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步步生莲
爱去
温小筠屏住呼吸,借着这难得的一点清醒劲儿,全力调动起几乎被秘药麻痹住的大脑,竭力的思考着这两个女人到底会对自己如何出手,而自己又该如何破解这个几乎无解的危局?
只是即便如此,她周身汗毛还是不可抑制的根根倒竖了起来。
虽然这屋子里只有两个陌生的女人,但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的她,仍只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肉。
温小筠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她恨死了这种感觉。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鄞诺,也在外面陷进别人的算计之中。
就在鄞诺终于发现舞女脚下机关踩点的玄机时,一朵莲花蓦地从天而降,在鄞诺鼻尖前瞬间绽放。
鄞诺本能后仰身子,那朵锦缎的布莲花竟然啪的一声炸成一团粉末!
鄞诺立时闭上眼睛,屏住鼻息。
虽然一切发生的很快,他还是瞥见了其中关键。
就在莲花落在他面前时,正舞到他下风向的舞姬忽然从袖中甩出一道寒光。
那道寒光细极了,像是银针什么的暗器,直中莲花花蕊处的机关,叫莲花瞬间炸裂开来。
与此同时,屋中发出了一片开怀的笑声,像是对鄞诺这般狼狈的模样早已见怪不怪。
“鄞兄弟,别怕,这是乔家小娘子的独门绝技,‘莲香隔浦渡,荷叶满江鲜’。散开的都是上好的香料,不妨碍的。”黄清石笑着解释。
鄞诺用袖子遮着面,尝试的睁开眼睛,除了鼻尖残余些许古怪的香气,场面果然已经恢复正常。
乔姓舞姬正直面着他下腰舞动,对上鄞诺探究的目光后,眉眼微弯,红唇微勾,嫣然一笑,随即双臂伸展,扭动身体,对着他做了十分性感的动作。随即又倏然收了所有的动作,直身站定,朝着鄞诺万福屈膝,款款施了一礼。
鄞诺眉头瞬间拧成一团,这样的场面,他看着实在是不舒服。
舞女恍然抬头,直视着鄞诺撒娇般嗔怪着笑着说道:“公子,这里是妾身的地方,还从来没有人歌舞听了一半就要走的呢。
更何况公子的友人被咱家的姑娘冒犯,若是这样就叫两位顾客匆匆忙忙的走了,传出消息去,又叫妾身在这滕县如何立足?
今夜无论如何,都请官人看完这支舞,叫咱们家的姑娘好好跟里面的爷赔了不是。到时候再由妾身亲自带人去给公子安排好客栈住处,以表歉意。”
说完,舞女又屈膝致了一礼,再起身已然接上了之前的舞步,随着音乐再次舞动起来。
鄞诺只觉得四肢沉重,反应迟缓,整个人僵坐在位置上,根本动弹不了。看来这些悬空的莲花就是一个个的机关。
鄞诺脊背瞬时出了一层冷汗,他感觉不仅自己的动作变得迟缓,就连他的意识都开始飘忽起来。
他知道,事情一定不是歌姬说的这般简单,甚至隔壁房间里的温小筠也很可能被人挟持住了。
细密的汗珠从鄞诺额头上渗出,汇集成一粒,从他直挺的鼻梁滑下。
他在暗暗发动内力,想要冲破无形的限制,恢复自由。
舞女目光越发妩媚,水袖翻飞得越发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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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她手上的动作,空中悬着的莲花一朵又一朵的被击碎。
屋室内,丝竹悠扬,女妓在当中舞步蹁跹,水袖翻飞,媚眼流转。
坐席上那几个人像是全然没有注意到鄞诺的僵硬,轮番的举杯祝酒,相谈甚欢。
坐在鄞诺对面的黄清石一面举杯,一面对鄞诺笑着说,“鄞兄弟啊,人家小娘子说的可没错,只要是小娘子的舞,就没人能舍得半途离席的。你看见这些个莲花没有,今儿个是悬空绽放的,以前可都是从地面上忽然冒出来的。正所谓步步生莲,惊为天人。
后面那些个莲花,一朵朵的还会谢呢,整场全都散成稀碎的花瓣,这一支舞才算完了。也可以换句玩笑的话讲,今个儿这些花儿不败完了,鄞兄弟你可出不去这门儿呐。”
听到这话,坐在主位上的杨之拓放下了酒杯,朝着黄清石笑着摆摆手,“哎~黄兄莫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欺负新到滕县的鄞兄,在乔姐儿这里,要不要走,要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都是自由的。哪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正夹了一筷子鱼肉的李罗华听到杨之拓说话,忙一口吞下嫩白软弹的紧实鱼肉,连嚼也不嚼的囫囵咽下,挥袖一抹嘴,也笑着附和着,“公子说的对,咱们这里啥时候为难过人?”
第609章 另有图谋
说着李罗华转脸望向跪坐在堂下方向,拨弄琴弦的女妓,眯细了眼睛,咧嘴嘿嘿一笑,意味深长着说道:“只不过是这一对姐妹花儿魅力逼人,从来没有舍得提前离席。无论她们这一舞要舞到什么时候,从来没人能舍得提前喊停。”
黄清石笑着挥手,圆着场的说道,“不过鄞兄弟呐,你要是真想提前走,老黄我倒是也有个办法,能替你说说情,只要能讨得了她的欢心,莫说这些朵莲花,就是十倍百倍的量,一眨眼的功夫儿就能碎成一地渣渣呢。”
鄞诺唇角微勾,他想要开口反问,将他们一军,却不想舌头又麻又硬,根本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对于鄞诺的表情,另外几个人完全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嘻嘻哈哈的继续调笑。
黄清石转脸盯着舞池中乔姐儿纤细圆润的腰肢,眼底闪动着贪婪的光,“要说咱们滕县这一对乔氏姐妹花儿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见的。今个儿咱们能瞧见她们的新曲新花样儿,那绝对是借了杨公子的大面子。”
李罗华又接过话茬,“要不说咱们杨公子对于自家兄弟向来最厚道呢。”说着他放下碗筷,向前探了探身,望着鄞诺的目光也变得沉肃了些,“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咱们兄弟就跟鄞兄弟你说点交心的话。前面说到护送物资,探听山匪消息的事,既是咱们兄弟对你好心的建议,也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这话再说回来,之前剿匪几乎全军覆没?
实在太伤咱们滕县元气。这件事不仅丢了滕县那么多人命,更丢了滕县的脸,剿匪失利的消息已经报往上面去了。
朝廷盛怒之下?
定然会调来鲁地驻军,前来剿匪。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朝廷对此没有大动肝火?
不会从鲁地都指挥使司调来大批人马?
也会从鲁地巡抚衙门?
兖州州府衙门派遣专人来剿匪。
有了援兵虽然是好事,事后却必然追究咱们滕县剿匪不利的罪名。
所以咱们滕县官吏?
无论哪一房,哪一职?
对于查匪剿匪的事?
都应当责无旁贷的主动出击。能在上面派人来之前重伤山匪最好,即便不能,咱们也要找出这其中的关键之处。绝对不能叫外面的人看咱们滕县的笑话。”
鄞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对于这帮官油子的把戏?
他打心眼里一万个瞧不上。但是涉及到剿匪的内情,他却不能不关心。
即便这帮孙子对于真实的案情会有欺骗隐瞒?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
也能大概推断出案情的真相。
说到这里?
坐在杨之拓旁边的杨永也面色凝重的开了口?
“本来今夜是鄞兄弟的接风宴,不应该说那么多不开心的事。只是探查山匪消息的任务实在重要非常,若是错过明后天,这事就算彻底错过没戏了。
鄞兄弟,现在的你也许还不明白咱们兄弟说的话,但只要在任上干上些时日,你就会发现剿匪这件事?
咱们滕县之所以长期根治不利,最重要的就是消息不严实。”
说到这里,杨永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目光越来越阴寒,话语声也压得越来越低,“之所以消息不严密,就是衙门内有人跟山匪勾结。眼下这次差事,如果鄞兄弟你不主动抢过来,也就算又落到那帮吃里扒外的孙子手里了。咱们兄弟纵然想要插手,奈何职位所限,与这次任务都挨不着。如今可算是老天爷长眼,叫鄞兄弟来当咱们滕县快班班头,兄弟们也就算有盼头了。毕竟鄞推官刚直不阿的名声那是天下闻名。
再加上兄弟放弃官身世家,只为襄助父亲查案,委身做了捕头这般卑微行当,不邀功名,不惧权贵,屡破奇案的名头,兄弟们就相信,你在滕县一定能番大作为。”
听到这里,鄞诺心头不觉斗升疑云。
无论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表面上都是滴水不漏,不露任何把柄的。
而且他们抓人的弱点,抓的也很准,只要自己一个晃神儿,没准就真上了他们的当,信了他们的说辞,答应下这一次的差事。
可是在说服自己的同时,这帮家伙竟然名目张胆的对自己下药,这不是摆明了要激怒自己,认定了他们对自己肯定没安好心吗?
如此前后不一,互相矛盾的言谈行止,这帮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是他们想事本来就这般不严密,还是在暗处另有图谋?
第610章 谁是祖宗?!
想到这里,鄞诺的心不由得一沉。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这帮官油子老狐狸做事不严密的可能性实在太小。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在暗处还有他鄞诺没有识破的阴谋伎俩。
鄞诺眉头瞬时一拧,目前他唯一不能自保护住的软肋,就是一墙之隔的温小筠。
除了温小筠,那屋子里虽然只有两个弱小女子,但即便是两个弱小女子,也可以成为温小筠仕途上的污点和把柄。
想到这里,鄞诺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
凭着温小筠现在半醉酒的状态,只要两个女人倒贴着扑上去,温小筠一定抵挡不住。
到时乔家姐妹只要说自己家两个黄花大闺女的贞洁被温小筠毁了,就能以此为把柄反过来要温小筠与自己。
逼得自己必须上了他们的船,再答应他们的要求后,再得便宜卖乖的把那两个女人送给温小筠收房。
又多了两个长期眼线,自己与温小筠以后在滕县的一举一动全都逃不脱杨氏一派的眼了。
只要想到不谙世事,纯洁又干净的温小筠就要毁在那两个女人的手上,鄞诺周身血液瞬间逆流,腾地一下猛撞头顶!
也是这一下,叫他僵硬得几乎不能动弹的四肢瞬间冲开所有阻碍,恢复如常。
只是虽然体内气息沸腾运转着,表面上他仍保持着平静的假象。
他还不清楚温小筠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毕竟他在外面被这帮孙子拖延了太久的时间。
真要陷害温小筠,这么长的时间很可能已经叫她们做到了最后一步。
真到那一步,他这边再直接撕破脸,很可能叫这帮孙子直接对温小万下杀招。
不仅会毁了温小筠的名声,更会毁了他的仕途乃至人生。
所以即便鄞诺恨不得现在就掀翻面前餐桌,仍然是咬紧牙关的忍了下来。
接下来他要做一件事,即有正当的借口闯进隔壁房间,也能有充足的余地去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情况。
鄞诺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眼前忽然又闪现一道细长的银光,他心头一震,顿时有了应对方法。
回到现实中,鄞诺脑中虽然已经闪过无数应对方法,对于酒席上那些推杯换盏的官场老油条来说,不过也就是一杯酒的功夫。
几个人表面上仍然你一言我一语的轮番上阵劝说着鄞诺。舞池里的娇俏女妓舞步依旧飞扬。
鄞诺眼角余光微寒,他相信,凭借自己对从五行八卦衍生出来的各色奇门阵法,一定能通过女妓的步法节奏,推断出她将会在何时何地出手击碎哪一朵莲花。
就在他大脑飞速计算之时,他的手也没有闲着。
不是只有他们才懂得下药毒人,之前他是没想到这帮人竟然会胆大到明着就给他下药。
现在既然已经撕破了这一层脸皮,那么他鄞诺就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下药的祖宗!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舞姬乔姐朝着侧后方用力一抛水袖时,鄞诺目光陡然一寒。
就是现在!
乔姐儿那一甩水袖然又抛出一道银色寒光,于此同时,鄞诺各攥着三个独门药粉丸的双手猛地挥起,朝着杨之拓、杨永、黄清石、李罗华面前的几朵莲花用力掷去!
由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乔姐儿飞舞的水袖吸引,再加上乔姐儿这次击碎的莲花个头特别大,飞溅出来的粉末碎屑红色也最鲜艳夺目,所以他们都没能注意到鄞诺这边的动静。
他们正准备着为乔姐儿这漂亮的一击拍案叫好,却冷不防眼前突然炸出大片的白色粉末。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眼前世界就模糊成了一片,触觉嗅觉也跟着迟钝了很多。
鄞诺没有丝毫迟疑,趁着角落里弹琵琶的女妓与老鸨被那齐齐绽放的数朵莲花弄得一头雾水时,再度甩出一手药粉丸,干净利落的解决了她们。
最后便是舞池中央身段妖娆的舞姬,成功击碎她计划中的那朵莲后,才摆过头要朝着杨之拓抛一个多情的媚眼,就撞上了一朵满炸的莲花与一片香甜沁人的白色迷雾。
乔姓女妓心头顿时一惊,难道她哪一步跳错了,误触了别处的机关?
这不可能!
她心底大骇,这莲步阵法她不知练过多少遍,根本不可能跳错甩错!
那现在这番景象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没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便觉得眼前忽的一黑,身子猛地一倾,便什么也不知道的昏死了过去。
第611章
就在一墙之隔的鄞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撂倒了间房里所有人时,墙的另一边战况也是相当激烈。
面色通红的温小筠双手紧攥成拳,指甲狠狠嵌进手心。
她在尽最大的努力保持清醒,死死屏住呼吸,以确保可以站在那女人身后,隐去自己的存在。
唯有如此,她才能暂时自保,等待鄞诺前来救援。
她相信,无论外面发生何等意外,鄞诺都会顺利解决,然后冲进来解救她。
即便女妓的秘药已在她身上全面发作起来,周身燥热难当,头脑沉疴难忍,胸腔内更是压不住的一阵阵恶心往上翻涌。
即便她的双脚已经抑制不住的颤抖发软起来,晕晕晃晃,似乎下一秒就会支撑不住的摔倒在地。她还是咬紧牙关的在忍,在等。
等鄞诺来救她。
刚进屋被那两个女人摔到床上时,温小筠就借助着鼻梁几乎被撞碎的尖刺酸痛感清了清大脑。
她已经看出这两个女人不仅给自己下了药的最终目的。
就是要在这间屋子里造成她酒后乱兴的假象。
因为她虽然在一开始时四肢就不能动弹了,但是意识一直都在。
如果是蒙汗药之类的迷药,别说她还能挣扎着清理大脑,这会儿肯定早就昏死过去没有任何知觉了。
既然不是迷药,那在今夜这个情景里,就只可能是一种药——乱兴药。
拖着她进屋的这两个女人,不是收买自己的兴贿赂,就是诬陷自己的要挟把柄。
想到这里,温小筠更是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竭力去想破局的方法。
就在她大脑高速运转,努力将进屋后撇看到的所有细节都在脑子里过一遍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后面攥住了她的腰带。
温小筠身上汗毛立刻倒竖起来。
那两个女人已经在对她下手了。
如果还不能想出破解的方法,叫她们解开自己衣服,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在温小筠浑身冷的几乎要结冰时,她的双手忽然触到了什么。
一个想法随即电光火石般的在她大脑里炸裂开来。
就在被摔到床上的前一瞬,她分明看到了这张床的大体构造。
这是一张罩着粉红色帷幔的女子卧床,十分符合的青楼的特色审美。
那些帷幔又轻又薄,悬挂的环圈构造轻巧又精致,很像是镂空的银环。
如果真是银子做的,那可就方便太多了。镂空处细圆的部分根本承受不住多少力量。
如果还不能想出破解的方法,叫她们解开自己衣服,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在温小筠浑身冷的几乎要结冰时,她的双手忽然触到了什么。
一个想法随即电光火石般的在她大脑里炸裂开来。
就在被摔到床上的前一瞬,她分明看到了这张床的大体构造。
这是一张罩着粉红色帷幔的女子卧床,十分符合的青楼的特色审美。
那些帷幔又轻又薄,悬挂的环圈构造轻巧又精致,很像是镂空的银环。
如果真是银子做的,那可就方便太多了。镂空处细圆的部分根本承受不住多少力量。
第612章
为了能应对各种突发的意外情况,保证第一时间迅速甩出去制服野兽,那些野狗散都被放在袖子里暗兜中。
不过这样就有一个问题,袖子摆动幅度过大,很可能会被意外碰碎。
凭着野狗散强劲的药力,一旦误伤自己,后果可就严重了。所以鄞诺特别交代,真到紧要关头,要投掷野狗散的时候,一定要事先捻下野狗散外面的纸皮。
那纸皮经过特别设计,团裹的极其严实,平时磕碰压撞都不会损坏,只有经过特殊方向的捻搓才能在受到撞击的时候散开。
可是现在,这两点却成了温小筠最大的难题。
第一,她现在虽然还有些知觉,身体却很僵硬,扭下胳膊都很困难,更别倒转手腕去摸袖口暗兜里的小药丸。
第二,要瞅准抛出去的时机,手指灵活捻开药丸纸皮,再同时抛出去,这样的难度对于她现在的身体来说,根本不可能实现。
温小筠急得满头大汗,眉头几乎要拧成一团,到底怎样才能克服这些难题?
就在她急得简直快跳起来的时时,她忽然发现四肢动作忽然间轻松了一些。
温小筠双眼立时一亮。
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乔家姐妹给她用的椿药不是普通的椿药。
根据椿药的特性与她身上实际反应推断,这次中的毒应该是混合了两种药性,一种在前面发作,并且不会受温酒的影响,会叫人反应迟缓,四肢僵硬,短时间内丧失行动能力,任人摆布。
第二个阶段,椿药的部分才会发作,那时四肢虽然会慢慢恢复知觉,意识却会被椿药强烈的药性左右。
而现在,就应该快要轮到椿药发作了。
温小筠心中立时有了主意,在两种药性交接发作的中间部分,就是她挣扎反抗的最好时机。
现在的她必须等到那一刻的到来。
那个四肢完全恢复行动能力,而意识还没有被椿药完全腐蚀的时候。
就在此时,她后腰部位忽然被人提起来一样的往上拔起。
温小筠目光一凛,这是后面那两个女人开始对自己下手了。
按照正常逻辑推导,她们应该想要把自己翻过个儿来,而后抽掉自己的腰带,对本该是男人的自己进行一系列无耻下作的行为,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她们再发出委屈的哭嚎,告诉外面的人可以闯进来,抓她温小筠一个酒后乱兴的正形。
到时候,自己就是有一千张嘴都解释不清。
而温小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她的手指恢复拿药丸和捻药丸的能力之前,一定不能翻过面去,被她们欺负!
打定主意的温小筠立刻做出应对措施,那就是一手死死攥住被她压住边角的丝绸床帷幔,一手死死抓住能够到的床围栏,直到手指彻底恢复力量。
这边温小筠用的力气虽然很大,甚至大到面部表情都扭曲了起来。但是由于背对着后面的女人们,所以并没有叫她们察觉什么异常。
正如温小筠猜测的一样,那两个女人全部注意力都在温小筠腰带上。
她们想要先褪下温小筠的衣衫,而后再把“他”翻过面来,直奔主题的叫“他”完成“侵害”的最后一步。
可是这两个女人忽然发现,趴在床上的温小筠沉的就像死猪一样沉。而她的腰带的扣也系得特别紧,从后面根本拽不动,只能从前面才能解开。
为了加深温小筠的罪孽,乔家姐妹选派来对付温小筠的女人,都是年轻小,身形瘦削单薄的伪雏儿。
她们原本想有秘药的加持,即便什么彪形大汉都能被这两个小女人轻松拿下,更何况现在这个恨不能比猴子都瘦的小男人了。
可是没想到,真到实际操作的时候,她们竟然连面儿都翻不过来。
年纪稍大一点的那个女妓拽温小筠的腰带都拽出汗来了。她偏不信那个邪,咬紧了牙关几乎使出了吃奶的紧。
小一点的女妓已经有些急了,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姐姐,这头白猪怎么这么沉?”
年龄大一些的终于受不过手上勒痛,松开缓了了口气。
不过这一松手,却教她狠狠打了个趔趄,后撤了好几步,趔趄着跌了个屁蹲儿。
“他奶奶的!”那女人只感觉盆骨都差点被摔碎,眼泪登时被摔了出来,气急败坏的咒骂出声。
有了同伴的教训,瘦小一些的女妓松手的力量就缓了很多。
不过她的身形还是狠狠晃了一下,好不容站定脚步之后,她赶紧去扶地上的姐姐。
“姐姐,你还好吧?”
年龄大一些的女妓恶狠狠的瞪着趴在床上的温小筠,咬着后槽牙的咒骂道,“他奶奶个孙子的,老娘就不信搬不动这头白猪了!”
第613章 不要怕,我就在你身边
两个女人狼狈的站起身后,年纪稍大些的那一个愤恨的往双手手心唾了下口水,睁圆了眼睛的瞪着温小筠,用力的搓了搓手,“二丫,你还扥他皮带,俺从旁边给他抄起来!”
被叫做二丫的小女妓点点头,“姐姐,俺都听你的。”
说话间,两个女人就又来到了温小筠近前。按照她们商量出的方案,一左一后站在温小筠近前。
温小筠只觉得自己抓住帷幔的手臂与后腰皮带被人同时用力揪起。
可是现在她的手指还没恢复计划中的灵活程度,但是她知道,此时不出手,便再没有出手机会了。
就是赶鸭子上架,她也必须要出手了!
迅速打定主意,温小筠狠狠一咬舌头。
她要用强烈的痛感逼自己的神智清醒一些,再清醒一些。
这一下她咬得极重,口腔里立时腥甜一片。
随之一起被逼出的还有眼角的泪,就是这一下,不仅叫她真的清醒起来,身体也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瞬间灵活起来。
就在此时,她紧拽着帷幔的胳膊竟然真的被那女人撬了起来。
温小筠双眼倏地一亮,就是此时!
她先是更加用力的往床板上扑了一下,随即突然松劲,顺着那两个女人施力的方向,猛地弓起身子。
正后方的小女妓吃力不住,狠狠向后趔趄几步摔了出去。
与此同时,温小筠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大力扯下床边的帷幔,帷幔一把裹住另一名女妓,带着她一起往床板方向狠狠甩去。
温小筠则顺势旋转身子,另一只迅速甩出袖里暗兜的野狗散,手指轻轻一捻,开启纸皮机关,手臂几乎甩转出一个半圆,朝着那女妓的侧脸狠狠掷去!
也许是疼痛的舌头激发出了温小筠身体的巨大潜力,也或许是椿药终于发作,激活了温小筠周身血液。
总之这一系列动作,温小筠甩得流畅又迅疾,只几乎在眨眼之间,她便从趴在床上的姿势,旋转直起了身,而那名年纪大些的女妓则带着药效强劲的野狗散,重重撞进了被扯断的帷幔之中,直挺挺栽倒在床。
不过温小筠并没有放松,毕竟地上还有一个呢。
想到这里,温小筠再次甩了下袖口,顺出另一颗野狗散,转身就要朝着后面那个小女妓扔过去。
却不想对上了一张异常熟悉的脸。
满面急色的鄞诺正站在豁然洞开的房门之前,直直的望着她。
而原本跌坐在地的那名小女妓,早就伏地晕厥了过去。
温小筠甩直了的手瞬间松了力道,眼角的泪再也抑制不住的奔涌了出来。
看着她莫名委屈又莫名恐惧的样子,鄞诺那拥有桃花花瓣般优美的眼睛不觉弯出一抹轻柔的笑意。
那一霎,温小筠只觉得心跳都要跟着停拍了。
比起里面卧房,外面正厅的光线实在明亮太多。
他定定的站在门口,橘黄色的光线从他背后射来,擦过他整个人的轮廓,散开一圈柔和的光晕。混着她眼角的泪光,晕染出一片美丽的色彩。
他望着她温柔的笑,“不怕,你做的很好呢。”
说着他大步上前,跨过地上晕厥的女人,来到温小筠近前,“还能走吗?”
他略略附身,抬手抚向她的额头,测着她的体温。
他的指尖冰凉,触到她额头的那一瞬,只叫她纷乱燥热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温小筠仰头定定的望着他,再也不想假装坚强,她撇着嘴巴,用力的摇摇头,张开口,声音却干哑的不行,“不能走了,我的腿好软了,走不动了···”
鄞诺眉梢抑制不住的颤了下,随即又恢复如常,俯身抄手,将她打横抱起。又倏然转身,抱着她大步离开这间到处散发着龌龊气息的房间,这座处处充满阴谋诡计的建筑物。
温小筠本能的抓住鄞诺的衣襟,将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嗅着他身上特有的阳光味道,肩头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
像是感受到她不安的情绪,鄞诺收了收手臂,将她环得更紧。
温小筠或许还想问他一些问题,毕竟现在的局面太混乱了。
她还不知道外面的情景到底变成什么样,也不知道鄞诺是怎么应付的那帮人。
会不会影响后面他们两个入职当差。
可是埋首在鄞诺的怀里时,她却一句话也问不出来了。
她只觉得安心,心一安,身上劲头立刻松了下来。
被压制住的椿药也在瞬间反攻倒算,猛烈的发作起来。
温小筠再也承受不住所有的这些磨难,大脑嗡的一下,彻底空白。
第614章 崩溃边缘
鄞诺抱着温小筠穿过间房,经过七扭八歪趴伏在餐桌上昏迷不醒的滕县官吏们时,脚步忽然一顿。
他只觉得怀里的温小筠热得像个小火炉,低头看去,却见温小筠两颊通红,鼻息紊乱急促,紧闭的眼皮下,眼珠不安的游动。
鄞诺心头一凉,挪出托着温小筠脖颈的那只手来,按住她脖颈处动脉,用力按压。
在断出温小筠所中之毒到底为何物后,鄞诺修长的手指惊悸的颤抖了一下。
又特么的是椿药!
鄞诺实在恨透这烂俗又下作的手段。
但此时此刻,生气也于事无补,必须要尽快解决温小筠身上的毒才行。
这不是一般的椿药,这种药效强力的椿药,若是任由其胡乱发展,却又无法“纾解”时,几乎能取人性命。可若瞬时给他找个女人自由“纾解”,也同样会对身体造成不能弥补的伤害。
尤其是对温小筠这样年纪小,身子虚,体能弱的小男人。
鄞诺眉头紧紧拧成一团,抬头环视周遭四维。
如果是寻常椿药,花楼里的人未必有解药。因为不会对身体造成多么严重的伤害。
可是这一种却不然,这种药阴损至极,根本不会给寻常客人服用。否则便是杀鸡取卵,自砸招牌。万一有人误服,如果没有解药,造成的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所以施药人身上,很大概率会同时带着解药。
而有条件给温小筠下药的就是给她奉酒的那名年轻女妓。
想到这里,鄞诺立刻转身走回卧房。
里面两个女妓依旧一个趴伏在床上,一个瘫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鄞诺转身抬脚踢着关上了房门,以防后面有人偷袭,这才走到地上那个女妓近前,单膝跪地,将温小筠侧着身的放在曲起的腿上。
她之前喝了不少酒,万一那该死的药与酒掺和在一起,叫她撑不住的吐出来,仰面的姿势就很有被呛住的危险。
像是经不住体内药力的折磨,倚靠着鄞诺大腿上的温小筠痛苦的皱起眉,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扭转起来。
她这一动不要紧,猛地挥起的手肘正好撞在鄞诺的要害处。
“呃···”鄞诺的脸腾地就绿了,额头上的汗瞬时如雨下。
他又疼又急,可是又顾不得自己。
温小筠现在的程度还不算真正发作,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即便吃下解药,身体也会受到严重的损伤。
所以他根本顾不得自己的伤痛,俯下身一只手死死圈住温小筠的身体,叫她不能再胡乱动。
另一只手飞快探出,去搜女妓的衣袖。
根据鄞诺的猜测,温小筠喝酒初期,应当是没有中毒的。
温小筠喝酒后,有足够的长的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反应。药性那么强的椿药,若是与酒水共饮,绝对拖不到现在才发作。
所以下药的真正时间应该是在女妓头发忽然被温小筠前襟扣子缠住之前不久。
而当时自己就坐在温小筠身边,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温小筠的饭菜酒食中掺进药粉,只可能利用袖里的机关。
事实也正如鄞诺猜想的那般,就在小女妓的两个袖子里,鄞诺都发现了暗兜。
鄞诺仔细翻找,最终从里面找到两个小纸包。
两包纸的颜色不一样,一个用的是红纸,一个用的是白纸。
这倒难不倒闯荡江湖的资深玩家鄞诺小同学。
他只是简单嗅了嗅,就分出了红色的那一包是解药。
单手捻开纸包,鄞诺扶起温小筠,想要给她灌下去。
却不想此时的温小筠体温更热,意识更加混乱了。
尽管被他用铁钳一般坚硬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身子还是在激烈的挣扎扭动着。
死死闭着眼睛,紧咬着牙关,头更是左右甩动的厉害,泥鳅一般钻来钻去,叫鄞诺根本无从下手。
鄞诺急得大颗大颗的汗珠只从颌角滚落。
此时已到了十万火急的时刻,再慢一点,温小筠体内药性就要完全发作。
他再顾不得多想,仰头抄手,将红纸内药粉全部倒进自己口中,而后一手按住温小筠的肩膀,一手掐住她的下颌,用力一捏,最后附身而下,亲自撬开她的牙关,将药粉用力推了进去。
似是被鄞诺卯足了劲的力气弄痛了,半昏迷中的温小筠更加激烈的挣扎起来,她双手发了疯一样乱抓乱挥,双腿也奋力的踢个不停。
口里更是反抗到了极限,一点药粉也不想吞的样子。
鄞诺没有想到,被毒性支配的温小筠竟然会爆发出这么强劲的力量,几乎要将半跪在地的他向后推出一个大大的趔趄!
第615章 落人口实
面对温小筠又抓又挠又踢的猛烈攻击,鄞诺额上青筋直蹦得老高。最后强硬的脾气终于发作,手口并用着,奋力撬开她的牙关,趁着她一个换气的空档,将所有药粉都顶送了下去。
就在解药入喉的一瞬间,抵死抗拒的温小筠忽然配合着吞咽了一下。
鄞诺这才松了一口气,要不是情况紧急,身边没有条件,说什么他也得找口水来顺一顺那又苦又涩的药粉。
即便那些药粉一副很好溶解的样子,在跟发了疯的温小筠抵死对抗中,也差点没把他给呛死。
就在鄞诺想要抽身离开时,一股不由分说的力量猛地按住他的后脖颈,叫他刚要抬起的头反而更深的底下。
鄞诺双目瞳仁狠狠一缩,几乎只在转瞬之间,刚才还在抵抗的怀中人就反守为攻,开始对鄞诺进行一万点暴击伤害。
鄞诺大脑立时空白一片,体内血液却在同时沸腾了起来。
就在死死揪住鄞诺脖领的手忽然颤了一下,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倏然伸展,蛇一般游走,悄然攀上他的后脖颈。
她的指尖滚烫,一路侵袭,一路将鄞诺仅余的最后一点理智燃烧殆尽。
如果能将时间停在那一瞬,鄞诺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什么功名,什么世俗,什么名誉,甚至于他的生命,只要能拥有怀中可人儿,他都毫不吝惜。
怀中人显然比他更疯狂,更加不管不顾,她的攻击更加密集,沙哑的声音在他耳畔痛苦低喃,“唔···”
便是着低低的一声,又叫鄞诺因沉醉而闭上的双目倏然睁开。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却不能不在乎她的。
更何况此时的温小筠半点意识都没有,他真的顺从了自己的本能,她若清醒过来,明白自己对她所做所为,必然会大受打击。
真正想到这一点时,鄞诺体内燃烧的烈火已经被彻底浇熄。
再不敢拖延,他双手用力按住温小筠的肩膀,强行把她从身上卸下来。
又怕她体内残毒继续发作,抬手就点了她的麻穴,叫她暂时动弹不得。
再抬头,鄞诺双目爬满可怖的血丝。万幸的是,怀里紧闭双目的温小筠终于老实了下来。
看着她呼吸趋渐平缓的安静模样,他又抬手按了按她的颈动脉。
脉搏与体温都在慢慢恢复正常。
他真是万分庆幸刚才及时庆幸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不然别说温小筠不会原谅自己,就是他自己都没有脸面对自己。
鄞诺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缓了缓精神。又抬起胳膊,用衣袖蹭去额头上的汗,而后双手将温小筠整个抄起,再次将她打横抱起。
直到他用脚拨开房门,走出房间,里面两个晕厥昏迷的女妓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鄞诺放眼向外面整个间房望去,趴伏在主位的杨之拓肩膀忽然轻轻的抽搐了一下。
鄞诺明白,外面人的药性并没有多重,耽搁这么许久的功夫,这会儿也该要转醒了。
再左右环视两旁人等的情况,大多也都有苏醒的迹象。
如果此时迅速离开,鄞诺自信还是能够做到不被别人发现踪迹的。
防备一楼还会有其他佣人,他完全可以抱着温小筠从窗子跳出去。
现在天色正黑,这座宅子又临街,即便怀抱着温小筠,跳窗翻墙对于他来说仍是一点难度都没有。
可是看着众人渐渐苏醒的趋势,鄞诺忽然不想就这样离开了。
这里不是风门黑店,这些人也不是温香教的凶徒。
这里是滕县,是他和温小筠即将要查访兖州一连串神鬼案幕后黑手的重要地方。
而这些人则是会给他们此番行动造成重大影响的同僚。
今夜才是进入滕县的第一天,如果现在就给他们留下了下药砸场子的口实,鄞诺相信,明天天一亮,这帮人就会找来各种理由定他和温小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要知道今晚这场鸿门宴的级别不可不谓不高,手段不可谓不可阴险。
能够叫他们费这么大的周章来对付自己和温小筠。
不是捕头这个职位正好最碍他们事,就是他们收到了来自兖州府黑势力的消息,在他们进入滕县初始,就要将他和温小筠彻底拿住。
即便不要他和温小筠的性命,也要废掉他们所有的志气与锐气。叫他们从此以后再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思及至此,鄞诺心中立时有了应对方案。
他不能就这样走了,最起码在明面上,他不能给这帮人落下任何口实。
第616章 一片狼藉
于是他转身又回到了卧房里,快速的将卧室布局打量一番,最后咬咬牙,将昏迷的温小筠摆放在了床底下,还帮她把凌乱的衣襟和歪歪扭扭的腰带整理好。
之后快速走出屋子,这一次他故意没有关上房门。
到了外间屋,他脚步轻巧的走到了杨之拓近前,他的身体虽然在微微的动,但是看得出,还没有完全清醒。
鄞诺放眼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个来回,目光落在了他腰间犀角皮带上。
那避水犀角价值不菲,十足的难得。
鄞诺从靴子中拔出短刃小匕首,半跪在他侧面,小心的将犀角盘扣切了下来。
匕首十分锋利,再加上鄞诺出神入化的刀法,皮带倏然落成下,也没伤到杨之拓锦衣半分。
这边解决的了杨之拓,鄞诺又动作迅速的分别去到了剩下几名胥吏近前。
接下来的流程都与杨之拓那边一样。鄞诺从依次从他们身上取下了目测最值钱的东西。
从杨永身上割下了一件白玉腰挂,从黄清石身上切掉了他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从李罗华那里摘下了一只镂空金香囊。
采蘑菇环节顺利结束后,鄞诺快步走到窗前,从怀里拿出一块黑布,将所有这些东西全部包裹起来死死扎好。朝着街道方向打了一声细细的呼哨。
不过转眼的功夫,对着窗户的那处墙头就冒出一团黑影。那黑团影影绰绰,中间位置忽然闪过一道银光,又流星一般转瞬即逝。
鄞诺双眸微眯,准确找准位置,猛地抛出黑布袋!
小包袱圆圆的黑影迅速隐没于深深的夜色之中,不见了踪影。
掷出包裹后,鄞诺扭头走回屋里。
趴在餐桌上的那几位挣扎着要做起来的动作越来越大。
鄞诺却半分慌乱都没有,打眼一圈,确认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便动作迅疾的坐回原来位置,照准满桌的酒菜,直接扑趴了上去。
他的脸面衣衫瞬时沾满了饭菜,黏黏腻腻的十分难受。不过为了将那些人搪塞过起,这是必须要忍受的。
鄞诺闭气屏息,装作昏迷的样子,耳朵却支棱的直直的,仔细倾听着屋子里每一下细微的响动。
没过多久,就传来了一个男人沉沉的喘息声。
鄞诺心中一动,这个声音他一下子就听出来,是李罗华的声音。
他应该已经醒了。
又过了一会儿,像是终于弄清楚屋里的局面,李罗华突然发出了一声惊惧万分的忽然,随即响起了一片拖拖拉拉的脚步声。
很明显,惊慌失措的李罗华正脚步踉跄的向杨之拓奔去。
“公子,公子?您醒醒,醒醒啊···”
鄞诺抿了抿唇,听声音,李罗华应该已经扶起了杨之拓,正在急切呼救。
就在这时,其他几处餐桌也哗啦哗啦的惊起一片响动。
看来剩下几名胥吏也都陆续醒了。
最后是两声女子的低呼,那两个舞姬也醒了。
屋里的声音顿时变得嘈杂起来。
人们都向杨之拓奔去,有人着急忙慌的指挥,“快,快拿水来!”
有人拨开众人自己冲向前,“掐人中!掐人中!”
仓皇间,又是一片杯碟盘碗噼里啪啦跺地摔碎的声响。
鄞诺眉梢一动,他知道,该是轮到自己清醒的时候了。
第617章 谁是黑手?
爱去
鄞诺先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即双手撑着桌面,虚弱又疲惫的直起身子,抬头两眼茫然的环看着周遭情景。
屋子里的情况与他猜测的基本相同,三个滕县胥吏全都围在杨之拓旁边。
杨永扶托着杨之拓的后背,李罗华端着热水焦急的在旁边转来转去。黄清石一手帮杨之拓顺着胸口,一手掐着他的人中,急得满头大汗。
剩下两个女妓连并着老鸨也在跑前跑后的张罗着。
终于在众人的努力下,随着一声低低的轻呼,杨之拓终于幽幽转醒。
众人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李罗华急忙凑向前,小心翼翼的喂杨之拓喝了一口水,“公子,您感觉什么样?可还有哪儿觉得不舒服的?”
在众人的搀扶下,杨之拓慢慢坐直了身子,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后,才扶着额头摆摆手,“这会儿好多了。”
鄞诺抬手抹去脸上菜叶,倏然站起身,重重一拍桌案,随即指着屋中两个舞姬大声呵斥道:“好大的胆子!竟然在莲花中设机关,暗害我滕县教谕,你们是嫌自己活太长了吗?”
众人的注意力本全在刚刚苏醒的杨之拓身上,冷不防被鄞诺突然炸出来的一嗓子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李罗华手上杯子一颤,差点没泼到杨之拓身上。
等他缓过神儿来,这才明白鄞诺话里话外的意思。
一定是刚才满屋接连炸开的莲花灯叫他产生了怀疑。
事实上,他那个位置的莲花灯也的确是特别设了秘药机关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他地方的莲花竟然也都跟着炸了。
不过这些话,他肯定不能明着讲出来,而且乔家姐妹的底细他最清楚,根本不可能对杨之拓有任何的加害之心。更重要的是,即便退一万步说,乔家两姐妹真的做了什么对杨之拓不利的事,他也不能承认。
因为乔家两姐妹根本就是他寻来专门介绍给杨家父子享用的。
乔家姐妹一旦出事,怎么算都能算到他的头上。
所以即使这场意外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还没弄清,也只能上前先堵住鄞诺那张惹祸的嘴才行。
“哎呀呀,”李罗华将杯子放在近前桌子上调转方向就朝着鄞诺走了过去,到了近前,他一把抓住鄞诺的手臂,劝慰般的说道:“鄞老弟,你这话可不敢乱说。乔家姐妹可是咱们滕县的老人了。对公子和杨家,最是忠心侍奉的,就是给她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杨公子的主意啊,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有误会!”
黄清石和杨永听了李罗华的说法也是一愣。他们快就理解的李罗华的用意。
虽然他们两个跟李罗华未必有多好,摆在今天这个局面上,也不好跟李罗华唱反调。于是纷纷点头应和着李罗华的说法。
黄清石抬起胖胖的大手挠了挠头发,“老李说的没错,乔家姐妹这回的莲花虽然有很多新鲜花样儿,跟以前的玩法还是一样的。那些个红红绿绿的花粉可是一点毒都没有。再者说,她们也跟着一起晕了,如果真是她们动了什么手脚,留在这里可就死的惨了。”
那两个女妓忽然听到罪名被掼到了自己的头上,立时吓得花容失色,咕咚咚两下跪在众人面前,磕头如捣蒜一般。跳舞的那一个一边嗑着一边苦苦哀求,“官大爷们明鉴,小女子可是半点歹意都不敢有的啊!杨公子可是俺们的大恩人,报答他老人家,小女子们可都来不及呢。哪里敢生什么害人的心思呐!”
鄞诺站直了身子,俯视着跪伏在地的两个妇人深深的皱了皱眉。
他的目光中有惊疑,有探究,就是没有半分信任之感。
不过这只是他故意表现出来的假象。
实际上,他心里真正松了一口气。
因为李罗华这番话就证明他之前趁着舞女机关阵步伐的视线死角,突然出手击碎所有莲花的计划非常成功。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他出手,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的多了。
“可是李吏房,”鄞诺侧眸冷冷瞥了李罗华一眼,“按照鄞某人的经验,方才随着那些花粉散开而来的,很大一部分都是能制人瞬间昏迷的迷药。这些迷药显然是受这两个女人所控制,不可能再有别的什么人会有嫌疑。”
“这···”李罗华本能的想要辩解,却不想一时情急哽住了舌头,连句完整话都没能说出来。
因为鄞诺说的不错,在莲花中放药,本来就是她们的计划。
第618章 衣冠禽兽
李罗华忽然想到,若是顺着鄞诺的话往下想,只要确认这药是女妓加的,无论莲花灯一起爆炸是不是意外情况,这罪名乔家姐妹们都跑不了。
因为即便没有发生意外一起爆炸,后面也会依次爆炸。
要找出女妓下药的证据来,简直是再简单不过了。后院库房里满是锦缎莲花的半成品和各种彩雾粉与迷药原料。
这样想着,李罗华额头上汗都下来了,刚要脱口的话,又生生噎了回去。
后面黄清石一眼就看清了李罗华的顾虑。
虽然他跟李罗华的交情也未必有多好,但总算利益共同体,而且一旦李罗华那个不中用的漏了什么马脚给外人,他这个户房吏最后七拐八拐的肯定也会受牵连。
于是黄清石开始快速的运转大脑,想要尽快找到转移话题的方法。
这么一着急,他不由自主的就低下了头,忽然间他眼睛一睁,直直被吓了一个大激灵。
要转移的话题他终于找了,却是吓人的紧。
“有···有贼···”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向杨之拓的腰间,结巴了两声后,终于尖叫出来,“有贼,有刺客!”
旁边工房吏杨永听到了黄清石的叫喊,一把将他扒拉开,急急冲到杨之拓近前,这才发现杨之拓那条崭新的犀角皮带被人一砍两段,凄惨的散落在了地上。
这一眼好悬没叫杨永吓晕过去,犀角皮带主体虽然是皮子的,但是上面用金线缝制了繁复的祥瑞花纹,一般刀剪要剪短,都要费好大的劲。
可是这个刀口却平整光滑的吓人,显然是一刀劈下,半分阻滞都没受。
杨永想都不敢想,这样的利刃,若是要取杨之拓的性命,会有多容易。
他实在是不敢深想,一深想就止不住的后怕。
“快看看公子可有受伤?”杨永说着,慌忙蹲下身,前后左右,来来回回的将杨之拓检查了一个遍。
李罗华也被这一番动静吓了一大跳,他本能的转过身,就朝着杨之拓快步跑了过去。
鄞诺也绕过桌子,关心的跟了过去。
刚刚情形的杨之拓脑子本来就嗡嗡的还没完全清醒,被众人这么一吓唬,脸色顿时惨白如纸,慌乱的抬起手,无措的身前身后踅摸了一个遍。
站在最外面的鄞诺看着他们着急忙慌的样子,面上也跟着关心着急,心里却止不住的阵阵冷笑。
这帮家伙,说好听点是官油子,说不好听的,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豺狼畜生。
真有本事,什么阴招损招都冲着他鄞诺一个人来啊!
他鄞诺要是皱一皱眉头都算他输。
可是他们偏生要挑那弱不经风的温小筠下手,如此这般就莫要怪他鄞诺出手狠辣,不留情面。
人群中,总算是确认杨之拓没有受伤。就在他们都想要松一口气,放下心来的时候,身后又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香囊,我的金香囊哪去了?!”
叫喊的人正是李罗华。亲眼看到杨之拓身下那两节断开的皮带后,他本能就摸向自己腰间。
这一摸不要紧,一摸心肝都差点没跟着碎了。
其余的黄清石和杨永见到李罗华也丢了东西,这才想起去检查自己贴身的贵重之物。
无一例外,全都不见了。
鄞诺眼尖看到他们也要惊叫出声,抢先一步喊了出来,“我的钱袋子呢?”
一边喊着,一边还往自己身上拍手检查着。
“有贼!”杨之拓猛地抬手一指豁然洞开的窗口。
众人齐齐回头去看,果见原本紧闭的窗子,此时黑洞洞散发着森然的寒气。
鄞诺又急急叫了一声,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急急往旁边卧房里跑去。
进了屋子,径直朝着温小筠冲了过去。
屋里情景与之前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是,床下的温小筠微微挪动着身子,似乎终于要苏醒过来。
这一切都在鄞诺计算之中。
他在药效真正发作之前就给她服了解药,后来又点了她的麻穴。算到这会儿,也应该要醒过来了。
不过他还不能叫她现在清醒,女妓对自己所下秘药的药性肯定非常了解。
这会儿肯定不到清醒过来的时候。
想到这里,鄞诺上前一把抄起温小筠,从床下抽出来,打横抱在怀,低头凑近她耳畔,以极低的声音轻轻嘱咐了一句,“装晕,装死,就是别醒。”
温小筠趴在床下时本来就已经慢慢恢复了意识,尤其是屋外接连响起一声更比一声吓人的尖叫声。
到了这会被鄞诺抱起来时,差一点就能睁开眼睛了。
第619章
虽然温小筠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但是听到鄞诺的话,她立刻配合的又把刚刚睁开的眼睛闭了回去。
对于鄞诺,她本能的信任。
她不仅把眼睛闭了回去,还放松了四肢所有的力量,就如同一具真正的尸体。
看到温小筠默契的配合,鄞诺唇角不觉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双臂猛地一用力,便将温小筠打横抱了起来。
等到再次走出卧室房间时,他脸上又闪电般的换了另一幅表情。
“筠卿!?醒醒,筠卿你可要撑住啊!”他快步冲出屋子,脸上满是惊惧。
猛地听到鄞诺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直接盗用了白鹜的称呼,温小筠好悬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不过她到底是忍住了,只在心里暗暗的嘲笑鄞诺的演技浮夸。
温小筠不知道的是,鄞诺的演技虽然在她眼里显得略显浮夸,落在堂屋那些又惊又惧的滕县官吏眼中,却是尺寸刚刚好。
“鄞兄弟?”李罗华听到后面的动静,回身朝着鄞诺迎了几步,在看他怀里的温小筠时,目光又些许的闪烁。
外面的情况李罗华虽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里面温小筠这个状况他可再了解不过了。
鄞诺脚步一滞,抱着温小筠无助的环看众人,“实不相瞒,我们这位温兄弟来滕县之前,就曾被通缉的贼人下过毒,本来身子就虚弱,这一下又不知中了什么人的圈套,新毒旧毒一起发作,脉若游丝,生死几乎只···只在片刻间···”
说到最后鄞诺已经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更是抑制不住的啪嗒啪嗒从脸颊滚落。
他这么一哭,在场所有的人一时间都有些怔住了。
他们给温小筠下的药,药性本来就特别猛。也听过有个别人身体特别虚,耐药不过晕厥过去的。但只要能及时找到女人解毒,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事竟然会被什么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江洋大盗给搅和了。
李罗华本能的朝着卧房里面探了探头,那两个小女妓虽然也都晕在了地上,但是衣冠完整,半点糜乱的样子都没有。
李罗华不觉打了个寒颤,看样子,里面两个小女妓还没来得及得手,就连同药效还没有完全发作的温小筠一同被人打晕了。
可若真是这样,即便温小筠已经晕过去,他身体里的秘药依然会发作,迟迟找不到泻药的机会,别说温小筠这样瘦弱的小年轻,就是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也撑不住,只有死路一条。
“这,这可怎么是好?”李罗华焦急的搓着双手,心虚的别过视线,干着急一般的嘀咕着,“你说这好好的,怎么就被江洋大盗盯上了?”
后面黄清石赶紧上前补了一句,“鄞兄弟,你赶紧去两条街对过那家老字号,里面有个刘先生,那是咱们滕县医术最好的大夫。快快,可别耽搁,万一拖延了病情可就麻烦了。”
鄞诺等的就是这句话,抱紧温小筠头也不回的直朝着二楼楼梯口方向大步奔去。
李罗华这才松了口气,人只要不死在他们这里,去哪都无所谓。
下了楼梯,就见一群佣人女仆,端热水的端热水,背药箱的背药箱,正乱糟糟的忙做一团。
鄞诺二话没说,径直穿过人群,走过院门,一眼就看到了门前马车。
马车上猫耳朵早就准备好了,扥着缰绳,挥着马鞭,就将马车驱赶到鄞诺和温小筠面前。
“鄞头儿,温刑房他——?”猫耳朵一眼看到昏迷不醒的温小筠,立时吓了一跳。
鄞诺先将温小筠放上车厢板,随即也跳上了马车。又将温小筠抱起,弯着腰走进车厢里。
经过猫耳朵时,低低说了声,“快走,直接去刘先生家。”
猫耳朵最知道鄞诺的脾气,他这般语气,便代表着情况十分紧急。
再联想到之前他们家鄞头儿从二楼窗子里扔出来的一个黑包裹,猫耳朵便知道这一场酒宴绝不简单。
他再不敢迟疑半分,狠狠一甩马鞭,调转马头,朝着两条街外的刘家药铺疾驰而去。
而此时车厢里,已然是另一番景象。
在鄞诺的搀扶下,温小筠已经坐了起来,只是身上还是有些虚弱,没什么力气,半倚靠在鄞诺怀里。
鄞诺还是有些不放心,抬手摸了摸温小筠的额头,确认温度真的降下来了,这才放了点心。
温小筠仰头望着鄞诺,咽了下口水,润了润干哑的嗓子,目色中隐隐有些担忧,“鄞诺,咱们真的要去那家药铺吗?不会被人识破吗?”
第620章
鄞诺闻言低了头,视线正对上温小筠投来的目光。
他心头不觉一阵。
他第一次发现,人的眼睛竟会这般明澈莹透。
即便是在深沉的夜色里,即便只有从摇曳飘动的车帘间隙透过来的一点点月光可以凭借,她眼中的光仍是如此清亮。
灼灼熠熠,就像是黎明之前,点缀在深邃苍穹的启明星。
鄞诺一时竟语塞起来,有些慌乱的别过头。可是转过头后,又觉得这样莫名显得有些心虚。
一想到‘心虚’两个字,鄞诺就觉得如芒在背,整个人都跟着不好了。
而他本应该没什么好心虚的!
想到这里,他又梗着脖子转回头来,尽量恢复往日里那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潇洒模样,“只看那些人的鸡贼劲,就能知道事后他们必然会找到刘郎中那里,核实你的状况。如果不去,今晚的事,怕是会露馅,所以咱们不能不去。”
温小筠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身体疲乏的紧,抿了抿嘴,低了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若是咱们去了,我这状况一定瞒不过郎中。结果不是一样会被他们拆穿怀疑吗?”
鄞诺勾唇一笑,圈着温小筠的手臂略略紧了紧,叫她可以更放松的靠着自己,“不怕,山人自有妙计。”
温小筠挑眉瞥了鄞诺一眼,虽然车厢里很黑,看不清他的表情,她还是清楚的感觉到了鄞诺脸上自信的笑容。
她忍不住的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又故弄玄虚的装大尾巴狼。”
鄞诺忍不住的抬手在她的小鼻尖上刮了一下,“若论装蒜的本事,我可是远不如你。好了,前面马上就要到地方了,赶紧晕过去吧,至少在大街上别露什么马脚。”
温小筠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重新闭上眼睛,死尸一般瘫倒在鄞诺身上。
鄞诺心情瞬时大好,将她打横抱住,为一会下车提前做好准备。
这边与温小筠达成共识后,鄞诺又欠了欠身子,伸手够向前面车厢门帘,对着外面正在赶车的猫耳朵说道:“猫耳朵,一会儿下车,你立刻离开滕县,去往黑市出手,以东川独的名头。”
外面猫耳朵多一句话都没问,直接点头应了一声“好嘞。”
装昏迷的温小筠听到了心中不觉疑惑起来。要以东川独的名义到黑市上出手东西,那明显是赃物啊。
可是鄞诺手上怎么会有赃物?
她当时被鄞诺放回里屋,对于外面的动静一无所知。后来外面一片尖叫杂乱时,她的意识也没有完全清醒。对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也十分的不清楚。
还没等她想明白其中缘由,她与鄞诺的身子便猛地一晃,随着车厢一起拐了急弯。
她忽然意识到,李罗华和黄清石他们指给他们的那家药铺,到了。
而此时的花楼内,李罗华与黄清石才刚刚摆脱了慌乱的心情,随着杨永,一起陪同的杨之拓进了花楼里专为杨之拓准备的卧房里。
由于受惊吓不小,杨之拓被人搀扶着靠躺在床上。
“公子,这鄞小子,今晚上这事,再明显不过。咱们给他划了那么多道儿,他就是不走不认。说白了,这就是在跟您叫板,真是不长眼的小杀才!就说他老子在州府衙门当官有点儿子的名气,可是说归到底,也就是个七品府推官,咱们这么招待他,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谁知道他竟然如此不识抬举,真是给脸不要脸!”李罗华站在床前,一边帮杨之拓掖着被子,一边忿忿说道。
在乔姐儿的服侍下,杨之拓刚刚喝了一口安神汤。听了李罗华的话,抬手推走了乔姐儿手里的汤匙,瞥望着李罗华,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州府衙门,毕竟比咱们小县城大一些。里面的公子哥们儿跋扈嚣张惯了的,也是常事。这种废物到底成不了什么大事,不必跟他太费心思,也不必特别的交恶。左右就按照知府大人的吩咐处置他们就行了。”
第621章 阴谋诡计
黄清石听了杨之拓的口风,挪动着肥胖的身体,一把推开李罗华,不甘心的上前劝谏道:“公子,捕头那么重要的位置,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么落到别人手里?不说别的,就是明天这趟差事,咱们再不争,可全便宜胡家那帮孙子了。没有那些王八蛋跟山贼穿一条裤子,咱们衙门也不会死那么多兄弟!”
站在床头的杨永接过乔姐儿手中药碗汤匙,挤到杨之拓近前,舀了半勺深褐色的汤药,小心的递到杨之拓唇边,面无表情的说道,“少爷,若是您不想跟那两个‘兔爷儿’一般见识,就全交给属下们去做。”
听到兔爷儿三个字,李罗华的八字眉一瞥,侧头看着杨永,呲着牙惊讶的问道:“老杨,你是说那姓鄞的和姓温的是那个玩意?”
杨永正小心翼翼喂杨之拓喝汤药,有点发灰的大长脸严肃的不行,根本没心思搭理李罗华。
黄清石笑嘻嘻的用手肘捅了李罗华一下,“老李,要不说你瞎呢,你看那姓鄞的抱人的姿势,是不是跟抱女人一摸一样?再看看那个姓温的,娘们儿什气的,哪里有一点大老爷们该有的做派?俺老黄还就把话放在这里,那两个货要是没一腿,俺就抠出俺两眼珠儿来,给你当泡踩!”
李罗华眨巴了眨巴眼睛,回忆着之前鄞诺与温小筠所有的细节。
从酒宴开始时鄞诺看温小筠的眼神,到后面眼看着两名小女妓将他搀进卧房里时,目光里的愠怒、怀疑与防备。
再到最后冲进卧房时脸上的焦急,与抱着温小筠出来时满脸的急切感。的确不像是一个男人对待另外一个男人正常应该有的样儿。
杨之拓抿了一小口汤药后,抬手推开杨永的汤匙,脸色有些苍白,呼了一口气才淡淡开口,“对付他们两个,我只说要依循知府大人的意思去办。并非要任由他们在滕县折腾。
胡家的事,我已有方法应对。只一个鄞诺,压根不跟咱们一心,差事的事儿,即便他应了咱们,你们又能真信他吗?
今晚只是要测测他的骨头到底有多硬,胆子有多大。若是寻常,自然好对付。”说到这里,他倏然抬头,眸底忽的闪出一道寒光,锋锐森然,如芒如刺,“若是不寻常,就要用非常手段解决了他。”
见杨之拓实在不想再喝药,杨永转手将药碗递还给乔姐儿,朝着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出去。
乔姐儿立刻会意,端着药碗直起身朝着杨之拓款款施了一个万福,转身便退出了房间。
杨永眼见乔姐儿将房门关严实,才又转头望向杨之拓,一边帮他整理着被角,一边说道:“如果今夜真是什么江洋大盗偷袭了咱们,那鄞诺就没什么好怕的。
表面上虽然要面子,实际上却是个又不敢硬撅咱们,又不敢直接答应的窝囊废。对付这种人,只要掐住他的命门断没有制不住的。”
杨之拓微微点头,望着前方木床围栏精致的雕花,目光幽幽,“依照咱们得到的消息,这温鄞二人还有一层表亲关系。鄞家老头,鄞推官又是最要面子的,他二人之间那点暧昧关系,没准就是他们的命门。你们大可以在这上面做手脚。”
黄清石忙点着头,双层下巴都跟着一颤一颤的,小小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眯着,闪着猥琐的光,“公子放心,这个消息俺明天就放出去。对付这种兔崽子,俺老黄最拿手啦。”
杨之拓唇角微勾,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做事也不可太着急,大菜都要放在后面慢慢上。明日他若不去接那差事,便要先防备着他们在衙门里作妖。
凡事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指派给鄞诺去忙活,若是小偷小摸,婆媳干架什么的事不多了,你们就多多的捅咕一些,叫他们焦头烂额,忙得找不着北,却又不能在一起,什么事都干不成就行。
只需记得一点,要叫他们两个在衙门里什么都干不成,什么都找不到。等熬得他们心浮气躁了,再出杀招。届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他们身败名裂,为世人所唾弃,在官场上再也混不下去。”
李罗华第一个表忠心的应承道:“公子只管放心,兄弟们一定能把那两个货整得滴溜乱转,屁事儿都干不成。”
杨之拓转目环视众人,目光更加阴冷,咬牙恨恨说道:“最重要的,今晚闯进花楼的飞贼到底是何人,三日内,你们必须要给我查出来。竟然叫人欺负到本公子头上,这口气本公子如何都咽不下!”
第622章 奇怪的老医师
看着杨之拓狠戾的目光,旁边杨永本就灰暗的脸色更加阴沉。他忙探身向前,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公子,在咱们滕县敢闯您这花楼的人,可没有几个。一楼和门口都有人看着,那人却能悄儿么声的来,又能走的无声无息,不是对这花楼熟悉的自己人,就是盯了您很久,多次来踩过点的。”
后面李罗华与黄清石听了这句,脸色顿时一变。
李罗华有些惊惧的转动着眼珠,猜测着说道:“如果是滕县里面的内鬼,不应该敢对杨家出手才对啊。肯定是来这儿踩过几次点的外贼。”
黄清石心知胆小如鼠的李罗华这是生怕别人怀疑到他,才故意把嫌疑往外面引。
不过他说的倒也是实话,凭着杨家在滕县的势力,根本不会有人敢轻易动杨之拓。即便是滕县另一个大姓,胡氏家族,也不敢这么做。
黄清石左想右想,忽然想到了一个最有嫌疑的身份。
他扒着李罗华的肩,探头望向杨之拓,“公子,您说会不会是那帮子山贼在报复咱们?”
听到黄清石这个猜测,屋里的其他人目光皆是一震。
杨之拓的脸色更是几乎阴沉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一时间,屋里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噤了声,仔细回想琢磨着之前的各种可能。
而此时的两条街外,鄞诺的马车已经停在了一家上好了夹板的药铺门前。
原本驾驶马车的猫耳朵早已在停车的第一时间下了车,怀揣着一袋宝物,风一般消失隐没在了深沉的夜色中。
鄞诺先把温小筠抱到车厢门前面的平台上,而后自己跳下马车,才有把温小筠重新抱了起来。
温小筠则继续发挥着一个业余演员的职业精神,尽职尽责的扮演一个四肢瘫软的死尸。
鄞诺抱着温小筠抬步迈上台阶,一边抱着温小筠,一边伸直了手重重的敲了两下门。
像是有人专门等候在门后位置上一样,这边敲门声刚响,里面就传来了门栓子被人拉开的声响动静。
不多时,重重的门扇就被人从里面拉开。
闭着眼的温小筠心中不觉疑云顿生。
这家药铺可是杨家人专门指派给鄞诺的。按理说鄞诺不应该认识才对呀。
可是他们怎么好像早就知道鄞诺回来,连问一声“门外是谁呀?”都没有就直接开门了?
难道是杨家人一早传递了消息过来?
可是那样他们更应该要维持一些表面功夫,以求不被鄞诺识破才对啊。
温小筠大脑高速运转着,突然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边温小筠正在心里确认着,那一边鄞诺就已经走进药铺屋子。后面开门的人又迅速将门关合。
就在温小筠正要屏住呼吸,力求
鄞诺进入刘家药铺后,走进内堂,就将温小筠放了下来。
温小筠正要奇怪,却见一个白发老者笑吟吟的朝他们走来,他抬眼打量着温小筠,看出温小筠身体不舒服,要帮她把把脉,鄞诺却一把挡住,之前中了毒,不过这会儿已经吃了解药,没有大碍了。只要喝点热粥,好好休息一晚,就没事了。
白发老头笑笑说没事就好,对了前几天就收到你小子的飞鸽传信,说今晚要来老夫这儿来吃酒。好家伙,老夫收到信,头三天就开始给你小子准备,结果临了临了,老夫这边酒菜都准备好了,你这个臭小子又叫人传话说不来。好家伙,这会儿还敢上老夫的门,就不怕老夫生吞活剥了你吗?”
温小筠暗暗心惊,尽管早就见识到了鄞诺朋友圈的神奇,今夜见到这位所谓德高望重,医术高超的老先生,还是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认识。
回想杨之拓那帮子人对这位刘大夫的推崇,再联想本尊这幅为老不尊,没个正形的劲儿,温小筠很容易就猜出这位老大夫的大概性格与形式作风。
鄞诺的朋友不仅广涉三教九流,更是什么性格品行的都有。
能跟所有这些人都打成一片,也是个本事。
面对刘冯汉重重一拳,鄞诺半点也没有躲避,结结实实挨受了之后,微笑着撤后半步,朝着刘冯汉恭恭敬敬揖了一礼,“是鄞诺想事不周全,辜负了刘兄一番好意,鄞诺在这儿给刘兄赔不是。”
看到鄞诺态度这般郑重,刘冯汉没好气的翻瞪了下白眼,抬手朝着鄞诺肩膀又是一拳,“算啦,能把你小子绊住的,肯定不是小事。亏得现在天气凉,饭菜酒食放不坏。等到明天热一热,还是你自己吃。”
鄞诺抬头朝着刘冯汉咧嘴嘿嘿一笑,“刘兄家的饭菜,鄞诺可是有多少能吃多少。等明个儿在衙门点了卯,放了衙,鄞诺就带我这小兄弟一起来蹭饭。”
听到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