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万年恶毒男配
鄞诺坐在温小筠原来的位置上,侧身弯下腰一本本的翻看着温小筠整理的文书,头也不抬的说,“我在外面囫囵吃口了。”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温小筠手中烧饼已被啃了大半,她鼓着腮帮子嘟囔囔的说道:“你自己随便吃,却给我准备这么美味羊汤,这又叫我该怎么好意思呢?”
鄞诺侧眸瞥了她一眼,忽的勾唇一笑,“你以前吃饭从来不说话,更不会喷芝麻粒。”
温小筠:···
她的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吃相在古代是多么的缺礼数。不过这并不丢人,叫人难受的是被鄞诺这种家伙直接点出来。
也没有多尴尬,就是想死~
她黑着脸低下头,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以前哪有这么要人命的任务,自打踏进兖州府那一天起,哪一天我睡过好觉?莫说吃饭时对案情,就是睡觉时都满脑子凶手刺客。”
看到温小筠呼呼的生起气来,鄞诺唇角笑意益发浓厚,他忍不住的抬起手,伸到温小筠面前,指尖轻移,动作温柔的帮她拭去唇角的烧饼渣,“我也没说不好,你紧张什么?好了,你好好吃饭,然后去厢房将就躺一会,休息休息。我在这熟悉下这些文书,看看能不能帮你。”
本来温小筠正被鄞诺那突来的亲密动作弄得浑身不自在,听到鄞诺要帮她,立时皱起眉,语气严肃的说道:“不行!你白天在外面肯定也累不得不行,饭也没吃好,又来帮我捋文书,就是个铁人也要垮掉的。”说着她捧起碗,喝了一大口温了些的羊汤,才又说道,“咱们各自都有分工,我这边难,你也不容易。咱们就各司其职,各自攻克各自的难关吧。”
鄞诺收回手,仿佛没听到温小筠的拒绝一般,自顾自的继续翻看文书,“我也就是好奇翻翻看,你别自作多情,要我帮忙,你也是想瞎了心。”
温小筠登时一噎,鄞诺这孙子多损呐!熊猫都没他吃的损多。
她恨不能直接把桌子掀了,把剩下的半碗羊汤直接扣到他头上。最后还是实在舍不得那美味的羊汤,才生生压下来这一口气。
她横扯着撕咬掉大半张烧饼,瞪着鄞诺恶狠狠的说道:“这么多年以来,你遇到的人一定都是大好人。”
鄞诺一挑眉,“此话怎讲?”
“就冲你这张欠嘴,时至今日仍没人打死你,就是奇迹中的奇迹!”
说完温小筠还在心里冷冷的补了一句,“就你这么嘴欠,这么少德性的男人,一辈子,十辈子都当不了言情小说的男主!万年男配,还是贼恶毒的那一种!”
看着温小筠气急败坏的样子,某万年恶毒男配忍不住的轻笑出声,随后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书了。。
温小筠仰头将一碗羊汤干了,将碗往桌子上狠狠一拍。抹了抹嘴站起身就朝着门口走去。
她知道,鄞诺说的那间厢房,就是之前胡栋材单独给自己指派的那小间。
虽然比不过鄞诺给她准备的宿舍舒服,但好歹也能拿椅子拼一拼,半躺在上面休息会儿。
她也的确是累惨了,别说半躺着,就是能在桌子上趴着睡一会也是好的。
然而就在她打开门扇时,却被眼前一幕给惊到了。
里面不仅收拾得干干净净,环境更是彻底大变样。
以前的破旧桌椅和杂物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木制的单人床。床上整齐叠放着宿舍里专属于她的那套新被子。
床头摆放着一个小方桌,上面摆着茶具烛台。
蜡烛是被点燃的,散发着橘黄的光,将这件小偏房映照的舒适又温馨。
温小筠顿时回头,看了一眼刑房室方向,心中默默撤回了刚才给鄞诺定的人设评语。
万年恶毒男配,的确是有些委屈人家了,万年男配还是没问题的。
温小筠点点头,为这个优化版的良心人物设定点了个大大的赞,之后关上了房门,走到床边脱去外衣和靴子,拔下扎人的发簪,抖开被子,便钻进去睡觉了。
却没有想到,被子里竟然还有惊喜,就在她舒展四肢打算转一个舒服些的姿势时,右手忽然摸到了一个椭圆热乎的硬球球。
拿出来一看,这才发现那是个做工精致的铜暖炉。
外面镂空有小孔,隐约可见其中有个水平铜制小碗,无论暖炉怎么颠倒,其中木炭都不会轻洒。
看着那堪称巧夺天工的小暖炉,温小筠的心简直都要化了。
第684章 万年男配没有恶毒
现在天气正凉,而衙门书吏的制服却还是春夏的薄款,白天太阳大时还好说,一入夜,就冷得不行。
虽然鄞诺给她准备了蓬蓬松的大被子,但是要在这间由常年无人居住的杂物间临时改成的小屋子里睡觉,还是会感到一阵又一阵逼人的寒潮之气。
而有了这个干净又温暖的小铜炉,再睡觉的感受可就要强太多了。
温小筠重新躺回被窝里,双手拥着暖而不烫的小暖炉,再不知道鄞诺那个家伙哪来那么大的精力,又要在外面为一堆杂七杂八的小案子而奔波;又要时刻给她准备最适宜的吃食,更在暗地里到处给她打点。
不仅保证她不会再被上司欺负,更给她准备了最好的衣行居住条件。
这么多大事小情累加在一块,不仅没把鄞诺累死,反而还被他进行的井然有序,有条不紊。也真算得是奇迹一件了。
铜暖炉热乎乎的温度正温得她那累得都要断掉的手腕一点一点恢复元气,也叫她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开来。
她眼睛睫毛微微颤动,随后双目缓缓闭合,终于卸下了所有负担沉沉睡去。
只是即便是在睡梦之中,她的唇角也抑制不住的微微扬起。
梦里的她想,把鄞诺那“万年恶毒男配”人设中的“恶毒”两个字去掉,果然是很正确的决定。
他毒的是嘴巴,心却是暖的。
进入滕县以来,温小筠从未有过这般踏实又香甜的睡眠。
等她再度睁开眼时,床头的蜡烛已然熄灭。她眨了眨眼,环视着周围情景,一时有些懵。
四围虽然还是黑漆漆的,发黄的纸窗外却隐隐泛着一层浅亮的青色。
温小筠倏地坐起身。
她这才回想起来自己是在刑房院的偏房里。本想休息两个小时,再继续回刑房室里继续整理文件,不想这一睡竟然就睡到了大天亮。
工作没有做不说,更没有想到什么解决目前困境的好方法。
温小筠抬起手,懊恼的捶了捶头,然后摸索着找到床边外套,胡乱给自己套上后;又从枕边摸出发簪,简单迅速的绾好发髻,就下床抹黑套上靴子,快步走出了房间。
这一夜都过去了,鄞诺应该是看她睡着了,不好意思打搅她,便悄悄回去吏舍休息了吧。
不想她这边刚推开门扇,就被眼前一幕惊到了。
刑房室的窗子竟然还是亮着的。
温小筠眉头不觉蹙起,疑惑着犹豫了一秒,才抬步迈前,向刑房室走去。
她轻手轻脚的踏上刑房室门前台阶,又屏住呼吸,缓慢伸手,将阖闭的刑房室门扇一点一点推开。
虽然东方天际已经开始褪出一片清亮的鱼肚白,院子里上空的天还是黑洞洞的。
连并着这间小院子各处也是黑乎乎模糊不清的。也因此衬得从那道门缝中倾泻出来的一片光温暖而明亮。
温小筠微微转动视线,却见鄞诺正坐在她的书桌上,埋头书写。
温小筠的心顿时一缩,眼眶酸涩一片。
鄞诺虽然全神贯注,但是熬过了一辛苦的白天之后,又在这边打熬一夜,明显疲惫憔悴了很多。
晃动的烛光中,温小筠竟恍惚的看见了他下巴上突然多出来的一层青青胡茬。
他那原本明澈净透的眼睛也没了光彩,再加上眼周一层淡淡的黑眼圈,直教人看得心疼不已。
像是察觉到门外之人的呼吸声,鄞诺手中毛笔忽然一滞,顿了半秒之后倏然抬头,鹰隼般锋锐的视线刀子般射来,“谁?!”
第685章 你不累吗?
温小筠赶紧将脸上的感动收了起来,举起两只手朝着里面乖乖回道:“鄞诺,你别紧张,是我。”
听到温小筠的声音,鄞诺目光里的杀气立时褪了下去。他低下头,闭上了酸涩无比的眼睛,一面揉着眼眶,一面尽量用正常有元气的声音说道:“我这功力还是不到家啊,不过就熬了次夜,竟然连三章之内的动静都听不出了。若然来的是什么刺客杀手,咱们两个都得交代在这。”
见鄞诺还在硬抗死挺,温小筠顿时皱起了眉,推开门扇,迈过门槛,随手关上门扇,“我说你这个家伙,不逞强会死吗?”
鄞诺瞬间背着两个字激怒,猛地抬起头,抬手狠狠一拍桌案,“我们鄞家最忌讳焦躁虚浮,没有自知之明的愚蠢行为,我怎么可能会逞强,我何时又逞过强?”
温小筠转过脸,十分无语的甩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莫说进入滕县这几天,咱们俩被人指派得比狗还要忙,就说来的路上,又要照顾我,又要警惕路途上有无追兵刺客,你就已经很多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就在这种情况下,你昨晚竟然连睡都不睡一下,就打熬了一个通宵,写了一个通宵,也整理了一个通宵。
今早别说察觉到门外的脚步声,你能不猝死都是上辈子积了大德换来的。”
“猝死?”鄞诺怒瞪着温小筠,脸色顿时黑沉一片,“你这是在咒我吗?”
温小筠大步走向鄞诺,义愤填庸的回答,“我怎么可能会咒你,分明就是在说大实话。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再不提醒你,你的身子就会受不了。”
鄞诺目光一僵,随即又一点点恢复了平静。他抬头望着她,忽然温柔一笑,“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听到这句话,温小筠登时一愣。
她竟莫名产生了一种被调戏的“错觉”。就好像言情小说里面瘫脸的霸道总裁在对小白兔女主角暧昧又挑衅的笑,“女人,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这个可怕的想法立时吓得温小筠打了一个寒颤。她用力的甩了甩头,快步走到书桌前后,二话不说开始收拾桌面上的文册书籍,“你那么关心我,我关心关心你也算礼尚往来。我们温家最讲究的就是一个知恩图报。再者说了,这抄写文案的工作既复杂又繁琐,岂是你一个捕班捕头能胜任得了的?回头别差点把自己累死,反倒给别人添了麻烦。”
鄞诺差点没被这句话气歪了鼻子,他将手中毛笔狠狠撇在桌面上,后仰着身子倚靠在椅背上,“我能给你添麻烦?真是笑话。当初温家加宴,多少叔伯兄弟一起比文赛武。所有的一切综合起来,我都是真正的第一名!后来虽然进了衙门,但是刑房要整理誊抄什么工作可没少帮我爹做。现在应付你这堆烂昨夜,那就是老太太摘菜,手拿把掐的事。”
整理着文件的温小筠仔细看去,忽然发现了一件出乎她意料的事。
第686章
第三个背着包袱的行人也被馄饨摊的乱相吸引走了注意力,就是那一刹那的失神,叫他根本没注意到对面竟然突然冲来一驾轻便的马车。
听到路边叫喊立时回头,三号包袱男脸色都吓白了!
此时路人的指挥对他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下意识的就按照路人的呼喊,抱头侧身急急就往路边躲避而去。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躲开了这边堪堪勒停的马车,另一边却还有另一个狠狠撞过来的黑影!
温小筠立时倒抽了一口凉气,那辆马车也在同一时间往相反方向侧移,堪堪避过三号包袱男后,马车夫凶狠的甩了下马鞭子,愤怒的骂了句脏话,再度提起速度,继续赶路。
温小筠赶紧伸长脖子,双手扒着车窗去看三号包袱男。
等到她看清楚时,眼中瞬时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幽光。
三号包袱男这一下好巧不巧正撞在二号锦衣包袱男身上。
猝不及防之下,两个人撞的都被撞得不轻。两人肩膀上包袱也都被撞飞,松松散散的垮在地上,露出里面串串铜钱。
衣着明显华丽许多的二号包袱男身体显然弱一些,跪伏在地上,捂着自己的鼻梁久久缓不过劲儿来。
而三号包袱男已经揉着自己的胳膊,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他的目光急急在地上逡巡,寻找着自己的包裹。
突然他双眼一亮,在地上清清楚楚的看到两个布料一样的包袱皮儿。最美妙的是,从两个灰色的包袱皮儿里都露出了穿成串的铜钱。
温小筠分明看到他的肩膀颤了下,随即疯了似的扑向地面上的铜钱包袱。
“好了,”马车里的鄞诺拍了下温小筠的肩膀,微笑着说道,“该咱们去收拾那两碗馄饨了。”
温小筠一把抓住他的手,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难道你不想讲下,这一切你到底是怎么布的局吗?”
鄞诺看着她攥紧自己的手,眉梢倏然一颤,顿了两秒后,才反应过来。
他不受控制般的将身子略略前探,凑近她,鼻尖逼近她的鼻尖,被阳光映出一片琥珀色眸底的闪动着危险的光芒,呼吸莫名变得粗重,声音也跟着有些低哑,“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
温小筠触电般的松开手,她忽然发现鄞诺的眼睛真的很美,永远盛着明亮的光。一时间,她竟看呆了。
鄞诺却根本不敢就这这个姿势做过多发挥,他有点害怕现在这个根本不受他控制的自己。
掩饰般的又拍了怕她的肩膀,撇下一句,“先办正事,内情到底如何,事后我再仔细对你讲。”便起身微弓着腰走出了马车车厢。
看到他动作利落的跳下马车,温小筠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起身,紧跟着一起走出了车厢。
外面鄞诺下了车后,步伐忽然变得悠闲起来,一手扶着腰间佩刀,一手叉着腰,吊儿郎当的往前踱着步子。
温小筠也默契十足的放慢脚步,跟在他的后面。
此时前方的十字路口处,馄饨摊的混乱已然平息解决,但是人群的躁动却更厉害了。
因为即馄饨摊混乱之后,温小筠擅自给冠名了三号包袱男和二号包袱男那里,又发生更加直接,更加激励的大冲突!
第687章
不过此时温小筠不能带着任何个人好恶去判断什么。她现在需要扮演的就是个疲惫又劳累的人。
这样想着,她便低下了头,一面打着哈欠,一面懒懒的翻看文册。
不想就是这一低头,她又发现了另外一件叫人惊讶的事。
鄞诺的字迹竟与字迹的别无二致。
对于书法,温小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即便自己因为从小学习国画,对于书法也有涉猎,在现代还算写得不错的。可面对真正以毛笔为唯一书写工具的古人,肯定要逊色很多。
当然,尤其是面对鄞诺这种品学兼优的好苗子。
只从这一处细节,就能看出鄞诺的谨慎与周道。
他在背后为她做的事,真的很多。
就在温小筠思绪波动之时,前面的门扇终于被人推开。
那看看到鄞诺的背影显然一愣,随即立刻露出笑脸来,“哎呀,俺说怎么一大早的就看见喜鹊在院里飞呢,原来是有贵人临门。”
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的鄞诺听到声音缓缓的睁开眼,歇了一下盹儿后,才伸着懒腰的站起身,等到他转身向后,看清楚来人后,他赶紧收了一身的懒散,笑着朝那人抱拳揖手,“原来是栋才兄,失敬失敬,小弟哪里算什么贵人,栋才兄真是爱拿小弟开玩笑。”
听到这句,温小筠赶紧站起身,梗着
胡栋材进来后,鄞诺就带着温小筠出去吃早饭了。
还跟胡栋材拱手道了谢,只说
可是出去后,鄞诺却说自己还要去办差,你自去吃早饭,等我晚上再来替你。
温小筠一把抓住鄞诺的手,“昨晚熬了一夜,白天这么早就要去忙,你不要命了吗?”
鄞诺转回身,望着温小筠本想说些调侃的话,却看到了她眼眸中真实闪动着的焦虑。他的心一软,即将要出口的话也软了许多,“别担心,当了几年捕头,别的本事没长,什么是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手上这几起小案子,明显都是有人故意撺掇起来,专叫我累死狗一样四处奔波。
他们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常规骑马去,我出门崴下脚,就能坐马车。路上我自然能睡觉。那些小案子勘察现场对我来说更是不难,三下五除二,快快解决,就能再坐马车睡到另一家。”
闻听此言,温小筠思路顿时开朗起来,“要说还是你有办法。”她抬手开心的锤了鄞诺一拳。
鄞诺抬手呼噜了下温小筠的头,“好了,去吃早饭吧。猫耳朵辛苦给你送来的。你先熬过这半个月,我在外查各种消息要方便很多。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走,一旦
他们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常规骑马去,我出门崴下脚,就能坐马车。路上我自然能睡觉。那些小案子勘察现场对我来说更是不难,三下五除二,快快解决,就能再坐马车睡到另一家。”
闻听此言,温小筠思路顿时开朗起来,“要说还是你有办法。”她抬手开心的锤了鄞诺一拳。
鄞诺抬手呼噜了下温小筠的头,“好了,去吃早饭吧。猫耳朵辛苦给你送来的。你先熬过这半个月,我在外查各种消息要方便很多。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走,一旦
第688章 你不要命了?
“属下稍作歇息就能回来继续工作,一定不会多耽误时间的。”温小筠强打精神,笑得十分疲惫,说完后,还虚弱无比的抬手掩唇干咳了好几声。
鄞诺眼角余光扫到,嘴角扬起一个不易为人察觉的弧度。
她昨晚睡得那叫一个香甜安稳,怎么可能还会如此疲惫?
他一下就看明白了她的暗示,十分默契的转身,一把抓住温小筠的胳膊,心焦情切的呵斥道:“前两天你还吃错了东西,差点没死在医馆。这两天身子根本没完全恢复,就这样黑白不歇,昼夜不停的连轴转,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长,想早一天归西进棺材是不是?”
眼见鄞诺气势汹汹的好像要跟温小筠打起来似的,胡栋材立刻眯缝着眼睛,微笑着向前劝解道:“鄞捕头莫生气,温书吏要强好胜,也是好心。”说着他又转向温小筠,宽厚长者一般抬手拍了拍她瘦弱单薄的肩膀,用上司独有的,宽厚却又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温书吏呐,磨刀不误砍柴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晌午吃完饭再回来,早一刻都不许再进我这刑房室的门!”
听到胡栋材都这么说了,温小筠也只好为难般的点点头,勉强同意了这个提议。
于是温小筠便拎着昨晚的食盒,跟着鄞诺朝着鄞诺选好的吏舍走去。
一路上二人都再没说一句话。
温小筠的心中却另有一番心事,她走在鄞诺身后,看着他依旧挺拔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心疼。
天色已经蒙蒙亮,鄞诺一会还是要出任务吧。
可是他熬了一整夜,才是真正连轴转的那个人,身子又如何吃得消?
进入他们两个的吏舍院后,温小筠就闻到了一阵鸡肉粥的香味。
她惊讶的看了看正在关院门的鄞诺,“到哪都有热饭菜,你真是个神人啊。”
鄞诺转身冲着温小筠挑了下眉毛,“是你耳朵兄的功劳,我和你一样就是个吃现成的。”
“耳朵兄还在吗?”听到猫耳朵,温小筠立刻加快了脚步,朝着卧房方向走去。
鄞诺在后面不急不忙的慢悠悠走着,笑望着温小筠火急火燎的背影,“他走了,不用费心去想别的。杂七杂八的事都交给我们,你只管用脑子办正事就行。”
此时的温小筠已然走到吏舍门前,才看到上面拴着一把细长的铜制挂锁。
她顿时失望的叹了口气。
鄞诺从袖子里摸出钥匙,打开门锁推开门扇,“好了,你且吃点东西,今早就先休息缓一下,捋捋思绪。从下午起,可就要忙得连喘气的功夫儿都没有了。”
听到这话,温小筠惊愕的抬起头,一把攥住鄞诺冰凉的大手,“昨晚熬了一夜,白天这么早就要去忙,你不要命了吗?!”
鄞诺本想说些调侃的话,一低头却看到了温小筠眼眸中真实闪动着的焦虑。他的心一软,即将要出口的话也软了许多,“别担心,当了几年捕头,别的本事没长,什么是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手上这几起小案子,明显都是有人故意撺掇起来,专叫我累死狗一样四处奔波。可是他们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第689章 白鹜来了?
虽然鄞诺说的很自信,温小筠还是一百个不放心。
鄞诺这个家伙除了嘴巴欠,还有一个更叫人揪心的缺点,那就是太过逞强。
尤其是在她的面前,无论遇到了什么危险,他身上又带着怎样严重的内伤,他都会不要命的冲在前面,一个人去面对所有。
如果是以前的鄞诺,温小筠才懒得管他的死活呢。反正不论是死还是活,都是他自找的。
她能忍住不去趁他病要他命的推波助澜一把,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毕竟曾经的她,比任何人都想弄死这个嘴欠的家伙。
然而现在却远远不一样了,鄞诺是她的兄弟,战友,亲人,更是知己同伴。
她又如何能狠得下心放他一个人在外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
“什么好方法,你不妨说出来,”温小筠板下脸来,冷冷的盯着鄞诺,目光犀利迫人,“如果是好方法,我自然放你走。否则就是天塌下来,你也要先给我睡一会儿再走。”
看着温小筠严肃的表情,鄞诺无奈的笑了下,“真是拿你没办法。”一瞬间,鄞诺很想抬手刮一下温小筠的鼻尖,可是手都已经抬到一半了,他又死死攥成了拳头,背在了身后。
他已经够奇怪的了,绝不能再在她面前露出马脚。
他有些心虚的把头转向别处,哑声回答着她的问题,“捕头出任务,通常都是骑马去。我呢,只要在出门时‘崴’下脚,就能换来一点特殊待遇——坐马车。因为想用一堆小案子缠住我的人绝对不会允许我因为一点小伤就推脱不去的。
既然去,就得允许我这点小要求。只要有了马车,路上我自然能睡觉。即便是到了勘察现场,那些小案子对我来说也不是很难。到时候三下五除二都解决了,我就能再坐马车睡到另一家。”
闻听此言,温小筠思路顿时开朗起来,抬手开心的锤了鄞诺一拳。“要说还是你有办法。”鄞诺转眸望着温小筠,忍俊不禁的温柔一笑,终于抬手胡噜了下温小筠的头,“好了,去吃早饭吧,人家猫耳朵辛苦给你送来的。别辜负了人家一番辛苦。”
说着他一手扶腰间雁翎刀,一手拎着食盒,转身就要走下台阶。
温小筠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追了一句,“不然你也跟我吃点东西在走呢——”
鄞诺头也不回的扬手摆了摆,“马车上自然有我的那份,你只管好好休息,多吃些东西。”
说完他大步走到院门近前,推开门扇,走出的院子。
看着鄞诺这风风火火的背影风一般的离开,温小筠心里不觉有些空落落的。
不过即便情绪不高,她也没忘记转身快步奔到院门前,将院门关好拴紧。
虽然这是鄞诺给她准备的院子,一个人在里面,还是感觉莫名有些害怕。
等到她走回卧房后,将房间门也重拴好后,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些。
之后她一转身,就看到了桌子上摆放的另一件雕工精美的食盒。
她走到桌前,打开食盒,想要先吃点东西再说,可是食盒盖才刚被她放在桌面上,手上动作就僵住了。
她忽然发现屋子里有一点不同寻常处,她放下食盒,警惕的一点点转头,左右仔细的查看着屋中环境,寻找一圈后,才在炕头衣柜箱上发现了一个小荷包。
温小筠眉头皱紧,走到近前拿起那只荷包,凑到面前谨慎的嗅了嗅。
谁知不嗅不要紧,这一嗅,立时叫她双眼倏然一亮。
她终于发现这个屋子的问题所在了。
之前屋子里一直飘荡着一阵若无若无的凉凉香气,而这香气的来源就是这只荷包。
那是一种像是薄荷又像是香片,更像是天然琥珀独有的清香气息。
那香气她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那人就是白鹜。
温小筠攥着香囊转身就往门口方向跑去,啪啦一声拉开门栓,霍地推开门扇,她跑到院子中央,目光急急的扫过院子每一个角落,甚至连墙头房顶她都检查了一个遍。可是到处都是空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人影。
温小筠的眉心不自觉的颤了一下,目光微微闪烁,虽然按照香气飘散的速度推断,白鹜应该刚来不久。
可是凭着他的性子,如果可以见自己,刚才无人时就会现身来找她。而他现在没有现身,便肯定又不方便现身的理由。
再者说,如果周围真的有人,凭着鄞诺的耳力,一定能够发现些端倪。
意识到这个事实,温小筠顿时垂下头来,她失望的转过身,想要再回到屋子里去,却发现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是在找人吗?”那人轻声问道。
第690章
等到温小筠看清那人的脸时,她双目瞳仁狠狠缩了一下,难以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秦,秦奇兄?”
忽然出现温小筠面前的灰衣男子,正是白鹜的贴身影卫之一,秦奇。
他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温小筠,仿佛面对一座雕像,一堆没有生命的物件,双眼里无波无澜,也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再加上他苍白得几乎看不见血色的脸色,仿佛他才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可就是这样一幅冰冰冷冷的模样,看在温小筠眼中,却叫她内心剧烈的起伏起来。
她捂着自己的嘴巴,眼眶竟不可抑制的酸涩起来。
“秦奇兄你,你还活着,”她的声音也跟着有些哽咽,“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虽然她也曾劝慰过白鹜,秦奇一定会吉人天相的平安回来,但是那条水路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惊悚,对于几乎是只身冲进敌阵的秦奇能否活着回来,温小筠的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如今能看到秦奇毫发无损的平安归来——
等等,温小筠突然间注意到了一个惊悚又吓人的细节,那就秦奇左边耳朵竟像被人切去了一般似的生生少了一边。
断口的边缘焦黑狰狞,叫人根本不忍细看。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从她眼眶中奔涌而出,大颗大颗的滚落颊边。
“秦奇兄你——”温小筠的话在也说不出了。
像是注意到了温小筠的视线方向,秦奇浓密的眉毛微微颤动,旋即侧了身子,将自己的伤处遮掩了些许。
“秦奇无事,温公子不必挂怀。”他的声音依旧冷冷的,带着一种警惕的疏离。
温小筠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秦奇的身份导致他不能对外有任何情绪表露。她也不应该多为难他。
能看到大家都平安无事的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她赶紧背过身,一面用袖子抹去眼泪,一面尽量稳住声线,转移了话题,“秦奇兄你都来了,是不是白兄他也来了?”
秦奇眉心微微皱了一下,对这个问题选择了回避,“香囊里的药不仅能清除淤毒,还能强身健体,最是休养身体时的良品。中间没有经过任何别人的手,温公子可放心餐后服用。”
温小筠却从这个回答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转头望着秦奇,微微一笑,“替我向白兄问好,等到时机适合时,我再亲自去跟他道谢。”
秦奇看着眼眶里还蕴着晶莹水汽的温小筠,目色微微一动。
温小筠果然聪明的一塌糊涂,他只是避开了她的问题,她就猜出了他所有的用意。
足足顿了三秒,他才反应过来,朝着温小筠拱手揖了一礼,微微躬身退步,再纵身一跃,便跳上了后面房顶,随手一会,身上衣袍瞬间变了颜色,与房顶上砖瓦几乎融为一体。
亲眼看着秦奇由一个大活人瞬间变成一片阴影,温小筠的心瞬间从嗓子眼放进了肚子里。
再看看手中锦绣荷包,她的心情不由得大好一片。
这荷包是白鹜亲手放在她房间里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不方便露面,或者是只能急匆匆的离开。
他怕她不信这没有来路的药,便留下了秦奇,在她出来寻找时向她证明这药的来历。
尽管在白龙案突来的变故中,白鹜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有了今天的送药行为,温小筠便能确定出现在白鹜身上所有的疑点,都是有他暂时不能对人言说的苦衷。
心情一放松,温小筠顿时觉得胃口也跟着变好很多。
她不再迟疑,拿着锦绣荷包大步走回卧房。虽然这一次她还是栓了房门,心情却安稳很多。
因为她知道除了鄞诺在暗处派遣了猫耳朵在保护着她,另一个方向还有白鹜麾下的秦奇在暗中看护着她。
在这个世界,她不再是孤身一个人。虽然她一个人也可面对所有,但是身后有同袍兄弟可以依靠信任的感觉真的很好。
这一顿饭,她吃得异常香甜,餐后按照秦奇说的,她在荷包里找到一个小葫芦形的白瓷瓶。旁边还有一张小纸条,写上了服用方法和剂量说明。
温小筠按照指导服了药,又将餐具简单收拾好,就又出了门,回到刑房室去继续工作。
尽管鄞诺叫她再睡一会儿,但是所有人都在拼了性命的为查案而奋斗,她又怎么心安理得的睡大觉,置身于外?
回到刑房室后,依旧在画小王八的胡栋材只是掀起眼皮瞟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第691章 翻脸不认人
温小筠只简单朝着胡栋材见了礼,便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接着鄞诺整理的步骤继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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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忙就是大半天,在把满满两页纸都画满小王八后,胡栋材撂下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回头看了看埋首于书堆之中,奋笔疾书的温小筠,目色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光。
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温小筠对此却毫无察觉。
她只知道后来胡栋材没有跟她到招呼就出去了,临近傍晚放衙时,他又带着一大摞文册回来了。
“这些是本刑房奔波一整天,才写的新发案子案情与证据的简单梳理,需要你今天全部整理完成,之后入档摆收录好,以备着大人查案随时调阅。”胡栋材说完将那摞册子哗啦一下全摊在了温小筠的书桌之上。
温小筠动作一僵,再抬起头来瞪着胡栋材时,脸都黑了。
“胡刑房,在下是人,不是牲口。况且就是牲口也禁不起没白天没黑天的连轴转。”她的目光冰冷,声音更加冰寒迫人。
有些原则底线,一定不能轻易被打破,要不然即便她吐血拼命的把所有这些任务都做完,躲在暗处的敌对势力还是会给她找来更多的杂事。
一重压一重,根本就没有个完。
听到温小筠的反驳,胡栋材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随即转头看向旁边,不屑的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嗤笑,“呦呵,不过才跟知县符大人见过一面,现在就敢跟你的直属上官叫板了?”
温小筠蹭地站起身,直视着胡栋材,气势凌厉,“属下叫板的不是上官,而是这些根本完不成的任务。既然衙门不把人当人,属下接下这么多无礼的任务,完不成也是罪过,还不如现在就去符大人请辞离职。”
说着温小筠的头微微歪了一下,怒视着胡栋材从牙缝里狠狠挤出几个字,“这天下没有谁都不妨碍太阳照常升起,也许倒时杨典史也会找到更适合的人选来继续完结山匪伏击案的所有案牍工作。”
看见温小筠真的急眼了,胡栋材顿了一下,才将扔在桌上那堆文册重新抱起,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半点辛苦也吃不得,罢了罢了,就让我这把老骨头继续往上顶吧。哎~下属竟然敢威胁上官,看来这太阳都要打西边出来喽。”
说完他转身移步,把那堆文册放在自己桌上,就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刑房室。临出门口前,还不忘撇下一句得意的话,“总之今日放衙了,明日的活儿,就该放到明天再干。”
看着胡栋材走下台阶的背影,温小筠这才松了一口气。
入夜时,鄞诺又带着热乎香喷喷的晚饭来了。
就像昨晚一样,他不由分说将吃饭的温小筠直接推进侧边厢房,自己便开始了又一晚的案牍工作。
温小筠虽然心中很不忍,但是也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方法。
只能任由鄞诺如此安排。
时间就在鄞诺一次次点燃的夜读烛火中有条不紊的流逝消失。
到了第十天的凌晨,在鄞诺的大力协助下,杨典史交代的任务终于被全部完成。
这一夜,温小筠只睡了两个时辰,就早早的来帮鄞诺一起完成收尾工作。
为了避免杨家人再出其他幺蛾子,鄞诺和温小筠决定不对外说明。
并且叫温小筠累得吐血,一天装病,还要坚持早上一个时辰的工作。平常就在刘冯汉那里扎针灸。
可是万一有人来检查怎么办?
即便刘大哥会帮咱们遮掩,难保杨家的人不会来检查。
鄞诺转眼看向旁边猫耳朵,抬手在两人头上比了比,眼底忽然放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光。
猫耳朵后脊背顿时一寒,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升起。
“呃···鄞头儿···”猫耳朵瑟缩着脖子,畏怯的后退半步,“俺倒是能替温刑房,就是俺有一点怕疼···”
鄞诺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抬步逼近猫耳朵,高大的身影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猫耳朵,针灸可不疼,而且我还会请刘大哥根据你多年的旧疾心病,对症下针。运气好的话,等回到兖州府,你跟嫂子就能顺利要上孩子。”
温小筠:···
虽然鄞诺这一招对她和猫耳朵两个人来说都再合适不过,可是不知道为啥,她就是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说不出来。
鄞诺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抬步逼近猫耳朵,高大的身影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猫耳朵,针灸可不疼,而且我还会请刘大哥根据你多年的旧疾心病,对症下针。运气好的话,等回到兖州府,你跟嫂子就能顺利要上孩子。”
温小筠:···
虽然鄞诺这一招对她和猫耳朵两个人来说都再合适不过,可是不知道为啥,她就是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说不出来。
第692章 没良心的表哥
于是在二堂里一众胥吏衙役的惊呼声中,温小筠顺利的因为劳累过度儿失去意识,被鄞诺打横抱起送出了衙门前往医师刘冯汉处医治。
直到进了刘家医馆,躺在了里院刘冯汉专门为人施针的房间,温小筠才幽幽转醒。
只是这一睁眼,除了乌涂涂的房梁顶棚,她谁也没有看见。
她下意识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身子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本能的,她在心底将鄞诺又骂了一个底朝天。
这个挨千刀儿的臭表哥!竟然把她当做物品东西一般随便乱放。要知道能叫她敢放心的把自己整昏迷,再毫无保留的交出去的人,他还是唯一的一个。
缓了一会,满腹怨念的温小筠才终于攒足了力气挣扎着坐起了身。坐直后,她发现这个屋子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随手摸了下衣领,身上衣服纹丝未动,双腿从床上放下去,才发现连靴子都没脱,就被那粗心的大哥用被子盖了起来。
扶着床沿站起身,又整了整发髻,才试探着的往门口方向走去。
随着她意识越来越清醒,她的听力也越来越清晰。
隐约可以听到外面有间歇的一声声木块轻敲桌面的声音。
温小筠不觉皱起了眉,即便没有听到人对话,从那熟悉的声音上,她也能判断出来外面堂屋里的人正在下棋。
抬手撩开灰色的厚麻布门帘子,温小筠果然看到了正在专心对弈的鄞诺和刘冯汉。
而猫耳朵正站在鄞诺身后,瞪圆了一双小眼睛,兴趣满满的旁观战局。
温小筠轻轻咳嗽了一声,算是跟外面的人提前打了个招呼。
听到温小筠的声音,猫耳朵急忙转过头,看到她气色良好的站在里屋门口,脸上立时绽开了花一般灿烂的笑容,“温刑房,你醒啦!”说着他赶紧拿起棋桌旁的茶壶茶碗,给温小筠倒了一杯茶水后,殷勤的端到她面前,“睡了一宿又饶了大半个白天,这会儿肯定渴了吧?”
经猫耳朵这么一提醒,温小筠这才发现喉咙早就干得快要着火了。接过水杯,她仰头一饮而尽。
而那边棋桌旁的鄞诺则对这边全然没察觉一般,皱着眉头,捻着一枚象棋棋子,认真思索着下一步的棋路。
而花白头发的老者刘冯汉的认真劲头儿,更是半点不输鄞诺。
温小筠朝着猫耳朵弯眸甜甜一笑,“谢谢耳朵兄,有劳了。”
不知道为什么,猫耳朵一下被那笑容甜得脸都红到耳朵根了。他接过茶杯,嘿嘿的挠了下头,“跟俺猫耳朵还说啥谢不谢的?温刑房你真是太客气啦。”
猫耳朵这边话音还没落,鄞诺那边目光陡然一凛,手中棋子倏然落下,一下切中了刘冯汉的最要害处!
“哎呀!”刘冯汉恨得一拍大腿,花白的胡子气得直乱翘,“老夫怎么就忘了这一招?”
鄞诺捋了下袖子,微笑着站起身,朝着刘冯汉拱手行了下礼,“今日能得刘兄亲自下厨,实在是鄞诺三生有幸。”
刘冯汉五官都快皱成一团了,又伸着脖子将棋局看了一眼,才恨恨的一把将棋局胡噜了,噘着嘴,拧着眉的狠狠甩了下袍袖,黑着脸的就转身出走了房间。甚至连跟温小筠打个招呼的多余心力都没有。
对此温小筠倒是半点都不介意,人家刘大哥一看就不是拘礼之人,这般直率着实天真的有些可爱了。
目送着刘冯汉走出房间,又重重的关上房门,鄞诺这才转身走向温小筠,“今晚你有福了,莫说在这小小的滕县,就是放到京城里,刘大哥的厨艺也都是一等一的。”
“真的吗?”听到会有好吃的,温小筠双眼立时放出烁烁的光芒,原本对鄞诺还存着些许怨气也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鄞诺勾唇一笑,伸手拢住温小筠的肩膀,就带着她往里屋走,“在那之前,先盘算下咱们接下来的安排与计划吧。”
看到这个情景,猫耳朵非常自觉的后移两步,朝着鄞诺嘿嘿笑了两声,“那鄞头儿您和温刑房好好商量,俺这就去外面给你们把风。”
鄞诺侧眸瞥了猫耳朵一眼,“耳朵你也进来,这回得咱们三个人一起商量。”
猫耳朵很是有些意外,不过对于鄞诺的话,他向来言听必从。
一面跟着鄞诺和温小筠的步伐往里屋走,一面挠着腮帮子嘻嘻的笑道:“俺可不会计划任务啥的,鄞诺和温刑房商量好了怎么办,俺就怎么办就行呐。”
第693章 总觉得有哪里奇怪
进了屋子,三人走到里面床前,鄞诺大手一扬,就把温小筠又按躺回了床上,板着脸不容置疑的命令道:“你最近中的毒,吃的药可不少了,今天难得能休息一日,那都别去,给我好好的养着。”
毫无准备的温小筠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差点脸朝下的就被鄞诺按死在床上。等她反映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顽强的梗直了脖子,扭回头瞥望着鄞诺申辩道:“我就不是小姑娘,哪就有那么弱了?这么多天我不是坐着就是躺着,早就歇够了。倒是你,一天天的几乎不咋睡觉,黑眼圈都快赶上食铁兽了,我看该躺一躺的应该是你才对吧。”
眼看着两位小领导又打是亲,骂是爱的拌起嘴来,猫耳朵赶紧从旁边搬过来一把椅子,推到鄞诺近前,笑着打圆场,“哎呀呀,鄞头儿,您瞧瞧,温刑房多关心您呐,您赶紧坐下休息休息,咱们三个好好将后面的任务捋一捋。”
说着他又转向温小筠,笑嘻嘻的劝解道:“温刑房,鄞头儿整日里除了查案就是找各种好吃的,然后再叫俺每天按点定时的给您送去,他这是生怕您受一点委屈呢。”
“猫耳朵!”听到猫耳朵竟然把自己的老底儿都给揭开了,鄞诺顿时恼羞成怒,脸红得一塌糊涂。
温小筠看见鄞诺吃瘪,心情就一片大好。她侧了个身,舒舒服服的靠坐在床上,笑着给鄞诺解围的说道:“没事,耳朵兄,我表哥什么人,我也可清楚了。他这个人呀,对兄弟绝对没的说,更何况最近我身子的确弱一点,他就多照顾了些。”
说着她又看向旁边鄞诺,逐渐正经了颜色,认真问道,“对了鄞诺,你最近可有什么进展?”
鄞诺赶紧敛去之前的羞臊,抬手掩唇轻咳了一声,瞬间进入正题,“我还真的查到一点关于白发少年的蛛丝马迹,明天再去查案时,可以假装在路上绕一绕,然后带着你借机去核查一番。”
温小筠脸上却出现了一点为难之色,“杨家给的任务虽然完成了,但是目前别人并不知道,明面上我还是得天天去刑房室干活,如何能分身出来?而且即便有理由分身出来,一旦堂而皇之的跟你出去,也势必会引起外人的怀疑。”
鄞诺早有成算般的笑了笑,“这个我早就想到了,只要叫你装出病情很重的模样,就可以叫刘大哥跟衙门说,每天都必须来刘大哥这个施针行针灸,在衙门干活也不能那么累了,最好只在每日下午坐班,坐班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就行。如此咱们上午就有充足的时间出去。”
温小筠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万一有人来检查怎么办?即便刘大哥会帮咱们遮掩,难保杨家的人不会来刘大哥这里检查。”
鄞诺转眼看向旁边猫耳朵,眼底忽然放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光
猫耳朵后脊背顿时一寒,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升起。
“呃···鄞头儿···”猫耳朵瑟缩着脖子,畏怯的后退半步,“俺倒是能替温刑房,就是俺有一点怕疼···”
“你们两身量倒是差不多,到时候只要趴着在背后施针,外人只扫一眼,应该也分辨不出来。”鄞诺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抬步逼近猫耳朵,高大的身影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猫耳朵,针灸可不疼,而且我还会请刘大哥根据你多年的旧疾心病,对症下针。运气好的话,等回到兖州府,你跟嫂子就能顺利要上孩子。”
温小筠:···
虽然鄞诺这一招对她和猫耳朵两个人来说都再合适不过,可是不知道为啥,她就是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说不出来。
第694章 苏白一族的独苗
听到鄞诺的话,猫耳朵眼睛里立刻放出晶亮的光来,他忙不迭的连连点头,“这个可以有,这个可以有。嘿嘿,还是鄞头儿想得周到。”
温小筠转过了头,本能的避开视线,不想就此问题深入的谈下去。
鄞诺大方的拍了怕猫耳朵的肩膀,微笑着说道:“自家兄弟,我不照顾咱们能干又体贴的耳朵兄弟,又去照顾
谁呢?”
猫耳朵挠着头,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儿来了。
鄞诺话风一转,忽然问道:“对了,耳朵兄,之前请你去苏白一族居住过的山上查访,可有什么收获?”
听到这里,温小筠赶紧回过头来,目光灼灼的望着猫耳朵。
温小筠知道,鄞诺让猫耳朵查的那个地方,就是苏雪心母子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而苏雪心就是王知府哥哥,王保延凶杀案的受害者。在官方案件记录中,这位拥有满头白发的苏雪心毫无疑问的死在王保延手上。
猫耳朵又抓了下头发,回忆着的说道:“
俺按照鄞头儿给的地图,真的就在那座山上寻到了一处住宅。
说是住宅,不过是由几个山洞改造而来的几处房子。
按理说山上应该有将近一年没人住过了。可是俺仔细看过,那几个屋子里竟然有人于近期居住过的痕迹。”
听到这里,鄞诺和温小筠都是一惊。
温小筠急急问道:“可是什么经过的路人趁机借宿之类的情况?”
猫耳朵摇摇头,“一开始俺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在那荒山野岭的,万一有人看到了那处荒废了空宅,无奈住上个几天都是正常的。可是后来发生的事,却打消了俺的这个想法。
俺先是每个屋子每个屋子的找,忽然就看到了一个由天然闪动改造过的屋子。
在那件屋子里,放着苏白一族祖宗牌位。上面只有一层薄薄的尘土,该是不久前有人进来仔细的擦拭过。”
鄞诺眉头微皱,肯定了猫耳朵的猜测,“除了本族本家子弟,绝不会有人会把别人家的祖宗牌位都擦拭一个遍。”
温小筠目光幽幽的继续分析:“按照苏母的证词,苏白一族应该是彻底绝户了。如今竟然能出一个将苏白家所有祖宗牌位都仔细擦拭一遍的人,便可知苏母的话有假。”
鄞诺点点头,“虽然苏白一族彻底灭绝的话有假,传到苏雪心那一辈时,苏白一族智力完好的却只有苏雪心这话应该不假。因为在案发之前三个月时,王知府曾收到过自家兄长王保延的书信。
上面详细写了王保延为了王家三代人的福祉,费劲心力的上山寻找白蛟的整个经过。
而苏雪心则被王保延当做神仙转世的白蛟,请下山的事情,信件中也有详细描写。
其中就写了苏白一族到了苏雪心这一辈,只有苏雪心一棵独苗。王知府收到这封信时,王保延刚把苏雪心请下山,理论上不会有假。”
温小筠点点头,“那就对了,正好验证了刚来滕县时,咱两在车上的分析,苏雪心没有死,王保延案中还藏着一个天大的阴谋。”
第695章 鄞头儿太吓人了
听到吓人的大阴谋,猫耳朵立刻畏怯的缩了缩脖子,“这个案子,俺咋越听越吓人呐。温刑房,这里面到底啥阴谋,您快给俺说说。”
温小筠拢了拢身上被子,皱着眉沉吟着说道:“目前还只是种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佐证,我也没办法再进一步的多猜些什么。”
鄞诺点点头,“没有更多的信息,只靠推断,能推到这一步,已是非常不容易了。”
说着他又抬起头,目光定定望住温小筠,“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摸清王保延意外身死的真相。既然母亲说父亲叫咱们主抓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必然有其深意。弄不好就是指王知府在错断白龙案中,有什么徇私枉法的行径。
如果能打通王知府这条线,就能顺利的重启白龙案,揪出藏在衙门势力之后的真正黑手。”
温小筠:“这些日子,你可是查出什么头绪了?”
鄞诺目光幽暗,“头绪倒是算不上,只是有个初步的想法。我姑且言之,你姑且听之,若其中有什么疏漏的地方,你再帮我纠正。”
鄞诺这番谦虚的模样,对于温小筠来说可真是太难得了。她脸上忽的绽开一个明媚的微笑,看向鄞诺的目光无比温柔的说道:“我哪有那么厉害,咱们一起说方案,一起帮衬着弥补不足。”
说到这句时,温小筠美丽的双眸微弯,眸光似水,缱绻温柔,看得鄞诺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没想到他这一脸红,劲把旁边的猫耳朵看毛了。
猫耳朵僵硬着动作,僵硬着表情的呆愣在原地。
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啊?
刚才是他眼花了,还是想多了?
他怎么越看他家鄞头儿越像那些个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
等等!
这个想法一出来,猫耳朵立时打了个惊惧的寒颤。
情窦初开,青涩少年?
他为什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想法?
倒不是说他家鄞头儿不能有这些破天荒的表情和反应。
凭着猫耳朵闯荡江湖多年的独家心得和经验,他家鄞头儿现在还是个没尝过荤腥的铁打童男子儿呢。真的碰到他心仪的姑娘了,会有这种反应也是非常正常的。
关键问题就出在现在坐在他家鄞头儿面前的对象根本不是什么姑娘啊!
猫耳朵机械的转动脖子,机械的转动茫然的视线,将目标锁定在了温小筠的身上。
当看到温小筠那张可爱又美丽的小脸蛋儿后,他脑袋雷劈一般的轰炸开来。
可是在意识到自己莫名产生了一个荒唐无比又惊骇无比的想法之后,他惊恐万分的又瞬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家鄞头儿那可是多漂亮的大美人投怀送抱都丝毫不动摇的在世柳下惠!
他怎么可能会抵挡不住温刑房的美色诱惑?
对于猫耳朵内心波涛暗涌,惊雷瞬变,满目都是温小筠的鄞诺,与满心都是案情分析的温小筠,半点都没有察觉。
鄞诺顺着之前的话题继续说道:“我的大概想法是既然苏雪心没有死,那这个案子咱们大可以从苏雪心那一条线索开始寻找。
如果咱们把苏雪心不仅不是王保延案中的被害人,更是杀害王保延的真正凶手这一消息放出去,王知府肯定会大怒。
之前案子的定论中,先将他大哥定为杀害苏雪心的凶手,后来才又成为苏母为子报仇的被害人。不仅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更给王知府家添了一条大到骇人的耻辱。
如今突然知道他的兄长才是唯一的受害者,他一定会将这个案子重启。
而我娘信里又说这个案子背后肯定还有隐情,保不齐就能反而把王知府给兜进去。这样借他的手掀起重查案子的波澜,后面将真正重要的证据转交给远在京城的我爹,回头他们从京城再请来一个监察权,就可以把这个由王知府挑起头来的案子变成他的终结之地。”
听到这里,猫耳朵偷偷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逼着自己摒除所有杂念,将思绪重新调回到案子之中。
他忙不迭的点头赞同鄞诺,“鄞头儿这个想法真是又快又准,又狠!回头俺就把苏雪心还活着的消息散出去!”
温小筠的眉头却紧皱起来,她抬手打断猫耳朵,思量着说道:“我却有一点不同的看法。
表哥这个方法虽然很快捷,但却一点漏洞。
比如我对苏雪心的推断始终是猜测,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来支撑。
若是先入为主的先给案子假象了一个真相,万一其中哪个环节推理错误,之前所有的努力就会成为无用功。而咱们现在根本没有试错的时间与机会。
第二,即使假定我之前的推断全部正确,那也就证明了苏雪心能力非常强大,可以把县衙与州府衙门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样一个人,如果不是自己天才异常,就是在其背后还隐藏着一股十分强大又可怕的势力,那个势力强大得可以将官府随意摆弄。不论以上哪一种情况,都会给咱们追查苏雪心的行踪带来极大难度。
这就好比一张试卷,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题目。而给咱们的时间却是非常有限的。
咱们放弃其他所有题目,单单选了最难的一道,不仅会消耗咱们的精力,叫咱们备受打击,身心俱疲,更会把时间全部浪费掉。要是运气再差一点,很可能时间全用完了,一道题都没答出来。”
猫耳朵挠着头疑惑的望着温小筠,“那温刑房,您说说,这案子到底那一部分才算是容易入手的简单题目?”
第696章 我要当小队长
温小筠目光倏然一凛,“忘掉所有推断,从这个案子的根本开始查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得到真相。”
在回答猫耳朵问题的同时,她大脑飞速运转着。
她快速的回忆着上一世创作悬疑作品时特别学习的破案结构,随着想法的一点点完善,她口上也一点点为鄞诺与猫耳朵讲解着,“每一桩凶杀案虽然都有不同,但是想要破解它们,都要弄清几个相同的关键部分。
这几个部分就是案子究竟是在何时、何地、由何人基于何种目的、动机使用何种工具对何种目标造成了何种后果。
简称为案件的“七何要素”。弄清七何要素,就能推断出谁是真正的杀人凶犯。”
听到这里,鄞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沉声分析道:“如果以你的七何要素作为评判标准,那么目前的苏雪心之母反杀王保延案,便是一个‘何’都没能破解。”
猫耳朵忙不迭的点头,“可不是嘛,按照温刑房的推断,之前苏王凶案所有的人证物证,甚至连丧命之地都是假的。可不就是一个‘何’都没有。”
温小筠继续分析道:“因为我和鄞诺处处受人钳制见识,不能出城,所以要从零开始,从新开始梳理这个案子真正的七何要素。最容易入手的就是七何要素中的‘何地’。”
说到这里,她又抬起头,看向旁边的猫耳朵,“耳朵兄,
我和鄞诺会先从死者的真正案发现场开始找起,时间过去了那么久,证据肯定都湮灭了,找到有用证据的机会也很渺茫。保险起见,与此同时还是需要请耳朵兄再瘫深山。监视苏家旧址一段时间。苏雪心既然会回来一次,就可能回来第二次。虽说他那条线肯定会很难对付,但是一旦现身,从他身上能查到的东西也会非常多。”
猫耳朵立刻站直身子,信心满满的拍了拍胸脯,“温刑房放心吧,这点任务在俺猫耳朵身上根本不是个事。”
温小筠欣慰的笑了笑,随即又沉肃下来,望着猫耳朵目光郑重,“耳朵兄,我知道的你的本领,只是此去深山老林,条件艰险不说,更可能遇到极大的危险。我只有一个条件,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一旦危及耳朵兄的安全,耳朵兄切勿恋战,火速回撤,平安回来才是第一要务。”
忽然面对着温小筠这般郑重的样子,猫耳朵先是吓了一下,随即抬手挠着头,嘿嘿的朝着温小筠打着包票:“温刑房您就放心吧!以前在道儿时,俺连乱葬岗都睡过呢。在林子里蹲上个把月的都不叫事儿。还有呐,别的不敢说,俺猫耳朵要是逃起命来,那是天王老子都追不上呢!”
鄞诺望着猫耳朵自信满满的样子,唇角不觉微微弯起,“这一点,耳朵说得不错,小筠你不必太担心。倒是你自己,身子弱,又三天两头没事就中中毒。你才是咱们三个人里最应该注意的那个人。”
若是往常,鄞诺这句玩笑话,温小筠并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之前接连被鄞诺这张破嘴损得气还没完全捋顺,这一下就又将温小筠肚子里的怨气重新点醒。
她黑沉下脸来,目光冷冷的盯住鄞诺,“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特别征求下二位的意见。”
鄞诺:“什么事?”
温小筠:“咱们这次的查案任务不比以前,可以说是单独组成一个编制外的查案小队。既然是个队伍,总要有一个领头人,咱们可以叫他小队长。”
鄞诺目光一滞,随即轻笑出声,“你想说什么?”
“在日后的查案工作中,我来做分派查案任务的小队长怎么样?你们有没有意见?”温小筠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猫耳朵和鄞诺对视一眼,随即转脸朝着温小筠嘿嘿的笑了下。
他笑得特别无辜,“俺啥意见都没有,您和鄞头儿说的都算,俺谁的指派都听呢。”
温小筠微笑着点点头,随即转过脸来,目光幽幽的盯着鄞诺,静静的施加压力,静静的等待他的答案。
鄞诺后仰了下身子,环抱双臂,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查案抓捕我擅长,推断案情你擅长,所谓能者多劳,您愿意当这个小头目,我没有意见。”
温小筠勾唇一笑,心满意足的转走视线,心情愉快的整了整身上薄被,“既然我是你们的小长官了,那么在查案开始之前,就先立下规矩。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没规矩寸步难行。”
第697章
乖巧伶俐的猫耳朵第一个举着手的表忠心,“温刑房,您有啥规矩就说吧,俺以前虽然不守规矩,但是自打入了鄞头儿手下后,那可是最听话的。俺可比大胡子他们懂事多了,只要鄞头儿说东,绝不往西。现在鄞头儿都听您的了,俺更会听您的话。”
温小筠无奈的笑了笑,这个猫耳朵也是真可爱,说来说去,这不还是唯鄞诺命是从嘛。
不过她也不想多言,只微笑着对猫耳朵点了点头,“耳朵兄办事,小筠最放心,所以耳朵兄还像以前一般,怎么办事快捷方便,怎么来就行。”
说着她又转脸望着鄞诺笑了笑。
鄞诺眉梢微动,他分明从她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不怀好意的阴险。
温小筠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直截了当的公布了自己的规矩,“至于给鄞捕头的规矩,也很简单。因为鄞捕头无论是查案还是缉捕方面的能力十分出众,我这个外行人也就不瞎指挥了。唯一要强调的是,挖苦调侃我的话少说,管住你这张破嘴。”
猫耳朵:···
鄞诺:···
他们两人怔了三秒之后,猫耳朵顿时意识到一件事。
现在的屋子里,似乎根本没有他存在的必要。
猫耳朵尴尬的干咳了一声,有些手足无措的站起身,慌乱的比划着指向窗子外面,“那,个,温刑房,鄞头儿,俺看外面马上就要阴天,晾晒的衣服可得赶紧收起来吖。”说完他慌乱的朝着鄞诺和温小筠行了一礼,逃也似的奔出了房门。
等到屋门再次阖闭,屋里就只剩下了温小筠和鄞诺两个人。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了看窗外明晃晃的大太阳,顿了三秒之后,又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随即鄞诺大咧咧的站起身,“小长官,您这规矩立完没?要是立完了,我就去给刘大哥打下手帮忙了。”
临走前,他又侧眸瞥了温小筠一眼,似笑非笑的扔下一句话,“毕竟除了管好属下这张破嘴,保证小长官吃好喝好,也是一项重要任务呢。”说完他便扶着腰间佩刀,长腿阔步的离开了屋子。
眼看着鄞诺跟着猫耳朵一前一后的离开,一抹笑意从温小筠唇角缓缓溢出,“这俩货,真是!”
她又整了整身上被子,放平身体,放松所有神经,安心的沉沉睡去。
正如鄞诺所说,这一日真就是温小筠仅有的平静时光。在刘家医馆饱饱的吃过一顿药膳后,温小筠、鄞诺、猫耳朵三人就又分别前往不同的目的地。
鄞诺要处理的还是一堆杂七杂八的小案子,猫耳朵则从刘冯汉这里带了大包的干粮与各种驱虫避害的防身草药,就直奔苏雪心曾住过的深山老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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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启程之前,鄞诺还特别交给猫耳朵一块木牌子,猫耳朵一看那块又脏又旧的木牌子,两只小眼睛立时放出兴奋的光。
鄞诺并没有多说,只是拍了拍了他的肩膀,叫他万事小心,如果遇险切不可逞强。
等到送猫耳朵出了门,温小筠跟着鄞诺返回卧房拿各自的东西时,温小筠忍不住的凑到鄞诺近前,目光闪闪,好奇的问道:“鄞诺,你给耳朵兄的牌子不像是衙门里的令牌呀,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鄞诺低着头,收拾桌上干松些的吃食,给自己打包着晚上吃的东西,头也不抬的说:“苏雪心居住的山林虽然与滕县山贼们不是一处,但没有相隔太远。万一路上猫耳朵不走运,碰到了道上的山贼,那块木牌就能救他的命。”
温小筠顿时恍然,“所以你早就伪造出了一块山贼的腰牌,为的就是等到遭遇山贼时,可以拿出来拖延?”
鄞诺抬头扫了温小筠一眼,关爱智障儿童一般的慈祥的笑了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伪造的?那块木牌是我道上的兄弟送给我的。不仅如假包换,其中的排行文字,辈分还特别大。滕县这里的小山贼,见了那块木牌也要自降两辈。”
温小筠又疑惑起来,“山贼不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不敢常理出牌的人吗?只是一块辈分木牌,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鄞诺低下头继续收拾规整自己的晚饭,“山贼虽然蛮横,但在内部也有自己一套道德标准。其中非常重要的一条就是尊辈分。举个例子,哪怕你在山寨中地位再高,一旦无意中伤了害了大辈分的人,都要接受惩罚。”
鄞诺一说,温小筠就在脑中又脑补了一段鄞诺从高人手中取得大辈分令牌的惊现传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