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追杀温小筠的真相
温小筠愤怒的嘁着鼻子,目光凶狠的盯住鄞诺,“能得到别人真心道谢的人,都是厚道的人。像你这么刻薄又爱欺负人的,不被人骂,就是便宜你了。”
看着鄞诺恶意逗弄着温小筠,白鹜的脸色不由得变得更加阴沉。
鄞诺那边正晃着银子,这边白鹜一个皱眉,伸手就朝着那张银票探去。
鄞诺眼角余光一闪,身子堪堪一避,就躲过了白鹜的偷袭,他嘴角一扬,“我说白兄,您功夫好,我鄞诺却也不是吃白——”
他后面一个“饭”字还没说出口,那边温小筠就近一挥手,轻飘飘的就从他手中夺下了那张银票。
她扬手得意的晃了晃,挑挑眉坏坏一笑,“是是是,鄞捕头不是吃白饭的,是白~吃~的~”
笑完她便将那张银票带进里襟口袋。
鄞诺侧头一笑,抬手照着温小筠的额头就是一个脑瓜崩,“好好好,就你最机灵总行了吧。”
说着他一把拉住温小筠没受伤的手臂,将她引向茶桌,“说吧,你们两个忽然到这里来,是想办什么事?”
温小筠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郝掌柜。
鄞诺嗤然一笑,“放心吧,老郝可是我的忘年交,最是信得过的,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
白鹜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直接递到郝掌柜手中,“郝掌柜,白某是听了朋友的介绍,才来此地寻找一件东西。郝掌柜看了书信就明白了。”
郝掌柜接过书信,抽出信纸低头看了两眼,脸色登时一变。
他抬起头,疑惑的望着白鹜,“白公子真的是为此物而来?”
白鹜目光清冷,“郝掌柜只说,东西在不在你这就可。”
郝掌柜将书信叠好小心的塞进袖口,目光中仍然满是狐疑,“若是别人问,那肯定就是没有。但是白公子都找到咱们大东家头上,郝某人就只能说实话,东西的确就在这里。”
“烦请郝掌柜将它拿出来,白某人自会出价购买。”
郝掌柜略略迟疑,终于还是抬手拍了两下掌。
很快进来一个小厮,恭敬的站到郝掌柜身边。
郝掌柜低头吩咐了几句,那小厮又闪身出去。
没有多长的时间,他又托着一个檀木方盒子走了进来。
恭恭敬敬的把盒子放在茶桌上后,郝掌柜朝他摆了摆手。
小厮躬了一身,转头又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之前,他把门窗都关了一个严实。
郝掌柜这才走到茶桌前,抬手掀开檀木盒子的盖子。
温小筠与鄞诺对视一眼,都好奇的上前探头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两个人的眼睛差点没瞪圆了。
竟然是之前交给猫耳朵的那几锭天赐吉祥银。
郝掌柜为难的望向白鹜,“白公子,不瞒您说,这些宝贝,还是鼎爷手下猫耳朵抵在咱们销金窟的。
当时折了三百两的银子,才探听走道上有名的缘来客栈十多年间所有内情。
今天您要买,当然可以。只是销金窟有销金窟的规矩,入手三百两,出手必须九百两才可。”
“白鹜自是明白。”说着,白鹜毫不犹豫的就从袖中拿出两张银票放在茶桌上。
看着白鹜这番壕气冲天的动作,温小筠和鄞诺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温小筠在心里直接淌出两行眼泪。
她之前可不可以不要那个天赐吉祥银,直接要这份九百两银子?
正在痛心疾首的伤感错亿时,白鹜端起那檀木盒子,端到温小筠面前,柔声说道:“筠卿,这是你我知己之情的见证。之后无论再有什么理由,都不可叫人骗去了。”
温小筠脸上立时现出愧疚之色。
鄞诺攥着茶杯的手骤然收紧,薄如蝉翼的白瓷茶杯竟然应声而碎。
人精一般的郝掌柜早就看出了这三个人错综复杂的激烈关系,立时掏出手绢上前打着圆场的赔着笑,“哎呀呀,我就说这批茶具做工不精细,买办的混球还跟我拍胸脯保证,上回我刚倒热水就碎了一个。一时疏忽竟然给鼎爷用了这样的次品,郝某人真是该死。鼎爷快看看没伤到手吧。”
温小筠耸耸肩,撇撇嘴,“咱们鄞捕头那可是传说中的万人敌~郝掌柜,你放心,这不过一点薄瓷片而已,哪里就能伤着咱们的万人敌大哥了?”
鄞诺拿过郝掌柜的手绢,擦着身上残余茶水,望着温小筠咬牙一笑,“这么瞧得起鄞某人,我谢谢你了。”
“哎呀~”温小筠摆摆手,十分大度的笑了笑,“咱们亲戚之间,哪里还要这么客气?”
第167章 还他一个公道
说着不等鄞诺再回答,温小筠就又笑意盈盈地率先开口,她瞥了一眼鄞诺反问道:“对了,咱们的万人敌,鄞捕头鄞大人,您不是公务在身吗?怎么还有闲情雅致,来这销金窟找人叙旧、喝茶、吃点心、看美骰娘?”
听到这里,鄞诺擦拭的手不觉一顿,抬眼看向温小筠,“因为销金窟也是个绝好的消息站,你能找到天赐吉祥银被卖到这里,难道就想不到猫耳朵其中相当一部分的重要消息线索,都是从这里得来的?”
温小筠瞬间皱起了眉,“你是说在这里也能打听到鸠琅的消息?”
鄞诺又转向郝掌柜,笑笑说道:“没错,你们也看到了,我和老郝虽然是忘年交,但是只要一涉及生意,这位郝掌柜就连爹妈都是不认的,什么消息都是明码标价。你们来之前,我正跟老郝搁这讨价还价呢。”
郝掌柜脸上立时堆出笑来,“在商言商,郝某人绝对不是见钱眼开的守财奴,实在是郝某人身后还有大东家,身前还有上百号兄弟等着吃饭,一枚铜板都得掰开了花,仔细算计。不然大东家挣不着钱,郝某人就要丢了饭碗。郝某人挣不着钱,这百十号兄弟就得喝西北风——”
“得得得,老郝你给我打住啊。我知道你没说出什么烂大街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襁褓婴儿嗷嗷待哺,就已经是给我面子了。但是我就是懒得听你这套说辞。”
郝掌柜先是给白鹜、温小筠倒了两杯新茶,又给鄞诺重新换了个杯子,倒上茶水笑吟吟的端到他面前,“郝某人不说啦,只要鼎爷体谅就行。那鸠琅的身份实在不简单,道上的规矩,郝某人实在是不敢破。不过凭着和鼎爷您的关系,价格嘛,郝某人就咬牙吐血,再给您让最后一回,二百两,那是一文钱也不能少了。”
听到这里,温小筠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去。
怎么又是刚好的二百两?
这次她亲自挣来的二百两银子,不会又叫鄞诺惦记上吧?
想到这里,温小筠不觉捂紧了衣襟里的银票,决定再多温存一会。
毕竟查案是她的天职,要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她也只能忍痛割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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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鄞诺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捏着杯盖撇去浮茶,抬眼瞥了下郝掌柜,“老郝,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旁边这个小个子,是我的亲表弟。而对面那位白公子,是我公门中新进的僚属。我们三个人,分明就是一起的。他们的银子,也就是我鄞某人的银子。”
听到这里,温小筠捂着胸口的手更加紧了。
可爱的小银票吖,不是温爸爸不爱你,实在是破案不得已~
毕竟你也不愿意看着坑爹的时空系统给爸爸添点心脏病什么的折磨不是?
郝掌柜的视线也不觉扫过温小筠,明显也惦记上了那二百两银票。
他嘿嘿一笑,对着鄞诺说道:“我说这二位怎么如此出色呢?原来都是咱们自己人,好说好说,鼎爷您有什么只管说,郝某人都听着呢。”
白鹜脸色登时一沉,他抬手按了按温小筠没受伤的手,对她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温小筠已然明白,白鹜是说打探消息的钱,他可以代她出。
温小筠皱眉郑重的朝他摇了摇头。
用只有两个人才能看懂的目光对他说,我已经很麻烦白兄了。这里的事,我温小筠自己能解决,不能再麻烦白兄了。要是再叫白兄破费,以后我温小筠就不跟你玩了!
看着旁边两个人明目张胆的眉来眼去,鄞诺只觉胸腔憋闷无比,又气愤无比。
就好像一口陈年老血噎堵在喉头,时时刻刻都想喷将出来。
他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勉强把想要揍人的冲动强压下去。
对着郝掌柜狠狠一笑,“所以方才他们掏的那三倍溢价,也就算是我鄞某人出的。郝兄,我家猫耳朵把天赐吉祥银兑给你,在你这才折价三百两。转手你就收了九百两,一进一出,你这就是白白赚了六百两的银子。
你也别当我们三个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头,那天赐吉祥银,世面上是少见的紧,可是却根本没有什么人敢买。
一旦叫人发现私藏天赐吉祥银,告了官,那就是王府盗窃犯的大罪名。
只要被冠上这个名头,别说九百两,就是九万两也买不回一颗项上人头。
所以这东西放在你这里,不仅是有价无市的水中月,镜中花,更是暗藏祸端的不祥之物!”
第168章 娘,我也受伤了呢
看着郝掌柜脸上渐渐消失,鄞诺不觉笑了笑,自顾自的掸掸袖口残茶,“他们这两个人方才给钱那么痛快,就是因为我不想叫你为难。只是九百两的溢价里,就已经含着我这次跟你讲价的二百两。
这笔买卖,你要是做,九百两给你,天赐吉祥银和鸠琅背后的消息给我。
若是郝兄你不做,我们三个这就带着九百两的银票回去。而那个天赐吉祥银,你就留着自己个慢慢欣赏,守株待兔的等着下一个绝世傻狍子来买吧。”
郝掌柜刚才还春风和煦的一张笑脸登时就绿成了苦瓜模样,“哎呦,我的亲鼎爷,亲兄弟哟~”郝掌柜为难的一拍大腿,“瞧您这个话儿是怎么说的?郝某人怎么越听越糊涂,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鄞诺冷笑一声,把桌上银票拿起来就要收回。
郝掌柜终于出了哭声,“好好,鼎爷,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郝某人这就都告诉您行不行?”
鄞诺这才笑着又把银票拿了出来,“这就对了。“””
郝掌柜忙不迭的收好银票,终于开始讲述,“鸠琅可是风门里头牌的大少爷,凡是他看中,并亲自出手开的条子,那都是一等一的尖货儿!
他们风门在临城外郭有个据点,平常不常用。
不过那据点到底在哪,我也不清楚。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
这次鸠琅逃的狼狈,身上家伙式儿连带着银子盘缠都没来的拿。依照他现在的近况,只能是就近回到窝点补充吃饭的家伙式儿,和银两盘缠。”
鄞诺接过白鹜手中九百两银票往茶桌上重重一拍,“多谢了,改日请郝兄吃酒。”
说着他扶着腰间佩刀,大跨步走出房门。
温小筠与白鹜对视一眼,朝着郝掌柜利落揖手告辞,便追着鄞诺的步伐急急而去。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再走前门,而是从后面小门小路,避人耳目的出了销金窟。
鄞诺从仆人手中接过马来,牵着就往前面走。
等到远远甩开了销金窟,三人走进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鄞诺这才回过头来,抬眼撇望着温小筠冷冷的说道:“行了,你们两个玩够了就先回去吧,我先去临县办事。”
温小筠急急问道:“可是根据元娘的证词,那人贩子团伙的据点并不在临县啊?”
鄞诺眸光沉了又沉,“元娘与铁军的供词虽然不会有错,但是风门那帮子人鸡贼的很,即便是合作伙伴,也不会轻易叫他们摸到真的底细。
他们给元娘和铁军看的那处据点,应该只是个假象。”
“但是猫耳朵他们不是都去了元娘证词那里吗?你现在要去临县,不要把他们先叫回来吗?”
鄞诺勾唇轻笑,“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买来的消息与元娘的证词都不可完全相信,也不可完全不信。保险起见,现叫猫耳朵他们按照原计划,换装去查。而这个新出来的临县,我一个人先去探访就行。
一旦找到线索,再把所有人马合到一处,聚而歼之。”
看着鄞诺轻描淡写的毫不在乎的样子,温小筠不觉抿了抿唇。
鄞诺这个家伙,虽然有时候讨厌的很,真的办起事来,还是非常有担当,很靠得住的。
只从销金窟郝掌柜张嘴就是二百两这件事,就能看出鸠琅背后的风门组织非常不好对付。
但是一个元娘,身旁就有铁军和江狄那样武功一流的高手。更何况是更加丧尽天良,专做断人子孙,灭绝宗祠这样伤天害理的恶事的风门组织。
再加上聪明如王密都逃不掉被风门灭口的命运,而那个鸠琅更是能从鄞诺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逃走。
怎么想,那个临县风门窝点都该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龙潭虎穴。
可是即便如此,鄞诺还是毫不畏惧的只身前往。
并不是因为傲慢或是自信,只是因为他的担当与勇敢。
最危险的事情,他永远会冲在最前面,不叫自己的兄弟枉死一条。
“鄞诺,临县凶险,怕是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也知道。你这样单枪匹马的去闯,未免太过危险,不如我与你同去,需要的时候,两个人也能有个照应。”白鹜望着鄞诺面容沉肃,认真的说道。
鄞诺好悬没来个原地趔趄,他扶着马背,望着白鹜哭笑不得的说道:“我说郡王殿下,别人不知道您的身份,我和小筠却是知道的。您也说那是个危险之地,我一个小小捕头怎么敢让您这样的千金之躯轻易涉险?
但凡有点意外,我们鄞家可是配上十条性命都担不起这个责任。您就别说笑话吓唬我这个小捕头,行吗?”
温小筠皱着眉也要说话,却不防脑电波里的云南十号又突然发生。
“亲爱的,敬爱的,伟大的宿主大人,我是云南十号~很开心又与您见面了~”
“滚!”温小筠在脑电波里狠狠吼出一个字,转脸就又要去劝说鄞诺与白鹜两人。
“宿主大人,您千万别生气,这次云南十号是带着难得一见的福利大礼包来哒~给您带来的绝对是好消息~”
第169章 只要有一次,就有一万次
温小筠皱了皱眉,“什么好消息?”
“就好比现代社会里的电子打鱼游戏,在常规任务间隙,时不时会从天而降一条超级大鲸鱼。不管您的副本任务完成的如何,只要打爆这条大鱼,您就会有百倍千倍的超高收益。”
云南十号信誓旦旦的解说着,“有了这一笔哦,您就可以一次性赚得足够抵消所有任务的巨额积分,也就是说可以掌控随时回到现实社会的决定权。”
温小筠双眼唰地一亮。
虽然目前她还想着要善始善终,至少也要把杜氏钱庄钱流案和杜莺儿案后续一点的鸠琅案,全部处理完。
但是能够拥有掌控回归现代时空的权利,那必须不能放弃~
“说吧,怎么样才能打爆这条‘大鲸鱼’?”
云南十号冰冷的电子机械声音忽然轻快起来,“只要回答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答对即可获得这项天降大奖哦~”
温小筠不耐烦地皱皱眉,“你这个没有感情的冰冷机械声就别卖萌了,麻溜儿地赶紧说题目。”
系统果然听话,回答的直接又爽快,“这个问题就是之前和宿主大人您提过的那个关于本部作品男主角的预测。
经过了这一连串事件的考察,不知道宿主大人您心中是否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有,请谨慎回答。因为一旦答错,之前获得的积分将全部归零。
您将会连维持隐藏性别的时空外套的贷款利息都支付不出来。
届时如果不及时赚取时空积分,将会承受出门被雷劈,睡觉心绞痛,吃饭卡鱼刺,喝水肺气肿等一系列严重的时空惩罚。
如果目前对男主人选,宿主大人还没有答案,那么时空系统将自动视宿主大人此次活动为弃权。”
温小筠嘴角狠狠一抽。“猜男主?云南十号你确定‘大鲸鱼’关卡就是这么简单的问题?”
“是的呢~尊敬的宿主大人,现在云南十号已经将空间静止。您有半分钟的时间思考,届时请给云南十号一个确定的答案。云南十号将会及时公布最终答案。”
温小筠恨不得叉腰仰天大笑三声,搞没搞错?问男主这么简单的问题,简直跟白给一样。
现在想想,一开始云南十号就说过要把她扔进玛丽苏“揉”文里承受婧尽人亡的悲惨命运。
而百分之八十的玛丽苏揉文,第一出场,又能展示性感一面的帅哥就是绝对的男主。
按照这个黄金定律,那男主绝对是白鹜无疑。
虽然鄞诺长得也很帅,但是他人实在是太欠了,半点男主气质都不具备。
反观人家白鹜那长相,绝对是打遍宇宙无敌手。
性格又好,神秘又多金,跟自己相处时,总会莫名其妙的有些暧昧气氛暗中升腾而起。
他要不是男主,那就太没天理了。
温小筠刚要回答,却又紧急按住了刹车键。
等等!
这个事情有猫腻啊~
温小筠忽然警惕起来。
如果这个问题这么简单,为什么会有那么丰厚的奖励?
不对不对~
她家时空系统那么狗,十次有八次都是在坑她~
事情一定不会如此简单。
“回答你之前,我想问下,我穿越到温竹筠身上后,是不是这里的女主角?男主候选人是不是有两个,那两个人就是白鹜和鄞诺?”温小筠警惕的问道。
“宿主大人放心,温竹筠本来就是主角,这点毋庸置疑。关于男主人选范围,宿主大人的猜测也完全正确。”
温小筠脑中搜索雷达迅速旋转起来。
二选一的话,难度就小多了。
温竹筠是主角的话,而男主又是白鹜,那在自己身边的不是配角就是反派。
可是鄞诺目前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了配角的设定。
又不太像反派,而且在不知不觉中,竟然跟自己绑定在了一起似的。
一起破案不说,更吃住在一起。
参考这道题目的奖品丰厚程度,云南十号一定在这里埋着坑,等着坑自己。
男主是白鹜的话,这题就太简单了。
而如果是鄞诺,则更像是专为平息时空怨念的惩罚之旅。
温小筠双眼一亮,瞬间有了决定,“云南十号,我有答案了。”
“好的,宿主大人。只是云南十号先提醒您一下,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哦,请一定谨慎作答。”
“废话,二选一的题目,要是还能答两次,那不就是白送题了吗?”温小筠不耐烦的摆摆手,“男主是鄞诺,我非常肯定。”
只有一团蓝色光影的云南十号突然发出了一声电音,就像是信号不稳时机器的调试音。
温小筠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笑容,这明显是云南十号想要坑她,没坑成的心虚表现啊~
就在温小筠在脑电波中得意叉腰仰天大笑三声的时候,云南十号的声音又弱弱的响起,“很遗憾,宿主大人回答错误。”
第170 挚交好友
温小筠如遭雷击,周身剧烈一震,险些原地打了趔趄。
她捂着胸口,脸色惨白一片,难以置信的颤声问道:“云南十号你给我再说一遍?什么疑难杂案,我都能破解,怎么可能会在你这个没有感情的破机器跟前栽跟头?!
你是不是又要故意整我?!是不是我说谁你都会说错?!!”
“宿主大人千万别生气~”云南十号心虚的解释,“云南十号半点要恶整主人的心都没有吖~
您的心理活动,云南十号都能感应的到。云南十号只是想说,宿主大人之所以会答错这道题目,只是因为您想的太多了。
其实事实非常简单。
宿主大人之前是要被送进玛丽苏揉文里的。
可是云南十号在运送的过程中,与别的时空系统,也就是云南九号发生了时空碰撞。
简单来讲,就是和现实世界撞车一样的事故。
而原本要进入这个悬疑世界,要成为温竹筠的是另一个男孩子。
他的时空系统是云南九号。
可是因为坚决不服从时空系统的惩罚命令,他在运输过程中与时空系统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致使时空系统偏离了航线,与您的所乘的时空运输机发生了碰撞。
这场意外产生的时空扭曲不仅改变了宿主大人您原来的路线轨迹,更释放了巨大的能量,使得您在进入温竹筠体内时,发生了剧烈而充分的燃烧。
本来温竹筠只是被锦衣卫们用火围在了一个山洞里。可是由于您的介入,温竹筠直接烧成了一团骨灰。”
温小筠咬着后槽牙,语气凶恶,“他为什么要反抗?”
“因为这部悬疑漫画的原始设定。
宿主原主温竹筠因为一段复杂又离奇的身世,拥有了一具不被世间所容的双性人身体。
在为家族复仇的过程中,结识了身世同样复杂的兖州四郡王,竺逸澜。
两人由最初的互相利用,发展到后面的互相欣赏。
再到最后的虐恋情深,真可谓是一波三折,虐身虐心~
所以本漫画世界是一个南南耽美漫画。
顺便再跟宿主大人剧透一下,温竹筠与竺逸澜的虐恋程度,那可是相当的虐恋。而宿主大人您的本体温竹筠,还不是做1的那个~
您···您是那位在下面的0先生哦~
当然所谓虐恋,主要就是虐您,不然就算不上时时空系统的惩罚副本任务了哦~
最后的最后宿主大人,您之所以会答错题目,纯粹是因为想太多~”
听着云南十号解释的温小筠只觉自己的身体与灵魂都在一点点僵硬石化。
听到最后的0先生,她不觉菊花一紧,一口老血登时喷满了整个脑电波世界。
她满脸乌云,满眼难以置信的大口喘着气,抬手紧紧拽着衣领,挣扎着最后一点气力问道:“就是预知到了这个悲惨的命运,所以云南九号的宿主才会拼命挣扎,以反抗这次的惩罚时空之旅吗?”
云南十号电音微微波动:“呃···这个嘛···实事求是的说···是这样的。”
温小筠用尽浑身的能量徒手变出一张长方桌,高高的举过头顶,然后朝着云南十号的蓝色光晕团就是一阵猛砸狠打,“王八坑爹系统!!你要是早告诉我是这么回事,我也要誓死反抗!
我去你的虐恋情深!我去你的0先生!我去你的身下受!
老子一个花样年华的美少女初恋都没有,你就惦记劳资的菊花?!我拍死你个坑爹系统!!”
云南十号惨唧唧的哀嚎求饶,“宿主大人吖,这些惩罚任务都是因为您和云南九号的宿主身上背负的怨念所决定的~云南十号半点决策权都没有~云南十号是冤枉的吖~”
耗尽了所有力气的温小筠蹲在角落点上了一颗烟,一面睁大着眼睛绝望流泪,一面拼命的吞吐着烟圈。
不行,这样的命运她绝对不接受!
“那个···宿主大人···”遍体鳞伤的云南十号惨兮兮的爬到温小筠的脚下,“您听云南十号讲吖···由于这场时空运输机大碰撞发生的时空扭曲力量实在太强大。
所以这个世界的故事走向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偏离。
例如为了继续完成任务,云南十号不得已召唤出了您的女性本体。
再例如,鄞诺这个角色本来是不存在的,可是由于时空逻辑的改变,也改变了他的命运轨迹。致使他出现在您的任务进程里,并开始对您产生不亚于竺逸澜的重大影响。
只要跟竺逸澜发生感情,您就会是虐心虐身的那一个。
可是如果您想要在实际操作中改变方向,把鄞诺变成您的男猪脚,那也不是不可以。
除了要承受这次答题错误的惩罚后果,其他应该不会有更多的不良反应了~”
“你给我闭嘴,”温小筠机械的转动眼球,狠狠瞪着云南十号那点残余的蓝色光线,表情瞬间变得阴狠。
第171章 送她最后一程
温小筠蹭地站起身,把手中烟头用力撇在地上,抬脚狠狠碾着。
她双手插兜,一脸一沉,十足黑社会大boss的阴鸷做派。
“既然时空逻辑能改变,我就要它顺着我的思想去发生改变。去他的虐恋情深,去他的男主二选一!
劳资的命运劳资做主,劳资就要把这个狗血耽美暗黑漫画,改变成真真正正的悬疑推理漫画!
劳资毛线的男猪脚都不要,今天起,劳资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角!
云南十号,你不是说过劳资的这次副本任务名字叫做——《自己救活自己,不求人,嘿!就是不求人》吗?
劳资还就要自己救活自己,不求人。嘿!就是不求人!”
云南十号微微扬起自己的蓝色光晕圈,既激动又感动的哭道:“嘤嘤嘤~我家宿主大人实在是太帅了啦~”
温小筠冷冷的瞥了一眼云南十号,“现在你可以把这部漫画中关于温竹筠所有的身世秘密都告诉我了吧?”
云南十号怯生生的退后几步,“那个···宿主大人···本来是可以告诉您的。
只是因为您现在所有积分都被清零,甚至还承受了回答错误的惩罚。所以目前为止,关于任务的所有信息,您都暂时不能过问——”
云南十号还没说完,就被温小筠突然变出来的铁锹一顿胖揍。
完全泄了心中的火气,温小筠抬手抹了把汗,把铁锹随手往旁边一扔,双手插在裤兜,一脸阴沉的离开了。
只剩下奄奄一息的云南十号委屈巴巴的哀嚎,“宿主大人~云南十号真的是冤枉的~另外您的惩罚已经开启,为了不被时空系统噎死呛死整死,您也不能休息了,必须马上投入另一个案子中吖~”
回到现实世界,温小筠的心情忽然就变得沉重许多。
她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吊在绷带里的手,忽然有点怀念在脑电波中可以随意打砸云南十号的自由。
又抬眼看了看左边鄞诺,看了看右边的白鹜,不由得后撤半步,离这两个货都尽量的远一些。
“温卿?”像是发现到了温小筠的异常,白鹜侧眸担忧的望着她,“卿卿脸色怎么这样苍白,可是伤口又痛了?”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帕,动作温柔的为她拭去了额角的汗,“抑或是方才与人对赌累着了?”
看到温小筠的脸色果然如白鹜说的一般难看,鄞诺也皱起了眉头。
一面上前侧过身子,动作极其自然的挡住了白鹜为她擦汗的手,一面伸手攥住她腕间脉搏,“都说你虚了,不在家好好呆着,非要出来乱跑。怎么样?身体受不住了吧。”
面对白鹜的关切与鄞诺的奚落,温小筠在心里矮矮的叹了口气。
算了,温竹筠原本的虐恋情深,只是漫画设定而已。
并不是温竹筠、白鹜任何一个人的错。
更算不上原来都不存在的鄞诺身上。
只要她认真破案,不花痴分神,跟别人谈什么办公室恋情,虐恋情深的设定,就很好攻克改变。
至少现在的白鹜与鄞诺对她的关心都是真诚的。
她不应该因为那些离谱的时空系统,就迁怒于自己的朋友。
只要她牢牢的把握住自己的本心,生活与友情就不会发生跑偏。
她拂去鄞诺为她把脉的手,抬起头环视着两人微微一笑,“我没事的。我只是又想到杜家小姐遇害时惨烈的样子了。那样一个美好又无辜的生命,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就被恶人们盯上,残忍摧折。心中既愤恨又哀伤。
造成今天这种局面,首恶元凶固然是元娘与铁军,其中那个诱骗犯琴师单水昶,鸠琅其的作用更是关键。
如今既然查出他的藏身窝点,我怎么都做不到在家老老实实的坐着,等着。
一饭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我现在本身就是以破案为生的公门中人。所以鄞诺,白兄,你们两个一起去临县摸排鸠琅行踪的话,一定要带上我温小筠。
我虽然不会功夫,眼力却很毒。只要其中有可疑的地方,一定瞒不过我的眼睛。”
“筠卿,”白鹜担忧的望着温小筠受伤的手臂,“不是白鹜不愿意带你去,实在是你的身子正虚弱,正需要休养的时候。这时跟着我们东奔西跑不说,更有可能直面凶犯,抵挡难以预测的危险。你的身子会吃不消的。”
鄞诺也皱着眉补充了一句,“这一点,白鹜说的倒是有道理的。从进入兖州城,你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又接二连三的受伤,就这样跟着我去临城,怕是贼人还没捉到,你自己身体就先垮了。”
温小筠仰起头,望着白鹜目光愈发坚定,“白兄,我知道你参与刑狱推断,是不想虚度人生。做一些不叫自己后悔的事。但是你毕竟有郡王之尊,难道就非要跟着鄞捕头一身犯险,去捉拿那一两个与你不相关的小贼吗?”
白鹜的目光也跟着变得沉肃起来,“若鹜心里真的有什么郡王之尊,就不会煞费苦心的进入兖州府衙当一个小书吏。
白鹜进入兖州刑房,就是想做一些有意义,有挑战的事。不然白白窝在郡王府混吃等死,和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
温小筠点点头,又郑重的说,“鄞诺,白兄,虽然温小筠平时日嘻嘻哈哈,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里的样子,但是对于每一个案子,对于每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小筠都投入的全部的心力。现在到了鸠琅案的关键时刻,你们要把我丢在家里,不仅不会叫我安心养伤,只会叫我一个人在家颓丧低落,加重身上的伤。
如果你们真的为我好,就带我一起去。而且你们两个都是一等一的绝世高手,有你们两个的保护,我又能有什么事?”
鄞诺与白鹜对视一眼,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此也就随你吧。”
白鹜抬手朝着半空中打了响指,从巷子另一角便走出一人两马。
正是白鹜的护卫秦奇。
温小筠接过缰绳,刚要上马,没受伤的手臂却忽然被人拽住。
“等一等。”那人唤住了她。
第172章 把酒相送
温小筠疑惑回头,“白兄还有什么事要嘱咐吗?”
“筠卿,你的手受了伤,现在脸色有苍白的吓人。此去临县路途遥远。鹜担心你独自一人骑马不便,不如暂且与鹜共乘一匹如何?这样若是筠卿有什么不舒服的,鹜还能及时照应着些。”
再度被完全忽视成空气背景板的鄞某人不觉黑了脸。
温小筠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又看了看白鹜,微笑着下了马,宽慰着说道:“白兄别担心,你看我这上马下马不是挺利落的——口——唉?”
她一个“吗”字才说了半个音,后脖颈就被人薅住瞬时拖向后面。
鄞诺阴沉着脸,伸手把温小筠捞到自己近前,望着白鹜,目光凉凉,“四殿,你现在虽然是府衙刑房司吏,但到底还是千金之躯,我们这等粗人就别近您的身了,不然回到家里,连累您家郡王妃也要闻着我们这等贫民糙汉的汗臭味,影响就不好了。”
白鹜涵养极好的微微一笑,“鄞捕头过虑了,因着被大夫断定只有三年好活,所以白鹜推了所有的亲事。别说什么郡王妃,便是连个侍寝的妾室,白鹜可是都没收过一个呢。”
鄞诺嘴角狠狠一抽。
白鹜不仅反驳了他的论断,顺便还卖了一波惨。
但凡对方有半点人性,都不会再调侃得下去。
他真是够狠。
另一边的温小筠,心情与鄞诺却是完全不一样。
要是以前,温小筠还会对白鹜真诚的关心打动一二。
但只要一想起原定的虐恋情深的感情发展,她就不觉打了寒颤。
不过这个问题,对于上一世就是个24K纯钢铁直女的温小筠来说,并不难搞。
只要礼貌又真诚的和对方保持一定安全距离,暧昧的空气就不会随便产生。
这一招虽然简单,对于君子来说却特别有效。
温小筠不着痕迹的拂掉鄞诺拉拽着的手,转身拽住缰绳,抬步踏上鞍蹬一个翻身就上了马。
座下骏马抬头扬蹄发出一声嘶鸣。
“白兄,鄞诺,”温小筠侧头看着他们淡淡一笑,“你们别忘了,我虽然比你们个子矮,可还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身体强悍,心智成熟。你们以后谁要是再把我当成小姑娘一样护着,可别怪兄弟我翻脸不认人哦~”
说完她双腿一夹马腹,倏然扬鞭,帅气的冲向前方。
望着温小筠潇洒的背影,鄞诺不觉勾唇一笑,回望了白鹜一眼,“走吧,白兄,咱们可别让他温小筠抢了先机。”
说着他亦翻身上马,打马扬鞭急急追上。
“殿下,”角落里的秦奇悄然出现在白鹜身后,怒视着温小筠与鄞诺的背影,恨恨说道,“他们怎能对您如此无礼!”
白鹜望着那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不觉弯眸一笑,“无事,或许这才是正常人之间的交往方式。高高在上,也是一种束之高阁。本王在高处坐久了,也乏了,这样接接地气儿,也很好。”
秦奇皱皱眉,还想再说些什么,终是咬住了嘴唇,再度退身隐没于阴影之中,消失在外人的视线之中。
前面路上,温小筠正陶醉在自己帅气的言谈举止中不能自拔,刚才的自己简直就是风一般的女子,肆意飞扬着热血的青春~
简直是帅呆了酷毙了有没有?~
她不由得抿着唇,微笑着摇摇头,这波操作简直是666!
还要什么男男虐恋,还要什么男主角,还要什么自行车?
简直就是小筠在手,天下我有!
正嘚瑟的嗨皮中,忽然听到身后追上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温小筠冷笑一声,看来鄞诺那厮追上来了。
她略略侧目,刚要对他摆出点天下我有的气派来,就听他轻笑着说了一句,“跑那么快,你知道临县在哪里吗?”
温小筠:···
三道粗重的黑线立时从温小筠额头上滑下,她甚至听到了身后一排乌鸦飞过时发出的嘎嘎叫声~
“掉头随我来。”鄞诺笑着挑挑眉,随即迅疾勒马掉头而去。
温小筠暗暗抹了一把辛酸泪,人果然不能得意忘形。
是哪个圣人说过来的?人嘚瑟过了头,准没好事~
她硬着头皮掉头追上去,这一次选择面无表情,对于刚才糗事绝口不提的应对策略。
鄞诺在前面跑得很快,而白鹜则耐性的等在原来的路口。
对于尴尬的走错路问题,白鹜默契又体贴的选择避开不谈,“咱们三个这样的行头,去查访还是太显眼了,在出城之后,及时换掉才好。”
马上的温小筠点点头,“鄞诺他抓贼暗访什么的很有经验,一会问问他有什么安排?”
“好。”白鹜点点头。
鄞诺的安排依然在猫耳朵家。
再次进到猫嫂的房间,看着猫嫂兴奋的为自己展示一件又一件精致的女装,温小筠不觉黑了脸···
第173章 小美人要听哥哥的话哦
她嘴角抽搐着咧出一抹苦笑,“嫂子,这次不是只有我跟鄞诺两个人,就不用再换女装了吧?”
猫嫂举着手中水蓝色束腰小裙,望着温小筠眨巴着两只晶亮的大眼睛,兴致满满的说,“鄞头儿说了,这次是暗中打探消息,要是三个大男人一块行动,难免会叫人警惕。可是兄妹三人一起赶路寻亲访友,就自然的多啦。”
她展示着那水蓝色裙子,在自己身上比量着,“温刑房您快看看,这款式,这布料,都是顶好的呢。这几件衣裙还是俺们没成亲时,猫耳朵正风光着,倒手过了几圈珠宝送给俺的呢。只是现在锅台灶沿的脱不开身的没机会穿了呢。”
说着猫嫂不无遗憾的摸了摸脸上胎记,“不过那些其实也都是诓骗人的托辞,俺毕竟天生就是个无盐女,穿得太招摇了,反倒会被人笑话呐。”
温小筠接过裙子笑着说道:“嫂子哪里的话,嫂子身段好,模样又好,人家贵妇人都时兴往脸上贴花黄呢,那一点胎记若是略施脂粉妆笔,定是最时兴儿的一抹印花儿,等着小筠一会帮嫂子画一画,保准是锦上添花~”
猫嫂一手捂着脸,一手佯装生气的甩了下,害羞的笑道:“要不是咱们温刑房温文儒雅的一表人才,嫂子肯定要啐你调笑俺呢。”
温小筠拿着裙子又捡起之前猫嫂准备的整套女装,嘿嘿一笑,“哪里调笑了,小筠说的都是摸着良心的大实话。”
说着她一打帘子,进了里屋去换衣服。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她穿的非常顺利。
猫嫂绾发的技术也是一流的好。不一会就帮温小筠梳妆打扮好。
“哎呀,俺滴乖乖老天爷,咱们温刑房就是长得漂亮,穿上这身简直就是仙女落凡尘呢。”
猫嫂一面推着妆容好了温小筠走出房门,一面朝着门外的鄞诺和白鹜热情的推介着。
院子里的鄞诺和白鹜也已经换好了衣服,听到动静纷纷转过脸来。
虽然之前已经看过温小筠的女装,但是此时见猫嫂又给她绾了妩媚娇柔的堕马髻,衣裙也更加飘逸柔美,两个人还是不觉看直了眼睛。
温小筠一抬眼,鄞诺身上捕快服已经换成一身黑色便服,缎面皂色长靴干练利落,窄袖束腰简洁帅气,再配上他英朗俊逸的容颜,分明是个倜傥不群的少年侠客模样。
再看白鹜,像是为了多少要遮住些他那惊世眉毛的巨大杀伤力,这一次他没有再穿仙气飘飘的白色儒衫。而是选择了一件灰布长袍。发上也只简单系了个灰布幞头。
不过盛世美颜那就是盛世美颜,温小筠相信,即便只穿两片破麻袋,搁在白鹜这里,也绝对能穿出范思哲的范儿来。
谢过了猫嫂后,温小筠将目光转到那两个人身上,不满的鼓起了腮帮子,“我就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每次都要我穿女装?”
环抱双臂的鄞诺耸耸肩,撇嘴说道:“你见过我们两个这么高的小姑娘吗?咱们三个站一起,你就是穿着男装,都最像个女的~”
“你——”温小筠抬手就要去拔发上银簪,想要一下扎死那个欠揍的货!
“好了好了,”白鹜笑着打着圆场,“我叫秦奇准备了一架马车,咱们兄妹三人还是坐车去临县吧。”
说着白鹜又望向鄞诺,“鄞捕头,白鹜查过府衙档案,有幸比你年长半岁。此去探查线索,可否辛苦你称呼一声兄长?”
鄞诺咬着后槽牙一笑,“不辛苦,不委屈。大哥,小妹,咱们这就启程吧。”
猫嫂不由得掩唇一笑,又给温小筠拿来一个包袱,“鄞头,白司吏,温刑房,一路小心。”
辞别了猫嫂后,鄞诺走到门外,果见一辆不新不旧,不大不小的马车已然停在了门口。
“这样的马车,正适合咱们的身份,大哥你有新了。”鄞诺说着,抬步跃到马车前面,非常自觉的赶起了马车。
白鹜则搀扶着温小筠,缓步登上马车,“二弟,小妹,咱们这次去出门,是要去看望寡居的姑母。可是到了临县,才发现姑母家竟然卖给了别人,而咱们家里却半点消息都没收到过,因此咱们兄妹特别焦急,生怕姑母出了什么意外,因此要留在临县仔细打听消息。”
温小筠附身转进车上,疑惑的问道,“那位姑母可是真有其人?”
白鹜打着车帘子也跟着进入车厢,“确有其人。秦奇的姑母就在临县,前不久忽然变卖了家宅,不知所踪。这一次,咱们借用秦奇的名头,我叫秦奇,鄞捕头叫秦诺,筠卿叫做秦小筠。”
进入车厢后,温小筠才惊喜的发现,里面出了侧边两排座位,中间那面车厢壁的位置,竟然还有一张铺了被褥小榻。正可以容一个人躺下休息。
温小筠不觉感激的望了白鹜一眼,“白兄有心了。”
白鹜眸底笑意清浅,却犹如和煦春风,直教人看的心里暖暖的。
他说,“记得唤鹜为兄长。”
温小筠甜甜一笑,“大哥好!”
车厢外鄞诺听到这一声只吓得虎躯一震。
温小筠也就表面上像个女的,一开口就跟张飞结拜刘备关羽似的,要多粗豪,有多粗豪。
他抿了抿唇,还是忍住了调侃她的冲动。
至少在白鹜面前,他并不想把跟温小筠的关系闹得太僵。
已经够被孤立的了,他不想更被孤立。
他高高的扬起马鞭,甩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驾的一声驱马前行。
刚开始赶路,白鹜就叫温小筠躺在床榻上好好休息。
温小筠也没有多推辞。
她现在真的很需要休息。
无论是身体还是脑力,她都快到极限了。
这边白鹜刚刚为她盖好锦被,那边她就沉沉入睡,连道谢的话都忘了讲。
看着她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两道弯弯的影子,睡颜沉静又安详,白鹜忍不住的伸手为她整理了下鬓角的碎发。
直到现在他都很难相信,这样的年轻,乐观,睿智却又简单一个少年,竟然与那样一个惨遭灭门之祸,满眼仇恨的男子是同一个人。
他该叫他什么?温珺紫,抑或是温竹筠?
几年之前,他曾有幸在京都见过这位有着凤鸣国第一天才名号的少年。
那时的他正在帮助温父查案,整个过程中,他严谨认真,却又冰冷高傲。
直教人觉得可望而不可及。
万没有想到,一场天降的灾祸,竟然会把他的性情改变到如此地步。
想到这里,白鹜不觉自嘲一笑。
或许美貌对他自己来说是一种诅咒,而第一神童、第一天才的名号对于曾经的温竹筠来说,也是一种束缚吧。
毕竟现在的他破起案来,依旧和多年前一样气势逼人,光芒四射。
只是一旦离开案件,他便露出了自己那可爱的本性。
想到这里,白鹜嘴角的笑容又变得轻松起来。
很难想象,他竟然会用“可爱”这样的词,来形容一个男子。
他又为温小筠掖了掖被角,才起身坐到旁边窗前。那里放置着秦奇细心准备好的一摞书籍。
白鹜随手捡起一本,倚靠着车厢,缓缓翻开书页。
在完全沉浸入书中的世界前,他又忍不住的望了温小筠一眼。
她正嘟着嘴唇侧了侧身子,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白鹜不觉又笑了。
是的,温小筠真的是一个可爱的人。
远比那些真正的女人可爱的多。
想到这里,他眸色陡然一寒。
女人又何能称得上是可爱?
他身边的女人都是些不可理喻的污秽动物。
他厌恶的皱了皱眉,脸上表情亦变得冰冷疏离起来。
他捏紧书页,终于翻开书本,不再神游物外,认真的读起其间文字来。
这一程路,鄞诺行得特别稳当。
除了他背上的伤叫他不能再轻易大动作,更是因为他担心温小筠的身体吃不消。
晚饭的时候,他们正行进到一处荒野林地中。
温小筠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刚要问要怎么解决晚饭问题,白鹜就递过来一个小食盒。
“秦奇特别准备了点心,还有一些清水器皿,秦诺已经在外面烧水了。”
温小筠双眼一亮,掀开被褥坐直身子,结果食盒后,就看到里面有酥酥的自来红月饼,还有做出千层花瓣样的玫瑰酥。此外还有一些造型精美的白胖豆沙包,粉红色糯软莹亮的芸豆糕。切成菱形花刀的青瓜片。
草草一打眼,竟然足足有十几种之多。
“跟着大哥混,这生活简直不要太滋润!”温小筠嘿嘿笑着,伸手就要抓点心。
白鹜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筠卿莫急,洗过手才好进餐。”
可是话才说完,白鹜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握住了温小筠的手,感知着她那皙滑温暖的皮肤,白鹜的脸不觉红了。
“热水烧好了!我还用秦奇准备的砂锅做了氵——”外面的鄞诺一把掀开车帘子,探进半个身子正兴奋的喊着话,却没想到一抬眼,竟然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第174章 精彩的还在后面
看着车中情景,鄞诺脸色登时一变,掀着帘子的手瞬间紧攥成拳,竟然很有冲动把拳头直接挥出去,狠狠砸在白鹜的脸上。
温小筠赶紧抽回手,这样的情景可不是她想要的啊!
跟白鹜一定不能发展任何感情,也不能叫别人对她和白鹜产生任何误会。
暧昧的空气,赶走赶走~
破案的气氛,召唤,召唤~
“对了,表兄,白兄,咱们的方法,小筠忽然觉得有一点不妥。兄妹探访,是常规查案方法。可能对于骗子高手鸠琅来说,还不足够。咱们正好下车商量商量这其中的细节吧。”温小筠抱着点心盒子倏然站起身,微弯着腰,就朝着车门口走去。
白鹜怔了一下,也点着头,认真的说道:也好,这次的对手不是寻常江湖骗子,在出手之前,商量得细致一些,总没有错处。”
说着他也站起身,跟着温小筠匆匆下了车。
直到那两个人从自己身边依次走过,鄞诺才有些缓过神来。
他的眉头不觉紧紧拧在一起。
他刚才那是怎么?
为什么看到温竹筠和白鹜?!
脸色登时就绿了。
他用力捂住自己的嘴。
他现在只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
一定是受伤发烧神志不清,怎么这么恶心的想法都能出现。
不对!
鄞诺忽然意识到,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而是出在那两个人身上。
又是什么鬼?
温竹筠到底一言一行都有着他们鄞家的影子。
他绝对不允许温竹筠做出任何有辱鄞家门风的事!
尤其是跟那个来路不明,目的不明,用心叵测的四郡王。
鄞诺终于打通心结,狠狠一拂车帘,黑着脸下了车。
难保这位四郡王不动什么鬼心思。
毕竟他好好的郡王不当,忽然来做刑房小吏这个事就处处透着诡异。
从今天开始,看住温竹筠那货不被竺逸澜带跑偏,就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一切为了家族荣誉。
鄞诺点点头,暗自下了决心。
彼时温小筠与白鹜已然走到了鄞诺架起来的篝火边。
鄞诺阴沉着脸,不动声色的走到两人中间,拿起烧火棍拨弄着火堆,“秦奇准备的马车东西很全,我看到车后面的行李格里有砂锅,还有清水袋,就先烧了热水,可惜这荒郊野地的没有什么茶具茶叶,小筠你身子虚,就凑活着用碗喝点热水先。
我看行李格里还有椒盐什么的调料,白兄先和我去前面河里抓几条鱼来,左右把晚饭准备好了,再商讨案子细节也不迟。
温小筠举起怀里的点心盒子,眉眼弯弯,笑着说道:“虽然我特别喜欢吃鱼,不过今晚不用去捕鱼啦。白兄带了这么多好吃的点心,现在又有热水喝,为了节省时间,咱们一边吃一边商量就行了。”
鄞诺抬眼瞟了下点心盒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也行,凑活着兑付口,反正我也没什么讲究,吃什么都是吃。”
白鹜直起身子,视线径直穿过温小筠,微笑着说道:“筠卿喜欢吃鱼么?既然喜欢吃鱼,捕鱼回来也不费什么事的。”说着他抬手凭空击了两下掌。
鄞诺皱起了眉,回望着白鹜轻笑了一声,“我说四殿,您是不是对徒手捕鱼有什么误解?”
白鹜的目光依旧定在温小筠身上,“没有误解,不过弹指之间的事而已。”
鄞诺直接给气笑了,他站起身刚要反驳,就觉得身后忽然掠过一阵迅疾的风。
武人的直觉叫他瞬间警惕起来,“什么人?!”
他瞬间抽出别在腰后的短剑,直直指向来人。
来人却是个认识的。
温小筠回头望着来人,也不觉惊讶出声,“秦奇秦护卫?”
只见背着包袱,一手拿着一根插棍的秦奇朝着她们点了点头示意,就径直奔到白鹜近前,恭敬的单膝跪地,回禀着道:“殿下,鱼都是新叉的。卑职还带来您常用的汝窑茶具餐具。”
说着他放下两根插棍,又解开身上包袱。
包袱里外裹了两层。
第一层被秦奇铺展开来,当做野餐垫。
第二层打开后,秦奇先是从里面取出一个托盘,放在餐布正中央。
而后从腰间取下一个水囊,走到旁边清洗了双手后擦拭干净,才又走回餐布前,打开里面一个小些的包裹,取出一套天青色的汝窑茶具,动作熟练的摆放在紫檀托盘上。
正好是一个茶壶,三个小杯子。
形制考究,造型别致,叫人一眼看了就忍不住的想要拿在手中仔细把玩端详。
之后还有三只汝窑小碗,三个汝窑盘碟,三双镶银象牙筷子。
整个流程行云流水一般迅捷流畅,看得温小筠眼花缭乱。
果然,富人世界的快乐,她根本就看不懂。
就连随行的茶具餐盘都是天青色细开片的汝窑啊~
汝窑是什么概念?
据说后世的现代社会中,在全国民间流传的珍品汝窑瓷器,总共也不超过5件。
随便一件完好的拿出来,在现代社会都能拍卖出上千万甚至是上亿元的天价来!
(PS:这里说的是真实现代社会的行情,不是随便就拿十个亿当零花钱的大总裁文世界~)
而眼前这位白鹜兄,竟然一拿就是两套。
绝对的壕气冲天~
鄞诺却被白鹜这番花式操作整得更生气了。
竺逸澜这种行为,分别就是忽悠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的。
这位四殿下一定对他家懵懂小表弟居心不良,意图不轨!
这样想着,鄞诺不觉又挪了挪身子,争取把温小筠彻底挡在自己身后。
第175章 他们不害臊吗?
白鹜对此虽然没有表示什么,看向鄞诺的目光却寸寸冰冷了起来。
那一边的秦奇动作还在继续。
他小心翼翼的从万能包袱里取出一个茶叶包来,用鄞诺烧好的热水沏好了茶。就又拿起两根插鱼棍,用水袋里剩余的水仔细冲干净,头也不抬的对鄞诺说道:“烦劳鄞捕头拿下车后的作料。”
鄞诺显然不愿意就这么把温小筠一个人扔在白鹜面前,刚要转而指使白鹜。温小筠同学就美颠美颠的跑到车后去了,“我去拿,我去拿!辛苦秦护卫啦。”
等到一切收拾好,秦奇就蹲在火堆前,专心致致的烤起鱼来。
白鹜抬手一指铺好的餐布,笑望着温小筠,礼貌让道:“筠卿,先坐下吃点心,喝些茶水吧。现在天冷了,所以鹜特别带了暖胃一些的金骏眉,筠卿尝尝,看看是否合意?”
在好吃的,好喝的面前,温小筠果断抛弃了要和白鹜保持距离的想法,笑得两只眼睛都成小月牙,她亟不可待的坐在餐布上,放下点心盒子,就要先喝茶,“合意,肯定合意。白兄准备的这样豪奢,小筠看着就合意。”
不过在端起茶具之前,她忽然想起了秦奇拿茶具前都要先洗手的讲究,紧接又想起车上白鹜制止她的行为。
瞬间明白,白鹜摸到她的手,完全是个意外,半点暧昧的意思都没有。
只从秦奇的习惯,就能看出白鹜这个养尊处优的郡王殿下,肯定有洁癖。
这会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就必须要足够的尊重人家的习惯。
于是她又收回了手,站起身走到火堆前拿起鄞诺烧水剩下的一些凉水,认真的洗了手。
她还不忘记招呼鄞诺一声,“表兄,你也来洗洗手。”
鄞诺眉梢不觉一动。
看来他和温竹筠虽然有不合,但对于和谁是一家人,和谁又是外人,温竹筠还是很有自觉的。
温竹筠首先担心的是他要洗净手才能吃饭,而不是先想到那个白鹜。
这样还算他小子有点良心。
这样想着,他的心情终于跟着松快了些,大步上前拿过温小筠的水囊,先帮她洗起手来。
白鹜这边秦奇早就给准备好了专门的洗手水袋和锦帕。
一切都准备好,三个人便围着紫檀茶盘坐好喝起茶水来。
“表兄,白兄,咱们说说原来的计划吧。”温小筠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快点心。
鄞诺和白鹜不觉对视一眼,鄞诺赶紧皱眉撇开视线,“这个是我和白司吏一起想出来的方法。
我知道你应该是觉得进展太慢,不过我已经想过了,鸠琅之前从兖州脱身后,悠哉游哉的行进在各个驿站之间,其实并不是漫无目的的瞎转悠。
在王密被烧死后,我就仔细研究过他们的那条路线,正是去往京城方向的路线。依照风门的习惯,在办完一个大案后,所有门下弟子都要分散开各自蛰伏一段时间。等到风声过了,在慢慢出现集合。
可是这个鸠琅不仅没有任何低调的迹象,更堂而皇之的往京城方向走。
要知道,这次他拐卖的少女,不仅仅是兖州第一钱庄的千金小姐,更是鲁王未过门的侧妃。
这件案子的严重性与波及面,在风门里绝对算得上是一顶一的大案,大肥活儿。
除掉他自大骄狂的一部分性格原因,我猜想京城方面必然还有一个更为重大的任务或是活动在等着他们。
可是现在却被咱们半路打乱了行程,不仅去往京城方向的道路被拦截,他身上携带的重金珠宝也都遗落在了驿站里。
如果京城方向的那件任务对他来说非常重要,那么他就应该会在短时间紧急再凑一笔银子。或者是再做一单大案。
咱们兄妹三人先是假借着探访姑母的事四处招摇,时不时再露露身上满是银锭的包袱。”
温小筠点点头,“听上去很靠谱,”她又抬头问道,“可是咱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银锭?”
鄞诺勾唇一笑,“傻孩子,一看你就没在道上混过。道上有一种假借银的掉包计,即用铅芯灌注的假银锭,去兑换别人的真黄金或是真碎银。
这等道具,猫耳朵最在行。他常年备着上好的铅芯银,就是为了我们钓鱼破案用。”
“那鸠琅本来就是道中高手,一流大骗子,能骗过他吗?”
这时秦奇已经烤好了鱼,恭敬的放在三人托盘上。还按照白鹜的意思,特别给温小筠放了两条。
温小筠拿起盘子里的烤鱼,笑盈盈的说道:“秦护卫,辛苦你了,一共四条烤鱼,你是大功臣,你先吃。”
秦奇望着那条冒着热气的烤鱼冷面拒绝道:“多谢温刑房好意,秦奇不用。”
“一起吃吧。”白鹜微笑着端起汝窑小茶杯。
秦奇立刻恭敬颔首,“是。”
他从怀里拿出一双紫檀筷子,接过温小筠盘子的鱼夹好,就回到篝火旁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鄞诺笑着用银筷子插住烤鱼,笑望了一眼,“多谢秦兄,各方面都是好手艺。”
说着他横着咬了一大口烤鱼,一边吐着刺,一边自信说道:“铅芯银子嘛,咱们又不凑到他眼巴前给他细看,就是在路上有意无意显露一角。临县既然是他们的一个窝点,眼线自然会多。
这种江湖行当,都跟狗似的,很有地盘观念,一般窝点周围,不会再有其他大型团伙。
所以消息应该会很快传到他的耳中。
届时咱们兄妹三人佯做走散,你带着银子包裹在街头焦急问路,我和白鹜在暗中保护你,只要对方出现,分辨出他们是哪门的,我就第一时间放出信号,招猫耳朵、大胡子带着援兵过来。
这期间白司吏就带着你快速甩开风门的人,我便跟踪着他们,摸进他们的大本营。
真正确定了鸠琅的踪迹,我先不打草惊蛇,就跟死了他。直到猫耳朵他们到了,再把鸠琅连并着这个风门窝点一锅端!”
温小筠眨了眨充满疑惑的眼睛,“你有绝对的把握能区分那些对我出手的人到底是不是风门的人吗?而且即便是风门,你又怎么肯定他们就一定和鸠琅有关?”
鄞诺用袖子抹了把嘴,晃动着手中鱼骨烤串,耐心的讲解,“回答这个问题前,我先问你,在销金窟里,郝掌柜与我说的行话你听懂几分?”
温小筠皱着眉回忆了一下,“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她那懵懵懂懂的样子,叫鄞诺白鹜看了都不觉轻笑出声。
白鹜端起汝窑茶杯,略略抿了一口茶水,才抬头望向鄞诺,“鄞捕头,道儿上的事,我与筠卿都不如你,还要烦劳你讲解一二。”
鄞诺也端起茶杯,畅快的一饮而尽,这才笑着说道:“江湖人谋生,都有独特的技艺,也就产生了许多谋生的行当。
简单来说,可以用“三教九流”和“五花八门””
第176章 不祥之物
“三教九流?”温小筠好奇的问道,“里面讲的也不全是风门那样的坏人吧?”
鄞诺点点头,“你且耐心听。风门和行当黑话的事,正要从这里讲起。”
“好,我听你说。”温小筠点点头听话得就像是个乖巧的小学生,“不过三教九流中的三教,不应该是儒释道吗?”
鄞诺微微一笑,“在江湖中,三教又有上中下之分。
上三教,就是你说的‘儒释道’。
中三教,指的是‘文、武、匠’。
文教说的就是那些说书卖唱的艺人;
武教,就是打把势、卖艺的武人。
匠教,顾名思义,就是指那些工匠手艺人。
下三教即须、绰、蔽三教。
须教,就是街头画像、卖字的流浪文人;
绰教,是说那些摆场耍猴,训狗弄鼠,敲蛤蟆的卖艺者;
蔽教,就是叉鸡收晒的小偷、乞丐。”
温小筠听得两眼布灵布灵直放光,“耍猴训狗我知道,竟然还有弄鼠敲蛤蟆的卖艺人?”
鄞诺忍不住的抬手在温小筠额头上轻敲了一下,“江湖之大,可藏龙卧虎,更多藏污纳垢。你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多去了。赶明个儿有机会,本捕头带着你们二位贵公子好好去瞧瞧玩玩。”
这次温小筠一点也不嫌弃鄞诺手欠。
她兴奋的点点头,“连销金窟掌柜的对你都那么热络,想来这江湖人,江湖事,你还真的是知道不少。今天的承诺,我和白兄可都记下了,鄞诺你可要说话算话哦。”
望着温小筠孩子气的样子,白鹜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温小筠转过脸来,“白兄是不是喜好安静,不喜欢这些喧杂聒噪的事?”
“怎么会?”白鹜抬手用衣袖遮着小啜了口热茶,笑着说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改日有机会,鹜一定与二位同游,共赏这大千世界,千般惊奇,万种古怪。”
温小筠高高举起茶杯,“好,君子一言,金玉不移!”
白鹜与鄞诺不觉相视一笑,各举起自己茶杯,与温小筠的撞在一起。
清亮的汝窑瓷杯铿然作响,声响清脆不绝于耳。
鄞诺:“君子一言,金玉不移。”
白鹜:“君子一言,金玉不移。”
仰头喝了这杯茶,鄞诺又继续讲解道:“三教说完了,就是最重要的九流了。
九流也分上中下。
上九流:一流佛祖二流仙,三流皇帝四流官,五流烧锅六流当,七商八客九种田。
中九流:一流举子二流医,三流风水四流批,五流丹青六流相,七僧八道九琴棋。
下九流:一流巫,二流娼,三流大神四流帮,五剃头,六吹手,期戏子,八叫花子,九卖糖五花。
这些是三教九流的主体,还有一些外延分支。
比如五花。五花是五行金木水火土,摆成的阵势。
民间代指车船店脚牙。
不是有句老话儿么?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说的就是这五个行当里,多的是流氓奸诈之辈。
此外还有八门,金、皮、彩、挂、平、团、调、柳。
金门就是算命、测字、看卦、相风水等诸行。
皮门指的是行医、郎中、治病、卖药等诸行。
彩门指的是变戏法、耍把式等诸行。
挂门指的是耍枪棒,打拳拉弓,打把式卖艺等诸行。
平门是说评书相声、大鼓、单弦等弹唱诸行。
团门说的是街头卖唱,歌姬,乞丐串巷子的。
调门失职搭棚扎纸活的棚匠,画匠,吹鼓手,打帆抬杠等诸行。
柳门失职梨园高台唱戏的各种班子。”
随着鄞诺一行行,一门门的讲,古代各行各业,三教九流的人物百态图,依次在温小筠脑海掠过。
就好像随着鄞诺一起把整个古代社会走了一遭,真的好涨见识。
一旁的白鹜对于这些的了解虽然比温小筠强很多,但这样详尽,这样生动的讲解,也还是头一遭听到。
一时竟听得入了神。
鄞诺也讲的兴起,他环视着温小筠与白鹜,表情越来越凝肃,目光中闪动着神秘的气息。
“最后的也就是最为隐秘,最为阴险的四大海湖。
这个四大海湖,也被人称为下四门。指的是风,火,池、妖,四门。
风门是指拐卖人口者。
火门是指用巫术骗钱财者。
池门,也称雀门,指开设赌局者。
妖门则是只用年轻妇女色相设局诈骗的帮伙。
这其中的风门,拐骗良家少女少妇的,被称为开条子。
也叫切口为开条子。
假如是拐卖男童女童,切口为‘拍花’。
男童为‘搬石头’,女童为‘抢观音’或者‘嫩条’、摘桑叶。
在销金窟,郝掌柜说的开条子尖货,就是说拐卖富家小姐少妇,或是长相为万里挑一的绝色美人。”
温小筠这才恍然大悟,听得额头上汗珠都掉下来了。
鄞诺又吃了一口烤鱼,自顾自的说道:“这其中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各门各派也有各门派的习惯。
这几年我虽然没有破什么大案子,但是对于这些和四门八派的也打了不少交道。
只看鸠琅和王密身上做派,就能看出他们那一支风门的习惯。只要是他们一伙的人,我定然能将他们认出来。”
温小筠点点头,也开始跟着低头吃鱼,才咬了第一口,温小筠双眼顿时一亮。
这条烤鱼真的超级美味,口水瞬时充满整个味腔。
不得不说秦奇的厨艺真是好。
鱼皮焦脆,鱼肉鲜嫩,软弹滑爽,她仿佛尝到了大海的味道——
等等,这不是河鱼吗?
温小筠嘿嘿一笑,刚想笑自己的没出息,下一秒整张脸都憋得青紫一片。
呃咳咳——她放下盘子痛苦的掐着自己的脖子。
她竟然被一大根鱼刺卡住。
云南十号的声音不失时机的响起,“报告宿主大人,这也正在答错福利问题的惩罚范围之内。
你——妹——我不是连伤都没养,直接就投入到查案里了吗?
你还下这么重的手,想要卡死你温爸爸啊!
温小筠在脑电波里悲催而又绝望的咆哮~
现实是,她的嗓子被鱼刺支棱的顶撑着,真的要被卡死。
白鹜见到立时急得站起身,“可是被鱼刺卡住了?”
“废话!”鄞诺第一时间扔了手中烤串,抄起嵌银象牙筷扑上前,一手掐住温小筠脖颈,一手撬开她的嘴,转向火堆一面,用银箸压住温小筠舌根,皱眉仔细寻找她喉间的鱼刺,“四殿,可有铜镊?”
白鹜赶紧看向秦奇,“阿奇,可带着茶镊?”
秦奇立刻将烤鱼放回火架上,起身奔至马车后面储物格,又风一般的跑了回来,展开一个长方形的刀具袋,“殿下,不仅有银茶镊,还有银鎏金的蟹八件。”
鄞诺一眼看见那刀具袋还有一柄银汤匙,立刻扔下筷子,换成勺子去压温小筠的舌头,白鹜又及时的递上银镊,鄞诺接过,看准了温小筠喉间偌大的鱼刺,一下子就夹了出来。
虚惊一场后,鄞诺洗了洗手,又捡起被自己扔到餐布上的烤鱼,冷眼撇着温小筠,继续吃。
秦奇看了看鄞诺,又看了看火架上的鱼,决定也继续吃。
白鹜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温小筠,微笑着说道:“筠卿喝点水,一会就好了。”
温小筠接过茶水,含着眼泪哑着声音说了声,“多谢白兄,叫白兄和几位见笑了。”
鄞诺吃完鱼骨上最后一块鱼肉,抬手就把插棍连并着鱼骨投进火堆,大拇指抹了下嘴,轻笑着说道:“连鱼刺都不会吐,还爱吃什么鱼肉,吃你的点心去。”
刚要对鄞诺说声谢谢的温小筠瞬间黑了脸。
就这货,还担心他会成为男一?
真是自己为难自己,别说男一,男N他都不配。
温小筠一口气喝完热茶,转而朝着对白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多谢白兄。”
鄞诺一口鱼肉没咽利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急忙拿起自己茶杯喝了一口水,这才顺下了些气。
放下茶杯后,他怒目瞪着温小筠不说话。
他才是那个把他温竹筠从鱼刺的魔爪下解救出来的人,为什么要谢白鹜?!
转脸看到鄞诺又在莫名其妙的瞪自己,温小筠毫不示弱的嘁了下鼻子回去,用目光再回怼他的凶恶:显摆你眼睛大啊!在座的哪个眼睛也不小。
两个人正莫名其妙的缠斗在一起时,白鹜忽然又递过一个盘子,温笑着说道:“难得筠卿喜欢吃鱼,既然不擅摘刺,便用这一盘吧。鹜已把鱼骨剔除,筠卿小心着试试。”
温小筠讶异回眸,却见盘子里整齐码放着的都是挑拣好的鱼肉。
她接过盘子,又看了看白鹜的盘子,那里还有小半条烤鱼,大半的鱼肉都已从鱼骨剥下,“白兄,这不是你的那条鱼吗?我吃了你又吃什么?”
白鹜笑了笑,眸光潋滟,温柔如水。
他重又拿起刀具袋上的蟹八件,动作娴熟而优雅的拿捏着做工精致的蟹八件,耐心的为小筠摘着鱼肉,“小时候,因着总要吃药,便不怎么沾荤腥,长大了,对这些鱼肉也就真的不喜起来。筠卿放心用,鹜吃点点心就可。”
温小筠看着白鹜手下完完整整,几乎可以直接做标本陈列的完整鱼骨,不禁惊讶出声,“这鱼骨被白兄剔得真整齐,还怪好看的呢,白兄你真厉害!”
“其实,”鄞诺忍不住的皱起眉头,“从人喉咙里准确的摘出鱼刺,难度更大。”
温小筠斜了鄞诺一眼,“多谢你。”
鄞诺:···
美美的吃着鱼肉,温小筠又开始继续之前的话题,“鄞捕头的方法固然可行,只是有一点不足。”
鄞诺没好气的从盒子里拿起一块点心,解恨的咬了一大口,“哪里不足?”
“费时了一些,行动起来比较被动,变数也比较大。咱们露富之后,就只是等着对方出手,可如果对方没有出手,或者是在这样非常的时期里谨慎起来,先叫外面的人对咱们出手。
再想去捉鸠琅,就麻烦得多了。”
鄞诺一掀眼皮,“嫌我动作慢?那你的动作又能有多快?”
温小筠与白鹜相视一笑,“哎~我的动作不仅快,还很有挑战性,刺激得很,只看您这位资深捕头,豁不豁的出去。”
鄞诺的脸色更黑了,“笑话,你一个大男人,都豁出去穿女装了,我还有什么豁不出去?”
温小筠狠狠瞪了鄞诺一眼,“你再敢提女装一个试试?!”
白鹜又给两个人斟了茶水,笑着说道:“筠卿如何安排,鹜便如何做。”
鄞诺嘴角抽了抽,坐在餐布上,胳膊搭在腿上,冷笑了一声,“白兄,你可是他温小筠的上司,怎着还要听他的话了?分明他该听你的才对。”
白鹜侧眸一笑,“听筠卿的话,总不会错。”
鄞诺忽然觉得,自己出来查案,带着这两个人,纯粹是自己为难自己。
用完晚饭,白鹜又在秦奇的照顾下洗漱了一番。
看着秦奇准备周全的牙具,牙盐,温小筠眼睛都直了。
秦奇究竟是什么宝藏男孩呀?不仅有着哆啦A梦的万能口袋包袱,更有着一流保镖的身手,米其林三星餐厅大厨的厨艺,蝙蝠侠身边老管家的周到细致。
这样想着,她望着白鹜的眼睛都不觉带了几颗闪亮的星星~
跟着大佬混的日子就是滋润吖~
鄞诺则依旧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位四殿下到底是来破案,还是出来郊游的?
秦奇收拾好一切杂物后,又再度隐身于树林中,暗中保护白鹜。
鄞诺非常自觉的坐到了外面赶车的位置。
白鹜扶着温小筠上了马车后,又望了鄞诺一眼,“鄞捕头,你身上也带着伤,也赶了一整天车了,晚间你好好休息下,让白鹜驾车,如何?”
鄞诺挑眉一笑,“白兄,这点小伤,鄞某人还受得住。温小筠他这几日基本没休息,你比我细心,又不招他烦,晚上还要辛苦你多照应着他些。”
白鹜点点头,“那便辛苦鄞兄了。”
说完,他抬手掀起车帘,就进了车厢。
里面的温小筠正坐在车窗前,撩着窗帘,望着外面。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将空旷的林地田野渲染成一片温暖的红。
“筠卿,如何不躺下歇息?”白鹜走到对面,附身坐下。
第177章 瞒不过我的眼睛
温小筠转过头来,望着白鹜,眉眼弯弯盈盈一笑,“之前一路都是我在休息。白兄虽然武功高强,总归也和小筠一样是这苍茫人海中一名红尘客嘛。既然和小筠一样,咱们就轮流着休息吧。”
“静坐于我更方便养神,”白鹜笑得益发温柔,“在家里时,鹜打起坐来,时常就是一整夜,筠卿不必为鹜忧心。”
温小筠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盘腿一晚上那么厉害?”
白鹜已然双腿盘坐在座位上,摆出打坐的样子,“筠卿勿忧,且安心休息。”
说完,白鹜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仿佛老僧入定一般,静寂平和。
温小筠这才觉得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
她最后又望了一眼车厢门帘,现在已经入秋,夜晚更深露重,外面的鄞诺和秦奇又该如何过夜呢?
说到底,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纸老虎。
这样想着,温小筠从床榻边拿起一件披风,俯身走出车厢。
一打开厚实的车帘,就能感觉来势凌厉秋风在脸上冷冷的拍。
她不觉打了个寒颤,并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的走到正在驾车的鄞诺身后,抬手为他披上大衣,轻轻拍了拍的他的肩,“辛苦你了。”说完不等鄞诺回答,她又弯腰俯身的钻回车厢里。
其实在温小筠掀开车帘时,鄞诺就已经察觉。
起初他还以为她有什么事要对自己说,不想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动作轻柔的为自己加了件衣裳。
在温小筠柔软的手指触动他耳后脖颈时,他身子倏然一僵。
僵硬得甚至连温小筠说了什么,他都没听清楚。直到温小筠又离开,他都没敢回头去看一眼。只是伸手拢了拢披风的前襟。
旷野的风却在瞬息之间,忽然变得不那么冷了。再不知那披风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只是简单披了一下,竟然就会这般暖和。
身体暖和了,思绪也变跟着活络了些。
他不觉又起晚饭时,温小筠讲给他们的方案,在他心头久久盘旋。
叫他的精神莫名亢奋。
真是好一招自入虎穴,自寻死路。温小筠不过在原本的计划上简单改变了几处,这次行动的效率就提高近十倍。
说是神来之笔都不为过。
(当然除了一个细节该死的不好,其他都堪称完美)
之前他已经以为这次深入风门的行动已经是捕头行业最刺激的一次行动。没想到经过温小筠这样一点拨,竟然还能提高数倍。
这样事情就变得越来越刺激,越来越有挑战性。
鄞诺唇角不觉勾起一抹兴奋的笑容。
这样的难度,正合他意!
手中马鞭倏然甩动,于静谧的夜色中豁然劈开一条通往全新世界的征途。
骏马蓦地扬蹄嘶鸣,带着车上三个各怀本领,各有志向的年轻人驶向充满挑战的莫测前路。
···
临县外郭城,河道边一处客店。
此去二三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四五家房舍,又与河道这边隔了大片的树林。
没有路灯,林木又长得苍郁浓密,夜路非常不好走。所以一到天黑,客店里的店小二就特别清闲。
虽然在白天的时候,他也一样很清闲。
清闲的甚至能和掌柜的、厨子和买办打好几圈麻将。
一般情况下,陪伴着他的就只有前后两门门口拴着的凶恶大犬。
不过晚上总归是要更清闲些的。
因为白天总还要给往来车辆的马匹添草料,和一日三顿的肉骨头喂食大狗们。
不过今天很幸运,车马行来人不多,小二一天到晚除了喂狗时逗弄两声,基本没有说过话。
这会正哈欠连天的趴在大厅柜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不住的磕头犯着困。
只是他不知道,就在三里之外的树林中,一辆车马距离他已然越来越近。
车上驾驶方向的男子抬头看了看,透过斑驳的树影间隙,他看到月已上中天。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的时候了。
他回头看了看车厢,帘幕沉沉,就好像里面的人也沉沉睡去了一般。
男子解下身上披风,整齐叠好放在旁边。之后动作轻巧地跳下马车,走到马车后面储物格前,掀开盒盖,拿出自己的官府佩刀别在腰上。
一切整理停当,他抬手轻轻敲了两下车厢,才头也不回了离开了马车。
顷刻,车厢车帘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那也是一个年轻男人。
只是因为也太黑了实在看不清他的容貌。
他接替之前男子的空位置,坐在前面赶起车架来。
终于,马车停在了那家客店门口,立时引起一阵疯狂的狗吠声。
店小二激灵一下彻底清醒。
在意识到客店来了客人时,他双手在桌面上慌乱的胡噜。
终于找到那方白毛巾披在肩膀上,就眯缝着两只尚未完全清醒的眼睛,热情的招呼了上去。
一路小跑着来到满口处,看到那辆不打不下的马车,他眼睛登时放出精亮的光。
上前热情的牵住车马缰绳,他仰起头堆出满脸的职业微笑,“这位爷,可是住店吗?”
坐在前面的年轻男子不觉抬头望了眼客店的样子。
只见那客店虽然装修不甚精致,但是占地极广,很有几分规模。
眼前的院墙门口挂着两个黄色灯笼,灯光将中间牌匾字迹幽幽映亮——“来福客栈。”
男子不觉勾唇一笑,继续望着院子的对店小二说道:“可有上房一间?我与妻子要在贵店投宿。”
小二脑袋点得拨浪鼓似的,“客官放心,咱们这儿可是几十年的老字号,多好的上房咱们都有!”
说着他扬声朝着客店里面高喊了一嗓子,“来喽!贵客到,小厮照顾车马来呀!”
他话音刚落,就从里面又小跑着出来另一个仆役。
驾车男子这才算放了心,动作利落的跳下车,之后又转身望向车里,柔声说了一句,“夫人,找到一家客店,可以好好休息下了。”
小二顺着主家的话,抬起头不觉好奇的望了两眼,想要看看车厢里的女人到底长了什么样。
不过他的愿意到底空了。
倒不是车里女子长得不好看,而是他们客店门口挂着的灯笼实在太昏暗了。
叫人根本看不清来人的长相。
第178章 他有什么安排?
不过虽然看不清客人们的细致长相,店小二还是看清那名少妇悄悄抬手拭泪的动作。
而且她是用左手擦拭眼泪,因为她的右手被人用绷带高高的吊了起来。
乍看之下,还很严重的样子,应该不是做菜或是寻常时摔的。小二更加迷惑了,也更加好奇了。
仆役牵走车马后,驾车男子随手给了店小两块碎银子,“这些够么?”
“够了,太够了,多谢公子打赏。小二脸上几乎笑出了一个大菊花。忙不迭的点头应承。
说着他抬手一摆,指着里面的客店,“公子夫人,这边请。”
一路上那对夫妻半句话都没有再说过。
将他们领进二楼上方后,小二热情的招待着说:“客官稍等,小的给您准备些吃食。”
说着他一抬头,忽然看到了温小筠娇俏的目光
哎呦我滴个老天呀~
人家夫人长得真是一个美。
虽然看上去忧心忡忡的,蹙着眉,吊着手臂,可是人家就是有一种病西施的美。
他再转过头来,却差点没被那个男人的盛世美颜惊得一跟头。
老天爷他的祖宗啊,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般好看?
不过小二毕竟是专业的店小二。
在表面强咬着管着震惊的情绪,笑吟吟的转身要去准备吃食。
“哎,”不想男子却叫住了他,“不用了,我们夫妻已然用过饭,小二哥也早点却休息吧,我们夫妻这就睡了。”
小二犹豫了一下,刚要再说些什么,不想人家两个人已经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径自去休息了。
小二顿了下,想着吃的喝的不用,客人总得要热水吧。
于是他一路小跑的跑进厨房,去打热水去。
屋子里的两人却是白鹜与温小筠。
白鹜将门关严实后,举起手指放在唇边对着温小筠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温小筠也一改之前的娇弱悲戚,朝着白鹜点了点头,然后环视着屋中环境,两只眼睛瞬间一亮。
鄞诺原来的计划是伪装兄妹露富,然后坐等临城的风门对温小筠出手。
郊外晚餐时,温小筠听完整个计划就不觉蹙起了眉头。她想要改变鄞诺和白鹜原来的计划。
那时的鄞诺问她怎么改,她微微一笑,“鄞捕头,你不是刚说过吗?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听到这句话,我就想到黑暗世界里的各处势力,其实都是有相勾连的。
就好像元娘的黑店,不仅看到落单的肥客就会出手。还以它为基点,向外衍生出了暗娼院和地下赌坊等一系列生意。
风门从字面上看,只是专门买卖人口的缺德组织。
可是在他们的大本营,也就是临时窝点,活动起来肯定不能打着拐骗贩卖人口的招牌吧?
所以他们和元娘铁伯的套路应该是一样的。
地下进行着丧尽天良的非法勾当,地面上打着合法集会经营幌子。“
鄞诺立时想到了什么,“客店,临城的客店往来行人多。而且与很多车马行都有往来,消息最是灵通。在无人时运中转送贩卖来的女孩们也会很方便。正可以从此处着手。”
白鹜听到这里,抬头望了一眼正在洗涮杯盘茶壶的秦奇,轻声道:“秦奇,你姑母是临城人,你对临城可有了解?”
秦奇听了立时解下腰间毛巾,一面擦着手,一面走过来回答,“回殿下的话,属下儿时经常去临县姑姑家,长大后虽然不常住了,对城里各处也都很熟悉。”
鄞诺问道:“秦护卫一身好武功,又心细如发,观察力定然不错。只是不知这临城里可有什么客栈车马行显得奇怪些?”
“奇怪的客栈?”秦奇皱着眉回忆,“倒还真有一家客栈比较奇怪。那家老板很爱养狗,很多还是大块头的恶狗,白日里凶的很,很多客人都不敢去。”
温小筠忍不住的问道,“那家客栈在临城哪里,又开了多少年?”
“临城外郭,毗邻河道,开了大约有十几年了。”秦奇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块雪白的素锦方巾,双手承托着递到白鹜面前。
温小筠皱皱眉,“酒酸与恶狗,这是小孩子都学过的典故,一个能把客栈开了十几年的老掌柜,怎么可能不知道?”
鄞诺点点头,“一家生意不好甚至是亏损的店铺,却一开就是十几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定然还有别的挣钱方法,不然十几年不可能维持得下来。”
白鹜结果锦帕,举止优雅的擦着手,沉吟着说道:“而且毗邻河道,位于人烟稀少的外郭城郊,隐蔽安全的同时,交通还很便捷。”
鄞诺点点头,“这样看倒的确是一处运输中转暗处货物的好地方。”
温小筠卷起餐布一角,用手在地上划出一块土地,“秦护卫,烦劳您把这临县与兖州府,连并着鸠琅被抓的驿站几个位置大概标下。河道与临县各个城门也都标一下。”
秦奇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一边思量着回忆,一边谨慎的画着。
没多久就按照温小筠的要求把要点画了出来。
鄞诺用手比量着其间方位距离,点点头说道:“奔往京城的驿站虽然和临县是两个方向,其中却有一处河道,来去临县非常方便。
而这家客栈正在其要冲地段。的确非常值得一试。”
温小筠点点头,“如果这家客栈真的是风门一处窝点,事情就好办的多了。如果不是,晚上也可以普通住宿,反正在哪睡觉都是睡。”
鄞诺一掀眼皮,“那你打算怎么试探?要是打草惊蛇的动静大了,蛇可就跑了。”
温小筠望了一眼白鹜,神秘一笑,“这一次由我和白兄去住店,装扮成兄妹。而鄞捕头还是捕快。”
鄞诺眉梢一挑,“我还是捕快?别说他们很可能就是风门的人贩子,就是普通老百姓、正经店铺的掌柜听了也要颤三颤。别回头还没等我进去呢,鸠琅十郎就全都跑干净了。”
温小筠眨了眨眼睛,“鄞捕头,并不要你去闯人家的客栈,而是叫你当我和白兄的背景板。”
三个男人一听这话,都疑惑的望住了温小筠,“什么叫做背景板?”
“这事还要从白兄的身份说起。”
白鹜略略皱眉,“我的身份?”
“现在起,白兄就是一名江洋大盗,最好是外地有着真实名头的那种。本来是看望妹妹,才来到鲁地兖州府。不想兖州城接连几桩大案,大盗技痒难耐,趁乱混迹城中劫掠财货。被官府发觉,一路通缉捉拿。
因着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妹妹家也被发现,为了护住妹妹,大盗不得已只能带着妹妹一起乔装打扮。
当然,他们的行礼中带了巨额钱财珠宝。
而鄞捕头则不必进入临县去搜捕,那样太刻意了,很容易叫那些比狐狸都精的人贩子闻出味来。”
鄞诺这么一听,却忽然担心起来,“虽然秦护卫和白兄功夫都很好,可那毕竟是风妖窝。单单一个鸠琅就已经很难对付,里面保不齐还有其他高人。
而且小筠你半点功夫不会,纯粹就是个拖后腿的。秦奇还不能露面,就你和白兄直接闯进去,我还是不放心。”
第179章 白鹜温柔的注视
傍晚在野地里野餐的时候,面对鄞诺关切的目光,温小筠不觉笑了笑。
她豪气十足的抬手拍了拍鄞诺的肩膀,“放心,凭着我的聪明和眼力,再加上白兄的功夫和秦护卫暗中保护,怎么都能撑到第二天白天。
倒是鄞诺你那边的事需要多费费心思。
如果临城道上这边你还有人脉,就最好不过了。
到时你在黑道上也散出去大盗流窜的消息。这样临县风门的人才会相信。
做完以上全部的事,你再收起捕快佩刀,乔装打扮,偷偷潜回临县来接应我们。”
鄞诺的眉头还是越皱越紧,“如何接应?”
温小筠又小声把接应的计划讲了一遍。
说完之后她抿抿唇望着鄞诺,“只是表哥你任务比较复杂,不仅需要随机应变,更要以身犯险。”
鄞诺抬手弹了下温小筠的额头,“你们还是在明处以身犯险呢,只是简单的隐藏踪迹,对我鄞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说着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望住温小筠问道:“不过你这个黑吃黑的想法,的确比我们的方法有效很多,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哪里仍有些破绽。”
“就是兄妹关系那里有破绽。”一直沉默如空气的秦奇忽然开了口。
说着他看了眼自家郡王,只见白鹜默然点头,这才暗自松了口气,面无表情的继续补充,“江洋大盗千里探亲尚能自圆其说。可是后面带着妹妹一起逃命就有些不合理。
殿下,属下觉得您与温刑房与其假装成兄妹,还不如未婚夫妻来得靠谱。最好还是那种没有成亲,私定终身的。”
温小筠:···
为什么她忽然能从秦奇那张没有任何表情里看到一股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白鹜蹙着眉,眼神非常之凝重,“阿奇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
“狗屁的道理!”鄞诺登时就急眼了,他抬手指着温小筠,“要是和白鹜假扮夫妻心上人,你们两个就要住一间屋子。温小筠再怎么说,也是我表弟,是我鄞家的人。
就这样随便跟陌生人一室过夜,我这个表哥——不答应!”
白鹜嘴角微扬,弯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却不似平素那般温煦无害,带着一点点迫人的锋芒,“鄞捕头也知筠卿是君表弟而非表妹。这厢白某人也是男子,为了查案办差,共居一室又有何不妥?”
温小筠嘴角抽了抽,这次她又闻到了一种莫名的火药味儿。
看来粗线条不讲究的鄞诺和精致考究的白鹜终究和不来。
所以说,做人还是要中庸一点,像她这种傻呵呵什么都能包容下的人,朋友才多嘛。
因为男主角的事,温小筠其实也不想和白鹜共居一室,但是为了查案,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更何况她身上还有时空外套,即便睡在一张床上,两个人互不干扰,也应该没事。
再说了,未来的白鹜应该稀罕的只是那个男孩子温竹筠。只要事情苗头有半点不对,她就露出点女孩子的样子来,应该可以把白鹜对付过去。
不过保险起见,她还是在脑电波里问了下云南十号。
得出的结果是,在原来的设定中,白鹜终其一生都没喜欢过女性。
那这样就是双保险啦。
于是她开口打断了鄞诺与白鹜的争论,“鄞诺,我跟人假扮夫妻,又不是第一次啦。你放心,我已经很有经验了。再者说我和白兄都是兄弟,也不是外人。”
鄞诺气得站了起来,两只眼睛似乎在喷着火。
他想都不想的一口拒绝,“我不同意,刚才你还说在哪睡不是睡,现在又说跟谁睡不是睡。温书吏,你现在好歹是个女儿家的模样,说话可不可以矜持一点?”
可是温小筠接下来的一句话,立刻叫气急败坏的鄞诺哑了火。
“鄞捕头,刚才说我计划仍有漏洞的人,不正是你自己吗?咱们仔细想一下,其实计划的漏洞的确就在此处。”温小筠仰头看着他,篝火橘色明亮的光在她眼底跃动,语气十分坚决。
“我——”鄞诺才说了一个字,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不得不说,他刚才隐隐感觉有瑕疵的就是这里。
现在他恨不得直接把舌头咬掉,直接吞下肚去。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悲痛,莫过于此。
“表哥放心,”温小筠忽然放柔了语气,“有白兄和秦护卫一明一暗,怎么都能撑到天亮。
只是这期间,鄞捕头你需要先去临县周边县市,通知各个衙门有大盗流窜的事。如果又周边县城黑道上的人脉,能把大盗进鲁的事传扬出去,那就最好不过了。”
鄞诺揉了揉针扎似的太阳穴,“这些都好办。”
温小筠这才显出些笑模样,“那真是太好了。”说着她的表情又再度凝肃起来,“之后更有一件重要又危险的事,需要表哥你去做。”
鄞诺眉梢微动,“何事?”
温小筠环视了下周围环境,又看了看对面那三个男人,示意他们凑近这些。
讲完自己的计划之后,温小筠再度望住鄞诺,“表哥,如何,这票你做得做不得?”
鄞诺微怔,随即倏然而笑,抬头又在温小筠额上爆了一颗“炒栗子”,“有我鄞诺在,就没有做不得的事。”
回想着之前四人商议的情景,温小筠的脸上就不觉露出笑容。
因材分工,调配得当,前世的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当领导的天赋。
就在这时白鹜忽然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温小筠立刻把思绪抽回,警惕的看向门口。
白鹜欠起身子凑近了些,果然听到窗户角落,有人蹑手蹑脚的接近,并停留在外面,窥探着监视自己。
温小筠也探身向前,凑近白鹜,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清的音量说道:“刚才就看那小门童很奇怪。说要给送吃的,这会不知道又会找些什么借口来。正经店家怎么会这样过分的热情?分明是来探咱们虚实。
白鹜无声的点点头,“如果是带着很多钱的普通人,今晚他们怕是就要对咱们动手。”
第180章 吃什么都是吃
白鹜眼角微寒,淡淡一笑,“鹜与卿卿既然已经变身做江洋大盗,自然不会叫他们好过。
今夜就只怕他们不动手。”
温小筠眨了下左边眼睛,会心地笑了笑,“没错,你我皆是猎手,就等禽兽们来自投罗网~”
白鹜笑容益发温柔,忽然握住温小筠的手,提高了音量关切的说道:“卿卿,是东川连累了你,才叫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快叫我看看你的伤口,不及时上药的话,怕是会留下疤痕。”
温小筠立时拿出奥斯卡影后的敬业精神来,配合的一唱一和着说道:“东川哥,如今还说这些个话做什么?东川哥放心,卿卿不疼的,一点也不疼。”
白鹜一面解开温小筠肩膀上绷带,一面沉声说着,“卿卿今夜且忍一忍,明日天亮,东川就带你去找最好的大夫。”
“可是咱们出来的匆忙,路上盘缠都不足,哪里还有钱浪费到去请先生?”温小筠说着,两只眼睛却一直在环视着屋中布局摆设上。
白鹜抬头望了望房顶,声音仍在人设里,“没事的,卿卿。你忘了东川是为了什么才匆匆带你出来了?”
温小筠故作惊喜,“走的那样匆忙,卿卿还以为东川哥什么都没来得及哪呢。原来都带出来了?”
白鹜帮温小筠烧伤的手重新换了新绷带,“明天随便拿出件小的寻常物件去典当,不仅够你的医药费,就连咱们坐船一路吃喝的盘缠都全了。今晚先凑活着用些伤药,卿卿早点睡呢。”
温小筠却忽然红了脸,别过头去,“可是人家和你还没有拜过天地,媒人没人,聘礼没理,就这样和你共处一室,人家日后还要怎么见人?”
温小筠说着,自己都差点没吐出来。
没办法,这样子说,一来是要完全符合东川毒与心上人之间的人设关系;二来是要展现出矫揉做作女人的扭捏之态,好给白鹜留下一个很不好的印象。早早断了两人日后孽缘的可能。
事实上,温小筠这一招,的确给白鹜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看着温小筠笨拙的模仿着女子却不得要领的样子,白鹜不觉笑出了声。
他的筠卿对女人到底有多不了解,才会在模仿的过程中,把自己所有的可爱单纯都完美屏蔽掉呢。
筠卿难道不知道,他平常的样子就已经足够艳压过所有女人了么?
看着他这样的笨拙用力的样子,白鹜心中满是止不住的怜爱。
这样想着,白鹜眼底不觉露出些许爱怜的神色。眼角余光瞥了下门外纸窗角落,他知道,店小二正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忽然有了可以亲近筠卿的理由,堂而皇之,无可辩驳的理由。
他伸出手,捋着温小筠鬓角碎发,头微微俯下,近距离凝望着她,语声轻柔,“卿卿都跟着东川出来了,如何不是东川的人了?
没有媒人,没有聘礼,没有婚礼又如何?
今夜良辰,顶上那星,那月,那银河就是东川与卿卿的良媒,就是你我的见证。
聘礼之事更是好办,不仅东川这一身的奇珍异宝都是卿卿的礼物,就连东川本人今夜都是送给卿卿的礼物。
说着他不觉凑近了温小筠的耳畔,呼吸间尽是道不尽的暧昧,浓得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温小筠直被吓了一激灵!
我滴个香蕉棒棒锤,乖乖老天爷吖~
白鹜这样的盛世美颜说什么话,都能叫神魂摇荡,心如鹿撞!
果然人长得美就是有优势。
白鹜勾唇一笑,倏然起身,双手向前一托便将温小筠打横抱起。
温小筠只觉眼前天地猛地一晃,竟然就跌进了白鹜坚实的怀抱里。
她的鼻尖忽的蹭过他的下颌,一阵若有若无的奇楠香气倏然入鼻,沁雅幽凉,直叫她愈发心旌荡漾。
荡漾个毛线!
温小筠立时狠狠掐了一吓手心,人家白鹜不过是做戏给客店小二看,她怎么能胡思乱想呢?
白鹜微微一笑,抱托着温小筠走向床榻的同时,挥袖扑灭了桌上蜡烛。
屋子立时漆黑一片。
这香艳的一幕看得门外小二忍不住的直啧舌。
里面的男人女人都是上好的货色,就是身上没带啥钱,只把他们两个绑了交给坛主,也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里,他挨着纸窗又凑近了些,支棱着耳朵,涎着口水仔细听着其中的一举一动。
只是他不知道里面的人早在灭灯的一瞬间就迅速分开。
白鹜放下温小筠后,立刻向床榻走去。
鄞诺仔细和他讲过,一般的黑店在床榻之下都有机关,就比如元娘的缘来客栈那般。
带“肥肉”们住进去的房间,床榻都能翻起来。
简单一些的里面藏着持刀的凶徒,只等床上人翻下去就乱刀砍死。
讲究一些的是在下面坑洞里插满尖刀暗器。
“肥肉”们要是翻进去,就真的会被扎成一堆真正的肥肉。
而最为复杂的则是在里面有一条暗道,能把人直接摔进连通的地下室。
铁伯就有那种暗道,最终直接掉到他的屠夫桌案上。
在“肥肉们”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时候,直接挥刀剁砍。既快捷又省事。
白鹜此时去检查,一来是怕真的上床时中了黑店的圈套。
二来是防备与外面僵持时,身后还会突然出现敌手,将他们两面夹击。
“东川哥,不要~不要这样~”轻轻跃到地上的温小筠一边嗲嗲的撒着娇,一面扶着墙面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子前。
她要将窗子打开一条缝隙,以防备对方下迷烟。
很快两个人都将各自分工的任务做好了。
温小筠打开了窗子,而白鹜仔细确认过,那床是一张土炕,基本是实心的。没有任何夹板机关。
“好了,卿卿,东川是和你说笑的。”白鹜借着窗外浅淡的月光,笑着说道,“卿卿身上还有伤,东川就是再急,也忍得下这一时。东川今夜就只抱着你睡觉,不做旁的,好不好?”
温小筠循着声音轻手轻脚的走向白鹜,不想挥着的双手忽然被人捉住,紧接着她的嘴唇一凉,就进去了一个奇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