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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言不信     盛唐剑圣txt下载     盛唐剑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二章 胜负定局!

    这个消息一点也不为孙周以及青羽盟的重视,只是一笔带过。

    但是裴旻却如看到鬼魅一样,直接吓的从位置下站了起来。

    因为太过意外,膝盖还碰到了案几,疼得抱脚直跳。

    “杨妃,哪个杨妃?”

    裴旻心底忍不住一颤,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杨玉环已经让自己圈养起来了,怎么还来一个杨妃?

    再说杨玉环现在只是一个小萝莉,又怎么可能成为杨妃?

    是单纯的同姓?

    裴旻心底有着不祥的预感,李杨两家,相爱相杀,只要姓杨,就让裴旻压力很大。

    带着几分肃然的看下去,脸色渐渐阴沉。

    杨妃究竟哪里冒出来的,资料上没有细说,只是初略的表示杨妃是王鉷的表亲,是王鉷牵的桥搭的线。

    毫无疑问,这个杨妃会是王鉷的助臂。

    有杨妃,王鉷更难对付。

    而且这个杨妃也不是省油的灯,喜好财富,行事奢靡。

    李隆基为求佳人欢心,一掷千金,各种珍宝玉器,赏赐不绝。

    杨妃不过婕妤,但她的排场却不逊于二品正妃,所到之处香风飘达里许之地。

    谏官嵇良看不过眼,弹劾杨妃,却惹得李隆基大怒,直接罢免了嵇良的官职。

    由此可见,李隆基已经有些陷进去了。

    “应该还能挽回吧!”

    裴旻囔囔自语着。

    这个杨妃如果是杨玉环,那就十有八九救不了了。

    杨玉环不只是美色动人,她的音乐细胞也是得天独厚的。

    李隆基、杨玉环除了权色之外,还有那种爱好相通,琴瑟和鸣,互为知己的精神交流。

    李杨一但凑到一起,那真是神仙都难以分开了。

    但裴旻相信杨玉环只有一个,而且就在姑臧,其他人就算能够以美色诱惑住李隆基未必如杨玉环那样,集后宫三千宠爱于一身。

    “必须回长安,决不能在这里耗着!”

    念及于此,裴旻看着喀布尔河的对岸,心中念道:“打硬战,或许我不如你,但比军略,你还差得远呢,想将我留在这里,痴人说梦。”

    他大步走出了军帐,对身旁的护卫道:“告诉孙周,让他将依计行事。”

    随着事态越来越明了,裴旻对于阿拉伯的不攻不退的目的越来越确定。

    为此也准备了应对之法,只是这应对之法是自己一直留着的杀手锏,不到确定阿拉伯真正意图的时候不舍得使用。

    而今长安乱局已经明显,若自己再跟阿拉伯耗着,一但李隆基成了历史上那个昏聩的皇帝,自己当真如岳飞一样“十年之功,废于一旦”。

    吐蕃的破敌之计正是希望莫斯雷马萨能够拖住裴旻。

    吐蕃现在的情况极为惨淡。

    青海湖丢失,他们失去了经济命脉。

    吐蕃本就存着奴隶制度的机构,而今赞普式微,话语权大不如前。

    内部甚至有内乱的危局,也幸亏达扎路恭用生命为吐蕃赞普存了四万兵士,才勉强能够镇住局面,避免内乱的发生。

    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吐蕃谋唐王朝之心一直未死。

    昔年裴旻引蛇出洞,利用杨矩毁了吐蕃在唐王朝的情报组织。

    吐蕃之前与唐王朝结盟,利用相互通商的便利,又组建了全新的情报网。

    对于唐王朝明面上的事情,了如指掌。

    王鉷的出现,李隆基的变化以及张说的下狱,李元纮一党派的崛起,皆在吐蕃的窥视之下。

    李元纮一直反对边帅权力过大,意图消减边帅权力。

    假若这时长安盛传裴旻于西域能胜不胜,手握四镇兵马,拥兵自重,不住的派遣自己的心腹张九龄、颜杲卿收西域、青海湖民心,意图西北自立,会是什么情况?

    三人成虎!

    李隆基或许对裴旻极为信任,但是吐蕃谋士相信李元纮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机起难,收回边帅过重的权力。

    李隆基若听信李元纮之言,则大事可期。

    裴旻或是给强令出兵,或是给召回长安,不论哪一项。

    都可能造成君臣离心。

    要是裴旻惧怕问罪,直接造反了,那就更是大喜之事。

    就算李隆基信任裴旻,无视李元纮一党的上疏,却也会造成君臣离心。

    不管结果如何,唐朝都会因着政治内斗而付出代价。

    夜幕降临!

    莫斯雷马萨站在喀布尔河向唐军军营出眺望。

    看着远处那一片片如繁星一样的营火,这位来至于西方的狮王,长叹道:“真是当世英雄,就看着营盘的结构,便可知晓。裴旻此人的军略,实非等闲。”

    阿布·穆斯里姆也是久久无言。

    他们阿拉伯的大军从东打到西,从南打到北,横行无敌。

    但就是面前的这一条短短的河流,却让他们两年无功。

    损兵折将高达六万余数,让他们束手无策。

    河并不宽,但有敌帅裴旻在,这条名不经传的喀布尔河,便如传说中的通天河一样,令人望之生畏。

    “你说,我们用这种手段击败那个家伙,会不会引起天下笑柄!”

    莫斯雷马萨带着几分沉重的说着,在兵事上他向来不屑用这种手段。

    可是这一次,他却选择了配合,也一直如鲠在喉,非常难受。

    “不会!”

    阿布·穆斯里姆很干净利索的应道。

    莫斯雷马萨意外说道:“为什么!”

    “因为对手是裴旻!”阿布·穆斯里姆回答的同样干净利索。

    莫斯雷马萨露出了一丝苦笑:“你说的不错,面对这样的对手,用什么手段都不过分!即便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个难缠的对手,我用尽全力也过不了这个河,而他却又有余力的奇袭青海湖,抵定青海湖的胜局。这一仗,我输得彻底。”

    正在他感慨之际,加急信件由阿拉伯的国都大马革士城传来。

    莫斯雷马萨带着几分肃然的看着手中的急信,拳头渐渐握紧,深深的看着那昏暗的唐军军营,转身下令:“趁着夜色,全军退回白沙瓦。阿布,你领着骑兵先行,赶往大马士革,支援皇兄。”

    他大步向前走着,也说明了原因道:“该死的波斯人已经谋反了,声势浩大,趁着我们内部空虚,连续攻取了三座城市,打出了威势……”

第一章 再会杨玄琰

    阿拉伯退兵的消息,裴旻当天夜里就得到消息了。

    波斯人谋反,自然是裴旻动的手脚。

    阿拉伯延续着西方征服的习惯。

    但凡出兵莫不是用暴力、武力等手段强制使其敌人接受、顺从。

    这种野蛮的手段看似最有效果,但也藏着极深的后患。

    除了埃及、巴比伦、中国和印度四大文明古国之外,论及独立起源的文明就要数古波斯文明了。

    波斯人在公元前五百多年的时候,已经一举征服西亚中近东各国,建立了地跨欧亚非三大洲的大帝国。

    其后经历了阿契美尼德、塞琉古帝国、安息、萨珊波斯等王朝,一直屹立不倒,存在了近乎千年,最终为阿拉伯所灭。

    作为一个千年古国,波斯人的底蕴还是很丰厚的,有着自己的文化,信仰。

    波斯人信仰琐罗亚斯德教,也就是所谓的拜火教。

    阿拉伯当年征服波斯时,为了收取民心,对于拜火教教徒表示宽容,在依法纳税后容许其保持自己的信仰。

    但是阿拉伯本就是以信仰强国立国的国家,信仰就是他们政治的一部分。

    故而很快就改变了主意,强迫琐罗亚斯德教教徒改信,将残留在波斯本土的该教教徒,被称为异教徒。

    一个国家的文化信仰是很难泯灭的,即便强悍如秦始皇者,都做不到收六国民心,何况阿拉伯?

    在裴旻、拜占庭的煽动支持下,波斯贵族暗中谋划造反,待时机成熟,揭竿而起。

    而裴旻则暗中让孙周泄露了波斯人的图谋,令波斯人提前起义,以此逼迫莫斯雷马萨退兵。

    本来阿拉伯就有了退意,而今国内发生动荡,哪有不退的道理。

    裴旻当然不会追击,留下封常清疏通喀布尔河堵塞的河道,命令他尽可能的将河道里唐军的尸体收敛埋葬,领着河陇之兵返回安西大都督府。

    在都督府里,裴旻再一次会见了西域诸国国王。

    裴旻在西域的丰功伟绩已经镇服了所有国王,威势比之历史上的高仙芝更要深厚。

    而且至关重要的一点,高仙芝有军事天赋,对于政治却是一窍不通,在西域为所欲为,导致唐朝的向心力大减。

    而裴旻在西域恩威并施,手段比高仙芝高明不可以道理来计,西域上下人人心服。

    即便原先为阿拉伯收买的小国,也选择了大势,改旗易帜。

    面对裴旻这个西域的无冕之王,西域诸国国王莫不行礼挽留,希望裴旻能够继续担任安西大都护府大都护。

    对此裴旻却笑道:“诸位无需如此,即便某卸任此位,西域依旧由颜长史理政,封节度使负责军务。他们的贤德能力,自不用多言。可以稳定西域局面,阿拉伯今日失败退去,再要复来,短期内是不可能呢。你们大可放心,而且……”

    他说着左右互看了一眼,沉声道:“你们当需记住一点,只要你们臣服我大唐一日,我朝陛下必将护卫你们万全。”

    得裴旻此话,诸国国王心底也是大安。

    裴旻亲口说的话,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可比虚假的说辞要让人信服的多。

    裴旻心急长安之事,也没有在大都护府久留,与颜杲卿做了交待之后,立刻动身往姑臧赶去。

    在过两千里沙漠之前,裴旻特地绕道去了一趟高昌仓。

    就在裴旻与阿拉伯对峙的两年里,高昌仓已经在收尾阶段了。

    高昌仓的规模与裴旻预想的一样,是一座堪比洛口仓的大型粮库。

    老友袁履谦大步出高昌仓迎接。

    两人亲昵的抱在了一起。

    “辛苦了!”

    裴旻见袁履谦较之以往有些消瘦,心底有些内疚。

    袁履谦是那种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刚直人物,这过于刚直也就意味着不懂得变通。

    诸事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如高昌仓这巨大的工程其中所牵扯的微末细节何其之重。

    袁履谦负责如此巨大的工程,以他的性格自是勤勤恳恳的监督每一个环节。

    各种辛酸,自不用多言。

    袁履谦笑道:“与静远兄前线作战,某这点劳累,又算得了什么?来,我带你看看高昌仓的全新面貌……”

    袁履谦拉着裴旻,走向高昌仓深处。

    “这高昌仓仓城周围十五里,有两千窖,每窖可藏粮八千担,周边防御设施已经完备,寻常时候只需千人防守粮仓,即可确保万全。非常战时,也能容纳一万以上的精兵强卒,哪怕受到十倍之敌强攻,也能坚持到援兵的到来。”

    高昌仓还未正式竣工,往来的还有诸多工人。

    他们不知裴旻的身份,过往时都热情的与袁履谦打着招呼。

    看着即将完工的高昌仓,裴旻心满意足,说道:“过几日你与昕兄联系一下,将我们在西域囤种的粮食都运来这高昌仓,存放起来,留住战时所需。高昌仓竣工之后,我放你长假,好好的休息休息,给我生个侄儿侄女出来,正好我家老三出生不久,指不定未来还能当个儿女亲家。”

    袁履谦嘿嘿一笑,大感意动。

    他们本来关系就如钢似铁,这亲上加亲,那是再好没有的事情。

    裴旻正想说话,突然一人走到近处,对两人行礼道:“见过国公、袁支使……”

    裴旻先是一怔,随即也想起了来人的身份,笑道:“杨公,在这里过的可好?”

    来人正是杨玉环的父亲杨玄琰。

    裴旻将杨玄琰流放到高昌仓,让他戴罪立功。

    这一晃也有两年多了,如果表现的好,裴旻有放他回去的意思,还有给他安排一个职位的,总之要将他留在凉州。

    杨玄琰躬身道:“谢国公挂念,在下在这里过的还算充实。”

    对面裴旻的时候,他还有些脸红。

    因为受到裴杨氏的影响,他一直以为裴旻对自己的小女儿别有用心,心底也认命了。

    直到后来得到消息,裴旻对他们关怀备至,但却没有半点不轨之心。反倒是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那是异常早熟,跟花痴一样,对面前这位大唐英雄崇拜非常,大有嫁人当嫁裴静远的感觉。

    杨玄琰甚至觉得,只要裴旻愿意,自己的女儿,巴不得送上门去呢!

第二章 虢国杨妃

    袁履谦也在这时插话道:“杨公吃苦耐劳,助我良多。”

    杨玄琰怎么说也是名门之后,才能干略还是有的。

    有今日局面,实是因为错信他人,受无妄之灾。

    有将功折罪的机会,杨玄琰哪有不好好把握的道理。

    裴旻也适时笑道:“如此,杨公也算是将功折罪了,以后别在轻易听信别人话。尤其是在行政事务上,即便是至交亲友,也得慎重行之。”

    他顿了顿道:“回头我在凉州给你安排一职位吧,以你的才学本性,洗刷昔日污点,并不困难。”

    杨玄琰对于裴旻的百般照拂,心底还是万分感激的,深深作揖道:“国公对鄙人的恩德,鄙人没齿难忘。只是小女之前来信,说她得贵人相助,意外入宫得到圣宠,希望我等能去长安会晤。”

    袁履谦一脸讶然,显然没有听杨玄琰说过此事。

    真要是如此,杨玄琰就是国丈之尊,皇亲国戚。以国丈的地位,杨玄琰所犯的过错,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裴旻神色微变,心底涌现不祥的预感,故作不经意的问道:“却不知是哪位有此荣耀?”

    杨玄琰脸色微微泛红,惭愧的说了一声:“是三女儿!”

    他一直觉得裴旻对他们的照拂太过,起初以为是自己小女儿的缘故,此念打消之后,又以为是因为三女儿跟裴家结了亲,算是“沾亲带故”,而今裴杨氏另嫁,不免有些难以启齿。

    裴旻听到这个消息脑海中莫名出现一连串的记载。

    李隆基因杨玉环之故,对于杨家恩宠备至,其中大姐封为韩国夫人,三姐封为虢国夫人,八姐封为秦国夫人每月各赠脂粉费十万钱。其中虢国夫人最盛,以天生丽质自美,不假脂粉而著称。

    唐代画家张萱特地为虢国夫人绘制了一副《虢国夫人游春图》,称之道路为之耻骇。

    连诗圣杜甫也作了一首《虢国夫人》的诗:虢国夫人承主恩,平明上马入宫门。却嫌脂粉涴颜色,澹扫蛾眉朝至尊。

    《太真外传》也有类似记载:虢国不施妆粉,自炫美艳,常素面朝天。

    杨玉环给尊为四大美女,但虢国夫人从史书上记载的只言片语,莫不表明这个虢国夫人国色天香,半点不输于杨玉环。

    杨玉环能够独得圣宠不只是貌,还有才,但是虢国夫人依然凭借自己的绝色争宠圣前。史书上虽未言明,却也多次暗指虢国夫人一边跟唐玄宗李隆基眉来眼去,一边与杨国忠你侬我侬并辔而行,公然打情骂俏,从不避嫌……

    当然这只是私人问题,但虢国夫人除了私德劣迹斑斑,品行也嚣张跋扈到极点,可称恶贯满盈。

    想起自己与裴杨氏接触的短短几日,已然能够断定这个妇人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物,而且很会用自己的美色。

    这种人真要得宠,也许比杨玉环更要遭。

    杨玉环只是一个小女人,并没有多少恶行,裴杨氏却……

    裴旻突然意识到长安的局面要比他想象中的更要糟糕。

    杨玄琰犹豫了会儿说道:“三女原本嫁于裴冠,多年前意外病故。三女守寡多年,以是自由之身。”

    唐朝风气开放,守寡再嫁是很正常的行为。

    裴旻笑道:“无妨,是我那远侄无福。杨公,打算如何?”

    杨玄琰说道:“老朽犹豫再三,决定继续于此服刑,待刑期满了,再做考虑。”

    裴旻看着杨玄琰认真的表情,也明白缘由所在。

    大多文人重名,杨玄琰不想以戴罪之身,接受自己女儿的好意,以免在青史上留下一字半句的不好之言。

    故而瞒着此事,待刑期满了,洗去了污点,以迁途之功,再向朝廷申请个一官半职,以官身入朝为国丈,史官记录下来也尤为好听。

    裴旻想通此节,遂道:“杨公辅助袁支使建造高昌仓,劳苦功高,待高昌仓竣工之日,便是杨公刑满之时。”

    杨玄琰作揖道:“谢过裴国公!”

    裴旻又参观了高昌仓的主要结构布局。

    以他的战术修养,自是从战略上来考虑的,提出了几个细节让袁履谦修正注意。

    他的提议或许不如此道大师设计的美观,但绝对实用。

    离开了高昌仓,裴旻自领着少数心腹,越过了沙漠,穿过河西走廊,抵达了凉州姑臧。

    裴旻归心似箭,回到姑臧的时候,正是凌晨时分。

    此时姑臧城门已关,大街上也施行了宵禁。

    裴旻的身份地位,河陇这一亩三分地还真没有地方拦得住他,直接叫开了城门。

    不过他并没有策马疾行,而是控制着马速,悄无声息的在街道上走着,避免惊扰左右百姓。

    回到了府邸,裴旻也没有打扰裴母、娇陈休息,直接去了公孙幽的院子,轻轻的叩响了屋门。

    公孙幽是习武之人,睡的很浅,叩门声一响,即以醒来。

    “裴郎?”

    公孙幽轻声的呼唤着,自从展如、展雪潜入府中之后,裴旻就加强了府里的防备。

    公孙幽又是青羽盟的隐盟主,江湖人脉深厚,认识一些退隐江湖的老江湖,给他们安逸的生活,请入府中担任客卿。

    这些老江湖别看七八十岁,老态龙钟,一个个老而弥坚,了得的很。

    裴府不说是龙潭虎穴,没有一定的本事,却也潜不进来。

    这个时间能够来到府门前的,也只有裴旻一人。

    为了安全起见,公孙幽还是轻叫了一声。

    “是我!”

    裴旻应道。

    屋内先是烛火燃起,紧接着屋门打开。

    裴旻看着面前的夫人,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道:“想煞我了!”随即又道:“快,去瞧瞧我们的孩子,本不想打扰你们安睡的,但实在忍不住先见见三郎。”

    公孙幽心底也是高兴,拉着裴旻走到床边,说道:“三郎早就睡着了,明天一早就能听到他叫爹爹了!”

    裴旻看着一个圆嘟嘟的小孩,叉着两个小脚丫,双手左右摊开,霸道的睡着,嘴角还留着晶莹的口水,睡的极为香甜,心底即是愧疚又是激动。

    “三郎,身体还好吧?”

    公孙幽看着自己的孩子,笑道:“很好,壮的跟牛一样,力气可大着呢。就前一个月,小八逗他玩,他将小八逗抓哭了,手上都抓出了条红印子来。”

第三章 鸠占鹊巢 嚣张跋扈

    公孙幽说着小孩的趣事,脸上洋溢着母亲特有的微笑。

    裴旻也由衷喜悦,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孩子能够健健康康长大更加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没能看着他诞生,看着他丑丑的样子,看着他一点一点的从小老头,变成一个可爱的小家伙,甚至连他的满月礼,周岁礼都没有参加。

    小家伙的满月礼、周岁礼都是裴旻拜托张旭主持的。

    自己那位老大哥,在自己不再的时候帮了极大的忙。

    裴旻拉着公孙幽走出了房间,免得吵到了裴家老三。

    这夫妻两人多日不见,本因说着贴心的情话。

    公孙幽却直接说起了长安的情况:“郎君,长安的局面有些不好!”

    “怎么了!”裴旻原本想放一放,好好的跟公孙幽说说话,却不想公孙幽直接说起了长安的局面。

    公孙幽忧心忡忡,相比娇陈,公孙幽的思想觉悟要高大一些。

    娇陈出身青楼,见得多是上流贵族的尔虞我诈,相互攀比。故而自保之余,对于人性看的极为透彻,心底只有自己与家人,不太在乎天下几何。

    而公孙幽是孤儿,得好心人收留,尝尽人情人暖。既遇到过淳朴善良的好人,也未遇到了阴险狡诈之辈。

    而在成长的过程中,公孙幽很庆幸自己遇到的都是好人,她们姐妹才能相依为命的生存至今。

    也许是同病相怜,公孙幽心底着实善良,见不得他人受苦,见到孤苦之人,便忍不住出手救助。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更多如她这样的孤儿有一个温暖的家,能够开开心心的长大,同时也授人以渔,让他们有生活下去的能力。

    青羽楼就是充当这个任务而成立的……

    即便公孙幽离开了青羽楼,青羽楼的主要目的也是如此,收留孤儿,传授技艺。

    “是韦侍郎,小妹忍不住气,暗中痛打了杨錡一顿。”

    裴旻见公孙曦也掺合进来了,肃然道:“韦侍郎?可是户部侍郎韦安?”

    关于这个韦安,裴旻对他有些印象,自己没有机会接触,但听公孙幽说过,是一个很好的官。

    青羽楼收无父无母的孤儿,此事是善举,但也需得到朝廷的扶持。

    尤其是负责户口的户部,要是户部不首肯同意,一个个孤儿将会成为逃户黑户,与青羽楼授人以渔的宗旨完全相反。

    韦安正是负责这方面的官吏,经过接触韦安看出公孙姐妹确实是诚心帮助孤儿,在政务上给了很多支持。

    能让公孙幽、公孙曦两姐妹同时夸赞的人不多,韦安则是其中一个。

    公孙幽愤慨的说道:“韦侍郎是京兆韦氏的后人,祖上有几人为相,得祖上蒙荫,在长安有一栋巨大的宅院。一日韦侍郎正在处理公务,而韦家诸子在府中午休,一丽人直接闯门而入,找到了韦侍郎的夫人韦氏,直接问道‘听说,这屋子正在出售,却不知多少价钱?’”

    “韦氏妇道人家,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只是她深知这屋子是祖上遗留下来的,即便家道中落,也不能买屋,说道‘宅院是先人留给我们的,贵人许是听了流言。真要出售,也是由奴家郎君做主……’”

    “哪里知道,韦氏话还没有说完,立刻从外边冲进来好几百人。他们,他们居然直接动手拆屋,将韦氏所有家眷都赶到大街上去。韦侍郎闻讯回到家后,他的主宅给拆得差不多了。”

    裴旻听到这里博然大怒,恨声道:“鸠占鹊巢,鸠占鹊巢,这畜生干的事情,居然在这青天白日下发生。岂有此理,此事传开,朝廷哪里还有半点民心威信?朝廷上有何反应?”

    公孙幽苦涩的摇头道:“哪能有什么反应,哪敢有什么反应?韦侍郎得知那妇人正是当朝杨婕妤,不敢将事情闹大,找杨錡,也就是杨婕妤的堂兄关说。他们之间说了什么,不为人知。但结果是杨錡将韦侍郎赶出了府邸。韦侍郎盛怒之下,意图告到御前。他上疏奏章还未写好,陛下就罢免了他的官。”

    “韦侍郎心灰意冷,举家回河南去了。即便韦侍郎离开长安的时候,杨家人一个通宝都没给……”

    “小妹实在忍不住,将杨錡打了一顿,还用剑在他的胸口刻了狗仗人势四个字。”

    裴旻拍手叫道:“刻的好,即便是一剑杀了,都不足惜。”

    公孙幽忍不住嗔了裴旻一眼,道:“此事惹出了不小的风波,只是小妹干的干净利落。杨家人也确实人人憎恨,即便有什么线索,也无人配合,查不到何人所为。韦侍郎这一走,新调任的侍郎就难说话的多了。青羽楼有一些可怜的孩子未得官府承认……”

    “见一叶而知深秋,窥一斑而见全豹,青羽楼与郎君有一星半点的关系都如此,其他地方想必更加……”

    裴旻看着眉宇间满是忧色的公孙幽,心疼的在轻抚着她的脸颊,说道:“有我在,那般妖孽,翻不起风浪。此次我大胜,攻取青海湖,稳定西域局面。陛下是没有理由不召见我入京的,为夫就去会会那般牛鬼蛇神。就看看,他们能翻多大的风浪。”

    公孙幽伸手搭着脸上那强有力的大手,说道:“郎君也要小心,妾身与郎君一起去吧,别的不说,我还有小妹,青羽盟都是郎君的助臂。”

    裴旻大笑道:“一个长安,又不是龙潭虎穴,哪有那么危险?不过……”

    他说道这里,神秘的笑道:“在回去前,得解决一个后患。现在的杨婕妤是个硬茬,但真的来说,还是可以对付的。那小丫头要是长成,可就不好对付了。”

    于是乎,杨玄琰在几日后,得到了自己女儿在长安的所作所为。得知自己的女儿鸠占鹊巢的理由,居然是给他造屋舍,只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杨玄琰是个文人,有着一些迂腐的文人。

    这类文人将自己的声誉看的比生命都要重要。

    杨妃恶贯满盈,杨玄琰哪里接受的了,直接断绝了与之父女关系,勒令在凉州定居的杨氏与杨玉娘不得与杨妃有任何往来。

第四章 尤物与战报

    兴庆宫!

    歌舞升平!

    李隆基带着几分醉生梦死的躺在胡床上,杨妃在一旁盘腿坐着,小心翼翼的将玉盘里的葡萄剥开,轻轻的塞进李隆基的嘴里。

    她极会撩人,纤细的手指在君王的唇边滑过,露出了一阵媚笑。

    杨妃,也即是当年的裴杨氏。

    身份地位的不同,待遇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当年的裴杨氏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妇人,穿着寻常的衣服,带着寻常的首饰,固然天生丽质的她,即便是寻常的衣服也难掩,美艳,但充其量就是鸡群中的雀鸟……

    现在的她,却是飞在九天的仙鹤……

    原本妇人的盘发,变成了高墙髻,外带着昂贵的簪花饰钗,令得他那本就极美脸形,更是突出。

    此刻她眉目如画,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诱人之极。

    上穿宽领对襟的大袖明衣,内束抹胸,绣花的披帛绕臂,下穿上窄下宽的长裙,佩以蔽膝,缠枝花为饰。

    明衣原本是内衣,并作礼服的中单穿用,到了这个朝代,成为外用衣饰,称为盛装。

    可想而知,内衣外穿是何等的豪放?

    尤其是杨妃身形之丰满,肉而不肥,配上那体态显露出来的那娇慵散的丰姿,成熟迷人的风情。

    若形容青涩佳人为苹果,那么杨妃则是红艳的大蟠桃,还是一碰就能挤出水来的那种。

    妩媚美艳……

    以尤物形容杨妃,那是在切合不过了。

    李隆基看了看堂下的舞姬,又看了看身旁的杨妃,心情大悦,说道:“梨园最近水准大见提升,这舞这曲,都精进不少!看来朕就得多督促督促……”

    杨妃娇媚的带着几分吃味的说道:“陛下只顾着看舞,都顾不得妾身了!”

    李隆基最好这一口,大男人心态爆发,笑道:“当然不是,舞美,人更美!可惜,爱妃不会舞,要是爱妃会舞,朕亲自给爱妃弹奏,你我琴舞和鸣,岂不快哉!”

    杨妃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娇笑道:“妾身为了陛下,一定用心学舞,争取那一日的到来。”

    李隆基更是高兴,突然见下手的王鉷左顾右盼,问道:“王爱卿这是在看什么呢?”

    王鉷好似做贼一样,正儿八经的回礼,说道:“没,没什么!”

    杨妃痴痴一笑,在李隆基耳旁亲昵的耳语道:“妾身知道,妾身前些日子就发现了,表哥在等阿蛮姑娘呢。”

    李隆基一脸意外,问道:“王爱卿中意阿蛮?”

    王鉷面红耳赤,一副不知怎么回答的模样,最终嘴里蹦出了两个字道:“不敢!”

    李隆基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有什么不敢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王爱卿也是人中俊杰,阿蛮姑娘……确实不错……”他说的有些违心,在他眼里只有如妲己、夏姬这样的妖姬才算得上是美女,谢阿蛮那一张长不大的脸,还有那纤细无肉的身材,他欣赏不来。

    所以也显得很大方的挥手道:“只要阿蛮姑娘愿意,朕就促成此事了……”

    王鉷大喜过望,自第一眼见到谢阿蛮,就让那娇美青涩的姑娘迷住了,只是因她身在梨园,不敢有非分之想。

    这长时间接触下来,王鉷意外发现李隆基对谢阿蛮完全无感觉,也动了心思,让自己这位“表妹”帮忙。

    见李隆基同意,王鉷迫不及待的拜道:“臣谢陛下……”

    “朕话还没说完呢!”李隆基道:“当需注意,你情我愿才行,不可强来。”

    杨妃不依道:“陛下只要下一道圣旨就可,那小丫头哪敢抗旨?还是陛下心底不舍得放人?”

    李隆基安抚着杨妃道:“哪里的话,阿蛮是静远提拔上来的人。朕要对他有个交待,阿蛮要是不愿,朕强塞,日后让朕怎么面对静远?此事就这么定了,能否抱得美人归,就看王爱卿自己的本事了。”

    王鉷听的裴旻之名,眼中露出一丝忌色。

    而杨妃表情有些古怪,期待幽怨,看了一眼已经发福的李隆基,想着昔年那位洛阳见面的英武郎君,暗忖:“要是两人换下就好了。”

    这时一旁的高力士突然无声无息的走出了殿外。

    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书札,高声道:“陛下,裴国公传来的功劳簿……”

    李隆基不等高力士说完,直接道:“快,快拿过来,朕要好好端详端详!我大唐立国至今,强敌无数,但无有一敌能与阿拉伯相比。更别说是阿拉伯与吐蕃联军,此番大胜,前无古人,必将名垂青史,为后世敬仰。朕要好好看看……”

    他大步的走上前去,伸手抢过书札,左右拉开细看。

    裴旻的战报与一般人的战报不同,他的战报写的很细。

    他会将整个战事战局描述一遍,然后再细细的分功,历数每一位立功将校的功绩。

    如此前后照应会有一种直观的感觉,即便不懂军事的人,亦可从战报中了解诸将诸军的功绩。

    “好!雷万春真猛士也!”

    李隆基看到雷万春锤打卡赫塔巴,忍不住为之喝彩。

    在看到莫斯雷马萨冰封期的对决,看到李翼德先锋军的小胜一筹,看到车轮讨敌之术的扬威,王虎的阵亡,李嗣业死斗怪物亚汉,然后安忠敬智胜宿将纳普曼……

    皆忍不住再度喝彩,热血沸腾,只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

    不管如何堕落,李隆基身上的热血由在……

    战报里自然不只有西域的,王忠嗣在青海湖与达扎路恭的对决也详细的描述……

    虽是热血沸腾,却也能从字与字间看出此次大战的艰难……

    以战损来算,此战吐蕃前后损兵近乎六万,阿拉伯折损将近七万……

    而唐军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王忠嗣的十万军,折损两万。

    裴旻一方,他亲率的河陇兵阵亡一万二,封常清与盖嘉运的安西、北庭军一并,阵亡一万八,至于西域诸侯联军,更是伤亡惨重,至少三万开外。

    由此亦可见,王忠嗣领着裴旻麾下的精锐在于吐蕃军的对决中,战斗力是处于优势的。

    而裴旻与莫斯雷马萨的对决,除了他亲率的河陇兵,即便是安西、北庭军都要逊色一筹,至于西域诸侯联军,只能说有胜于无……

    看完战报,李隆基忍不住道:“我朝除了静远,谁能掌控如此大战?以一人之力,力敌两大劲敌?”

第五章 天伦之乐 超凡亚圣

    李隆基心情难以平静,将手上的战报合上,说道:“静远此刻在哪?”

    高力士立刻道:“十有八九先一步回姑臧了吧,国公最是顾家。他幼子还未出世,便领军出征。这一去近乎两年,怕是归心似箭。”

    “哈哈!”李隆基开怀笑道:“确实如此,此次出战,他付出甚多,原想立刻招他入京,论功行赏。现在看来,却也不急于一时,让他多享享天伦之乐。”

    这听到裴旻即将入京,王鉷不免露出一抹忧色。

    而在上首的杨妃眉宇中却略带喜意。

    而高力士却是忧喜交加,神色复杂……

    裴旻有心入京亲自看看那些蛇虫鼠蚁,阿猫阿狗到底将长安弄成了什么样子。

    但是身为拥兵边帅,未得奉召不可入京是死规矩。

    即是如此,裴旻也乐得在家好好陪妻儿。

    尤其是裴三郎。

    在回来的第二天,裴家小三看着裴旻这个“陌生人”那怯生生的模样,裴旻这个做父亲的心都要碎了。

    如他这般大的小孩子还未开智,特别认生,固然会说一些简单的话,但是他自己是不知道话意思的。

    裴旻从未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出现,裴家小三又如何能够接受?

    裴旻怀着内疚的心,陪着裴家小三嬉戏玩乐,给他做鬼脸,拿着拨浪鼓儿,从早逗到晚。

    用了足足一日,才逗得裴家小三熟眼接受。

    裴旻也得偿所愿,能够安逸的抱着裴家小三与他嬉戏。

    裴旻对裴家小三的关爱,甚至还惹得小七吃味了。

    这个时代重男轻女的思想是很难更改的。

    小七、小八是孪生兄妹,待遇有着很大的差别。

    小八作为家中男丁,继承者裴母、娇陈的厚望,受到的关爱自然多些。

    这种思想不只是家人,还有外界。

    小八生下来就是五品官,领着朝廷的俸禄。

    大一些的小七却没有这种福利。

    不过裴旻身为后世人却没有这个观念,反而觉得对于小七是女孩子,女孩子娇贵一些好好疼爱。

    故而反而疼惜小七一些。

    小七也因此跟自己的父亲特别亲,平素总喜欢缠着他。

    这发现自己最亲近且许久没见的父亲去黏着小弟弟,心底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裴旻又耐着兴致去哄自己的宝贝女儿。

    就这样逗着儿子,哄着女儿,裴旻非但不觉得疲累,反而格外开心。

    久别才知情重,裴旻离家太久,特别珍惜跟妻儿再会的时间。

    当然裴旻也没有忘了小八,这位寄托裴母、娇陈的厚望的裴家儿郎,已经有了小男子汉的气概了。

    他喜欢读书写字,对于学文特别钟爱,裴旻也没有强求他走自己的路,很开明的选择支持。

    不过剑术还要是要学的,就算成不了天下第一,至少不能给人欺负,有自保的能力。

    他裴旻的儿子,哪能让别人欺负?

    而且儒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一个也不能少。

    裴旻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迂腐的腐儒。

    既然要学文,就应该以张良、诸葛亮、房玄龄、杜如晦、狄仁杰这些人物为榜样,而不是扬雄、潘安之流,固然文采锦绣,却与乱臣贼子为伍,行叛逆祸国之事。

    最佳最近的标准就是颜真卿。

    颜真卿不知不觉已经二十出头了。

    这位历史上比他哥哥颜杲卿还要出色的宰相才,已经开始崭露头角。

    开元十七年,进士科及第,颜真卿凭借出色的才华,拔得头筹,成为最新一届的状元郎。

    依照惯例,状元郎需去吏部复试,然后根据复试结果安排职位。

    颜真卿却没有去复试,而是回到了凉州,这日颜真卿找上裴旻,一如既往行着师礼,“见过旻师!”

    听着一代书法亚圣叫着自己师傅,裴旻心底还是很舒服的。

    看着面前这个一身正气的少年郎,他调笑道:“一别近乎两年,再见已经是今科状元郎了!”

    “旻师莫要取笑!跟旻师当年的成就相比,学生这点成就,焉值一提?徒儿此来是厚颜向旻师求个一官半职的……相比大唐其他诸地,陇右、河西的政治最让人舒心,学生以为在旻师这边出仕,能够学到更多的东西。”

    “为何有这种想法?”裴旻带着几分好奇的问道。

    颜真卿颔首道:“这是学生这些年在凉陇之地的所见所闻,学生发现我大唐各处都稳健发展,步步为营。有些地方,墨守成规,反而有后退的迹象。唯有河陇之地,蒸蒸日上。学生以为,姑臧是因为底气不及洛阳,若有洛阳一半人口,姑臧的经济必将超越洛阳,成为我朝第二经济中心。学生以为,一切缘由是因为旻师抓准了经济关键。”

    “商人在我朝地位低下,可学生却觉得,国无商则经济不富,家国必乱。商人除了能够带动利益,还能带动四方的沟通交流,满足四方需要。农业是立国之根,而商路却是富国之本,强国的基石。”

    “纵观千年历史,大盛之后,必有大衰。学生以为,除了君王自身问题,还有很大原因是土地人口饱和,从而引发的一系列不可避免的因素。但若对外开拓,将饱和的资源与他国互换,开辟新的途径,或可解决此道问题。比起他处墨守成规,学生更想研究全新的发展可能!”

    裴旻听得是一脸的震撼,带着几分呆呆的看着颜真卿。

    他自身诸多先进的理念东西,不为这个时代理解。

    即便是张九龄,也没有那个胆量过渡理解。

    毕竟王莽当年的例子如警钟震耳,步子迈得太大,就是容易扯到蛋。

    颜真卿却理解领会了一部分。

    裴旻再一次的意识到,古人或许因为先天的因素,受到局限的限制,显得有些“短视”,但他们自身真正的智谋,领悟力是不可估量的。

    正是因为他们的才智,才能一步步的带动世界的进步,成就未来的繁华。

    而颜真卿这位历史上名动天下的宰相大才,在河西生活了多年,居然凭借自己的才智,先一步领会了超前的经济思想。

    照这种局面发展下去,颜真卿若是然后为相,或许能够给国家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六章 隆重迎接 弹劾

    面对颜真卿的顿悟,裴旻感慨之余,也甚是欣喜。

    如此人才,不好好培养,哪里对的起上苍赋予他的惊世之能?

    想着日后的唐王朝行政有颜真卿,武功有王忠嗣,有他们一文一武在,谁能撼动唐王朝?

    对于颜真卿的请求,裴旻自然一口应诺,说道:“子寿先生现在于青海湖拟定重开青海道,你持我令去助他,能学多少,看你自己的天赋了。”

    颜真卿大喜过望,连连道谢。

    裴旻想起古人喜欢评价后辈,这里也效仿先贤,给了颜真卿四个字的评价:

    “王佐之才!”

    裴旻在姑臧陪了妻儿母亲一个月。

    李隆基请裴旻入朝的诏书也适时的送达凉州。

    在这一个月里,远征在外的河西、陇右军都回到了各自的驻兵之地。

    这大军凯旋而归,自是几多欢喜,几多愁。

    即便是孙武、吴起、韩信这样的兵法大家都做不到零战损,裴旻自然也不行。

    他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面对那些阵亡的家属,裴旻唯有全力抚恤。

    因为出现了王鉷克扣亏待阵亡兵士家属的例子,裴旻对于此事看的更重。

    让人盯着不说,自己还亲自过问,

    确保每一个烈士的家属都能得到应有的抚恤,同时还让人彻查之前是否有所遗漏,是否受王鉷的制度政策所破坏。

    得到的消息让裴旻松了口气,也许王鉷知道厉害,四处捞钱的时候,避开了河西、陇右两地,河陇兵士的家属的抚恤是到位的。

    此次李隆基并非单独召见了裴旻。

    攻占青海湖的王忠嗣,奇袭玛多城,抵定胜局的高仙芝,锤震西域的雷万春,还有李嗣业、折虎臣、李翼德等将,都在召见之内。

    他们一行人都赶到了姑臧,与裴旻一同进宫面圣。

    裴旻再次辞别了家人,踏上了进京的道路。

    公孙幽想跟裴旻同往,让裴旻拒绝了。

    毕竟裴三郎需要照顾,尽管裴府中不缺人手,可母亲这个职位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此次进京,裴旻决定要会会长安的牛鬼蛇神,故而除了一众受封的武将,还将自己的杀手锏李林甫带在身旁。

    面对裴旻一行人的到来,李隆基亲自下令让太子李洽与百官至醴泉迎接,自己则在望春楼等候。

    自唐朝立国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慎重的迎接立功大将。

    即便昔年王孝杰收复安西四镇,也未受到如此殊荣。

    “臣裴旻,见过太子殿下!”

    李隆基废了李嗣谦,自然要再立一皇储。

    原本依照规矩是轮到三子李嗣升的,也就是未来的肃宗皇帝李亨。

    但是李亨阴鸷无情,意图拉拢王忠嗣成为助臂。

    裴旻不愿重蹈历史覆辙,暗中坑了李亨一把。

    李隆基对于自己的儿子防范极深,李亨还不是皇储,就已经开始收买人心,甚至做到给王忠嗣的父亲王海宾扫墓这一步,用心显然。

    李隆基直接跳过了李亨,选择了老四棣王李洽。

    李隆基本就没有嫡子,在继承人的选择上也就自由了许多,跳过老三,选择老四也无人说什么。

    只是?

    裴旻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皇太子,心底忍不住为之一叹。

    想象李隆基即便后半生荒唐,也能称得上是人中俊杰,可是他的儿子实在不相干。

    前太子李嗣谦太过耿直老实。

    而现在这个太子却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主,自己一点主见都没有,就跟应声虫,乖宝宝一样,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别的多余的想法。

    李隆基对于这个太子显然很满意……

    但是在裴旻看来,唐王朝交到这种人的手上,除非有诸葛亮、张居正这样能够镇得住满朝文武的人物辅佐,不然大好的河山,也有拱手让人的危险。

    “裴国公快快免礼……”对于裴旻,李洽还是很尊敬的,亲自上前搀扶,想了一想,似乎整理了措词,就如背稿子一样,说道:“国公此次征伐,以一敌二,破吐蕃取青海湖,以弱势兵力,力敌阿拉伯狮王,丰功伟绩,便是卫霍也未有不及……”

    他夸赞了裴旻之后,又逐一扶起王忠嗣、高仙芝等将,也夸奖说了一通,与百官一道拥着裴旻一行功臣前往望春楼。

    望春楼这个名字像极了平康坊的烟花酒肆。

    实际上是唐王朝一个神圣之所,是唐朝帝王祭天、迎春的重要场所之一,用来举行迎春活动,所以被称作“望春楼”,位于龙首原,是汉长安城和唐长安城的分界点。龙首原以北,是汉长安城;龙首原以南,是唐长安城。

    李隆基选择此处迎接,也体现了他个人对于此次大胜的重视。

    经过一连串繁杂的理解,不太习惯这方面琐事的王忠嗣、高仙芝等将,一个个都觉得比打仗还要疲累。

    裴旻到是习以为常了,从容的应对一切,直至礼闭。

    王忠嗣是直接回裴府休息,高仙芝、雷万春李嗣业、折虎臣、李翼德等人也去了驿馆。

    裴旻却得高力士暗自传达的消息,让他休息片刻,直接进宫面圣。

    李隆基显然是等不到正式的庆功宴会,打算提前跟他见上一面。

    此次会晤,正好对了裴旻的心意。

    裴旻回府洗漱一番,直接进了皇宫。

    高力士一如既往的迎接。

    随着地位的提升,李隆基早就不让高力士干这种事情了。

    但是面对裴旻,高力士还是亲自来迎。

    只是这一次,高力士并未如以往一样说话,而是蒙头领路。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如何说。

    裴旻倒是找着一定的话题闲聊,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废话。

    抵达了兴庆宫,高力士入内汇报。

    急促的足音响起。

    李隆基人未至,笑声先达:“静远,朕的大功臣,快快进来,无需客气!”

    李隆基亲自走出殿外,拉着裴旻就往殿内走去。

    殿里除了高力士并没有其他人,显然是私人会晤。

    李隆基现今取得的成就几乎可与太宗、高宗相比了。

    因为人口劳力的关系,国家之富更在前两者之上。

    如此也令李隆基尤为自满,豪气干云的说着:“朕有今日成就,静远当居首功!”

    裴旻并未跟着高兴,反而愤愤不平的说道:“陛下,臣斗胆向您弹劾一人!!”

第七章 另类的打报告

    裴旻的话,他的表情,让李隆基大感意外。

    自裴旻卸下御史台的担子,出任外臣之后,就没听到裴旻弹劾人了。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也不太适合说这私人恩怨吧。

    不过李隆基对于裴旻一路既往的偏袒,心中念着不管有理没理,只要不是特定的几人,余者说谁谁滚蛋。

    裴旻这样的俊杰难寻,其他的官吏,满大街都是……

    “是谁惹静远这般动怒?哈哈,朕认识你那么久,还没见过你如此生气。说出来,朕给你出头。”

    裴旻依旧一副气愤难平的模样,道:“臣也不知道是谁,总之先拿主要的京兆府尹,再加万年县县令好了。最好将他们叫到御前来,臣要好好的质问他,到底怎么理事的。气死我了,他们这官也不知怎么当的,纵容宵小胡言乱语,当真可恨。”

    万年县在长安境内,归京兆府直接统辖,地位并非“县令”如此简单……

    至于京兆府尹更是了,庙堂上的三品大员,地位仅次于宰相,与尚书是平级的。

    李隆基这下更是好奇了,裴旻这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居然不顾得罪人,公然弹劾他们。

    这是多大的仇怨?

    “静远,到底听说了什么,看将你气的,不就是刁民的胡说。这谣言止于智者,多日不见,你的城府气度都跑哪去了……”

    裴旻欲言又止,纠结了半响,最终叹道:“确实是臣无状了,陛下就当臣醉酒胡言,没听到罢。”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有些不甘,但一副不想继续说的样子。

    这世界最欠打的人就是话说一半,就如后世更新断章一样。

    李隆基给挠的心痒难耐,哪里肯就此罢休,佯怒道:“静远快快说来,朕最烦这种欲语还休的,你我君臣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遵命!”裴旻一脸为难的道:“陛下,臣长久不在长安,不知长安风气。今日往宫中而来,途径一酒肆,闻到浓烈酒香。陛下也知道,臣别无所好,唯好这一口喝的。长安裴府酒窖里的藏酒不是运到姑臧就是送人了,储备不足,便抽身去酒肆,补些库存。这还未进酒肆就听刁民说着陛下的坏话。”

    李隆基听居然牵扯到自己身上,表情不由的一沉。

    一旁的高力士也意外看了裴旻一眼。

    李隆基闷声道:“百姓都在议论什么?”

    裴旻支支吾吾的,在逼问之下,才说道:“那群刁民满口胡言乱语,说什么陛下昏庸无道,宠信奸佞,纵容宵小欺压体恤为民请命的好官,霸占他人祖宅。为了讨得美人一笑,效仿昔年周幽王……”

    裴旻一字一句说着。

    李隆基从裴旻说的第一个字开始,便铁青着脸,拳头紧握,听到周幽王这里更是气血上涌,面色绯红,叫道:“岂有此理,哪些刁民,胆敢如此污蔑朕?”

    裴旻也跟着怒喝道:“臣也听得也是盛怒非常,血气上涌,当即就跟他们动了手。陛下乃当世明君,可比汉武太宗,焉能与为了讨得美人一笑,导致国破家亡为犬戎杀于骊山下的昏君可比?”他说道这里,有些灿然道:“这个臣下也确实不太冷静,以国公之尊,却跟市井小民动手,实在有失身份。但臣实在是听不得那些刁民这样的诬蔑陛下,火气一上头就出手了。”

    李隆基哼道:“教训的好,这些刁民,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让他们乱说。”

    看着裴旻也越来越顺眼。

    他到不怕裴旻打输了。

    剑圣之名,不是白叫的。

    裴旻接着说道:“属下想着定是有人诬蔑陛下,意图逼问罪魁祸首,以还陛下清白。”

    李隆基不住点头道:“理当如此,静远就是想得公道。”

    裴旻苦着脸道:“臣问了造谣者,造谣者却说并非是有人特别授意,而是长安人人皆知,早已传遍关中各地了。”

    “什么?”

    李隆基脸色骤变,原本一脸血气的脸,显得有些苍白。

    李隆基还是很重视自己的名望的,听整个长安都在说自己昏庸无道,整个人便如冷水淋头一样。

    尤其裴旻还以周幽王为例子,让李隆基更是生出了一点点的危机感。

    裴旻愤然道:“也不知万年县令还有京兆尹是干什么吃的,这种虚假的事情都传遍长安、关中了,他们居然毫不作为,实在可恨。再下去此事天下皆知,导致三人成虎,人人以为陛下是昏庸之主,那还了得?”

    说到这里,裴旻有一脸的古怪,“自语”道:“也奇了怪了,陛下诛韦后、武氏余孽,平太平公主专政,内用先相,外显武力。我朝今日之盛,甚至较之太宗、高宗朝都不遑多让。百姓不称道也便罢了,还听信如此荒诞的谣言?”

    李隆基脸上忽青忽白,忽然想到了之前杨妃在床第间跟他说要给自己的事情,好像说要给自己的父亲买一栋屋子。

    自己当时没有多想,一口应诺下来了,杨妃的父亲就是自己的老丈人,大唐的国丈。

    给老丈人弄一套屋子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难道?

    李隆基突然看向高力士。

    高力士脸色微变,吓得跪伏在了地上。

    一看高力士这表情,李隆基心底也明白了大概,知道此事绝非谣言,实在是自己给瞒在鼓里了,哼了哼道:“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别提这种扫兴的事情。我们君臣许久未见,聊些别的。”

    裴旻也不再此事上多言。

    李隆基、裴旻君臣感情还是挺深厚的。

    一路过来李隆基给了裴旻最大的支持,裴旻也没有辜负这支持,将唐王朝打造成今日之盛。

    李隆基高举着酒杯,说道:“静远之前有一句话说错了,现今这大唐天下,在各方各面都超越了贞观朝,都将我朝最辉煌的时代,甩在了后边。除了疆域或许略逊永徽朝,经济、田地等各方各面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不是什么不遑多让。只要静远日后能够打赢阿拉伯,再一次将我朝疆域推向黑海一线。那么朕的天下,将会是我朝的巅峰。也许后世人排个先后,朕能在太宗之上,也不一定呢!”

第八章 不要脸的李隆基

    裴旻听着李隆基的自吹自擂,让他的无耻给震惊了。

    虽然李隆基说得确实是事实,现今唐王朝的综合国力可以将贞观王朝甩一条街。

    但是账根本不是这么算的。

    贞观之治为什么给后世人称之为奇迹?

    细细说来,能与李世民相比的君王并不算少,但贞观之治却显得格外高大上?

    实是因为没有一个功绩与他相当的帝王,治国环境有李世民艰难的。

    秦始皇不用说,奋六世余烈,秦始皇即位的时候,秦朝的国力几乎是东方六国的总和。

    汉武帝得文景二帝数十年的经营发展,也是国富民强。

    至于明成祖接手的是经过朱元璋的发展稳定的大明江山,固然期间经过四年靖难内斗,但并未造成全国性的灾难。

    而李世民接手的却是杨广留下的烂摊子。

    当然后世人喜欢给杨广脸上各种贴金,说李唐坐享其成,更搞笑的后世人将隋朝的败亡说成为了天下百姓得罪了世族,还有个别电视为了体现杨广的爱民,描绘百姓生活富足的场景。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百姓生活富足会为了逃避劳役,大笑着打断自己的手脚,变成一个残废?

    还是因为生活的太好了,闲得没有事干,造个反玩玩?

    中国千年历史有多处农民起义,但隋末农民起义毫无疑问是所有农民起义中规模最大,次数最多,而且是维持的时间最长,破坏力最大的。

    从隋大业六年六月,尉文通起义开始,王万昌起义,瓦岗农民起义、翟让起义、王薄起义、刘霸道起义、郝孝德起义、格谦起义、陈填、梁慧尚、李三儿起义、朱燮起义、管崇起义、吕明星起义、向海明起义……

    短短十数年间,造反的百姓遍布全国,前前后后细数下来有一两百起……

    这些都是百姓,将锅丢给世家?

    世家确实不讨人喜,但也不是什么锅都接的。

    事实是杨广确有才,算不上昏君,但十足是一个暴君,而且是那种智商极高危害极大没有担当的暴君。

    他有雄心壮志,然而步子迈得太大,扯到了蛋。

    若杨广有担当,隋朝不是不能救。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隋朝还是有兵有将的。实在是他自己作死,见天下非但没有依照自己预计的方向走,反而一塌糊涂。自暴自弃之下,直接当起了鸵鸟,躲在了江都醉生梦死,让局面更加不可控制……

    杨广的好高骛远彻底败坏了北周以及他父亲留下的丰厚遗产,天下人口损耗四分之三……

    如果这都是坐享其成。

    那吐谷浑、突厥又算什么?

    因为动荡华夏力量被严重削弱,吐谷浑返回故地并攻打隋朝河右,隋朝郡县难以抵御,而突厥更是崛起,把隋朝中原的部分地区纳入势力范围,更滋生了效法拓跋道武帝入主中原的意识。令得华夏惊呼自古狄夷之强,未有如此。

    坐享其成的是吐谷浑、突厥这些异族,而李唐接手的只是一个则损了近乎五千万人口的破败天下。

    李渊是唐朝的开国皇帝不假,但唐朝一统天下的时间是武德七年,武德九年李世民就通过玄武门之变继承了皇位,成为了大唐的皇帝。

    故而李世民面对的还是一个人口不过两百万户的残破天下。

    古代人力就是财富,没有人力诸多事情都做不了。

    面对人口的严重不足,贞观一朝居然能文武并重,不但政治清明,经济发达,还向四面扩张,对外战争更是近乎全胜。

    唯一的败绩是打高丽句。唐军攻取了一半土地,没有直接灭了高句丽,李世民惭愧之下来了一个奇耻大辱。

    贞观之治之所以称之为奇迹,并不是因为李世民的功绩无人可比,而是在这种恶劣的局面下,依旧缔造了一个辉煌的时代。

    李隆基则经过太宗、高宗、武则天几代人的发展,朝廷已经弥补了人口不足的问题。

    作为一个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存在,李隆基固然用人得当,令唐王朝重现辉煌,但真要跟李世民相比?

    也太不要脸了!

    裴旻心底鄙视,却也没有反驳,权当李隆基在吹牛,也在一旁陪着他吹。

    这数十杯酒下肚,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回忆往昔,李隆基也很是感慨:“想当年,朕如履薄冰。先后韦后、安乐的敌视,再有太平姑姑专权。哪里想到会有今日?这一路走来,朕发现身旁老人唯有高将军与静远。高将军与朕最是贴心,而静远,护卫我大唐西境,以一人之力为我朝平定突厥、突骑施、吐蕃、阿拉伯四大强敌。有你们两人,朕才能睡得安稳。”

    裴旻、高力士也一并回礼,各自也有些触动。

    也许是因为之前裴旻说的事情,李隆基的兴致不是很高,宴会也没有维持很久。

    李隆基就说自己疲乏了。

    裴旻识趣的告辞。

    就在他退下去的时候,李隆基突然笑道:“三日后,朕当朝册封你等功绩,静远,可以期待一下……”

    裴旻想着李隆基期待的意思,在高力士的带领下向宫外走去。

    行至途中,高力士也意外的说了一句:“老奴替陛下谢过国公!”

    裴旻恍然明白高力士所指何事,应道:“份内之事,内侍为张公说情,某还未谢过内侍呢。”

    高力士摇头道:“国公也别怪陛下,老奴一直服侍陛下,最知陛下心意。武婕妤病故,陛下一直未能恢复,大为忧思。老奴担心他忧思成疾,多次劝说无果。杨婕妤固然有些喜财贪财,但她却能得陛下欢心。只要陛下开心,某就跟着开心了。”

    裴旻表示明白。

    这也是他跟高力士最大的不同。

    裴旻敬李隆基,但他更加在乎大唐,而高力士却一心只为李隆基,哪怕是明知不对的,只要李隆基高兴,都无所谓。

    杨婕妤的危害,高力士心底如明镜一样,但他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高力士此时说这话,显然是不希望裴旻祸及杨婕妤。

    “高内侍对陛下的忠心,裴某能够体会,也理解内侍的难处。只是有些事,有所为,有所不为,望高内侍明白一点,某绝无为难陛下的意思,只是贤庸佛魔一念之间。某不愿见这大好河山有变,更不愿见明明能够成为一代贤君的陛下,为后世人诟病。”

第九章 故友相逢

    裴旻、高力士互望一眼,彼此皆明白各自的意思,万事心照。

    两人再次向宫外走去。

    抵达宫外,裴旻向高力士告辞。

    “国公等等!”高力士看着裴旻转身,突然叫道。

    裴旻回过身子,听高力士还有什么事情。

    似乎犹豫了会儿,只听他说道:“某之前收了一个义子,国公可还记得?”

    裴旻自然不会忘记,说道:“当然记得,有些年了,现在已经活蹦乱跳了吧。”

    高力士道:“喦儿今年六岁,说来奇了,早年百日礼的时候,喦儿拈周,印章、儒、释、道三教的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首饰、吃食等物,他都不取,却对一把小木剑特别钟爱,不舍得放手。当时某就戏言,此子怕是爱剑如命,不想一语成谶。”

    “喦儿自小就喜欢打闹,对于剑术特别钟爱。这天下之大,论及剑术,怕是无人能与国公想比。国公若有空闲,不妨传授他一招半式。”

    对于高力士这古怪的请求,裴旻满口应下,说道:“我家小三是否有学剑天赋未知,小八倒是不爱此道,我也不勉强。截止至今,也只有太白,继承我部分剑术,还有部分未寻得传人。只要资质出众,便是倾囊相授也唯有不可。就算受天资所限,也能保证他不为他人欺负。”

    再次与高力士道别,裴旻虽对高力士最后的请求有些不解,但对于自己此次的收获很是满意。

    在来之前,裴旻一直担心一点,就是李隆基彻底黑化,真的就跟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一样,为女色迷失了心智。

    要是李隆基知道杨婕妤用这种蛮横的手段鸠占鹊巢而不闻不问,裴旻也不对李隆基怀抱什么希望了。

    这种丑事都能接受,无动于衷,那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幸运的是李隆基是唯一一个给蒙在鼓里的人。

    满朝文武都知道此事,只是是杨婕妤太得宠,而王鉷威势又足。

    以至于无人敢在李隆基面前提及此事,甚至还有些人怀疑李隆基就是知情者。

    随着宋璟的退出,庙堂的吏治早非以前。

    那种敢直言犯上的谏官,早已离开了庙堂,失去了说话的机会。

    当然裴旻也了解李隆基的脾性,他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责罚杨婕妤跟王鉷的,但是也不会纵容两人这样毁坏自己的好名声。

    他会想方设法的维护自己已经“臭”的名气,杨婕妤想要鸠占鹊巢是不可能了。

    封建社会,裴旻不敢说什么法制,但是杨婕妤这种正大光明的强盗行径,他是无法忍受。

    此次也算是他对杨婕妤的一个警告,莫要以为抱了一个大腿,找了一个男人,就真能为所欲为了。

    **********

    天色方刚入夜!

    陈希烈回到家中,不及休息,直接入书房,翻阅《易经》。

    这俗话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这话倒不是完全虚言。

    陈希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陈希烈并没有任何显赫的身世门第,但是他现今却是门下侍郎、集贤院大学士,崇玄馆大学士,在庙堂上地位不小。

    他有如此成就,靠的就是学识。

    陈希烈是一个学者,博览群书,精通道家学说,因为对于道家典籍信手而来,以此而扬名。

    李唐道教是国教,李隆基对于道学很是重视,听闻陈希烈的大名,亲自将他召入宫中讲解《老子》、《易经》,以至于累迁至秘书少监。

    陈希烈为人特别圆滑,常以神仙符瑞取悦于李隆基。

    月亮大些说,皓月当空是大吉之兆。

    星星多些,就说群星汇聚,象征着大唐万事昌盛。

    这些骗鬼的话,恰恰能够唬住李隆基这样的君王,令得他们开心。

    李隆基一开心,陈希烈自然官运亨通,成了现在的门下侍郎、兼任集贤院大学士、崇玄馆大学士。

    明日又道跟李隆基讲课的时候,虽然他知道李隆基志不在此,即便听课也是敷衍了事,可他这里却不能不认真筹备,以免出个意外。

    陈希烈能够将《易经》理会通透,自身在这方面也别具天赋,只是一刻功夫即看的入神,沉迷进去。

    直到给下人重重的敲门声惊醒。

    陈希烈性情谦柔,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动怒,而是心平气和的道:“我不是吩咐过,看书时间不要过来打扰?”

    下人说道:“是有故友来访,说是裴国公麾下的幕僚,李林甫。”

    陈希烈神色一怔,霍然而起。

    裴国公的幕僚可不是一般人物,以裴旻现在的地位,他的幕僚固然算不上朝廷编制,地位却是响当当的。

    尤其是裴旻的左右手,张九龄、李林甫,随便拿出去都有三品官的排场,名望早已传言开来。

    其中李林甫行事比张九龄张扬一些更为出名,他游走于西域的诸侯间,与他们称兄道弟。

    即便是长安,也有他的事迹。

    陈希烈身为官场中人,自然听过。

    而且陈希烈还听到一个传闻,听说此次大战,裴旻攻取青海湖,击退阿拉伯战无不胜的狮王,李隆基意图给裴旻封王。

    以军功封王,这是唐王朝立国以来的第一遭,即便是李靖、苏定方、李世绩都未有这种荣耀。

    但细细想来,裴旻此刻的功绩与这些名将只多不少,即便封王也在情理之中。

    裴旻这真要是封王,地位权势更重,能够结识裴旻的左膀右臂,对于自己的仕途那是百利无一害。

    “快,将林甫兄请入会客厅,我正装相迎。”

    他说着整理了装束,小跑着去与李林甫见面。

    “林甫兄!”

    人未到,声先至。

    李林甫也起身迎上,说道:“陈兄,好久不见了。”

    陈希烈、李林甫关系原本不深,但有过往来。

    李林甫早年受舅父姜皎的宠爱,姜皎昔年是李隆基的至交,官至迁太常卿,兼秘书监,而陈希烈一开始是秘书少监,在姜皎手中任职。

    两人又这层关系,相互结识。

    只是李林甫当年地位低下,不过是看门的千牛直长,陈希烈没有与之深入往来。

    而李林甫也觉得陈希烈对自己没有半点用处,关系冷淡。

    然而今日再会,两人几乎如阔别已久的老朋友一样,特别亲昵。

第十章 各怀鬼胎

    李林甫、陈希烈,两人一个老谋深算,一个柔而多智,聚在一起,也与裴旻、高力士一眼,是万事心照。

    两人谈天说地,就如阔别已久的知己,畅谈人生局势。

    他们相互说着彼此的经历。

    李林甫自不用说,裴旻对他很是器重,诸多事情交给他打理。

    西域事情繁多,他说的是有滋有味。

    陈希烈的经历反而有些感慨枯燥,固然身兼两任大学生,地位崇高,却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功绩。

    为此陈希烈自己也很是伤神。

    尤其是看到原本自己瞧不起的李林甫现在在面前高谈论阔,自己只能一旁附和旁听的时候,那种莫名的失落,令之很不是滋味。

    李林甫说了一大通,有故作不经意的问起了长安当前的动向。

    陈希烈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身在官场,而且深得李隆基宠信,知道的事情也特别多,说的特别的详细。

    陈希烈也理所当然的说道了近半年的大事,如张说去相,以及近来最的李隆基宠信的杨婕妤跟王鉷二人。

    陈希烈很是感慨道:“唉,这人走运,老天都要助他。王鉷先得自己好友的杨慎矜举荐,进入庙堂。又因有一个好表妹,深得帝宠。这才不过短短两年,居然身兼十一要职,手中的权势比之宰相都未有不如。依照这个势头下去,不过三五年,王鉷或许能的爬上相位了。”

    说道这里,陈希烈有些羡慕。

    这身为文臣,人生在世,最大的目标不就是能够当一次宰相?

    哪怕只有一年,都是值得吹嘘的事情,能够荣耀的额衣锦还乡。

    陈希烈却也只能在梦中才感想自己能够有朝一日,成为国相。

    李林甫也有些羡慕,羡慕之余对于那个走狗屎运的王鉷又有着些许嫉妒,眯眼说道:“王鉷的情况我在姑臧都听过,某觉得要是王鉷干的久一些,根基稳固一些。此次张公遭贬,他甚至有可能直接位列国相。”说道这里,他有一脸遗憾:“只可惜我在长安无任何根基,不然此次到可以争一争相位。”

    陈希烈啼笑皆非的说:“林甫兄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这国之宰辅,岂是说但就当得上的?没有人举荐,或是陛下不中意,资历不足,身份地位不对等诸多关键……除非林甫兄能得裴国公全力支持,不然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再说国公是外臣,一个外臣,干涉辅宰大事,真不怕陛下起疑?”

    李林甫摇头道:“裴帅的性格世人皆知,他怎么会无辜举荐我?我说的是王鉷……陈兄不觉得王鉷表面风光,实际地位有些尴尬嘛?”

    陈希烈问道:“从何说起?”

    李林甫笑道:“王鉷崛起的太快,以至于朝中无根基。而且他一下子爬的太高,甚至权势比寻常辅宰大臣都要高,难免为引起反感不适。下等官,他不屑去往来,上等官都有自己的圈子,他一时半会融不进去。”

    陈希烈神色一动,这他确实听说了一些。

    王鉷在朝堂上的风评确实不怎么样,人人敬畏他三分,却没有多少人愿意与之往来。

    李林甫幽然道:“他缺少一个有一定资历的盟友,只要有人愿意与之合作,交好往来。便可借助他的力量,成为宰辅之臣。”

    陈希烈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问道:“王鉷会同意嘛?”

    李林甫笑道:“只要他不傻,有雄心魄力,一定会答应的。有一个利益相同的盟友进入了宰辅之列,加上他现在不亚于辅宰的额权力,双方相互依仗,哪里需要看李元纮的脸色?”

    陈希烈大感意动,但却有带着几分警惕的看着李林甫道:“林甫兄,你如此助我,却不知为何?”

    李林甫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性子温和,但无疑是个聪明人。

    “让陈兄看出来的。某是希望陈兄获得相位之后,不要忘记某的功劳,拉某一把,将某召入京畿。”

    陈希烈讶然的看着李林甫道:“林甫兄在国公那里呆的不好?”

    “非也!”李林甫摇头道:“国公待某极好,并无半点亏待。只是人不是水,始终要往高处走。国公的未来几乎到了顶峰,我等在他麾下已经无法提升了。当初某跟随国公,目的即是为了求名。获得一身名气,在调回京师拼搏。而今我名气以够,缺乏调回来的契机。只要能回京,相信以我现在的名气,不过两三载,至少也能成为执掌朝堂众人的侍郎、尚书。运气老如陈兄今日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或许成为一国之相,也犹未可知。”

    陈希烈恍然大悟,对于李林甫的相求却一口应诺,心底却拿定了注意,日后自己当真如李林甫说的那样,需要借助王鉷的力量获得辅宰之位,决不能让李林甫回来。

    就李林甫今日表现出来的才智,他要是回来,还有自己的地位?

    不得不说,陈希烈的警惕心还是极高的。

    历史上的他就是让李林甫架空的,归为宰相之尊,却无半点的权力,单纯的挂名。

    李林甫却不在乎陈希烈如何想,他心底早已看穿了李隆基的心思。

    李隆基这个皇帝终究是挑起两次政变的牛人,即便性格有着巨大的缺陷,可他左右权衡之术却是毋庸置疑的。

    张说的贬黜,已经造成了李元纮的温和派反战派一家独大。

    表面上宇文融的机会最大,也最为看好,实际最不可能的就是宇文融。

    而陈希烈并非主战派的成员,更无半点军事能力,李隆基也不可能提拔他为辅宰……

    他们双方都不是李隆基心中的合适人选,都的越厉害,越会引起李隆基的反感,从而两边一起收拾……

    陈希烈、李林甫各怀心事,但是他们交谈的时候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真如多年未见的兄弟一样,畅谈甚欢。

    直至半夜,李林甫才告辞离去。

    而陈希烈热心的将李林甫送到了府外,还将自己的马车借给了李林甫,让他乘坐自己的马车回去。

    他的马车是李隆基赠送的,能够免去巡夜武侯的困恼,给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第十一章 以命相逼

    李隆基还是很重视自己在民间的声誉,即便因为成功,自诩自己统治的唐王朝已经超过了贞观时期,心底有了懈怠之意,疏于朝政,沉迷享乐。

    但对于自己是否能够流芳百世,还是极为重视。

    他与杨妃不知说了什么,但是第二日,裴旻既得到了消息。

    杨家人退出了韦府,同时工人留了下来,并未继续修葺屋舍,而是尽可能的将韦府复原,并且下旨光复韦安原职,还惩罚了杨锜,罢去了他的官职。

    很显然李隆基是将一切罪过算到了杨锜的身上,让他来顶罪。

    不过真正嚣张跋扈的根源杨婕妤非但没事,李隆基为了安抚她,还赏赐了一大笔的钱财。

    裴旻闻言也是长叹,并不意外,这就是李隆基的性格。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李林甫也向裴旻汇报了自己这边的进展。

    听他坑骗的对象是陈希烈。

    裴旻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对于这个家伙他是有些印象的。

    因为历史上的陈希烈是李隆基这一朝人缘最好的宰相。

    他深得李隆基欢喜,又让李林甫信任,还跟杨国忠坑壑一气,与安禄山关系密切,跟哥舒翰把酒言欢。

    不管朝堂局面多少扑朔迷离,他自己怡然自得,不动如山,犹若不老青松。

    在李隆基沉迷享乐,李林甫、杨国忠争权,哥舒翰、安禄山相斗的时代,陈希烈能够做到这点委实不易。

    只可惜他的能力并未用在正途,而是溜须拍马,左右逢源。

    当然历史上左右逢源的人不少,仅是如此,裴旻倒也不会计较什么。

    让裴旻无法接受的是安史之乱时,安禄山攻陷长安。李隆基仓皇逃奔蜀地,陈希烈被叛军俘获。

    陈希烈毫无节操,直接选择投降了安禄山。

    然后陈希烈当了多年的大唐宰相,摇身一变成为了安禄山大燕国的宰相。

    坑这种人,裴旻心底没有半点的负罪感。

    裴旻在李隆基封赏之前,去拜会了自己在长安的故友。

    老哥哥贺知章毫无疑问首当其冲的。

    不管身份在怎么变化,裴旻的权势如何隆重。

    对于贺知章、张旭这两人,裴旻始终怀着崇高的敬意,不忘自己初入长安,人生地不熟的时候,是他们给了自己一个稳定的住处,一次次的在酒会上传授自己经史文化,并将自己培养成了一个酒鬼。

    即便事情过去十多年,对于他们的情义,裴旻不敢半点遗忘。

    贺知章也不将裴旻视为那个高高在上的西方边帅,还如当年那个初出茅庐一身热血穿京畿的小兄弟。

    得知裴旻要来长安,贺知章早早的吩咐下去,请了长安最好的厨子,准备酒宴,用来款待裴旻。

    兄弟两人坐在一起喝酒,没有任何身份隔阂。

    贺知章今年正好六十,脸上以显露老态,鬓发灰白,神色也不如以往精神。

    裴旻看着有些心塞,莫名想起了自己的太公薛讷。

    作为将门之后,薛讷早年是何等英武,即便白发苍苍,依然横扫北疆,以摧枯拉朽之势,稳固西方局面,但依旧躲不了岁月蹉跎。

    裴旻、贺知章高举杯中酒,一饮而尽。

    裴旻叹道:“只可惜张老哥不愿远行,此时此刻再加上他,那才是人生幸事。”

    这一次,裴旻来之前还特地指挥了张旭一声,问他要不要一并通往。

    毕竟他们三人聚在一起喝酒的机会不多了。

    只是张旭早年行走天下,游山玩水,磨砺自己的书法半辈子,大有走乏疲累的感觉,不愿意再动了。

    而且他已经将凉州国会图书馆看成了一种事业,将重心都用在了图书馆的工作上,甚至为此放弃了从不离身的酒。

    拒绝了裴旻的邀请,只是让他代替自己多陪贺知章喝两盅。

    贺知章道:“伯高老弟找到了自己的路,某这个做哥哥的只为他感到高兴,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在于他一同喝个痛快。”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惆怅,更多的是怀念。

    裴旻忍不住问道:“张老哥,可是有什么心事?”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贺知章的感觉有些不正常。

    只以为他如昔年的薛讷,英雄迟暮,上了年岁,多愁善感。

    但听他话中有话,裴旻顿觉不对劲。

    贺知章半响不知说什么,叹道:“原本想尽兴之后再说,现在却不得不提前了。”

    他很慎重的叫了一声:“裴老弟!”

    “答应哥哥一件事情。我说如果,是如果,哥哥有什么意外,你就当做不知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裴旻霍然而起,紧张道:“这怎么可能答应!老哥哥,我裴旻朋友不少,但您与张老哥,与我而言如兄如父。我们相交十数载,现在说什么生分的话?您若有事,我怎么可能做到不闻不问?你将我裴旻当做什么人了?”

    贺知章跟着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近处,突然撩起长裤直接跪伏下来。

    裴旻都有些吓傻了,根本不敢去扶,第一反应本能的直接跟着跪下。

    贺知章道:“就当哥哥求你了,我贺知章这一辈子以酒为伴,荒诞无稽,但心中自有操守,以身殉道,固所愿也!可老弟不同,你我知己一场,老哥哥这不是为你的前途考虑。在你我相交多年的情义面前,前程前途算得了什么?可是老哥哥不能不为大唐,不为天下考虑。”

    “这天下能没有十个贺知章,一百个贺知章,却不能没有一个裴静远。”

    “若因为我一个贺知章,而让天下少一个裴静远,我贺知章即便万死,也不能自赎其罪。”

    “裴老弟,老哥哥这些日子是日夜难眠,连喝酒都没有半点滋味。迫于无奈,只能出此下策,若是不答应,老哥哥今日就不起来了。”

    他老泪纵横,长扶在地。

    裴旻跪着说道:“老哥哥,您这是折我的寿,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

    他一边说,一边跪着将贺知章搀扶起来。

    但贺知章似乎下定了决心,怎么扶也搀扶不动。

    裴旻也不敢过于用力,万一伤着,可如何是好?

    裴旻只能一个劲的劝说,但是贺知章却一言不发的跪着。

    这种一言不发,更让裴旻绝望,明白自己这位老哥哥是在用命逼迫他答应。

第十二章 缘由何在?

    裴旻实在无法,只能答应了贺知章,以退为进。

    他太了解自己这位老哥哥了,自己真要与之坚持下去,怕是真有将他逼死的可能。

    贺知章将事情思考的如此彻底,想要从他口中套出一点半点也不可能。

    裴旻还是第一次失落的从贺府走出来。

    与他而言,长安贺府便如自己家一样,这里有一个旷达不羁,风趣率真而且博学多才的兄长。

    在这里与之喝酒,谈天说地那是人生快事。

    今日却……

    离开贺府,裴旻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裴府,叫来了孙周。

    “立刻马上给我调查礼部的一切情况,尤其是关于贺知章的,我要知道贺老哥最近遇上了什么事情,在干什么?”

    相比李林甫,孙周显然是裴旻可以信任的心腹。

    对于李林甫,裴旻都会留着一手,对孙周却没有这个必要,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如实以告。

    孙周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低呼道:“贺尚书这是要死谏?”

    贺知章现在已经是礼部尚书了,因为裴旻的关系,无人与之为敌。

    贺知章自身虽无治国之能,却是当世大贤,给号称“清谈风流”的绝世人物,经史文章天下一绝,他开创边塞诗雄壮激昂的风格、确立写景送别诗明朗向上的情调、开启宫怨诗之先河、培育了清俊脱俗的天然美的风气、突破咏物诗固有的范式。

    不但在庙堂,还是士林都具有极高的地位。

    贺知章要是死谏,只怕要给看天捅个窟窿。

    “不,事情还没有严重道那一步!”

    裴旻摇了摇头道:“你不了解我那老哥哥,他并非那种一心向着仕途的文臣,也不是悲天悯人的圣贤。与他而言,一切随缘。是那种很真,很实在的人。哪怕他此刻被贬,他也不会生气,一样是喝酒作诗,享受生活。在我的认识中,活的最潇洒快意的,第一个是我张老哥张旭,第二个就是贺老哥哥。如果他此刻的地位是国相,到有死谏的可能。毕竟,陛下最近的行为,确实不值得说道。”

    “但他只是礼部尚书,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唯有礼部发生了特别的事情,在他权值之内,他才会如此执着。”

    一个人想要潇洒快意,唯有履行自己应尽责任之后,才能真正的快意起来。

    逃避现实,虚度年华,浪费大好时光,那不是潇洒,而且自欺欺人。

    贺知章自号四明狂客,四明在前,狂客再后,并非没有缘由的。

    孙周听得如此,也松了口气,立刻下去办了。

    裴旻看着窗外的夜色,琢磨着这起突发事件。

    贺知章如此慎重,反而透露了一些情况。

    此事不出意外,与李隆基、杨妃、王鉷、李元纮这一些唐王朝地位最高的人有关,也只有事关他们,才会逼得贺知章堂堂一个礼部尚书需要以死明志……

    不对,李元纮还要去掉。

    李元纮是当朝首相,地位是高,但是李元纮并不是李隆基的心腹近臣。

    真要有错,李隆基是不会包庇李元纮的。

    而且李元纮不是逆臣,裴旻反感他只是政见与不同而已。

    即便李元纮有过,到顶不过私德有亏,不应该需要贺知章以死明志,那么严重。

    归根究底,问题应该还是在李隆基、杨婕妤、王鉷三人身上。

    李隆基理性犹在,应该不是问题的源头,杨婕妤、王鉷才是关键。

    “杨婕妤、王鉷!”

    念着这两个名字,裴旻心底是杀气是越来越重。

    他用力拍了拍脸颊,想着贺知章与杨婕妤、王鉷之间会有什么往来。

    王鉷是目前朝廷上的当红辣子鸡,一个人身兼十二要职,掌唐王朝的经济,手中权力一点也不逊色宰相。

    但是礼部是庙堂上一个很特殊的部门。

    礼部掌天下礼仪、祭享、贡举之政令,主要任务是管理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以及一切礼数问题,至于国家事务重要决策,概不参与。

    故而礼部的掌权者,不需要有多少治国能力,只要有足够的名望,懂礼法,明白一切章程规矩足以。

    一直以来执掌礼部的多是那些老学究大儒,贺知章也是其中一列。

    王鉷所掌控的行政职权与贺知章掌握的礼法,完全没有冲突的地方。

    裴旻想了很久也实在想不到王鉷与贺知章能够起什么冲突。

    至于杨婕妤?

    裴旻突然意识到杨婕妤的存在与礼部有着很深的联系。

    作为出现在李隆基身旁最多的女性,杨婕妤的一切行径,离不开礼部的安排。

    首先李隆基这个皇帝与王皇后的关系随着武婕妤的死,几乎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除了重大的事情,比如祭天祭祖,需要王皇后在一旁,王皇后就如不存在一样。

    身为国后,本因母仪天下,却如给打入冷宫,这本就与礼法不和。

    要是换做贞观朝,李世民敢如此,魏征的口水都能将李世民给淹死。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礼部、贺知章都未计较,也不至于这个时候拿来说。

    但是杨婕妤跟着李隆基出入诸多场合,存在感不说四妃,两皇后都远远比不上,这也是于理不合的。

    而且杨婕妤入宫才不满一年,已经升为婕妤。

    唐朝后宫机制:皇后为上,母仪天下。次之是四妃,贵妃为尊,淑妃、德妃、贤妃三妃其后,视为四妃,正一品。再次之是九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正二品,接下来就轮到婕妤,正三品。

    杨婕妤是改嫁之身,短短的时间提升为婕妤,是天大的恩宠了。

    不过这也不足以让贺知章以死明志吧?

    他记忆中的贺老哥,真不是这般迂腐的人物。

    除非……

    裴旻忽然想到一点可能,杨婕妤不满自己婕妤的身份,想要向上爬。

    位列九嫔,或者四妃……

    要真是如此,礼部应该不会同意。

    可就算反对,还是不至于闹得贺知章以命对抗那么严重。

    “到底什么原因?”

    裴旻觉得自己离答应已经有些近了,杨婕妤八成就是关键所在,但是他就是想不通贺知章到底知道什么,需要以命来捍卫。

    “老哥哥,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第十三章 肃然起敬 关键所在

    裴旻百思不得其解,礼部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贺知章以死明志。

    直到翌日正午,孙周再次上门。

    “有没有发现什么?”

    裴旻昨晚是一宿未眠,都在想着贺知章的事情,但由于缺少决定性的情报,一直想不透关键。

    孙周这一来,裴旻迫不及待的追问着情况。

    孙周也不墨迹,直接道:“一日时间,属下也查不到什么特别的消息。只是查到两件事情,值得注意。”

    裴旻也知道这短短时间,确实有些紧了,只是这事关贺知章的性命,由不得他不着急,说道:“快快说来。”

    孙周颔首道:“属下探出杨婕妤不但贪财,而且权势欲望极重。入宫时,因为杨婕妤身份不明,还是个寡妇,地位并不高,只是才人……可没过多久,陛下就意图册封杨婕妤为婕妤,此事礼部还有不小的争论。但是高内侍特地找了贺尚书说话。不知他们说了什么,贺尚书最终默许了。”

    裴旻点了点头,这点值得注意,但应该不是问题关键。

    高力士与自己的关系不错,他特地出面显然圆了场,双方应该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难道杨婕妤小小的婕妤满足不了他的胃口,还想向上爬?

    相当九嫔还是四妃?

    依照杨婕妤的脾性,还真有这个可能。

    但李隆基应该不会同意。

    九嫔还好说,四妃地位非同一般,作为仅次于皇后的存在。

    皇帝侧立四妃需要举行特地仪式的,就杨婕妤还想上四妃?

    裴旻继续看向孙周。

    孙周说道:“还有就是礼部主事徐铭告事假消失了……”

    裴旻立刻道:“快,细细说来!”

    他有预感,这个徐铭绝对是关键人物。

    要是真的“告事假”,孙周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的。

    果然!

    孙周道:“这个徐铭是贺尚书特别提拔的,他是昔年徐有功的孙子……”

    一听到徐有功,裴旻心底不由生出一股敬意,当然对的不是徐铭,而是那个徐有功。

    徐有功或许在后世名不经传,但是只要了解他的人,都会忍不住对之伸出大拇指。

    作为一个方正不阿的官,徐有功身上尽显文人的铮铮傲骨。

    这说道不畏死的刚直大臣,魏征、包拯可以说是标杆。

    但是魏征面对的是善于纳谏的李世民,而包拯面对的是宋仁宗,那个让唾沫星子喷到脸上,都不敢还嘴,去找张贵妃发脾气的皇帝。

    徐有功面对的却是杀人不眨眼的武则天。

    徐有功青年时期举明经及第,历经蒲州司法参军、司刑寺丞、刑部郎中、侍御史、司刑寺少卿一辈子都在司法机构当官。

    他断案如神,便如昔年狄仁杰一样,是名副其实的刑侦奇才,在司刑寺任职三年,只是这三年他就纠正了数百件冤假错案,救活人命数千。

    世人有言:今有功断狱,天下无冤枉人。

    武则天一朝,最为人诟病的就是酷吏。

    这位中国第一位女皇,所选用的酷吏不拘一格,只要能够帮助她巩固权力,不管市井无赖还是惨无人道的禽兽畜生都一律重用。

    而徐有功是当时唯一一个敢于酷吏争斗的官员,还是标杆人物。

    徐有功才是小小六品官的时候,就敢跟来俊臣唱反调,公然在朝会上强谏武则天。

    因为给酷吏冤枉的人伸冤,多次与酷吏对着干,数次激怒护着酷吏的武则天,三次给控告死罪,让武则天送上了砍头台。

    电视里诸多如狄仁杰、包拯为民伸冤请命,连累自身这多是艺术加工,小说渲染。

    而徐有功为了守法护法,三次将自己置于生死存亡之地,却是史书上白纸黑字的记载。

    徐有功干司法十五年,为了替人伸冤,二次罢官,三次被判死刑。他却泰然不忧;死罪被赦也不阿谀奉迎,仍然矢志不渝,罢官复出,依旧一心执法守法,最后连杀人如麻的武则天也被他的忠贞和勇气所折服。

    在裴旻眼中徐有功这种人若是生活在一个明主之下,一定是一个人人爱戴的徐青天。

    比包拯、海瑞、袁可立这些青天相比,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种铮铮傲骨的文士,裴旻只听其名,即以肃然起敬。

    孙周继续道:“说道这个徐铭倒也有几分他祖父的本事,起初在刑部任职,颇有名望。只是后来状告王毛仲的心腹,惹怒了王毛仲,受到了特别对待,给赶出了刑部。”

    “徐铭的父亲与贺尚书是好友,贺尚书当时出面,将徐铭拉到了礼部。十多日前,徐铭探亲回家,这一去就没了踪影。我调查过,徐铭家住洛阳。长安到洛阳的交通极为便利,坐船顺黄河而下,不过几个时辰即达。真要探亲,何须十数日之久?”

    “而且依照我朝廷律法,除非是父母病重,其余时间是不许因私而废公,请长假的。礼部最讲究礼法,贺尚书是礼部之首,更因以身作则。徐铭此次明显触犯法律,贺尚书却不闻不问,值得怀疑。”

    裴旻听孙周说着,心底突然一动,惊呼道:“洛阳!徐铭家住洛阳?”

    孙周也知裴旻想到了什么,忙提醒说道:“是的,是洛阳偃师人!”

    裴旻沉声道:“杨妃在入宫以前的夫君裴冠就住在洛阳,当年在东去泰山封禅,我还跟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你说徐铭有他祖父的本事,他祖父那是断案如神的徐有功,只要有徐有功两三成的本事,就已经是一号人物了。”

    他急促的来回走了两步,肯定的道:“这个时候,徐铭探亲失踪,绝对不是个意外。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还是关键所在……”

    “快,你立刻去调查,裴杨氏是怎么成为杨妃的,什么所谓的表哥表妹都是骗鬼的话。杨玄琰那边说的,没有这本亲戚。至于我裴家,裴冠是裴家偏支中的偏支。王家虽然落魄,却也是太原王氏,王方翼的后人。即便有亲,也就是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这种关系,根本不可能聚在一起。也许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立刻去调查。还有千万注意,不要打草惊蛇,此事绝对不能大意。”

第十四章 迎娶 指点舞技

    梨园。

    随着李隆基对朝政起了懈怠之心,往梨园投入的精力也就越来越大了。

    尤其是他得到了王鉷的支持,手上有了大笔的闲钱。

    梨园的构造也越来越大,不再只是单纯的歌部、舞部,划分的更为细致,有坐部、立部、小部和男部、女部。

    坐部一般是优秀演员,乐工坐在堂上演奏,舞者大抵为三至十二人,舞姿文雅,用丝竹细乐伴奏;立部是一般演员,乐工立在堂下演奏,舞者少则六十人,多至至八十人不等,舞姿雄壮威武,伴奏的乐器有鼓和锣等,音量宏大;小部为儿童演出队。

    位置也从原来的曲江池附近迁居到了大明宫的东侧,以方便李隆基随时随地的亲往。

    不只是如此,李隆基还多次下令翰林学士或有名的文士编撰节目,将梨园正式打造成了一个集音乐、舞蹈、戏曲的综合性“艺术学院”。

    不过短短的年余,梨园造就了一大批表演艺术家。

    一批中外闻名的文学家和诗人,在舞蹈和音乐等艺术领域里也取得了杰出的成就。

    其中最出名的是李龟年、雷海青、谢阿蛮、李谟、马仙期、贺怀智等人。

    他们一个个身价上万,受到了长安上下达官贵胄的追捧。

    但凡有喜庆之事,不请梨园到场祝贺都视为一种极为丢脸的事情。

    梨园一出,贺钱至少万贯。

    达官贵胄居然乐此不疲,一掷千金,比比皆是,与早年节俭之风,判若两然。

    王鉷如逛自家花园一样,在梨园中走着。

    在他身后是一群穿着喜庆衣裳的下人,他们排成了长龙,抬着一个大红花轿。

    往来的梨园一众皆对之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好。

    王鉷也不予理会,直接往目的地走去。

    现在的他,权势堪比宰相,即便是朝中辅宰,见到他都要友善问好。

    固然现在一个个梨园子弟身价百倍,但在王鉷这个级别的官员眼里皆是戏子,根本不足以让自己回礼。

    一直来到女部,固然这里挂着男子免进的牌子,王鉷依然视若无睹,直径走向谢阿蛮住的别院,脸上还带着几分的嘲弄以及期待。

    自见到谢阿蛮的第一眼,王鉷就为之失了魂。

    那好似长不大的童颜,外加水蛇般的腰肢以及可怕的两座山峰,简直就是人间尤物。

    最初王鉷以为梨园上下的美女都是李隆基的禁脔,不敢染指。但随着与李隆基接触久了,王鉷发现李隆基对于梨园并不是单纯的为了玩乐,也不是私人玩具,而是一种事业。

    对于梨园子弟的重视,一点也不逊于国之重臣,并且并不干涉梨园子弟成家立业。

    谢阿蛮是梨园第一舞姬,亦得李隆基的重视,但并未有男女方面的感情。

    王鉷立刻动了心思,暗自与杨婕妤说好,征求李隆基的同意。

    杨婕妤心胸狭隘,对于谢阿蛮也有些些许忌惮之意,在一旁吹风。

    李隆基没有反对,让王鉷欣喜若狂,随即却来了一句不能强求,便如一盆冷水淋在了头上。

    王鉷私底下早已勾搭了好几次了,均未得谢阿蛮的认同,逼急了还搬出了李隆基。

    真要让谢阿蛮自选,自己肯定没戏。

    色令智昏,王鉷不敢硬来,却也动了歪脑筋,并没有直言李隆基的意思,只是传达了半真半假的消息,就对谢阿蛮说“陛下同意将你赐给我为妾”,将谢阿蛮自主选择的话,选择性的遗忘了。

    今日就是王鉷给谢阿蛮的最后期限,也就是迎娶她过门的日子。

    本来迎娶一个小妾是不需要他亲自迎接,但为了防止意外,他还是亲自来了。

    为了博得美人一笑,他迎亲的阵容还颇为庞大,足足有一百余人。

    吹拉弹唱,应有尽有,一路而来,几乎闹得人尽皆知。

    王鉷还真不信谢阿蛮敢当众扫他面子。

    谢阿蛮的一家人都在长安,自己弄不了为梨园庇佑的谢阿蛮,但是弄她的家人却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只要上了花轿,谢阿蛮就是自己的人,到时候谁会在意李隆基说了什么?

    一路如螃蟹一样,横行霸道的在女部走着。

    凌波楼也渐渐出现在视野里……

    这个凌波楼有一个说法,相传李隆基在洛阳的时候,一夜梦到一个仙女在凌波池起舞,并且向李隆基请求赐曲。

    梦中的李隆基才气出众,直接传了凌波曲给了仙女,并且称之为凌波仙子。

    不管这个传说是真是假。

    李隆基在李龟年、李延年等人的帮助下,成功创出了精彩绝伦的凌波曲,并且谢阿蛮完美的跳出了凌波舞的韵味。

    谢阿蛮也因此身价成倍提升。

    李隆基大喜之下,还特地将一栋华丽的楼院赏赐给了谢阿蛮,赐名凌波楼,谢阿蛮也有了一个凌波龙女的美誉。

    远远眺望着富丽堂皇的凌波楼,想着名动长安的凌波龙女即将成为自己的小妾之一,想想就心痒难耐,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快了一些,来到了凌波楼门前。

    看着门口的两个护卫,王鉷先是一怔,心念道:“这女部里居然还有男性?”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意图强行进入。

    两个护卫突然横移一步,挡在了王鉷的面前,一脸凶煞。

    王鉷还真不敢相信在这小小的梨园有人胆敢阻拦自己,险些撞上去,稳住了身形,立刻沉着脸,喝道:“你们是谁,为何会出现这这女部?知道某是谁嘛?去叫阿蛮姑娘出来,让她知趣一些,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将他许给我是陛下的意思,他还想抗旨不成?让她莫要忘记,那日,我跟她说的话。”

    一直以来,他来这里骚扰谢阿蛮都没有见过有护卫把守,而且还是两个精壮的汉子。

    今日迎娶,莫名多了两人,只以为是谢阿蛮特地安排的,直接放下了脸。

    两个护卫目不斜视,视若无睹。

    王鉷想着后边百双火辣辣的眼睛,脸色有些燥热,自己来娶一个贱籍小妾,却让对方拒之门外,这传出去,让他这个当红辣子鸡如何面对世人?

    他伸出手臂意图强闯,突然一股巨力涌来。

    护卫只是伸手一推,王鉷已经站立不住,后退的五六步栽倒在了地上。

    王小白绷着脸喝道:“裴帅正在指点阿蛮姑娘舞技,谁敢硬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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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三绝:李白的诗、张旭的草书、裴旻的剑。
一个中文系的学生穿越成了史上唯一一个经由国家承认的剑圣裴旻,青锋三尺,天下无敌,上揽九霄寰宇,重铸盛唐诗篇。盛唐剑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剑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剑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