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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是慈禧全文阅读

作者:因顾惜朝     重生之我是慈禧txt下载     重生之我是慈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 春风花草(一)

    同治五年二月初三,京城。

    天气还是极冷,可风已经转了方向,南风吹来,冷冽之中带着丝丝暖意,正月二十下了一场小雪,没几日,就已经化完了,左库胡同里头,一家黑漆门的人家,院子里种了两棵春梅,这几日正是春风信动,红色和绿色的梅花骨朵开满枝头,点缀着小小的四合院平添了不少喜气。

    一个穿着夹棉衣服的青年拿了一本书,怡然得坐在漫天花阴下,就着初春的温暖阳光,安然坐下,这是他这几日难得的休息,所以他准备也不出门,就这么在画下看看书,喝喝茶就够了。

    一个少妇走了过来,朝着那个青年笑道:“老爷。”

    “恩,大哥儿送出去了?”

    “是,这会子正在先生那里练字呢,”那个少妇脸上浮现忧色,“老爷,我也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讲,外头的人议论纷纷,说是去洋学堂学那些洋鬼子的玩意儿,将来可是要破门而出,不认祖宗,不孝顺父母的,让大哥儿去学四书五经就好,何必让他去上什么小学,学那些洋人的东西!”

    那个青年哑然失笑,“夫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眼皮子浅了?你日常交往的无非是为夫在翰林院同事的夫人,这些人,”青年微微冷哼,“都可不是什么好人。当然,为夫不是说他们人品不好,只是,哎,他们逆潮流而动,自然也只能说这些闲言冷语了。”

    少妇虽然没说话,脸上的忧色还是挥之不去,那个丈夫哈哈一笑,“夫人你又何须担心此事,且不说这洋务、天文地理算术不会让人忘本,就算有这个风险,这不还是让先生带去学四书五经吗?自从前些年办了这个小学来,你没瞧见,这里头的先生也有教授四书五经的,只不过你瞎担心,这才每日去学半日罢了。若不是为夫在翰林院当差,在那里稍微有些脸面,你想着让大哥儿去进那个学校,怕是不容易呢!”

    “我知道,这不是皇上和一干宗室都在里面上学吗?”那个少妇说到这里,脸上倒是显出了光彩,“虽然也不是每日来,到底可是和皇上同窗的。”

    “是这个理,”青年笑道,“虽然咱们家也不指望攀龙附凤的,可有这个道在这里,也不能浪费了。你也不用担心,这洋务的事儿,是太后定下来的,我这个探花,也是太后钦点,当年我这春闱的文章,我怎么写的,夫人你是知道的,再看看那些被罢黜的同年们。你就知道中枢的决心,太后的圣意是怎么个意思了。”

    少妇默然点头,“老爷说的是,是我见识短了。”

    “夫人你是担心大哥儿,放心,错不了的。”

    两个人复又谈起家里的琐事,那个少妇喜滋滋得说道,“这些日子,京里头新出了一个海河布行,这原本是没什么稀奇的,可稀奇的是,这海河布行的布和那些从洋人处进口的布是一模一样的料,绵密有过之而不及,这价格又是便宜了几分,实在是好得很,我已经买了一匹上好的,准备着过些日子,就给老爷和大哥儿,姐儿做一身。”

    “哦?”那个青年来了兴趣,“是什么料子的?”

    “是棉布,听说还是咱们直隶这里出的棉花,运到了天津卫,这个布行的伙计嘴快,说也是用了洋人的机器纺出来的,不过这老板是江苏人,这价格便宜,买的人可多了。”

    “洋务办了这么些年,到底是有些利民的东西出来了。”那个青年放下手里的书,“前几年都是办军械大炮轮船的,说到底,于民无益。”

    那个少妇不太懂这些,“这些我倒是不懂,只是知道,如今市面上的洋货可实在多是很,洋火柴、钟表、洋面粉还有这洋布,虽然是结实耐用,可毕竟价格贵了点,普通人家怕是买不起多少的,如今这海河布行倒是拔了尖,便宜了不少。老爷你在总理衙门观政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洋东西呢。”

    “说起来也就才过了两年,这新事物就雨后春笋一般得冒出来了。”青年笑道,两个人说说笑笑,过了一会,一个老苍头过来禀告:“黄编修来了。”

    “快快有请。”那个青年站了起来,被称作黄编修的三十出头的年轻高个男子进来,朝着男主人作揖:“孝达。”

    “漱兰兄。”被称作孝达的男主人回礼笑道,那个少妇也朝着黄编修行了礼,对着两个人说道:“我先下去,瞧瞧今个的报纸到了没有。”

    “请自便。”黄编修和男主人坐了下来,“孝达,你这大才,这会子还坐得住呢?”

    “哈哈哈,之洞乃是庸人,怎么称得上大才,漱兰兄过奖了。”原来此人是张之洞。(未完待续)

一 春风花草(二)

    “你啊,总是如此谦虚,要知道你可是同治三年的探花,你若不是大才,难不成是我这个二甲二百六十三名是大才吗?”黄体芳无奈摇头,“且不说这个了,你知道今年的春闱又要到了,我虽然是编修,可御史台那里的消息,还是听得到的,听说有关这洋务的事儿,就是在春闱里头加洋务的事儿,御史台、詹事府气势汹汹,闹得不可开交,准备要联名上折子呢。”

    “这事儿我是知道的,”张之洞点点头说道。“不过这事儿,肯定没戏。”

    “哦?何以见得?”黄体芳挑了挑眉毛,有些不敢相信。

    “你说这洋务之事,是谁定下来的。”

    “是太后定下来的。”

    “是谁去做的?”

    “议政王和军机处。”黄体芳回答到了这里,突然有些醒悟,“你的意思是?”

    “京中有句话,叫宫里头的风,军机处的雨。若是没有宫里头的这股风,军机处就下不了雨,如今的局势你还看不清?同治同治,这就是内外同治啊,太后和议政王如今劲往一处使,没瞧见如今办洋务才多少年,你在户部观政,是知道,如今这开了国门,通商之后,就不说那上海天津了,就说这宁波府,每年能收多少银子?就单单说这银子的事儿,没有这个银子,这陕甘之乱,能平?要知道,这会子,十二镇已经准备凯旋回朝了!”

    黄体芳点点头,“我瞧着这中枢,实在是穷怕了。这三年除了咱们这一科多取了三百人之外,各地的县尉、手下的巡捕,全国扩了多少人!这些还不算大头,还有这从洋人哪里买的军舰,每年就要一千万两,还有这零零碎碎的火枪火炮,每年都是不定额的数目,这军费,不算给的银饷,共计两千万元,老实说,我是觉得实在是太过靡费了!还有这救灾、河工,也难怪,我听说太后在养心殿说过,谁给银子就升谁的官。这不,瞧见了没,这天津上海的巡抚,听说马上要加尚书衔了!”

    “这话虽然糙了些,可实在是不假。”张之洞点点头,“这军费实在是多了些,要知道若是这些钱放在民生之上,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能解燃眉之急了。不过,漱兰兄,这御史台的人,怕是成不了事儿,就这事儿,咱们还是别搀和了。”

    张之洞的妻子石氏绕过了月门,来到门房,问:“今个的报纸到了吗?”

    “夫人。报纸来了!”门房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半大的孩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请夫人原谅则个,今个买报纸的人多,耽误了些日子。”说着就递了一份淡黄色码满字的大纸给门房,“诚惠五十文!”

    石氏皱眉,“怎么涨价了?”

    那个报童连忙陪着笑脸解释道,这张府可是自己的老主顾,轻易不可丢掉,“奶奶不知道,这从今日起,报纸从原本的四页变成了八页,这页数多了,价格自然就涨了。”

    “哟。多了这么多,那里头多了些什么?你要是知道里头的事儿,我就多打赏你几文。”

    报童抖擞精神,说道,“是,这里头,首版是太后和皇上的圣旨和消息,”石氏哎哟一声,连忙把报纸双手捧了起来,“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已经有不少人家要把今个的报纸供起来;二版是军机处的谕旨,有关说陕甘之乱的后续安置命令;三版是六部九卿的部告,里头也没什么新鲜故事,礼部的春闱、吏部在上海推行官吏一体化的条例,这两个是顶重要的;第四版是中国新闻,里头的新鲜事儿是最多的了!五六版是西洋见闻,发逆的余孽在印度闹得不可开交,英国人的印度总督已经换了好几个了,这还是没效;还有呢,夫人,这第六版里头新开了一篇,就是驻英国大使郭大人的英国见闻,这是每一旬一次的文章倒是值得一读,七版是广告,听说这海河布行要出新的布匹,让大伙都去买呢,第八版是文人的文章小说诗词,府上的少爷小姐都爱看这个!”

    石氏点点头,“难为你都知道这里头的事儿,字都认识?”

    那报童笑嘻嘻的,“前些日子,我那个胡同回来了一个宫里头的姑姑,她老人家懂得认字的法子——就是从《咸丰字典》里头学的,我爹瞧着花不了多少个钱,让我空的时候去认字,这才勉强把这报纸都认出来呢!”(未完待续)

一 春风花草(三)

    “是个上进的孩子,”石氏颇为赞许,点点头,吩咐身边的丫鬟,“你给他六十文。”

    “多谢大奶奶赏!”报童大声谢恩,石氏微微一笑,转身进门,连忙打开了手里的报纸,看到首页上头那个的旨意,“今个的要赶紧给老爷拿去!”

    那个报童拿了钱刺溜一下飞跑了出去,转了几个巷子,到了一个地方,爬山虎爬满了半个墙壁,他定了定呼吸,悄悄得朝着一个暗红色的角门敲了几下,角门咿呀打开,露出了半个脸。原来是一个丫鬟,那个丫鬟看到是报童,眼睛一亮,“今个的报纸到了?”

    报童嬉皮笑脸,“是的,芬儿姐姐,不过今个的价格涨了些,要四十五文。”

    那个丫鬟瘪瘪嘴,从荷包里找了四十五文,“拿去吧,记得日后要此次送来,可别忘了,我们家小姐等着看呢。”

    “不敢不送来的,”那个报童油嘴滑舌,“为了瞧芬儿姐姐,小的也要日日前来的。”

    芬儿脸上露出了红晕,啐了一口,就把门关了,芬儿拿着报纸越过几间抱夏,到了东厢房,“小姐,今个的报纸到了。”

    “哦?快拿来!”室内坐着一个十多岁的豆蔻少女,穿着月牙白的棉布旗袍,头顶上插着几根玳瑁钗子,脸上薄薄地敷了一层粉,正拿着一卷唐诗在看着,听到丫鬟的禀告,连忙放下唐诗,脸上浮出喜色,接过了报纸,就打开一看,只见四个大字,“大清日报”,下头就是太后及皇帝旨意和举止,那少女仔细得看了看第一版,脸上不由自主得露出了笑意,芬儿看了看自家小姐,“小姐,这报纸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了街面上的人都说后面的天方夜谭才好看,再不济,也要看那些诗词呀,小姐您倒好,天天第一个就看这个。”

    “你懂什么。”那少女不理会,过了好一会才把头抬了起来,“外头那些人,自然是看不懂了。”

    这时候一个嬷嬷来请这个小姐,小姐带着丫鬟到了前厅,见到一个穿着旗装的中年妇人坐在前厅里面,少女连忙请安,“母亲安好。”

    “恩,元秀,今个咱们进宫去,太后娘娘打发人出来让咱们进宫,你去换身衣服,把安人的朝服穿去吧。”

    “是,”那个少女听到这个消息,雀跃的很,连忙行礼,“女儿这就去换衣裳。”

    那个妇人点点头,对着候在厅外的仆妇吩咐道:“你去叫一辆马车。”

    “太太,是要洋人的那种马车吗?”

    “是,那个平稳些。”

    “小的这就去叫。”

    那个仆妇走了出门,走了几里路,到了朱雀大街上,径直走到了一家车马行里头,细细得选了一辆西洋样式的马车,让那个马车夫高高坐在座驾上,自己就跟在边上,马车慢慢行驶,有一个穿着洗的发白青衫的读书人模样,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得斜撞上了马车,那拉车的马受了惊吓,一声嘶鸣,险些就要立了起来,那个读书人猝不及防,跌倒在尘埃之中,眼见得就要被马蹄踩上,幸好那个马车夫是老把式,连忙吆喝几声拉住了马匹。那个仆妇惊魂未定,又惊又怒,还没来得及说话,边上就围住了一大群人看热闹。

    仆妇连忙拉起那个读书人,“这是怎么了?大路上好端端的,碰咱们马车做什么?我明白了!”仆妇恍然大悟,“你是想碰瓷来着!”

    那个读书人这才回过神来,听到仆妇的指责,原本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不正常的潮红,“你这妇人,好不懂事,什么碰瓷,我堂堂的举人老爷,会看得上你这个西洋玩意?”

    听到举人一词,那个仆妇微微有些吃惊,正欲反唇相讥,这会子一队兵丁排开众人,“闪开,闪开!”

    “是兵马司的!”

    为首的是一个低级军官,他的脸上有着被火枪射中留下来的黑色火药痕迹,左手肘子以下空荡荡的,神色肃穆,看着围着的众人,眉头一皱,朝着两个人问道:“怎么回事?”

    几个人显然都是认识这个军官的,七嘴八舌地说了事实,那个军官摆摆手,“都是小事,没伤到,赶紧散了,这是大街上,堵住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个举人拂袖离去,仆妇啧啧出声,“还是读书人呢,一点礼貌都没。”她朝着军官行礼,“麻烦贾官爷了。”

    “这话说的,大姐你也太客气了。”

    那个仆妇笑道,“您是从八里桥下来的,还去过英烈祠,怎么敬重都不为过,我们家夫人说了,等您空了,要让少爷来和你学武艺呢。”(未完待续)

一 春风花草(四)

    贾姓军官摆摆手,“大姐你太客气了,我不过是个乡下把式,太后恩典,让我们这些断手断脚的人,也能找个活干,我这安徽来的乡下把式,怎么敢教勇烈公的少爷。”

    “贾官爷也忒谦虚了。”边上的一个卖花的小贩插嘴,“您这样战场下来的人,这地面的地痞流氓才怕你呢!没瞧见您来了以后,这街面上大姑娘出来的都多了!”

    贾军官连忙摆手谦虚,街坊领居大家说笑一番,仆妇微微福礼就离开了,那个军官也带着几个巡逻的士兵继续巡逻。

    那个举人神色恍惚得走到了自己家里,清寒的家里早就有两个人在候着了,看着样子,都是读书人,两个人看着他的表情,喊声之中露出了几丝仓皇,“年兄!”

    那个举人看到自己的同年,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消息怕是打实的。”

    两个客人面面相觑,“这,这,实在是令人发指!”

    “难不成,中枢的意思,和三年前是一样?”

    那个举人似乎老了几岁,声音低落,似乎有无穷委屈,“三年前,策论之中出了商鞅变法,凡是在里面抨击变法之人,一概罢黜,连进同进士的份儿都没有,朝野大哗,御史台和科道的先贤们连番上书,太后都岿然不动,今个我从礼部打听到风声,今年的春闱,还是要这样做!”

    “可圣道在我辈之中,不见李慈铭这样的大才也被罢黜了吗?”一个举人愤愤说道,“倭老前辈为了此事,已经连续上折子弹劾贾桢了!”

    “这事儿怕不是贾桢一个人说了算的,”那个失魂落魄的举人摇摇头,“没有恭亲王的首肯,没有太后的决断,这事儿不会成为这样的惯例!”

    “那年兄咱们该怎么办?”

    “咱们无疑是螳臂当车,”那个举人似乎灰心了,“两位,如今看来洋务大事难以抵挡,咱们这老心思,也该换一换了。若还是和上头对着干,咱们一辈子都出不了仕!”

    来客之中有一个人不悦得站了起来,脸上恼怒的很,“年兄,这话怎么说道,在下宁愿永不出仕也不愿意修改自己心里的圣道,若是如此,和兵部那个陈孚恩有什么区别!”一拱手,“年兄要是心里想的这么个意思,从此你这家门,我就不再来了!”说完也不顾及另外一个人的挽留,转过身子自顾自得出门了。

    那个举人出了门,见到街面上来来去去的西洋马车,马车五颜六色各种样式都有,最醒目的是带着车檐下挂着一个小小木牌的,这种西洋马车占了十之七八之多,木牌上写的:“内务府”三个烫金的阴文小字,举人啐了一口,“奸人弄出来的东西,就知道搜刮民脂民膏!”却又无可奈何,恼怒之后,只能是绕过几家叫卖着洋火柴和洋布的杂货铺,回家去了。

    搭着魏佳氏母女二人的马车从东城出发,一路绕着宫墙外,到了宝月楼外,朱元秀听到外头有嘈杂声,忍不住稍微掀开了帘子,小心翼翼得朝着外头看去,只见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铁家伙,正被侍卫们一齐从车上搬了下来,为首的侍卫擦擦汗,对着边上一个洋鬼子说着什么,朱元秀见到那个红头发的洋鬼子,心扑通扑通直跳,连忙放下帘子不敢再看了。

    侍卫首领朝着那个洋人说道:“奈克先生,这东西可不会坏了吧?”

    “我已经检查过了,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这个请你放心,”那个被称之为奈克先生说道,“这就搬进去吧,对,搬进去。”

    几个侍卫解下腰间的刀,哼哧哼哧得把那个铁家伙带进了宝月楼,一个三十多岁的太监趾高气扬得过来,指挥着众人连忙放在一个南海子边的汉白玉台上,“主子爷这会子还在骑马射箭呢,要等会子才过来。”

    于是奈克先生和一干侍卫都站在水边默默等着,过了一会,听到了阵阵马蹄声,脚步声之中夹杂着羽箭破空之声,几颗巨大的玉兰花树之后,绕出来了一个修身玉立器宇轩昂衣穿明黄色软甲的少年,那少年一手拎着弓箭,一手拉着马缰,见到这边的动静,仗着马慢慢踱过来,身后跟了一身的亲随,奈克先生见到此人便脱帽行礼,“皇帝陛下安好。”

    “奈克先生你好。”那少年微微一笑,就在马上也不下来,此人自然是登基五年的大清国皇帝,天朝之主,同治皇帝。(未完待续)

一 春风花草(五)

    同治皇帝和奈克先生打完招呼,看着他身后的那个机器笑开了怀,“也辛苦你不远万里把这东西运过来,实在是难为你了。”和奈克先生说笑了几句,边上的首领太监陈胜文就来请旨:“万岁爷,去两宫请安的时候到了。”

    同治皇帝点点头,“这就回宫去,刚好把射的山鸡拿回去孝敬皇额娘,”皇帝对着边上两个年轻人笑道:“你们两个也一起进宫吧。”

    年长一些的微微一笑,称是应下,年轻一些人连忙摆手,脸上有些惊恐,“哎呀我的皇上,还是您自己个去吧,我可不比桂大哥,是太后的亲弟弟,太后他老人家我每次瞧见都怵的慌,比我那阿玛还要怕的紧,奴才是能少见就少见,我还是就先回王府才好。”

    “载澄啊你啊你,”同治皇帝摇摇头,失笑道:“每次进宫皇额娘不是都对你极好的吗?”

    “好是好,皇上,可我这瞧见皇太后的眼神,那明晃晃的,好像我心里什么事儿她老人家都看得穿,这滋味可不好受呢!”

    “胡说,就是你这样满肚子都是鬼主意的人才怕呢,朕怎么不怕,”同治皇帝笑道,对着边上那个年长些上嘴唇留着短须的青年,“怎么样,桂祥舅舅,你要入宫吗?”

    桂祥回道:“有些日子没见到太后娘娘了,甚是想念,不过家中正在准备着给娘娘的春礼,下人们毛手毛脚的,怕是不尽心,奴才先回去瞧瞧。明日再跟着皇上入宫拜见罢了。”

    “那就罢了,”同治皇帝点点头,对着载澄又命令道:“你把那个英国人送给你的八音盒,明个带给朕!”载澄苦着脸嘟囔了几句,也只好应下。同治皇帝满意得点点头,对着奈克先生说道:“你的这个机器,先摆在西苑,试试看了,若是能用好用,内务府怕是和你做长久的生意。”又吩咐陈胜文。“你安排个得力的人来这里盯着,若是自己不懂,去同文馆找几个人来帮衬。”

    陈胜文应下,皇帝也不下马,就带着太监侍卫绕过几处宫殿。在西华门外换了撵轿入宫,绕过金水河,慈宁宫,养心殿,就到了西六宫,到了储秀宫门外,瞧见了太后的撵轿在外头,于是就问迎出来的安德海。“这会子,是额娘来了?”

    “是,钟粹宫太后来了。还有几个诰命在里头,陪着太后说话。”

    同治皇帝点点头,跨进了储秀门,安德海在前头带路,皇帝看到安德海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悠悠开口:“小安子。”

    “奴才在。”

    “听说你开车马行赚了不少钱?还有那海河布行?宫里头的人可都说了。”

    安德海身子一震,也不回头。只是稍微偏了下身子,恭敬得说道。“万岁爷说笑了,奴才哪里能赚钱,只不过是借着太后娘娘的主意,靠着皇上的龙威,和内务府的牌子,这才弄出了这么点场面,那里能说的上是发财呢。”

    同治皇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安德海是机灵的人,连忙又说道,“万岁爷,下个月,英国要进一批新的马车,还有几种手艺精巧的市面上还没见过的玩意,原本是要放在外头的店里去卖的,不过奴才私心想着,若是没有个内行的人掌总,贸然拿到外面去,若是大家都不认得,岂不是丢了内务府的招牌?所以还请万岁爷帮着奴才把把关,看看这些新鲜玩意怎么用才是。”

    陈胜文满意得点点头,同治皇帝微笑:“如此甚好,日后就这么办。”安德海笑眯眯地应下,没多会就到了储秀宫的正殿下,唐五福瞧见皇帝走进来,朝着殿内高声禀告:“娘娘,皇上来了。”

    两厢的宫女掀开布帘子,皇帝抬脚进了正殿,自从太后垂帘听政,六宫太嫔太妃并外命妇请安都在养心殿,而六宫事物都去了慈安太后的钟粹宫,素来不用的正殿今日人声鼎沸,珠花点翠,锦衣华服,脂浓粉香,皇帝被殿内的暖风熏得脸上一红,看到正殿宝座上头坐着慈禧太后,只见她身穿明黄色绸绣牡丹平金团寿氅衣,头戴后头留着两条长长的绸带的坤秋,鬓边有银镀金年年如意纹簪,手上把玩着一把“鹤顶红”灵芝如意,正歪着头和坐在自己左手边的慈安太后在说着什么,慈安太后身穿一身大红色五福灵芝苏绣烫金氅衣,头顶喜鹊报春黑檀木大拉翅,位置稍微低了一些,可也是坐在丹陛之上,其余的丽贵妃、云贵妃等,进宫请安的外命妇等一干人团团坐在正殿的明间,见到皇帝进来,除了两位太后,其余的人都站了起来,太妃太嫔们不过是微微一福,外命妇甩着帕子半蹲下请安,“皇上万福。”

    “起,”皇帝也甩着袖子,朝着主位上的两位太后半跪请安,慈禧太后笑眯眯地点点头,“快起来吧,”慈安见到皇帝起来一副风清月朗的模样,虽然还是十多岁的年纪,可依稀有了爱新觉罗家容长脸蛋,丹凤眼的模样,慈安想到当年圆明园的莺歌燕舞,看着同治皇帝恍惚出神,直到同治寻了一个锦凳坐下,慈安才侧过脸对着慈禧太后笑道:“如今看到皇帝这样的英姿,不由得想起了先帝在木兰围猎的模样了呢。”

    谈起咸丰皇帝,大半的太妃太嫔们红了眼睛,慈禧太后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是啊,先帝这么大的时候,可还是在潜邸,而皇帝已经登基五年了。”

    穿着枚红色海棠春色氅衣的丽贵妃虽然依旧是春容不改,可那娇艳的海棠花上似乎抹上了一层薄薄的愁雾,泫然欲滴,云贵妃扶住了丽贵妃的肩膀,轻轻抚摸,以示安慰,又朝着慈安笑道:“太后娘娘说的什么话。倒是让大家都伤心了。”

    “阿弥陀佛,我这个嘴上没把门的,”慈安太后这会子才觉得自己失言,朝着慈禧太后歉意说道:“娘娘,是我疏忽了。”

    “无妨。皇帝原本就要继承先帝的一切,这些话说说,让皇帝知道先帝的音容笑貌,也是好的。”慈禧太后强笑道,对着丽贵妃嗔怪道:“丽贵妃妹妹这是怎么回事?快收了那金豆子,倒是叫外命妇看了笑话呢。”

    外命妇连忙道不敢。慈禧太后用手抚摸这鹤顶红的如意,漫不经心地问道:“皇帝从那里来的?”

    “从西苑来的,英国商人拿了一个铁家伙来,才见到,不过还不知道功效如何。等到用的好了,再献给皇额娘,再发到内务府也不迟。”

    “要我说,这些东西交给内务府去办就是,你身为皇帝,总是喜欢这些机器的玩意,不过罢了,比别的兴趣总要好些。”慈禧太后笑道,“当年圣祖爷也是最喜欢天文数学,这是格物致知的。好事儿,你喜欢也就罢了,不过只有一点,”皇帝站了起来,垂手听命,“可要注意安全。陈胜文,”太后又吩咐。“那些侍读,还有毓庆宫的当差们。皇帝的随行可要看好了!”

    陈胜文连忙应下,慈安太后让皇帝坐下,慈禧太后看到自己的儿子恭敬知礼,说话办事也是和自己一样得干净利落,心里分外的愉悦,说话也带着笑意,“金州将军选好了吗?”

    “已经选好了,儿子原本从满八旗里头选,可这些无用的奴才,”皇帝有些余怒未息,“听到远在天边,比日本还要远千里的地方,一个个推脱着不肯去,我千挑万选,这才让武云迪麾下一个叫金宝的游击受了此命,儿子见过这个人,虽然有些吊儿郎当,可到底是敢打敢拼的,再者他这个姓儿,也和金州配的很,金宝,金州。”

    慈禧太后点头笑道:“不错,武云迪这底下的人都是和他一个么模子刻出来的,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只见帆儿挺着个肚子坐在下面抿嘴微笑,“不过当差是不含糊的,金州是为了庆贺皇帝你生日从俄罗斯人那里买来的,那时候我就说过,这金州就是你直属的地方,一应官员任命都由你自己个说了算,”慈禧太后喝了口茶,“只是不许在京中遥领职务的,就连你那些侍读们也不许。”

    皇帝愁眉苦脸得应下,这原本还想着要给几个官位给贵祥等人呢,这下可泡汤了,不过还有一件事儿极为重要,皇帝又说道:“这金州初辟,不说原本的土著就不同王化,就算上土著也只有数百人,若是金宝去了,也是独木难成林,所以这一头还是为难事,还请皇额娘拨下人才是。”

    “这事儿,”慈禧太后微微沉思,随即开口笑道,“这事儿好办。”

    “还请皇额娘点拨。”同治皇帝连忙说道,“这可是儿臣第一次任命官员,若是金州治理不当,岂不是扫兴的很。”

    殿内众人都不说话,只是听着这母子的交谈,慈禧太后说道:“皇帝你可知道如今的美国人,是怎么来的?”

    “是从英国来的。”

    “起初美国人可不是什么好人,都是些破产的手工业者、罪犯、赌徒还有水手,这些人才到了美国,如今才建立了国家,咱们也可以效仿,我会让刑部将接下来除了十恶不赦之罪外,一律都减一等,发配金州。”太后笑道,“再让军机处拟旨,凡是去金州农耕者,男二十亩、女,小孩十亩,无需田租租种三十年,如此以来,还怕没有人去不成?”

    “不过如此一来,金州岂不就成了一直花钱的地方?”同治皇帝有些闷闷不乐,“赋税收不上来,这如何能谈得上政绩卓越?这金州难不成真的有金子?”

    “一地初创,必然是如此的,”慈禧太后安慰道,“再者,皇帝,当年我定下这个金州之意,嘿嘿,你怎么知道,真的没有金子?”

    殿内众人都竖起了耳朵,皇帝也目光炯炯得看着慈禧皇太后,太后得意一笑,花了600万元银子从俄罗斯手里,从美国人虎口夺食,买下日后的阿拉斯加州,一直被朝臣清流抨击,自己却是无动于衷,因为自己知道,这里头有金矿!

    而且付的是现金,那个俄罗斯大使看着恭亲王的神色说明,大概这个远东帝国的皇太后和议政王都是疯了。“金州虽然远在天边,却是日后的一个乐土,嘿嘿,别以为那里寸草不生,值钱的东西多了去呢。”皇太后就此掩口不再说,众诰命心思飞转,寻思着回去是不是也要叫自己府上的老爷儿子们找个妥当的人搭着天津的轮船去金州瞧瞧,太后可从来不说谎话的。

    且不说外命妇心思如何,慈安太后接过宫女奉上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悠悠说道,“皇帝如今已经十四岁了,我瞧着,娘娘,也该选几个合适的八旗女孩子,留在皇帝边上准备当差了。”

    一言既出,室内的诰命夫人们顿时静了下来,虽然都是恭顺得低着头,可心里却是如同掀开了狂风巨浪,又一次。

    慈禧太后微微皱眉,深深得看了一眼安之若素的慈安太后,别人犹可,同治皇帝原本就在一堆女人堆里十分的不自在,听到慈安太后抛出这个一个话题,长在帝王家的同治皇帝岂不知这养着女孩子是什么意思?脸上红了一大片,连忙站了起来,连连摆手,“额娘说的什么话,那里说到这里了!儿子这些日子读书骑马日子忙得很,没那个闲工夫,再者说,儿子还年轻的很,还没到说这个的份上。”

    慈禧太后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你如今是要好好学习才是,我瞧着皇帝你在这里拘谨的很,不如到后头去吧,婉贞和你两个姐姐还有几个诰命带进宫的女孩子,都在后头呢。”

    皇帝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儿子很少见到乡君,如今倒是要向她讨教讨教。”说完站了起来,行了礼,跟着太监一溜烟得出去了。(未完待续)

一 春风花草(六)

    皇帝退出正殿,殿内的人神色各异,原本欢乐的气氛隐隐有些了阴霾,丽贵妃只是自顾自得伤心着,也不在乎众人面面相觑是为了什么,云贵妃虽然有些迟钝,但是也察觉到了似乎有些不妙,只是不知为何殿内众人都不说话了,慈禧太后看到众人神色有些异样,摆了摆手,“这会子是什么时候了?该是上茶点了。”唐五福连忙应下,招招手,宫女们鱼贯进了正殿,自从帆儿出嫁,宫里头得宠的宫女就只有当年从慈禧太后初进宫伺候着的莳花抱云二人,两个人一人捧着茶盏,一人捧着小红木盘子,里头装着茯苓饼、菊花糕、枸山药脆片、芝麻鸡蛋卷四样点心,并几样春天应季的瓜果,两宫太后是一样的,各嫔妃外命妇各有减少,慈禧太后喝的是龙井,慈安喝的是碧螺春,丽贵妃喝的是玫瑰露,云贵妃喝的是五味子茶,宫女们上了茶,又有几个太监拿了食盒跪在慈禧太后座前,这是各宫嫔妃并皇帝进献给太后的吃食,除了糕点之外,用膳时候还有各式菜式进献,太后见到了这些盒子,点点头,“难为你们的心意了,不过从明个起,这给我宫里的进献就罢了吧。”

    嫔妃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搭话,还是丽贵妃有了好奇心,开口问道,“这是往日的惯例,也是臣妾们的心意,娘娘是嫌弃我们宫里头小厨房的东西不合胃口吗?”

    慈禧太后喝了口茶,微笑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今国用虽然稍微缓解了些,可你们的俸禄还是以前的那么点,本来各宫生辰贺礼、还有年下各时节就是够你们开销的了。”清宫制度,贺礼红包之类的占据了嫔妃们开销的大部分,所以若是皇帝没宠爱,娘家不宽裕,那嫔妃们就要过得紧巴巴的了,日后光绪皇帝的隆裕皇后因为不得慈禧和光绪的宠爱,囊中羞涩,不得不叫小太监拿了自己的龙袍出宫找当铺典当换钱来用于日常开销,所以慈禧太后这时候才说这个。

    “宫里头来来去去也就是吃这些东西,还要你们日日送来,你们的好意啊我生受了,只是我这宫里头一个人,也实在是吃不了多少,皇帝又不跟着我吃,你们日日这么送来,心意我却不能用,这也实在是不妥当,”慈禧太后笑道,“不如免了,从明日起,你们也都别送了,这心意我领了。”

    “这?”慈安太后看了看众人的脸色,转过头对着慈禧太后说道,“这可是这些姐妹的情谊,也是以前的老规矩……”

    “老黄历还说什么,”慈禧太后微笑道,“这旧的东西,有些是好的,可有些东西,那到底是不合时宜了,这进献的点心菜,一来,你们麻烦,二来我也用不了这么许多,还不如各自清静些才是,这不合时宜的老黄历,自然也就不能翻了。”

    “太后仁德,臣妾等钦佩。”众嫔妃和外命妇都站了起来,恭声说道。(未完待续)

一 春风花草(完)

    皇帝刚刚转过正殿,就听到了后头的笑声,绕过游廊,就看着几个宫女站在台阶下,拉着手叽叽喳喳得悄声说话,大家都朝着庭中打量什么,连身后来了皇帝都无人知晓,皇帝偏着头,从绿漆的四方柱子探头看,庭中摆了几个瓷瓶,几个人站在一丈多远的地方,对着瓷瓶做投掷状,荣寿公主手里拿了一个红色的竹签,朝着摆成不规则的瓷瓶瞄了一会儿,素手一扬,手里的竹签投了出去。

    清脆的声音想起,那个竹签在瓶子上打了一下,掉在了外头,等到小宫女数筹,荣寿公主摇摇头,“这才投了几个啊,眼见着就是比妹妹好一点,”荣安公主站在边上温柔得笑着,“我哪里比的过姐姐,素日里都是看看书,要不就是找姐姐们说说话,这玩意,我自然是不会的。”

    荣寿公主摇摇头,点了点荣安公主的鼻子,“你啊你,这日子也过得太闷了些,且不说咱们要和皇帝一样去骑马射箭,可这皇额娘最喜欢的遛弯,你怎么不跟着学学?这样日子可不能这样,这开春的日子,若是身子不强健,身子里头的小毛病可都是要冒出来了,我这日常陪着皇额娘遛弯,出一点点细汗,这身子就好了许多呢,你本来就是个林黛玉一般多灾多难的身子,还不勤加保养,这可如何是好?”

    荣安公主吐了吐丁香小舌,连忙点头称是,荣寿公主这才放开她,对着边上的一个旗装女子笑道:“我们都不中用,就瞧着县君的了。”

    那个原本背对着皇帝的身子缓缓转过头来。只见冯婉贞穿了一件玫瑰色的旗袍,头顶带着碧玺和银簪子,容长脸蛋,虽然不是绝色,可这勃勃英气确是两宫公主不能比的。只是容颜有些憔悴,神色郁郁,听到荣寿公主的话,也不过是勉强一笑,从小宫女手里接过竹签,随意一丢。道道红光闪过,瓶子叮咚作响,几个竹筹尽数投进了瓷瓶,宫女们轻声低呼,两位公主也连连拍手。荣安公主不敢置信得瞪大了眼睛,“县君实在是太厉害了。”

    荣寿公主刚想说什么,身后就想起了掌声,三人回头一看,只见同治皇帝排开众人,含笑朝着三人走来,三人连忙行礼,皇帝看着冯婉贞微笑道:“县君出手。实在是了得。”

    “皇上,要不要和县君比上一局?”荣寿捏着帕子捂嘴轻笑。

    皇帝显然是想起了什么难以描述的窘境,不满得瞪了荣寿公主一眼。“大姐这明显是在取消朕,上次圆明园里头射箭,朕这个教训还不知道呢?今个还要丢一次脸?”

    荣寿公主忍不住笑了出来,冯婉贞不以为动,只是微微福礼表示自己不敢当,荣安公主对着皇帝说道。“皇上这是哪里来?可用了点心不成?”

    “皇额娘在正殿里头正用点心,朕还没用。听着太妃太嫔们絮叨的很,”皇帝有些不满。瞧了娴静照水芙蓉一般的冯婉贞,也不知是在殿内被慈安太后说起大婚的事情,这脸上还是红白一片,“朕不耐烦听。”

    荣安公主温柔笑道:“皇上这性子还不改改呢?什么时候就要吃亏了,我这里还有一个果盒子,就等着皇上您来吃了。”

    “还是二姐对朕最好,”同治皇帝对着荣安公主笑道,两人年纪相近,又自幼一起长大,宫中统共只有这么两个咸丰皇帝的子嗣,如何不友好,加之荣安公主是特别的温柔和顺,不比荣寿公主大姐般的威严,“县君,”同治皇帝若无其事得转过头对着木然不语的冯婉贞说道,“一起去用些吧。”

    冯婉贞福了一福,“臣妾的父亲还在家中等着臣妾,这拜别了太后娘娘,臣妾就要即刻出宫,不敢耽搁,公主的茶点臣妾怕是享不到了。”

    同治皇帝脸上笑容微微一凝,“这也罢了。”场面有些尴尬,荣安公主不知为何大家都不说话,荣寿公主心里透亮,便开口对着冯婉贞说道:“今日不得空,那便下次吧,你在京中,皇额娘最喜你进宫闲谈。且说,你父亲如今可是南城治安巡查司的主官,外头都称他是‘三门提督’了,地面上的事儿忙的不可开交,怎么今个有空在家里呢?”

    荣寿公主出入宫禁方便的很,所以外头的事儿她知晓的甚多,近来兵马司下各设置东南西北四城治安巡查司,分了九城提督之权,所以冯三保有了这样的外号。

    “臣妾的父亲素来是忙于公务的,只是今日是先母的忌日,所以特意告了假,在家里等着臣妾,要一起给先母上香。”

    “怎么,县君,你父亲没有再娶吗?”荣安公主瞪大了眼睛,有些疑惑。

    “臣妾也劝过父亲,毕竟臣妾家里头还没有继承香烟的男丁,只是父亲念及当年母亲就是为了生育而难产去世,又对着先母思念不已,心中已然放不下其他人,不愿再娶。”

    冯婉贞拜别离开,两宫公主还是啧啧称奇,只有皇帝变了脸色,冷哼一声,也不去用荣安公主的茶点,就此拂袖而去,一班伺候的太监宫女连忙跟上。储秀宫的后殿前,只留下一个不知所以的荣安公主,和心里微微暗叹的荣寿公主。

    。。。

    等到正殿的外命妇和各宫嫔妃散开,慈安太后这才连忙站了起来,一个蹲礼蹲在了地上,“臣妾失言了,还请娘娘责罚!”

    太后摆摆手,示意莳花把慈安扶起来,“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并没有做错什么,那里来的责罚。”

    慈安太后小心翼翼抬起头看了慈禧太后一眼,“臣妾愚钝,不应该提皇帝大婚的事情,让太后烦恼了。”

    太后面不改色,只是握着玉如意的手紧了紧。淡然笑道,“这话原本也没错,只是不合时宜,皇帝在前朝的时候,就没有认真上过学。等到同治元年,才开始学习,这么些日子,怎么能担起重任?过些年,等皇帝长大了,这事儿才可以办。”

    慈禧的话说的轻描淡写。只是那句“不合时宜”却是重重得落在了慈安太后的心上,慈安太后身子微微一震,说了一声是,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不过这事儿既然已经提出来了,你也留意着。看看哪家的女孩子合适,悄悄留意着,过几年等年纪差不多了,可以给皇帝留着,”慈禧太后喟然长叹,“先帝膝下就皇帝一个人,是应该给皇家开枝散叶了。”

    “是。”

    “对了,还有件事要先和妹妹说。”慈禧继续说道,“你阿玛在天津巡抚的任上呆了四年,政绩卓越。军机处议了议,和我说,我也觉的,你阿玛是该换个位置了。”

    慈安太后抬起头来,脸色有些不好,“阿玛他在天津干的甚好。不过才是一任,怎么……”

    “有些小问题。不关紧要,”慈禧太后安抚着慈安。“必然是高升的,无须担心。”

    虽然慈禧说的轻描淡写,似乎举重若轻,可慈安也不是双耳不闻宫外事的女人,这些日子朝中对着穆扬阿的弹劾愈演愈烈,似有酿成风暴之势,她不是不清楚的,而穆扬阿给自己的私信里头也说,天津掣肘愈多,就连朝中对着自己的政绩也是褒贬不一,这问题怕是不小。

    “还请太后保全臣妾阿玛。”慈安太后又站了起来,作势欲跪。

    “这是什么话,你放心吧,穆扬阿是干臣,御史说有贪墨,就算有,也必然是不多的,”慈禧太后虽然安慰着,可心里也是哀叹不已。

    天津巡抚这个位置自己是保不住了。

    虽然自己在天津上海两省新设官位之中,已经分了一干官位出去,让恭亲王为首的军机等人分润,可毕竟不是主官,再者,当年新设两省,可巡抚之下的布政使、按察使、学道可是到了同治三年才陆续上任的,李鸿章穆扬阿两人都是人精之中的人精,就这么几年时间,早就把自己的地盘经营得水泄不通了,还轮的到别人插手?

    如此以来,反而引了众怒,洋务派的首脑们垂涎三尺,又拉上了清流们,弹劾李鸿章在对外事务上,“变华为夷,用洋人礼节,私自交接洋人,其心可诛。”在军务上,“私立山头,和十二镇官兵私下往来,语迹隐晦,”在财务上,“擅自降低关税,损国利益。”如此反正把李鸿章批得一无是处。

    对于穆扬阿来说,又多了两条,一条是:“身为外戚,骤得高位,不思报国,勤于王事,反而趾高气昂,动辄以太后生父自居。”第二条就是:“历任宁波府知府以来,贪污达数千万之多。”

    这时代谁不贪?这不过只是个借口,就要让太后起码要让出一个巡抚的位置出来,不要想着鱼与熊掌兼得。

    李鸿章不能轻动,那也只好把天津巡抚让出来了,这会子定下了主意,对慈安太后才说了这些话,“这些年他在天津辛苦,你们父女也难得见到几次面,就让他卸了天津的差事,入京来,六部里头挑个位置给他,在京中好好过些舒坦日子,再放外任去。”

    “是,”慈安太后知道此事已然成了定局,也只好无奈接受了现实,“全听娘娘的吩咐。”

    。。。

    外命妇们陆陆续续出了正殿,只有帆儿身子重,落在了后头,抱云扶着帆儿两人有说有笑,刚刚下了台阶,后殿就转出来了冯婉贞,冯婉贞看见大着肚子的帆儿,微微一怔,眼中露出复杂神色,随即行礼,“福晋。”

    帆儿含笑看着憔悴的冯婉贞,点点头,“县君最近可好?”

    “一切尚好,谢福晋关心。”冯婉贞默然回道。

    “我瞧你这精神头不太好,可是春困的缘故吗?”帆儿体态雍容,含笑开口,“过些日子,我家老爷就要回京了,到时候,听说陕甘那边出上好的党参,老爷回京,必然会带一点,到时候我打发人给你送过去。”

    冯婉贞似乎突然来了精神,只是见到神采奕奕大肚子的帆儿,却又焉了下去,懒洋洋得打不起精神,横了帆儿的肚子一眼,硬生生得说道,“烦劳福晋费心了,我身子贱得很,素来不用什么补药的,还是福晋自己留着安胎吧。”说完也就一行礼,转身快步离开了。

    帆儿看着冯婉贞转身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抹莫名的笑容。(想知道《重生之我是慈禧》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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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明月孤云(一)

    慈安太后出了储秀宫,上了软轿,小太监们平稳得朝着东边行去,梅馨瞧见慈安太后的脸色有些木然,便开口问道:“娘娘,您可是为了老太爷的事儿烦心?”

    慈安点点头,又摇摇头,“阿玛的事儿,算不得什么大事,只不过,她心里头的位置,阿玛到底不如李鸿章,这也难怪,李鸿章是她一手简拔的,这上海的地方又不仅仅是银钱的差事,如今外头挂念着天津,要让阿玛让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娘娘也太好说话了,这么一个巡抚的位置,老太爷做的稳当,差事料理得清清爽爽,”梅馨有些无奈,“户部和内务府的银子一大半都是老太爷拿进来的,都堆成山了,太后她就这样二话不说,也不和娘娘通气,把老太爷拿下来了,实在是太不尊重娘娘了!”

    慈安摇摇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毕竟这朝廷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能入京当差也是好事。”

    “可哪里比得上天津,那里离着京里又近,又是封疆大吏,比在京师里头当差好多着呢。”梅馨小意得看了一下左右,发现没有什么外人,靠着慈安太后轿子的扶手,帕子捂住嘴,瞧瞧得说道,“娘娘,莫不是你在储秀宫里头说的那句话说岔了?”

    慈安眉头一皱,不悦得打断了梅馨的絮叨,“不必说了,她说了不放在心上,自然是无妨,你也不必多说,我自有打算,”慈安太后抬起头看了看巍峨高耸的太和殿檐角,“回宫吧,皇帝要的东西备下来了吗?”

    “已经备好了。”

    。。。。

    朱元秀跟着魏佳氏出了顺贞门,小丫鬟扶了魏佳氏上马车,朱元秀转过头,看了看黑洞洞的城门,神色怅然,魏佳氏喊着:“元秀,怎么还不上车?”

    “是,”朱元秀转过头叹了口气,提着裙子,上了马车,还未等马车驶走,顺贞门里头急冲冲得跑出来一个小太监,“停停停,”朱元秀猛地打开了马车门,盯着那个跑来小太监,小太监把手上的一个蓝布包着的包裹递给朱元秀,“太后把这个盒子赐给县君。”

    两人又连忙下车行礼,等到马车驶出,朱元秀打开了那个蓝布包裹,里头是一个玳瑁嵌牙黄杨屉四合如意盒,此盒以玳瑁为廓,黄杨为屉,并嵌象牙,寓意“四合如意”,盒子里头装满了金银裸子,魏佳氏微微有些惊讶,看了看朱元秀白腻的面庞,“太后怎么突然赐给你这个?”

    “女儿也不知道。”

    “这是难得的恩宠,你好生收着吧,”魏佳氏慈爱得看着朱元秀,这些几年相处下来,魏佳氏早已将朱元秀视为自己的亲生女儿,“日后出嫁了可以做压箱底的嫁妆呢。”

    朱元秀脸上露出一丝绯色,微微害羞,“母亲~”

    “哈哈,你的婚事怕是我也做不了主了,”魏佳氏笑道,“太后她心里有的是主意呢。”

    朱元秀咬咬牙,半低着头在马车里面摇摇晃晃不知道想些什么,抬起头,眼眶已经红了。

    。。。

    人群散去的储秀宫正殿只留下了慈禧一个人,和身后伺候的两个小宫女,慈禧看了看人去楼空的场景,不由得叹气出声,后头的宫女耳尖,连忙询问:“太后可是累了?要不要进内殿歇息一下?”

    “是觉得有些倦了,”慈禧太后疲倦得闭了闭眼,“不过不碍事,把热毛巾拿来给我敷一敷。”

    安德海送了皇帝回来,看到慈禧太后正在用热毛巾擦手,连忙上前伺候,“娘娘若是腻歪,不如叫升平署的戏班子进来伺候,那高大人又排了许多新戏,娘娘还没看过吧?》”

    “嗨,他那个戏,看多了才是腻歪,”慈禧太后摆摆手,“都是精忠报国的故事,看多了倒是腻得慌,我不过是在八里桥唱了一段穆桂英挂帅,好么,如今满城尽演杨门女将。”

    安德海如今也读了不少书,连忙凑趣,“这不是上有所好,下必从之的嘛,娘娘喜欢穆桂英,底下的人自然就喜欢看。”

    “这话也就罢了,不许说出去,若是说出去,高心夔怕是又要多心了,”慈禧太后尴尬得看了看左右,发现没有外人,这才继续叮嘱安德海,这宣化之事,自己虽然从未点头要高心夔去做,可自己要高心夔管着升平署,不就是想他排几出凝聚民心的戏吗?虽然有些高大全的迹象,比如咸丰皇帝,已经成了刘先主的样子,自己么,自己看到那么伟光正的人物形象,都要恶心满地疙瘩,在看戏的时候还要做出十分满意的样子,“六宫的人喜欢看,那就让他们进宫演就是。”(未完待续)

二 明月孤云(二)

    “是,”安德海笑眯眯得应下来,“不过这些日子高大人已经不太管着升平署了,专心应付着报纸那头,升平署混进了几个文人,排了几出别致缠绵的小戏,按照太后的口述,编了天仙配,白蛇传,梁祝几出戏,准备着给太后换换口味。”

    “等空着吧,”说这个的时候,太后站了起来,“皇帝和你说了些什么?”

    “万岁爷拿了奴才下一次新进的西洋物件,”安德海装着愁眉苦脸,“这下子,可难办了。”

    慈禧太后指了指安德海的额头,“你别多嘴,皇帝拿了你的东西,只有好的,我告诉你,若是皇帝用上新奇的东西,底下人怎么不亦步亦趋?到时候赚翻了才是。”

    安德海扶着慈禧太后出了储秀宫,一行人走去了养心殿,到了养心殿冬暖阁,原本嬉皮笑脸得安德海也收了笑容,杨庆喜迎了上来,安德海退了出去,慈禧知道安德海是去处置内务府的事儿,也不多说什么,杨庆喜指挥几个小太监捧着厚厚的几叠奏章拿了上来,“这是内奏事处拿来今个的折子,军机处说,这些都是这几日的。”

    慈禧太后点点头,上了炕上,盘着腿倚在靠垫边,打开了第一本折子,第一本折子是陕甘总督和十二镇督军钦差大臣联名上的折子,说的是绵延为患陕甘多年的回乱终于平息,贼首白彦虎在乱军之中不知所踪,捻军残部一应剿灭,陕甘大局初步平定,善后事宜上奏中枢,军机处拟了意见,太后细细得看了一番,再拿起朱笔写了几个字:“白彦虎死活要见。”

    第一件就是好消息,慈禧太后不由得神清气爽,秉政这么几年,各地均是太平得紧,洋务的事儿循序渐进,教育的改革也是润物无声,和洋人们的关系也是好的很,除了这几年陆续买了军舰枪火之外,通过和俄罗斯人做生意,花了六百万元银子买了阿拉斯加,这比美国人的出价高了两百万两,俄罗斯自然是满意的很,慈禧原本也不指望就靠这六百万银子来打发俄罗斯人,要知道北极熊对于领土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中国从东北到西北,蔓延几千里的边境线,都是和俄罗斯人接壤,俄罗斯人放弃了北美洲,除了朝着南边来想啃几块肉下来,还能去那里?

    除了阿拉斯加原本的价值之外,让俄罗斯人暂时不要咄咄逼人,让自己在北边稍微喘口气才是花这600万的价值所在,就是美国人有些不太高兴,当然美国国内民众一片欢腾,认为“居然还有比我们国务卿更傻的人了”,美国国务院十分得不高兴,这个事情,还要好好得和总理衙门吩咐一下,美国不能轻易得罪了。

    相比较前些年的光景,同治元年开始,对外通商的限制一下子全部打开,除去东北三省之外,各地均可和洋人做生意,只是出口的口岸还在那么有限的几个,为了出口口岸的事情,江苏、山东、广西等地巡抚已经连续上了好几个折子,要求在各自省份设立出口口岸,并对浙闽上海广东天津等地的税务机关开始了攻击,连赫德都被弹劾了好几次,不得不亲自拜见慈禧,澄清自己。这个事情,也要好好的商议一番。

    所以一片欣欣向荣的状态下,只有陕甘回乱才是那么不和谐的一个光景,类似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感觉,这件事又是发生在同治元年,德龄的消息,说回来禀告,说是外头议论纷纷,同治皇帝和咸丰皇帝一模一样,初践大宝就有叛逆作乱,先帝爷是太平军,直到咸丰皇帝归天,这洪秀全还未灭,如今好不容易平定了太平天国,又出来陕甘回乱,白彦虎的口号更是惊人,“排满灭汉”,更是要火烧黄帝陵,如此乱纷纷,大家一看,私下起了嘀咕:是不是如今的皇帝也不是天命之主?

    为了这个缘故,慈禧太后一意孤行,不听陈孚恩说的“十二镇齐出,恐怕京中空虚,若是洋人再来骚扰,奔波不及”,令十二镇齐出,务必要迅速剿灭叛乱,花上再多的军饷也在所不惜,如今连绵三年战事,花费十二镇辛苦多劳,终于把捻军余孽和回乱一并清除了。恩,除去后续的安抚之外,也应该叫高心夔再排有关陕甘回乱的新戏,除去彰显国朝威仪之外,也是丰富群众文化生活的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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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明月孤云(三)

    如今所幸两省叛乱业已评定,算是了了自己的一个心事,军机处也能长长得舒了一口气,御史们很少指摘帝后,大部分的弹药只是朝着议政王和军机处倾泻。这下他们能松快点了,慈禧太后放下这个本子,翻开了第二个,第二个是军机处大臣,文渊阁大学士,分管礼部的贾桢上的折子,贾桢自从在同治元年听从高人的劝告,摸住了皇太后的心思,率先上书建言改革科举,使得皇太后大悦,恰逢桂良去世,沈兆林外放,贾桢轻轻巧巧得就进了军机处,进了军机,贾桢也不揽权,只是管着自己的礼部事宜,并将同治二年的春闱料理的妥妥当当,虽然当年的春闱,在皇太后谕旨之下,反对变法洋务求强的举子一概罢黜,朝野轰然,当然,此黑锅是贾桢去背了,引得了朝内外无数骂名,所幸,同治二年春闱扩招二百余人,又在各衙门见习之后均外放,这事情吏部已经在准备了,一时间人心浮动,今年除了外放江南各地的美缺之外,多了别的新去处,虽然天津上海二地将作为吏改官的试点,一应新任官员均由十一品开始做起,但是鉴于两地发达的经济和非常客观的财政,已经有人喊出:“宁为上海一小吏,不做他处一黄堂”的说法,春闱之前,见习进士的安排问题,一定要先弄好,不然接下来若是安排不妥当,也是让人拿话柄的事儿。

    贾桢如今斗志盎然,丝毫不见接近七十的糟老头样子,折子上说,“依照二年定制,循洋务之事,揽取人才。”贾桢虽然干劲十足,倒是也不是不知道进退,折子里说的清清楚楚,按照同治二年的例子继续来办理这次同治五年的春闱,除八股文之外,按照算术,策论加试二场,并按照八股文中下之后,均不取中。太后想了一下,用朱笔添了上去,“算术策论中下之下,亦是不中。”想了想,今年若是不赞成洋务的一概罢黜,怕是物议沸腾,不过这事儿难不倒我,“策论以王安石、商鞅变法出题为上。”这只是个初步的意思,具体的题目还要和贾帧并当年乡试主考官议定过才作数,这样写了朱批出去,就算被有心人看到,也算不得什么。

    后头是浙闽总督左宗棠上折子,说北洋水师名不副实,滞留上海至今,需即刻备上,拱卫京畿。太后正奇怪左宗棠如今怎么又咬上北洋水师了,仔细看下去,义正言辞之后才图穷匕见,“南海疆域无水师可防,需另设水师,英法两国北上入侵中国,均从南海而过……水师拱卫南海,一可拒敌于京畿之外,二可屏障南海诸藩篱,扬我国威……北洋水师新设三年,已然成熟,为国家财力计,亦不用多费银两于北洋水师,宜另建水师为上。”

    慈禧太后微笑,这个官司打了许久了,左宗棠巴巴的送了许多浙江福建子弟到上海学习海军,可如今这几年,才多少只军舰,北洋水师学堂出身的人一时半会还排不上,还要许多人就安排在长江水师里头,福建过来的人,自然都是海上谈兵而已了,这事儿怪不得李鸿章,左宗棠却不能把怨气发到中枢头上,只能发到别的地方去,先是弹劾李鸿章,又弹劾曾国藩,“阴用湘军子弟充斥北洋水师,手握大权,其心可诛。”

    如今看北洋水师人多了去,他怕也是动了要另起炉灶的意思,太后点点头,这也应该要提上议程了,兵部已经派了人修好了威海卫的港口,接下是应该提兵北上了!具体什么时候,怎么移军,还有这南洋水师该不该建,都要好好商议一番。

    之后是一切琐碎的事儿,太后浏览了一番,等会子反正要听军机处的意思,自己也懒得细看,放在一边,等会商议就是,内务府上折子说修缮圆明园等园子为今年避暑之用,这是小事,准了,礼部和宗人府为两位公主册封的庆典事宜,这也是小事,准了,理藩院禀告几个来北京朝见的藩属,都是来打秋风的,慈禧看了看,有南掌和越南,还有一个缅甸来的小官,缅甸来的似乎不是使节,这藩属里面的靠近英法势力的国家之一,虽然打秋风是讨人嫌了些,可为了让英法等国不那么容易得渗透中南半岛,也只好好好款待,礼数上不能缺,这时候醇郡王在外头当差,不在京,慈禧批了几个字,“军机处派亲贵大臣接待”还没等放下折子,杨庆喜就跑了进来,脸上虽然不甚慌乱,嘴里的话似乎是惊天霹雳一般:“石逆在南边建国了!”(未完待续)

二 明月孤云(四)

    冯婉贞进了家门,沉默不语,一连几个丫鬟下人行礼叫着“格格”,冯婉贞也没有理会,径直走到了自己的房前,一个低沉的声音想起,“婉贞,”冯婉贞转过头来,看见说话的人,原来是自己的父亲,如今的西城警察署都统,冯三保,冯婉贞点点头,“父亲。”

    冯三保看着冯婉贞沉默不说话的样子,微微皱眉,“你这是怎么了?事儿都忘了?”

    冯婉贞抬起头,迷惑的问道:“什么事儿?”见到冯三保身上穿着月牙白的衣服,这才恍然大悟,“我这就去换身衣裳。”

    冯三保看着冯婉贞失魂落魄的样子,摇摇头悄无声息得叹气,也就退下,就在院子里头等着冯婉贞,不多话,冯婉贞换下了吉服,穿了一身素衣裳出来,跟在冯三保后头,父女两个人到了后头的佛堂,给冯婉贞的母亲上了香,冯婉贞这些年来越发沉静,已经不复当年跳脱爽朗的模样,给自己母亲上香,更是情绪低落到了极点,跟在冯三保后头机械的叩头。冯三保把香给了管家,然后叫管家出去,烟雾荡漾之中,只有两个人跪在地上不说话。过了许久,冯三保这才悠悠开口,似乎这个静谧的场景,给了冯三保谈心事的条件。

    “你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婉贞,有些话我虽然没说,可你心里应该是清楚的,我们虽然是包衣,可也是旗人的派头,最尊贵姑娘家,所以年纪大些还不嫁人,也是寻常事儿,另外,你一直在宫里头伺候太后娘娘,眼界大了,太后不发话,我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可是,”冯三保挺直了身子,声音里带着恼怒,“如今你已经二十三了!还不准备着嫁人吗?”

    冯婉贞低着头沉默不语,只有冯三保极低的声音在佛堂里面回荡,“你爹爹如今大小也是个官了,当然,这和咱们当年出生入死,如今又是兢兢业业分不开,可是左邻右舍,是怎么想?背地里不知道有什么流言,我这里头没想着续弦,就是为了替你着想!怕有了继母,怕对你不好,如今这么一看,这样做反而怕是要害了你。”

    冯三保的声音转而坚决,“嫁妆我已经早就准备好了,八旗子弟还是民下的读书人,尽着你挑选,若是爹爹够不上的人家,我就算磕破了头,也要在太后那里去求来!”

    “爹爹!”冯婉贞低低得说道,“我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晓!”

    “爹爹是知晓的,”冯三保站了起来,转过身子,忧伤得看着冯婉贞,“先不说咱们和他是什么样的人家,再说,你愿意不顾及名分,可人家是说了!糟糠之妻不下堂,”冯三保恼怒得拍了拍供桌,供桌上的一颗桃子咕咚掉了下来,滚进了布幔之中,两个人没顾及那桃子,冯三保怒视冯婉贞,“爹爹本来就是泥腿子,这些面子规矩,没了就没了,横竖咱不在乎,可你是女孩子家家,这名声还是要的!”

    “就算你求一个妾室,人家也是不要,这样的事儿,你还等着什么?”冯三保恨铁不成钢,瞪大了眼睛几乎是怒吼道,“你还有多少年可以等?!?!?!?!?”

    冯婉贞抬起了头,窗外无暇的月华射入窗棂,照在她白净的脸上,脸上露出了既忧伤又向往的迷惑神色,“爹爹你说的都对,可我还是不甘心,”冯婉贞的眼中晶莹发亮,“就说当年在通州,这就是纠缠不清了,我这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父亲若是要我嫁人,我也只好进宫求太后,”冯婉贞咬咬牙,“让我继续当老姑娘!”

    “你!”冯三保听着险些气破胸膛,胡子一吹一吹的,“你是要气死你爹爹吗?!你可知道我为了你,如今已经不和他府上来往了!又为了你,”冯三保气急,“给多少人赔了笑脸,磕了多少头?!!”

    “爹爹做的事儿我都知道,虽然我不说,我也想着让爹爹别这么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一直这么劝着爹爹,可爹爹你一直都不肯听,女儿的事儿,女儿的将来,女儿自然会自己有个数,”冯婉贞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外头的街上吹吹打打过去了一班鼓乐,听着曲调,是那家在迎亲了,冯婉贞痴痴得听了一会,这才抽泣着继续说道,“可爹爹,我若是嫁了人,你是满意高兴了,那女儿心里不痛快,该怎么办?”(未完待续)

    ps:对不起。要到下周末结束才能正常更新。

二 明月孤云(五)

    “你还记得那个被洋人欺负了跳井的表姑吗?”冯三保长叹一声,把掉在角落里的桃子捡了起来,怜爱得擦了擦灰尘,放回到了供桌上,看着灵牌,似乎开始回忆往事,脸上露出了温柔之色,“她和我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从小就是相亲相爱,本来就说将来要成亲的,我也这辈子觉得大概不会再找别的女人当妻子了,可到了十多岁,他父亲发了财,迁到通州去,看不起我这个没钱的穷小子,给她定了一门庄头的亲事,这才断了联系,我心里虽然痛的很,可也没办法,人都应该有个家,这才遇见了你母亲,你母亲为人如何,你是知晓的,这都不必说了。单说你表姑,当年我为什么不让你拦着她?还要让她一死了之?要知道爹爹心里只能是比你更痛!”冯三保转过身子,慢慢踱步出去,原来一直笔直的脊梁弯了下来,似乎老了十多岁,“女人失了名节,就没了指望,我就算救下你表姑,她将来也是活死人一个。你也一样,若是名声没了,什么都没了。你这些日子别出门了,好好想想吧。”

    门外咿呀一声,冯三保已经离开,不远处的迎亲鼓乐悄悄隐去,四处恢复了寂静,冯婉贞看着母亲的牌位,不禁潸然泪下。正是: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也难为她了,一片丹心,哎,”慈禧太后听到安德海别有深意的禀告,不禁长叹了一声,这时候正是她半夜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看着今夜月光正好,就想着去御花园里头赏赏夜色,到了浮碧亭里头,微风荡起层层水波,把水面上的月亮击成片片亮片,太后折了一支杏花,把杏花一朵朵摘下,随意丢在水面上,听到安德海的话,“乡君真的是这个心思?”

    “奴才瞧着似乎是这样的。”

    “难怪她这么多年不成婚,我倒是粗心的很,这都没看出来,”太后自嘲得笑笑,“难为她了,一个女孩子,比不上……”太后停了话,想起了自己的往事。

    自己也以为会永远等着那个人,在没穿越之前,以为会和女朋友就这样过一辈子,可穿越之后,变成了女人,是的,变成了女人,这很荒谬,但是却是现实,为了把父亲从战火纷飞的南边捞回来,入宫成了皇帝的嫔妃,既来之则安之,来了那就要做到最好,所以不惜一切,为了上位,也只好放弃当年的尊严,只是似乎日子过了许久,自己的性别都已经模糊了,自己对咸丰皇帝真的是没感情的利用关系吗?真的没有把自己当做女人来思考吗?那为什么听到咸丰皇帝宾天的时候呀心如刀割?那吐出的血难道还是假的?那些捶胸顿足是装出来的?还是可能有着似有若无的真心?

    皇帝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言听计从,又把自己立为了皇后,更是容许自己在北京胡闹,虽然他自己去了热河!可最后还是把同道堂这章给了自己,相信自己。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的,到了如今这个位置上,性别已经被模糊了,慈禧太后低头看着水里的倒影,容貌威严,水光潋滟,却是分不清男女了,“安能辨我是雄雌,”太后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句,安德海不知道如何接话,也只能是默不作声,不远处似乎响起了燕语低喃,月光如水,慈禧太后把那只杏花丢在地上,“走吧,咱们回去,明个还要早起批折子呢。”

    “喳。”

    “陕甘平叛的将领快到了吧。”

    “三日前奏报,已经在太原了,”安德海自从开了车马行,对着这行程清楚的很,弯折手指头估算着什么,“估摸着七八日里头就要回来了。”

    “七八日?那赶得上,小安子,”太后信步走回储秀宫,安德海搭着慈禧太后的手慢慢走着,后头跟着一群侍女太监侍卫,“你说,冯婉贞的心愿能成吗?”

    “这不是太后一句话吗?”

    “不,她的心思虽然可怜,可我还要顾及着别人,这宫里头都是命苦的女人,万事不由自己,这种冤孽,我还是少做些才是,所以这些指婚,我是一概不乐意,除非他们是两情相悦的,”太后说着说着又想起了自己,如果没穿越,这会子应该是妻儿在怀了吧?

    或者是当年不进宫,从了荣禄,这会子也是极为安乐的一家了。太后摇摇头,不由得自嘲一笑,“今个真是想太多了,莳花,晚上寝殿点安魂香。”

    “是。”(未完待续)

三 梨花满地(一)

    “冰弦一蘸损柔葱,缓调伤春未肯终。良夜无人风触曲,满帘霜月浸梧桐。”不知名的歌声伴着琴声悠悠响起,两个穿着低品级朝服的官员匆匆走过亭台楼阁,不远处的山色含黛,云雾之中隐隐约约似有蓬莱仙岛,几个人显然是看惯了这人间绝景,目不斜视,只是跟着一个穿着六品鹭鸶的文官朝服的男子匆匆出来,那个男子正是被人称之为当今“北门学士”的提调升平署并报署官高心夔,多年不见,他不过是升了一品而已,似乎应该是属于仕途坎坷的那种,但是高心夔脸上似乎没有见到风霜愁苦之色,神色淡然,眼神坚定,偏过头小声得对着边上的那个人说道:“如今的报纸第一紧要就是把陕甘回乱的平叛故事都写上去,不妨多写一些平常士兵的故事,这些事儿真实又是极易引得大家关注的,”边上的人点头应下,又提了一个问题,“金陵来人,问报纸之事,两江是否可行?”

    高心夔眉头微皱,“这事儿是应该上折子请太后旨意才是,我这里怎么能定夺这个事儿?若不是太后决议不肯将报纸操办之权下放之外,必然是这个人太不懂事了些,回了他,也不必多说什么,对了,是谁来的?”

    “是一个姓王的,”那个下属笑道,“卑职听他说是大人的旧相识?金陵来的人都称呼他是湘绮先生。”

    原来是他!高心夔停下了脚步,“确实是旧相识,他如今在那里?”

    “似乎在江宁会馆。”

    “恩,”高心夔也不多说什么,“今个太后下诏要咱们把洋务的事儿在报纸上说清楚,分清利弊,这事儿不难办,可这升平署,”高心夔转过头看着另外一个属下,“有什么法子不?”

    “定下了商鞅变法、和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准备就着如今的形式再编一遍,到时候定下了本子,就让外头的戏班子进来学习就是。”

    “这个法子好,”高心夔赞许得点点头,“以古喻今,此外也再加几出日常的小戏,讲讲上海或是海外见闻,总不能让大家觉得洋人可怕才是。”

    “大人说的是。”

    几个人离开了升平署,从西偏门进了圆明园,太后皇帝御驾在前几日就进了园子,这会子正是春光明媚的时节,几个人进了圆明园,也不多说话,垂着手依次走近勤政殿,侍卫们验过腰牌,一个小太监把三个人领在了正殿前头的槐树下,“母后皇太后这会子正在和军机议事,你们且候着吧,”说完也不和高心夔几个人多说什么,径直走开了,三个人屏息静气候在前头,不多会,外头急匆匆得小跑进来一个花白胡子的仙鹤补服官员,高心夔偏过头一看,原来是陈孚恩,陈孚恩看见了高心夔,微微一怔,也不说话,点头示意一下就进了内殿,帘子翻开的时候,里头传出来一声不算轻声的话语:“此事万万不可!”

    跟在高心夔后头的两个人脸色惊变,只有高心夔似乎了解的很御前军机的谈话声,只是半合着眼不说话,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春日的阳光都已经变得火辣辣,高心夔的额头微微沁出了细汗,勤政殿里头响起了太监的“跪安”的声音,几个穿着四龙团补服和仙鹤补服的军机大臣神色各异地鱼贯而出,见到高心夔三个人,微微诧异,陈孚恩跟着贾帧后头出来,两个人还是悄声说着什么,贾帧看到高心夔,也是点头示意,只是在御前,不好说话,也出殿去了,过了一会,穿着玄色五龙补服的同治皇帝在太监的簇拥下也从勤政殿里头走了出来,边走边打着哈欠,高心夔见到,连忙甩袖子半跪下请安,皇帝满脸倦色,摆摆手,“免礼免礼,高心夔你来这里作甚?皇额娘宣召你?”

    “回皇上的话,是母后皇太后宣召的。”

    皇帝点点头,“你这些日子开始弄的报纸还不错,难为你了。”说完也不待高心夔说什么,转身就走了。这时候出来了养心殿总管梁如意,原先的养心殿总管杨庆喜已经告老出宫去了,梁如意对着高心夔笑道,“娘娘在里头等着你了。”

    “公公,”高心夔对着梁如意微微拱手,“今个可是有什么难为之事?似乎当道诸公神色不太对劲。”

    “咱家也说不清楚,”如意伺候先帝爷时候的机灵劲都没了,如今是木头木脑的,一问三不知,“事儿商议了许多,娘娘也说了好些话,不过这政事我一个奴才,怎么知道?高大人快进去吧。”(未完待续)

三 梨花满地(二)

    时间轮转,昔日在咸丰皇帝驾前言笑无忌的小太监也终于变成了沉默寡言半个字不多说的总管太监了,高心夔见了如意的样子,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转过头示意两个下属跟上,越过勤政殿高高的门槛,到了东暖阁里头,素日里召见高心夔等人都是在芳草丛,那里雅致素净,也不如勤政殿里面压抑肃穆,不过今日太后也没有挪地方,只是在东暖阁里头见了高心夔三人。

    高心夔三人跪下请安,如意让三个人起身,依旧跪在地上回话,珠帘之后的皇太后声音带着疲倦,“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是,”高心夔依次把这些日子做的差事和接下来的计划一一说出,等到高心夔说完,又让后头两个管着升平署和新闻署的属下拾遗补缺了一番,太后点了点头,拿起宝座中间的纸笔写了几句,“还有别的差事,新闻署要准备一个专题,恩,就写汉唐明以来外国流入中国的物种、风尚,再讲这些东西是怎么样改变中国的,每期写一点,也不用很严肃,从小入手,以小见大,总要新鲜活泼才是。升平署,看看,什么时候也走出去,园子里的供奉技艺精湛,宫里头的人一年到头看不了几次,定个章程,让他们出去演,安德海说了一次,说内务府办一个大戏楼,我瞧着这个动作不错,但是稍微显快了些,不过可以在英烈祠定期摆一次,上演英烈传等戏,也让英雄们看看乐子,这两件事儿,你们去办,总是,不怕没新意,就怕墨守成规,好了,下去吧。”

    皇太后迅速得打发了两个下属,只留下高心夔一个人,高心夔默不作声,直着身子低着头跪在垫子上,慈禧太后微微叹气,从珠帘之后站了起来,默不作声的安德海连忙扶住,慈禧太后走到皇帝御座边的炕上,宫女们奉上茶,太后摆了摆手,“起来吧。”合着盖碗喝了半口,满脸倦色,闭目养神了一会,才对着高心夔说道:“刚才议了好多事情,可惜没有几件是成的。”

    “其中有一件必然是左宗棠提议的南洋水师。”高心夔垂着手回道。

    “这内外关防的人,都应该拉下去打死,”太后不屑得出声,“什么事儿都没个定论,下面的人都知晓了,不过也罢了,这事儿,原本不是密旨上来的,不是密旨上来的,自然是人人知晓了,伯足你以为此事为何不成?”

    “必然是军机重臣们觉得财税不足,”高心夔沉静说道,“不足以支撑另外一支舰队,旧年立北洋水师以来,除去训练水师,开设学堂之费用以外,定好与洋人每年一千万两之订船合同,虽然这几年没有每年都购买,但每年军舰并水师军火费用在八百万到九百万两之间,还不包括上海一地私底下补给给水师学堂的费用,除却每年固定的河工、八旗百官俸禄、购买军火费用之外,这些年多了一个大军平叛的费用,少了一个纳捐的钱,”高心夔脸色古怪的很,“这样一上一下,户部拿不出多余的钱来,再者,中枢一直的观点就是北疆平定即可,南洋之地,若是能有水师自然是最好,若是两下比较,自然是北洋更为关键。”

    “纳捐一事,不可再为!”慈禧太后斩钉截铁得说道,“这个钱就算是再多,我也是不能再开这个头,若是如此下去,永无宁日!”

    在晚清,进入官场的主渠道,除了科举,就是候补了。

    光绪三十二年八月二十四日,上海《申报》以《官册最近之调查》为题发表文章说:

    吏部近日派各司汇录已经注册候补候选人员之衔名共计二十五万七千四百余员,其未经注册者尚不在内,中国官场之人才亦云伙矣。

    坐落在上海租界里的这家著名的报馆,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这条消息,如果文中数据准确的话,这说明清末官场后备的队伍,就有25.74万人,其中还不包括没有注册者在内的。

    按理说,作为官员的后备队伍,在正常情况下,人数多少应该看在编官员的编制数量,才能估算出二者的比例是否恰当。据统计,晚清官员编制在4万人左右。按照这个数字,候补官员队伍应是正式编制的6倍多,这个数量可够惊人的了。

    晚清时期,候补大军为什么会如此浩浩荡荡,庞大无比?一个主要的原因即在于清政府的纳捐政策。

    纳捐,实际上就是政府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公开买卖官爵的一种不合理却合法的行为。(未完待续)

三 梨花满地(三)

    卖官一事,据史料记载,在我国历史上少说也有两千年之久了。秦始皇时,就有纳粟一千石,拜爵一级的记录。汉袭秦制,继续纳粟拜爵。汉以后各代,关于卖官鬻爵的事情,同样不绝于史书。清入关以后,虽然历朝有停止捐纳的上谕,然而一直持续到清朝灭亡,卖官一事事实上并未真正停止,实与清王朝存亡相始终。

    晚清时期的几个皇帝,个个叫穷不迭,将国家官爵明码标价,大卖特卖。既然政府公开卖官,官职自然就成为了商品,官场也就成了一种可以明码标价的大市场。

    从某种程度上讲,金钱与官职交易,可以视为一种特殊的交易,买卖双方都具备了双重身份:在这场交易中,买方也具有卖方的身份,卖方也具有买方的身份。买者用钱买了官,有了将本求利的基础,就可能在此后的任职之内贪污腐败,一本万利;卖方卖去了政府要求官员之能成为为国家服务的官员的标准,卖去了官员应该遵守的规矩,卖去了官员应该承担的义务,同样卖去了官员的从政良心和对国家的忠诚。既然千里做官只为财,买方成交后,上任后尽管捞本赚足就是了,别的事情找政府,找皇帝去,本大老爷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而政府作为卖方,虽然暂时得到了金钱,换得了财政危机的暂时缓和,却也因此形成了贪污成风、无可救药的吏治,这是卖方与买方双方的利益和性质所决定的。政府在出卖官职的同时,也把政府的尊严、官场的廉洁与官员应该遵守的责任与义务全都折价变卖了。这种情况,朝廷也心知肚明,可就是不愿意停止下来。

    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道光皇帝在召见官员张集馨时就曾道出了他的担心:“我最不放心的是捐班,他们素不读书,将本求利,‘廉’之一字,诚有难言。”张集馨问捐班既然不好,何以还准开捐?道光皇帝拍手叹息说:“无奈经费无所出,部臣既经奏准,伊等请训时,何能叫他不去,岂不是骗人吗?”

    晚清时期,内忧外患,国势日弱,国家财政确实十分困难。为了开辟财源,以卖官鬻爵为内容的捐例之风大开,这是政府道德与政治智慧的严重滑坡。卖官买官的结果,不仅造成国家的名器不尊,仕途拥塞,还导致清王朝官员素质的严重下降、吏治的日趋腐败、民心的逐渐丧失,所有这一切,都无疑大大加速了清政权衰亡的历史进程。

    “近十年来捐途多而吏治坏,吏治坏而事变益亟,事变亟而度支益蹙,度支蹙而捐途益多,是以招乱之道也。”慈禧太后说道,“这原本是饮鸩止渴的事儿,起初是为了评定发逆捻贼,又有洋人为患,不得不广开纳捐,如今与洋人交好,国内又是平定了回乱,断不可再行此途,若是再如此下去,再多的京察大计都是空谈!”

    据清朝野史记载,浙江山阴县人蒋渊如看到官场有利可图,若买到知县的官职,每年少则可捞得银子几千两,多则可达10万两。但他一时又拿不出那么多的本钱,于是便想出与其他4人集资捐买的办法。蒋渊如出资最多得任县令,其余4人则分别担任刑名师爷、钱粮师爷或办事、守门的家丁,而所得赃款按集资多少分成。于是,5人通力合作,上下其手,贪赃枉法,年收入银子竟高达20多万两。3年后,蒋渊如等人虽以贪污罢官,但5人皆如愿以偿,贪污中饱,满载而归。

    “是,”高心夔也只是分析现实情况,没想到太后如此激烈,应该是在军机处受到了颇多掣肘,果然太后继续愤愤说道,“军机处的自然是掌柜,知道柴米油盐贵的很,这一个大出息不愿意丢掉,可是毕竟这凡事不能都朝着钱看,若是这买官卖官成了入仕的主要途径,那岂不是这日后就看谁有钱就能当道台,当巡抚,当军机了?”太后想到日后灯塔国的富翁号令白宫的样子,觉得是前车之鉴,额,是后车之鉴,要提高警惕,当然如今还不到这个地步,“军机处虽然勉强应了下来,可这怎么办,还是个问题,你的意思,我先问问。”

    “太后的意思是?”

    “军机处要明发诏令,即可取消纳捐,并追及咸丰元年以来纳捐候补官员之身份,嘿嘿,”太后嘿嘿冷笑,“这是要拿我在火上烤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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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是慈禧介绍:
人总是必须在和社会生活在一起,而不能脱离这个时代。杏贞放下珠帘,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闭上眼睛默默的闪回着自己高中历史书上学到的那些清朝耻辱史:两次鸦片战争!火烧圆明园!中法战争!中日甲午战争!八国联军侵华!香港!台湾!琉球!外兴安岭!库页岛!朝鲜!越南!......双手紧紧蜷缩,银镶猫眼石的护甲硌地手心发疼。一幕一幕的场景在杏贞的脑子里滤过,其中大半都是自己这个身体造的孽!你愿意就这样醉生梦死,然后留几千年的骂名下去吗!杏贞!你真的要这样丢脸吗?!!?!?然后死后没几年就被掘了陵墓,还被天下人拍手称快吗!杏贞睁开眼,摊开手掌看了看自己那特别长的生命线,眼中射出慑人的精光!
既然我是慈禧,就不能再受那样的耻辱!
重生之我是慈禧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我是慈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我是慈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