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夜带金刀(六)
云贵妃有些好奇是谁送来的消息,“是皇上送过来的?”
“是皇帝,我叫人传话回去,让他准备北洋水师要行动了。”
“这一来一往太麻烦了,太后何不自己告诉北洋?”云贵妃笑道。
“该是皇帝下旨,而不是我这个太后下旨,”太后说道,“我可不愿让人指摘什么,横竖如今都有电报,他那里下旨也方便。”太后把玩着手里头的折子,“这个荣禄武云迪,实在是胆子太大了。”
云贵妃听到了武云迪的声音,连忙站了起来,“娘娘,武云迪他?”
“没事儿,”慈禧太后笑道,“只是他们先不去救乌兰乌德,这倒是让我惊讶,行军贵在迅捷,他们倒是十分明白。”
。。。
武云迪盘膝坐在地上,看着左右在张罗晚饭,大河之上,红日慢慢掉落,草原上布满了金色的光芒,虽然在布置晚饭,但是一点炊烟也没有,只有干巴巴的干粮,水是从河里打来的,倒也清冽,武云迪皱眉接过了干粮,“就是这些?”
“将军您下令过不许生火,以防止被俄罗斯人发现,”亲兵说道,“所以只有干粮了。”
“罢了,”武云迪叹了一句,“日后回京,再吃好的吧,这时候真是想着杏花楼的金银肘子了。”
亲兵窃笑,武云迪才咬了几口干巴巴的粮食,有人就来报:“那几个蒙古人鬼鬼祟祟的,按照大帅的命令,叫人盯住了他们,今日有一个人写了一张东西,被我们抓住,从身上搜了出来,”武云迪接过来那块布,上面歪歪曲曲的写着字母文字,不用说,自然是俄文。“这些人都控制住了吗?”
“都已经抓起来了,等候大帅的发落。”
“带上来。”
十几个被绑起来跌跌撞撞的带了上来,跪在了武云迪的跟前,武云迪看了看那块布。“我就说你们鬼鬼祟祟的,还自告奋勇要为我们做向导,原来是想做俄罗斯人的探子啊。”
这些虽然是蒙古族人,但是一直生活在俄罗斯境内,早就已经是顺服俄罗斯的统治了。为首的人惊惧不已,只是事发,不得不咬牙坚持住,“你们根本就不是去乌兰乌德,你们还有别的去处!”
“不错,说起来,倒是要谢谢你了,”武云迪把那块布丢在了地上,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听报。俄罗斯总督的援军去了乌兰乌德,我倒是要谢谢你,这样调虎离山的计谋,居然无意之间被你促成了。”
那个首领要挣扎着站起来,却被清军士兵用枪把子狠狠的敲了几下后背,“给我老实点。”
“哎,怎么回事,斯文些,我们可是仁义之师,不可如此粗鲁。”武云迪笑道,“给首领松绑。”
准备无可奈何去死的首领反而被武云迪吓住了,面带微笑的武云迪在他看来犹如一个嘴角带血的魔鬼,“我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就愿意去死,难道,”他身子瑟瑟发抖,“你还要折磨我吗?请给我一个痛快吧!”
“起来吧,大头目,”武云迪拉起了那个首领。“我说了要谢谢你,把援军都吸引到乌兰乌德去了,能让我在这里方便行事,你现在在这个地方,是不是该知道我准备去那里了?”
“你这个魔鬼,”首领嘴唇发白,“我要告诉你,你的阴谋是不可能会实现的。”
“要是不能实现,你为何要急匆匆的派人传递消息?”武云迪笑道,逼近了那个首领,首领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我们已经离开乌兰乌德了,就在大兴安山下,这里没有俄罗斯人,你的消息也传递不出去,所以我可以和你说实话,你是这里的地头蛇,我不愿意杀了你,要知道,杀了你,很简单,”武云迪看了看两侧的刀斧手,“只是你若是死了,一了白了,你的部族怎么办?到时候俄罗斯和我们的怒火一起发作出来,你怎么承受呢?”武云迪走到了首领的背后,“你已经传递给了俄罗斯人虚假的情报,那么,你说,俄罗斯还会好好对待你吗?我听说这里的蒙古人过的很差啊,差不多是奴隶一样的身份,为什么还要跟这样的主子呢?要知道,中国人有句古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聪明的鸟儿要选择更好的休息地方。俄罗斯给的起的,中国人会给,俄罗斯人给不起的,中国人也会给。蒙古人在中国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我相信你还不知道,我们中国的皇后就是蒙古族人,将来的帝国的皇太子,身上就会留着蒙古人的血液,你要不是蒙古人我绝对不会废话,只是觉得大家都是一处的,库伦那里的蒙古人富成了什么样子?银子大把大把的赚进去,不要告诉老子,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一点都不心动。”
那个首领吞了吞口气,“北海一带的牧场都是归着大家,谁有功劳,谁就有草场,谁的功劳大,谁的草场就是大,你熟悉这里的地形地貌,你若是帮着我们快点行军,争取到充足的时间进攻,快速到达了目的地,你说,你的功劳大不大,俄罗斯不肯给你们的火枪,想要吗?中国的茶叶丝绸铁器想要吗?当然了,没有了你们这些蒙古屠夫,我们也不用担心就吃混毛猪。”
“你真的能保证我们得到这些吗?”那个首领瞪大了眼睛,这对他来说,十分困难,蒙古人眼睛可是极小的。
武云迪笑而不语,边上的亲兵喝道:“我们大帅可是太后妹夫,皇上的姨丈,一等伯,一口唾沫一口钉子,你说算不算数!”
武云迪坐了下来,“怎么说?我可是没耐性的。”
那个首领犹豫了许久,这才跪了下来,右手抚胸,“长生天在上,从今之后,我马德列部,就归服在中国将军的麾下,一直侍奉中国,除非草原变成海洋,北海变成雪山。”
“很好,”武云迪哈哈大笑,“那你继续带路吧,我们若是快些,这可是头功,你这个老小子,说不定还能有个郡王当当!”(未完待续。)
二十六、北海之水(一)
北海之水,不如其他草原里的海子,比如乌梁海,是黄绿色的湖水,科布多海是翠绿色的,而北海的水是蓝色的,宛如大海的颜色,十分清澈透明,加上远处的皑皑雪山,蓝色湖水边上繁华热闹的厄尔口城,构成了西伯利亚最优美的风景。
厄尔口城位于额尔沟河流入北海的河谷滩地上,是从圣彼得堡出发,翻过乌拉尔山前往西伯利亚的交通要道,厄尔口、乌兰乌德、尼布楚,都是俄罗斯人为了控制西伯利亚南部和中国人抗衡的战略要道,这里的战略作用自然是十分关键。
守门官张大嘴巴打了个哈切,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这些日子终于是舒坦了一点,南边中国人还是在河边,不得北上,原本十分惊恐,戒备森严的厄尔口城这才能够喘气舒服了些,原本在城里坚守岗位的省长大人今天兴致很高,两个小时之前带着亲随从自己守住的这扇城门出去,准备在雪山边上用火枪猎杀雪豹,这个季节,雪豹显眼,比较容易抓获。
温和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中国人还是数百里之外对着坚不可摧的防线攻击呢,这里天下太平,不会有什么事的。
岸边上的密林里似乎传出了异常的响动,守门官睁大了眼睛,警惕的看着密林之中突然飞起的鸟雀,守门的士兵慢慢的放下了手里的火枪,正在水边喝水的牛羊抬起了头,也看着湖边的密林,“快去看看,里头有什么古怪?”守门官大声喝道,“别是该死的中国人!”
“先生,您太多虑了,”守门士兵大声的说话,拿着火枪准备走到密林之中,“中国人难道是飞过来吗?肯定是什么雪豹下山觅食了,先生请看我的枪法。我一定把他打下回来!”
“别成了雪豹的食物就是感谢上帝了。”守门官继续坐在城门前打盹,边上的士兵也是懒洋洋的,过了一会,那个带着帽子的士兵小步低着头快速的走了回来。守门官懒洋洋的说道,“是雪豹,还是中国人啊?”
那个士兵默不作声,守门官觉得有些惊讶,睁开了眼。却惊恐的看到了一双黑眼睛,黑眼睛的主人,迅速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小刀,捂住了守门官的嘴巴,小刀捅进了他的喉咙,随即用沾满血迹的手叩响了扳机,朝天射了一枪,砰的一声,声音响彻云霄。
这时候守门的其他士兵似乎知道了不对劲,一起围了过来。那黑眼睛穿着俄罗斯士兵服饰的人,又连忙连开两枪,射中了两个俄罗斯士兵的胸膛,两个士兵应声倒下,倒下之前才看到这个人的黑眼睛和黄皮肤,绝对不是自己人!
还剩下两个人大声咒骂着,抬起火枪准备射击,却惊恐的发现,密林之中涌出了密密麻麻服饰奇怪留着辫子的外国人,这些。“中国人来了!中国人来了!”两个守门的火枪兵准备转身逃进城里头,却又被中国人射死,城墙上看着城门变故,和城门外漫山遍野的中国人。士兵吓得腿软,准备下来先关上城门,却又被假扮成俄罗斯士兵的中国人拿出刀刺死。
“敌袭!敌袭!”
一个中国人的传令兵用力的吹响了号角,呜呜呜,十几个士兵推动着小形的火炮,到了位置。校对了角度,点燃火信,轰的一声巨响,厄尔口城上爆出了一团黑烟,几乎在片刻之间,中国人就攻入了这个贝加尔湖畔最繁华的城市。
先遣部队牢牢的占据这个城门,城中噼里啪啦响着火枪交织的声音,荣禄在众人的簇拥下出现了,走到了城门洞下,传令兵禀告:“大帅,厄尔口省长不在城中,兄弟们已经拿下了城南,现在正在攻打西北角的角楼。”
“用火炮,”荣禄点点头,“直接轰掉,我们耽误不起时间,俄罗斯人的军火库在什么地方?”
“就在城西,那里有一百多号人把守。”
“马上攻打军火库,”荣禄下令,我要在一个时辰内接收到军火库!”根据情报,北海以西之地的军火储备都在此处,若是占领,南边阻挡乌梁海总兵和马德山的防线将会不战而自行溃败!
“是!”
“其余的人扫清全城,”荣禄说道,“俄罗斯士兵,一律处死。”
“是,是否要火烧全城?”
“不必了,这座城,将来会是我们的,”荣禄说道,“烧掉了,日后复建又是麻烦。先把省长官邸炸掉,然后再把城门炸掉,我们的火药还有吗?不多了?”荣禄继续说道,“不用急,军火库会是我们的,到时候我们带不走的,全部烧掉!”
“是!”
城内乱成了一团,荣禄只是坐在门洞下候着,他的披风下摆和靴子都湿漉漉的,似乎从水里刚刚出来,过了半刻钟,亲兵来报:“军火库已经拿下!”
“好,叫人带上武器装备,”荣禄站了起来,“带不走的连同城中的粮草一起烧掉!俄罗斯人要是敢继续留在这里,我就叫他们全部就喝北海水过日子罢”
。。。
“你说什么胡话?”刚刚顶住中国人一波攻势的防线总指挥卡卡洛夫摸了摸耳边的冷汗,听到了来报信的士兵的禀告,微微一愣,随即不屑的冷笑,“中国人他们占领了厄尔口城?他们是怎么去的北边?他们还在这里拼命攻打我的防线,怎么去厄尔口城,难道是飞过去的吗?别说这些可笑的话了,我叫你去打听前天为什么厄尔口城冒出了黑烟,你就告诉我这个?我宁可相信是省长大人为了惩罚本地的鞑靼人而纵火烧山!”
“这是真的,将军大人,他们建了船只,从贝尔加湖穿过去,到达了厄尔口城!”报信的骑兵气喘吁吁,满脸惊恐,“守城兵没有准备,厄尔口城一下子就陷落了!”
“贝尔加湖夏天飓风那么多,中国人这是送死!”卡卡洛夫的眼角慢慢的红了,喘着粗气,“他们居然敢这样,居然敢这样,那么他们攻打下了厄尔口城,不用说物资全部落在了他们的手里,快快快,你去封锁消息,不许士兵们知道厄尔口城陷落的这个坏消息!”他的话音刚落 ,北边的天空就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红色烟花,而南边的中国士兵看到了这个烟花,顿时欢呼了起来。(未完待续。)
二十六、北海之水(二)
“这是什么?”卡卡洛夫的心掉进了下腹部,惊恐的看着那个在半空之中炸成一团红色烟雾的烟花,“难道是中国人拿下了厄尔口城之后,还要南下来攻打我们吗!”
又一个传令兵上前准备说什么,“将军,中国人大概有几千人,已经从北边朝着我们进攻了!”
不需要这个惊恐的传令士兵来告诉自己,卡卡洛夫拿起望远镜,北边踏着整齐的步伐,站成几排的中国士兵端着火枪,慢慢朝着防线走进,“准备好射击!”卡卡洛夫大声的下令,“是!”
俄罗斯士兵准备还击,虽然他们刚刚才休息,但是更可怕的事情不用多说,他们都切身体会到了,南边的骑兵也发动了冲锋,卡卡洛夫险些跌倒,这是最差的情况了,“他们准备把我们夹成三明治!”
“将军大人,西边的炮台被中国人占领了!”
“还有北边的粮食库!和存储弹药的地方!”
卡卡洛夫看了看北边,北边燃起了许多黑烟,砰砰砰的火枪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再看了看南边,呼喝的骑兵四处出击,有些已经踩上了掩体。他咬咬牙,“我们撤退!”
“去那里撤退?”
“去北边!”卡卡洛夫说道,“北边的中国人没有骑兵,我们可以逃脱,不然被骑兵追上,只有死路一条。不能管那些前面的士兵了!”卡卡洛夫奔下了炮台,翻身上马,“就我们几个,快走!”
耳边越来越多的是中国人的声音,这些该死的中国人,卡卡洛夫刚刚摆脱了一队意图追击自己的火枪小分队,但是自己的随从已经损失了一大半,只剩下孤零零的四五个人骑着马跟着自己,夕阳之下硝烟四起,卡卡洛夫拿着马缰。飞驰在兵荒马乱大声咒骂着该死的中国人,“我一定要回到总督府,再率领大军回来报仇!”
“砰砰砰”几声枪响,打中了卡卡洛夫的肩膀。他大叫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亲兵连忙下马搀扶住卡卡洛夫,幸好没有打中要害,卡卡洛夫满脸冷汗。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挣扎的想要站起来,旁边一声大喊,“嘿!”
卡卡洛夫面如死灰,一队百余人的火枪兵围住了自己,他不得不举起了手,几个士兵过来把他捆了起来,一个面容沉稳的男子慢慢走了出来,他似乎已经知道这个就是本地的将军,“将军你好。我远道而来,您不准备招待一二吗?”
通译把话翻译了过去,卡卡洛夫闭着眼,一脸认命的表情,“我是你的战俘,我愿意向中国投降。”
“除了投降之外,你还可以做的更多,将军,”荣禄看了看乱成一团的防线,“我要你下令。所有的俄罗斯士兵全部放下武器,向本帅投降。”
卡卡洛夫愤怒的盯着眼前这个可恶的中国男人,可是这个中国男人只是风轻云淡的笑着,不以自己的怒视有所变化。他挫败的叹了口气,“愿意听从你的命令,将军阁下。”
八月十三日,皇帝接到奏报,八月初九,荣禄乘坐工部工匠打造的船只。穿越北海之水,突袭厄尔口城,半日之内攻下空虚的厄尔口城,随即南下,和乌梁海马德山部夹击斯柳迪杨卡防线,卡卡洛夫被俘获,斯柳迪杨卡防线的俄罗斯士兵除了死了的,别的都全部投降,北海之西已经肃清,荣禄又组织骑兵九千,北上再次攻打厄尔口城,将上次不在城中逃过一劫的厄尔口省长杀死,再度攻占了厄尔口城。消息一传回国内,朝野沸腾。
“好啊好啊!”皇帝兴奋的连连拍手,这时候他刚刚出了漠南,到了额尔可图一带,白色的大帐刚刚摆下,他就迫不及待在羊毛毡上盘腿坐下,挥手让布置大帐的太监们退下,高兴的对着沈桂芬等一干随从大臣们说道,“荣禄不负朕望,果然速速攻克了厄尔口城!”
“北边战事之胜,除却将士用命,装备精良之外,皇上亲自来库伦督战,鼓舞士气,这才是第一要紧的,”沈桂芬说道,“皇上又让其自行其是,若非如此,荣禄必然不会行此横渡北海之险招。”
皇帝满意的点头微笑,“荣禄的奏报里说的清楚,北海之中夏日狂风颇多,风暴之大,可比外海,所幸天随人愿,一路上风波不惊,顺风顺水,这才顺利克下厄尔口城!”
“可见北海之地,必然属我大清,”庆海恭贺,“臣等恭贺皇上。”
“且不忙着恭贺,这接下来还有别的地方,朕亦是要听到捷报,朕如今的胃口可是大了许多,江忠源,军械可还是够用?”
“回皇上,昔日官道刚刚建成的时候就已经将许多火枪火炮运送到了库伦,足够大军之用,此外,荣禄在折子所奏,厄尔口城的军火库也已经夺下不少,必然是够了的。”江忠源说道。
“荣禄在折中所说,派一队人马驻扎厄尔口城之外,大军要南下,绕着北海前往乌兰乌德支援杨岳斌。”
“这次怎么不继续在北海上过了?”皇帝奇道。
“大军出动,不比荣禄两千人奇袭,可缓缓图之,”沈桂芬说道,“乌兰乌德已经有了西伯利亚总督的援军,急切之间难以攻下,偷袭怕是无功,荣禄如此行军,也是老成持重,只要大军层层围住乌兰乌德,小心行事,不怕俄罗斯人还有什么翻云覆雨的手段。”
“如此就甚好,乌兰乌德处的俄罗斯军队若是能予以剿灭,那北海之地,俄罗斯人再也不能称霸了,”皇帝点点头,“沈中堂,你拟好赏格的事儿,虽然战事未定,有如此大捷,不可不庆贺,先发旨意前去嘉奖,饷银什么的不妨也先发下去,咱们还没到库伦,他们就这样的勇武,传旨下去,让皇后他们在后头慢慢跟着,咱们快着些,马上去库伦,”皇帝得意的笑道,“我要离着军报更近些!”(未完待续。)
二十六、北海之水(三)
斯柳迪杨卡防线上死了大约一千多俄罗斯士兵,其余的都成为了俘虏,这个死亡的人数来说,不算多,但是在人烟稀少的西伯利亚来说,这个是一个很可怕的减员,西伯利亚总督在得知这次惨败之后,没有再举大军夺回厄尔口城,这个时候的厄尔口城并没有中国人重兵把守,若是俄罗斯有心返回,只有四百人驻守的厄尔口城,绝对是保不住的,但是西伯利亚总督没有选择这里,而是从北边出发,把所剩无几的援兵,全部支援到了乌兰乌德一带,他在发给沙皇的电报里面说“愿意用血的代价保住贝加尔湖边上唯一的重城。”
八月十五日,荣禄率领的大军,赶到了乌兰乌德城下,满目疮痍的乌兰乌德城依旧十分强硬的耸立在色格勒河畔,荣禄下了马,杨岳斌又羞又愧,伏在地上请罪,“末将杨岳斌叩见大帅。”
“快快起来。”荣禄拉起了杨岳斌,“杨兄辛苦了。”
杨岳斌十分羞愧,“末将无用,大帅将大炮尽数给我,我也无法拿下乌兰乌德城,实在是不中用,辜负了大帅的火炮。”
“乌兰乌德原本就是难下,这点我早已明白,”荣禄看了看乌兰乌德城,转过头朝着中军走去,“而且我也没有下严令,要在几日之内攻克,你不用自怨自艾,杨兄且放宽心,”荣禄到了中军帐内,众将行礼如仪,恭贺荣禄攻克厄尔口城之大胜。但是有几个人脸上露出忿忿的表情,荣禄知道他们觉得自己不受重视,被安排啃乌兰乌德这样的硬骨头,笑道,“诸君在此地,可算是帮了本座的大忙了。”
“大帅何须如此,”杨岳斌苦笑,“我从来是不抢不是自己个的功劳的。”
“并未说假话,若非诸君在此地牵制住西伯利亚总督的援军。本座难以在厄尔口城偷袭得胜,这一点,自然是无法抹杀的,接下来。”荣禄环视众人,“只要继续牵制住西伯利亚总督之主力军,诸君也是大功一件!”
杨岳斌这心里才稍微好过些,他看了看左右,“武大人不在此地。难道?”
“我再卖一个关子,过几日你们就都知道了,”荣禄笑道,“不战而已,一战务必要打出大气势,援军休整一日,后日起,全军出击攻城!”
杨岳斌为难的摸了摸鼻子,“禀大帅,火枪弹药已经不足了。”
“俄罗斯人好心的很。在厄尔口城备下了极多的火枪弹药,火炮难以运输,我就不带了,火枪弹药已经尽数带来,”荣禄笑道,“以其人之枪还治其人之身,绝对是有趣极了。”
传令兵又来报:“探子来报,西伯利亚总督府又派了一只援军南下了!”
“西伯利亚总督呢?”
“未曾出现。”
“那就罢了,”荣禄点点头,“如今之策略。务必要将西伯利亚总督府之主力拖在乌兰乌德,杨岳斌!”
“末将在!”
“乌梁海部骑兵和漠北蒙古诸部骑兵都归你挑,挑出最精锐的骑兵,将那援军拦住。若是能歼灭最好,若是不能歼灭,尽量缠住!”
“嗻!”
“既然援军来了,时不我待,明日就开始攻城,”荣禄下令。“皇上马上就要到了库伦,如今也已经八月,若是在九月秋风起之前不能料理了俄国人,接下去冬天就不好办了。”荣禄环视众将,“乌兰乌德城不可继续在俄罗斯手中!”
荣禄攻克厄尔口城之后,又率领大军围困乌兰乌德,三日之间,大小攻战十余次。
排成雁翅阵列模样的大炮接连冒出白烟和巨响,炮弹怒射到了城墙之上和城内,发出了连续的爆炸声,硝烟弥漫的乌兰乌德城前,骑着马的骑兵和蒙古人,还有拿着盾牌的步兵,迅速朝着城墙推进,大炮的发射,还有拿着火枪朝着上面射击的火枪兵,蒙古人的弓箭,都一起压制着城楼上的意图攻击攻城者的火枪火炮。
乌兰乌德城城主的办公厅,满脸黑色脏东西的传令兵朝着伊万城主禀告:“中国人又发动进攻了!”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炮声一下下的接连响起,震动的伊万城主心惊肉跳,“我实在是不明白……”
“就是想要攻打下我们这座城市!”总督前来支援的年轻武官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天花板上的沙土刷刷的落下来,险些迷住了伊万的眼睛,“这些该死的中国人,靠着阴谋诡计攻下了厄尔口城,现在知道我们有了防备,所以准备硬来了。不用担心,先生,”武官对着伊万说道,“中国人虽然火炮很厉害,这些该死的中国人,在远东的军事实力已经大大超过了俄罗斯,我给枢密院的报告一定要说清楚这点——虽然他们的火炮很厉害,但是一时半会是打不下乌兰乌德的,乌兰乌德城是无坚不摧的,中国人的弹药十分的紧缺了,就靠着他们国内运过来,肯定是后继无力了。”
“对不起将军大人,”传令官愁眉苦脸的插话,“您恐怕是猜错了,我在城墙上看到了中国人丢弃的火药箱,都是我们俄罗斯的产品,我猜,大约,或许,是厄尔口城那里的火药库被中国人搬空了。”
室外依旧响着可怕的轰鸣声,伊万哆哆嗦嗦的说道,“将军阁下,要不我们就投降吧?”
“就算他们搬空了厄尔口城,也绝不会表示中国人已经能够拿下乌兰乌德,城主大人,请您振作一点!”年轻的将军喝道,“总督大人之前就已经决定,要帮助乌兰乌德,接下去肯定还会有援军继续前来的,总督大人绝不会允许贝加尔湖一线全部溃败,这事关俄罗斯帝国的荣誉。你这该死的东西,又准备要说什么吗?”
“是的,”传令官也哆哆嗦嗦的说道,“中国人已经分兵,在北边一百多公里的地方,大约在图龙附近打败了总督大人的援军,暂时,没有人可以来支援我们了。”(未完待续。)
二十六、北海之水(四)
年轻武官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伊万又哆哆嗦嗦的继续说道,“将军,要不我们投降吧?中国人不会虐待我们的,毕竟我们是俄罗斯的官员,将来可以通过外交途径解决我们的待遇的。”
“城主阁下,要是你还记得你是俄罗斯的官员,就不要再说什么投降的话!”年轻武官大声的说道,他长着一双又浓又密的眉毛,可见是一个心思决绝的人,“传令兵,告诉外面的士兵,总督大人的援军马上就会到来,你给我注意好口径!”武官大声的咆哮,“把城里那些该死的鞑靼人全部找出来,去城上帮忙!”
“很好,”荣禄接到了杨岳斌的奏报,点头满意的说道,“根据情报,这批援军之后再也没有援军了,我们可以专心攻打乌兰乌德,威廉将军,”荣禄对着边上一个棕色头发黄眼珠子的德国人笑道,“接下来攻城的战役就交给您了,我在一旁学习学习。”
“您已经很厉害了 ,不需要学习我们的战术,”威廉僵硬的说道,他还为着荣禄冒险横渡北海攻打厄尔口城反对却被荣禄无视而感到十分的不满,而且荣禄还把他丢在了索尔山,为了就是防止他说坏话,荣禄见到威廉十分不满,微微一笑,也不生气,“术业有专攻嘛,您请。”
威廉早就从索尔山到了此处,对着乌兰乌德城的防守已经有了一个深切的体会,其实主持这次攻城战役也是他申请的,威廉毫不客气的发号施令,“步兵三千,从南门攻击,火炮火枪掩护。西门是临着河水,不方便大军出击,可以用木筏堵住西门,点燃火药,造成城里的恐慌……”大家听到了威廉的命令,但是只看着荣禄发话。荣禄微微皱眉,“威廉将军是讲武堂第一讲师,他的命令就是本座的命令!”
“末将听令!”
众将鱼贯而出,各自准备,外头的炮火连天,威廉看着荣禄:“大人我不得不提醒你一点,贵国的将领们搞阴谋诡计很厉害,正面对战,怕还是不行。另外,你有关于伤亡的观点是错误的,战争就是靠着伤亡打出来的,军队也是靠血才能历练出来,经验教训才会深刻,毕竟我们面对的是横贯欧亚大陆的巨无霸帝国,虽然,根据分析。他们的军事重心不在这里,但是我们还需认真面对。”
“讲武堂训练出人才不容易啊。”荣禄说道,“都是宝贝疙瘩,我怎么舍得。”
“你这是女人的仁慈,”威廉摇摇头,毫不客气的说道,“不可能人人都是精英。只有经历过战场的淘汰和选拔,剩下来的大概不可能都是最高水平的,但是起码可以保证是比较高水平的。”
“我还需要提醒一点,贵国的军事制度还很不完善,对于制度的认可远远低于对于人本身的认可。这是一个弊端,当然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凝聚力更强,但是坏处就是容易造成战斗力的不稳定性,我相信您明白我的意思,并不说我指挥不动贵国的武将,我才会这样发牢骚的。”威廉闲闲的说完,鞠了个躬,“我这就出去找看得见的地方指挥战事,对了,还要再说一句,杨大人那边已经是击溃了援军,我个人认为,应该把他派回来,因为最想攻入乌兰乌德城的,应该就是他。”
“我知道了,谢谢您的意见,”荣禄吩咐传令兵,“命杨岳斌返程,留下几百人以作巡查之用,不可让俄罗斯有突袭的机会。”
在清军的火炮压制之下,城墙上只能是零零星星发射出子弹和弓箭阻挡住中国人前进的脚步,到了城门之下,用着**炸了几下城门,木质的城门被炸坏了,但是里面露出了砂石和岩石,“不行,”一个清军士兵转过头喊着,“洋鬼子把门都堵住了!”
“先挖挖看!”后头举着盾牌防止俄罗斯在上面用火枪射击的队正大声的喊道,“其余的人,马上用云梯!”
呼喝之声,云梯搭了起来,几个人咬着牙先上了云梯,片刻之间,有一个人没防护好身子,被俄罗斯人丢下来的大石头砸中了肩膀,一个重心不稳,从云梯上栽了下来,眼见就是不能活了,“姥姥!”和他交好的几个人红了眼,队正拿着火枪朝着墙头打了几枪,也不知道有没有打中,只见上面丢下来的东西少了许多,“你们快上!”队正大声的说道,“别看下头,谁都会死,死在和洋鬼子打仗上,不冤!”
边上一样竖起了很多云梯,无数人爬了上去,但是无数人也掉了下来,有些死了,有些还没死,但是能动双手的,都死命抓住云梯,队正的手下掉下来了不少人,有些是被石头砸中的,有些被火枪打死,有些是被热油烫死,他忍不住了,对着摔断了腿还扶住云梯的队友喝道,“老三,你给老子扶住,我亲自上去会一会俄罗斯人!”
老三躺在袍泽的尸体之中,双手抓住云梯,刚才有一块大石头擦着他的手背下去,手背血肉模糊,他满脸冷汗,“老大,你去,我只要是还有一口气,就给您护着这梯子!”
队正重重的点点头,一只手拿着盾牌,一只手拿着短刀,蹭蹭蹭的就上了云梯,这时候城外清军的火炮又连声怒轰,给攻城的士兵们一个极好向上爬升的机会,队正躲过了一杆长枪的刺杀,飞身上了城头,不少人看到了他的矫健身姿,虽然一不小心就会在战场上死去,但是战士们还是发出了欢呼声。
“报大帅,刚才有人已经攻上城墙,但是还是被俄罗斯人击退了。”
“报,武大人的急件!”
荣禄刷的站了起来,一把夺过了那急件,摊开一看,嘴角露出了笑容,“报,杨大人回营!”
“叫进来!”杨岳斌进来复命,荣禄笑着说道,“论理,我也该让你好好休息,毕竟刚刚击退了俄罗斯人的援军,但是刚刚本座收到战报,武云迪已经千里奔袭打下了尼布楚,老杨,你若是再打不下乌兰乌德,那这三路之兵,可就差你的了。”(未完待续。)
二十六、北海之水(五)
马匹兴奋的打着喷嚏,却被嘴巴上的撂子堵住了,发不出一点点声音,暮色渐渐降临,十余里之外的城池开始点起了火把,城市里十分寂静,似乎没有一丝一毫即将面临敌袭的危机感。…≦頂點小說,
武云迪满脸胡子拉碴,用马鞭指了指不远处的城池,“这里就是尼布楚城了?”
“是的,”那个蒙古头领的额头上全是冷汗,“大帅,我要不要去打探一下城中有多少守军?”
“不不不,”武云迪摇了摇马鞭,“为了防止你犯错误,所以就不劳费你了,守军如何,我已经有了安排,”武云迪问亲兵,“白莲教的道爷们呢?或者是喇嘛?在这里的?”
“守城大约是三千人。”亲兵禀告,“最近没有异常的兵力调动动向。”
武云迪微微皱眉,“三千人,是块硬骨头啊,两位参谋大人,您们的意思呢?怎么进攻?”
“直接攻击,”德国参谋汉诺威说道,他是一个留着红色大胡子的日耳曼人,“俄罗斯人在这里没有防守,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快速的进行攻击,先出动骑兵,再让火枪兵出马,这样能够保证机动性和进攻性相统一。”
“好,”武云迪转过头看着已经跃跃欲试的属下,“不用说了,这就是荣禄大帅交代给咱们的目的地,拿下了尼布楚,三城连成一线,俄罗斯在此地再也硬不起来,传令,破城之后,此地府库尽数都给兄弟们自己拿!”听到这个消息,就连那个蒙古首领都呼气粗了起来,尼布楚可是俄罗斯远东第一富庶之地。多少年压榨各部得到的金银财宝,“大家统统都有,只是不许屠城,将来这可是大清的城池!”
众人低喝,“出击!”如钢铁洪流一般的骑兵呼喝着下了山坡,朝着不设防的尼布楚涌了过去。
杨岳斌这时候依然是满脸脏东西和汗水。他听到了荣禄的话,不免微微一怔,“武大人,去了尼布楚?”
“正是,”荣禄摊开奏报,“七月二十日索尔山出发,翻过大兴安山,顺流而下,八月初三日到达尼布楚城外。借夜色偷袭,俄人无防备,大乱,黎明寅时三刻攻克尼布楚,俘获尼布楚省长并官员十多位,己方损失五百七十八人……”
“啊!”杨岳斌猛地跺脚,“这个武云迪,真是坑死我了!来人。”杨岳斌咬牙,“本将亲自去攻城。务必要把乌兰乌德城拿下!”
杨岳斌转身离去,站在荣禄身边的威廉闲闲的说了一句,“大人您使用的是贵国的激将法吗?”
“是的,三路大军,已经胜了两路,”荣禄说道。“就剩下这乌兰乌德城,不能克尽全功,这不免是憾事,西伯利亚总督大约想着若是夺回两城,还不如保住没有失陷的。这里必然有大战,之前都是急行军偷袭得手,大约是俄罗斯人也不服气,说中国人只会用阴谋诡计,这几日携大胜之余威来攻打乌兰乌德城,较量一二,看看双方到底谁才是北海之主!威廉将军,请您把攻城的力量增强一成?如何?”
威廉心里默默算了算,点点头,“可以增加百分之十。”
营外响起了雷鸣般的马蹄声,中军来报:“杨大人已经率领其部出发攻城去了。”
“他的大部分是骑兵,命令火炮火枪两队对城墙火力保持压力,”威廉从胸前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一个小时之后把休息的第三队排上去!”
“是!”
“俄罗斯人以为自己是欧洲的第一霸主,从来都是瞧不起别人的,除了英国他还稍微忌惮一点,对于德意志也缺乏应有的礼貌和尊敬,”威廉将军在普法战争之中获得了现在的这个爵位,并被选中前来远东执教,军人是天生的鹰派,他十分兴奋,“吞并波兰公国没有照会我们德意志,这么无礼,说实在的,我们德国还不如贵国的皇帝有魄力,敢于出手。这下可让我们抓到机会了,好好的羞辱一番双头鹰!”
“传令武云迪,”荣禄踱步想了想,“东路大军归他统帅,尼布楚已经攻克,那他就坚守此地,我这里不需要支援,坚守尼布楚,等候国中的旨意。”
“嗻!”
“这个小子,”荣禄看了看奏报,“尼布楚府库空虚,无所缴获?这话也就是骗骗书呆子罢了,”荣禄对着威廉参谋说道,“尼布楚府库充盈,这个武云迪,怕是吃饱咯。”
“在异国的抢劫可以增强军队的凝聚力,这是不可否认的,”威廉参谋说道,“只要注意影响,提高警惕,不要被敌人偷袭,这完全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恩,”荣禄点点头,“尼布楚已经克下,可以露布报捷回库伦了。”
文书写好了捷报,荣禄看了看审核了一番,改了几个字,就让文书八百里加急送回到库伦,就在这个时候,帐外响起了欢呼声,传令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报大帅!杨大人带着兄弟们已经攻上了东城城墙,现在占据了一个角楼!”
荣禄刷的站了起来,走出了营帐,用望远镜看着乌兰乌德城,只见到东城门上的城墙人来人往,双方交杂在一起混战,他连忙下令,“命火枪火炮营全力攻击四周城墙,其余诸部支援东城,一定要占稳咯!”
“嗻!”
“这个老杨,”荣禄兴奋的挥了挥拳头,“到底是有一股蛮劲!这样几下就上了城墙!乌兰乌德指日可下!”
东城之上犹如绞肉机一般的厮杀着,两方混战在了一块,无法用火器,只能是白刃相斗了,杨岳斌的锁子甲上已经有两枚箭头插在里面,但是他丝毫不觉得疼痛,在自己的亲兵随行之下,犹如一把尖刀,所到之处,俄罗斯人无不溃败,越来越多的中国士兵涌上了城头,杨岳斌哈哈大笑,一脚踢飞了拦在自己面前的一个黄头发士兵,“痛快痛快,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他带着亲兵下了城门,见到一个穿着高级军官服饰的人带着几个士兵慌慌张张的往下逃走,杨岳斌大喝一声,“哪里逃!”一个箭步上前,手起刀落,顿时将那个武官砍翻在地。(未完待续。)
二十六、北海之水(六)
才过了一刻钟,传令官又极为兴奋的进来禀告,“城内已经投降了,是乌兰乌德城主!”
“什么?”荣禄大为吃惊,这可是意外之喜了!“不会是有诈?”参谋嘀咕的说道。
“城主已经投降,并命令俄罗斯士兵放弃抵抗,错不了!”传令官高兴的说道。
直到大军入城戒备才知道,杨岳斌运气是如此之好,在城楼之上就遇到了支援此地的总督军队的统领,那个被杨岳斌一刀劈死,原本就是六神无主极为软弱的城主,在得知这个信息之后,立刻挂起白旗投降,至此乌兰乌德也落入清军之手,原本在此地做好打硬仗准备的荣禄十分惊讶,没想到自己的运气如此之好。
杨岳斌率先攻上乌兰乌德城头,可谓是头功,荣禄在发出攻克尼布楚的捷报之后半日之内,再次发出捷报,皇帝接到两个捷报的时候,恰恰刚到了库伦。
外蒙古乌里雅苏台诸王公台吉跪在库伦台城之外迎接皇帝,风吹动得旗帜猎猎作响,皇帝下了马车,双手袖在袖子里,偏着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众人山呼万岁,皇帝正准备说什么,载澄排开了众人,大声喝道,“万岁爷,有紧急军报!”
皇帝的脸一沉,什么样的军报?若是不好的,在这里岂不是丢了颜面?不少人已经悄悄抬起头看皇帝到底收到了什么,皇帝皱眉,随即舒展,“拿上来。”
载澄恭顺得呈上奏报,朝着皇帝挤眉弄眼,起码知道了不会是坏消息,皇帝稍微放下了心,拿起了一本折子,打开一看,高兴的很,却连忙收敛住嘴角扬起的弧度。微微点头,“武云迪到底是能干的,”随即放下,拿起另外一本。“怎么这个荣禄又来了一本?”
打开一看,皇帝呆住了,许久不说话,沈桂芬垂着手站在边上,瞥了一眼皇帝。载澄悄悄咳嗽一声,“皇上,这蒙古的王公们都等着呢。”
皇帝转过了头,哈哈大笑,“好好好!朕今日一到库伦,就得如此大之捷报,可见天命在中国也!” 皇帝在自得其乐,别的人一头雾水,皇帝笑了一会,吩咐候在一边的伯彦讷谟祜。“伯王,你是乌里雅苏参赞大臣,将这两份奏报一概宣读给诸王听吧,用蒙古话。”
伯彦讷谟祜宣读军报,皇帝踩着红色的地毯缓步走向前,心思各异的蒙古王公们俯下身子,听着伯彦讷谟祜的奏报,心里犹如泛起了滔天巨浪,“武云迪克尼布楚,杨岳斌克乌兰乌德!”
皇帝到了行在。毡房已经准备好了,庆海来禀告,“诸位王公和活佛都已经准备好,皇上是一个个见呢?还是一起叫进来?”
“一个都不见。看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这心里头是鬼心思了,”皇帝得意的笑道,“这下子北海两边,俄罗斯丢了三城,这些人的心思也该稳定一些了——先叫沈桂芬。你,还有江忠源,伯王也叫进来,载澄一干人等也是。”
“是。”
伯彦讷谟祜是御前大臣,又是世袭科尔沁亲王,他带着几个大臣进来,先恭贺大捷,按理有大捷是要递献如意的,只是在外头,无法递献,伯彦讷谟祜十分为难,所幸皇帝也不在乎,“如意什么的,也无关紧要,到时候我倒是要从库房里好好拿出几把来赐给荣禄他们,如今既然已经拿下两城。接下去如何,你们商议一番吧。”
伯彦讷谟祜不说话,他的才能远远不及其父,平时当差也只是遵循旧例而已,几个人看了奏报,江忠源率先说话,“荣禄在厄尔口城剿灭三千俄罗斯人,武云迪在尼布楚剿灭四千五百人,杨岳斌陆陆续续在乌兰乌德也是俘获和消灭五千三百人,再加上零零碎碎消灭的,大约在两万人左右,俄罗斯在西伯利亚大约布置了不到三万的正规军,最多还有几千人马,就靠着这几千人马俄罗斯想要在北海翻身,是不可能了。西伯利亚其地广袤,就算要从别的地方调度军队过来,也需要许久,再过一个月,北边就要封冻,俄罗斯就算到了这个地方,一样是无能为力。”
“那你的意思,继续让他们往北边进攻吗?”皇帝说道。
江忠源避而不言,“北海一带,除却这三城之外,再无其他战略要地,俄罗斯再无重兵,若是要继续进攻亦可。”
“臣以为可以继续北上,”庆海雄心勃勃,“如今已经得了北海南边之地,既然已经灭了俄罗斯的大军,为何不继续北上,尽收北海之地?趁着俄罗斯人在西边和他国开战,浩罕国那里又不得安生,正是咱们的好时机啊。只要休整一段时间,趁着大雪之前,还大有作为呢。”
沈桂芬微微摇头,“北海两城皆已攻克,此次之战堪称完美,武云迪千里奔袭尼布楚也一鼓作气战下,如此胜迹,国朝罕有,武备之精,较之圣祖朝也不遑多让,皇上,臣以为,还是坚守住三城,以待总理衙门外交干涉最好。”
“为何要用外交干涉?”
“虽然中国如今还未对俄罗斯宣战,但是,我们进入了到俄罗斯的领土,这是事实,从地图上看,北海这里三城攻下,俄罗斯人在北海之南再无据点,咱们进可攻退可守,进可北上继续扩大范围,退可以屏障黑龙江和乌里雅苏台。”
“北海之势,越往北越是贫瘠,江尚书说的极是,北海一带,堪称富庶之地,就在三城,三城以下,其余不足为虑,若是将来还要继续练兵,可择好时机继续北上,不急于一时。”
“地方虽然是拿下不多,可已经是西伯利亚的富饶之地了,臣以为,得了实惠就好,这些地方好生经营一段时间,再图他地,才是最好的,再者,也不宜十分激怒俄罗斯人,若是俄罗斯在西边先和土耳其人何谈,调转头和我们对着干长期下去,也是于国无益。中国拿了这些地方,自然也就没有送回给俄罗斯人的道理,是时候让总理衙门交涉了。”(未完待续。)
二十七、大捷之后(一)
“所之地,虽然只有百余里,可俄罗斯在此众多城市都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从厄尔口城到尼布楚一线,尽数归中国所有,这块地方看上去是不大,较之西伯利亚总督府,只能说是一点点,如今臣以为,还是以胜求和,好好和俄罗斯人坐来谈判就好。若是能将国境线往北海一带推送,逼得俄罗斯人割地求和,臣以为,这番就是大胜。”
“此外,尼布楚之地旧年就是中国之土,”沈桂芬说道,“康熙年间,索额图与俄罗斯谈判,就尼布楚和雅克萨两地之归属纠缠不清,圣祖皇帝原意是一定要俄罗斯人退出尼布楚城,但是西北烽烟起,准格尔部反叛,大军要谋划西北,故此不得不放弃了尼布楚一带,将雅克萨一城设置为未商议定区域,也就是《尼布楚条约》之后,北海之地再也不属中国,武云迪千里奔袭,拿尼布楚城,我们说起以前的事儿,保不定俄罗斯不得不捏着鼻子忍去。”
“朕意,北海三城全部归属中国,北海之水也要喝的到,”皇帝点点头,划了自己的底线,“别的事儿都可以谈,庆海,你是理藩院尚书,以前总理衙门未设之时,都由理藩院来处置与俄罗斯之事,你不妨派出使节和西伯利亚总督谈谈看,沈中堂,你把接来要做的事儿,拟一个条陈出来,怎么和俄罗斯交涉,交涉些什么,不妨先拿出来,再送到京中去,叫总理衙门去谈。”皇帝十分高兴,“宣宗皇帝以降,对外之战。虽有大胜,却未曾有攻城略地之荣耀,如今夺得北海之地。不管将来如何,如今这大胜。必然是要露布天,报捷传于八方的。”
“乌里雅苏台诸藩慑于国朝天威,从此不敢再有二心了。”庆海连忙说道。
“如今看来就是这样,”皇帝笑了起来,今日的确是心情十分愉悦,“你拟一道旨意,沈中堂,等晓谕诸藩。现在先见一见这些土皇帝吧,伯王,你带着引见。”
“嗻。”
虽然八月中秋已经过了,重阳节还没到,但是北京城依旧是洋溢着节日的气氛,内务府名的六层楼大商铺,挂出了黄色金色红色精美的贴画,上面写着“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大吉大利”并各种葫芦如意蝙蝠灵芝等吉利图案,寻常人家是不许用明黄色的,但是这些贴纸上都是用明黄色做底reads();。金色勾边,红色写字,十分富丽堂皇。寻常人家自然是不敢卖的,只有内务府才敢,所以一时间供不应求,售价又是极为便宜,五文钱一张,满城家家户户都贴满了这些贴画,其中卖的最好的,还是北海捷报传到京中之后,大商铺连夜出的“捷报频传”和“旗开得胜”。
胡同口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孩子围着一户人家的门口。那个人家的当家老爷红光满面,背着手抬起头。看着人在自家的大门口两边贴上了两幅贴画,一左一右。正是“旗开得胜”和“捷报频传”,小孩子们兴奋的看着上头的贴画,“瞧瞧,这是火枪,还有大马,那块腰子一样的湖水,就是北海吧!”
“捷报频传”四个大字边上绘着一个新月模样的蓝色湖泊,湖泊边上还有许多战马和战士模样,“旗开得胜”四周画的是武器和几座城市,两幅画一概用吉祥的祥云图案衬托,小孩子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两幅画,瞪大了眼睛,口水流出来都不自知。
一个妇人拿了许多桂花糖出来分给小孩子们,小孩子们连忙打招呼,“**奶您好。”“谢谢您的赏赐!”
妇人笑眯眯的看着门前热闹的样子,对着自家老爷说道,“老爷,北海大胜,咱们桂哥儿也该回来了吧?”
“那里有这么快?”当家老爷摇头晃脑,满意的看着自家门上的贴画,“万岁爷才到库伦,还没有说要班师,要我说,就该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打到俄罗斯皇帝的京师去,把他们的老巢也给端了,这才是痛快人心!”
妇人有些担忧,但是见到自家老爷兴奋的样子,也不忍打扰,“这贴画怎么从前没见过?”
“是为了北海大捷内务府赶制出来的,幸好我去的早,”那个老爷喜滋滋的说道,边上的一群小孩子瞪大了眼睛听着故事,“咱们是从军人家,这原本就是该给咱们贴的,只是如今还不多,幸好我和管事的还有些老相识,他先匀了两张给我,再多也没有了,”有个小孩子想伸手出去摸一摸那画,老爷笑眯眯的拦住,“嗨嗨嗨,这可不许乱摸!”
“二老爷,我知道这上头的字儿,”一个大些的孩子拍手笑着说道,“是捷报频传和旗开得胜,对不对?小学里头老师都教过了!以后我也要和桂哥哥一样,学好知识,再去讲武堂,杀洋人!”
“杀洋人咯!杀洋人咯!”胡同口几个小孩子拍着手,高兴的叫着。两个巡逻到此地的警察摇摇头,哈哈一笑,“这些小屁孩,志向倒是远大的。”
“谁说不是呢?”两个人巡逻出了胡同口,到了外头的大街上,只见到几个洋人坐着西洋马车急匆匆的从大街上奔驰而过,“嗨,这是哪国的洋人?”
“瞧见那国旗了没?”另外一个人说道,“在马车头上,两头老鹰,这是俄罗斯大使的车子!”他幸灾乐祸的说道,“大约是急着去总理衙门抗议去了,要我说,如今市面上俄罗斯人是最叫人看不起的洋人了。”
“这是什么道理?”
“什么道理?前倨后恭罢了,之前咱们还好说话,叫他不要侵扰新疆边境,他不听,还态度傲慢,对着总理衙门不理不睬,如今皇上发了狠,要给俄罗斯好看,御驾才到库伦,北海三城就都以攻了,北海咱们就占了一半,这俄罗斯人要慌了,这些日子你是不知道啊,我有个同宗的三叔公在总理衙门当差,嘿嘿,这些日子,那里头可热闹极了。”(未完待续。)
二十七、大捷之后(二)
“怎么个热闹法?难不成,俄罗斯人又去大吵大闹了?”
“如今他们可还敢?老那,这大使牛掰不牛掰,我如今看来,都是归于本国武力如何,你瞧着那英国大使,看上去虽然是彬彬有礼的,但是内里骄傲的很,寻常人是不会理睬你的,这是为什么,还不就因为英国牛呀,总理衙门头一个尊敬的就是他,什么法国奥国都要靠边站,俄罗斯原本也是牛气冲天的,以为在新疆搞东搞西,咱们拿着它没办法,那鼻孔都要朝天去了,没想到,嘿嘿嘿,这一朝咱们来了狠的,你瞧见没有,色厉内荏,说的就是他们,那捷报一出来,他们原本是极为嚣张的,可如今连嚣张都没有了,只剩下恼怒,六王爷也不和他们见面,只是叫总理衙门交涉,听说,”那个男的压低了声音,“已经准备要议和了!”
“怎么会要议和?”另外一个声音里面透着惊讶,“这可是才胜了洋人!”
“谁说不是呢?可这大概是差不离了,咱们都听到了传闻,这事儿,就有可能,我也纳闷呢,刚刚打了胜仗,怎么又要议和了?不过也有他的道理,咱们离着俄罗斯的京城几万里远呢,难不成还打到他们的京师去?如今拿下了北海,可也算是大功一件啦。”
“捷报上可只是说拿下了北海南边的地方呢,最多半个北海,那里就拿下了整个北海。”
“不管怎么说,见好就收,这是朝中大老爷的风格,论起来那些学堂的学生,他们可是喊打喊杀,要杀到俄罗斯京师的,那里能够呢?”
。。。。。
朱格列夫急匆匆的走进了总理衙门,两边的人纷纷阻拦,“我要找贵国能说话的人,而不是你们这些该死的下人!”朱格列夫大声的咆哮。暴躁的声音之中透着惶恐不安,“你们要是觉得能和俄罗斯帝国对话,那就继续阻拦我!”
苏拉和总理衙门章京们纷纷退后,不敢阻拦。大部分人犹可,有些人却是十分不忿,悄悄大声嘀咕,“在这里耍什么横呢,有本事。去北边和咱们的十二镇横一横?”
俄罗斯大使的通译是一个俄罗斯人,他听懂了那个人大声的嘀咕,明摆着要让自己听清,但是他苦笑,没有和朱格列夫说明这点,现在的他们,实在不能在言语上讨到什么便宜能够沾沾自喜了。
朱格列夫在总理衙门的大堂前大声咆哮,“贵国是这样对待外交官员吗?! 我要向贵国皇帝递交国书,说明你们的蛮横无理,拒绝和外交官员进行外交事务的洽谈!”
大堂里头跑出来了一位章京。他微笑对着朱格列夫拱手,朱格列夫怒视这个章京,“怎么?贵国还要继续当缩头乌龟吗!”
那章京面不改色,说道,“大使先生息怒,文中堂已经在大堂内等候大使先生莅临了。”
朱格列夫冷哼一声,跨步进了总理衙门大堂,文祥和奕劻已经一起在里头候着了。
朱格列夫也不鞠躬,大声的说道,“贵国难道以为。一直避而不见就能拒绝我作为俄罗斯大使的请求吗?”
“自然是不能的,”文祥笑眯眯的捻须笑道,他忽略了朱格列夫的不礼貌,文祥作为军机大臣。和总理衙门第一协办大臣,中外视之为宰相,区区一个俄罗斯大使的身份而已,见到自己居然不行礼,实在是不成体统,所以文祥也就懒得起身相迎。反正自己的身子一直不好。“就像贵国在北海,一样无法阻拦我大清士兵的前进步伐。”
朱格列夫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文祥慢悠悠的喝茶,准备看这个俄罗斯大使怎么继续下去,要是他还发飙,那自己宁愿是办不好差事也一定要驱逐此人,叫俄罗斯人再派一个懂礼貌的大使过来。
朱格列夫连续深呼吸几下,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怒气咽了下去,“我不想和贵国有什么口舌之争,但是我一直没有面见到贵国外交的高级官员,对于贝加尔湖一带发生的军事冲突,我国认为,这是对我国主权行为的无耻践踏,和对沙皇陛下的挑衅,我代表沙皇俄罗斯对贵国提出严正的抗议。”
文祥咳嗽一声,看了看奕劻,奕劻伸手请朱格列夫坐下,“大使先生,对于北海的举动,我们中国认为,这是蒙古部落针对贵国无耻屠杀土尔扈特部牧民自发组织的反抗行为,与我们政府无关,不是中国的政府行为,我们政府也已经下令,不许蒙古牧民针对贵国继续发动报复行为,所以请大使先生放心。”
“我不想听这些无耻的解释,”朱格列夫强忍着怒气,但是他抓住了奕劻话里的意思,“大人你的意思是接下来是不会继续发生更多的冲突吗?”
“这完全是看贵国的诚意了,要知道我们中国的皇帝,同样是蒙古族百姓的皇帝,他们的安危和幸福也同样挂在我们中国皇帝的心上,皇帝陛下在库伦下了旨意,要求我们和贵国进行接触,确保蒙古族的牧民们有自己的栖息地和生活范围。”
“我们已经从伊犁河退出了,确保不过再度不小心进入中国国境”朱格列夫耐心的解释着,“对于浩罕国,我们改变了之前的观点,承认浩罕是贵国的属国,俄罗斯会尊重浩罕国在中亚的统治,我相信,这些地方都足以让贵国的蒙古族人过得很好,”朱格列夫心里再加一句,大不了让阿尔泰一带的土地再给一点你们,横竖已经被土尔扈特部侵占了一些。
奕劻摇摇头,“贵大使说的太简单了,退出伊犁河和保证浩罕国的统治,这是原来就必须遵守的,没有什么可说的,毕竟是贵国侵犯了我们大清在中亚的宗主国权益和领土完整,不能将贵国的违法行为改正了就是认为对中国进行了补偿,”奕劻严肃的说道,“这样是没有道理的。”
上帝啊,真是天大的笑话!朱格列夫心里在狂喊,什么时候伟大的斯拉夫民族,高贵的第三神圣罗马帝国,将光芒照耀欧亚大陆的沙皇俄罗斯,需要对这个远东的蠢猪国家进行什么可笑的补偿?(未完待续。)
二十七、大捷之后(三)
朱格列夫还算明智,没有把这些话宣诸于口,纵使他心里对着这个腐朽的中国十分的不屑,“那请问贵国需要什么补偿?”
奕劻说道,“我们需要对北边和西北两国边境进行勘定确认。??一看书1?ka?n?shu”
朱格列夫强忍着怒气,“请问贵国和俄罗斯之间不是早就商议定好了国边境吗?”
“那只是在东北,咸丰十年,中国特使庆海前往尼布楚和贵国确定了东北边境,从吉林到黑龙江的边境,这远远不够,”奕劻微笑着说道,朱格列夫只觉得奕劻脸上的笑容分外的刺眼,“乌里雅苏台和新疆,还有浩罕国,这些都要一一商议确定。”
“两国虽然没有正是确认过这两个地方的国边境,但是约定俗成,以之前的为准,还有《尼布楚条约》确定了从黑龙江支流格尔必齐河到外兴安岭直到海,岭南属于中国,岭北属于俄罗斯。西以额尔古纳河为界,南属中国,北属俄国,额尔古纳河南岸之黑里勒克河口诸房舍,应悉迁移于北岸。”朱格列夫看着奕劻,就连苏拉送上来的茶水都不喝,“贵国是想要撕毁《尼布楚条约》吗?”
“中国有句话叫世易时移,”文祥说道,“昔日《尼布楚条约》厘定两国边境十分粗糙,所以我们认为,需要重新勘定。一看书?w?ww·1”
“对不起,俄罗斯绝不接受无缘无故的重新勘定,”朱格列夫说道,“请贵大臣明白这一点,我们绝不会接受无礼的讹诈。”
。。。。
“无礼的讹诈?”太后高亢的冷笑了一声,唐五福低下了头,悄悄挪步出了东暖阁,“俄罗斯人什么时候这么懂礼貌了?”
塞尚阿坐在圆凳之上,赔笑道,“是这个理儿。”
“俄罗斯人最是无耻,昔日英法两国入侵中国,他没安好心。比如美国,说要调停,他想要什么,说的明明白白。可俄罗斯人呢,想着不费一兵一卒,侵占咱们东北之地,若不是先帝爷看穿了他们外强中干,也是无力和中国争斗的心思。说不定,这黑龙江以北,库页岛什么的,都要给俄罗斯人拿去了!”
塞尚阿有些不以为然,慈禧太后看穿了,但是她也没办法说明,的确是被俄罗斯讹诈了几百里的土地去,这好事儿么,只是自己偷着乐了,“借着阿古柏的手扰乱新疆。一看书ww?w?·1k?a?nshu阿古柏倒台之后,还亲自上马,先灭浩罕,再逼近伊犁,如今更是敢在庙街滋事,北边没有一刻安静,就许他骚扰中国,就不许中国给他一下狠的?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太后微微冷笑,“那我既然出兵了。自然就不会做无本的生意,若是大军靡费银钱无数,到末了连块土地都没割回来,别说皇帝没意思。我这脸上也是火辣辣的,俄罗斯人这时候倒是知道规矩了,嘿嘿,只是他现在说了不算。”
“是,太后圣明,德奥两国已经有所响应。奥匈国不许俄罗斯再在巴尔干半岛生事,正希望和中国一起对付俄罗斯呢。”
“远东,奥匈现在还插不上手,只能敲敲边鼓,但是俄罗斯人想要大军在北海和咱们对战,也是不能够,咱们有了去库伦的官道,俄罗斯除非建成从圣彼得堡到北海的铁路才有可能和咱们抗衡,俄罗斯的精力全部被牵扯在了巴尔干半岛,如今是最好的时候,只要官道修到北海,”太后雄心勃勃,“那过个几十年,北海一带都是中国人住着,那就名正言顺了。”
“是,太后圣明,”塞尚阿拍着太后的马屁,“俄罗斯如今不服也得服了。”
“我也没什么可圣明的,只是谁叫俄罗斯人讨厌呢,我们筹谋了这么久,北海要是还拿不下,这未免也太叫人小看了。”慈禧笑道,“总理衙门要是懂得一点外交的手段,这时候就应该上一点甜头了。”
“甜头?”塞尚阿疑惑的说道,“微臣愚昧。”
“大不了是什么红口白牙的承诺罢了,比如只要协商好就一定退兵,让俄罗斯可以专心对付巴尔干。”慈禧笑道,“扩大贸易,或者是购买军火什么的。这些就看总理衙门搞外交的人,怎么挥了。”
。。。
“贵国对北海一带已经失去了有效的统治,这点毫无疑问,”奕劻继续说道,“为了避免北海一带的局势不稳定,影响到中国的乌里雅苏台和贵国的西伯利亚总督府的有效统治,我们认为必须对此地有着明确的归属确定。”
“贝加尔湖一带,确属俄罗斯的统治,并是俄罗斯的领土,这点毫无疑问。”朱格列夫大声的说道。
奕劻也不理会朱格列夫的大声说话,“尼布楚条约里面对于外兴安岭乌第河边一块土地尚未确定归属,如今也要确定归属,西北除却现在的国边境之外,阿尔泰山脉分水岭的草场浩罕国的领土,我们都需要在这次解决,中国希望和贵国在这次一次性确定明白清楚两国边境,起码在几十年之内不会再因为国境的问题生纠纷和矛盾。”
“看来贵国的胃口很大啊,”朱格列夫微微冷笑,西北一带的局势他看的很明白,浩罕国必然是侵吞不了,伊犁河也不可能再去了,他们跟着浩罕国王出兵的部落,割的都是浩罕国的草场,和俄罗斯人无关,阿尔泰一带被土尔扈特部侵占的草场,也可以默认给中国人占有,但是绝不能落到条约之上!
更别说是贝加尔湖一带的了!如果贝加尔湖一带被中国人用条约的方式侵占去,自己只要敢签这个协议,回到圣彼得堡可以明确看到自己的死法,就是被吊死在圣西罗亚广场上。
“那我们就先解决最困难的部分,”朱格列夫说道,“贝加尔湖一带,如果按照贵国的意思,请问要如何划分?”
奕劻一本正经得说道,“北海从古到今就是归属中国的,只是长时间被贵国侵占,中国认为,必须以北海之北为边境点,以分水岭为界,向东到尼布楚和向西到乌梁海。”
二十七、大捷之后(四)
朱格列夫双眼发直,许久没有回过神来,奕匡接下来的话似乎已经成为他耳边的嗡嗡声,完全听不清什么话,朱格列夫放空的眼神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对不起,贵国的意思是什么?我没听明白?”
“北海之南,都归中国所有。”奕匡严肃的说道,“大使先生听清楚了吗?”
朱格列夫终于听明白了中国人的意思,“贝加尔湖以南?”他的脸色变得雪白,比他的白手套还要白,“贵国是在开玩笑吧?”
“中国在官方行动之中从来不开玩笑,”文祥冷冷的说道,“不像贵国从来都是黑白颠倒。”
“贝加尔湖是俄罗斯的领土!”朱格列夫终于忍不住咆哮了起来,“贵国这是对俄罗斯巨大的侮辱!”
文祥皱眉,站了起来,对着奕匡说道,“贝勒爷,这里就交给你处理了。”随即转身从屏风后消失。奕匡站了起来,送走了文祥,他不悦的看着满脸通红的朱格列夫,转了转手里的扳指,“我说大使先生,您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声?这实在是有失体统,对于中国的条件,你要是不满意,可以说出来,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激动?文中堂可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和你会面的,你就这样气走了文中堂,接下去的事儿怎么谈!”
“不用谈!”朱格列夫大声咆哮,“绝对,绝对不用谈!贝加尔湖是俄罗斯的领土,俄罗斯的领土没有一寸是多余的!”
“我记得金州就是从贵国手里买的,”奕匡悠悠说道,“这话也就是骗骗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就不用再这样用暴怒来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了,贵国对于新疆和浩罕的事儿,”奕匡眼睛直视朱格列夫,“必须要付出代价。”
“钱我们不需要,什么赔礼道歉也不实惠。想必贵国也拉不下这个脸面来赔礼道歉,”奕匡把身子靠在后背上,舒了一口气,“北海之地。如今已经在中国之手,你再怎么生气也无妨否认这点,请不要逼急我们,要是沿着现在的南风,我们的军队一直朝着西边和北边杀去。我相信,贵国还会继续头疼的。”
“难道我们俄罗斯就没有继续后手吗?”朱格列夫沉声说道,“我们绝不会允许事态继续恶化,虽然现在贝加尔湖一带的局势已经恶化了。”
“我相信贵国可以达成这一点,”奕匡耐心的说道,“但是贵国还要不要争夺黑海的出海口和巴尔干半岛?若是贵国愿意放弃这么重要的生命线,而掉转头和中国争夺无关紧要的北海,那我们也愿意奉陪,毕竟贵国如果都被烧坏了脑子……”
“您的要求我无法答复,也无法答应。”朱格列夫站了起来,冷冷的说道,“我要向枢密院汇报这件事。”
“请便,”办理外交以来,算这次是最春风得意了,奕匡按捺住心里的得意,淡然笑道,起身送了送朱格列夫,“我需要不要等太久,毕竟很多国家。”奕匡若无其事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等着和中国商谈。”
虚伪企图骗取俄罗斯领土的招数,朱格列夫起身,平静的走开。他准备接下去要和枢密院汇报,中国人已经攻克了贝加尔湖南部的领土和城池,不可能仍由这件事继续发生,接下来一定要有个交代,他清楚的明白,之前北部局势没有变化之前。自己所想让浩罕中立,保证西北边境稳定的条件,在现在已经没用了,丝毫不能引起中国人的兴趣,“可怕的中国人,”朱格列夫上了马车,脸上的坚强一下子全部卸了下来,露出了软弱的表情,“为什么他们的胃口那么大!”
。。。。
“俄罗斯人最要面子,所以不能轻易得罪,或者说,不能往死了得罪,”慈禧太后说道,“若是有实力一下子打死他,也就罢了,若是往死了得罪了,却还打不死,日后必有大患。这也就是皇帝不对俄罗斯宣战的道理所在,不宣战,他们可以假装是边境的冲突,不会影响到俄罗斯在欧洲霸权的争夺,万一宣战就无可收拾了,我可不想和奥匈的皇帝一样,在克里米亚战争之中倒戈一击,害的沙皇服毒自杀,这样的大仇,啧啧啧,我不愿沾染,所以控制住战事,但又不能不重视,皇帝出巡是最好的法子,借着巡视蒙古诸藩,实则督战,有了实际的作用,所谓什么宣战不宣战,其实也不重要了。”
“有太后在里头为皇上出谋划策,俄罗斯人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塞尚阿说道。
“不,”太后听到塞尚阿的说话,不由得一笑,“这是皇帝他自己个的主意,我没出谋划策,皇帝到底是历练出来了,”太后的脸上露出了荣光,神情显得十分骄傲,“外头的大事无忧了。”
“皇上刚刚亲政,就有如此大捷,可谓是天命的真主,”塞尚阿说道,“如今对俄罗斯既然大胜,想必以后外朝,外国,都不会有人置喙万岁爷的旨意了。”
塞尚阿到底是老辣,清楚明白的知道了为何皇帝要对俄作战,太后还支持的道理。慈禧太后笑而不语,“希望如此,打下了北海,接下去,就有别的事儿要忙乎了。”
太后没明说,塞尚阿也不能问,太后又问:“虽然如今说的早了些,但是也可以问问你的意思,北海一带必然是有咱们的土地了,不管是多还是少,说好要分给各部的,到底也要分下去,不能被人说咱们言而无信,这分地儿怎么分?你有主意了吗?”
“这事儿,蒙古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眷都来找过奴才了,”塞尚阿笑道,“都要在里头分润,我是说的明白,没有出过力的,那就别指望了,出力多的拿的多,这是自然,此外,诸部大小不一,不宜将一部之地致予同一处,各部杂之,这是最好的法子,自然,打下的城池是不能分的。”
“你的法子很好,就这么做去就是了。”慈禧太后笑眯眯的点头,“现在就等着总理衙门怎么当差了?若是纵横捭阖运筹帷幄,说不定咱们能过个肥年。”(未完待续。)
二十七、大捷之后(五)
八月中秋过了,天气就慢慢的凉了来,圆明园之中的金桂,这是颇早熟的品种,已经悄悄毡房,引得蝴蝶蜜蜂缱绻不已,虽然晚间的天气甚凉爽,但是白日之间,太阳光还是很猛烈,这是不寻常的热天气,按照宫里头南边来的老人说,这像是南边的天气,为了这样的奇怪天气,所以原本要回銮的事儿,也耽误了来,园子里头主子们的意思,还是要等着万岁爷北巡回来,再做打算,若是看着天气暖和,指不定今年就要园子里过年。
自然,重阳节的庆典也预备在园子里弄了,花房已经准备好了各处景点的菊花点缀,各地督抚也上了极好的品种,虽然皇太后旨,“北海用兵,国中不宜铺张庆典”为名令节俭办节庆,但是菊花还是要摆的。
圆明园内军机处的值房内,也早就摆上了许多句话,内务府的人说的清楚,这些看上去一根根花瓣树立的淡绿色句话,叫做“玉树银枪”,是新品种,为了北海的大捷特意叫了这个名儿。
文祥笑盈盈的进了值房,恭亲王等人都在大堂内,等候着文祥,宝鋆朝着文祥拱手,“文翁,大家可都在这里等着你了。”他性子颇急,“和俄罗斯大使谈的怎么样了?他有没有让步?”
恭亲王笑道,“配蘅你的性子还是这么急,让文公坐再细说。”
文祥拱手,笑道:“幸不辱命,俄罗斯人退步了,北海之全境不可尽数给予中国,阿尔泰和乌第河一带不可让。”
宝鋆有些失望,这也算是让步吗?“这可没什么让步了?”
“乌第河和阿尔泰一带。乃是小头,”曾国藩捻须说道,“算起来。没多少土地,再者土尔扈特部十分恭顺。阿尔泰的草场没有了,北海一带划一块给他,也是可以的,这没问题,乌第河人烟罕至,也不甚紧要,关键的是北海,北海。他们准备让多少出来?”
“俄罗斯黔驴技穷。”文祥笑着说道,“厄尔口城以南,索尔山以西,他们已经勉强答应了。”
宝鋆猛的一击掌,朱学勤也喜形于色,整个殿内洋溢着喜庆的气氛,恭亲王叫苏拉,“快把北海地图拿过来。”
苏拉拿上来了北海地图,摊在长桌之上,大家也不顾及什么宰辅体统。纷纷围住了地图仔细看着,曾国藩的眼睛有些老花,胡林翼递了一个玳瑁框的眼镜给他reads();。塞尚阿比了比,“这块地说小倒是不小了,大约总有几十万里,天津府那么大,可这边,”塞尚阿指了指厄尔口城的西南方向,“除却高山之外,就是沼泽,没什么价值。这倒是罢了,厄尔口城呢。给不给咱们?”
文祥点点头,“厄尔口城是肯给的。虽然他们一直在附近做小动作,准备夺回此城。”
“别的呢?”朱学勤问道。
“尼布楚和乌兰乌德必须交还给俄罗斯,楚库柏兴可以给我们。”
“可笑,”李鸿藻摇头说道,“俄罗斯人这也叫退步?还是没有把中国放在眼里,要知道北海一带俄罗斯已经再无可用之大军,还搞这样的臭架子,给谁看?尼布楚乌兰乌德已经在中国之手,万万是不可再还给他们的!”
“保定公说的极是,”塞尚阿看到了恭亲王犹豫的表情,连忙接口说道,“再说了就这么点地方,怎么安置蒙古诸部?这草场好不好倒是其次,也没有这么多地方可分的啊。俄罗斯人的态度咱们都是知道的,若是指望他们赔款,是半点可能都没有,那既然没有了别的招数,就割这么点土地,实在是不行!”
文祥说道,“赛公勿急,俄罗斯这么说,也只是讨价还价而已,就如我们要北海全境之地一样,我们无法做到,他们如今的条件,他们自己个也清楚,无法达到,”文祥对着恭亲王说道,“王爷,我以为,若是这里行不通,不如让理藩院尚书庆海出马,先和西伯利亚总督接触。毕竟大使级别还是太低了。”
恭亲王点点头,“如此甚好,不过不能晾着他,免得说我们没有诚意,他们恼羞成怒就不好了,文山,你就不用再去见那个无礼的大使好了,让奕劻去,皇上有了旨意,说北海三城务必要收入囊中,不能囊括北海,起码也要南北分而治之,咱们料理这件事,只能再往条件上谈,却不能往砍,再发军机处的廷寄,北边的战事不要停,务必要继续扫荡北海南部各地,将俄罗斯人在此地营造的城池一一拔起。”
“边打边谈?如此甚好,”宝鋆喜滋滋的说道,“免得俄罗斯人以为可以借着谈判的机会在我们这里想占什么便宜去。”
“御前有几个伴驾的王爷倒是武勇,”文祥对着塞尚阿说道,“请旨前往境外,找俄罗斯人试试身手,皇上已经准了。”
“如今武备兴起,也是国朝之福啊,”塞尚阿捻须笑道,“如今军容之胜,连夺北海三城,打的俄罗斯毫无脾气,实在是大快人心。”
“总理衙门那边,还是要文山你继续盯着,”恭亲王对着文祥说道,“搞清楚各国的意思,接去咱们怎么个态度,也有个依仗不是?”
“英国人是持中的,他们似乎不愿意涉及到中国和俄罗斯的对抗之中,但是他们隐隐说起过帕米尔一带的领土归属问题,我心里揣度,如果我们在那里保持沉默,他们应该会帮助我们。法国人强烈反对,不过他们还没有什么别的动向,只是限于嘴上抗议这倒是无关紧要,美国人也热情,要求调停,这倒是可以请他们帮忙说和。奥国对着俄罗斯的举动十分不满,已经准备出兵巴尔干帮助土耳其了。”
“这是好事儿,”恭亲王笑道,苏拉来报,“北洋水师的奏报。”
恭亲王打开一看,“恩?库页岛附近看到疑似俄罗斯军舰,警告无效,业已击沉?”恭亲王放了奏报,“很好,”恭亲王笑道,“家大业大不怕事儿闹得大,海上的事儿也解决了。接去就该俄罗斯人低头了。”(未完待续。)
二十七、大捷之后(七)
“什么叫疑似俄罗斯军舰?”李慈铭看着翁同龢,“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那里还有疑似一说?”
“是悬挂着俄罗斯的国旗,到底是不是俄罗斯本国的,如今倒是也不知道了,”翁同龢说道,“已经击沉了。”
“北边战事最怕的就是有海上之战,说到底朝中衮衮诸公,最怕的还是寇从海上来,所幸中国远离欧洲列强,北洋水师又是堪战。如今北边大胜,海上却有了纷争,接下去就要看谁让步了,不管如何让步,定局差不多已经定下了:朝中如今必然有一番攻城略地的大功在等着。”
“莼客,难道不以为俄罗斯要在水师这头报复吗?”翁同龢十分担心,“若是俄罗斯水师大举而来,些许的胜利又要烟消云散了。”
“俄罗斯人不可能为了北海区区之地而大动干戈,”李慈铭微微不耐烦,但是还是解释道,“正如中枢,其实对着北海之战要如此大动干戈,大约很多人还是不以为然的,只是皇帝一力主张,军机处又伴食画餐,自然能一力推行,可俄罗斯国内,倒也不是说他国皇帝无权,但是俄罗斯国中贵族势力颇大,凡事讲究无利不起早,若是为了这里头的蝇头小利,而要大动干戈,实为不智,俄罗斯人不是愣头青。”李慈铭继续说道,“我猜,大约又是西伯利亚总督自己的什么武装船只吧,不然北洋水师怎么说击沉就击沉了。”
“我原本以为莼客精通诗书,如今一看,才知道莼客大才,西洋诸国之事均如观掌纹,不由不叫老夫钦佩啊。”
“老大人谬奖。学生也不过是鹦鹉学舌而已,”李慈铭笑道,“报纸上连片介绍西洋诸事,学生看的多,自然就会用了。如今借着北海大战,朝野谁不知道北洋之地。知道北海之水,苏武牧羊,徐达北伐的事儿?那里头的事儿,老百姓估计比俄罗斯人知道的还清楚了。”
“是啊,报纸之事,如今看来,抵得上一个翰林院,”翁同龢叹道,“以前无论是谁都看走眼了。高伯足干的好大事!”
“高伯足已经在这个☆↙style_txt;位置上呆了太久了。”李慈铭神秘得笑道,“老大人有此意乎?”
“有心无力也,”翁同龢说道,“高伯足是皇太后的人。”
皇太后撤帘归政,可谁也不敢忽视于她,“是皇太后的人,但是也没有什么亲信几年之内没有升迁的道理,”李慈铭笑道。“当个报纸的提调官有什么前景?之前倒也是罢了,当着太后的北门学士。出谋划策,但是太后撤帘归政了,不能面见外臣,那这提调官也没什么意思了。王恺运在广西为官当得风生水起,吏部几年的考核都是卓异,只要还有为官之心的。必然是等的来不及了。”
“可太后当年掌握天下大权,都未见安排高伯足,”翁同龢说道,“可见,这其中必有什么缘由。或者高伯足不肯,或是太后不愿。”
“可既然是如此,老大人为何不试一试呢?”李慈铭笑道,“若是能移走高伯足,自然是最好,若是移不走,老大人保举皇太后的人,皇上不会不高兴的。”
“皇上?”翁同龢苦笑,“皇上自然是高兴的。”
“是啊,皇上高兴,自然就好办事,”李慈铭看了看自己椅子边的一叠报纸,随意翻看了一番,“言论之喉舌,若是掌握在正人手中,必然是澄清玉宇之利器。”
“那莼客你的意思?是如今就上折子呢?还是等着大胜归来再上?”
“学生以为如今趁着大家伙的注意力在北边,赶紧发动才好,”李慈铭放下了报纸,“看看风声如何?先动起来总不会错。”
翁同龢捻须笑道,“高伯足昔日号称肃门六子,海内名客,可较之莼客,实在是不配,若是将来若有进展,莼客可有意此位置乎?”
“老大人说笑了,学生还只是举人,未曾入仕,如何能担此重任?”李慈铭笑道,“高伯足虽然一直没挪窝,可品级已经有了五品,将来若是升迁,谁都明白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只怕是四品大员主管此事,都算的上是勉为其难,要学生的意思,排个侍郎或者是翰林院掌院士都尽可使得了。焉能轮得到学生呢?”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翁同龢安慰说道,“咸丰以来,国朝升迁为官者从未以论资排辈而主流,有军功升任督抚乃是大学士军机大臣者,有兴办洋务一跃成红顶戴者,也有从包衣奴才升任大进军封爵封伯的,就看高伯足,只不过是肃顺余孽,亦能有如此重权在手,可见时运之道,实在是令人惊讶。你乃是海内名望,只要中了进士,自然是无所不往之利,平步青云只在反手之间。”
“借老大人吉言了,”李慈铭不置可否,“明年就是春闱了,论理,我倒也不该说这个,只是老大人为何不试一试,当一次主考官??”
“我倒是想,可惜啊,贾帧之后,再无清流人物为主考官了,就是从考官也轮不上。”翁同龢说道,他也十分的担忧,“如此下去,清流必然要凋零啊。”
“老大人请放心,昔日老大人在勤政殿力陈要出兵北海,这事儿谁都瞧见了,皇上不会不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北海大捷,回来有功者必然要厚赏,老大人这时候求一个考官,有什么不可能的?”
翁同龢哈哈一笑,他委实惊叹,李慈铭果然是盛名之下,名不虚传,他清楚的明白自己政斗水平尚可,道德文章自然是不用多说,只是这眼界还十分紧缺,皇帝到底是皇太后的亲生儿子,他的许多心思,别说是自己,就连李鸿藻也不一定摸的着,所幸如今还有李慈铭,“莼客这双眼睛可真是毒辣啊。你说的有道理,皇上也喜欢说话坦白之人,老夫明说,他倒是有可能成全老夫,成全老夫,亦是成全莼客你啊。”(未完待续。)
二十八、返京之前(一)
朱格列夫疲惫得拖着笨重的身子下了马车,东交民巷在德国大使馆边上的一个大院子,就是俄罗斯大使馆,另外一边是美国的花旗银行,本来东交民巷划拨洋人使馆和银行等机构,素来中国人是极少涉足的,可朱格列夫下了马车,随意一看,就看到许多留着辫子的中国人站在大门口,见到朱格列夫下了马车,纷纷大声朝着朱格列夫喊着什么,朱格列夫看着那些愤怒的面容,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负责治安的警察们隔开了两堆人,虽然他们的表情上看来,他们十分不乐意做这样的事儿。朱格列夫叹了一口气,无力发火,转过头,对着侍从官说道,“要是他们不拦着,我被他们打了几下,说不定接下去我们还有转机。”
“先生,这次中国人不肯让步吗?”
“是的,我已经退步到了乌兰乌德城以南的土地都归属中国人,但是他们胃口还是很大,坚持要贝尔加湖的全境,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贝尔加湖只能给中国人一点点,要是全部给他,那就不好了。”
“国内到底是什么意思?”侍从官问,“为什么还不愿意给一个明确的态度?要知道中国人可还是继续在北边继续做小动作。”
“他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朱格列夫微微冷笑,“他们怕输,怕各国觉得输给中国人是很丢脸的 事情,所以他们就像是一头扎进沙漠的鸵鸟,假装东边太平无事,他们可以全力和土耳其争夺黑海,可这样是没有用的,中国人的气焰会越来越嚣张。总理衙门的人已经暗示我,中亚三汗国的归属要一并解决,他们的胃口绝不会只限制在贝加尔湖这里了。所以我还在等国中的意思,准备听从沙皇陛下的吩咐, 决定到底要怎么样。”
“我们拖不起了,”朱格列夫手写了一份奏报。“我们必须结束这里的敌对状况,俄罗斯经受不起两边同时开战的压力,国内也一定清楚这一点,就算现在先让给中国人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以后再慢慢算账。”朱格列夫已经准备退却,“国内一直没有派出代表处理这件事,只是让我全权受理,我大约就能猜到,我将来的下场。绝对是要当做替罪羊,”朱格列夫苦笑,“但是我没办法,只好这么一步步走下去了,对了,你去见过总理衙门的那个大臣了吗?”
“见过了,送了三千两的银票,银子他是收下了。”侍从官说道,“但是我还是没有打探出中国人的底线。这些该死的中国官僚。”
“中国人的底线,绝不会是现在那么高,但是也肯定比我说提出的要求高,如果实在不行,”朱格列夫烦躁的划去一段俄文,“乌兰乌德城也只好让给中国人了。但是绝对不可能以现在中国人占领的地方作为边境线。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我之前向您提过的将这些土地设为未定区,类似《尼布楚条约》那样的处理方式,中国人不接受吗?”
“他们接受,但是未定区设在了阿尔泰的牧场,”朱格列夫冷哼道:“他们打了胜仗。是不会接受这样的方式的。中国人的地理位置太好了,在陆地上只有俄罗斯才能给他压力,英国人对他们的海上有压力,但是英国人不想帮我们,他们难道忘了之前我们一起帮助过阿古柏吗?”
“听说中国人准备和英国人平分帕米尔高原,”侍从官说道,“英国人有了实惠,肯定是不会帮助我们了——起码是两不相帮。”
“还有该死的德国和奥国,”朱格列夫说道,“中国人只是去了一趟欧洲,就让我们这样难受,实在是该死。日本帮倒忙,反而给中国人有借口继续要高价,这些猪一样的东西,”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同意日本人帮助的 ,他后悔不堪,“现在轮到北洋水师逼近我们的东部海域了,我们只能是抗议,波罗的海海军现在要防备和挪威的战争,无法擅动,远东没有深水港可以驻扎。”
“拖不起啊,”朱格列夫摇摇头,“我们拖不起了,需要马上解决!”
。。。。
“咱们也拖不起了,”沈桂芬对着皇帝说道,“皇上,咱们也要快点议和才好。”
“大军一日日就是银子花出去,这倒是其次——只是秋风将起,北边不宜大军驻扎太久,如今也已经扫清厄尔口城至乌兰乌德一带俄罗斯修建的城堡,之前定下来的目标也以达到,臣以为,如今可以稍稍退步,给俄罗斯一个台阶下就成。”
皇帝刚刚看了看伯王上的有关那达慕大会的折子,听到沈桂芬如此说,点点头,“你说的倒也有道理,只是这到嘴里头的肥肉,还要吐出去,万万是没有这个说法的。”
“俄罗斯若是一味拖延,咱们打下来的地方没有条约确认过,总归不是咱们的,若是小国,占也就占了,可这俄罗斯乃是万乘之国……”沈桂芬说话顿了顿,“还是注意点就好。”
“难不成中国就怕了俄罗斯?”皇帝挑眉,怫然说道。
“如今练兵的目的已经达到,诸王伴驾,更是去了外呕吐兜了一圈,正是见好就收,过犹不及,趁着咱们大胜,谈判有优势,若是日后俄罗斯再有不轨之举动,我们自然可以调集大军,再行惩戒之伐,横竖如今已经有了官道,不怕俄罗斯有什么坏心思,咱们能够极快的反应。”
沈桂芬说话十分温和且不讲大道理,皇帝倒是听得进去,点点头,“那传旨京中吧,稍可让步,你倒是也说得对,接下去马上就要回銮,母后皇太后的圣寿也要到了,趁着如今有个好结果,让老人家乐一乐,也是做儿子的孝心。”
“皇上仁孝。”沈桂芬退下了,陈胜文上前,“已经安排好了膳食,皇上您想要去那位主子娘娘去用膳?”
皇后几个人都已经到了库伦,皇帝摇摇头,“不用了,就在这里用膳,载澄他们去那里了?”
“澄郡王在车臣汗王帐内做客,桂大人还是在乌兰乌德,只有王大人还在。”
“那就让他来陪朕用膳吧。”(未完待续。)
二十八、返京之前(二)
太监们鱼贯进了大帐,把膳食拿了上来,皇帝歪着身子坐在宝座上,默不作声,脸上却是喜气洋洋的,见到众人拿齐了膳食,看了看,“怎么没有酒?”
“这里头的酒都是蒙古的烧刀子,奴才怕皇上喝醉了。¤頂點小說,”陈胜文回道。
“无妨,拿一壶上来,”皇帝笑道,这时候王庆琪也进来了,皇帝指了指王庆琪,“仙卿亦是好酒量,我们分一分,不算多的。”
陈胜文见皇帝兴致颇高,不敢再劝,小太监瞬间就拿了一个银壶上来,到了库伦都是按照蒙古人的方式用膳,帐内摆好了一个长条形的桌子,皇帝盘膝而坐,招手让王庆琪靠着自己,坐在了长桌子的下手,太监们用小银刀把考好的羊肉切成了一条条,连同粗盐一同献到了皇帝的跟前,皇帝让王庆琪吃,“这是最好的小羔羊,味道甚美,且绝无膻味,你试试看。”
“谢皇上。”王庆琪谢过,夹了羊肉吃了起来,太监又给两个人倒上了烈酒,皇帝喝了一口,呛得满脸通红,王庆琪连忙抚了抚皇帝的背,太监们吓得脸都白了,皇帝用白毛巾擦了擦嘴巴:“无妨,只是没想到这样的烈,一不小心就呛到了。”
“皇上,不如换了马奶酒来吧,”王庆琪说道,“那个虽然口味独特,倒也比这个好喝。”
“那就换马奶酒,”皇帝挥挥手,让伺候用膳的太监都退下,只留下了一个陈胜文伺候,两个人无语用膳,“我瞧着你酒量倒是好,仙卿。怎么样,什么时候醉过?”
“也不是酒量好,只是素来喝酒的时候少,”王庆琪笑道,“比如在这样御前伺候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喝醉了。免得御前失仪。”
“怎么,”皇帝笑道,“自己在家难不成都是不喝的吗?”
“微臣都在宫里头伺候,寻常休沐的时候都往着琉璃厂淘淘旧书,除却同年之外,往来的人也少,这应酬自然更少了,臣也不是喜酒之人。”
“在御前有什么拘束的,”皇帝的脸红彤彤的。“你家里没人,想必也是无聊,这宫里头你如同家里一般就好,你既然能喝,就多喝几杯。”
“多谢皇上。”
马奶酒一下子就到了,陈胜文给皇帝斟酒,皇帝拿过了酒壶,“我自己来。”
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王庆琪倒了一杯,两个人碰了碰杯子一同喝了。王庆琪说起了来北边的趣事,又说白莲教的道士打探消息十分厉害,皇帝点点头,“说起来,劝降白莲教的事儿,我是不赞成的。只是那时候皇额娘定了主意,我也不好反对,如今看来,十分有用,特别是西北一战。和如今的北海征战,这些道士看来颇为厉害,传递消息,安抚蒙古诸部,前日库伦的活佛还找到朕抱怨了几句,说白莲教到了这里,于佛法无益,哈哈我还能不知道他的意思,无非是香火钱少了,我才不理他,只是好言安慰了几句。”
“可是到底也有忧虑,”皇帝说道,“这些人打探消息如此厉害,万一将来有了反意,怕还是后患无穷啊。”
“皇上乃是圣天子,无人会有异心的,”王庆琪说道,“白莲教传承千余年,到了皇上这里才名正言顺的传教,感恩戴德之心绝对不会少的。再者,如今理教院管的很是严格,又何须担心这些不可能发生的事儿。”
“你说的也有道理。”皇帝听到了王庆琪说的话,十分高兴,接连又是喝了好几杯,陈胜文给皇帝布菜,“万岁爷,吃些菜,不然空腹容易醉,这马奶酒后劲最足。”
“啰嗦死了,滚一边去,”皇帝笑骂道,“今个高兴,北洋水师到了吉林海外,这样子,什么武装船只就没用了,北海又是大捷,朕在库伦,实在是高兴,今个多喝一杯有什么关系。”
陈胜文不敢说话,只是拿眼窥着王庆琪,王庆琪劝道,“皇上,这些菜我大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味道如何,皇上何不介绍一二?”
同治皇帝点点头,“让陈胜文一道道菜说来就是。”
于是陈胜文趁着机会把各样菜式一样样的拿上来献给皇帝看,又说清楚菜名,皇帝择了几样用了用,喝了小半碗斑鸠口蘑汤,又吃了几块奶豆腐。陈胜文这才放心了下来,继续由着皇帝喝酒。
酒有些多了,原本是冷冰冰的王庆琪也宛如春水解冻,露出了几丝红润的笑意出来,皇帝看的有些发呆,“仙卿,你跟在我身边有好几年了,我见你也不图宦位,金银珠宝也一力却之,到底是为了什么?真是奇怪,今个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了。”
王庆琪的表情微微一凝,“微臣所求者甚少,所需之物也少,故此如今倒也满意现在的日子,跟着皇上,见识了好些事物,说起来,也是心满意足了。难道皇上觉得微臣当差不力吗?”
皇帝摆摆手,“没有这个意思,”一个小太监蹑手蹑脚的进来,伏在陈胜文耳边说了什么,陈胜文见到帐内暂时无事,悄悄的退了下去,“你当差很好,我很是喜欢,”皇帝伸手去拿酒壶,却被王庆琪一把按住了,“皇上,今日已经尽兴,却不可再饮了。”
皇帝的手似乎触电了一般,怔怔的看着那个银质刻狮虎豹的酒壶,“怎么叫尽兴呢,才这么一点,我还没喝够呢。仙卿,你陪我再喝几杯。”
“皇上您若是醉了,可是麻烦,还有政事要处置呢。”
“无妨,不是还有你照顾我吗?”皇帝拉住那个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王庆琪倒了一杯,“有你在,我可什么都不怕。”
陈胜文站在帘子外,焦急的等着,过了好一会,王庆琪满脸通红的走了出来,陈胜文迎了上去,“王大人,万岁爷喝醉了?”
“多喝了一点,眼下犯困了,你叫人预备好酸笋鲫鱼汤。”
“万岁爷一直睡得不安稳,如今若是能好好睡上一会,就是极好了。”陈胜文说道,“兵部来了公文,王大人,您看,是马上叫醒皇上,还是候着?”
“是什么事儿?”王庆琪抚了抚自己的袖子,他的袍子下摆湿了一大块,大约是马奶酒的痕迹。
“是北洋水师的动向,说是按照兵部的意思,去了日本。”
“既然是之前报备过的,就先不用叫醒皇上了。”王庆琪看了看左右,“你小心着点,免得叫外头的大臣知道你这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