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轮船飞渡(四)
太后到了养心殿,恭亲王并军机大臣都到了,太后先发下折子让众人观看,果不其然,太后说起怎么料理,恭亲王就提出了一个事儿,说出了自己个的疑问:“这奏报里头,两广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难不成,这一路过来,就没靠岸?就算广州进不去,这香港,原本就是在英国人手里的,若是到了香港,咱们必然是知晓的,怎么可能都到了宁波府才有了消息?”
“议政王说的极是,”文祥接口说道,“若不是到了宁波府,怕是直接到了大沽口都不知晓!”若是这样,那可实在又是惊天的祸事,“美国人怎么收了钱都不办事的。”
太后也从原来的惊喜之中回过神来,冷静思考了一番,点点头,“文山说的有理,议政王,马上照会美国大使,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个回事,要是他们这样收钱不办事儿,那明年的合约就不交给他们办了。”
“是,”恭亲王应下,“虽然如今军舰未到,可有件事儿,军机处拿不准注意,还要请太后旨意。”
“议政王请说。”
“这为数九百万的军舰,算起来大大小小也该有四五十自然要另外立水师了。这水师是放在南边还是北边,请太后定夺。”
太后心领神会,针对这个舰队的归属问题,朝野早就虎视眈眈,吵得不可开交。自觉有份能抢夺到这块肥肉的集团为夺取该舰队的控制权开始角逐。其中呼声最高的就是曾国藩。曾国藩是如今王朝内最大的实力派。对控制该舰队,曾国藩翘企之至。他除持湘军的实力地位,还运用其他的狡猾手腕,与奕訢等斗法。曾国藩从一开始就坚持三条对该舰队的期望,其一:轮船驶至安庆、汉口;其二:配用楚军水师之勇丁;其三,有关事宜由“臣与胡林翼商定”。其实曾国藩的三点期望都是有很大目的性了,第一条驶至汉口是假,但汉口在曾国藩的实力范围却是真,,后两点中,也有含糊其词、欺上瞒下的意思。总之曾是准备把该舰队收归己有,“称霸”一方。
奕訢则反对舰队上驶至安庆,他则要求该舰队驻守在北方,用于防御洋人之用。而曾国藩硬说“用之于江面”,“所部兵丁并非生长海上,势不能于重洋用武,不敢不据陈奏。”好笑的是,曾国藩从咸丰十一年起就强调“是皖、吴官军之单薄,在陆而不在水,金陵发逆之横行,亦在陆而不在水”,以后又不断重复此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其实曾国藩为了能够得到该舰队已不乏掩耳盗铃之拙。
另外一个就是李鸿章了,李鸿章自曾国藩平定江宁之后,收到幼天王和李秀成的投降之后,就率淮军一退数百里,抵达沪境,与上海的官绅相继熟稔,羽翼渐丰,上海相对优势的条件是他颇为踌躇。从筹够该舰队起,至该案结束,上海到处处于近水楼台的地位。最重要的是李鸿章掌握了上海这个财赋重镇,并同曾国藩联系密切,结成“湘淮一家”式的联盟,上海当时号称“月收百万”,仅海关税收就占全国海关税收的一半以上。李鸿章“当暴富之名”开始流传了出来。
奕訢身为先帝咸丰的弟弟、当朝皇帝同治的叔叔,又是议政王之尊,主持军机处、总理衙门、内务府、宗人府,为臣者无出其右者,清政府的外交、政治、军事以至皇室事务都归其秉持,可谓军国枢纽在握。若是北上,奕訢集团可代表清政府名正言顺地控制该舰队。还有浙江巡抚左宗棠、亮光总督黄宗汉、福建巡抚徐宗干都想在这里头分一杯羹。
“太后,臣以为,还是要摆在北边的好,”恭亲王说道,“道光二十二年,宣宗皇帝三次下谕,饬川鄂及沿海各省积极制造大船,并设法购买,同时还要奖励“捐资制造”者。为何如此?不过是洋人仗着船坚炮利,在海上肆无忌惮,天津,这京师门户大开毫无防备,先帝在时,也是想着如何才能拒洋人于国门之外,永通桥虽然胜了,此胜却是不可复制,更不可能在海上复制,若是放在南边,这北疆必然是空虚依旧。”说到前朝恨事,恭亲王只有比太后更恨的,“宣宗皇帝当年在奉先殿哭列祖列宗牌位,臣也是在的,”恭亲王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刚毅,“这水师,若是要建,首先就要建北边!”(未完待续)
三十五 轮船飞渡(五)
“正是,虽然水师放在南边,英法来袭自然可以抵挡一阵子,这也是曾国藩等人的言辞,如今发逆平定,长江口已经不用许多水师了,况且上海洋人众多,这日久生了摩擦,反而不美,所以这长江一带,自然是不能放了,再者虽然放在南边,英法来袭能抵挡了,可若是这俄罗斯的水师来攻打呢?”文祥抛出来了这个一个炸弹,别说是众人,连皇太后也骤然动容。
这也不是没影的事儿,原本沙俄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之中靠着所谓的调停实际上的讹诈,不费一兵一卒,赚了一百多万的领土,如今在这个扭转了时空的世界里面,沙俄一分没赚到,是不得不防着俄罗斯恼羞成怒,要知道北极熊对于领土是永远不会停下贪婪的脚步的,“各国《北京条约》签定之后,俄罗斯公使的确说过要给大清朝颜色好看,”今日桂良身子好了些,颤颤巍巍地也进来议事了,“太后,奴才以为,虽然是如今还没发生的事儿,但是未雨绸缪,是应该的。”
“桂良老成谋国,起来吧,庆喜,给桂良也搬个凳子,你年纪大了,老是跪着与身子无益。”太后点点头,桂良又谢恩,“文山你说的极是,”太后亲热得叫着文祥的字,以示恩宠,“是要该担心这件事,故此山东盛京之间必然要有屏障。不过若是俄罗斯要与中国交恶,必然也不会从海上来,他的舰队要从欧洲过来,到这里都不知道要多少时候,若是交恶,那只能从陆上来!”
“兵者,诡道也,若是真的海上来,咱们也不能一点防备都没有。”宝鋆说道。
“议政王你以为如何?”
“臣以为:一是拟拆开舰队,把舰队一分为二,北洋、南洋各得许。舰队运到后,酌分数只,驶赶天津,或是盛京、山东等地,以备北洋防守之用。二是名与器不假人,裁夺之权不放,一应舰队官员士兵任用均由中枢任命。三是借重洋员,多用洋人水手”
“那就如此吧,”太后点点头,“海防之事不可疏忽,”康乾盛世后,由于承平日久,清朝的海防逐渐被人冷落,特别在收复台湾之后,水师建设一落千丈。历史进入十九世纪中期以后,国势日趋衰微。伴随政治腐朽和经济落后而来的则是军事力量的空虚、海防的废弛。此时中国的海防千疮百孔,水师官兵腐化,纪律松懈,武备废弛,缺乏训练;水师战船规模小,火炮少,且年久失修,几乎无战斗力可言;各地炮台也是陈旧废弃,形同虚设;炮弹质量更是差不可言。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西方资本主义的崛起与迅速发展,尤其是老牌资本主义国家英国的日益强大。当时,英军舰船最大者长33.5丈,宽6丈,分三层,安炮72门,每船可载7000余人;小船长27丈,安炮30门。英军大炮的射击距离可达10里以外,且可连续施放,准确率高。中英海上力量的差别可为天壤之别。“宣宗皇帝和文宗皇帝在时,外敌都由海上来,如今虽然是买了军舰,但是也别指望,洋人们能给咱们什么好货色,到底这租不如买,买不如造!先练好水师水手,熟悉了军舰,咱们一步步来,议政王,你把这事儿盯着点,”恭亲王站了起来应下,“还有,这么一说,俄罗斯也该注意着点,马上去约见俄罗斯大使,以安抚为上,当年办了黑脸,如今你再去扮红脸就成,若是要什么通商,传教什么的,你也可以一言而决,若是用钱能解决事儿,砸锅卖铁也要办成了。”
“僧王在哪里?”
“还在山西境内剿灭捻军余党。”
“等到山西事了,也无需再往西了,那些剩下的捻贼就交给陕甘绿营罢,等僧王回京,再做打算。”
“太后的意思是,让僧王北上准备完全?”恭亲王问道。
“正是这意思,俄罗斯这边,若是敢来,就让僧王北上!”慈禧太后暗暗摇头,自己想着果然还不是很周全,自己的意思,这第一支海上的水师还是放在南中国海比较好,那里藩属众多,有一支舰队在南边驻扎,又可以扬我天朝国威,又可以四处打秋风,军费也能省掉一点点,看来还是要保住原本的基业才能继续拓展呀,“你再去安抚一番,这样软硬手都准备妥当就是了。”
“喳!”
“蜀锦两匹,金银裸子两袋,密云贡桃两筐,赐给文山,”太后笑道,“多谢你提醒之言。”(未完待续)
三十五 硝烟再起(六)
舍纳德?阿思本翘着二郎腿用望远镜看着连绵不断的海岸线,这里已然是长江入海口,吴淞码头上的货品和商贾来往不断,海面上全是白色风帆的商船,好一番热闹景象,这个棕色头发的英国人嘴里发出了啧啧称奇的声音,“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才过了没多久,之前我们无敌的大英帝国舰队来到这个远东的城市时候,这里头的人可是被咱们吓得一大跳,我们朝着码头射了几炮,这里就好几天没有看到人影了,哈哈,这么快,这么就又这么繁华了,”阿思本用手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地沉思,“要不要再发几炮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边上的一群士兵摩拳擦掌,“上校先生,就让我们发一炮吧,这些该是的中国人以为在陆地上赢了那些愚蠢的印度士兵就以为能胜过我们日不落帝国的勇士?实在是可笑,图样图森破,请求上校大人,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亲自发射炮弹,用炮火来教训教训这些黄皮猴子!”
阿思本略显做作地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摇摇头,“不了不了,我们以后会一直在远东,还怕没有机会教训这些中国人吗,时间很久的,下士!鸣笛吧,听说上海这里有一个中国的大人,想着要我们的舰队,我们去见见他,看有没有好处,法国佬在哪里?在后面?我的上帝呀,”阿思本脸上浮现出了厌恶的表情,却一直控制在原本的范围内,没有很夸张的表现,这是符合阿思本作为一个英伦绅士的风格的,“他们还在吃宁波哪里的中国人送来的生的螃蟹!?真是救命,”阿思本拍拍额头,“这些食人番!”穆杨阿送了一些宁波的特产给在宁波停靠的英法舰队,其中就有宁波的特色食品,呛膏蟹和慈溪年糕,“那些粘牙的中国糕点就要了我的老命,更别说这些腥气的铁甲怪物了,那些就知道吃东西的法国猪要吃,那就都送给他们吃吧,准备好,我们去见一见那个中国的大人,上帝,希望不要像宁波的那个大人那么像猪一样就ok了。”
。。。。
“李泰国来了?请进来。”恭亲王放下了手里的册子,这会子恭亲王正和曹毓瑛、朱学勤在鉴园里头议京察的事儿,恭亲王对着曹毓瑛说道,“夜猫子进宅了,怕是没什么好事。”
曹毓瑛笑道,“王爷说的极是,这个滑头的英国人,说不定是要把新买的军舰拿来做什么砝码罢了,且看他玩什么花招。”
穿着黑色燕尾服,带着高帽的一个淡金色卷发,下颌全是胡子,眼珠子是迷人淡蓝色的三十多岁男子在随从的陪伴下,进到了恭亲王的书斋,见到恭亲王,李泰国摘下帽子,朝着恭亲王散漫地一鞠躬,略微带着南方口音的中国话流利地脱口而出,“亲王大人日安!”
恭亲王拱手,然后右手一摆,侧过身子,一请,“李大人好,看座。”
李泰国却未马上坐下,只是抬起头打量着恭亲王这堪称豪华的书斋,“亲王大人,您这个书房实在是太精致了,在下十岁的时候跟着父亲来广州,对了他是第一任大英帝国驻广州领事,那时候看到十三行的那些商人们的家居,远远比不上亲王您的房子啊,在下猜想,大清国皇帝的书房也没有你这里这么好了!”
恭亲王脸上倏然变色,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曹毓瑛连忙解围,“李大人如此精通中文,但却不知道什么叫‘贻笑大方之家’?”李泰国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曹毓瑛潇洒地挥着折扇,“别说皇上居住的紫禁城了,就是圆明园里头,比王爷这个书房要好的宫殿就有九百九十九间,不过李大人就是没福气见到罢了,当然了,当年的额尔金伯爵可是在里面呆了许久,估计能见到一点点吧?呵呵。”
曹毓瑛在讽刺当年英国使节被俘虏的糗事,李泰国脸上露出了囧色,稍微给恭亲王挽回了些许颜面,恭亲王哈哈一笑,“李大人见笑了,我这书房不过一般而已,请坐请坐。”
李泰国坐下,对着婢女送上来的没有添加香料和牛奶的清茶毫无兴趣,“在下这个海关总税务司,原本只是在总理衙门和亲王殿下汇报工作的,从来没有来过亲王的府邸,不过我接到了国内海军部的奏报,要对大清购买的军舰一事照会一份文书,所以我就亲自来了。”李泰国打了个响指,跟着李泰国来的随从给恭亲王递上了文书,“我已经翻译成了中文,请亲王殿下同意批准。”(未完待续)
三十五 轮船飞渡(七)
“(一)中国建立外海水师,阿思本允做总统四年。除阿思本外,中国不得另延外国人做总统。中国所有外国样式船只,或内地雇外国人管理者,或中国调用官民所置各轮船,议定嗣后均归阿思本一律管辖调度。
(二)阿思本只执行李泰国转交的中国皇帝命令。若由别人转谕,则未能遵行。如有阿思本不便照办之事,则李泰国未便转谕。
(三)所有此项水师各船员弁、兵丁、水手均由阿思本选用,仍须李泰国应允,方可准行。
(四)此项水师,俱是外国水师,应挂外国样式旗号……”
李鸿章轻轻念完,放下手里的本子,冷哼一声,对着自己的师爷说道,“这个阿思本是失心疯了吧?”
“没想到中国赢了英国半场,英国人还是如此的狂妄自大,”那个师爷点点头,“可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军舰不是咱们的,倒是请回来了一个祖宗!”
“总理衙门要是这样的合约都敢签,明个皇太后就要砍了他们的脑袋。”李鸿章摸着唇上的短须,微笑说道,“买到洋人们的军舰也就罢了,若是将来万一中英再起冲突,这些洋鬼子,是要听咱们的,还是听他英国海军部的?”
“自然是听英国女王的,”师爷说道,“如此可谓是太阿倒持了。”
“况且阿思本这人不仅是这只水师的总统,更是中国总水师之司令,这海关总署被英国人做着也就罢了,海关一事,事关赋税,不过是给他一份俸禄多了些,若是这阿思本真的得逞,不如就把八里桥那些英法士兵请过来拱卫中国好了,何须我这练什么兵,真是可笑,李泰国以为自己可以代表英国人来和中国讨价还价?哼,夜郎自大。”李鸿章不屑一顾,“坐什么位置,就有什么样的当差方式,李泰国之前想着把本官的上海通商大臣和各地的通商大臣收回中枢,权责一统,这我不怪他勾心斗角,站在他的角度,原是应该如此,可笑前些日子还敢来上海和我耀武扬威,说什么租界乃是各国侨眷所居之地,一应试用法律应以各国为准,我也懒得去理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是一点点都没错,这不,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可如今他屁股都坐歪了,自然做不久了。”
“东翁的意思?要推波助澜一番?”
“不错,阿思本倨傲无礼,我耐着性子才见了他一次,若不是在这个各国云集的上海,怕名声不好听,这样的蠢货我才懒怠见的,横兵吴淞口,很有礼貌的意思吗?”李鸿章站了起来,“这事儿我是不管了,横竖也是管不住,且等着旨意吧,若是上头说能分我几只铁甲船,我也就厚着脸皮和他周旋一番,若是没有,嘿嘿,那我也就学国丈罢了,多送些土仪,打发了他就是。”
“有句话叫以夷制夷,去,把赫德找来,我倒是要问问看,这英国的首相,全国是不是都这个意思,要和中国继续闹下去。”
。。。。。
“其意竟思借此一举,将中国兵权、利权全行移于国外!”文祥看到这个大惊失色,随即怒气勃勃,“原来希望的是让英国人帮助购买船炮,聘请外国官兵来组建一支新式海军舰队,但事权——指挥权归咱们,这李泰国,实在是不要脸!”
“这几万的银子,若是丢了,也就罢了,可如今这可是一千万的军舰!”沈兆霖十分肉痛,“虽然只是付了四百万两白银,后续咱们赖着不付也无妨,可这四百万,掉在水里还有响声!”
宝鋆也万般无奈地表示,“美国大使那边也回了消息,如今他们国内也有叛乱,一应水师都派去镇压了,咱们这边也无暇顾及,不过他们承诺,会让大使参与调停此事,事成之前,那一百万两银子也不用支付。”
“这一百万两银子毕竟是小头,”文祥摇头,“钱是小事,若是此例一开,咱们旧年在北京合议时积累下来的一点点体面可是又要丢了,法兰西、俄罗斯、这些国家会怎么看?只会说咱们外强中干!”
“六爷,”宝鋆对着默不作声的恭亲王喊道,“您给拿个主意吧!”
“如今之法,也只能靠着洋人们的调停了,让美国大使出马,还有问问清楚这英国的大使,”恭亲王慢慢说道,“英国的事儿在这里是李泰国说了算,还是他说了算!”(未完待续)
三十五 轮船飞渡(完)
“好大的胆子!”太后骤然发怒,边上一个捧着紫金痰盂小宫女措不及防,被吓得激灵灵手里的痰盂都捧不住,险些摔倒在地,连忙拿住,看着太后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偷偷得无声无息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太后息怒。”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太后气的浑身发抖,对着纱帘外头影影绰绰的军机大臣身影们怒目圆睁,没想到自己想着能早点发展中国海军的事业,这处女作,居然如此失败!“这李泰国把中国当猴耍吗?欺我中国无人乎?实在是放肆!”
“太后请息怒,”恭亲王站了起来,弯腰试图平息太后的怒火,“总理衙门已经照会英法美三国大使,试着将此事平息,奴才以为,这会子不宜用强,咱们在海上并没有正儿八经的水师,不能得罪洋人,只能是安抚为主。”
“安抚?哼,也只能如此了。”太后无奈,她的脑仁突突的发疼,心里却还是极清醒,“英国大使怎么个说法?”
“英国大使说目前尚不清楚,他需和李泰国并英国国内联系上了才可以把具体的意思告诉中国。”
“哦?那就继续联系着,当年天津和谈,还有这北京和谈,本宫也曾说过,要对洋人分而治之,议政王,可还记得此节?”
恭亲王一阵心服至灵,似有有所悟,“母后皇太后的意思是?”
“洋人给咱们的必然是淘汰掉的舰队,这是想当然的,不过也没关系,咱们花钱买平安,这几年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战事,”所谓的同光中兴,大清朝的回光返照,就是建立在二十多年和外敌无战事的情况下出现的,“法国人不是傻子,咱们拿真金白银买他们落后的军舰,帮着他们更新换代,他们只有乐意的道理。”太后意味深长得说道。
“是,臣这就去联系法国大使,责问其是不是要和英国人共进退。”恭亲王欢欣无比。
文祥继续跟着皇太后和恭亲王的思路,“责问是一点,咱们也可以提出若是接下来英国人执意违约,大清朝就把每年一千万两的军舰购买交给法国。”
“如此一来,法国人不乐坏了才怪。”太后点点头,“要知道虽然英国人的军舰比法国人的厉害,可若是英国人不肯卖,那也只能是换个店铺了。就这么放出风声去,不怕英国人不上钩,”太后颁布命令,“总理衙门和俄罗斯大使商谈西北、东北各地通商口岸事宜。”
“这?”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又突然提起俄罗斯人来了?
“并向俄罗斯人接洽,有关海军人员训练及购买军舰事宜,这会子也不得不给俄罗斯人甜头了,开通商口岸,除了各地和赔款之外,什么事儿都可以谈,俄罗斯不是东正教?传教亦可。大家要知道,一锤子买卖是不成的,这也就是议政王之前签订购买军舰事宜,定下了每年重新签订一次的规矩,若是英国人不行,那明年就没他的份!也不要把洋人们想成铁板一块,想当年,北京议和,英法美不也是把俄罗斯人挤出去了?”太后传授着国际关系上的厚黑学,“须知如今之势,可比春秋,诸强在全球争霸,不要以为英法是休戚与共,要知道英国人是连续踩着荷兰、西班牙、法国这几个国家的海军,一跃成为世界霸主的,只是面和心不合。不要小看了敌人,也不要贬低自己,要知道,在东方,咱们是第一等的大国,离着他们远,这就是最好的优势!”
“你们跪安吧,议政王留下。”
军机大臣们后退出了东暖阁,恭亲王转过头看着身后的人出了养心殿,抬起头,越过纱帘,看到慈禧太后用手扶住额头,“娘娘,国事虽然繁杂,娘娘还是要保重凤体才是。”
“多谢六爷关心,请坐,庆喜上茶。”慈禧太后摆摆手。
“请太后恕罪,”恭亲王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是我心急了些,让李泰国代表总理衙门去和英国人谈,殊不知,忘了李泰国其心有异,如今才闹得局面如此被动。”
“也不能怪你,六爷,本宫也是同意此事儿的,就是没想到,毕竟,洋务之事,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咱们谁也没有经验,上了洋人的当,也是正常,若是此事不妥,钱拿不回来,也只好哑巴吃黄连,心里苦罢了,就当是花钱买教训,吃一堑长一智。”太后安慰恭亲王,随即正色说道,“李泰国此人狂妄,海关要换人!”(未完待续)
ps:给使徒子大神道歉,我居然把名字写错了,真是该死,还有弱弱地问一句:能不能给我再宣传宣传?这订阅实在是太丢脸了,555555555555555
三十六 粉墨登场 一
“是,此人居心叵测,企图用阿思本之舰队为自己谋取私利,而英国首相,想必也是乐观其成的,若不将此人撤换下,将来海关的事儿,倒是谁说了算,也未可知。”恭亲王点头,“只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洋务人才,只怕又是要找洋人担当。”
“如今我们不宜和洋人撕破脸皮,也只能是换个人,来表示我们的不满了,”太后喟然,“有句话说弱国无外交,别说是英国了,就是咱们能有什么奥匈或者法兰西的实力,这些人也不敢如此藐视我们,你去告诉英国大使,一定要严词相告。”
“是,总理衙门已经拟好了给英国大使的照会,幸好娘娘熟知各国故事,能巧妙合纵连横,臣等不如。”恭亲王心服口服,“要想满朝找出一个精通各国事例的人,真是难!”
样了?”
“吏部已经造册完毕,都察院也已经开始分别审阅,估摸着这个月底就能了结,原本是想着找些肃顺的党羽来杀鸡儆猴,”恭亲王看了纱帘一眼,“可太后吩咐不许吹毛求疵,也就只能是找一些年老病的,准备高升一级,致仕返乡也就罢了。”
“如今不是挑刺的时候,总要团结再团结,可是旧年那些私自逃跑的官儿,怎么处置?”
“原本是罚俸,可这京察总也要拿些人做伐子,免得以为朝廷做事儿雷声大雨点小,”其实是皇太后不肯轻饶,所以恭亲王有些无奈,反复议了几次,“所以准备着贬官,外放。”
“这样处置便宜他们了,罢了,就这样吧。”太后无奈点头,总不能全部抄家砍头的,自己可还不想当血腥太后,天天杀人,“这里头也总有百来号人,都贬官外放,有这么多空缺?”
“湖南广西一带因之前长毛逆贼作乱,官府人员少之又少,故有一些空缺出来,”恭亲王说道,“还有四川、甘肃、云南等地,随便找几个位置,也满满当当能安排的了。”
“甚好,六爷安排的妥当,”慈禧太后满意地点头,“如此刚好就能给恩科腾出更多的位置来,还有,若是如此,接下去敢延迟不去的,一律罢免,以儆效尤。”
“是。不过都是些低级官员,进士们都可以当得。”恭亲王微笑道。
“不,本宫的意思是,想着进士及第了,首先都要去地方才是。”慈禧太后淡然地说了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在恭亲王的心中掀开滔天巨浪。
“太后的意思是?”恭亲王身子震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得说道。
“大清承袭明制,不经翰林馆阁者不得为相,我觉此事大谬,天天埋头故纸堆,怎么可能知道本朝形势,别说是唐宋元明,就是前朝和本朝这形势也是大相径庭,三代以前,可有洋人用火枪铁甲船入侵中国之事?道德文章不宜治国,只是适合做研究。”
“太后所言甚是,”恭亲王对着这话倒是极为同意,“八旗虽然英才不多,可一应当差的人,办事妥当的很,那些翰林,到了地方也是被衙役们欺负,故此才有了师爷一职,来参赞政事,太后这法子我倒是赞成。”
“六爷你能赞成就极好,”慈禧太后微笑,“科举之事,事关国朝命脉,得人得宜,中国命运自然就延续,我意多多简拔人才,起码要比如今多个三四百人。”
“太后恕奴才直言,这恩科是极好的,可若是多了这么多人,实在是安排不下,况且若是进士,且不说是一甲二甲的要得授高官了,就算是同进士,这外放,也是要起码县令或者主簿的,这可没有这么多位置!”
“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太后边说着,边让人把帘子卷了起来,“就是咱们两人,无需闹这样的虚礼,”明黄色的纱帘卷起,太后盛妆朝服,东珠映衬地面容温和柔美出现在了恭亲王眼前,恭亲王不敢多看,瞥了一眼就连忙低头,太后从御座之后的宝座站了起来,坐到了窗棂之下的炕上,“官位不多,那就多造几个出来,首先,这外放的不必是一县主官,更低的位置当起,六爷,我意欲改吏为官!”(未完待续……)
三十六 粉墨登场 二
看小说就来【思|路|客】,热门小说首发站,更新快,!
“改吏为官?”恭亲王喃喃自语,双眼无神地看着逆光之中似乎光芒四射的皇太后,太后点点头,“是,将胥吏等都改为官员,定品级,可升迁,若是如此,大清江山永固也!”
恭亲王听到太后说的最后一句话,“江山永固?对啊,若是改吏为官,这每次科举均可多举数百,乃至上千之人,若是如此”
“若是如此,这几千人之中又有不知凡数之人心向朝廷,”杏贞含笑点头,“当年龚澄若不是报国无门,科举不中,奈何要从贼,在北京议和之中为非作歹?这可是个教xun,如今和洋人之间交往日益频繁,所以我说这是争霸时代,若是报国无门,投他国去了,岂不是有损中华士气?若是做出什么数典忘祖的事儿来,更是于国无益。”
恭亲王默然许久,“这怕是异议不小,原本起码是父母官,一下子变成胥吏,进士更是尽数派遣地方,这清流馆阁科道,阻扰起来,怕是”
“这事儿且不忙着对外公布,所以我才留了六爷一个人下来,私下细细说此事,”太后说道,“我想着听听六爷的意见,这事儿能不能办,该怎么办,总要妥妥帖帖地想好了才对外说不是?六爷你回去好好想想这事儿怎么办,再和我说便是。”
“喳。”
太后看着恭亲王兴致不高的样子,开口笑道,“六爷可是军机处的中心骨,劳累不得,日常得空了,还是要好生保养才是。”
“太后谬赞,奴才愧不敢当,请太后也要保养好身子,怕是旧年的箭伤还未好全,这些日子总是听见太后咳嗽,奴才前些日子进了些广东来的枇杷川贝润肺膏,奴才试了试,实在是好,这才斗胆进给娘娘,不知道娘娘用了没。”
“多谢六爷,我用了些,好多了。”太后笑道,“对了你家的载澄得了空,就让他进宫陪陪皇帝吧,惠亲王去世,他的两个儿子都守丧去了,我瞧着皇帝没有个同龄人陪着,似乎也不妥当,两个虽然是君臣,更是兄弟,不如就让他进宫侍读好了。”
“载澄顽劣,怕是有伤宫中风气。”恭王谦逊道。
“过谦了,六爷。”太后笑道,“都是宣宗皇帝的后裔,错不到那去。”
一个穿着带蝴蝶结礼服的年轻人不卑不亢的站在李鸿章的面前,李鸿章站了起来,双方寒暄毕,李鸿章请这个洋人模yàng的年轻人坐下,“赫德先生请坐。”
“巡抚大人,”这个黑色头发湛蓝眼睛的年轻人也抱拳行礼,一脸微xiào,说出来的话却是字正腔圆的中国话,“多日不见,十分想念。”
“赫德先生多礼了,请坐。”李鸿章微xiào,两人分主宾坐下,“赫德先生,不知道你对如今阿思本先生的这只舰队怎么看?”
“巡抚大人,我不得不说,阿思本上尉的这种行为极大的损害了中英两国的友谊,”如今才二十七岁的赫德正色说道,“请你不要对大英帝国存在偏见,这肯定是海军部和阿思本等一小部分人弄出来的小把戏,不符合中英友好的主流观点。”
李鸿章点点头,“赫德先生的话,我听了,可是海关总税务司李泰国可不是这么觉得啊,您以为李泰国还适合在海关就职吗?”
清帝国的海关是一个被逼出来的机构。自明以来,中央政府执行的就是“片木不得下海”的闭关锁国政策,所以,不需要海关,也没有多少外贸的税收。(“海关”之名倒是早就出现了。在明清的行政体系里,一直有一个叫“市舶司”的衙门,到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在上海松江府设立“江海关”,不过,这个海关与日后的海关职能有很大区别,基本上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摆设)。鸦片战争之后,随着通商口岸的开辟,自然就有了设立关卡的必要,英国人提出由他们来管理“来往之商人,加意约束”,所收得的税金用来支付战争赔款,朝廷官员一听就同意了,反正都是外国人的钱,收进来再付出去,好像是无损帝国的买卖,于是就有了让外国人管理中国海关的制度。1846年,在上海外滩(现在的外滩汉口路)出现了一个用铸铁栅栏围起来的大院子,门口盖了一个中国式的牌楼,上写“江海北关”,专门办理外国商人的进出口税务。1858年,朝廷又准奏在广州设立了第二个海关。(未完待续……)
看小说,就来【思|路|客】,热门小说首发站,更新快,阅读!
三十六 粉墨登场(三)
“李泰国先生是大英帝国出色的税务人员,对于他的工作,我国国内给予了极高的评价,我相信北京的内阁和皇太后对他的工作也应该是满意的,”赫德用外交口吻的话慢慢地回答李鸿章的发问。
“是吗?”李鸿章饶有兴致地喝了口茶,眼睛直接瞪着这个外表人畜无害的英国人,在我面前玩花招,你还嫩着点,你的眼神里面的欲望,早就出卖了你,你的野心远远不是如今的这个广州领事参赞所能满足的。
李鸿章也不接话,让场面冷了下来,赫德见李鸿章不接话,也只好继续说了下去,这时候他的口气为之一转,“当然,我对他擅自运用贵国给予他的权利,大肆破坏两国的关系,我认为是极为不妥当的,对于这一点,我会觉得他和我们国家女王陛下和首相的意思是相违背的,这也不符合如今蒸蒸日上的中英贸易。”
赫德居然用了一个成语,蒸蒸日上来形容两国关系,看明白了赫德的态度,李鸿章满意地点点头,“赫德先生说的在理,就不说别的,宁波府每年进的火药火枪,可都是真金白银买的,还有现在停在吴淞口外的英法舰队,不,应该是大清的舰队,都是用银子买的,可如今阿思本先生和李泰国先生闹出来了这么一招,可实在叫人难看啊。赫德先生。你觉得要如何解决这次的危机呢?”
“贵国有句话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赫德微笑,“我不太方便提出什么意见。”
“赫德先生谦虚了,”李鸿章笑着说道,“你如今是江海关税务司,长江各通商口岸都归着你管,也是我大清的一位官员,如何不能提得?再者说,你是英国人,这位置身份和李泰国差不多,更是该帮着大清,帮着大英出谋划策,化戾气为祥和了。”
赫德辞去广州领事参赞职务之后,被聘任为广州新关副税务司,不久,又被总税务司李泰国正式任命为广州海关副税务司。李泰国根据威妥玛对清朝形势的估计,认为清朝很快覆亡,他不愿无故遭殃,借口休假一年。清咸丰十一年,李泰国急急忙忙地离开中国。他向署理各口通商大臣薛焕推荐江海新关税务司费士来和粤新关副税务司赫德,会同署理总税务司职务。当他到达北京时,英国公使卜鲁斯推荐他晋见恭亲王。赫德被应召赶到北京时,他呈递7个清单,2个禀呈,对海关税务、海关弊端阐述己见,并提出解决方案。恭亲王以“钦差总理各国事务大臣”名义,颁给札谕,重新任命费士来和赫德会同署理总税务司职务。赫德和美国公使与总理衙门有着密切关系,实际独掌总税务司权力;费士来虽然在英方的资历高于赫德,但他不懂汉语,无法和总理衙门大臣有直接接触,被迫居于从属地位。总理衙门对赫德好感越来越胜过李泰国,而赫德则极力争取统辖海关的总理衙门掌权大臣,如恭亲王、文祥等的信任。他经常主动地提供税务、洋务,特别是外交方面的意见,并为之出谋献策,在总理衙门大臣的心目中,他明显已取代了李泰国。赫德的自制沉着、圆通,而又熟悉官场礼节和中国士大夫的习气,深得大臣们的赞扬。李泰国休假到期,从英国返回上海,赫德结束了代理总税务司职务。然而清政府想方设法抬举赫德,由恭亲王专门设立一个比一般口岸税务司更大权力的职务,即赫德被任命为江海关税务司外,还负责长江各口关务。
赫德听到李鸿章的说话,也点点头,不再兜圈子,“我要去和英国大使联系上,再确定国内的意思,我相信这次事件不是国内的主流,每年几百万的军火购置,可以养活不知道多少上下游产业,首相只要还存在智商,就不会容许这次的生意泡汤,再者说了,阿思本先生也不太适合担任这次舰队的运送任务,因为,毕竟,”赫德说的毫无羞愧之意,“他是参加过两次对中国的军事行动的,他的立场就存在问题,巡抚大人,我自动请缨,要去北京瞧一瞧,看看能不能给贵国帮上忙。”
李鸿章赞许地点点头,“如此辛苦你了,你原本就在京中呆过,想必恭亲王也很乐意看见你北上办理此事,赫德先生,我虽然不知道京中军机处总理衙门的意见如何,但是我知道,李泰国此人,他的差事当不长了,赫德先生,我在南边为你摇旗呐喊,您可要掌握住这次机会啊。”(未完待续)
三十六 粉墨登场(四)
“谢谢巡抚大人的帮助,”赫德面露感激之色,站了起来,朝着李鸿章微微鞠躬,“在下在上海这里干事的时候,和巡抚大人相处的很愉快,希望以后再有机会能和巡抚大人一起共事,不过话说回来,”赫德湛蓝的眼珠子看着李鸿章,诚恳得问道:“巡抚大人想要什么?”
“赫德先生真是直爽,我也不指望要什么,若是将来能够有机会,能率领一支舰队拱卫江南之地,也就是极大的福分了。”李鸿章笑着说道。
“这是理所应当的,我若是能参与到舰队归属讨论之中,一定会为巡抚大人效力的,”赫德承诺道,“作为报答,现在我就去找法国海军将领,看看他的意见。”李鸿章点点头,端起了茶盏,赫德熟知中国礼节,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也就告辞出去了。
屏风后面闪出来了周馥,是跟着李鸿章最早也是最久的幕僚,周馥看着若有所思的李鸿章,“大帅,这个洋鬼子靠得住吗?”
“也没指望他能成什么事儿,”李鸿章转过身子坐下,“他若是能成事儿,自然最好,咱们多些仰仗,若是不能成事,结交了这个日后极有可能替代李泰国为海关税务总司的人,总不是坏事,如今这海关是一日日地繁忙了起来,税收银子也堆山般地堆起来,要说那个慈安太后的父亲,若不是靠着在宁波府这个聚宝盆,哪里来这么多银子,给咱们买枪买炮的?”
“这是正理,不过听说穆杨阿已然停了运往江宁的火枪火炮了。”
“江南平靖,哪里还有如此多的火枪炮,这是官面上的话,其实就连穆杨阿也瞧出来了,这京师上上下下,对着我那个老师着实是不放心的很啊,原本说好的封王也是没戏儿了!”李鸿章有些幸灾乐祸,“这左宗棠也看不惯我那老师,所以穆杨阿这招又奉承了左季高,难怪他要上折子夸奖穆杨阿的功劳。”
“是,曾帅虽然谦和,可曾九帅实在是跋扈的紧,还想着来大帅这里要人要钱,实在是......”
“这也就是我不愿在苏州的理,毕竟离着江宁太近了,”李鸿章叹了口气,江苏巡抚原本是应该驻扎在苏州,“我这远远地离开,也免得将来有御史说我也有不臣之心,想着和曾帅勾结,远远地,眼不见为净,如今到了上海,倒是发现这上海与众不同,”李鸿章笑道,眼中露出了振奋人心的光芒,“这如今怕是咱们的基业到了,玉山,你去给我拟个奏章,就说上海此地各国商人云集,又是兵家重地,实在是开展洋务之要地,请旨将江苏巡抚行辕移至此处。”
“那水师一事?不如延后?”
“对,如今朝中为着这事儿,怕是闹得不可开交,若是我这时候说要水师,怕是被人嫌弃不识时务,等以后军舰到了手,”李鸿章自信满满,“就凭着太后的赏识,还怕没水师操弄?”
“大帅所言极是。”
“对了,还一并将接下来要办的轮船厂、火器厂、军械厂计划一概报奏,这样也显得咱们不仅练好了兵,更是洋务之事的先行者,老师在两江,我在上海,左季高在浙江,三个人要是比比看,总是也不能弱了他们!”
。。。
英国大使气急败坏地推开李泰国在海关总署的办公室,李泰国正在低头和一个中国人说着公事,听到响声,看到是英国大使进来,李泰国对着英国大使的不礼貌微微皱眉,挥手让那中国人退下,站了起来,“我亲爱的约翰,虽然你对我有关舰队这件事不满意,但也不能这样肆意敲开我的起居室吧?”
“纳尔逊,你知不知道,这事儿已经引发了首相大人的强烈不满了!”英国公使夸张地挥手,“你和海军部那些人弄的勾当,就算首相大人和巴麦尊勋爵那个倒霉蛋一样,都是看不起这些远东的黄皮肤猪,但是他不得不考虑哪些下议院把他选举上去的军火商人们,就像你和我都必须要听从首相大人的命令一样,军火商,对了,现在又加上了那些军舰商,会舍得这一年几百万的银子?我的上帝啊,他们要是舍得,当年就不会和中国人议和,不会让中国人买他们的破船了!要知道这不仅仅是生意,首相说了,这还可以促使我们海军的升级换代,这简直就是用垃圾换银子!”
“亲爱的约翰,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要知道,”李泰国点起了一只雪茄,“要是把中国的海军,所有的海上力量都归咱们所有,那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局面?”(未完待续)
三十六 粉墨登场(五)
英国大使平复了激动的情绪,看着李泰国怎么说话,“要知道我们大英帝国,在亚洲这块地上,看上去威风赫赫,是的,非常威风,把印度变成了女王王冠上最璀璨的明珠,又打败了现在这个,”李泰国用手指了指脚下的地,“看上去那么强大的国家,所以在亚洲,在整个世界,都是我们英国人的,但是,其实我们并没有那么好,除了印度,我们在亚洲并没有更好的根据地了,约翰,法国佬已经开始占领中南半岛,苏门群岛是西班牙人和葡萄牙的人的天下,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是掌握了中国的海域,那从印度洋到马六甲,再到太平洋,除了那个该死的美国人之外,整个世界就连贯了起来!”李泰国夸张的张开双臂,像是一只笨拙的肥鸭子,在试图展翅高飞,“你说我为什么要不妥协,要让中国人远离我们的舰队,远离他们花钱买的舰队,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你的想法,纳尔逊,”英国大使翻了翻白眼,无奈地回答道,“因为你已经不止向我说了十遍了!我当然明白你的想法,我也跟感激你能为大英帝国放弃了自己的荣誉,甚至不惜违反了之前定好的购买军舰合同,但是,纳尔逊,中国人也不是白痴,他们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就像我们不会让印度的皇帝王公拥有自己的部队,别看他们都留着愚蠢丑陋的猪尾巴,但是他们的脑袋是亚洲人里面最擅长算计的——当然比不过我们英国人了。但他们写的通俗小说里面就藏着兵法,不然你以为那些在到达永通桥之前就死亡的英国士兵怎么见得上帝?都是小说里面写的!”
“要是我们打败了中国人,当然是没话说,可之前咱们是输了,而且说良心话,中国这里,自从那个太后执政之后,对着我们这些外国人的态度不是一味的逃避了,你也应该知道,中国人向来对我们这些人都是有敌视的,这次北京条约能每年为帝国带来至少六百万两银子的额外收入!是每年都这么多!要知道,我们的付出,不过是一些马上要淘汰掉的老掉牙船只,既然可以做生意赚钱,为什么要打仗呢?要知道之前那个倒霉的额尔金不过是给帝国带来了两百两银子,连带的是中英贸易的全部中断,中国人现在已经会用中断贸易,特别是那些军火或者是鸦片的贸易来让我们听从他的意见了!”
“那个中国王爷首相已经照会我了,向我提出严正抗议,说你这次的行为极大的损害了中英两国世代友好的关系(吐......),而且问我海关总署司是不是能全权代表英国方面的意思,还有是不是不准备和中国人继续再就购买军舰,每年一次的续签约继续下去了,要是英国人不愿意卖,中国人可以找别的卖家!”
“大英帝国的舰队是天下无敌的,中国人不可能找到比英国舰队更好的卖家了!”李泰国对着恭亲王的话嗤之以鼻,“他在骗人。”
“他没有骗人。”英国大使悲哀地发现李泰国的智商已经降低到了普通人都不如的水准,他也懒得卖关子,幽幽得说了一句,“恭王爷说中国人反正不准备和英国人在海上开战,只要保护好京畿和巡视好内海就行了,不用太先进的船只也可以接受。我刚刚得到的消息,不然我不会这么着急得来找你,总理衙门已经和俄罗斯大使,是的,就是那个满脸胡子就知道阴险得看人的北极熊,和他开始了有关西北和东北通商口岸的洽谈,还有,”英国大使绝望得呻吟,“总理衙门也抛出了有关军舰购买的橄榄枝!”
“什么?!?!”李泰国大吃一惊,“中国人是疯了吗?要知道俄罗斯是离着中国最近的,按照中国太后之前的执政思路,是不会给双头鹰染指中国的机会的!”李泰国眼珠一转,“又是中国人想着骗我们的,约翰,这是中国人的诡计!中国人可以买我们的舰队,但是肯定不会给俄罗斯人这个生意,因为在大国里面,只有俄罗斯人才对中国人的领土有着不可抑制的欲望,所以这肯定是一个假消息!”
英国大使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泰国的侍从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先生,先生,非常抱歉打扰了你们两个,但是我必须要汇报一件事,”那个侍从结结巴巴,“上海那边传来消息,法国的舰队已经交付了!”(未完待续)
三十六 粉墨登场(六)
英国大使惊呆了,所有人都惊呆了,双眼发直,胸前的怀表荡来荡去地挂出了马甲也毫无知觉,嘴里喃喃自语,“上帝啊.......”
“不不不!不可能!”李泰国从震惊之中回过神,连连咆哮,声音连屋顶房梁上的灰尘都刷刷落了下来,“不可能!”
“那些法国佬我早就叮嘱过了!要共进退,阿思本也时刻提醒过他们的,怎么可能在这些愚蠢的不懂法语的黄皮猴子的劝说下改变主意!要知道,联络上法国和我们大英一起给中国施压,这才有可能把我们的利益最大化,就算中国的海军不由得我们做主,我们也可以加价,让中国人再出至少百分之五十的钱来买这堆破铜烂铁!”
“先生,我具体的事情不清楚,但是,”那个侍从也是满脸苦涩,他甚至可以预测到自家的大人今后在中国海关里面即将面对的窘境,这情况下,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听说是赫德先生出面做了工作,他这会也到了北京城,这个消息还是他说出来的!”
“这个无耻的小人,想着我这个位置,居然出卖了国家!”李泰国暴跳如雷,一把把桌面上的文件全部都扫落在地,“这个叛国贼!”
“纳尔逊,”英国大使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任何一个国家面对利益,都不会说要放弃利益而和别人共进退,何况,抛弃了我们,法国人说不定能独揽和中国人的军舰生意,这样的数额,别说是和咱们有百年世仇的法国佬了,就算是苏格兰如今还有女王,也要和我们翻脸!也不单纯是赫德在里面起了作用,我敢肯定的是,我相信赫德也不是想要出卖大英帝国,当然,他有他的私心在,抱歉,”英国大使悄声说道,“我也有我的私心在,所以,我要向国内说明这次的行为我并不知情,希望你能把接下来的事情处理了。我先告辞了。”说了这句话,英国大使扶了扶帽檐,转身毫不眷恋地离开了。
李泰国清楚的明白,恐怕自己呆在现在这个办公室上的时候已经不多了,心里不由得生出了愤怒夹杂着懊悔的复杂情感,“赫德,赫德!”李泰国咬牙切齿,“我要杀了你这个破败我大事的威尔士高地杂种!!”
被李泰国咒骂的赫德正穿着燕尾服,带着高脚帽子站得笔直地在西苑的紫光阁前头,等候着某一个人的来临,春日里,已是四月末的光景,石榴花明艳,从紫光阁的屋檐上狠狠得绽放,和风一吹,就引得蜂蝶浪飞,红墙绿瓦汉白玉,加上点缀其中的石榴花,一派太平盛世九重宫苑的大气景色一览无余。
站在紫光阁外头侍卫的太监宫女好奇地望着这个奇装异服的洋鬼子,人都说洋鬼子都是凶神恶煞一般,生吃人肉的恶魔,怎么这个人如此彬彬有礼,而且身上似乎也没有意味?一群人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说起来窃窃私语,其实很大声,有一些片段伴着和风吹到了赫德的耳里。
“嘻嘻,姐姐,您别说,这个鬼子还长的真俊,脸上也没多少胡子,”一个小宫女脸上泛着红润,“眼珠子呀,哎呀,就是有点吓人,这瓦蓝瓦蓝的,倒像是阴间的鬼怪呢!”
“谁说不是呢,没瞧见,这会子安公公去禀告太后,这里愣是没人敢凑上去,平时里那些势利眼瞧见了有官儿要朝见,不是上赶着要去奉承,好指望拿些红封包儿呢!”
“是的诶,这个洋鬼子,怎么能出现这里头,可实在是奇怪!”
“更奇怪的多了去呢,没瞧见,皇太后还要见这个洋人?这洋人又有什么好的,就知道在咱们这里卖鸦片烟,又杀又抢的,京郊被他们折腾的不成样儿!”
有个侍卫显然是见过世面的,对着这些没见识的宫女太监嗤之以鼻,“你们懂什么,这是皇太后老人家有事求着这个洋鬼子呢,别瞧着咱们在外头打赢了,可这海上,还是洋人是老大,他们当着龙王的家呢,这不,洋鬼子说不肯卖军舰,太后娘娘在宫里头就不安稳,这才让这个洋鬼子来周旋,哦有个词,对对,叫调停!”
几个人身后响起了轻微的咳嗽声,几个人汗毛直立,转过头,发现是带着蓝翎的安德海,安德海环视几个人,轻声喝道:“好大的胆子,皇太后的事儿也敢编排?活腻歪了不是!”几个人连忙请罪,“都给我嘴巴闭紧了,别叫洋人看了笑话去!”(未完待续)
三十六 粉墨登场(七)
几个人连忙站好,安德海下了台阶,对着赫德微微颔首,笑道,“赫德先生,皇太后召见你,请你进去。”
赫德微笑点头,“有劳公公了,公公请。”慢慢拾阶而上,走过那几个宫女,赫德促狭地发问:“两位小姐吃了吗?”一句字正腔圆的中国话将那几个宫女震在原地,半句话也说不出口,等到赫德和安德海绕过汉白玉丹陛,两个宫女才回过神来,那个年幼的宫女连忙用手用力掐自己的脸颊,“哎哟,原不是做梦,哎呀妈呀,我的佛祖,这个洋鬼子居然会说咱们的话!”
赫德随着安德海进了紫光阁,紫光阁位于中海西侧,始建于明代正德年间,初为明武宗朱厚燳跑马箭射之地,名曰平台。“台高数丈中作团顶小殿,用黄瓦,左右各四楹,接栋稍下,瓦皆碧。南北垂接斜廊,悬级而降,面若城壁……”。后来废台建阁,到崇祯时面貌已大不一样,“阁甚高敞,树阴池影,葱翠万状,一佳景也。”到了清朝,紫光阁做为皇帝殿试武进士和检阅侍卫大臣较射之所。从康熙二十九年后,每年十月十八日左右,皇帝在紫光阁前考试武进士马步箭、弓、刀、石科目。并由皇帝钦定一甲三人,二甲五人,三甲前列十人的人选。入选者,择其优秀充当御前侍卫。康熙帝曾留有紫光阁阅射诗一首,中有“队引花间入,镳分柳外催”之句。
清高宗乾隆时期,西征南讨,国运达到巅峰。紫光阁的地位就更为重要。达到了它的显赫时期。乾隆自诩的“十全武功”便与紫光阁有着密切的关系。在乾隆的“十全武功”中,尤其是平定准噶尔和平定回部之乱,是乾隆皇帝最为重视的。为了宣扬他的西征武功,表彰成功诸将士,乾隆于廿五年命重新修葺紫光阁。并于翌年新正。举行了落成典礼。
所以这是一个夸耀中国武功的地方,赫德虽然事先不知道这个地儿,但接到要朝见皇太后的谕旨之后,还是找人细细的了解了一番,虽然觉得紫光阁是夸耀中国武功的地方,但是赫德认为。自己也不值得中国人要对着自己夸耀武力,再者,在他来看,所谓中国的武力,也不值得一提。所以现在一路看来。未见任何刀枪火炮,所以对着决定中国国际大事的皇太后的认识又是提高了一层,起码不会色厉内荏得摆出什么两千多年前类似鸿门宴的那种会见。
“江海关税务司赫德觐见!”传令的太监高喝,安德海连忙请赫德进殿,到了殿内,只见宝座空无一人,后头摆着一个纱布糊的屏风,丹陛之下站着一个年轻的王族模样的男子。赫德到了殿内,站定位置,朝着屏风后头影影绰绰的一个人影。摘下帽子,将帽子潇洒一挥,弯腰鞠躬,“赫德参见太后,祝愿皇太后殿下,永远青春美丽。”
今天的带班王大臣是淳郡王。淳郡王不悦地看着这个不肯跪拜的洋人,心中恼怒之极却是无可奈何。之前就为这个洋鬼子朝见之事,朝廷就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就连自己的六哥,也不待见这个洋鬼子能参见太后,“洋人心怀不轨,就如赫德貌似恭顺,怕一见御驾,生出不轨之心,到时候亦是难以挽回,中外君臣之礼,隔绝甚严,就连藩属进贡,也断无场常见天颜之礼,赫德不过是中国雇工,地位卑微,太后无需如此。”
太后则任何人的话都不愿听,这一次她要乾纲独断,“古为君者,皆听则明,偏听则暗,赫德者,虽为洋人,但愿为中国做事,妥善处置舰队之事,使法国军舰如数到付,其心可嘉,李泰国舍而弃之,海关之职仍需用洋人,若是赫德可用,还需面询之,断无不见面嘉奖之的道理!”
太后一直坚持要召见赫德,恭亲王也不好反对,只是搬了礼部尚书全庆出来,“养心殿乃是召见中国臣工,不宜接见外臣,请太后另择偏殿。”
选来选去,又只好选中了紫光阁,到了紫光阁,军机处和中枢倒是又没意见了,这里是当年乾隆皇帝夸耀十全武功的地方,摆在这里,也多少能回想去当年康乾盛世的往昔,当然,如今已经没有人再敢多说什么跪拜之礼的事儿了,为了这个选择地点接见的事儿,太后已经大为光火,见又有人要说什么跪拜之礼,这一日左都御史倭仁,就是同治皇帝的师傅,上折说,需赫德仿照乾隆年间,英国使节马嘎尔尼故事,单膝下跪。太后恼怒之极,在养心殿说出来的话,可就不怎么好听了:“昔日中国强盛,自然是洋人臣服,汉武帝灭匈奴,平乌孙,陇右开始有中国之人,西域各国无武帝赐给印章,不敢称国主;唐太宗天可汗,裂突厥,擒吉利可汗,赫赫武功,圣祖皇帝御驾三度亲征葛尔丹,换来数百年西北安靖,逼的俄罗斯定下尼布楚条约,彼时无人敢轻视中国,可如今洋人势大,攻守强弱之势逆转,宣宗文宗两次洋人都示若海疆于无人之地,可谓之势大也,若是还用昔日之礼,洋人岂能甘心?试问中国又有何等资格?如此又有烦扰,再者,”太后对着众臣等能力表示了怀疑和鞭策,“若是尔等齐心协力,鞠躬尽瘁,为国效力,将来中国自然兴盛,到时万国来朝,号令天下,无所不从,这才是天朝的风范,彼时跪拜行礼,还是行五体投地之礼,才是中国规矩,如今,嘿嘿,还是给本宫别摆旧日的臭架子了!”
如此劈头盖脸得骂了一顿,众臣都无言以对,只好让赫德行自己国家之礼,还好大家伙都不知道,这时候的英国人见到尊贵的女士可是要行吻手礼的,皇太后知道,不过她也知道,赫德也没机会这么做,隔着帘子呢。
“thankyou,赫德先生,”纱帘之后的皇太后微笑地吐了一句英文出来,“you!”(未完待续)
ps:月票,订阅。。。无力地呻吟,,,,,
三十六 粉墨登场(完)
“我的上帝啊,”原本沉稳大气镇定无比的赫德被皇太后吐出的那标准的英语而险些摔倒,赫德也不顾及之前礼部所交代的礼仪,抬起了头,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我的太后,您会说英语?”
“le,”珠帘之后的皇太后笑盈盈地继续用英语说道,“赫德先生,伦敦的天气怎么样?”
“一如既往的糟糕,”赫德大为惊喜,弯腰又是行礼,“太后要机会,请去伦敦亲自瞧瞧。”
“iwill.”太后嘚瑟得用着之前学的半吊子英语回答赫德的邀请,猛地开口,果然吓到了赫德,太后心里得意无比,“本宫只不过是学了几句常用英语罢了,连粗浅都谈不上,不如赫德先生,把中国话学的如此精通。”
太后换了中国话,赫德也用中文回答:“请原谅在下的失礼,我周游了这么多的国家,在远东这些地方,从未见过一位国家的君主能说出英语,更别说那些官吏了,我特别对执掌远东第一大国的太后殿下表示敬佩之情。”
“不过是几句英语而已,赫德先生,我准备派遣留学生到贵国来学习技术科技,顺便学习英语,你以为,这样行得通吗?”太后微笑道。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赫德心理默默想到,“殿下,我认为,这个事情,英国国内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我虽然不在国内任职,但是我清楚的明白,如今的中英友谊,合作已经成为两国交往的主流,”赫德大唱赞歌,“只要两国增进了解,像阿思本先生这样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少的。”
就知道拍马屁,可惜老子不吃这套,慈禧太后点头,“赫德先生说的在理,要是这次军舰的事情处理妥当,本宫当然要把留学生都派到英国来,不过这些日子,总理衙门和本宫报告,说是法兰西,美利坚都想着让大清的留学生去,所以这事儿,还不一定呢。”
赫德显然明白留学生的重要性,连忙又鞠躬,恳切地说道,“太后,这次的事件我表示非常的遗憾,作为一个英国人,特别是在中国任职的中国人,我特别不能理解李泰国在这件事件上的立场,不过请别担心,法国的舰队在我的劝说下,已经向在上海的李鸿章巡抚大人移交了舰队的所有权,而英国驻中国大使,就在上午的时候和我保证了,这次的事情他是完全不知情的,已经发电报告诉阿斯本,一定要叫他遵守两国之间的军舰购买条约,不能给英伦绅士的脸上抹黑。”
还英伦绅士,太后的嘴巴不屑地歪了歪,卖鸦片给中国,军舰火炮逼迫中国割让香港岛,又火烧圆明园,赔款,这些都是英国这个所谓的绅士开始充当始作俑者,这笔账,我迟早要和你们算,不过现在还不是适合,玩点小花招,也是规则允许的嘛,“如此这样当然就是最好,大清自然是无心想和英国对抗,只不过为了购置军舰,预防俄罗斯人的骚扰,要知道,俄罗斯又和大英帝国不同,他们可是要想着占中国之土的,购买军舰,不过是为了自保。”
“赫德愿意在自己的职权范围之内,帮助殿下保持中国领土的完整。”赫德优雅地弯了弯腰,说道。
“多谢赫德先生,我也希望赫德先生能更好的来沟通伦敦和北京之间的桥梁,不至于两国出现什么误会,在亚洲,甚至在中国,本宫认为,中英两国的利益是统一的,”反正不当着面说,谎话也不会脸红,太后大吹法螺之后又开始扔糖衣炮弹,“本宫以为,这李泰国已经不适合继续在海关税务总司里面工作了,当然,这个位置十分关键,既要精通税务方面的业务,又要让各国满意,所以,等到这次购买军舰的事宜完成之后,李泰国会被勒令辞职,”太后故意停顿了一下,赫德的呼吸悄无声息地粗了起来,屏风后的德龄抬起头瞧了外头一眼,“赫德先生,你在这次的风波之中表现地非常好,是的,非常好,不仅维护了本国的利益,更是帮着中国不少忙,本宫属意你为新一任的海关税务总司,赫德先生,你意下如何?”
“在下愿意为太后殿下、为大清效犬马之劳!”赫德也不推辞,再次弯腰,深深得鞠了一躬。
“恩,七爷,请赫德先生游览一番西苑,再赐宴紫光阁,您请陪吧。”慈禧太后说道。淳郡王应下,太监高喝,“赫德跪安!”(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ps:。。。。。后见赫德,赫德原骄纵无比,自诩泰西智者,周游天下,又调停军舰事,功劳甚大,见后礼节甚不恭也,太后也不动怒,英语与赫德开口论道,赫德大惊乃恭,面如土色,汗出如浆,扶墙而出,语宫人曰:“不知太后精我国之语,更视天下如观掌纹,实在是女中豪杰!”随即忠心奉太后霸业,终身不复谈西归。
{——————《储秀轶事》
三十七 英雄末路(一)
太后的御驾出了紫光阁,一路浩浩荡荡望着北海而去,太后坐在轿辇上,朝着太阳眯着眼睛,原本庄严的队伍今日又多平添了许多肃穆,往日里极会插科打诨的小安子今个也安静得犹如八旗未出阁的姑娘,老老实实得地扶着太后的轿子往前走着,太后瞧了瞧安德海谨小慎微的表情,不由得开口笑道,“小安子,今个身子不爽利?怎么话也没一句?”
刚刚绕过一片太湖石叠就的假山,安德海小心地扶着太后的轿辇,开口勉强笑道,“这不是大伙都吓到了吗?见到娘娘您居然洋鬼子的话都会说,不仅把那洋鬼子吓得一愣一楞的,还把我们这些底下伺候的吓坏了,不知道娘娘啥时候学会洋鬼子的鸟语了!”
“什么鸟语!掌嘴,”太后笑着啐了一口,“那我岂不是成了鸟人!”
安德海装模作样地拍了下自己的脸颊,“呀哟,我这张嘴呀,该打该打。”引得太后发笑了起来,“不过太后倒是告诉奴婢,奴婢也好知道娘娘的本领嘛。”
“恩?你想知道?小安子,那我告诉你,”太后眼睛又眯了起来,半仰着身子,神色有些迷茫又有些伤感,不仅仅是小安子来了好奇心,就连抬轿子的太监,拿扇、香炉、痰盂的宫女都竖起了耳朵,太后似乎在春日下沉醉了,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见安德海瞪大了眼睛巴巴得望着自己,太后突然咳嗽一声,脸上严肃了起来,“我在入宫之前。曾经大病一场,昏睡之中,得授一位白胡子的道长传授我各种治国之术,并教我各国语言,我这才能和赫德对答如流。怎么样,安德海,本宫厉害吗?”
安德海脸上露出了呆滞的表情,走路都走不动了,还是轿辇往前,这才带动了安德海朝前走去。不过也险些摔倒,“我的佛祖啊,娘娘,这真是,。,,真是太厉害了!”
“哈哈哈哈,”太后爽朗的笑声响起,头上的金步摇摇来摇去,“傻瓜,我在骗你呢,你也信了?”
“怎么会不信呢。这些事儿原本就是在的,天上的神佛在保佑娘娘呢,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娘娘是福气大的很哪!”
太后撇了撇嘴,“你不相信就算了,可别乱传,这是个玩笑话,明白不?”
“是是是。奴才明白。”
太后这会子很明显不知道一句话:“要想让谣言飞快的流传开,最好的方法就是去禁止他。”
。、。。。
醇郡王原本是对着这个洋鬼子不理不睬的很。刚开始也不过是浮皮潦草地遵旨罢了,奈何赫德此人十分的热络。又熟知中国官场的礼节,不会做出得罪人的行动和语言,加上刻意结交,尚未走到瀛台,醇郡王就已经和赫德十分的要好了,已经约好出了西苑,一同去便宜坊吃烤鸭。
赫德站在瀛台的含元殿里头,看了看南海的景色,对着醇郡王笑道,“郡王殿下,中国宫廷的景色实在是太美了,我真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来表达我的心情,相比较而言,我必须说实话,我们英国女王殿下的白金汉宫,不过是乡下财主的房子。”
论起表面功夫,英国人实在做的是一流,醇郡王被说的眉开眼笑,连忙摆手,“赫德先生太谦虚了,贵国怎么可能如此寒酸,赫德先生若是喜欢,我让内务府把这西苑的烫样找几个出来,送给贵国的女王,若是在贵国也能建几幢东方风格的建筑,也是一桩趣事。”
“郡王殿下说的极是,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赫德微微颔首表示谢意,两个人在侍卫太监的带领下出了含元殿,走在弯弯曲曲的汉白玉游栏上,赫德若无其事地开口说道,“郡王大人,虽然我可能有些没礼貌,但是我还要问一句,贵国的皇太后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太后她老人家聪明能干,先帝在的时候,国家大事就都交付给皇太后他来参议了,就连我那六哥,在以前,参与政事的时间也不如太后多,当然,当年还有肃顺那小子在,所以太后也拿不了主意,只是帮着忙出出主意,这南边说太后是发逆的克星,这话我寻思了几次,倒是有那么点道理,这才干了得,文采又是斐然,”醇郡王摇头晃脑,吟诵起了最近的新词,“吴刚捧出桂花酒,寂寞嫦娥舒广袖,这也是太后新作,国朝前有纳兰性德,如今又有太后,可谓叶赫双璧了,哎,这些你也不懂。”
“最紧要的是有仁厚心肠,当年那肃顺如此跋扈,又敢派刺客来行刺太后,太后也是既往不咎,流放了了事。”醇郡王有了兴致,大肆地在宣扬慈禧太后的功绩,赫德双目闪烁,又似乎有所思,两个人折返,回到紫光阁,这会子时候差不多,筵席也已经准备妥当,两个人就准备坐下领宴,就在这时候,一个小太监拍着手进来,朝着醇郡王说道,“七王爷,万岁爷来了。”
醇郡王刷的站了起来,还未来得及说话,紫光阁外头就进了一个穿着便服的八九岁男孩,朝着醇郡王叫了声“七叔”,就盯着赫德眼珠子都不转了,醇郡王打千行礼,“皇上这会子怎么来这里了?”
“皇额娘来西苑,朕在宫里头闷的慌,这不,弘德殿刚下了学,朕就过来瞧瞧,”同治皇帝嘴里对着醇郡王说话,眼睛只是盯着赫德,赫德不卑不亢,朝着皇帝鞠躬行礼,同治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赫德的湛蓝眼睛,点点头,“你就是赫德?”
“是的,尊敬的皇帝陛下,我是来自英国的赫德,向您问好,愿您长寿快乐。”赫德又微微颔首说道。
“多谢,”同治皇帝微笑,“你的汉话说的很好,”醇郡王请皇帝坐下一起用膳,同治皇帝坐在醇郡王的位置上,对着赫德十分好奇,边吃着饭,边问着一些天马行空的问题,“贵国在何处?若是坐车来,需多久?贵国女王芳龄如何?登极多久?贵国有何等特产?”赫德一一回答,事无巨细都详细描述。(未完待续)
ps:求使徒子大大再给我宣传一下这书,跪求。。。。。
三十七 英雄末路(二)
醇郡王连忙站了起来,走出了原本和赫德对坐的圆桌之外,这时候一个穿着褚黄色便服的十来岁男孩就被一群太监簇拥着进了武成殿,醇郡王打千行礼,“给皇上请安,皇上这会子怎么来了。”
“七叔请起。”同治皇帝饶有兴趣地盯着赫德的湛蓝色双眼,上下打量着赫德,赫德微微点头,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同治皇帝看着赫德,嘴里却是和醇郡王说道,“皇额娘来了西苑,我刚在弘德殿下了学,听说皇额娘来西苑,这想过来伺候着,没想到皇额娘已然走了,听说您在和赫德吃饭,所以过来瞧瞧。”同治皇帝对着赫德微笑,他对赫德的那件燕尾服十分地有兴趣,“你就是赫德?”
“是的,江海关关员,英国人赫德祝愿大清国皇帝长寿青春。”赫德弯腰鞠躬行礼。同治皇帝点点头,笑道:“多谢。”
醇郡王让皇帝入座,亲自给皇帝布菜,小皇帝对着赫德十分地感兴趣,方一落座,就连连问起海外见闻,说起英国本土轶事,赫德也曲意奉承,说起“日不落帝国”之名的由来,赫德又是刻意炫耀,“太阳何时都会照耀在女王陛下的领土上。”同治皇帝听地心驰神往,不由得喃喃自语,“为君者,若是能有如此显赫,也不枉费来这人世间一遭啊。”
“皇帝陛下若是有机会,可以去印度瞧瞧,就是当年唐僧去过的地方。”
“哪里可真的有西天佛国?”同治皇帝连忙追问。
“佛教在印度已经没有了,所以,很遗憾,”赫德耸耸肩,“印度已经没有佛陀了,不过去印度现在不用走陆路,海路就很方便,搭着军舰去,大概十几天就到了,印度天气炎热,人都长得很黑,风景不怎么好,但是印度的红宝石、猫眼石、绿宝石还的很不错的,我相信,若果皇帝陛下去硬度观光,印度总督绝对会受宠若惊的。”
皇帝兴致勃勃地准备接话,醇郡王连忙放下筷子,“皇上是一国之君,万民之主,岂能随意去印度那种地方?”同时偷偷得瞄了皇帝一眼,同治皇帝微微有些悻悻然,却也按下话题不再说,然后问起英国国内的故事,赫德将英伦三岛的典故说了些,见皇帝对历史这些不感兴趣,于是又说起了不用人力就能日行千里的铁甲船,不用人工也能纺织布匹的纺织机,皇帝听得目眩神迷,“原来英国工艺如此的高?哎,七叔,什么时候告诉六叔,这些洋人们厉害的东西,买些回来让朕瞧瞧才是,还有这铁甲船,什么时候能到天津?”皇帝转过头问醇郡王,没等醇郡王说话,他自己就自顾自地下命令,“到时候朕要去天津瞧瞧的。”
醇郡王无奈地应下,同治皇帝又问起赫德西洋诸国事,兴高采烈,“这英国必然是英才极多了,那这法国,顾名思义,想必是极为敬重律法了?”
“不是的,陛下,这法国之名不是这个意思,而是音译过来,他这个国家的读音叫做法兰西,简称法国,说起来,这法国之人天生烂漫,最为文艺范,景色和美食是西洋诸国之首,咳咳。”看着同治皇帝似乎有不信的神色,赫德恍然,“当然当然,比不上中国的美食,在下都已经吃到撑了。”同治皇帝颇为自豪,“还请多用些,时候趁早,朕与你多说说话,对了,那这美国,也不是美人之国了?”同治皇帝颇为失望,“朕原以为能见识到美人之国的。”
醇郡王尴尬地连连咳嗽,赫德又说了一番美国的来历,同治皇帝又是大为惊讶,“美国原来是乱臣贼子,奈何英国不派兵剿灭之?”
这时候在养心殿当差的一个执事太监匆匆跑了进来,在醇郡王耳边说了几句话,醇郡王脸上浮现出喜色,叫人连忙把乐停了,打断了赫德的说话,“皇上,六百里加急,逆匪石达开被困在了大渡河,太后已经驾御养心殿,请皇上过去呢。”
“知道了,”皇帝有些不高兴,却又无可奈何,放下了筷子,微微叹气,“叫人预备好轿辇。”
皇帝站了起来,对着赫德笑着说道,“赫德先生,今天谈的挺好,日后若是有空,还请多入宫,朕很愿意听你那些西洋的故事儿,七叔,你叫人把赫德先生送出去。”
“是,皇帝陛下请自便。”赫德鞠躬,太监宫女鱼贯而出,赫德抬起头,脸上露出了微笑。(未完待续)
ps:额电脑坏掉了,所以临时又写了一点,可能有一小段是重复的,请别介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