三十八、夺宫之变(一)
慈安太后一呆,“总是担忧大行皇帝的缘故,所以才病倒了,”丽贵太妃对着慈安说道,慈安太后点点头,让太医们下去开药方,“咱们进去瞧瞧。”
几个太妃太嫔并慧妃珣嫔等进了暖阁,只见到慈禧皇太后盖着一床天青色的棉被,仰面躺着,如云的青丝散落在连云锦的枕头上,闭着眼一言不发,慈安等人抢着上前,见到慈禧太后蜡黄的脸之中透着红润,眉心皱成了一团,显得十分痛苦,头微微摇晃,喃喃细语,丽贵太妃靠近了昏睡的慈禧太后,摸了摸额头,“哎呀怎么这么烫?”
慈禧太后喃喃细语,丽贵太妃贴近了慈禧太后,把耳朵靠在了她的嘴边仔细聆听,听了几句,起身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
“这是怎么了?”云贵太妃问丽贵太妃,“好端端的,太后说什么呢。”
“喊着皇帝,还有皇上,”丽贵太妃用牌子拭了拭眼角,“必然是想他们了。”
几个人默默无语,慈安太后想了想,让丽贵妃在这里头伺候,“别的人都散了吧,人多反而乱,”慈安太后对着唐五福说道,“告诉外头,太后身子不好,朝政就先停一日,明日见太后好了些再传吧。”
唐五福应了下来,慈安太后又坐着看着给慈禧服了药,这才起身出了澹泊宁静,梅馨见到慈安太后出殿,跟着她身后慢慢走向前,“母后皇太后病倒了,这时候还在昏睡之中,”慈安太后边走边转过头对着梅馨吩咐道,“这几日怕是好不了了。”
“娘娘的意思是……”
“传出去吧,”慈安太后脸上露出了决绝之色,“这可是个好机会!”
三月十五的晚上,明月如玉轮一样照耀在空中,圆明园的一处小门外面,有十多人穿着黑衣。悄悄的靠近了这里,巡视的八旗侍卫见到了这里的动静,低声喝道:“什么人!”
为首的人丝毫不惧声色,拿出了一道腰牌。“内务府洋灰厂,奉安公公进圆明园办理差事。”
“深更半夜的,做什么差事?”侍卫狐疑的接过了那腰牌,穿着太监服侍的人后头几个人抬着箱子,他笑着说道。“是要弄一处亭子,洋灰厂所以运了这些洋灰进来,是傍晚时候园子里传出来的,说明早就要见到,主子急,自然我们也要连夜当差干活了。”
侍卫验了腰牌,挥挥手让他进去,进了宫门,随即是内门 ,内门的太监统领就是难说话了。他打着哈欠,一脸不耐烦,“内门已经落钥,除非皇太后的懿旨,不然谁来都不会开,就算是安德海亲自来了,也是一样,更别说你们这些内务府的工人了。”
“我手里巧了,正好有太后娘娘的懿旨。”为首的人一脸从容,从袖子里头拿了一道旨意出来。“不然我也不敢来此地。”
那个太监接过了那卷绸布,摊开一看,眼神一凝,“怎么是东太后的懿旨?慢着……”他脸色骤变。“这里头写的是什么!”
为首的人抽出了袖子里的小刀,一刀就把那个太监的喉咙割破了,噗的一下,鲜血溅满了那个首领的满脸,“是的,就是来送你上西天。都给我杀了!”首领下令,“守住这次宫门!”
身后陆续小跑进了不少满身盔甲精壮彪悍的士兵,大约在几百人之数,大家守住这宫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圆月渐渐的被乌云掩盖了,山花野木变得如同怪兽一般黑漆漆的面目狰狞,慢慢的有一个人拎着死气风灯走进这里,后面走进来了两个穿着四团龙补服的亲王模样,首领等人连忙跪下,“叩见主子!”
“办的不错!”为首那个留着短须,面色阴沉的亲王难得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干净利落,这处宫门拿下,咱们就有希望了!”
边上一个亲王稍微年轻些,原本极为跋扈的脸上惨白,哆嗦着嘴巴,“我说,三哥,咱们这事儿靠谱吗?弟弟我心里怎么这么怕呢?”
“怕什么,咱们可是拨乱反正,不是忤逆君上的作乱之事,不用怕,你不是也瞧见了吗?”年长些的安慰这个担惊受怕的亲王,“咱们有太后娘娘的懿旨呢!”
“东边儿的在宫里头从来都是一个说不上话的人物,我实在是难相信,也不敢,三哥您是知道的,我是多怕西边那位。”
“不用怕,东边儿的不是消息都传出来了?西边儿今个病的不清呢,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今个是咱们最好的机会,老六,咱们都到这里了,还杀了这么几个人,”他在年轻亲王的耳边低语,“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回头也就没有希望了!”
年轻人哆嗦着嘴下定了决心,“就听三哥的!咱们进园子!”
一行人举着火把灯笼进了圆明园,走在山水之中,他们如此明目张胆,一下子就惹起了守园士兵的注意,一小队士兵拦住了这些闯入者,“什么人!”
那个阴沉脸的亲王排人而出,面对着守园士兵说道,“本王豫亲王,奉太后旨意入圆明园,尔等退下!”
“太后旨意?”士兵队长喝道,“是哪一位太后?”
“慈安太后!”
“无母后皇太后懿旨,无人可擅入圆明园!”队长喝道,“豫亲王你擅自入园,意欲何为!”
“没想到园子里都和慈禧那个老妖婆一样的牙尖嘴利,”豫亲王不屑的说道,“都杀了!”
守园士兵连忙吹动哨子,一下子就惊动了左近,虽然这些守园士兵被豫亲王带来的人片刻之间斩杀干净,但是越来越多的士兵听到了这里发出了紧急哨声,朝着这里围过来,年轻一点的是睿亲王德长,他焦急的对着豫亲王本格说道,“这下露了踪迹,可不是闹着玩的!”
“怕什么,咱们有东太后的诏书!”豫亲王看着有一盏青色的灯笼从远处飘来,得意的笑道,“她既然要掺合进来,必然就要出力,不能就等着吃饭,她的人来了!”
提着青色灯笼过来的是慈安太后驾前得力的太监总管,唤作沈腾的,他严肃的对着围过来的各处士兵喝道,“这里有人滋事,已经就地正法,奉慈安太后懿旨,其余各部尽数归到自己所守之处,不得擅离!”(未完待续。)
三十八、夺宫之变(二)
守护圆明园的侍卫士兵等都是八旗护军营出来的,和内务府互不统属,自然也不用十分顾及太监们说什么,这时候豫亲王和睿亲王已经隐在了人群之中,一个侍卫统领狐疑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沈腾,“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那里来的?”
“是太后口谕前几日从外头调进来,驻守长春仙馆的,”沈腾说道,“怎么着,你不信吗?”
“倒也不是我不信,只是我从未听过,”那个侍卫首领说道,“烦请沈公公把太后懿旨拿出来,入夜之后任何人不得擅自走动,沈公公你也是不例外!”
“你!”沈腾为之气结,“你放肆!”
一声哨声,原本只是静静守卫在沈腾边上的黑衣武士顿时举起了手里的长枪短刀,还有火铳等物,对着守园士兵开始了屠杀,守园士兵们连忙挡住!“快快快!”那个首领连忙喝道,“禀告太后,有反贼进了园子!”
惨叫声默默的消失在了亭台楼阁之中,这些守园士兵的抵抗,到底是有了些效果,报信的烟花在半空之中炸开,显眼的红色照亮了前湖后湖,不多会,园子里头各处都知道了。¢£頂¢£点¢£小¢£说,
塞尚阿被亲随用力的推醒,他揉了揉眼,不悦的喝道,“怎么了!”
“老爷,八旗护军营传来了消息,有人潜进了园子,怕是不少人,这时候和守园士兵干起来了!”
“什么?”塞尚阿原本还有些迷糊,听到亲随的禀告,这会子完全清醒了,“园子里头关防最是严密,怎么会有人潜进来!”塞尚阿侧着耳朵似乎听到了外头的厮杀声,“这不对劲。必然是有人里应外合,不然不能进到这里。”
“好像是东边儿的人,不少人瞧见了那些人里头有沈腾做向导!”
“原来是她,完了!”塞尚阿赤着脚站在地上大声疾呼,“除了她再也没有别人能如此了,可是。”塞尚阿脸色惨白如同宣纸,“母后皇太后还在病中昏迷!”
“快快快,”塞尚阿起身,“庄亲王呢?”这一日是这两个人在园子里值夜。
“庄亲王的值房还漆黑着。”
“不去管他了,咱们去牡丹台!”塞尚阿连忙穿好了衣服,“这些起子,进了园子,不是对母后皇太后不利,就是要对皇后不利。我要去牡丹台守着,不许这些乱党动了娘娘的胎气!”
沈腾擦了擦脸上的汗,这时候守园侍卫们慢慢的败退了,留下了一地的尸体,不用眼睛看,也知道,这地方必然是血流成河,惨不忍睹的样子。他对着睿亲王和豫亲王说道,“两位王爷。太后娘娘有旨,直捣黄龙,不惊扰其他人!”
“太后娘娘是担心咱们对着皇后娘娘不敬吧?”豫亲王笑道,“请放心,绝不会有此事。”他对着睿亲王说道,“不如请睿王前去澹泊宁静殿?我先去拜见皇后娘娘?”
睿亲王摇摇手。“我不敢一个人去,咱们还是一块吧。”
豫亲王对着沈腾说道,“园子里头我们必然会料理干净,不过娘娘也要出力,这里闹成这样。想必大宫门外已经有了消息,八旗护军营的精锐,也只有太后娘娘的凤驾才能抵挡得住,若是抵挡住一会,想必宫里头就能大事办好了。”
沈腾点头,转身离去,豫亲王嘴角扯出一丝笑容,“真是愚蠢,”他对着睿亲王说道,“你去瑛贵妃的住所,不管怎么弄,把她肚子里头的孩子弄掉!”
“什么?”睿亲王大吃一惊,“咱们不是答应了东边的,不杀人,不去动有孕的妃子吗?”
“谁说杀人了?只不过是叫她们流产罢了,老五,你糊涂!这些是英宗皇帝的遗孀,肚子里头可是西边的亲孙子,留着下去,将来登基为帝,然后再亲政,到时候独揽大权,还能有咱们的好,他心里头的怨恨不会朝着东边的发,只会叫咱们死无葬身之地!如今之计,”豫亲王快步走向前,睿亲王在后头气喘吁吁的跟着,“把这些可能的祸害全部铲除了,斩草除根,永无后患才是最对的,东边儿的真是愚蠢,还以为如今咱们起事,会听她的?就算给她垂帘,起码咱们也必然是监国大王!”豫亲王低沉的声音犹如魔鬼的优惠,“咱们立谁当皇帝,谁就是皇帝,怎么样,这可是您祖上,娶了太后的睿亲王一样做过的英雄好汉才做的事儿!”第一任睿亲王是多尔衮,第一任豫亲王是多铎,两个人原是一奶同胞,本来就十分亲近,“两白旗一百多年前是多么风光,顺治皇帝不得不喊皇父摄政王,庙号成宗!老五,别说你不想这么风光!”
“既然如此,怎么能留下这样的祸害!”豫亲王继续说道,“你去找瑛贵妃,我去找皇后,总之要请两位流产了才是,你放心,西边的这会子病的人事不知呢,根本没有精神头来对付咱们,等到咱们解决了两个皇太子,嘿嘿,”豫亲王露出了一丝诡笑,“再去澹泊宁静给这位母后皇太后女中尧舜请安!”
“就听三哥的,”睿亲王下定了决心,眼中露出了今天晚上第一次的厉色,“这个叶赫那拉氏把祖宗的基业闹成现在这副模样,英宗皇帝胡闹到了绝嗣!这时候自然需要咱们这些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出来匡扶社稷乾坤了!我去找瑛贵妃,这种低贱的女人,不配有龙胎!”
“这样就对咯,”豫亲王满意得点点头,他拿起了一把长刀,那把刀上全是鲜血,他毫不在意的用朝服的下摆擦拭了一番,“咱们两兄弟只要是同心协力,他们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一旦事成,拿到了西边的太后之宝,名正言顺的下达命令,再册立新君,我们两个一起监国,到时候再悄无声息的把西边的弄死,天下太平,那些包衣奴才也不敢多说什么,那你去请瑛贵妃的安,我去请皇后娘娘安。”豫亲王眼中露出了慑人的精光,“请她快些诞下龙子。”(未完待续。)
三十八、夺宫之变(三)
一个浑身带血的侍卫拿着刀,冲进了澹泊宁静的前门,沾满血的拳头死命的敲打着殷红色的大门,“快开门快开门!”
里面响起了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在外面大呼小叫的,主子娘娘身子不好,我可告诉你们,别惹到了龙兴上头!”
话里虽然是抱怨,却也这时候必然有紧要的事情,说不定又是哪里出了民乱,哪里的督抚出缺了,这都是十万火急的事儿,耽误不得,慈禧太后跟前伺候的太监们这政治觉悟还是很强的,麻利的开了门,那个侍卫跌倒了在地上,连忙却又站了起来,双手抓住开门的太监,太监只觉得自己手上黏糊糊的,借着宫灯一瞧,魂飞魄散,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位大哥,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有贼人偷偷进了园子,这会子已经乱成了一团,”那个侍卫勉力支撑着,“护军营快要抵挡不住了,传令出园子又被堵住,快快快,没时间耽搁了,快告诉你们总管!”
唐五福才睡下,又连忙被叫醒了,他只来得及披上一件短衣就走了出来,听到侍卫瘫在地上的禀告,差点魂飞魄散,就要跌倒在地,小朱子和小夏子连忙扶住,“这是什么话?怎么会好端端的来了贼人?八旗护军营呢?”
“在大宫门那里被拦了下来,不知道是谁把去禀告的弟兄们都拦住了,一个消息都没传出去,就靠着我们在园子里头巡逻的兄弟根本抵挡不住,一个是天黑,第二个是混乱之中根本就分不清敌友,都统大人要我来禀告太后娘娘,早作打算!”
“这要做什么打算。△頂點小說,”唐五福跺跺脚,“主子娘娘还病着呢,这些没用的东西!那武大帅呢!还有荣大人!”
侍卫脸上凄惨,不能说话,唐五福这才想起同治十四年正月之后,政局稳定。大军已经回到了丰台!
如今这远水救不了近火!安茜听到了外头的小心,也从正殿里头走了出来,唐五福吩咐小太监,“把这位大哥伏下去好好休息,走!”他对着安茜说道,“我们去求见娘娘!”
“娘娘白天用了药,就晚膳时候醒了一会,不知道这会子,……”安茜担忧的说道,两个人一齐进了正殿。殿内点着昏暗的灯光,莳花和抱云把帘子打开,两个人进了西暖阁,皇太后依旧是躺在床上昏睡着,安茜上前悄悄喊了几声,“娘娘,”慈禧只是不醒,安茜看了看唐五福。唐五福咬咬牙,先跪在床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头。随即起身伸出手用力的晃了晃慈禧太后,“娘娘!娘娘!”唐五福大声的喊道。
太后皱起了眉头,慢慢的睁开了眼,“叫这么响做什么,没瞧见我还在病中吗?”
“实在是天大的事儿不得不打扰,”唐五福脸上都急出了汗水。“有贼人打进来了园子,这会子朝着澹泊宁静来了!”
慈禧太后大惊,“什么?没有腰牌关防,他们怎么能进园子?”她腾地起身,却觉得头十分疼痛。仿佛要裂开了一样,又软软靠在安茜身上,“八旗护军营呢!”
“贼人隔断了外头的通道,无法传递消息出去,”唐五福急切的说道,“侍卫拼死才把消息传递过来,娘娘您可是要拿主意啊!”
“扶我起来,”慈禧太后咬咬牙,居然过了几个月了,还有人敢闹事,而且这是要人命的闹事,绝对不能小觑!“我就不信,这些人敢如此大胆!”
几个宫女七手八脚的给慈禧太后穿上了家常的衣服,还要梳头发,被慈禧太后推开,她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艳红,“什么时候了,还梳什么头发!传轿子,我要去勤政殿,那里多少有侍卫拱卫着!”
唐五福大惊,连忙拦住跪下磕头,“贼人们就是从南边来的,太后娘娘实在是不能去啊,路上遇到了就是祸福难料!”
“这些人不管是谁,只要是犯上作乱的,必然是来找我的,我不去,难不成叫我在这里坐以待毙吗?!”慈禧太后拍了桌子,刷的站了起来,却一阵头晕目眩,天昏地暗,软绵绵的瘫在了炕上,“不行,绝对不可以……”慈禧太后说了这么几句,顿时又昏睡了过去。
莳花和抱云连忙又把太后扶住放在了床上,安茜喊着“太医太医!”却被唐五福拦住,“这不是叫太医的时候了!”他圆圆的脸上都是坚决之色,“咱们要想法子,绝不能让太后娘娘落入贼子之手!”
。。。
牡丹台外已经死了不少侍卫,驻守此地的侍卫们已经伤亡殆尽,两行黑衣人迅速的包围住了隆恩堂,豫亲王慢慢的走进了灿烂吐艳牡丹花丛之中,还饶有兴致的折了一朵姚黄在手中,“还不快请皇后娘娘出来?”
隆恩堂殿门咿呀一开,出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年男子,是在圆明园值夜的军机大臣,一等承恩公塞尚阿,他穿着整套的朝服,站在火把之中,威风凛凛不怒自威,电一般的眼光直直的盯住了为首的豫亲王本格,微微冷笑,“我道是谁,敢做出这样犯上作乱的事情,原来是豫亲王,果然,”塞尚阿朝着地上啐了一口,“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多铎的后代,就是一副乱臣贼子的样子,不论传多少代,血里头都是脏的!”
豫亲王本格眼睛眯了起来,把手里的姚黄用力的捏碎,随即长长吐了一口气,“塞尚阿,你是文宗皇帝就在军机的老臣,我不和你计较,所谓成王败寇,古之明理,我想你不会不明白,你也知道我如今来了这里,必然就不会空手而去,快请嘉顺皇后出来吧!”
塞尚阿脸上原本坚决的神色动摇了,他转过头,似乎听到了隆恩堂里头传来的哭泣之声,他的脸色软了起来。转过头,弯着腰,眼中露出了恳求的神色,“豫亲王,您既然能到了这里,想必这大清的天下已经不属于英宗皇帝了,既然您夺得大权,如何不能放过这孤儿寡母呢——皇后肚子里说不定是个公主!”(未完待续。)
三十八、夺宫之变(四)
“塞尚阿大人,您是老糊涂了?我既然到了这里,怎么可能不明白斩草除根之意?”豫亲王摇摇头,不欲废话,“之前皇太后既然敢对我耍阴招,我今日来报复,自然要永绝后患!我知道你疼爱孙女,你放心,我也不会乱来,只要我在嘉顺皇后的肚子上轻轻的踢上一脚,”本格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肚子里那个孽种落地,我必然就不会侵害皇后娘娘的。”
塞尚阿大叫一声,上前作势欲扑,“你这个下三滥的玩意儿!”却被一个士兵踢倒在牡丹花丛之中,“玛法!”隆恩堂里头传出了惊叫声,皇后阿鲁特氏惨白的脸从殿门里头露了出来,边上的鸣翠死命的拉住,“娘娘您不能出去!”
“给皇后娘娘请安,”本格作势轻飘飘的打了个千,“今日奴才来这里,就是请皇后娘娘速速把肚子里的孽种打下来,以绝后患。”
皇后挺着大肚子扶着腰,站在汉白玉的台阶之上,她的脸色惨白,身子瑟瑟发抖,但还是勉强站住,她在里头早就听到了自己的祖父和豫亲王的话语,这时候她慢慢说道,“豫亲王慎言,本宫肚子里是先帝,英宗端皇帝留下来的血脉,如何叫做孽种?”
“就是因为是英宗端皇帝的血脉,所以才是孽种,”豫亲王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叶赫那拉氏仗着皇后娘娘肚子里头的孽种,耀武扬威,凌驾于我们爱新觉罗家族之上,任凭包衣奴才来欺负我们这些天潢贵胄,她凭什么这么肆意妄为?不就是依靠了皇后娘娘您肚子里的孽种吗?对了,还有那个汉人贱婢肚子里的,一个汉人,一个蒙古人”豫亲王狞笑,“全是孽种,都应该跟着英宗皇帝去九泉之下享福才是。”
他挥一挥手。“去把皇后娘娘提早诞下皇子吧!”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谁敢?”嘉顺皇后淡然说道,丹凤眼扫视群贼,“本宫乃是大清皇后!中国国母!”嘉顺皇后甩开了鸣翠,巍然站立。“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动我一根汗毛?不要说大清律法森严,你们若是动手就是要九族俱灭,就说你们得意也得意不过今晚,就算敢犯上作乱。你们以为,”嘉顺皇后端然站立,似乎隐隐有了皇太后的风姿,“母后皇太后会饶了你们?丰台大军瞬息可到!到时候尔等跳梁小丑,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几个人果然面面相觑不敢动手,豫亲王皱了皱眉毛,随即舒展,“皇后您太天真了,您以为,我们进来只是为了逼迫你吗?叶赫那拉氏。等下我们就去解决了这个贱人,到时候,什么狗屁母后皇太后都死了,怎么,就靠着那些不中用的包衣奴才,没了主子,还想怎么作乱?到时候就等着跪下来求饶吧?还不动手!”豫亲王喝道,几个人犹犹豫豫的上前,嘉顺皇后心里虽然十分害怕,但还是镇定自如。不退却,反而慢慢走了下台阶,走进了牡丹花丛和乱党之中,迎着那些带着血迹的长刀走去。“好啊,本宫就在这里,束手就擒,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先动手!”
几个人被皇后气势所摄,果然懦懦的不敢上前。豫亲王怒喝,“一群废物,到了这个时候,早就月缺难圆,覆水难收了!”但是几个人 还不敢动手,豫亲王自己自然不好亲自动手,他看到了萎顿在地的塞尚阿,突然来了主意,“嘉顺皇后位份尊贵,奴才们不敢动手也是寻常,罢了,那就先让皇后娘娘看着别人罢!”
他挥挥手,“塞尚阿大人这会子在这里,也是有缘,先送承恩公上路!请嘉顺皇后相送!”
嘉顺皇后脸色大变,塞尚阿用手指着豫亲王喃喃自语,“奸贼,奸贼,”随即被士兵们拉了出来,跪倒在地,一个士兵刷的一下,雪白的尖刀就从他的后心刺到了前胸,塞尚阿只觉得后心一亮,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的尖刀,正欲用手去抓,那刀刷的一下抽了出去,另外一个人手起刀落,把塞尚阿的头颅剁了下来,雪白头发的头颅飞上了半空,血浆喷射了出来,那血迹溅到了嘉顺皇后的裙摆上,嘉顺皇后如遭电击,跌倒在地,鸣翠尖叫“娘娘!娘娘!”扑上去抱住皇后,片刻之间,黑色的血液从皇后的裙摆之中渗了出来,鸣翠摸了摸皇后的肚子,满手都是鲜血,她又尖叫了起来。嘉顺皇后喘着粗气,“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嘉顺皇后似乎是一朵怯生生的白莲花,哆哆嗦嗦的在血海之中凋落着,豫亲王看了看皇后的模样,知道这里的一个心腹大患已经解决了,哈哈一笑,“派几个人盯住咱们的皇后娘娘,可不许她不小心死了,咱们去找叶赫那拉老妖婆,算总账!”
一行人前往澹泊宁静的路上遇到了不少小队的八旗护军营,却都被他们斩杀了,走到舍卫城的时候,睿亲王德长的队伍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三哥,”德长有些羞愧,“我迷路了,这园子太大了,找不到瑛贵妃那个汉女的地方!”
“罢了,找不到就找不到,”豫亲王这时候也觉得在牡丹台耽误了太久的时间,若是这个时候慈禧太后有什么别的动作,出什么意外,可是抵挡不住的,“只要咱们先拿下了叶赫那拉氏,别的人都好说,一个汉女,不会有什么大妨碍的!”
两队人马扑向了田字房,路上又斩杀了不少八旗护军营的士兵,一路疾奔,这时候才是月上中天而已,到了澹泊宁静正殿面前的大门,只见是大门全开,里头的过道和中庭挂满了灯笼,睿亲王看着豫亲王,“这是玩哪出?”
本格微微一笑,“咱们这位母后皇太后,以为读了几本兵书,就来搞空城计这一套?可惜我不是司马懿,她也不是诸葛亮,如今园子里可没有什么得力的军队了,差不多已经被咱们这几百号人都杀了,外头的人,进不来,被东太后堵在了大宫门,她就是摆上一个晚上的空城计,谁也不怕,走,咱们进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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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血染凤阙(一)
大队人马进了澹泊宁静殿,中庭之中果然点满了灯笼,太监和宫女们并成了两排,拿着蜡烛台和桌腿之物,哆哆嗦嗦的站在中庭,对着来人做出了防备的架势,睿亲王哈哈一笑,“就靠着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宫女儿们,就想拦住我们?母后皇太后您也太天真了吧!”
豫亲王拦住了前进的士兵,眯着眼看着坐在正殿前穿着全副大红色绣金线缀满东珠和翡翠吉服,头顶带着赤金闪闪发亮凤冠的慈禧皇太后,她浑身闪闪发亮,贵气逼人,在檐下端坐在宝座之上,她身边站在唐五福一个太监,他对着进来的两个亲王喝道,“两位王爷漏夜入园子拜访母后皇太后,为何不跪下请安!”
豫亲王哈哈一笑,“奴才等怕是也不能请安了,今天特来送皇太后去九泉之下和文宗皇帝,英宗皇帝一家三口团圆呢!”
“大胆!”唐五福大喝,太监的声音原本就是阴柔,尖叫之下分外高亢,“你们放肆!母后皇太后还在病中,”唐五福压低了声音,带上了哭腔,“你们居然敢,居然敢!敢来逼宫!母后皇太后可是文宗皇帝的妻子!英宗皇帝的母亲!你们居然敢,居然敢趁着皇太后身子不舒服的时候,来逼宫!”
“就算是皇太后又有什么,昔日大妃阿巴亥那样尊贵的身份不也是殉葬了吗?”豫亲王吩咐下去,将田字房团团包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走脱,“母后皇太后也是劳累这一日了,日后永远不用再劳累了!”
唐五福流着泪,扑通一下跪下来磕头。…≦頂點小說,“两位王爷,两位祖宗,就看在先帝爷的份上,留太后娘娘一条生路吧,这会子就在重病之中抬起来强忍着病痛来见王爷们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刚才还晕倒了一次,这都不知道能熬到什么时候呢,王爷们已经进了园子,想必这天下就是王爷们了,为何不留一条生路——太后娘娘也熬不了多少时候了!”
宝座之上的慈禧太后瑟瑟发抖,的确是不能说话了,睿亲王微微沉吟,“三哥,要不要就看管起来算了。看她的样子,是活不了多久了。”
“不行,”豫亲王断然拒绝,“你还不知道这个妖妇的能力,只要给她一口喘气的机会,她就能翻盘,昔日肃顺那样跋扈,她一个假死。就让他们滚蛋!外头鬼子六还有丰台大营、讲武堂都是她的人,今天她不死。就是咱们死!事不宜迟,今夜就要做好这件事儿,等到早上,发了她的遗诏,再让东边儿的出马,这一下就全齐活了。她必须要死,不过这会子,不妨逗她玩玩!”
“要我饶母后皇太后一命倒也无妨,”豫亲王假模假式的考虑了一会,继续隔着太监和宫女们的人墙喊话。“把皇太后之宝交出来!”
“这!”唐五福恼怒的说道,“这是母后皇太后的印玺!你们拿去也没用,拿去做什么!”
“唐总管,你打量我们都是傻子呢?”睿亲王嗤笑,“母后皇太后这么厉害,把外头的人耍的团团转,无非不就是靠着皇帝拿了一个虎皮做大旗吗?!若是没有这个印玺,她怎么临朝,怎么称制?老实交出来,我们或许还让她自生自灭,不然,嘿嘿,别怪我动手了!到时候玉石俱焚!”
“这印玺不在此处,”唐五福的眼神在火光之下躲躲闪闪,“收在了勤政殿那里!”
“你打量我们还是傻子?这印玺盖上去的东西就是诏书!”睿亲王一声怒喝,“再不交出来,老子给你好看!左右,把这些太监都杀了,再去杀了叶赫那拉氏!”
“好好好!你们等着,千万不要冲动!”唐五福举起手安抚众人,他伏在慈禧太后耳边急切的说了什么,慈禧太后只是摇头不肯,唐五福又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过了一会,慈禧太后无声无息的叹了一声,只好点点头,唐五福站了起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两位王爷,太后娘娘同意了,只是请王爷们稍等,奴才这就进去拿出来给王爷们,不过王爷们必须老实等着,”唐五福脸上露出了凛然之色,“若是你们对着皇太后不敬,奴才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把这太后之宝敲碎,让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豫亲王就是为了拿到这个“慈禧皇太后之宝”才如此在这里浪费时间,若是和昔日汉朝王政君太后对付王莽一下把传国玉玺摔坏一角,那就不美了,不过政变冲突内里如何血腥如何暴力,表面上总是要有所传承的,起码在外人看来,慈禧皇太后身子不适,驾崩之后把印玺交给两位铁帽子王代理朝政,这才是完美的,要堵住悠悠之口嘛。
夜风暖洋洋的吹过豫亲王的脸,他哈哈一笑,十分得意,只觉得万事都十分顺遂,“也就依你,你没出来之前,我就先放过母后皇太后一马!”
唐五福进了正殿,一顿翻箱倒柜的声音,过了一盏茶的时候,睿亲王有些不耐烦,对着豫亲王说道:“这个死太监想做什么?不会是闹什么幺蛾子吧?”
豫亲王看着瘫软在宝座上的慈禧太后,心里生出了一阵不祥之感,不过还是安慰着睿亲王,“无妨的,一个死太监能闹出什么动静,园子里没有兵了,不过你说的有道理,把他叫出来!”
士兵们一阵威吓,鼓噪起来,唐五福这才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红木匣子,他走到了慈禧太后的身边,“主子娘娘,我这就把印玺交给两位王爷了。”
慈禧太后拉住了唐五福的袖子,连连摇头,唐五福一脸无奈,跪了下来,“主子娘娘,这是没法子的事儿呀,王爷们都在这里了!”
睿亲王有些不耐烦见到两个人磨叽,挥了挥手,一个士兵刷的把一个宫女砍翻在地,其余的人连连尖叫,朝着后头退去,却又强忍着恐惧,继续保持着防御的架势。(未完待续。)
ps: 好可怜哦。。。。不想他们死,但是做不到!
三十九、血染凤阙(二)
太后这才可能意识到这些人是敢杀人的,于是低着头不再发一言一语,唐五福走下了台阶,把那个红木匣子放在了地上,又连忙跑回到了人群之中,“印玺就在这里,你们拿去就是了!”
一个士兵拿起了红木匣子,献到了豫亲王和睿亲王的跟前,豫亲王看了一眼宝座上低头的慈禧皇太后,哈哈一笑,打开了匣子,只见在明黄色绒布包裹之中有一方莹润温和剔透的黄玉,上面雕刻着龙凤齐鸣的模样,一个金黄色的绶带安静的放在尾部,豫亲王拿起了玉玺,反过来一看,上面用满汉文字刻着的阳文,“慈禧端佑皇太后之宝”。
果然是慈禧御宝!两个人看着这个印玺的眼神顿时火辣了起来,没有这个石头疙瘩,一份诏书都发不出去!豫亲王志得意满,哈哈一笑,让亲兵把玉玺收起来,“别弄丢了咯。”豫亲王缓步上前,伸了伸懒腰,“这会子说了这么一些话,想必母后皇太后身子也乏了,不如就由奴才送母后皇太后好生歇息,永永远远的歇息,如何?”
“你这个小人!”唐五福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又气又急,“王爷!不是说了吗?只要我们主子娘娘交出了印玺,您就放他一条活路吗?”
“本王可是没这么说过,我只是说,印玺交出来之前,不会对母后皇太后不敬,你既然已经交出来了印玺,自然,母后皇太后也不必继续活着了,”豫亲王得意的看着宝座之上瑟瑟发抖的慈禧太后,“您都死了夫君,又死了儿子,一个老寡妇还留恋这个世界做什么呢?到九泉之下,一家团聚吧!”
他一挥手,待命的士兵们就冲进了人群之中,开始了屠杀。这些只是负责洒扫的太监宫女们有什么战斗力,一下子就被冲散了,唐五福还横在宝座之前不许众人接近,却被一刀砍中了后背。咕噜倒在了地上,只剩下慈禧太后一个人继续坐在宝座之上,叛军们围住了宝座,却无人敢动手。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睿亲王上前排开众人。“看我的!”他走到了慈禧太后的面前,只见到那个慈禧太后嘴角古怪的挂起了笑容,凝视自己,他打了一个寒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抓起那个宝座之上的太后,把她掼到了台阶下,,“三哥,这。这个太后,是西贝货!”
“什么!”豫亲王大步上前,一把拉住那个太后,把她头上的凤冠拉下,把她的头发抓住,让这个太后的脸庞朝向自己,浓妆之下的女人果然不是素日里见到的慈禧太后!
豫亲王心里怒火万丈,这些贱婢,居然借着夜色玩这套玩意,穿了耀眼的衣服首饰。夜色之中,谁认得是不是本人!只是知道那个位置上的想必不会有旁人,这下中招了!不过不用慌,他定了定神。“好一招狸猫换太子啊,”他抓紧了那个西贝货太后的头发,让她朝向自己,“你是谁?”
那个太后丝毫不惧豫亲王的铁青脸色,她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语气温柔。红唇鲜艳,吐出来的全是让豫亲王三尸暴跳的话儿,“豫亲王你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果然是睁眼瞎,到底是主子还是奴婢,是太后还是宫女,你都认不出来?真真废物一个!”
豫亲王把那个女人掼在了地上,她的额头碰上了汉白玉的台阶,鲜血顿时流了下来,唐五福大声吼道,“安茜!”挣扎着上前扶住安茜,豫亲王这时候无暇顾及这些人,大声下令,“搜索田字房!任何人都一一找出来,快快快!”
安茜剧烈的**着,她身上的吉服沾满了血迹,却依旧在月光之下十分耀眼,头发乱成了一团,对着唐五福说道,“我不碍事,你背上的伤,怎么样?”
唐五福摇摇头,却是痛的说不出话来了,睿亲王狠狠得踢了唐五福一脚,“等下就送你这个死奴才归西!”
一顿慌乱,几个宫女太监被拉了出来,豫亲王一一细看,心却坠入了谷底,“没有一个是,马上派人出去找!”他有些惊慌了,转过身子,从亲兵的腰间抽出了长刀指向安茜和唐五福两个人,那把长刀的刀尖之上还滴着血液,“说出皇太后去那里了?我饶你们不死,还给你们一场大富贵?”
唐五福哈哈一笑,“大富贵?我需要吗?我跟在太后前头,什么富贵没见过?”他吐了一口血沫子,笑的十分开心,“就凭你,能给我什么富贵?贱胚子才稀罕!我虽然是奴才,却绝不是贱胚子!”
豫亲王长刀挥下,唐五福一声尖叫,他的右腿被齐根斩断,血溅了豫亲王满脸,他的眼角开始发红,他有些狂怒了,花了这么多时间,费了这么多的精力,忍着被所有人耻笑,才换来了今日这必中一击,居然还被叶赫那拉氏逃脱了?绝不可能!绝对不会!
他转过脸,朝着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走去,“你们两个是太后的铁杆心腹,撬不开你们的嘴也就罢了,老五,先把唐五福的四肢都砍了!”豫亲王的身后响起数声了闷声,唐五福咬牙不喊出声,只有安茜在凄厉大叫,“奸贼!奸贼!”
豫亲王慢慢的走向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太监和宫女,“谁知道母后皇太后的下落,重重有赏!太监即刻封国公!宫女立刻封郡主!本王决不食言!”
许久没有人讲话,“很好,我今天进园子,原本是不想大开杀戒的,你们这些贱人逼我,本王也没办法,”豫亲王突然狂笑了起来,走到人群之中,随意挑了一个看上去十分胆怯的太监,用刀尖拍了拍他的帽子,“你来说,母后皇太后去那里了?知道的话重重有赏!”
那个太监摇摇头,带着哭腔,话语却是十分坚定,“奴才不知道。”
豫亲王一刀砍下,把那个太监砍翻在地,鲜血飞溅,把天空之中的圆月都染红了。(未完待续。)
三十九、血染凤阙(三)
跪在青石板上的宫女太监身上脸上头发上帽子上顿时都溅上了血珠,他们尖叫着想要逃开,却被士兵们用刀子逼回跪到了原地,豫亲王用刀尖把一个宫女的下巴抬了起来,她白腻的腮上沾染了血滴,好像是好看的美人痣,豫亲王看了看她惊恐的眼神,笑道:“不用怕,本王最是疼惜美人了,只要你说出皇太后去那里了?我就让你当我的侧福晋,不不不,嫡福晋,怎么样?”
那个宫女只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看到这样的场面肝胆俱裂,她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
豫亲王懒得废话,一刀就割破了她的喉咙,又问下一个宫女,这个是太后的贴身宫女莳花,“你来说!”
“呸,奸贼!你犯上作乱,对着母后皇太后行大逆不道之事,日后必然死无葬身之地!”莳花丝毫不惧,跪在地上,还倔强的抬起头,怒视豫亲王,大声骂道。
莳花被砍翻在地,抱云大声痛骂,也被砍翻在地,接连几个太监都被砍翻在地,豫亲王之后也懒得一个个的问,就这样一个个得砍下去,没砍几下,钢刀就翻了刃,他又换了一把刀,只有这样似乎才能缓解自己内心的惊惧,睿亲王早就看的吓呆了,躲在一边不敢再看,一个年轻的太监终于奔溃了,忍不住痛哭出声,“我好怕!王爷别杀我!”他连滚带爬到了豫亲王的跟前,抱住了豫亲王的大腿,“奴才知道,奴才知道皇太后去了那里!”
豫亲王大喜过望,把那个小太监拉了起来,柔声说道,“好孩子,你快说,只要你说出来,我保你这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唐五福在剧痛之中回过神来。对着那个被豫亲王拉住的小太监,大声喝道,“小玉,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你忘了太后娘娘是怎么帮你把家里人安葬掉的吗!!”
那个被称做小玉的太监听到了唐五福的怒喝,呆了呆,士兵们又堵住了唐五福的嘴不许他再说话,小玉想了想,面上露出决绝和害怕的神色。随即猛地一下推开豫亲王,疾步走到边上,一头撞在了汉白玉的台阶下,眼角和鼻子都冒出了鲜血,身子抽搐了几下,眼见是不能活了。
豫亲王大怒,他转过身子,让众人把穿着凤袍的安茜拉开,他决意要先把唐五福解决掉,“你这个多嘴的废物。”他一刀就把唐五福的左眼戳瞎了,眼中流出了恐怖的血水,“是该送你上西天了!”
“哈哈,我一点都不怕,”唐五福只是瞪大了剩下的一只眼睛,哈哈大笑,居然显得十分开心,“你们这些废物王爷,从来都是瞧不起我们的,整日里头一个奴才。一个贱婢,什么时候正眼瞧过我们?只有太后娘娘,从来不把我们当奴才,从不会把我们不当做人!”
“安茜你还记得吗?娘娘新入宫。就不许我们自称奴才!我们端茶送水,她还会说谢谢!从来不打骂我们,就算自己有不痛快的地方,也不会拿我出气!这是我们从未见过的主子!”唐五福拿着一只眼睛怒视豫亲王,豫亲王居然有些退缩的神情出现了,“她没有任何架子。就算当了太后,对着我们都是一如既往!在她这里我们都是人,不是奴才!都是活生生的人!我们有了尊严!我们有了笑容!和她在一起,我们好像就是一家人!”唐五福的话振聋发聩,声音沙哑,却说进了每个人的心里,原本有不少人低泣着,听到了唐五福的话,顿时不再出声,只是低着头。
唐五福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随即淡然鄙视站在自己面前的豫亲王,“既然我们是家人,我们又怎么会出卖家人?就靠着你们这些不把人当做人,把人当做奴才的废物王爷,还想和我们太后争天下,做梦去吧!!!!”
豫亲王忍无可忍,一刀把唐五福刺死,“这些狗东西,看来都不肯说实话了!都杀了!”
“慢着!”原来是安茜说话了,她站了起来,虽然乱着头发,可风姿绰约,宛如一国太后之端庄雍容华贵的模样,她叹了一口气,“罢了,死了这么多人,总不能再死了,豫亲王,我来告诉你,母后皇太后到底去了那里。”
豫亲王大喜过望,连忙上前准备听安茜说,安茜说的太低声了,豫亲王有些不清楚,于是低下了头,凑到了安茜的耳边,原本在一边不忍直视这血腥现场的睿亲王突然听到了一声豫亲王的怒吼,“啊!!!!”
他一个寒噤,转过身子看到豫亲王捂住右耳处,有鲜血顺着豫亲王的指间流下,豫亲王跌跌撞撞的朝着身后倒去,安茜哈哈大笑,嘴里咀嚼着什么东西,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奸贼!奸贼!奸贼之肉果然十分美味!”
安茜也被杀死了,倒在了血泊之中,还活着的太监宫女们跪在地上哭着磕头,“安茜姑姑!”中间还夹杂着豫亲王的痛哭吼叫:“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豫亲王终于有些害怕了,虽然这些太监宫女手无寸铁,但是他还是怕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居然可以自己性命都不要,为了帮助那个可怕的女人逃避,他的右耳被安茜咬了下来,剧痛夹杂着恐惧,他有些呆不住了,吩咐睿亲王,“把这些该死的贱婢都杀了,我先去见东边儿的,把明日早朝的事儿定下来,你大索园子,一定要找到叶赫那拉氏,”豫亲王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匆匆的走了,留下了睿亲王,睿亲王看了看满地的尸体,打了个寒噤,吩咐了几句话,随即也就离开了,血色慢慢的涌上了整个夜色,无数地方的灯点了起来,无数人在夜色之中走动,无数人死在了这个圆月的十五之夜。(未完待续。)
三十九、血染凤阙(四)
慈安太后端坐在正大光明殿上,看着正殿上的藻井微微出神,梅馨和沈腾一左一右的伺候在边上,两个人神情紧张的互相对视,却不能说什么,过了一会,慈安太后悠悠说道,“什么时辰了?”
“丑时末了。”沈腾小心翼翼的说道:“外头已经闹了大半宿了怎么还没消息传来?这些人到底能不能成事?”
“若是不能成事也不会闹大半夜了,”慈安太后面无表情,“咱们耐心等着就是。”
过了一会,外头响起了脚步声,殿门咿呀一声,满脸血迹的豫亲王走了进来,朝着慈安太后不悦的说道:“太后,西边儿的得到了消息,偷偷的溜走了,不在田字房!”
慈安太后大惊,刷的站了起来,激的金步摇上面的坠子索索乱抖,“怎么回事?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你这些精锐入园子,怎么逃的走?”
“是地下的死奴才动的手脚,”豫亲王呲牙痛苦的说道,“叶赫那拉氏大约已经晕倒,不是她自己个的主意,是被那些死奴才偷偷的运走了,我已经吩咐睿亲王连夜搜查圆明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豫亲王把在澹泊宁静发生的事情大约说了说,慈安太后刷的坐了下去,怔怔不语,沈腾和梅馨担忧的望着慈安,她低着头想了一会,“安茜穿着吉服?”
“是,”豫亲王不意慈安居然问了这件小事,“不是那件狗屁吉服让我看花了眼,我也不会在田字房耽搁这么久!”
“把她好生收拾起来,早上就当做母后皇太后的遗体给军机大臣们看,”慈安太后淡然说道,“她既然想当太后,那就让她真的当太后吧。”
豫亲王微微一错愕,抚掌笑道,“好主意!”
“那慈禧皇太后之宝,可是拿出来了?王爷。这东西可不能少?”慈安太后若无其事的问道。
“已经拿到了,”豫亲王说道,“以防万一,还是由本王收着罢了。”豫亲王阴着脸看着慈安太后,“等到早上下了遗诏,我再将印玺交付给太后。”
“不急不急,”慈安太后的手紧紧的蜷缩了起来,随即舒展。笑眯眯的说道,“印玺是小事,王爷你放着就好了,不用放我这。”
“太后仁德,”豫亲王弯腰鞠躬赞扬道。
“可惜叶赫那拉氏还是走脱了,”慈安太后脸上露出惋惜之色,“我们就占了这园子,到底也没法子如愿。”
“太后请勿担心,今日叫起,把军机大臣都拘了进来。逼着他们总是要认了叶赫那拉太后驾崩的事实,有了大义的名分,什么都好说了!再用慈禧太后之宝,把丰台大营武云迪和荣禄召进园子,”豫亲王阴笑道,“刀斧手一齐上,就算他们是赵子龙和关云长转世,也是要死!到时候一死,再派亲贵大臣去丰台大营收兵,叶赫那拉氏的两个心腹一去。群龙无首,到时候自然是乖乖听命!”
慈安太后还是有些担忧,“可叶赫那拉氏还没找到!”
“她如今病成什么样子了,”豫亲王摆摆手。一脸不屑,这会子他倒是又胆大起来了,“病的不轻,不省人事是寻常的,说不定,听到了园子里头的变故。嘿嘿,气的吐血身亡也是可能!”梅馨看到豫亲王状若癫狂的样子,不免微微皱眉。
“那就速速行动,”慈安太后点点头,说道,“我就在勤政殿值守,等到军机大臣都到了,我就出来说明母后皇太后突发疾病宾天了,遗诏命我垂帘,豫亲王和睿亲王为监国,若是军机大臣有反应,那么……”
“先杀几个激烈的杀鸡儆猴,别的人自然安分守己!”豫亲王笑道,“那本王就先去拟遗诏了。”
慈安太后点点头,“那便辛苦豫亲王了,”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礼亲王和塞尚阿正在园中值夜,王爷应该拉上他们两个一同拟旨,如此才是天衣无缝了。”
豫亲王答应了下来,“就听太后娘娘的,礼亲王算是自己人,倒是可以,只是这塞尚阿,顽固的紧,我已经处置了他。”
慈安太后突然心中浮起了不好的预感,她勉强笑道,“塞尚阿是皇后的祖父,算是重臣,你这样杀了似乎不好吧?咱们可还是要依靠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垂帘呢。”
豫亲王狞笑,“太后多虑了,我早就说过,皇后肚子里的孽种不能留,这是叶赫那拉氏的亲孙子,将来养虎为患是必然的,”慈安太后刷的站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雪白一片,豫亲王丝毫不在意,自顾自的说下去,“本王怕太后娘娘脏了手,就已经代为处置了孽种,放心吧,娘娘,”豫亲王看到慈安太后欲言又止,“嘉顺皇后自己个想必是没事儿的,只不过肚子里头少了一块肉罢了。”
“那瑛贵妃呢?”慈安太后战战兢兢的看着豫亲王问道。
“睿亲王已经去找了,想必也能处置好,娘娘就不用担心了,皇家子嗣这么多,那里找不到新皇帝呢?”豫亲王微微一笑,“别的不说,我这府里头,也还有几个阿哥呢,我瞧着样子都是不错的。”
慈安太后怔怔的跌坐在了宝座上,豫亲王转身就走,“娘娘就呆在这吧,等着叫起时候出来就行,到时候您可是唯一的太后了,这戏该怎么唱下去,就看您的道行咯!”
慈安太后瘫坐在宝座上,沈腾连忙跪下,“娘娘,我实在是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他们不能伤了龙胎啊!”
“这叫我怎么办?”慈安太后流出了今天晚上第一滴眼泪,随即眼泪不可抑制的留了出来,她的神色一下子苍老了十岁,“英宗皇帝的子嗣再也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这个豫亲王,看来想自己当皇帝!”
“是,没想到他这么胆大,居然敢杀了英宗皇帝的子嗣,”慈安太后呆呆的说道,“那么接下去,谁当皇帝,就是他说了算,就算他自己想当皇帝,只要他说的那些都做到,谁也阻止不了他了!”(未完待续。)
四十、祸起萧墙(一)
这个晚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睡得不安慰,特别是恭亲王,在接到了密报之后,本来睡得极沉的他瞪大了眼睛,前一日处置政务所带来的疲倦似乎消弭到无影无踪了,他披衣而起,“怎么回事?”
“园子里似乎有了火光?”
“怎么会有火光?”恭亲王有些困惑,“这天气正暖,不会是走了水吧?宫门那里头有什么动静?”
“没有动静,”来人是八旗护军营都统下的一位亲兵,“无旨意不得入内,但是又恐有变,故此都统大人叫小的前来禀告议政王。”
“这,”恭亲王有些沉思,“宫门下钥,无诏不得入内,可这怎么会有火光?有了火光,怎还不开宫门?莫非……”
“此外内里头无故亮起了警示的红色烟,”来人神色凝重,“但是都统大人派人前去叩宫门,却说是无妨,只是有太监喝醉酒闹事而已。”
恭亲王凝思,“园子里头若是有太监闹事,倒也是正常,只是,为什么会有烟?”他站了起来,在书房之中踱步,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内管家来报,“兵部江尚书到了。”
“江忠源?是他亲自来了。”恭亲王奇道,“这个时候儿,他怎么来了?”
命管家快请,江忠源只是穿着一袭青衣,进来不顾及行礼,急切的说道,“王爷,圆明园中恐有大变!”
恭亲王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大变?”
“守卫圆明园外头的是五城兵马司,兵马司副指挥使前来禀告,午夜时分有人持着内务府的腰牌和太后的旨意开了小宫门进了圆明园,不一会就在园子里传出了打杀之声,守门的人觉得不对。再去敲宫门的时候就无人理会了。”江忠源一脸肃穆之色,“园中有大变!”
“太后的旨意?”恭亲王连忙问道,“是母后皇太后的?”
“不知。按规矩,这是内门的太监们检阅的。”江忠源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个是哪一位太后的懿旨,但是我知道,这会子母后皇太后还在病中,白日里头已经是病的迷糊了,必然不会突然下诏连夜开宫门,不是有人矫诏,就是意图不轨!”
恭亲王刷的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这这这,……快!”恭亲王吩咐外头的内管家,“你去告诉八旗护军营,只要不是慈禧太后的懿旨,任何人都不许调动一兵一卒,包括本王!”
“再把宝鋆和沈桂芬叫来!”恭亲王对着江忠源说道,“岷樵,不论是谁,只要是漏夜入了园子,必然是有所图。只不知道是谁?”恭亲王的脸上露出了大片的冷汗珠子,“只怕,母后皇太后有危险了!”
“请王爷下令五城兵马司看守住圆明园。不许任何人进出。”
“不可!”恭亲王激烈的反对,“岂不是有逼宫之嫌?园中局势未知,”江忠源连忙说道,“不管如何变化,必然都是有变故!若论园中谁最重要,自然是龙嗣!”
“当然是母后皇太后!”恭亲王喝道,他见到江忠源的表情,突然又说,“皇后的龙子也自然是顶顶紧要的!若是有人图谋不轨。这些人是谁?”
“议政王你以为是谁?”江忠源说道,“我怕是丰台大营之中的有心人!”
“丰台大营那里有动静。你当大司马的还能不知道?”恭亲王烦躁的摇摇头,“只是我们无诏不得入内。这实在是,只能干瞪眼看着了!”
一个士兵模样的人进了恭亲王的内书房,朝着江忠源禀告,“不少人打开圆明园的各处宫门,逃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恭亲王跌倒在位置上,“那些人说了什么。”
“说有乱贼瞧瞧进了圆明园,在里头到处砍杀,有人还说皇后娘娘已经宾天了!”
恭亲王的身子剧烈的抖动了起来,江忠源一拍桌子,怒道,“这些贼人,果然是朝着皇后娘娘来的!”
“岷樵,”恭亲王呆呆的说道,“你说,是不是母后皇太后的主意儿?”
“这怎么可能?”江忠源跌足叹道,“王爷,园子里头情况不明,你是议政王,总揽军机大权,这时候,切不可疑神疑鬼,心思要坚定些!再说了,若是母后皇太后要对付皇后,还要做调兵进园子这样鲁莽的事儿?”
恭亲王默然无语,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传闻,不一会,宝鋆和沈桂芬都到了,圆明园外大臣们的宅子都是挨得很近,文祥也支撑着病体到了,江忠源把五城兵马司的情况一说,三个人都是大惊,沈桂芬又追问了几个问题,击掌大声说道,“这是有人要谋反了!”
“这是什么话说的?”宝鋆连忙问道。
“若不是有人谋反,怎么会闹起这样的喧嚣,”沈桂芬摇摇头,“但是这些人兵力不够,不然不会有人能够打开宫门朝着外头逃出来!”沈桂芬对着恭亲王说道,“议政王快快下令,要丰台大营出兵!”
“议政王并无调兵之权!”江忠源苦笑,“调兵从来都是看太后的印玺和懿旨!恭亲王考虑的极是,若是这时候调动丰台大营的军机处令旨一下,外头还会以为晚上圆明园的杀戮之事是议政王指使的。”
“丰台不能调兵,那九门提督府呢?”宝鋆连忙问道,他的脸上全是汗珠,看着文祥也是一脸惊恐,对于这些已经是位极人臣的军机大臣,天下宰辅来说,任何的*和变故都只能让他们跌落凡尘,绝不会捧的更高。
“九门提督受荣禄节制,”江忠源无奈的闭上眼,“不受兵部管辖,我所能调动的只是在圆明园外的这些八旗护军营,若是有人和他们暗通款曲,我也无法命令他们!”
“那怎么办?”宝鋆擦了擦脸上的汗,“太后在园子里多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若是等会天亮了,园子再大也禁不住搜索!”
沈桂芬捻须苦思,问文祥,“文公,早上叫起咱们要不要进去?”
文祥咳嗽一声,“自然要进去,不进去咱们怎么知道究竟?”(未完待续。)( )
四十、祸起萧墙(二)
宝鋆问:“咱们在外头的军机都进去?”
“不,王爷在外头,咱们进去,文公的意思,我明白了,”沈桂芬说道,“宫里头必然有了变故,既然传出来皇后驾崩的话儿来,怕是皇后凶多吉少了,”沈桂芬一脸黯然,“若是有人有心去惊扰皇后,那太后必然也不能幸免,这天下动荡,无人主事必然不行,”沈桂芬露出了决绝之色,“王爷要留在外头,主持大局!”
“李保定不是那样的人,他也没有兵权,”文祥咳嗽一声,慢慢说道,“我想来想去,有兵权的除了丰台大营,还有醇郡王,”恭亲王微微摇头,“若是醇郡王叫起的时候在外头,那必然不是他,这种大事,一定是要亲力亲为的,作乱的肯定在园子里头!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宗室那里的人了!”
“宗室的人?”沈桂芬凝思,“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宝鋆不耐烦的打断了沈桂芬的沉思,“小山,且说说咱们进去要怎么办!”
“咱们进去,先去勤政殿,这会子不管是谁,肯定是在勤政殿等着咱们,若是别的事儿,自然就是罢了,若是有什么乱臣贼子在里头作乱,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大不了一死而已。”
宝鋆脸刷的变苍白了,沈桂芬连忙劝慰,“配蘅公,不用担心这个,咱们只要王爷在外头候着,什么人都不敢对咱们不尊敬,王爷一日不进园子,园子里的什么勾当就不能作数!他们也不敢把咱们都杀了,不然留着谁治国理政呢!”
文祥点点头,“小山说的对。王爷留在外头,主持大局。”
“外头已经有了电报,”沈桂芬说道。“请速速告知丰台大营,和九门提督府。不管他们来不来,起码要有个准备,不然到时候有什么说法,也不能两全了。王爷,若是我们进去没有自己个的消息传出来,请速速前往丰台大营!”
“这?”恭亲王有些不忍,“你们在里头深陷虎狼之地,如何使得?”
“顾不了这么多了。”文祥挣扎得站了起来,“小山说的是,只要您在外头,还自由着,我们就无碍!王爷在八旗护军营里头有人要速速联系,若是我猜测不错,宗室有人作乱,八旗护军营就很难靠得住,要知道,里头的八旗子弟居多。这是不得不防的,但靠着江尚书怕是不顶事。咱们走,进圆明园!”
一行人到了圆明园大宫门前。圆月刚刚落下,太阳就慢慢钻出了头,似乎金碧辉煌的宫阙在朝阳照耀之下一如往昔,但是文祥总是觉得有些不妥当,鼻尖问到了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江忠源已经去收罗八旗护军营,李鸿藻板着脸从轿子里头走出来,没见到恭亲王,十分生气。“议政王呢!他去那里了!”
宝鋆被李鸿藻吓了一大跳,随即明白。李鸿藻必然是以为恭亲王昨夜进了园子,沈桂芬连忙上前在李鸿藻耳边急切的说了什么。李鸿藻脸上阴晴不定,“这,到底是谁?发生了什么?”
这是众人都想问的问题,但是谁都回答不上来,文祥原本是以为醇郡王,但是没想到醇郡王也从不远处的马车下来,朝着大家疾步走来,“我听说了,园子里有火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家摇摇头,沈桂芬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边,几个人没头没脑的讨论了一会,文祥突然问道,“今日御前大臣是那两位当班?”
“一个是我,一个是睿王,”醇郡王说道,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我过来的时候,见到睿王的府上大门紧闭!难道?”
文祥微微冷笑,沈桂芬对着文祥说道,“大约是文公说中了。”
“宗室入新军,掌兵权就是大忌,”文祥闭上眼养神,“今日果然有报应。”
大宫门咿呀打开,侍卫和太监们依次走了出来,沈桂芬和胡林翼扶住文祥,军机大臣慢慢的进了勤政殿,勤政殿外头一个太监陌生的很,不是以往在这里伺候的梁如意,几个人心里就是一沉,果然有鬼!
“太后临朝,众臣请安!”那个太监木然开口唱礼,听到太后临朝,大家的心里似乎又安定了不少,有太后在,不会出大乱子!
几个人正了正衣袖顶戴,排班进了勤政殿,宝座之上坐着一位妇人,大家也不敢看,只是跪下请安,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响起,“诸位请起。”
宝鋆听着声音不对劲,他第一个就忍不住抬起头来,见到宝座之上的那个女子,“啊,”他忍不住尖叫出声,几个大臣也接连抬起头来,看到了宝座之上的女子不禁目瞪口呆,“太后!”
赫然是慈安太后,李鸿藻刷的站起来,怒视宝座之上的慈安太后,“临朝称制乃是母后皇太后,慈禧端佑皇太后!绝不是您,太后娘娘!国朝什么时候都成了这样没有礼数,不顾礼法的样子了!”
文祥挣扎着站了起来,“太后娘娘,请问母后皇太后在何处?”
“母后皇太后昨夜突发急病,太医医治无效,故而身亡,”慈安太后对着李鸿藻的咆哮不动声色,“遗诏命我临朝。”
胡林翼的心如坠冰窖,慈禧太后居然死了?文祥连忙问道,“那皇后娘娘呢?”
“皇后安好,”慈安太后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出现了涟漪,“只是痛心母后皇太后病逝,不慎,”她顿了顿话语,“不慎流产。”
“你!”李鸿藻甩开了拉着他的宝鋆,“一夜之中,居然有这样的大事发生,为何不打开宫门,招来军机大臣,书写遗诏?那遗诏呢?”
“遗诏自然有人书写,”慈安太后说道,她拍拍手,“进来吧。”
勤政殿的东暖阁里头骄然出来了两个穿着蟒服的亲王模样男子,几个军机大臣和醇亲王一看,不免火冒三丈,居然是豫亲王和睿亲王!
“慈禧太后遗诏,”睿亲王得意洋洋,他把手里的卷轴一抛一抛的,“命慈安太后垂帘,豫亲王和睿亲王监国!”(未完待续。)( )
四十、祸起萧墙(三)
李鸿藻怒目圆睁,强忍着怒气,他知道好歹,按照慈安太后的说法,一夜之间,皇太后宾天,皇后流产,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在这深宫之中稍有不慎,必遭大难,“遗诏?”李鸿藻慢慢的说道,他环视了勤政殿四周,“塞尚阿和礼亲王在园中值夜,若是有遗诏,也必然是这两位军机大臣承旨,不知道两位去了那里?倒是烦劳两位王爷着急上火的跳出来,自己给自己宣旨了?”
“你!”睿亲王大怒,他原本站在丹陛之下,上前一步,就要揪住李鸿藻,豫亲王拦住,“哎,五弟,不要鲁莽,李师傅要看遗诏,给他就是了,咱们都是奉召入宫的,半点差错都是没有,”他皱起了眉头,对着默然不语的军机大臣们喝道,“恭亲王呢?他胆敢不来请安?”
“恭亲王夜里突发急病,”沈桂芬冷冰冰的说道,“这会子躺在府里头歇息,托我等进园子告假。”
“哼,无妨,遗诏在这里,你们拿去看就是,就算是恭亲王在府里头,躺在床上,见到遗诏也不得不要低头臣服。”太监们把遗诏递给了军机大臣,李鸿藻当仁不让的抢了过来,连忙摊开,几位军机大臣和醇郡王不顾及礼仪,也就连忙凑了上去,上面说着母后皇太后驾崩,把身后事都托付给慈安并两位亲王的旨意,大家只见字迹歪曲,就知道是礼亲王的手笔,又看到后头朱红色的慈禧太后之印,众人均是心中一凉,面面相觑,醇郡王大怒,他涨红了脸。一把抢过了那遗诏,想用力撕碎,诏书都是用织锦制成。急切之间,焉能撕碎。睿亲王哈哈一笑,“怎么着,见到了遗诏还不死心?”
胡林翼拦住醇郡王,这时候必须要处之以静!沈桂芬微微思索,问道,“敢问两位王爷,塞尚阿呢?塞尚阿乃是老臣,又在礼亲王之前。为何是礼亲王拟诏?”
豫亲王冷然开口,“塞尚阿昨夜心悸突发,也逝世了。”
李鸿藻怒极反笑,“好,好,好的很!一夜之间,圆明园内一下子皇太后,皇后腹中之子,塞尚阿接连去世,我倒是要瞧瞧三位如何和天下人交代!”
“不用说这些废话。”睿亲王不耐烦的说道,“遗诏在此,有印玺。又有皇太后,如今如何?快快签署吧!”
通过军机处下发的旨意,都需要在值的军机大臣签字画押,醇郡王大喝,“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太后!”他又对着慈安太后喝道,“母后皇太后对你不薄!英宗皇帝视你如同生母!你居然任凭这些乱臣贼子欺凌英宗皇帝的子嗣!”
慈安太后默默,只是凭醇郡王怒骂,睿亲王大怒,“老七。我看你还年轻,犯浑也不见怪。若是再聒噪,送你去见英宗皇帝如何?”
沈桂芬用力拉住醇郡王。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一个字,“拖!”
醇郡王这才醒悟过来,面上还是装成了被威胁的样子,不满的冷哼一声,文祥咳嗽一声,“论理,若是有遗诏和印玺,我们几个自然应该画押,”睿亲王喜形于色,“但母后皇太后原本临朝称制,但我等未曾瞻仰遗容,以表哀思,实在是大不敬,监国若是要我等签署,还需让我们见过大行皇太后才是。”
豫亲王皱眉,睿亲王在他的左耳边说了几句,豫亲王点点头,“就停灵在后头的偏殿,你们去看就是。”
睿亲王招招手,门外的侍卫一股脑的涌了起来,“送各位军机大臣去后头!”
一行人含恨忍悲走到了后殿,侍卫们看守的严密,几个人也无法传递消息给自己的亲随,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去后殿,只见芳草丛的寝殿之内,躺着一位穿着红色吉服的女子,面上盖着一方锦帕,几个人磕了磕头,心里惨然,想必这没有任何逆转之机了,李鸿藻双眼通红,文祥长叹一声,慢慢的瘫倒在地上,胡林翼连忙扶住,在文祥的耳边悄悄说道,“这是不是太后娘娘,还要看过才算数。”
文祥明悟,只是他不方便亲自去看,“七爷,您去看看太后吧。”醇郡王忍不住,他是慈禧太后的小叔子,算是家里人,也不忌讳,上前跪在了塌前,侍卫们喝道:“干什么!”正欲上前阻拦,却一时被跪在殿内的军机大臣们绊住了,醇郡王掀开了盖在太后脸上的锦帕,侍卫们阻拦不及,只听到醇郡王“啊!”的一声叫喊,叫喊里头透着惊吓,随即又喊了一声,“啊!”这却是透着一股喜气劲儿了。
几位军机大臣抬起头来,看着醇郡王,醇郡王刷的站了起来,转过头看着几位军机,丝毫没有把那些剑拔弩张的侍卫们放在眼里,“不是西太后!”
文祥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胡林翼也喜形于色,“是哪一位?”
“是西太后宫里头的贴身宫女!”醇郡王对着几个人说道,“不管如何,母后皇太后必然是无恙!”他不屑的对着那些侍卫们喝道,“叫你们的主子过来!”
“若是母后皇太后未死,那她去了那里?”宝鋆问道。
“圆明园夜间被短暂打开过,这么说来,或许是出园子了,或许是躲在某一处,”沈桂芬冷静的分析道,“这下可……”
沈桂芬见到还有侍卫在守着,随即掩口不言,军机处那个不知道沈桂芬的意思,接下来可就有意思了!恭亲王在外头,母后皇太后又下落不明,就算两个亲王和东太后有了遗诏和玉玺,也不是一锤定音的事儿,只要恭亲王在外头能召来大军,或是慈禧太后再度出现,这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几个人定下心来,朱学勤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如今还有一些困难……
“可咱们还在里头!”宝鋆有些胆小,低声说了这么一句,“咱们自己个的性命也是顶重要的!”
就是这个意思,沈桂芬连忙说道,“遗诏咱们绝不能签!”几个人还来不及商量,豫亲王和睿亲王就一起走了进来,见到众人似乎对着两人不屑一顾,特别是醇郡王,没有暴怒,只是微微冷笑,“豫亲王,你拿一个宫女当太后,想做什么?”(未完待续。)( )
四十、祸起萧墙(四)
“豫亲王,你拿一个宫女儿穿上太后的衣服,就说是太后,你打量着我们都是傻子不成?”醇郡王冷笑道。
“穿了凤冠龙袍的就是母后皇太后,”豫亲王说道,“老七你有什么意见?”
醇郡王偏过头朝着地上啐了一口,随即闭目不发一言,沈桂芬对着豫亲王说道,“王爷,这不是太后,将来若是太后又再度出现,王爷你的监国大权必然受到质疑,所以,还是请太后出来,明白示下才好。”
睿亲王恼羞成怒,“你别吃饱了撑着,这就是太后!”
沈桂芬微微一笑,随即不说话了,睿亲王不忿的想上前,被豫亲王拦住了,“叶赫那拉氏祸国殃民,克夫克子,如今又要来克我大清江山,她是必须要死的,虽然我还没找到这个妖妇,但是只要这遗诏一经下达,接下去再冒出来号称自己是母后皇太后的女人,都是乱党,怎么样,诸位军机,是不是该签署了?”
“做梦!”李鸿藻喝道,“我且告诉你们两个,只要你们现在收手,太后她最是仁慈,必然既往不咎,从宽处置,如今回头还来得及!”
胡林翼心里暗暗叫苦,已经对着皇后的龙胎下手了,横竖都是死罪,他们怎么到这个时候还会收手!豫亲王不屑一顾,“我看李师傅是读书读坏脑子了,不要废话了,你们快签署吧。”
“议政王不在,我们无法签署,”众人都看着文祥,文祥断然拒绝,“太后遗体未见,议政王未曾进宫,我们不会签的。”
豫亲王的眼睛眯了起来,“文中堂以为我不会杀人吗?”
“人可死,这旨意决不能签!”文祥说道,几个人紧紧靠着文祥
豫亲王瞪着文祥看了一会,“也罢,我这就拿着遗诏出去找议政王,让他亲自给你来说。”
“遗诏未曾签署,议政王如何会领旨?”沈桂芬说道。
“我这里头用了印,如何不算数?”豫亲王不以为然说道,“我只要用慈禧太后之宝,把恭亲王宣进园子来,到时候自然他会签署的,你们这些跟屁虫也自然会跟上,只是你们,”豫亲王不屑的转过身,“错过了一次从龙的机会!”
“老五,把他们看住,”豫亲王下令,仰着头哈哈大笑出门,“等我亲自去把咱们的议政王请了过来,再让他们一起签!”
到了恭亲王的府邸,豫亲王这才笑不出来了,他骑在马上,对着恭亲王的管家喝道,“你说议政王不在府中!?”
“是,今日早起去西山打猎了。”那个国家恭敬的回话说道,“也不知道去了何处,总大约要两三日。”
“打猎?”豫亲王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恭亲王,真是滑不留手,这个时候打什么猎?无非是隐隐知道了园子里的变故,急着出去躲风头罢了!
“无妨,”豫亲王漠然转过身子,“就让恭亲王好生休息几日吧,也不知道这样闲散的日子还能过多久,能享几日就就享几日罢了。”(未完待续。)
四十一、思凡夜奔(一)
“睿亲王,下官有一事不明,请教王爷。”
“你们也不用废话,”睿亲王不耐烦的说道,“老老实实得呆着就是。别嚼舌头根子,激怒了我,本王手里的钢刀不是吃素的。”
“只是我们实在是担心皇太后的下落,想必王爷也是知道,若是太后有什么别的去处,”沈桂芬冷静的继续说道,“就靠着你们这些人,是抵挡不住丰台大营的救驾勤王大军的。”
“你就知道丰台大营没有我的人?”睿亲王冷笑。
沈桂芬的眉心剧烈的抖动了几下,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丰台大营是武侯爷在那里主持着,不会听别人的乱命。”
“慈禧端佑皇太后之宝已经在我手里,盖上去就是诏书,武云迪就算再跋扈,难道还敢抗旨不成?”睿亲王哈哈一笑,“叶赫那拉氏躲在圆明园的那个角落里,别以为园子大,我一时找不到,只要下了遗诏,慢慢的再大索全园,有什么人是找不到的?到时候就地正法,祸害元凶去了,就算是武云迪,还敢兴兵作乱不成?要知道这天下,这大清国还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天下!”
“只要再把鬼子六抓进园子,就算是武云迪,还敢对着尊敬的六王爷和七王爷动刀子不成?”睿亲王嘿嘿冷笑,“到时候只怕是跪下来求饶比谁还快。”
“我劝你们也趁早打消了要想着什么叶赫那拉氏反攻的想法,这是做梦!叶赫那拉氏早就病的七荤八素的,不然我们那里敢拨乱反正呢?虽然暂时找不到,可我觉得是悬哪,原本就是病着还被太监们搬来搬去,不知道搬在那个角落里,指不定着急上火一命呜呼了,或者大约奴才们怕惹事,悄悄的丢进了福海,淹死也未可知呀。”
听到睿亲王的挑衅之语。几个人沉默不语,胡林翼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动神色,沈桂芬微微一笑。懒得反驳,闭上了眼,这些军机和醇郡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母后皇太后,到底在哪里,是生还是死?
西山左近的一处庄子。大大小小总是有几百号的老百姓在这里居住生息,这里靠近皇家的园林皇庄,虽然苛捐杂税较之别的地方少了许多,可这迎来送往之事,也是苦不堪言,所幸如今西郊周围四地不少内务府的工厂、作坊,还有几个学堂,修建的洋灰路,都是要人干活的,解决了不少农闲时候没有出息的百姓。更有些胆子大的妇人,也在纺织的工厂里头像模像样的做工赚钱,农家之人理教约束少些,妇人抛头露面也不算什么大事儿,能赚到白花花的同治银元,没人不会不称赞的。
茅草房篱笆院里头,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朝着一位妇人点头哈腰,“大姐,实在是麻烦您了,我们从京中出来。准备去张家口,没想到才到了这里头,我们家少爷就不小心病倒了,我们两个下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幸好有您收留了我们。让我们在这里头住上一日,这大恩大德都不知道如何报了。”
那个妇人从水井里头打出了一桶水,爽朗的笑道,“这有什么,没事儿,不值得你一谢。人在外头那里没有三灾六病的哟,能帮一把是一把,再说了,我这间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让你们住,正好!”
那个男子又连忙道谢,妇人利落地把衣服晾了起来,“你家少爷这病怕是不轻啊,我昨夜就瞧了一眼,只觉得脸上红得很,这附近有位大夫,听说是在宫里头伺候过娘娘们的,医术很是了得,不如请他过来瞧一瞧,要我说,这病可耽误不得!”
那个男子听到了宫里头三个字,脸色巨变,勉强笑道,“不碍事,今日已经好多了,我们在宫……在家里头也带了药出来,喝了下去,想必过几日就会好了!”
“那就好,”妇人用围裙擦了擦手,“我去做饭,今日还是稀饭?好嘞,我瞧着你们啊,细皮嫩肉的,看上去就是富贵人家,那里有做仆人的都不会烧饭的?”妇人笑道,“今个早上幸好大兄弟你没把我的房子给烧掉!”
男子讪讪赔罪,妇人摆摆手,转身进了厨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所幸还是平静的很,毫无异动,他想了想,悄无声息的走出了村庄,到了官道边瞧一瞧动静,不远处似乎有了几声犬吠,官道上扬起了尘土,似乎有大队人马从东边赶来,他的心里巨震,连忙伏在了一处茅草屋的后头,瞧着来的人,和侍卫的人数,远远就看得到是一位王爵出行了,他慢慢的退后,等到来的一行人路过的时候,他已经疾奔回到了站住的茅草屋之前,那个妇人拿着两颗青菜走出来,惊讶的看到这个男子上气不接下气,“这是怎么了,大兄弟,跑的这么急做什么?”
那个男子勉强笑道,“外头经过了好一大批的人马,一个个穿着光鲜亮丽,我从前从未见过,胆儿倒是有些小,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想必是大户人家吧!”
“你们也有没见识过的?”那个妇人骄傲的笑道,“这再往西边去,就是恭王爷的庄子,他时常来的,倒是闹得我们不安生,要这个要那个的,之前在这边上猎到了一只极好的红狐狸,听说献给了太后,好么,这下人来的更多了!这倒是好事,家里那个杀千刀的,领领路,赚了不少打赏!”
男子来不及和妇人说话,告罪回到了自己的房屋里,一打开房门随即又紧紧闭上,里面一个拿着毛巾的人吓了一大跳,“你怎么这么急匆匆的?外头有什么事儿?”
“大约是六王爷的车驾刚才过去了,我没瞧清!你说眼下可怎么办?主子还在昏睡!”进来的人在房间里跺着脚,“咱们可不能在这里继续呆着,万一那些人翻遍了园子里没找到主子,总是要找到外头来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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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思凡夜奔(二)
“咱们两个伺候主子还行,出远门可就不能够了,再者说,主子的身子也不能长途跋涉!”
“你既然说是六王爷的车驾,那怎么不去拦下来?”守在房间里的男子奇道,随即他醒悟,“谁也不知道园子里头是谁搞的!”
“是这个理儿,如今谁都有嫌疑,就是丰台大营不远,我也不敢带着主子去,万一那头也靠不住呢?”刚才在外头打听的就是小朱子,他对着小夏子抹着泪,“咱们好不容易逃出来,千万可不能再让主子掉进老虎洞里头去!”
“可主子都睡了整整一个晚上和上午了,额头的烧是退了,”小夏子用毛巾给躺在床上穿着男人衣服的人擦了擦脸,“怎么还没醒呢?”
“也只能是等着主子醒来拿主意了,”小朱子靠着墙担忧的说道,“小夏子,你说园子里头,唐公公和安茜姑姑怎么样了?”
小夏子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的声音闷闷的,“菩萨保佑,他们总是要没事才好。”
“我也希望如此,”小朱子说道,“只是他们若是那样做了,我只怕那些贼人会暴跳如雷啊。”
两个人停下了交谈,这个话题的结果实在是太吓人了两个人都不愿意再去想象后果的严重性,门被砰砰砰敲响,打断了两个沉静的人,小朱子跳了起来,隔着门缝看了看,才打开,“大嫂!”
“饭食已经做好了,”那个妇人端了一碗青菜豆腐和一大罐米饭进来,“我们这些村人,没啥好吃的东西,就青菜豆腐将就一下吧。”
小朱子接过了饭菜,小夏子起身鞠躬,连忙感谢不已,妇人看了看床上的病人,拍了拍头,“哎哟。倒是忘了你们家少爷,早起的稀饭还在,不如热热,给你少爷喝吧?我怕是吃不下饭!”
她旋风似的出去。过了一会,又旋风式的冲了进来,端着一碗稀饭,里面还用鸡蛋打了个糊,洒了几颗葱花。看上去十分香甜可口,“你们先吃饭,我去喂鸡!”妇人笑着又出去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小朱子的性格软弱些,见到这地步还有如此好人,不免有些伤感,眼角泛红,两个人端着碗发了会呆,突然听到床上发出了一声呓语之声,那呓语低不可闻。在两个人耳中听到似乎如同洪钟大吕,他们唰的跳了起来,捧着碗一齐到了床前,只见到眉目之间有些愁容的慈禧太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叹了一声,随即慢慢睁开了眼,她的眼神有些失焦,“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小朱子喜极而泣,“主子,您终于醒了!”
慈禧太后转过了脸。看到了小朱子和小夏子,“是你们两个啊,安茜呢?”两个人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不对,这里不是园子里,”慈禧看着简陋的房子,慢慢的说道,“我想起来了,有贼人进了圆明园!”
她腾地坐了起来。只觉得脑袋还是发沉,“怎么回事!”她怒喝道,眉心纠结成了一个结,“快说。”
小夏子腾地跪了下来,“昨天夜里主子晕倒之后,唐公公知道咱们那里没有多少侍卫,必然是挡不住了,原本主子要是醒着,我们是都不怕的,只是主子病着,那些人都是对付着主子来的,唐公公没法子,只好叫我们帮主子换了衣服,背着主子,拿着腰牌悄悄出了园子。”
慈禧太后只觉得天旋地转,“怎么会这样?可他们抵抗不住那些叛贼,你们两个背着我,也走不快,他们怎么会没抓住咱们?”
小朱子哭着说道,“安茜姑姑穿上了娘娘的大衣裳……”随即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了。
慈禧的心一直往下沉,沉到了小腹,李代桃僵?这种事之前她和安茜也一起糊弄过别人,就在去热河的路上,靠着安茜穿了自己的大衣裳瞒过了肃顺,自己才留在了京师,赚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笔声望,没想到,安茜最后还是穿上了自己的大衣裳。
慈禧太后默然许久,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然后呢?”这才惊觉自己的嗓子已经完全沙哑了。
“唐公公又把别的宫门都打开了不少,不少人都逃了出来,他们一时追赶不及,大约唐公公在田字房拖住了他们,所以我们这才平安的逃了出来。”小夏子继续说道,“主子娘娘还昏睡着,我们也不知道去那里好,所以只能躲躲藏藏,躲在了农户之中。”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两个人连忙站起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打开门让那个妇人进来,妇人进来原本是想收碗筷的,没曾想几个人都还没动过,她看到了坐在床上的慈禧太后,笑道,“哟,少爷您醒啦?”
慈禧太后点点头,“谢谢你,我醒了,昨个夜里你收留我们,实在是麻烦了。”
“不麻烦,”那个妇人见到鸡蛋粥还没喝,于是就拿了起来,作势要喂给慈禧喝,慈禧连忙接过来,“我自己来就行。”
慈禧太后果然还是有些饿了,把那碗鸡蛋粥一扫而空,她放下了碗,见到那个妇人眉开眼笑,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劳动成果收到别人的赞美,就连这个乡下的妇人也不例外,小朱子和小夏子也连忙吃好了饭,妇人收拾碗筷又出去了,慈禧太后准备下地,“主子还是躺着吧。”
慈禧太后摇摇头,“我躺不住了,不知道园子里什么样子,皇后和瑛贵妃还有着身孕!”从妇人出门之后,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焦急的神色,“她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
“必然是没事儿的,娘娘请放心,”小朱子把刚才在外头看到恭亲王的车驾的事儿说了,“还不知道底细,所以不敢去打扰。”
“你说的很对,”慈禧太后点点头,她下了地,只是觉得双腿还是软软的,“这时候不能轻举妄动,有嫌疑的人,我都不能找,他们在园子里,那太后之宝自然没带出来,这可不好办了。”
“唐公公让我们把同道堂小印带出来了。”
“真的?”慈禧追问,她惊喜的说道,“这可太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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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思凡夜奔(三)
小朱子把一个锦袋从胸前珍而重之的拿了出来,递给了太后,太后接过去,拿出了里头的小木匣子,那个木匣子还带着小朱子的体温,太后打开一看,果然是咸丰皇帝留给自己的同道堂小印,太后用力的握了握,似乎非如此不能给自己信心一般,“这时候咱们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必须要知道清楚,园子里到底是谁干的,她吩咐小夏子,“你出去打听下消息,园子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今日一定会有旨意出来,是谁干的,会在旨意里头写出来,你去,到外头有消息的地方打听,知道清楚,今日的诏书里头说什么!”
小夏子磕了个头,转身就准备出门,却又被慈禧叫住,她看着小夏子,“你小心点,不要折了自己进去。”
小夏子用袖子擦了擦脸,哎了一声就出去了,太后下了床,“陪我出去走走。”
小朱子搀扶着太后走了出来,见到小夏子和那个妇人在说话,妇人见到太后出来,笑道,“这个大兄弟要出去买几本书,我怕他不认识路,说要带他去呢,谁知道他那么客气,一再不肯呢。”
“就让大姐一起去吧,她是这里的人,熟门熟路,”太后笑道,“两个人有照应。”
太后坐在了一块青石板上,小朱子要拿被褥来垫一垫,她摇摇头,只是坐在阳光之下默默发呆,过了许久,她才幽幽说道,“小朱子,你说我是不是心太软了?”
“娘娘自然是菩萨心肠。”
“如今的事情肯定不会没有端倪,只是我从前忽略罢了,我想说德龄都瞒着我,把责任都怪罪到他头上,其实还是自己的原因,我不愿意这样凭借着怀疑和莫须有去处置一个人,也不愿意让自己的感情像别人一般铁石心肠,所以才会落到了如今这样的下场。”
小朱子默默。听到太后有些抱怨她自己的样子,连忙开口劝解,“娘娘的仁德,感恩的人自然都知道。若不是娘娘仁德,唐公公也不敢如此自作主张把娘娘送出来,说到底,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到哪里不是做奴才呢。可这人与人之间,对待我们的脾气,我们虽然愚蠢,到底也是知道的,主子的态度,谁都明白,我们是愿意效死的,如果唐公公和安茜姑姑不幸去世,我相信他们也是心甘情愿,为了主子。这不是效忠不效忠的问题。我读书不多,到底还是知道豫让的故事的。”
太后叹了一声,“你说的有道理,”她自觉是一个后世来的人,这么多年过去,内心还是保留着一份后世人所具有的重视生命的人道主义情怀,不愿意大开杀戒,这种体现在太后的身上,表露出来,大家就是认为是一种妇人之仁。
或者是错了。或许也是对的,“只是为了你们,”太后打起精神,“我也不能就在这里消沉。等着小夏子把消息带回来,咱们再做打算!”
军机大臣们都被扣在了圆明园之中,不过半日,外头的人都知道了,倒也不是消息传递的迅捷,只是因为消息半个都传不出来。昔日这圆明园的大宫门外头,无时无刻没有人在打探着,等候着,和传递着消息,如今倒是好,半天之中都没有一丝消息传了出来,有心人又在夜间听到了厮杀之声,更有甚者信誓旦旦,说圆明园之中传出火枪之声。
于是一时间大宫门前门可罗雀,看上去绝无人影,实际茶楼中,官道后,处处有着诡异莫名的人在盯着圆明园。
早上有一队骑兵飞驰了出去,到了恭亲王府传旨,不一会,就有明发到各部的诏书出来,说明了一件事,慈禧太后驾崩了!
并将恭亲王一切职位开去,礼亲王为领班军机大臣。
“这是什么话?”江忠源在兵部的值房大发雷霆,“母后皇太后只不过是风寒而已,怎么会突然驾崩?”
“这是遗诏!”来使有些心虚的说道,“我们也只是传旨而已,请尚书大人不要为难小的。”
江忠源凝视站在大堂里头的使节,微微冷哼,“上头说叫兵部不得擅自调动部署,并将八旗护军营之统帅权交给睿亲王?”
“是,诏书上是这个意思。”
江忠源起身拂袖而去,“那你自己去办就是了,你有遗诏,何须要来此地!我且不奉陪了!”
。。。
传旨的使节到了丰台大营,这时候武云迪还是懵懂无知,听到有旨意,随即跪下听旨,听到“母后皇太后驾崩,大政托付给豫王睿王两王,命慈安太后垂帘”的时候,刷的站了起来,“什么!”武云迪怒喝,“你们这些人在捣什么鬼!”
“武侯爷,这遗诏和慈安太后的诏书,你都瞧见了,”使节对着武云迪喝道,“上面的慈禧端佑皇太后之宝,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武云迪拉起了那个使节的领口,怒视于他,边上的将领们连忙拉住,劝解武云迪不要冲动,“大帅何不让他把旨意说完。”
武云迪大手一放,那个使节跌跌撞撞的朝着外头跌去,“你说,我听着你说!”
武云迪就站了起来,双眼朝天,眼眶通红,神态倨傲,“武云迪解去丰台大营之责,授内大臣,御前行走!”
“这旨意的意思是,”武云迪慢慢的说道,“叫我交出兵权?”
“是,这是懿旨!”
“我去你姥姥的懿旨!”武云迪哈哈一笑,突然一巴掌把那个使节扇到在地,“你们这些狗东西,就知道做这些暗箭伤人的勾当!来人,把这个人吊死!带上兵,去圆明园!”
几个人不敢动弹,一时间内只有那个使节在地上**,武云迪穿上了铠甲,转过头看着众人没有动弹,只有几个亲兵把那个使节架了起来,武云迪眼神一凝,“怎么地?这些事儿你们也有份儿?”
火枪营都统马都统是淮军出身,他苦笑着说道,“大帅,您要带兵去圆明园做什么?这懿旨看上去可是没错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