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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渝人     权少请关照txt下载     权少请关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87章 六爷护妻,教训熊娃

    等大家都知道沈婠是他权捍霆的女人,看谁还敢不长眼来招惹?

    可惜,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沈婠:“哦,那就暂时不公开吧。”

    “!”某人笑容一僵。

    周遭空气明显冷凝下来,令人窒息的沉闷在狭小的车内空间无尽蔓延。

    沈婠状若未觉,反倒轻笑一声:“是你自己说随便我,那就这么愉快决定了。”

    下一秒,男人犹如猎豹般猛然窜起,目光沉沉,脸色发黑。

    一看就是不爽到极点。

    沈婠眨眼,一脸无辜:“生气了?”

    “哼!”

    “不至于啊?刚才还说要尊重我,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权捍霆别开视线,借以掩盖其中的懊恼。

    沈婠挠挠他下巴,跟逗猫儿一样。

    “别闹……”话虽如此,却没有避开,反倒眯了眯眼,一副享受的样子。

    “你现在是不是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背的感觉?嗯?”沈婠就挠。

    权捍霆忍不住蹭了蹭,表情慵懒,但目光却异常凌厉。

    “笑话爷?”

    “那就是承认喽?”她反将一军。

    男人眸色微暗,薄唇抿作一个锋利的弧度:“承不承认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沈婠笑意不改,“老师教育我们,做人要诚实。”

    权捍霆嘴角一抽,低头:“老师还说,做人要善良。”

    沈婠挑眉:“我哪里不善良?”

    “妖精谈什么善良?”

    “啧,明明是你自己的锅。”

    权捍霆轻嗯一声:“你是罪魁祸首……”

    权捍霆目光深暗,沈婠眸色潋滟。

    “我承认。”他忽然开口。

    “嗯?”

    “我承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沈婠微愣。

    权捍霆:“我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沈婠,是我的女人。”

    “好,婚礼那天,我们一起去。”

    六爷满意了,低头在轻笑,带着一腔柔情,满腹蜜意。

    沈婠抬手圈住他脖颈,轻声道:“下次,不要再说‘随便’这两个字,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他黑眸染笑。

    “你。”

    我喜欢你。

    男人眼底漾开一抹柔光,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消失在唇畔间——

    “婠婠……我爱你……”

    嗯?

    “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

    “再说一遍好不好?”

    “不好。”

    “阿霆?小霆霆?”

    “闭嘴!”男人咬牙,这一声比一声缠绵,是想要他的命吗?

    “我不,除非你把那三个字再说一遍。”沈婠不依不饶。

    “想得美!”

    “不是这三个字。”

    “大麻烦!”

    “对啊,我就是麻烦,你一辈子都甩不开的麻烦。怎么,现在开始嫌弃我了?”沈婠撇嘴,把人推开。

    权捍霆认命地叹了口气,将她抱得更紧:“爷自找麻烦,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男人苦笑摇头:“你啊……”

    “对了,那三个字还没说,赶紧的。”

    权捍霆放开她:“不急,你要是想听,等回家再说,一句就是一下。”

    沈婠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一下”到底什么意思。

    臭流氓!

    “我怕你到时候憋不住!”

    权捍霆双眸微眯,谲光翻涌:“那就试试看。”

    沈婠:“……”

    AI教室外。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贺淮脚下一滞,转身便见贺鸿业朝他大步杀过来,顿时目露无奈:“爸,你能不能好好叫我的名字?”

    臭小子,臭小子……

    一听就很沙雕,好嘛?

    他贺二少不要面子的啊?

    贺鸿业两眼一瞪:“你还知道要脸啊?”

    “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自己一个人走,就不知道等一下你老子?”

    贺淮撇嘴:“我等你干嘛?咱们又玩儿不到一块儿去。”

    “嘿,什么玩儿不到一块儿?你给我说清楚。”

    “首先,这年龄就不是一卦的;其次,我们俩时代不同;最后,思想上分歧太大。怎么玩儿?”

    贺鸿业被他一二三点气笑了:“敢情你是嫌我老?”

    “不是我嫌,是你本来就老。”

    “……”

    “行了啊,没事儿我就先走了。”贺淮摆摆手,看样子还挺急。

    “你给我回来!”

    “爸——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我这还有其他事要忙!”

    “什么事?”

    “庆功宴啊!不行,我得先去把人叫到一堆儿,免得走光了。”

    贺鸿业嗤笑一声:“我看其他人不重要,你是想给你六婶儿庆功吧?”

    贺淮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六婶儿”等于“沈婠”。

    霎时面色一黑:“她还没跟我六叔结婚呢,别乱喊。”

    “迟早的事。”

    “……”贺淮垂眸,眉心拧成一个小疙瘩。

    “哟,伤心了?”贺鸿业笑得幸灾乐祸。

    “您可真是我亲爸!”贺小淮咬牙。

    “那当然,我最擅长往亲儿子伤口上撒盐,滋味儿不错吧?”

    “……”

    贺鸿业叹了口气,不再逗他:“瞧瞧你那副德行,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还没想通呢?以前看你挺聪明的,怎么这回笨得像个球!”

    “我是球,你是什么?”

    “……个兔崽子!敢洗涮你老子?”

    贺淮咧嘴,露出白晃晃一排牙齿:“该!谁让你为老不尊的?还有,谁说我没想通?我现在通得不能再通!”

    贺鸿业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确定臭小子不是在强颜欢笑、故作坚强以后,他心里也长舒口气。

    红颜祸水啊,要是真为了一个沈婠,他亲儿子和好兄弟闹起来,贺鸿业还真不知道应该帮谁。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

    “爸,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贺淮收起一脸吊儿郎当的表情,忽然正色起来,“那种事永远不会发生。”

    “阿淮……”好吧,贺鸿业心疼儿砸了。

    “啧,刚才不是还叫‘臭小子’,天底下就没有比你变脸还快的老家伙!”

    “你叫我什么?!”贺鸿业大怒。

    “老家伙啊!反正你本来就老,今天还穿个大衣来上课,你以为演《上海滩》呢?人许文强可比你年轻多了……”

    “今天不打洗你,我就不是你老子!”

    贺淮拔腿就跑,“来呀来呀,反正你打不着。”

    “臭小子,你敢不敢给我站住?!”

    “老家伙,你敢不敢不追了?”

    ……

    “咦?那是贺总和二少吧?”

    “还真是!他俩在干嘛?捉迷藏?”

    “我觉得更像老鹰捉小鸡。”

    “是老鸡捉小鹰吧?”

    “看来网上说得没错,这就是一对逗比父子。”

    “……”

    权捍霆说要给沈婠奖励,除了把她亲到想哭之外,还准备了一场浪漫的约会。

    首先,花不可少。

    “你什么时候买的?”沈婠眼睁睁看着他从后备箱里取出一束红玫瑰,总共12朵,每一朵都沾着水珠,娇艳欲滴。

    权捍霆:“来之前。喜欢吗?”

    沈婠点头。

    天底下,还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花吗?尤其是男朋友送的红玫瑰。

    两人牵手进入西餐厅。

    位置靠窗,一眼望出去,就是巨大的音乐喷泉。

    沈婠:“这又是什么时候订好的?”

    “上午。”

    “看来预谋已久。不过,万一我输了呢?”

    “也可以来。”只不过“奖励”就要换个说法,变成“安慰”。

    总之,怎么着,权捍霆都有理由。

    这一顿是真正的烛光晚餐。

    温柔的水晶灯,美味的牛排,再加上悠扬的小提琴音,两相对望的瞬间,暧昧发酵,情意缠绵。

    用过晚餐,两人又去看电影。

    就像普通情侣那样,男人排队买票,女人拿着小桶爆米花安安静静等在一旁,偶尔眼神交汇,相视一笑。

    突然,一个小胖子撞到沈婠腿上。

    她赶紧把小孩儿扶起来:“没事吧?”

    小胖子摔了个狗吃屎,瘪瘪嘴,有点想哭。

    沈婠赶紧塞给他一嘴爆米花。

    小胖子懵懵哒。

    “好吃吧?”

    “……还、还行。”吧唧嘴。

    “你家长呢?”

    小胖子不说话,可能是真觉得好吃,直接伸出小胖手抓了两把爆米花儿往自己嘴里塞。

    沈婠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寻找孩子的家长。

    “喂,你要是不说话,就不让你吃了。”

    “哼!不吃就不吃!谁还买不起个爆米花儿啊?”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五十块钱,在沈婠愕然的注视下,跑到对面摊位,踮着脚,够着脖子,买了一桶特大号爆米花。

    然后,又屁颠儿屁颠儿跑回来,看向沈婠的眼神轻蔑又得意。

    好像在说:穷鬼,看到没有,我这桶比你的大。

    沈婠:“……”

    这年头的小屁孩儿都已经这么嚣张了吗?

    “喂,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帅?”

    沈婠:“……”

    “看吧,我就知道,眼睛都被我帅直了。”

    “咳……你这么牛X,你爸妈知道吗?”

    小胖子瞬间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干嘛?我告诉你哦,我可不是那种容易被骗的小孩儿,你别想套我的话,摸清我家的情况!”

    “啧,你不去写小说可惜了。”想象力还挺丰富。

    “嗯?写小说好玩儿吗?要是好玩儿的话,我也可以试试。”

    沈婠懒得跟这个猴儿精啰嗦:“你爸妈呢?手机号码多少?我让他们来接你。”

    小胖子生气地把爆米花桶放到椅子上,双手叉腰:“你这个女人,怎么都讲不听?说了我不好骗的嘛,怎么还问这种白痴问题?!”

    “……”

    既然无法沟通,沈婠直接叫来电影院保安。

    “喏,就这个小胖子,你们看着吧。”见权捍霆已经买完票,从队伍里出来,沈婠两步迎上去。

    男人顺势牵住她的手,十指紧扣:“这孩子哪来的?”

    “不知道,他还吃我爆米花了。”

    这时,一个男人走过来,停在小胖墩面前:“浩浩?不是让你跟晓乐在休息区等,你怎么乱跑?”

    “大、大伯……”

    男人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然后转向那两名保安:“不好意思,这是我家孩子,麻烦你们了。”

    “没事,下次小心点,这里人流量大,孩子很容易走丢,你们当家长的要多留心。”

    “会的,谢谢。”

    两个保安走开,男人拎着小胖墩的后领,像提小鸡崽似的:“宋允浩,你胆子还挺大的啊?”

    “大伯,大伯……你别这样嘛!”

    “说,为什么乱跑?!”

    小胖墩儿两条腿在半空乱蹬,就是不开口。

    “宋乾,你干什么?”一个女人跑过来,伸手把孩子抱住,“他还这么小,有你这样没轻没重的吗?!”

    宋乾松手,面露尴尬。

    魏宛央抱着他站稳,下一秒,却被小胖子狠狠推开——

    “才不要你假好心!我妈说了,你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虽然他也不知道“上不了台面”到底什么意思,但听多了,就算不知其意,也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连语气都跟他妈如出一辙。

    小胖子觉得自己牛X坏了,但很快他就发现大伯脸色不对,看他的眼神比刚才还凶。

    “宋允浩!你再说一句试试,皮痒了?!”

    魏宛央皱眉,这次却没有再阻止宋乾。

    她脾气好,但并不代表没脾气。

    宋允浩是宋乾的堂侄,他父母工作忙,送到别墅让方雅琴照看几天。

    恰好碰上她和宋乾准备带晓乐来看电影,魏宛央觉得一个小孩子整天闷在别墅里也实在无趣,就提出带他一起。

    出门之前小胖子还乖巧听话,可一坐上车就跟晓乐不对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些魏宛央都没在意,只当他认生,难免闹闹小脾气。

    可这孩子是真的调皮。

    一进电影院,说好了在休息区等,可转眼就找不着人影了。

    她和宋乾找了半天,连入场时间都错过了,才把小胖子找到,没想到人家还有一番排头在这儿等着她呢。

    宋允浩妈妈说的?

    魏宛央印象中,那是个对自己十分客气,甚至于有点谄媚巴结的女人。

    呵……

    没想到这些豪门贵妇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把戏还玩得挺溜。

    就连小孩子都学会了,可见私底下没少说她坏话。

    魏宛央一颗心,顿时就冷了。

    宋乾眼皮一跳,忍不住拿余光去瞄身旁的女人,见她表情冷淡,目光冰凉,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连带小胖子他妈也恨上了。

    “宋允浩,我命令你,现在立马跟你大伯母道歉。”

    “哼!我才不要跟她道歉呢!”

    “你!”宋乾抬手。

    小胖子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当然他也不是乱跑,而是直挺挺冲到沈婠面前,抱住她的腿:“姐姐,你要救我!”

    宋乾抬眼望去,下一秒,眼神微顿。

    权捍霆与沈婠手牵着手,情侣关系确凿无疑。

    而自家堂侄正不知死活地抱住“大佬女人”的一条腿,顶着来自大佬不善的注视,可怜巴巴求救。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宋乾脑瓜疼。

    既然打了照面,不可能连声招呼都不打。

    宋乾正准备过去,可魏宛央的动作比他更快:“沈总?你也在这儿?”

    “嗯。你们也来看电影?”

    魏宛央点头。

    “好啊!原来你们都是一伙的!”小胖子嫌弃地松开沈婠,越想越气,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一脚踹在沈婠小腿肚上。

    一个孩子,力气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

    尤其,这孩子还是个胖墩儿,小胳膊小腿儿相当有劲。

    宋乾面色微变,头皮发麻,根本不敢去看权捍霆什么表情。

    “宋——”不等他开口训斥,小胖墩儿就被提起来。

    如果说宋乾刚才的“拎法”是焦急中带着分寸,那么此刻权捍霆的“提”,就真的像提垃圾袋那样,单手抓着小胖子的外套,直接把人给打横拽起来了。

    手脚悬空,圆滚滚的小身体就根条肉虫一样。

    “坏蛋!你放开我——”

    宋允浩涨红了脸,双手双脚狗刨似的挣扎。

    宋乾看得心惊胆战。

    魏宛央正准备开口,结果被沈婠一个眼神制止。

    她抿了抿唇,选择沉默。

    见大伯不说话,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大伯母也不求情,而挨他一脚的爆米花姐姐也冷眼旁观。

    宋允浩这才知道害怕,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坏人,呜呜呜……你们都是坏人……我……我要打妖妖灵,让警察叔叔把你们都抓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打了个响亮的嗝儿。

    “闭嘴,再敢哭一声,我马上松手。”权捍霆冷声。

    宋允浩才不信,这些大人最喜欢骗小孩儿,都是吓唬他的。

    抱着这种念头,他非但没有停下来,还准备哭得更大声。

    可就在这个时候,小胖子感觉抓住自己衣服的那股力隐隐放松,好像在为彻底松手做准备。

    他惊恐地望向男人,却对上一双冰冷冒着凶光的眼睛。

    宋允浩才五岁,他不知道什么叫“气场”,也不知道什么是“威慑”,只是本能地害怕。

    怕这个男人真的摔他,更怕摔到地上会流血、会疼。

    哭声戛然而止。

    但小身体还是一抽一抽的:“我……不、不哭了……你别松手,我怕……”

    权捍霆:“还打妖妖灵吗?”

    小胖子摇头,眼里倔强地包着泪珠儿,生怕金豆豆一落下来,他自己也跟着掉下来了。

    “我是坏人?”

    “不、不是……”

    “我们都是坏人?”

    小胖子又想哭了,不行,要忍住!

    “你、你们不坏……”

    权捍霆冷冷一哼,“算你识相。”这才把他给放下来。

    宋允浩拔腿就想跑回宋乾身边。

    虽然大伯也很凶,但是比起这个眼睛里有冰块儿的叔叔,真是和蔼得不能再和蔼,慈祥得不能更慈祥。

    可惜,两条小胖腿的速度根本比不过权捍霆伸手把人抓回来的速度。

    小胖子脸都吓白了。

    权捍霆:“道歉。”

    “对不起!”小胖子已经切身领悟到“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这回不等权捍霆采取措施,就乖乖屈服了。

    “不是跟我道歉。”

    “那跟谁啊?”

    权捍霆目光一凛:“你觉得呢?”

    小胖子偷偷看了眼沈婠,这个爆米花姐姐一点也不好,以前根本不用他道歉,那些漂亮姐姐就会夸他可爱,然后说“没关系”。

    可是这个姐姐一点表示都没有。

    “……对不起。”

    沈婠面上并无动容,眼神也未曾流露心软,只平静道:“大点声,我没听清。”

    小胖子满眼难以置信。

    “你……怎么可以这样?!”

    沈婠:“我怎样?”

    “你欺负小孩子!”

    “我不欺负小孩子,但我喜欢欺负熊孩子。”

    “熊孩子?”没人这样说过宋允浩,他之前也从来没听过这个词,“是大黑熊生的宝宝吗?”

    沈婠没有笑,“不是。”

    “那是什么?”

    “是指那些不听话的坏孩子,而你刚才做的那些事,就是熊孩子才做的。”

    小胖子瘪瘪嘴,眼神委屈,泪光闪烁:“我不是坏孩子!”

    说完,小胸脯气得一缩一缩的,明显这句“坏孩子”已经伤到他的自尊心。

    沈婠见好就收,没有再打击那颗脆弱的幼小心灵,轻嗯一声,缓和了语气:“你刚才已经道过歉,而我选择接受,你现在是好孩子了。”

    小胖墩两眼放光,两管鼻涕有点滑稽:“真、真的吗?我是好孩子?”

    “还在还不算,因为你忘了给另一个人道歉。”

    宋允浩立马转身,跑到魏宛央面前,一把小嗓子格外洪亮:“对不起大伯母,我以后不会了。”

    魏宛央感激地看了沈婠一眼,目光逐渐柔和:“没关系,大伯母原谅你了。”

    “那我现在是好孩子吗?”

    “嗯,你是好孩子。”

    “耶!魏晓乐,你听到没有,我是好孩子!”小胖墩儿洋洋得意,朝小堂弟炫耀。

    傻子。

    魏晓乐在心里默默吐槽。

    宋乾赶紧把小祖宗给弄到身边,万一又被权捍霆给拽回去,那才是真的糟糕。

    “晓乐,这是你婠姨,快叫人。”

    魏晓乐上前,“婠姨,你身上好香……”

    沈婠乍一看小少年,仿佛看到了一个男版缩小的魏宛央。

    清秀漂亮,斯文有礼。

    “晓乐是吗?来,姨姨请你吃爆米花。”沈婠把纸杯递过去。

    魏晓乐回头看了母亲一眼,等魏宛央点头,他才伸手接过,然后说了声谢谢。

    下一秒,视线左移,落在权捍霆脸上。

    这个叔叔比爸爸还高呢,而且能把宋允浩那个傻胖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简直就是英雄一般的存在。

    小少年油然生出一股崇拜,“你是姨父吗?”

    魏宛央让他叫沈婠“姨姨”,那这个牵着“姨姨”手的男人,应该就是“姨父”了吧?

    原本权捍霆还因为小家伙那句“婠姨,你身上好香”略觉不快,心想你宋乾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学会“泡妞撩妹”那套,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可是这些不爽都抵不过那声“姨父”的魅力,权捍霆这心情立马就美妙起来。

    觉得这孩子就是嘴甜情商高而已,不是什么花花公子甜言蜜语。

    “嗯。”他听见自己矜持地答道。

    魏晓乐:“姨父,你真帅!”

    “小伙子,你也不赖。”

    魏晓乐还是第一次被年长的男人称呼为“小伙子”,这让他有种被认可的归属感,好像自己也成为大人,站在和他们同等位置……

第388章 赌就赌呗,卸妆新手

    “六爷。”宋乾微微颔首。

    权捍霆看了他一眼,“你儿子不错。”

    宋乾微愣,不由苦笑。

    敢情他的面子还不如自家傻儿子大?

    这就有点……伤人了。

    不过儿子被夸,当老子的也与有荣焉。

    很快,权捍霆买的电影场次开始检票,与沈婠相携离开。

    宋乾和魏宛央目送二人背影走远,魏晓乐也安静地看着,只有宋允浩那个小胖子,夸张地舒了口气,仿佛逃过一劫。

    魏宛央收回目光,转头问宋乾:“那是沈总的男朋友?”

    后者顿了顿:“……应该吧。”

    “什么叫‘应该’?”女人皱眉。

    “他们没有公开。”

    “可已经在一起了,不是吗?”

    宋乾扬起一抹笑,意味深长:“在一起不等于就是男女朋友,是男女朋友也不代表能够携手一生。”

    魏宛央皱眉:“你什么意思?”

    “别人的事,你管这么多干嘛?”男人语露不满。

    “沈婠不是别人。”

    宋乾被她的态度气笑了:“上次教你的那些都忘狗肚子里去了?沈婠帮你,是因为她需要这么做,其中有利可图。就算不是你魏宛央,换成任何一个对她有用的人,沈婠都不介意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这叫‘施恩于人’,之后才好‘挟恩以报’。”

    “宋乾,别用你那套事故的商人理论衡量所有人。”

    “但事实如此,不是吗?”

    魏宛央点头:“是。但有一点你要搞清楚,沈婠本来就没有任何义务帮我,换句话说,哪怕她冷眼旁观,也无可指摘。”

    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她看着宋乾,继续道:“如果我真那么没用,也当不起沈婠这个人情。”

    宋乾被她一番“我有用我骄傲”的理论气得胸口疼,忍不住骂了句:“蠢驴!”

    魏宛央脸色骤沉:“你再说一遍?”

    “……”宋乾开始装鹌鹑。

    “以后别在我面前说沈婠坏话,反正,说了我也不信。”

    “……”

    “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嚼舌根,和那些嘴碎的长舌妇有什么区别?”

    长舌妇?!

    宋乾气得冒烟,可他偏偏没什么立场反驳。

    现在回想起来,刚才那番话的确有搬弄是非的嫌疑。

    “妈妈,什么叫‘长舌妇’?”魏晓乐仰头,一脸好奇。

    魏宛央隐晦地看了宋乾一眼:“就是……”

    “我知道!我知道!”一直没说上话,企图寻找存在感的小胖墩自告奋勇。

    “你?”魏晓乐十分怀疑。

    “长舌妇就是喜欢讲坏话的女人,可讨厌了!”他妈妈就这么骂过别人。

    魏晓乐询问的目光投向魏宛央,后者点点头,给予肯定回答。

    宋乾:“……”你们这一个两个,都当我是死的吗?!

    女人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说话注意,别教坏孩子。”

    “……”

    “不管沈婠出于什么目的,她帮了我是事实。”

    宋乾撇嘴,“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知道就好。”

    “……”靠!没结婚前就这么憋屈,结了婚还得了?

    “另外,”魏宛央忽然正色,“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哪句?”

    “在一起不等于就是男女朋友。你想表达什么?”

    宋乾皱眉:“都说了让你别管这么多。”

    魏宛央盯着他,目光淡淡,大有不说不罢休的架势。

    男人头疼,想了想,沉声道:“他们两人的关系,一天不摆到台面上,就一天存在变数,这里面可能发生的意外实在太多。”

    “已经在交往,难道还不算确定关系?你跟沈婠男朋友熟吗?”

    宋乾叹了口气,摇头:“我倒是想熟,可惜人家看不上眼。”

    能让一向自负的宋乾说出这种话,魏宛央就是再傻,也该猜到那个男人身份不一般。

    也对,能摘下沈婠这朵高岭玫瑰的男人,又怎会普通?

    “但沈婠样貌和家世都不错……”可听宋乾的意思,好像在说沈婠和那个男人之间差距太大,可能会有很多变数。

    “沈婠是优秀,但六爷却高不可攀。”

    魏宛央冷笑,他承认那个男人的确出众,光站在那儿就有一股无形的气势震慑人心,连宋允浩这种熊孩子都被整治得服服帖帖,可——

    “那又如何?只有男人配不上沈婠的份儿。”

    宋乾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作为男人,他更了解权捍霆。这是个天生的强者,注定不会耽于儿女私情,他还有更深更大的抱负,更高更远的追求。女人只是锦上添花,绝对不会成为必需品。

    魏宛央眉心骤拧:“你这是什么态度?”

    呵,男人,就那德行!

    全都是大猪蹄子,包括眼前这只!

    宋乾轻咳一声,借以掩盖心虚,“差不多行了,咱们是出来看电影,不是讨论人家八卦的。”

    “宋乾,”女人忽然抬头,四目相对,她莞尔一笑:“我们打个赌吧。”

    “?”

    “就赌婚礼当天,沈婠是一个人来,还是带上男朋友一起。”

    “别逗了。”

    “怎么,你不敢?”魏宛央挑眉,眼神带着几分挑衅。

    “赌就赌!”宋乾脱口而出。

    他知道这是激将法,但没关系,因为魏宛央一定会输。

    首先,沈婠如今的身份说好听点是“沈家三小姐”,说得不好听那就是个“私生女”。

    而六爷何许人?

    漕运大佬,天之骄子。

    两人的身份就已经很不对等。

    “六爷的女人”可以有很多,但“六爷的女朋友”,更甚至“六爷的妻子”,却只有一个。

    他不认为沈婠那点道行可以征服大佬,成为“例外”。

    其次,无论宋凛那一桩,还是买入飞扬股份那一件,权捍霆都只在背后发力,也许就一句话的事儿,反正吩咐下去,自然有人代劳,可见沈婠在他心目中也不是那么重要。

    宋乾:“如果你输了,新婚之夜我要享受丈夫的权利。”

    魏宛央脖颈泛起嫣红,一直蔓延到双颊。

    男人看得两眼发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从魏宛央答应结婚,到现在,宋乾一次也没碰过她,不是不想,而是她反抗得厉害。

    如今机会送上门,傻子才不要!

    他已经惦记很久了……

    “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反正也不过说说而已,嘴把式……”

    “好!”女人咬牙,“相反,如果你输了,从今往后不准再对我动手动脚!”

    “成交!”

    四目相对,火光迸溅。

    ……

    在放映厅坐下、静待电影开场的权捍霆和沈婠,丝毫不知自己已经成为别人打赌的对象。

    权捍霆选的是一部爱情片,叫《契约情侣》。

    由大满贯影后韩朔主演,讲的是当下热门话题——姐弟恋。

    女主今年三十五岁,事业有成,生活精致,而且在性方面相当开发。

    她有过很多**,且每个男人都相当优秀,有上司、下属、朋友、同学……

    总之,睡遍天下无敌手。

    因为害怕孤独,所以她喜欢刺激。

    原本这应该是个潇洒奔放、美丽张扬的女性,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她喜欢这种单身状态,并且享受不同男人带给她的不同感官体验。

    可生活并非事事顺遂。

    女强人也有个操心婚姻大事的老妈。

    这位母亲和绝大多数父母一样,都希望儿女有个好归宿,结婚生子,像正常人那样安稳一生,平平淡淡。

    所以,“相亲”这个热点话题也自然而然出现在了影片中。

    女主在母上大人的威逼之下,见了一二三四五……个相亲对象,并且个个都是奇葩。

    秃顶的海归博士,创业成功的凤凰男,看似魁梧但各种娘炮的健身教练……

    女主当场就给怼回去了。

    此处,收获一堆观众的笑声。

    连沈婠也忍不住唇角上扬:“韩朔已经四十多岁了吧?”

    “嗯。”

    “看上去一点不像。”

    权捍霆不知想到什么,点了点头:“她很会保养,在饮食方面非常克制,锻炼也从不落下。”

    “你怎么知道?说得好像你见过一样。”

    “嗯。”

    沈婠抬眼:“‘嗯’什么?”

    权捍霆:“我见过。”

    沈婠挑眉,可转念一想,权捍霆这样身份的人想见一个明星还不简单?哪怕是大满贯影后,那也得偶尔接个通告不是?

    “没看出来,你还追星啊?”她打趣,目露揶揄。

    “不是追星,是本来就认识。”

    沈婠还想追问,还没来得及开口,前排一个中年女人突然回头,表情十分不满——

    “要聊天出去讲,别打扰其他人。”

    沈婠没有再问,权捍霆也不说。

    关于韩朔的话题就这么跳过了。

    女主角混时尚圈,做杂志的,一次工作中邂逅了一个小鲜肉模特,二十出头,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

    一开始在工作地点遇见,小鲜肉对这个传说中的女魔头啪啪哒。

    女主一骂他,他就用小奶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睛把她盯着。

    都怪男色惑人,女主有那么一丢丢不忍心。

    第二次在酒吧遇到,小鲜肉见女主喝得烂醉,主动送她回家,不仅耐心地替她换上睡衣,还动作温柔地帮她卸妆擦脸,期间一直羞哒哒,各种难为情。

    然后,一群少女心观众就这样被俘虏了。

    尖叫此起彼伏。

    “啊啊啊——小奶辉好帅!”

    饰演小鲜肉,即本片男主的演员,名叫贺湛辉,当红流量小生,因为皮肤白,性格软,萌萌哒,被粉丝称呼为“小奶辉”。

    再看权捍霆,跟在座大部分男观众一样,目露嫌弃。

    “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这种……”娘炮?

    最后那个词,他没说出来,但沈婠立马就能猜到。

    “没点阳刚之气,不像个男人。”六爷吐槽第二弹。

    沈婠耸耸肩,“只能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权捍霆强势扳过她下巴,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那你呢?你喜欢这种?”

    “不,”沈婠一本正经,“我喜欢你这种老狼狗。”

    我喜欢你这种……

    六爷听到这里,十分满意,通体舒畅

    但“老狼狗”是个什么玩意儿?!

    狼狗就算了,为什么要加个“老”字?

    “你说我是什么?”

    “老狼狗啊。”沈婠眨眼,清纯又无辜。

    权捍霆腮帮一紧,瘪了半晌才赌气般挤出一句——

    “爷不老!”

    沈婠不予理会,拿开他的猪蹄子,继续看电影。

    六爷又生气,又甜蜜。

    她刚才说喜欢他这种……

    男女主一来二去滚了床单。

    女主特别满意男主的身材和爆发力,当然,还有那张盛世美颜,觉得依自己目前的能力,包养一个小鲜肉绝对不成问题。

    而小鲜肉呢也特别上道,对女主千依百顺,就差摇尾巴了。

    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男主会做菜,会打扫,会在女主来例假的时候煮好红糖水,性格相当黏人。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想通过女主的关系多接点活干,多赚点钱寄给乡下吸血鬼一样的父母,但他一直很有分寸,从不为难女主,甚至连主动开口都紧张兮兮,怂怕怂怕的。

    所以,当这种小心思被呈现出来的时候,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相反观众还会同情这个被家庭拖累的傻孩子。

    期间,女主意识到自己这样的状态不对,几次想要快刀斩情丝,但每次都舍不得。

    在影片将要结束的时候,男主的遭遇让观众同情心升至顶点,也让女主彻底认清自己的内心,勇敢地选择与他携手步入婚姻。

    虽然遭遇了女主父母的强烈反对,但最终还是修成正果。

    欢笑与泪水齐飞,虐点与甜饼俱在。

    以男女主角为缩影,揭示了当今社会年轻男女“恐婚现象”,姐弟恋也是个相当不错的切入点。

    电影结束,在片尾曲中,观众有序退场。

    沈婠被权捍霆护在怀里,隔开拥挤的人群。

    稍稍抬头,就能看见男人刚毅冷硬的下颌线条,她忽然觉得无比心安。

    出了电影院,沈婠问他有什么感想。

    权捍霆:“吃软饭的男人,要不得。”

    最开始男主穷到交不起房租,被房东扫地出门,全靠女主收留,连买菜钱都是女主每天准备好放在鞋柜上。

    “人家后来能挣到钱了。”沈婠反驳。

    “那也是个废物。”

    “啧。”

    权捍霆忽然低头看她:“怎么,你好像有异议?”漂亮的眉头皱得死紧。

    “虽然一开始不会赚钱,但人家也有其他优点。”

    “比如?”

    “身材好,颜值高,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绣花枕头而已,中看不中用。至于做饭,如果有钱大可直接请保姆,说白了,还是穷给闹的。”

    沈婠一噎:“……小鲜肉性格好,脾气好。”

    “那叫软骨头。”

    “人家会帮女主换睡衣,熬红糖水。”

    “嗤——你在床上哼哼唧唧不想动的时候,哪次不是爷抱你去洗澡,帮你穿睡衣?”

    沈婠气得拧他腰上嫩肉,耳根逐渐漫上红晕:“我在说电影情节,你老往自己身上扯干嘛?”

    六爷冷哼,傲娇非常:“有对比,才有高下。嘶……你轻点。”

    沈婠愈发用力。

    男人不知被触到什么敏感的地方,浑身一僵:“再拧下去,你要随时做好灭火的准备。”

    沈婠见他双眸沉沉,暗光涌动,顿时就怂了,立马收手,被权捍中途截下,十指紧扣。

    “小鲜肉会卸妆,你会吗?”

    沈婠至今还记得权捍霆问她“卸妆水”和“拆弹器”有什么区别的一幕,简直笑死个人。

    显然,权捍霆也没忘,表情窘到不行。

    “怎么不说话?刚才不是还反驳得头头是道?”

    “……”

    小鲜肉这一茬儿,在六爷无声的沉默中,暂且揭过。

    两人又在附近逛了会儿夜市,才回东篱山庄。

    沈婠径直上楼,权捍霆留在客厅。

    陆深最近挺老实,没怎么出去鬼混,这会儿窝在沙发上看《动物世界》。

    权捍霆走过去。

    陆深把长抻的两条腿规规矩矩收好,叫了声——“六哥。”

    “嗯。”

    陆深继续看电视,这一期讲的是毒蛇,他觉得还挺有趣。

    “咳……”权捍霆握拳,轻咳一声。

    陆深沉迷电视,无法自拔。

    “咳咳咳!”

    还是没反应。

    “小七。”这回不用暗指,改用明示。

    “……啊?六哥,你叫我?”

    “嗯。”

    “有事吗?”目光从电视屏幕移开,落到权捍霆脸上,见他一脸严肃,陆深心下咯噔。

    他最近没犯错,也没去招惹沈婠,就调戏了一下Lolita,六哥不会因为这个就收拾他吧?

    “那个……卸妆水……”

    “啥?”陆深怀疑自己耳朵可能出了点问题。

    权捍霆深吸口气,“我说,卸妆水!”

    咕咚——

    陆深咽口水,“卸、卸妆水,然后呢?”

    “应该怎么用?”

    “……”

    陆深见鬼一样的眼神盯着他。

    权捍霆眉心骤紧:“知道,还是不知道?”

    “知、知道的。”

    “说一下步骤。”

    虽然电影里面有卸妆的情节,但没有详细过程,只一笔带过,所以权捍霆才来请教陆深。

    小七平时最臭美,房间里瓶瓶罐罐一大堆,经常往脸上捣鼓这样膜、那样乳的。

    权捍霆当然第一个找上他。

    “这个卸妆水呢,常见的有两种,一种是膏状,一种是水状。通常膏状的啫喱需要在沾水之前就涂到脸上,而水状的就要麻烦一点了,化妆棉蘸湿,然后擦脸基本就行了。但是精细一点的话,还有专门针对眼部和唇部的眼唇卸妆液……”

    权捍霆被科普了一刻钟。

    “走。”

    陆深略懵:“去哪儿?”

    “你房间。”

    “做什么?”

    “实验。”

    就这样,陆深被半强迫着带上楼,进去房间,然后小鸡崽一样被拎到浴室。

    “哪个?”权捍霆看着面前摊开的一堆瓶瓶罐罐,不由皱眉。

    “六哥,我平时就保养一下皮肤,不化妆的。”

    “所以?”

    “咳……我没卸妆水那种玩意儿。”他爱惜自己的脸没错,可又不是娘炮,什么口红、粉底、眼线笔那些东西通通用不着,自然也就没有准备卸妆水。

    “那个……”陆深试探道,“我能问一下,你突然捣鼓卸妆水干嘛?”

    直觉告诉他,这事儿跟沈婠脱不了干系!

    权捍霆一记冷眼过去。

    陆深乖乖闭嘴。

    “你用来洗脸的是什么?”

    “洗面奶啊!男士薄荷味儿的,嘿嘿……”

    “哪个?”权捍霆自眼前扫过。

    陆深挑出来,递给他:“喏。”

    权捍霆打开,挤了一坨在手心儿:“够不够?”

    “啊?”

    男人眉毛一跳,耐着性子:“我说,这个分量够不够?”

    “够、够了。”

    今晚的六哥怕是撞鬼了吧?可怕!

    权捍霆:“过来。”

    小七爷瑟瑟发抖。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六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陆深抱住他手臂,可怜兮兮。

    权捍霆:“……”

    “我再也不调戏Lolita,不骂沈婠是狐狸精了。真的!我发四……”

    权捍霆头疼,无奈道:“我只想帮你洗个脸。”

    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陆深差点吓尿。

    “你,帮我,洗脸?”

    “滚过来!”

    “六哥,我怀疑你要往我脸上抹硫酸……”

    “别废话,瞧你那怂样儿!”

    最终,陆深视死如归地把脸贡献出去,战战兢兢地让权捍霆给他涂洗面奶,揉揉搓搓,然后冲洗干净。

    弄完以后,他感觉自己在天堂和地狱游走了一圈儿,终于回归人间。

    万幸万幸……

    “嗯,实验效果不错。”权捍霆嘀咕一声,然后丢下某七,转身离开。

第389章 不肯服老,亲自下厨

    主卧。

    沈婠正站在衣柜前,权捍霆推门而入。

    “去哪儿了?”

    “找小七有点事。”

    “哦。”她没再多问。

    权捍霆走过来,站到她身后,“在做什么?”

    “我之前有一套蓝色的长袖睡衣,怎么找不到了?”

    自打沈婠搬进东篱山庄,主卧的两个大衣柜就一天一天被塞满,里面有她从沈家带过来的衣服,也有后来添的。

    东西虽多,但整洁有序。

    “我记得是叠好放在这个位置……”

    权捍霆见状,伸手一抓:“是不是这套?”

    沈婠眨眼:“你怎么知道?”

    男人唇畔漾开一抹浅笑:“你的事,爷都了若指掌。”

    “是吗?”沈婠不信,“那你帮我把那套黑色的找出来。”

    “黑色?”

    “嗯哼。”

    “是真丝那套,还是交叉肩带那套,或者有蕾丝边那套?”

    沈婠挑眉,“交叉肩带。”

    “不是在你身上穿着吗?”

    “……”

    权捍霆淡淡扫过,黑眸沉凛:“需要爷亲自验证吗?”

    沈婠后退半步,但她忘了,背后就是衣柜。

    权捍霆伸手拽住她:“小心点,磕磕碰碰又青了……”

    什么叫细皮嫩肉?

    以前权捍霆不懂,但现在他知道了。

    原本以为是自己力气太大,没控制好,可后来他明明已经很小心,却仍然无法避免。

    久了才发现沈婠只要轻轻一磕,就很容易淤青。

    “哪有这么夸张?”

    权捍霆轻轻一瞥:“看来,我没记错。”

    真是交叉肩带。

    沈婠嘴角一抽:“那你帮我找真丝的那套。”

    “不用找。”

    “?”

    “阳台晾着。”

    “……”她服了。

    沈婠:“你说你别的记不住,这些倒是了熟于心,害臊不害臊?”

    “男女朋友之间还有什么好害臊的?”

    “老不羞。”

    男人手臂一紧,眼底谲光涌动:“老?”

    这是今天晚上第二次被冠上这个字。

    从电影院的“老狼狗”,到现在家里的“老不羞”,权捍霆忍不住怀疑,他真的很老吗?

    咳……

    好吧,他承认,比起沈婠这朵二十岁的小娇花,他确实有那么一点老。

    不过——

    “年龄大点,成熟稳重,哪里不好?”

    再说,他又不是身体虚,还有什么不满意?

    沈婠侧头靠在男人胸前:“没办法,我就喜欢你这款,至于年龄……”她眼中溢满笑,“大点就大点吧。”

    权捍霆轻哼:“算你识货。”

    “行了,还想揽多久?我要去洗澡……”

    两人进了浴室,权捍霆出乎意料地规矩。

    既没动手,也没动脚,只盯着一旁的大理石台看。

    沈婠顺势望去,除了自己那一堆瓶瓶罐罐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而此刻,背对沈婠的权捍霆陷入从未有过的纠结之中。

    卸妆水,到底是哪一个?

    “你在看什么?”

    “……没有。”他转身,表情平静。

    沈婠不疑有他,从浴缸里起来,把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然后走到盥洗台前。

    “你不洗吗?”这人傻站着做什么?

    权捍霆欲言又止。

    沈婠顺手去拿卸妆水,她沐浴的习惯是先泡澡,然后卸妆,最后再淋浴。

    不料,男人却抢先一步把瓶子拿在手里,一本正经:“我来。”

    “来什么?”

    “帮你卸妆。”

    沈婠表情古怪,跟之前陆深看他的眼神如出一辙:“你……确定?”

    “确定。”

    “那你会吗?”

    “会。”斩钉截铁。

    沈婠扯了张浴巾裹在自己身上,然后两手一撑,坐到盥洗台上,仰头,大大方方把脸露出来:“好啊。”

    权捍霆拿着卸妆水,晃了晃,嗯,是液体的,所以还需要一件工具。

    沈婠挑眉:“你找什么?”

    “化妆棉。”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只要小七没说错,他就不会记错。

    “啧,还知道要用化妆棉,有备而来啊?”沈婠抱臂环胸,两条长腿垂悬在大理石台边缘,黑色与白色,冰冷与温暖的强烈对比。

    男人喉结轻滚,自制却艰难地别开视线。

    “右边,第二个抽屉。”到底还是沈婠看不下去他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及时说了位置。

    权捍霆找到之后,取出一片,用卸妆水沾湿。

    沈婠见他虽然动作生疏,但却有条有理,再联想到他进门之前耽误的那一会儿,估计是找人取经了。

    至于,那个人是谁……

    三爷不在家,五爷整天整天待在实验室,而楚遇江和凌云也不像精通此道,那就只剩骚包一只的陆深。

    沈婠轻叹,看着眼前动作细致、全神贯注的男人,心里某个角落逐渐变软,直至塌陷崩盘。

    “闭眼。”

    她依言。

    须臾之后,冰冰凉凉的触感贴上眉心,轻柔缓慢地擦拭。

    一片擦完,又来第二片。

    直到妆容褪去,露出女人原本的模样。

    肤色白皙,小山眉弯弯,一双黑眸清湛流光,仿佛坠落漫天星子。

    权捍霆捧住她的脸,眼神款款温柔。

    沈婠同样凝视着他,笑意从嘴角蔓延至眉梢,“天天看,还没看够?”

    “……不够,这辈子都不够。”

    “不腻吗?”

    男人摇头。

    “以后就腻了。”绝世美人也有被看厌的时候,更何况她?

    权捍霆:“我看的,从来不是外貌。”

    “那是什么?”

    “你。”

    原原本本的你,从容颜到灵魂,从外表到内心。

    四目相对,沈婠看到了里面无尽的深情,下一秒,她抱住男人的脖颈:“谢谢。”

    重活一世,谢谢你让我感受到温暖,体会到被人呵护、爱重的滋味。

    “傻瓜!我们之间,永不说谢……”

    权捍霆把她抱起来,就跟抱小孩儿那样,放到喷头下站定:“还差最后一步。”

    冲洗干净,权捍霆细心地帮她擦干。

    沈婠几次想要自己来,都被他严词拒绝。

    等做完这一切,他自己草草冲了一下,然后抱着她出了浴室。

    “我也会卸妆。”沈婠坐在床边,权捍霆用干毛巾替她擦头发,明明是平静的音调,却有种嘚瑟在里面。

    “所以?”

    男人眼皮不抬,却言之凿凿:“老有老的好。”

    沈婠忍不住笑出声:“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差了?”

    “没说,但你夸了别人。”

    “……”这醋坛也翻得太容易了。

    权捍霆帮她吹完头发,沈婠又接着帮他吹干。

    两人躺进暖暖的被窝里。

    她把脚伸到权捍霆腿上,温暖来袭,沈婠舒服得喟叹出声。

    真暖!

    “才刚洗完澡,脚怎么这么凉?”男人皱眉。

    “体质原因,你又不是不知道。”

    “邹先生开的中药喝了吗?”

    “……嗯。”都是一些温经补血的方子。

    “还剩多少?”

    “没了。”

    权捍霆眉心骤紧:“什么时候喝完的?”

    沈婠:“……上上个星期。”

    “为什么不说?”老狼狗严厉起来还怪凶的。

    “你又没问。”

    棉被下,沈婠的手被铁钳似的大掌扣住:“嘶!你做什么?”

    男人不说话,也不松手,但力道很有分寸,不至于把她弄疼。

    明显就是生气了。

    沈婠:“药太苦。”

    “良药苦口。”

    “……”

    “明天我让邹先生过来一趟。”

    沈婠不敢反驳,其实,有人像恶霸一样又凶又狠地关心她,这种感觉……怎么说?

    药再苦,心也是甜的。

    ……

    第二天,生物钟准时叫醒沈婠。

    她坐起来,下一秒,就被男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再睡会儿。”

    沈婠感觉自己像贴着个大火炉,烘得她浑身软绵绵不想动。

    再加上冬天又是赖床的好季节,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反正上午没课。

    再次睁眼,身旁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被窝也变得有些冰凉。

    沈婠没有再赖,起床洗漱。

    上厕所的时候小腹有点疼,低头一看,亲戚造访。

    等她换好衣服下楼,在客厅找了一圈,又到地下靶场转过,都不见权捍霆的踪影。

    倒是凌云在练靶。

    见沈婠走过来,一向冷冰冰的小蘑菇十分友好地同她打招呼。

    因为超市调戏过这位小正太,也见过他错愕脸红的样子,所以,就算如今知道凌云战斗力爆表,喜欢一言不合就开打,沈婠还是不怎么憷她。

    凌云:“要不要玩两把?”

    沈婠有些心动,她已经很久没碰过了。

    凌云把气枪递给她,摘下耳塞,退至一旁。

    沈婠抬手接过,按照既定流程做好准备工作,深呼吸,站直,瞄准……

    与此同时,权捍霆正在厨房跟Lolita大眼瞪小眼。

    而面前是一锅糊掉的面条。

    Lolita表情沮丧:“唉,怎么会这样?”

    权捍霆也不明白。

    他明明严格按照Lolita提供的食谱进行,结果……

    “六哥?你怎么在厨房?”陆深穿着棉服睡衣,迷蒙着一双惺忪睡眼,打开冰箱,拿了一瓶纯净水。

    喝完,浑身舒爽,瞌睡也醒了。

    “早餐吃的什么?我看看……”说着就要走过来,还一边小声咕哝:“我怎么闻到一股烧糊的味道?”

    “站住。”

    “啊?”陆深有点懵,但脚步却下意识停了,没办法,六哥的威信已经让他形成了条件反射。

    “出去!”

    “不是……我还没吃早餐啊?”

    权捍霆看了眼Lolita,“你先到外面坐会儿,很快就好。”

    “哦。”

    陆深迷迷糊糊走出去,坐在饭厅等,可是越想越不对劲,六哥一大早怎么会在厨房?

    而且刚才那架势,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六哥应该是想挡住灶。

    可灶上有什么好挡的?

    不对!

    陆深一个激灵,登时反应过来,拔腿就往里面走。

    可惜,错过了最佳时机,厨房大门紧闭。

    “小七,早。”

    “五哥你来得正好!”陆深屁颠儿屁颠儿跑过去,“我六哥怎么了?”

    “老六?他做了什么?”邵安珩喝水的动作一顿。

    陆深朝厨房努努嘴,“在里面。”

    邵安珩挑眉:“厨房?”

    “对!”

    “好奇啊?”五爷那张冷脸难得漾开一抹笑。

    陆深忙不迭点头,好奇得抓心挠肺。

    “那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嘿嘿……五哥,其实我觉得你进去会比较好一点。”

    “为什么?”

    陆深委屈巴巴:“我要是进去,肯定被收拾。”

    “那我进去就不会了吗?”

    “……你是五哥啊!”

    “哦,你觉得老六会在乎辈分吗?”

    陆深沉默得像只鹌鹑。

    邵安珩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小子,好奇心别那么重,知道猫是怎么死的吗?”

    “……”

    邵安珩走后,陆深没有纠结多久,因为厨房的门——开了。

    Lolita像个小媳妇似的端着一个碗走出来,放到陆深面前:“早餐,请慢用。”

    陆深看着面前那碗番茄鸡蛋面,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你做的?”他问Lolita。

    后者微笑,两只机器眼放出两颗桃心,没跳的那种。

    陆深拿起筷子,管他的,虽然看上去跟Lolita平时的手艺有那么点不一样,好像番茄和鸡蛋的比例不对,汤略少,面条也有点坨了,不过,还算可以。

    他正好饿了,将就将就呗。

    下一秒——

    “怎么这么咸?!”

    ……

    沈婠从靶场上来之后,擦了汗,洗过手,直接去到饭厅。

    权捍霆正襟危坐,陆深黑着脸缩在旁边。

    气氛那么一丝诡异。

    沈婠:“在等我吗?”

    权捍霆面色稍缓,替她拉开椅子:“坐,今天早上吃面。”

    不一会儿,邵安珩也从实验室出来。

    人到齐,Lolita把早餐送上来。

    沈婠看到是番茄鸡蛋面也不觉得惊讶,毕竟,Lolita以前也做过。

    她没想那么多,直接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第二口的时候却发现大家都眼神灼灼盯着她,尤其是权捍霆……

    “怎么了?”

    “味道如何?”

    沈婠点头:“可以啊。”

    Lolita的手艺就没有差过。

第390章 她这么乖,救蒋硕凯

    权捍霆眼里闪过笑,仿佛松了口气。

    沈婠疑惑地看着他,又看看手里的面碗:“有什么问题吗?”

    “咳……没有。”

    楚遇江和凌云默默低头,小心翼翼夹起一撮,好像那不是面条,而是“金条”。

    有生之年,能吃到爷亲手做的早餐,虽然只是试验品,也死而无憾了。

    邵安珩扫过众人,将各种反应尽收眼底,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动筷子的时候,也下意识变得严肃起来。

    嗯……老六的手艺,第一次尝,有种莫名神圣的感觉是怎么肥四?

    不过,比起陆深的第一代试验品和楚遇江、凌云的第二代试验品,他面前这碗可是和沈婠从同一口锅里挑出来的。

    “女朋友级别”的待遇让邵安珩十分满意。

    吃过早餐,权捍霆接了个电话,进书房处理事情。

    沈婠放下筷子,擦擦嘴,正准备起身,却见小七爷目光幽幽地盯着她,那眼神儿就像个被抛弃的小怨妇。

    委屈,埋怨,可怜兮兮……

    沈婠动作一滞,“有事?”

    “面条好吃吗?”音色幽凉。

    怎么都在问这个问题?

    权捍霆问过,陆深又来。

    沈婠给出一样的回答:“还可以。”

    却不知触到他哪根神经,陆深当即炸毛,“当然可以了!那是因为有小爷我当小白鼠!小白鼠你知道吗?被用来做实验的那种!”

    “所以?”沈婠弄不懂他在发哪门子火。

    “你的‘还可以’是建立在我的‘不可以’上!”

    “?”

    “你踩着我的血和泪,心不会痛吗?”

    “……”

    陆深见她一脸茫然,顿时怒从心起。

    啪的一声丢了筷子,气冲冲离开饭厅,那凄苦愤然的背影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婠红唇微张,半晌才反应过来,询问的眼神投向楚遇江:“他……怎么了?”

    楚遇江压了压嘴角,强忍住笑,将事情原委悉数告知。

    女人听罢,摸摸鼻子。

    好吧,她也有那么一丢丢心疼陆深了……

    书房。

    沈婠推门进去的时候,权捍霆还在讲电话,朝她摆摆手,又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示意她坐着等会儿。

    沈婠没理,径直走到男人身后,抬手搭上他双肩,力道适中地揉按起来。

    “……只要他们的货没问题,就直接运到三号码头,那里有人接手……有问题该怎么处理?呵……还需要我来教吗?”音色陡然一沉。

    沈婠揉按的动作也随之顿住。

    下一秒,手背覆上一层温热,权捍霆轻拍两下,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她笑了笑,作势收手。

    却被一股强势的力道制止,男人动了动唇,没出声,却能清晰分辨嘴型。

    他说,继续。

    通话结束,权捍霆放下手机就迫不及待把她拉进怀里:“突然这么乖,爷有点不习惯。”

    沈婠坐在他强劲有力的大腿上,笑意盈盈:“投桃报李。面很好吃,我都知道了。”

    权捍霆心窝一软,把她搂得更紧。

    “其实,会不会卸妆、做饭,这些都不重要。”沈婠顺势圈住他脖颈,把头靠在男人胸膛之上,耳边传来砰砰有力的心跳声,“我男人会的,是其他男人不会的。”

    卸妆,做饭,何其简单?

    权六爷的手不该用来做这些,他是天生就尽掌乾坤的那一类人。

    指点江山,运筹帷幄。

    权捍霆眉眼含笑:“这些不重要,那什么重要?”

    沈婠勾唇:“我喜欢最重要。”

    会卸妆、会做饭的男人成千上万,可她只对不会卸妆、不会做饭的权捍霆情有独钟。

    ……

    上午十点,邹先生到了。

    权捍霆牵着沈婠去地下诊疗室让他号脉。

    “上次那些药喝过以后,体内寒湿有明显改善,我现在换成更温和一点的方子,慢慢调养,过段时间就能见效……”

    沈婠:“谢谢。”

    邹先生:“现在没事了,我留下来先煎好一个周的用量,做成药包,冻到冰箱里,要喝的时候取出来热一热。”

    两人相携离开。

    邹廉开始低头忙活,没过多久,权捍霆去而复返。

    “咳……”

    “六爷?还有事?”

    “我想问问,她身体情况到底如何?”

    邹廉沉吟一瞬。

    权捍霆:“实话实说。”

    “沈丫头底子不好,这点我以前就说过。”

    男人皱眉。

    “好在这些日子已经开始慢慢补回来,但事情发展总要有个过程,急不得。”邹廉话音稍顿,轻咳一声,“如果你们现在想要孩子的话……”

    权捍霆差点呛咳出声。

    从邹廉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他耳后面迅速漫上的红晕。

    心里啧啧两声,颇为感慨。

    没想到大佬也有害羞的时候……

    稀奇!

    “我没问孩子。”

    “哦,那您想问什么?”

    权捍霆:“……”

    最终,在邹廉揶揄的注视下,六爷落荒而逃。

    孩子……

    等婠婠身体养好,他是不是可期可盼呢?

    ……

    吃过午饭,权捍霆开车送沈婠去学校。

    下午的课有小组实践,但蒋硕凯却迟迟没到。

    古清:“可能有事耽搁了吧?”

    张旸点头:“我们边做边等,说不定他很快就到了。”

    苗苗皱眉,该不会又挨打了吧?

    沈婠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不用管他,开始吧。”

    直到第一节课过去,第二节课也下了,蒋硕凯依然不见踪影。

    沈婠:“课题已经到收尾阶段,古清汇总,张旸做好准备上台报告,我去趟洗手间。”

    苗苗丢了笔:“我也去!”

    两人来到上次的小花园,苗苗找了一圈,摊手:“没有。”

    沈婠站在原地,环顾四周,忽然目光一顿:“去天台。”

    两人赶到的时候,蒋硕凯坐在地上,手里攥着根木棍,颧骨紫红,嘴角淌血,外套凌乱,里面的毛衣领口被撕开一条裂缝。

    而他旁边,躺着两个壮汉,身上有血,已经昏迷不醒。

    苗苗面色微变,大步走过去:“你没事吧?”

    蒋硕凯像个木头一样,对周围一切毫无反应,只紧攥着那根木棍,仿佛那是他唯一的倚仗。

    苗苗察觉他身体不停颤抖,几次想要把人扶起来,但蒋硕凯一点也不配合。

    突然,她发现男人毛衣上有一片晕开的深色,摸了摸,手指上竟然有血。

    “沈总!他好像受伤了!”

    因为毛衣是黑色,之前隔得太远,苗苗并未发现异常,可近处一看,胸前一大块颜色明显比其他地方深。

    蒋硕凯忽然发狂,一把将苗苗推开,目露防备。

    苗苗一屁股坐在地上,有点懵。

    沈婠皱眉,先把她扶起来,目光轻飘飘落在蒋硕凯脸上,“受伤了?”

    旋即,轻声一笑:“不见得。”

    苗苗:“?”

    “他把对方弄伤还差不多。”

    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

    前两次蒋硕凯都只有被踩在地上摩擦的份儿,这回倒是奋起还击,只不过下手太狠,失了分寸……

    苗苗朝倒下的两人看去,下一秒,倒抽一口凉气:“血……”

    那两人一个仰躺,一个趴伏,但身体紧贴地下的那一面隐约可见鲜红。

    沈婠走过去,停在蒋硕凯面前,居高临下打量着他,声音说不出的冰冷幽凉:“还想愣到什么时候?等警察来吗?”

    “警察”两个字令他瞬间清醒,蒋硕凯忽然抬头,绝望近乎崩溃的眼神望向沈婠:“我……杀人了。”

    “刀呢?”

    “什么?”

    “我问你,伤人的刀呢?”

    蒋硕凯眼珠动了两下,后知后觉:“我、扔了。”

    “扔在哪儿?”

    他朝天台护栏的方向看去,而下面就是十几层楼高的悬空,落地的位置是一片草地。

    “蠢货!”就算要丢凶器也不会挑这么个地方。

    蒋硕凯瞬间崩溃,丢了棍子,双手抱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坐牢……”

    沈婠揪住他后领,直接把人拽起来,眼神平寂无波,没有慌乱,也没有怜悯。

    “不想坐牢那就按我说的做。”

    男人浑身一僵,手放下来,讷讷盯着她,眼底血丝遍布:“你要帮我?为什么?”

    “收起你那点可笑的防备和警惕。苗苗,你下去找刀,记得把痕迹清理干净。”

    “好。”

    苗苗应了声,不敢耽搁,小跑着下楼。

    蒋硕凯:“那我应该怎么做?”

    沈婠看了他一眼,很好,不发呆,也不发狂,总算有了点冷静的模样。

    “把你自己整理干净。”

    蒋硕凯扣上外套,掩盖住里面染血的毛衣,期间双手不停颤抖。

    “好了。”

    “那走吧。”

    “可那两个人……”蒋硕凯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却没朝那个方向看。

    沈婠:“不用管。”

    蒋硕凯便没再开口,乖乖跟着沈婠离开。

    下楼的途中,他听见沈婠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嗯,出了点事……在科技楼天台……不知道是死是活……已经离开了……”

    等他们到了楼下,苗苗也从草坪里出来,厚重棉服掩盖之下,多了把染血的水果刀。

    “都搞定了。”

    医院。

    外科门诊。

    蒋硕凯捅了别人,但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大腿、手臂,还有虎口都被划伤。

    沈婠站在科室门外,平静等待。

    期间权捍霆打来电话,告诉她事情都处理好了,别的没再多问。

    二十分钟后,包扎完毕的蒋硕凯从里面出来,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不再苍白。

    但表情仍是一片沉重,眼底堆积着阴郁。

    他本来就不是个阳光开朗的人,如今,愈发冰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拖进一个怪圈。

    想出来,却无力挣扎,所以从头到尾都散发出一股沮丧。

    可就在目光触及沈婠的瞬间,那双阴沉的眼底浮现出一抹光。

    “那两个人……”

    “沈总,我回来了!”苗苗突然出现,打断了男人接下来的话。

    蒋硕凯沉默。

    下一秒,一个纸袋塞进他怀里,苗苗:“刚买的衣服和裤子。”

    蒋硕凯无法拒绝。

    可以说,从天台到医院,直至现在,他所有行为都下意识选择被沈婠领导。

    他杀了人,慌张无措,只能任由自己陷入绝望的深渊。

    可就在这个时候,沈婠出现了。

    她那么平静,那么云淡风轻,令他下意识选择相信,相信这个女人能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所以,蒋硕凯这次也没有拒绝。拿上纸袋,转身去了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袋子仍然是鼓的:“那件毛衣……”

    沈婠朝苗苗微微颔首,后者接过来:“我知道怎么处理。”

    蒋硕凯沉默地站在原地,忽然开口:“谢谢。”

    沈婠轻嗯一声,算作回应,然后转身作势离开:“先走了。”

    苗苗跟上。

    “等一下!”

    两人止步。

    蒋硕凯:“如果可以,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

    沈婠同意了。

    她以为换个地方多半是什么隐秘的角落,或者露台,没想到蒋硕凯带着两人去了一间病房。

    是个单间,环境清幽,收拾得很干净。

    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因为戴着氧气罩,所以看不清容貌。

    蒋硕凯走到床边,叫了声“妈”。

    沈婠和苗苗对视一眼,她们开车过来的时候,就随便找了家医院,没想到会这么巧。

    “刚下课我就过来了,还有两个同学。”

    沈婠上前,苗苗对着病床上两眼紧闭、毫无意识地女人笑笑:“您好,阿姨。”

    “妈,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要跟同学说点事。”

    蒋硕凯请她们在沙发上坐下,正准备倒水,却被沈婠制止:“不用了。有话就说。”

    “那两个人……”蒋硕凯眼神微闪。

    沈婠知道他想问什么:“没死,还有气。”

    他如释重负。

    苗苗眼珠一转:“那些人为什么会找你麻烦?”

    之前不是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但蒋硕凯都避而不答,如今她们救了他,苗苗想着,再大的难言之隐也该松口了吧?

    可惜——

    “抱歉,我现在还不能说,但很快你们就会知道。”

    苗苗撇嘴,对他的不坦诚有些失望。

    沈婠起身:“没有其他事,先走了。”

    蒋硕凯几次张嘴,却都颓然作罢。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他站在原地,讷讷呢喃:“对不起……”

    出了医院。

    苗苗一脸气愤:“这个蒋硕凯也太不上道了。”

    沈婠挑眉,倒是不怎么生气,可明明在病房的时候她是冷着脸的。

    “沈总,你……有其他看法吗?”苗苗眨眼,试探道。

    她总觉得,沈婠在下一盘大棋。

第391章 海鲨联盟,山庄往事

    “你觉得蒋硕凯为什么带我们去病房?”沈婠平视前方,嘴角挂起一抹淡笑。

    苗苗:“难道不是换个安全的地方说话?”

    “安全的地方那么多,可偏偏是他母亲的病房。”

    苗苗闻言,陷入沉思。

    如果蒋硕凯仅仅想问那两个人的死活,完全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除非——

    “他在用一种隐晦的方式让我们看清他的现状!”

    经常挨打、性格孤僻的天才少年,每每午休都会消失几个钟头,回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偶尔还沾了水泥石灰。

    苗苗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他,蒋硕凯却状若玩笑般回了句——

    “工地搬砖。”

    如今看来,很可能是真的!

    毕竟,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一间单独的病房,这些都不是普通家庭能够负担的。

    可——

    “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非要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

    “说了就会遭受今天这样的对待,严重一点,甚至殃及亲人,换成是你,敢不敢说?”

    苗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缓缓摇头:“不敢。”

    “他能释放出这些信号,说明还不是太蠢。”

    “沈总,您有什么打算吗?”苗苗认识的沈婠,从来没有当烂好人的习惯——既有所予,必有所求。

    可惜,沈婠并未正面回答,而是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关的话:“最近陈默的工作状态如何?”

    苗苗微愣。

    不是在讨论蒋硕凯吗?怎么突然提到陈默?

    按捺住心中疑惑,苗苗组织好语言,汇报道:“从蔡姐反馈的情况来看,航亚的广告收入有小幅增长,也试着在接一些公司的大单,可效果却……不尽如人意。”

    “是吗?”沈婠挑眉,眼神仍是一派沉静,“问题出在哪里?”

    “现在大公司的广告通常采用招标形式,凭航亚的资历拿到入场券不难,但很多时候都在陪跑,主要原因还是出在与甲方的沟通上,”说到这里,苗苗停顿一瞬,偷看了沈婠一眼,才继续道,“陈默在广告创意和制作方面的确很有实力,但论交际应酬那套,还远远不够。”

    生意场,在某种意义上讲,就是交际场。

    灯红酒绿,推杯换盏。

    只有把甲方哄好了,你才有资格当乙方。

    什么伏低做小、逢迎谄媚,那都只能算小儿科,有甚者大把大把地塞钱,或者直接送女人。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别人做不出。

    显然,陈默在这方面生涩得可以。

    “……好几次都是我们拿出的方案更好,但最后投标结果下来却惨遭淘汰。”

    “陈默又是怎么应对的?”

    “事实摆在眼前,一切尘埃落定,他也没办法。不过……”

    沈婠:“有话直说。”

    苗苗虽然对陈默的能力有所质疑,但也绝对不会仗着自己“天子近臣”的身份给人小鞋穿。

    她中肯地说道:“陈默压力也不小,他坐到那个位置上,下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可公司业绩又迟迟提不上去,难免会焦躁。听蔡姐说,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加班,经常熬夜修改方案。”

    可很多时候,方向错了,再努力也白搭。

    把该说的说完,苗苗便不再多话。

    沈婠面上看不出喜怒,只道:“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吧。”

    两人各自上车,出了医院的伸缩门分别朝不同方向驶离。

    苗苗在等红灯的间隙,冷不防回想起两人交谈的细节……

    包括沈婠的每个动作、眼神都在脑海里仔仔细细过了一遍,忽然瞪大眼,仿佛勘破什么隐秘,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

    陈默和蒋硕凯,这两个人之间真的没有联系吗?

    不见得!

    或者说,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这就是沈总所说的‘鲶鱼效应’吗?”苗苗轻喃出声,眼中实打实的佩服。

    ……

    回到东篱山庄,夕阳西下。

    沈婠锁好车门,一边往里走,一边拿着手机与古清通话——

    “没出什么状况吧?”

    “之前你们就把资料和结论都整理好了,我就负责汇总一下,然后张旸再动动嘴皮子,一切顺利,轻松过关。”

    “那就好。”

    “说来也奇怪,你和苗苗溜走的时候,教授看得一清二楚,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

    那头古清纠正:“是实力说话。毕竟,老师很少管优等生。”

    两人又聊了几句,沈婠确定课堂上没出什么乱子以后就结束了通话。

    Lolita侦察到有人进门,欢欢喜喜出来迎接:“小婠婠,你的包包我可以帮忙提哦~”

    沈婠递给她:“谢谢。”

    “不客气呢~”脸红了,娇羞眼。

    楚遇江上前,恭敬颔首:“爷让您去趟书房。”

    沈婠换鞋的动作不停,音色淡淡:“知道了。”

    书房。

    叩叩叩——

    沈婠以为她会听到一声低沉磁性又装逼感十足的“进来”,就像秘书敲门,总裁回应那样。

    却没想到里面的人会亲手把门打开,仿佛已经等了许久,迫不及待想要见她。

    所以,亲自来了。

    四目相对,女人挑眉。

    权捍霆眼里闪过一抹笑,侧身让路:“进来。”

    “……哦。”

    沈婠入内,他关门。

    “找我?”

    “嗯。”

    沈婠走到沙发落座:“因为今天下午的事?”

    权捍霆坐到她身边,“救了个男同学?”

    “嗯。”

    男人眸色微沉。

    沈婠忍不住笑出声,戳戳他快要黑掉的脸颊不够,还胆大包天地揪他鼻梁,但动作间散发出的亲昵,却让某人坏掉的心情瞬间好转。

    “你啊……”权捍霆环住女人纤细的腰肢,任由她在自己脸上作乱。

    似叹似宠,溺爱到没边儿。

    “家里的醋坛好像又翻了,怎么办?”

    权捍霆:“……”

    “你闻到了吗?酸不酸?”

    “……”坏丫头,洗涮他上瘾了?

    “好吧,不逗你了。今天救的那个人叫蒋硕凯,他……”沈婠想了想,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评价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哦?哪儿有意思?”不动声色间,酸味儿漫天。

    “有用,就有意思。”

    在沈婠眼里,人可以分为两类——有用的,和无用的。

    恰好蒋硕凯被划归为前一类,如此,她也不介意多费点耐心在他身上。

    千金易求,人才难得。

    权捍霆明白她的意思,也从不怀疑自己的魅力和沈婠那颗难以打动的心,要是这么容易被撬走,那他当初也费不了那么大力气才把人追到手。

    但知道一回事,醋不醋又是另一回事。

    他不喜欢沈婠把目光放到其他男人身上。

    “有没有查到那两个人背后的势力?”

    权捍霆起身,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她。

    沈婠拆开,一目十行。

    “就这么个玩意儿?”她还以为敢在起航校内行凶的会是什么大人物,没想到……

    不过这位校董为什么这样做?

    看资料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教育界名人,何必跟蒋硕凯一个穷学生过不去?

    而且还用这么粗暴容易露馅儿的方式,雇佣打手?

    啧……

    沈婠:“这上面没有原因。”

    权捍霆:“暂时不清楚。”

    沈婠想起临走前,蒋硕凯那番话——

    “抱歉,我现在还不能说,但很快你们就会知道。”

    很快?

    有多快?

    第二天,迟到成瘾的蒋硕凯破天荒早到了一回。

    只是脸上戴着口罩,又扣了顶鸭舌帽,整张脸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双黑沉沁人的眼睛在外面。

    神秘又阴郁,却该死地充满吸引力。

    沈婠面色如常地打招呼:“早。”

    他讷讷回了句:“早。”

    接着苗苗也来了,笑嘻嘻:“早上好啊,真难得。”

    蒋硕凯苦笑:“抱歉,昨天的小组实践……”

    “教授夸我们做得好,放心,也给你记了分。”

    “……”他不是那个意思。

    原本,蒋硕凯都已经做好准备面对苗苗犀利的盘问,可对方除了问好之外,就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倒是让他满肚子话不知道从何开吐。

    但紧绷的神经却渐趋舒缓,冷漠的眼底掠过一丝感激。

    她……们,应该已经看穿了他的为难和无奈吧?

    也许还看到了懦弱……

    一晃又是一周,转眼来到周末。

    MT金融总裁宋乾娶妻办婚礼的日子。

    沈婠和权捍霆都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久未露面的胡志北却匆匆而归。

    “老六,我有事跟你说。”

    “现在?”

    “对!”胡志北一脸冷肃,不像小事。

    权捍霆皱眉,沈婠安抚地拍拍他手背:“我先开车过去,你要是赶得上就来,赶不上就算了。”

    不等权捍霆发话,胡志北就上前说了句“抱歉”,然后扣住权捍霆手臂,满眼的不容拒绝。

    “二哥,有什么事不能等到……”

    胡志北不听他那些废话,只压低嗓子说了句什么,权捍霆当即变了脸色。

    沈婠挑眉,不动声色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有什么话不能大声说?

    除非,是要瞒着她。

    “婠婠,你去吧。”临了,又补充道:“不用等我。”

    这下,沈婠就更好奇了。

    不过现在并非深究的好时机,她点点头,识趣地离开,很快,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

    权捍霆收回目光。

    胡志北受不了他那股腻歪劲儿,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亲亲我我。”

    权捍霆眼神沉凛下来,隐约透出一股肃杀的意味:“去书房谈。”

    胡志北转身朝楚遇江和凌云招手:“愣着干嘛?跟上!”

    两人对视一眼,心道事情可能比他们想象中更严重。

    毕竟,能让三爷如此严阵以待,实在太过稀罕。

    几人进了书房。

    权捍霆:“三哥,你刚才说查到海鲨的行踪?”

    楚遇江浑身一震,海鲨!

    凌云两眼放光,明亮惊人。

    胡志北点头:“有人在赤道地区的原始森林见过他们。”

    “原始森林?”

    “嗯,是一支考察队,由七名科学家和十二名护送人员组成,他们的食物和水都被抢了,最后拨了卫星电话,上面才派直升机把他们救出来。”

    楚遇江:“海鲨那帮人这么多年不现身,为什么会出现在雨林地区?”

    胡志北面色沉重:“我怀疑他们在训练新成员,打算复起。”

    “混蛋!”一向冷静的楚遇江难得如此失态:“当年爷险些被他们……如今居然还有胆子出来活动?!”

    胡志北轻叹:“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当初逃掉的余孽没想到又成了气候。”

    他还有一层担心没说出来。

    雨林地区的训练,难度之大,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丢命。

    但海鲨依然故我,甚至连上面重视的考察队也敢打劫,说明已经被逼到绝境,才会如此疯狂。

    对方如此急于求成,为的是什么?

    当年老六受伤,惊动母族安家,那位直接出手重创海鲨,不过一夜之间,死的死,散的散,原本一个实力强劲的杀手联盟眨眼之间便化为一盘散沙。

    说到底,罪魁祸首是权捍霆!

    如今海鲨强势复起,恐怕第一个要报复的就是……

    胡志北摇头,这件事还真不是一般棘手。

    显然,他能想到的,其他人也能想到。

    权捍霆面色不变。

    凌云却蓦地攥紧拳头,双眸嗜血:“复起正好,当年的仇如今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

    楚遇江:“我们能灭他一次,就能灭第二次。”

    胡志北:“话虽如此,但是老六的身体……”

    现在距离半年之期只剩两个月,介时又要去一趟温泉山庄,而那个时候也是权捍霆最虚弱、最容易让人有机可趁的时候。

    权捍霆摆手,黑眸沉凛:“有邹先生在,不用担心。”

    胡志北冷哼:“既然不用担心,那上次是谁被摧残得昏迷不醒,全身上下还有……咳……那什么痕迹……”

    楚遇江咽了咽口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凌云仰头看天,只看到了吊顶。

    权捍霆面色一黑,宛若锅底。

    胡志北恨铁不成钢地扫过楚、凌二人:“没出息!”居然这就怂了……

    他顿时生出一股众人皆醉我独醒、大家都怕我不怕的豪情壮志,迎上权捍霆漆黑如墨、凛凛深邃的目光,胡志北义正词严——

    “反正,我说的是事实。某人还发烧昏迷了一天一夜。”

    楚遇江和凌云恨不得顶着锅盖逃走。

    三爷,您就没发现空气已经冷到掉渣了吗?

第392章 宋家喜宴,争锋相对

    这厢,气氛沉闷得让人窒息。

    而婚宴那头,却热闹非凡。

    宋元山和方雅琴作为男方父母,站在酒店门口迎接宾客。

    两人虽已年过半百,可平时保养得当,如今一个穿着黑色西服,身姿笔挺,一个旗袍加身,温婉秀雅,说是一对新人恐怕都有人会信。

    宋家这么大的喜事,同为宁城四大豪门的其余三家自然也要赏脸。

    贺家来的是贺泠跟贺淮姐弟俩。

    只见车门打开,一只黑色高跟鞋率先出现在众人眼前,雪白的足弓绷成一道撩人的弧度,随着女人躬身而出,黑色晚礼服裙下摆垂坠,长度恰好扫过脚背,黑与白的强烈对比,同时也掩盖了那一抹玉色。

    贺家大小姐,虽不如沈家那两姐妹,名声在外,但也是宁城豪门圈中一号响当当的人物。

    不仅因为美丽的外表,还在于她出众的能力,以及强势的手腕。

    而贺鸿业对这个女儿也相当看重,大有超过贺淮这个未来继承人的架势。

    豪门大多重男轻女,偏偏贺鸿业是个奇葩。

    外界大都以为这贺大小姐跟贺二少爷必定关系不睦,明争暗斗。

    可事实证明,姐弟之间相处愉快,都十分满意自己目前的状态——

    贺泠掌管公司,当她日理万机的女强人。

    贺淮负责投资撒钱,然后什么都不用干,坐等分红,安安心心做他的“国民纨绔”。

    “姐,我发现这里不少男的都盯着你看,一个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贺淮今天一袭烟灰色西装,戴了领结,下车之后便收起那一身的慵懒无骨,变得挺拔廓然。

    只见他右臂稍屈,贺泠便顺势挽住。

    “他们看他们的,眼睛长在别人身上,与我无关。”

    贺泠,人如其名,是个冷美人。

    贺淮啧了声,忍不住撇嘴,他姐什么都好,就是冷冰冰的,太无趣。

    两人走到宋氏夫妇面前,礼貌寒暄。

    “……贺总怎么没来?”

    “我爸最近事多,走不开,特地让我们姐弟二人把祝福带到,恭贺大少爷新婚之喜。”

    方雅琴笑着点了点头,对于贺泠的落落大方,她眼里闪过一抹赞赏。

    宋元山目光微动:“贺总最近在忙什么?”

    “他啊,”贺淮咧嘴一笑:“最近迷上了教书育人,劲儿大着呢!”

    宋元山皱眉,还想再问,贺泠却轻描淡写开口:“后面还有宾客,那您二位忙着,我们先进去了。”

    方雅琴还打算叫个侍者带路,结果被贺泠婉拒。

    看着姐弟二人走远的背影,方雅琴收回目光,旋即一声轻叹逸出唇边,似有惋惜。

    宋元山皱眉,“好好的日子你叹什么气?”

    “要是我们阿乾能娶到贺泠这样的大家闺秀,该有多好?”门当户对,顺理成章。

    而宋家跟贺家则强强联合。

    有了宋四爷这条人脉,就相当于间接搭上了权六爷的船,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联姻,可惜宋乾不乐意,她也没办法。

    这句话也恰好也戳到了宋元山的心窝。

    在他看来,婚姻就是结两姓之好,宋乾喜欢魏宛央大可在外面安个小家,何必娶进门,白白占了正妻的名头?

    当初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笑话,一个混娱乐圈的儿媳妇,不是往宋家脸上抹黑?

    宋元山倒是想阻止,但他如今权柄不在,也只能想想而已。

    大儿子羽翼渐丰,小儿子又死得凄惨,他自己更是大病一场,可以说从鬼门关勉强捡回一条命,倒也看开了。

    关键是,不看开也没办法。

    如今他做不了宋乾的主,而方雅琴对这个儿子更是言听计从。

    再加上晓乐的存在,最终他们选择接受。

    如今才能这般欢欢喜喜地迎宾,即便心里还有疙瘩,但也绝对不能在外人面前闹笑话。

    关起门来他们可以说魏宛央不好,但站在人前就必须把面子绷紧了!

    方雅琴当即收起面上的失态,保持微笑。

    宋元山也心神微敛,转而斟酌起贺淮的那番话——

    “他啊,最近迷上了教书育人,劲儿大着呢!”

    教书育人?

    没一会儿,秦泽言也带着女伴到了。

    他今天一身白色西装,配上温和儒雅的外表,就像童话里走出的白马王子。

    女伴是他一个堂妹,小鸟依人地跟在男人身边,乖顺听话。

    “伯父、伯母,恭喜。”

    “里面请——”

    微微颔首,二人入内。

    最后到的是沈春江和杨岚夫妇,比起前两家派小辈出席,这二位却亲自来了,不明所以的人觉得是看重,可联想到沈家这几个月的近况,都隐晦地交换着眼神,心照不宣。

    沈如深陷“辐射珠宝”事件,据说已经被发配到粤省,短时间内很难在宁城看到她。

    而沈嫣病倒,如今还在医院躺着,昏迷不醒。大家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但结果就足够令人震惊。

    宁城沈家,好女成双。

    如今这两朵姐妹花先后出事,而沈谦还要负责收拾烂摊子,可见不是不派小辈出席,而是没有小辈可派!

    杨岚今天显然精心打扮过。

    一袭月白色旗袍,勾勒出姣好的身段,妆容精致,顾盼生辉,亲昵地挽着西装笔挺的沈春江,宛若一对模范夫妻。

    众人不动声色观望,见二人容光焕发,分辨不出丝毫勉强与沮丧之态,纷纷猜测,沈家可能还没到他们想象中窘困的地步。

    可谁又知道,这夫妻二人一个比一个会装?

    杨岚会出现,是她主动要求的。

    自从上次医院门口,司机暗示她沈春江在外面很可能养了别的女人,她就不敢再掉以轻心,当天晚上就回了家,也把沈春江叫了回来。

    这之后,她就主动减少了去医院的次数,只吩咐佣人和新请的护工照顾好沈嫣,全副精力投入到沈春江身上。

    宋家婚宴这样的场合,她当然要露面,借此宣示自己正宫娘娘的地位,让那些不要脸的狐狸精知难而退。

    沈春江不是不知道杨岚在打什么主意,但他却没有拒绝,反而顺水推舟,精神饱满地出现在这里,一来是他对杨岚还有几分尊重,毕竟是结发夫妻,哪怕当年跟郦晓芸感情最好的时候,他都从没想过要离婚。

    二来,他虽然及时封锁了沈嫣被判刑的消息,但还是传出了风言风语,导致集团股价波动不稳,如今大大方方现于人前,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两人各怀心思,但最终目标却一致。

    都是想让外人看到夫妻和睦的一面。

    “沈总来了,真是稀客!”宋元山夫妇含笑上前。

    “言重了,恭喜恭喜。”

    方雅琴拉着杨岚的手说话:“怎么不见阿谦?”

    “他最近忙坏了,稍后才到。”

    彼此寒暄一番,最后由宋元山夫妇亲自引着沈春江夫妻入内,不管什么原因,他们能来就是给了宋家天大的面子,该尽的礼数必须周全。

    ……

    沈婠到的时候,大部分宾客都已列席。

    她把车钥匙交给酒店侍者,提着裙摆往里走。

    湖蓝色长裙,V领下挖,单边高开叉,露出修长的天鹅颈。

    行走间,裙摆开合,一双美腿若隐若现。

    严格说来,这是明达周年酒会,权六爷主动邀舞,沈婠一战成名之后,首次出席宁城上流交际圈的的活动。

    由于她不是跟沈春江和杨岚一起来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她“沈三小姐”的身份,不过出于爱美之心,多看了几眼而已。

    “这是哪家的千金?以前怎么没见过?气质真好。”

    “不能吧?你见千金小姐不跟着父母,自己落单来的吗?”

    “估计是娱乐圈哪个新出道的小明星吧?”

    “别说还真有可能!这新娘子不就是那个圈儿里的人吗?请一些戏子到场,也不怕丢了宋家的脸面。”

    “有些人啊,就是喜欢酸。娱乐圈怎么了?想当年韩朔不也风风光光嫁入豪门,如今拍戏、生活两不误,俨然人生赢家。”

    “嗤——魏宛央能跟韩朔比?人那是影后级别,这位又算什么?”

    “你还别小看了她。飞扬娱乐新任总裁,上个月三十亿票房收官的《星际逃生》就是她做制片人,如今也算圈子里有资源有人脉的女大佬。”

    “得了吧,谁不知道飞扬娱乐原本就是宋家的!说到底,还不是靠男人上位,宋乾这回应该下了血本。”

    “那之前飞扬娱乐怎么不见有大动作?偏偏魏宛央接手以后水涨船高?厉害的人从来不挂在嘴上,都是用成绩说话。”

    “……”

    这些人从沈婠的身份,发散到对魏宛央这个人的评价,在面红耳赤的争执中,早就忘了最初的关注点只是沈婠这个人。

    但方雅琴例外。

    在明达周年酒会上,她是见过沈婠的,与杨岚交往的时候,又多次提及,她便对这个不光彩的私生女多了几分关注。

    如今,才能一眼就把人认出。

    方雅琴站在原地,原本带笑的脸上多了几分严肃。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请帖名单上没有单独邀请她,若是和沈春江夫妇一起来还说得过去,可如今只身一人……

    方雅琴眼中闪过鄙夷,又是一个削尖脑袋,想往这个圈子钻营的女人。

    眼看沈婠越来越近,她没有像之前招待其他宾客那样热情带笑,反而冷着一张脸等沈婠主动开口打招呼。

    可惜——

    方雅琴不把沈婠放在眼里,沈婠也没拿她当回事儿。

    原本还想出于礼貌打个招呼,可对方不稀罕,她也不强求。

    两人擦肩而过,眼神不曾交汇,所以沈婠没看到方雅琴那一瞬间的愕然,方雅琴也没看清沈婠眼底的轻蔑与不屑。

    “站住!”

    沈婠充耳不闻,步伐从容,裸色高跟鞋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脚背仿佛在发光。

    “沈婠!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她脚步一顿,转身回眸,恰好对上方雅琴隐含怒意的眼神:“您……在跟我说话?”

    “……”

    “不好意思,宾客太多,您之前又被指名道姓,我还以为是叫其他什么人。”

    “诡辩!”

    沈婠轻轻一笑,并未动怒。

    两人的反应形成鲜明对比。

    “宋夫人有事吗?”

    方雅琴上下打量她一眼,目光不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来参加宋先生与魏小姐的婚礼。”

    “是吗?”

    沈婠偏头,莞尔带笑:“难道还有其他什么说法?”

    “呵,就怕有些人是来掐尖儿,露脸,勾勾搭搭。”

    能够受邀出席这场婚宴的人无不在各自领域颇有建树,或者家世优渥的佼佼者,随便搭上一个,就够沈婠下半辈子倚仗了,那么千方百计混进来也有了解释。

    沈婠笑意稍敛,但仍然保持着极好的涵养:“宋夫人可能有所误会……”

    “误会?那你怎么解释不跟家里人一起来,却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杨岚的脾气是绝对不允许这个私生女出现在这种场合,也就是说,沈婠背着沈家偷偷来了!

    认定这一点之后,方雅琴根本没给沈婠开口的机会,便夹枪带棒,毫不留情。

    沈婠脸上笑意尽收,反问:“我为什么要跟家里人一起?”

    方雅琴被她理直气壮的模样气笑了:“就没见过比你还不要脸的人!私生女的身份本来就不光彩,我要是你就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永远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可你倒好,大摇大摆。”

    沈婠:“宋夫人就这么言之凿凿?”

    方雅琴冷笑。

    却听她轻声一叹,自顾自开口:“我不跟他们一起来,是因为我个人收到了请帖,当然是以个人名义到场祝贺。只不过目前看来,宋夫人好像不太欢迎我,”前面软绵绵,似叹非叹,倏尔话锋一转,掷地有声:“难道这就是宋家所谓的待客之道?今天可算大开眼界了!”

    “你?个人收到请帖?真是说谎不打草稿!我怎么不记得单独给你发过请帖?!”

    “你没给我发过请帖,但是新娘给我发过啊。”似笑非笑。

    方雅琴笑容一僵。

    就在这时,身穿白色婚纱的魏宛央从里面出来,提着裙摆,快步行至沈绾身旁,眼中笑意与脸上热情不加掩盖。

    “婠婠,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好朋友的大喜之日,就算再不受欢迎,也要厚着脸皮来讨一杯喜酒喝才行。”

    “不受欢迎?”魏宛央秀眉轻蹙。

第393章 捧花表白,众人焦点

    沈婠没接话,淡定如故。

    方雅琴对上魏宛央询问的目光,表情逐渐尴尬:“你……请她来的?”

    魏宛央点头:“婠婠是我朋友。”

    她请的人不多,十根手指就能数过来,而沈婠便是其中之一。

    当时方雅琴只问了人数,以便预留席次,至于具体什么人、叫什么名字都不曾上心,毕竟,依魏宛央的交际圈,左右不过明星、导演之类。

    这才把沈婠看漏了。

    沉默蔓延,气氛僵硬。

    方雅琴自知理亏,飘忽的眼神透着一股心虚。她虽然对魏宛央这个儿媳的家世背景不太满意,但人是宋乾选的,又是晓乐生母,如非必要,方雅琴不想与之交恶。

    所以这段时间,她和魏宛央相处都保持在一个互不干涉、彼此尊重的状态。

    眼下,方雅琴也不可能因为一个沈婠就当众落儿媳的面子,可话已出口,道歉更拉不下脸,一时之间进退不得。

    同样沉默的还有沈婠,相较于方雅琴的无言以对,她则淡笑如故。

    好像从争执之初,至白热化阶段,再到最后魏宛央出现,整个过程,她都不骄不躁,平静如水。

    魏宛央夹在两人中间,一边是上司、恩人兼朋友,另一边是未来婆婆,她忍不住皱眉。

    就在这时,一道清沉的男声打破僵局——

    “婠婠?”

    循声回头,却见西服笔挺的男人,正朝这边抬步走来。

    笑容温润,表情儒雅。

    沈谦!

    自打长住东篱山庄之后,沈婠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

    虽然两人已经撕破脸,但该留的余地还是要留,更何况,还有其他人在场。

    沈婠淡淡开口,叫了声:“哥。”

    男人行至她身旁,清润幽凉的目光扫过宋元山,最终落到方雅琴身上:“在聊什么?怎么不进去?”

    魏宛央眼珠一转,及时接过梯子:“是啊,别站着,都进去吧。”

    方雅琴这才反应过来,换上一副热情的嘴脸,当然主要还是看沈谦沈大少爷的面子。

    几人入内,魏宛央打过招呼,直接带沈婠去了休息室。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沈谦不由流露出沉思之色。

    “阿谦,这段时间很忙吧?”方雅琴以长辈的口吻关心道。

    他收回目光,“还好。婠婠和嫂子认识吗?”

    宋乾大他两岁,两家关系也还过得去,一声“嫂子”既表示了亲近,又显得谦恭有礼。

    方雅琴对他这样的态度很是受用,“应该认识吧,宛央单独给她发了请帖……我也不是很清楚。”

    沈谦挑眉。

    单独的请帖……

    这两个人属于不同圈子,按理说不该有交集。

    沈谦忍不住联想到飞扬娱乐易主,两者之间会有关联吗?

    可转念一想,宋凛死后,他的股份由宋家继承,而魏宛央恰好做这行,由她接手合情合理。

    再怎么也扯不到沈婠那里去……

    休息室。

    “……也怪我事先没交代清楚。”魏宛央坐好让化妆师补妆,透过面前的镜子朝沈婠抱歉一笑。

    后者只是摆摆手,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魏宛央目光微动,“你……男朋友没来?”

    沈婠:“他临时有事。”

    “……不来了?”

    “如果赶得及,会来。”

    这个话题及时收住,魏宛央不再多问。

    “……好了,魏小姐。您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调整吗?”设计师缝完最后一针,恭敬询问。

    “可以了,你们先出去吧。”

    设计师和化妆师离开。

    偌大的休息室,只剩两人。

    沈婠:“没有伴娘?”

    “宋家那两位不喜欢娱乐圈的人。”而她的朋友多数都在这个圈子。

    “那一会儿谁帮你递婚戒?”

    “晓乐自告奋勇。”

    沈婠笑着点了点头:“这个比伴娘好。”

    魏宛央脸上溢满为人母的骄傲,却不见作为新娘的喜悦与娇羞:“好不好也都只有这样了。”

    沈绾不好接话。

    魏宛央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递过去:“这是公司明年计划投资出品的几部大电影,动辄金额上亿,我没那么大的权限,需要你签名。”

    “现在?”沈婠接过来,却并不急着翻开。

    “如果您方便的话,当然越快越好……”这里面有一部电影是跟庄导合作,对方要求独一投资方,加上名气摆在那儿,已经有不少公司蠢蠢欲动。

    魏宛央为这个方案熬夜加班整整一个星期,越早定下来,拿下的几率就越大。

    沈婠哭笑不得:“婚礼当天还在坚持工作,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升职加薪?”

    “升职就算了,加薪可以有。”她现在已经是飞扬娱乐的总裁,再升,升到哪儿去?

    沈婠看她一脸坚持,翻开文件,迅速浏览。

    一刻钟后。

    沈婠:“两个问题。”

    魏宛央下意识坐直,“您讲。”

    “《梦落繁花》这部文艺片投资回报率太低,如果剧本质量不足以冲击电影奖项,投资砍半。”

    “好,剧本方面我会让下面的人严格把关。”

    “第二个问题,庄导的这部电影如果要寻求独一投资,那么男女主角其中一个必须是我们公司的艺人。”

    魏宛央皱眉,似乎有些为难。

    “对方提出的首要条件就是选角自由,而且庄严这人……”她顿了顿,“从前几次的沟通接洽来看,脾气和名气成正比,想要他让步,很难。”

    “不同意就不签。”沈婠轻描淡写。

    “可是这部电影质量真的不错,我看过剧本,商业价值与艺术价值合理并存,不仅票房有保证,还有望冲击国外电影节大奖。”

    “乙方想要骑在甲方头上,合理吗?”

    魏宛央一顿。

    沈婠在另外几处落款的位置刷刷签下大名,唯独跳过庄严那页,啪——

    合拢。

    还给魏宛央:“对方拿我们当提款机,却又无法给出同等的诚意,这不叫合作,叫压榨。好剧本不止这一个,好导演也并非他一人。你要记住——有钱的,永远是爸爸。”

    最后一句话从沈婠嘴里说出来掷地有声,恍如当头一棒,猛地敲醒魏宛央。

    “我明白了。”

    ……

    中午十二点整,婚礼正式开始。

    在悠扬的音乐声中,新娘踏上红毯,牵着一个五岁大的男孩儿缓缓走向红毯尽头微笑等待的新郎。

    “那是宋乾的儿子?多大了?”

    “五岁。”

    “虽然是先上车后补票,但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你以为这样一个女人能嫁入豪门当少奶奶凭什么?还不是因为宋氏第三代长子从她肚皮里出来的!”

    “……”

    魏晓乐一身西装,小身板笔挺如白杨,而面上是与他年龄不符的严肃。

    他牵着魏宛央的手,每一步都迈得沉稳。

    最终母子二人行至红毯尽头,宋乾接过魏宛央的手,搭在臂弯。

    小少年瘪嘴,依依不舍地退到一边。

    方雅琴赶紧把他搂进怀里,“咱们晓乐真聪明,做得很棒!”

    “可是我把妈妈给别人了……”小奶音透出浓浓的委屈。

    方雅琴心都融化了:“傻宝,那不是别人,是你爸爸。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那妈妈呢?”

    方雅琴一顿,仿佛想通了什么,脸上浮现一抹释怀:“当然也是一家人。”

    小少年这才咧开嘴,露出灿笑。

    沈婠作为女方邀请的贵宾,坐在右手边第一席,距离台上很近,可以毫无遮挡地看见新郎新娘宣誓、交换戒指、相拥亲吻的全部过程。

    也许魏宛央还在迷茫这段婚姻的意义,但沈婠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却只看见她唇畔不由自主漾开的微笑,透着一丝隐秘的甜。

    未来某一天,她总会想明白。

    ……

    “哥,你看!沈婠在那儿——”

    祁子辰眉心猛地一跳,压下她乱指的手:“小姑奶奶,你就不能消停点儿?”

    祁子颜撇嘴:“好心当成驴肝肺,活该一辈子单身!”

    “……”

    “哼!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女人气得直跺脚。

    祁子辰凉飕飕看了她一眼:“当心地板被你给戳穿了。”

    “我高兴!我乐意!”

    得!当他什么都没说。

    仪式结束,到了最后新娘抛捧花的环节。

    不少年轻人为了凑热闹挤在台下——

    “新娘子!看这边!”

    “往这儿砸!”

    “宋哥,我还没结婚呢,你让嫂子看着点儿扔——”

    七嘴八舌,胡胡咧咧。

    祁子颜看了身旁亲哥一眼,懒得叫他,反正叫也叫不动,索性自己朝人群里挤。

    她也要想要捧花呢……

    没想到万年不为所动的祁子辰也随之起身。

    “哥,你干嘛?”

    “抢捧花。”

    “不是……”祁子颜抓住他袖口,一脸见鬼的表情,“你抢捧花做什么?”

    “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祁子颜略懵,她做什么?

    当然是沾沾喜气,得成良缘。

    正当她处于怔愣之际,新娘已经背对众人,抛出手中捧花,在一阵哄闹声中,唯一的幸运儿诞生。

    祁子辰笑着掂了掂花束:“各位,承让。”

    话虽如此,但神态表情却没有半点谦虚的意思。

    沈婠没去凑那个热闹,人在现场,思绪却越飘越远。

    她在想临出门前,到底什么事会令一向稳重的三爷张皇失色,连权捍霆都目露震惊,甚至放弃了参加婚礼。

    要知道,前段时间这家伙还死缠烂打想要借此宣告他正牌男友的身份。

    看来,是忧非喜……

    突然,哄闹声变大,一浪高过一浪,并且逐渐向沈婠这边靠拢。

    等她回过神来,祁子辰已经停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束捧花,配上那身白色西装,沈婠差点以为要结婚的人是他。

    “你……”

    “这个,我抢到的。”祁子辰晃了晃手中捧花,表情几分得意。

    沈婠挑眉,已经完全镇定下来:“所以?”要夸他一句厉害吗?

    男人直视她漆黑清湛的双眸,缓缓流淌的笑意掩盖了藏在深处的紧张,“现在,送给你。”

    说完,慎重地将捧花放到她怀里。

    沈婠表情微愕,来不及开口说话,就被乍起哄闹声震得双耳发疼。

    “可以啊,祁少!”

    “没看出来你小子还会这一招。”

    “是谁说祁家大少爷像个小和尚不近女色的?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什么叫‘借花献佛’,今儿算见识了!牛X——”

    “花儿都送了,怎么也该表个白、示个爱吧?!”

    “对!表白——表白——”

    从一开始各说各话,笑闹打趣,到现在宾客齐声高喊“表白”,甚至连台上一对新人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祁子辰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但那双眼睛却愈发明亮。

    “嘶!”魏宛央看清楚台下什么情况之后,忍不住倒抽凉气。

    “诶——你干嘛?”宋乾把人拽回来。

    “当然是让他们别闹了。”

    “结婚就图个热闹,既然大家愿意,为什么不闹?”

    魏宛央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别人不清楚,怎么连你也犯傻?沈婠她有男朋友!”

    “那又如何?”男人耸耸肩,不以为然。

    权捍霆没来,就说明沈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并没有他们认为的那样重要。

    不怪宋乾有这种想法。

    纵观宁城,想要借权捍霆这股东风的人多了去,而沈婠不过幸运一点,恰好入了那位的眼。

    说到底,也只是个消遣而已。

    想起权捍霆之前让楚遇江对他步步紧逼,宋乾心里就老大不得劲儿。

    硬刚,他刚不过,但袖手旁观别人撬他墙角还是可以的。

    “你松手。”魏宛央怒目而视。

    “不松。”他开始耍赖,“你别忘了我们的赌注。”

    女人浑身一僵。

    宋乾顺势将她裹进怀里,紧紧扣住,唇凑到她白嫩小巧的耳垂边,“今晚给我等着!”

    “流氓!”

    “权捍霆没来,愿赌服输,难不成……”男人厉眸半眯,“你想耍赖?”

    魏宛央被他抱着,宋乾的呼吸近在咫尺,她只觉心跳加速,浑身热气都往脸上冲。

    “你别这样……”声音在颤,语气是她自己都陌生的绵软。

    “哪样?”

    “……谁、谁说婠婠男朋友不来?他只是临时有事耽搁了。”

    “嗤——这种哄人的借口你也信?”

    魏宛央冷冷看他一眼:“看来你很懂嘛?”

    宋乾头皮发麻,不知道做何表情,索性干笑两声。

    “呵,德行!”

    “你别无理取闹,明明说的是别人,少往我身上扯。”

    “说得好听,那你心虚什么?”

    宋乾一哽:“……我哪里心虚了?”

    “骗子!滚开——”说完,鞋跟一跺,直接踩在男人脚背上。

    宋乾吃痛,被迫放手。

    魏宛央跑开两步,回头朝他投去一个轻蔑加鄙视的眼神,然后毫不犹豫扎进场中最热闹的地方,想要帮沈婠解围。

    可惜,不等她跑到,一阵更高的哄闹声,伴随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口哨声齐齐爆发。

    吃瓜群众的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

    连隔得稍远的人也逐渐被吸引过来。

    杨岚:“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往那个方向去了。”

    沈春江漠不关心。

    沈谦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皱眉。

    如果他没记错,沈婠坐的就是那张桌子。

    “诶——阿谦,你干什么去?”

    “妈,现场可能出了什么状况,你最好通知宋伯父和宋伯母,让他们派人解决。”

    杨岚忙不迭点头,“我这就去!”

    骚乱发生的同时,方雅琴就注意到了,今天是她儿子的婚礼,事前她多番准备,如今都快要结束了,更不能出现意外。

    她和宋元山当即赶到事发中心,见到骚乱根源来自于沈婠,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哪儿都有她?!真是晦气!”

    宋元山:“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想办法解决问题!”

    而这时,酝酿已久的祁子辰终于开口了——

    “沈婠,其实我……”

    “婠婠,在做什么?”一道邪肆沉凛的嗓音横插而入,强势又霸道。

第394章 我女朋友,昭告天下(精!)

    人群自动分开两边,留出中间的位置。

    男人一袭铁灰色西装,外罩黑色大衣,宛若上个世纪沪州江滩走出的乱世枭雄。

    他什么都不用做,光站在那里,目光淡淡一扫,威压便无处不在。

    前一秒还起哄闹腾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这谁啊?黑着脸,怪吓人的……”

    “没见过。”

    “怎么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砸场子?”

    “不至于吧?好歹也是宋家喜宴,谁这么大胆子敢上门找茬儿?”

    “……”

    一脸懵逼的占多少,但也有心明眼亮的一小撮人。

    “嘶!我可能有点眼花,不然怎么会看到那位?”

    “我……好像也看、看到了。”

    “确定没认错?真的是他?!”

    “六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宋家有这么大面子能请得动他?”

    “你问我,我问谁?不过看样子,不像来参加婚礼,反而像讨债的,杀气外露。”

    “……”

    宋元山只觉心跳都到了嗓子眼儿,眨眨眼,再三确认,最后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问道:“……你什么时候给他递了请帖?”

    方雅琴满眼无措:“我……没有啊!”

    “那这到底怎么回事?”

    高高在上的权六爷会不请自来?

    宋元山不想贬低自己,但却不得不承认,他还没这么大的脸。

    那是为什么?

    就在大部分人迷茫,小部分人疑惑的时候,权捍霆越过祁子辰,走到沈婠旁边,原本冷硬的表情霎时缓和,逐渐流露出一丝温柔:“来迟了,还好赶得上。”

    沈婠从座位上站起来,顺手将玻璃杯递过去:“喝点水?”

    男人抬手接过,仰头喝掉大半。

    嘶——

    只听人群中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宋元山和方雅琴也呆呆地看着,忘了反应。

    那个目光温柔的男人还是认知中不近人情、冷心冷肺的六爷吗?

    那只水杯好像是沈婠喝过的吧?

    传说中的洁癖呢?

    高岭之花的人设呢?

    “他、他们……”方雅琴难以置信,嘴唇哆嗦。

    除了震惊与愕然,她不知道究竟应该作何反应。

    沈婠跟权捍霆?

    这两人会在一起?

    就是天上下红雨的概率都比这个大!

    可事实摆在眼前,两人举手投足间所释放出的亲昵与暧昧,都由不得她再自欺欺人。

    宋元山比方雅琴稍微镇定一点,至少还保持着面上的平和,至于心里如何翻江倒海,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沈家这是要转运了……

    祁子辰讷讷看着眼前一男一女,待反应过来,脸色蓦地泛白,好几次嗫嚅着唇瓣,却发不出半个音节。

    权捍霆放下玻璃杯,下一秒倏然抬眼,凌厉的目光悉数落到他身上。

    那一瞬间,祁子辰全身泛冷,手脚冰凉,仿佛被猛兽盯上,下一秒就会沦为盘中餐。

    害怕不假,苦涩也是真。

    低调的黑色奔驰,曾远远望见的高大背影,以及两人相拥相吻的那一幕……

    一切迹象都在暗示沈婠已经名花有主。

    但祁子辰仍然抱着一丝侥幸,万一他比那个男人优秀,两相对比之下,沈婠会突然发现他的好呢?

    可如今两人碰面,还来不及开火交锋,他却已经节节败退。

    祁子辰不想承认,事实摆在眼前——

    他不如权捍霆。

    剩下的那些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眼看气氛渐趋尴尬,吃瓜群众慢慢觉出味儿来,一个个瞪大眼睛,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显然,目前的状况是——

    祁大少看上了六爷的女人,准备借花献佛,趁机表白,可中途正牌男友出现,撬墙角行动被强势打断。

    所以还要不要继续?

    这两人会不会当众大打出手?

    无论哪种情况,都是一个巨大的瓜。

    至于沈婠……

    “两男争一女,她也太幸运了吧?”

    “这种狗血言情剧才会出现的桥段原来现实生活中也会有。”

    “为什么我不是女主角呢?”

    “瞧瞧,面上装得多淡定,心里指不定怎么虚荣呢!”

    “话说,她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会出现在新娘的宾客主席位上?”

    “这不是沈家那个私生女吗?”

    “哪个沈家?”

    “你傻了?明达集团不知道吗?”

    “啧,私生女啊?确定?别认错了。”

    “之前明达周年酒会我也在场,就是这个女的让六爷主动邀舞,看来,从那时候两人就搞上了!”

    随着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权捍霆的身份也被在场知情人大肆科普。

    没一会儿,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半路杀出来打断祁子辰表白的男人就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权六爷”!

    “天呐!这是什么剧本?少女心要爆了。”

    就在这时,沈婠忽然开口,打破两个男人之间暗暗较劲的状态。

    只见她晃了晃手里的捧花,对此时窘迫到无以复加的祁子辰莞尔一笑:“花很漂亮,谢谢你帮我抢到了。”

    此话一出,不仅祁子辰愣住,周围的人也陷入怔忡。

    帮她抢到?

    什么意思?

    敢情闹了半天,不是表白,只是帮抢?

    沈婠:“为了表示感谢,改天请你吃饭。”

    说着,朝他眨眨眼。

    祁子辰忽然不觉得那么难堪和窘迫了,反而心底涌上淡淡的暖意。

    他知道,沈婠这么说只是给他一个台阶下。

    “好啊。”

    四目相对,沈婠眼底是从未变过的平静淡然,祁子辰则目露释怀。

    几次表白,几次夭折。

    既然没有缘分,那就不必强求。

    祁子辰指了指她手里的捧花,唇畔漾开一抹笑:“祝你们幸福。”

    沈婠颔首:“谢谢。”

    祁子辰转身离开,一头扎进人群,很快不见了踪影。

    这时,宋元山和方雅琴夫妇战战兢兢上前,“六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万分抱歉。”

    权捍霆轻嗯一声,倨傲的态度仿佛理所应当,而在场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仿佛他天生就该这样。

    沈婠:“……”

    方雅琴眼珠一转,试探道:“你们二位这是……”

    说一半,留一半,疑惑的目光逡巡在权捍霆与沈婠之间,到底还是心有不甘。

    一个私生女凭什么攀上权捍霆,一跃飞上枝头?

    方雅琴甚至恶意地猜想,沈婠这种货色,也只配男人拿她当个玩意儿。

    只可惜,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权捍霆抬眼扫过四周,目光所及处,众人纷纷躲避,不敢拭其锋芒。

    最终停在方雅琴身上,抬手将沈婠一揽,既是回答她,同时也在昭告天下——

    “我女朋友,沈婠。”

    沈谦刚挤到最前方,听到的便是这六个字。

    声如钟磬,磊落清沉。

    他脚下一滞,竟然丧失了继续往前的勇气。

    女朋友……

    方雅琴神态僵硬,唇色泛白。她之前还怀疑沈婠是来钓凯子的,没想到转眼就自打嘴巴。

    有权捍霆这棵大树当靠山,她哪里还用攀附其他人?

    脸疼!

    这个私生女也太走运了,那不是普通的有钱人,是权六爷啊!

    同样抱着这种想法的还有不少围观者——

    “当众公开吗?”

    “我看这女的长得也就那样,六爷怎么就看上她了?”

    “说不定人家那方面功夫了得,能把爷们儿的魂儿勾走!”

    “女朋友而已,又不是未婚妻,随时都能掰。”

    “……”

    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也有大肆唱衰的,总之各种声音都有。

    而作为话题中心的二人却状若未闻,一个深沉似海,一个淡若闲云,仿佛被议论的不是自己。

    “不说有事处理吗?”

    “处理完就来了。”

    “可是婚礼已经结束。”

    “那不重要。”男人笑着看她,几分深意。

    沈婠挑眉。

    权捍霆凑到她耳边:“爷想做的,已经做了。”

    昭告天下,名正言顺。

    “我就知道你别有居心!”说着,悄悄拧他腰上的肉。

    “嘶……别闹,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宋元山轻咳,“六爷赏脸,还请上座。”说着,竟要亲自替权捍霆引路。

    “不必了。”

    宋元山笑容一顿。

    “我来接人,接到就走。”说完,揽着沈婠大步离开,一点面子都没给对方留。

    魏宛央和宋乾站在台上,将事情经过看在眼里。

    从权捍霆出现那一刻开始,女人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大,而男人则像一只斗败的公鸡,面如土色。

    “我说了,人家有事晚到一会儿,又不是不来。”

    宋乾冷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愿赌服输,你不会耍赖吧?”

    “……”

    “哼!赖也没用,”魏宛央骤然敛笑,“今晚就把你的东西搬到客房,我跟晓乐睡主卧。”

    “女人,你恐怕忘了,我们现在已经是合法夫妻。”他咬牙切齿。

    “所以呢?”

    “应该履行夫妻义务。”

    “行啊,你既然拿义务来压我,那就只有让这种义务自动消失。”

    男人双眸半眯,隐约划过危险之色:“消失?怎么消失?”

    “很简单,离婚不就消失了?”

    “魏宛央——你敢!”

    “你敢耍赖,我就敢离婚!”

    宋乾气得半死,偏偏又无力反驳,是他理亏在先。

    “好了好了,不就是睡客房?我睡,满意了?!”

    魏宛央撩了撩头纱,转而望进男人眼底:“永远不要拿你自己去类比别人,因为,很容易造成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

    宋乾一口咬定权捍霆对沈婠只是玩玩而已,说明在他心里,又或者说换成是他,他也会这么想,这么做。

    玩女人还玩出经验来了?

    呵!

    宋乾皱眉:“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女人紧盯着他不放:“渣男。”

    “不是……你刚才骂我小人,现在又骂我渣男,胆儿肥了?”

    “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

    宋乾:“……得!你牛,你横,我拿你没办法!”

    魏宛央冷冷一笑。

    男人只觉头皮发麻。

    恰好这个时候,行至门口的权捍霆忽然回头,凌厉的视线直射宋乾,带着几分警告,几分意味深长。

    后者表情一僵,眼神微愕。

    不等宋乾解释什么,那道视线又收了回去,伴随着主人的离开而消失,可宋乾却冒了满头冷汗。

    完了……

    笑闹收场,聚拢的众人一哄而散。

    但各自嘴里议论的都是“六爷”和“沈婠”,反倒抢走了新郎和新娘的风头。

    方雅琴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求救的目光投向宋元山,“老公,我是不是惹祸了?”

    宋元山皱眉,沉吟不语。

    女人心中愈发焦急:“沈婠只字不提,我怎么知道会想到她跟权捍霆是那种关系?你说,六爷一个不高兴,会不会打击报复……”

    “换成是你,你会主动拿出来说吗?”

    方雅琴沉默。

    不会说,但起码也会趾高气昂。

    沈婠藏得太深,心思太沉,让人看不出路数,方雅琴才会觉得她好欺负。

    宋元山:“以后对她客气点。”

    “……”女人不说话,可见心里还是不服。

    “听到没有?!”宋元山拔高音调,“除非,你想让阿宋乾也跟着遭殃!”

    方雅琴不由打了个冷颤,“知道了。”

    ……

    “阿谦?你回来了?”杨岚皱眉,“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沈谦摆摆手,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妈,我突然想起还有些公事没有处理,先走了。”

    “欸——你都还没吃点东西,怎么就……”

    回应她的是一个走远的背影。

    “到底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杨岚小声咕哝,转眼看向沈春江,“儿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别想东想西。”

    “他脸色都变了,你就一点不关心关心?”

    沈春江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阿谦办事,一向有分寸,用不着别人操心。”

    话虽如此,可杨岚还是放心不下。

    “你做什么?!”

    “我跟出去看看……”说着,作势起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

    “?”

    “回来坐好,不准去!少丢人现眼。”

    杨岚见两人这番争执已经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关注,深吸口气,平复心情,又重新坐下来。

    小嫣出事之后,她好不容易在这些人面前露一次脸,还拉上沈春江,两人配合默契,不能功亏一篑。

    这时,一对相熟的夫妻笑眯眯走过来朝二人打招呼。

    “沈总,沈夫人你们真是好福气!不得了啊!不仅儿子教得好,女儿也一个比一个厉害!”

第395章 关系曝光,渣爹嘴脸

    这话听起来像恭维,可仔细一琢磨又有点不对劲。

    女儿也一个比一个厉害?

    什么意思?

    如今,放眼宁城谁不知道沈家二女先后出事,走的走,病的病,明珠蒙尘,光华黯淡。

    对方说出这种话,简直就是在戳杨岚的心窝子。

    连人前一向稳重的沈春江也不由皱眉,冷冷看向夫妻二人。

    “洪太太,”杨岚阴沉着脸,“咱们两家也算交情匪浅,你这样满口风凉话,是想寒碜谁?”

    对方一愣,表情无措,很快反应过来,脸色苍白如纸:“沈太太,我不是那个意思……”

    洪家也算小有资产,但比起沈家还是不够看。

    加上双方多有生意往来,洪太太只会把杨岚当祖宗一样供着,又怎么会主动开罪?

    “我没有恶意,只是……有感而发。”

    杨岚面色一冷,到底顾及在场宾客,不愿口出恶言失了自身格调,只别过头,留给对方一个淡漠的侧脸。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草草说了句告辞,便落荒而逃。

    可……

    有感而发?

    有感什么?

    杨岚不由陷入沉思。

    “哟,阿岚你怎么在这儿?”迎面走来的是杨岚多年的牌搭子,一个珠宝商太太,两人私下关系一直不错。

    “阿玉,你这话说得就奇怪了,我不在这儿,还能去哪儿?”

    “你……”上下打量她一眼,似有惊诧,“真的不知道?”

    杨岚微愣:“知道什么?”

    “就刚才发生的事啊!”女人说着,朝左前方扬了扬下巴。

    杨岚顺势望去,如今人群散开,俨然大戏落幕的架势。

    那个地方……

    不正是先前发生骚动的位置?

    “我嫌人多,没去凑那个热闹,到底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杨岚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很快,这种预感成真。

    “你家三姑娘可真是好手段,那么难搞的人物都被她征服了。”说话的同时,啧啧两声既然有惊讶,也有嫉妒。

    “沈婠?”杨岚挑眉,眼神蓦地一厉。

    “是啊,六爷的女朋友可不是人人都当得。之前我就说过沈家老宅风水好,你看,这不就飞出了一只金凤凰?”

    对方嘴唇一张一合,不断有夸赞之词逸出。

    可杨岚一句也没听进去,耳边不断回响的只有那句——“六爷的女朋友”!

    半晌,她讷讷开口:“你说的是哪个六爷?”

    女人一顿,看她的眼神变得奇怪,“宁城难道还有第二个‘六爷’?我说的当然是权捍霆权六爷。”

    杨岚如遭雷击,两耳嗡鸣。

    一旁的沈春江却惊喜不已,手中的红酒杯因激动而颤抖:“婠婠和六爷?!”

    虽然之前明达周年酒会上,他看权捍霆对婠婠的态度,就猜到有那么点儿意思,可这个男人高深莫测,喜怒无常,沈春江也只有想想而已,不敢真的付诸行动,让沈婠去干一些出格的事。

    万一引诱不成,惹怒权捍霆,那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因此,只有作罢,绝口不提。

    没想到啊,这两人还是走到一起了!

    沈春江:“你刚才说婠婠是六爷的女朋友?”

    他特地咬重“女朋友”三个字。

    女人清脆一笑:“那可不?那位亲口承认的,还能有假?”

    沈春江已经无法抑制激动的心情。

    这么多年,他费尽心机想要搭上权捍霆,可无论什么方法都不能令那位稍稍侧目,投放哪怕一丝丝的关注,好在,权捍霆对其他几家也这样,沈春江心里才好受一点,却一直没有放弃。

    不料,沈婠会成为突破口!

    等以后两人结了婚,权捍霆还得叫他一声“爸”,那明达与辉腾的合作就不用愁了。

    妙哉!妙哉!

    当即便想要去见一见自己这未来女婿,真没想到婠婠还能有这本事……

    杨岚猛地反应过来,拉住他:“你做什么?”

    “当然是去看看他们小两口。”

    杨岚心中恨极,面上却始终维持平静:“人都走了,你去哪儿找?”

    沈春江一顿,这才意识到权捍霆和沈婠已经离开。

    “你在这儿高兴,人家可没把你放在眼里。”她冷笑一声,目露嘲讽。

    沈春江皱眉。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到底还是有所介怀。

    毕竟,权捍霆作他女儿的男朋友,像今天这种场合,再怎么也该过来打声招呼。

    杨岚:“你把自己当老泰山自居,人家却只拿你当老东西看待。六爷习惯了高高在上,他不懂还情有可原,难道沈婠也不懂?除非,这两人都没把你放在眼里。”

    这话,可谓诛心!

    更何况,沈春江又是极好面子的性格,脸色骤然阴沉。

    之前被称呼为“阿玉”的珠宝商夫人见这夫妻两人的气氛不对,识趣地告辞离开。

    果然,杨岚不喜欢这个私生女。

    一听到她攀上权捍霆,脸都气白了,心里指不定怎么窝火,却也只能憋住,隐忍不发。

    珠宝商太太一边走,一边摇头,嘴里还念念有词:“是福是祸,谁知道呢……”

    沈婠既然能得权捍霆青眼相待,就说明这姑娘不是普通人。

    啧,沈家估计又要热闹一阵子了……

    却说权捍霆半揽半拽着沈婠离开酒店,抛下身后一片议论声,相携而去的背影不要太潇洒。

    “你怎么来了?”

    男人不说话,也不回头,只管拉着她往对面停车场走。

    沈婠眼珠一转,软了语调:“你别攥这么大力,我手疼。”

    依然沉默,甚至还估计加快了脚步。

    但沈婠却明显感觉到手腕处的力道没那么重了,虽然依旧被钳制,但却轻松许多。

    一路无话,直到上了车,沈婠被他强制按坐在副驾驶位上。

    “安全带。”

    女人不动,消极抵抗。

    权捍霆看了她一眼,哼笑,然后扯过带子替她系好。

    沈婠:“……”

    坐进驾驶位,男人没有急着发动引擎。

    沈婠侧头,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刚好可以看见男人流畅的侧脸线条,带着几分凌厉,透着一丝寒气。

    “不是说有事要忙,让我不用等你?”她眨眨眼。

    男人猛地侧头,四目相对,一个无辜,一个气愤。

    “让你不等,你就不等?平时咋不见你这么听话?”咬牙切齿。

    沈婠低头,抠指甲,“我平时也很听话啊……”

    语气还有点儿小委屈。

    换来男人一声哼笑:“昨天晚上,我让她张开,她不但不听,还踹我下床,这叫听话?前天,浴室门敲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动静,害得我已经某人在浴缸里睡着了,差点破门而入,这叫听话?还有大前天……唔!”

    沈婠气得去捂他那张嘴,“不准说!”

    臭流氓!

    权捍霆好不容易挣脱魔爪,冷眼一睨:“现在还敢说自己听话?”

    沈婠:“……”

    “我看你压根儿就不希望爷来!这样祁家那小子就可以顺理成章表白……”说着,视线落到一直被她攥在手里的白色捧花上,一把夺过,扔出窗外。

    沈婠看得又气又好笑:“嘴长在人家身上,我怎么知道他要说什么?”

    这点沈婠是真没想到。

    对于祁子辰这个人,她的认知还停留在上辈子——看似温和好说话,实则内心冷漠,尤其对待沈家人,根本不像女婿对岳家该有的态度。

    后来沈婠无数次回想,再结合这辈子的某些细节,想来祁子颜的死让他对沈家心存芥蒂,也对沈嫣有所怀疑。

    否则,依他的修养,无论爱或不爱,都不该对妻子是那种态度。

    因着前世,沈婠一直都把祁子辰和沈嫣联系在一起,却没想到,这辈子他竟然对自己有了好感。

    真是……

    好大一盆狗血!

    权捍霆:“为什么帮他解围?”声音又冷又硬,还透着酸。

    沈婠:“保了他的面子,也就全了我的面子,同时也救了你的面子。”

    这个解释勉强合格,男人脸色稍霁。

    下一秒,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冷沉下来:“你还说要请他吃饭。”

    “我的意思是,我们请他吃饭。”

    权捍霆挑眉。

    “怎么,作为男朋友,我欠的人情你不想帮我还吗?”

    这下才是真的多云转晴,“……还!”

    该还!

    唇畔漾开一抹浅笑,矜持内敛,尤其闷骚。

    安抚好醋坛子蠢蠢欲酸的小心脏,沈婠问起之前那件事——

    “你跟三爷好像都不准备告诉我?”

    男人目光一闪,快得让人难以察觉:“小事,都处理好了。”

    沈婠当然不信,但也没有继续刨根问题。

    她相信权捍霆有分寸,有些东西不该知道的,她不会强求,就好比她也有一些秘密瞒着权捍霆。

    两人相处,哪怕关系再亲密,也要适当留出一些可供对方喘息的空间。

    沈婠:“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了,我再听。”

    权捍霆抬手抚上她脸颊,指腹轻轻摩挲,好像并不意外她的通透与明了:“……好。”

    这时,沈婠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沈春江。

    她挑眉,抬眼看着权捍霆,目光含笑:“你惹出来的祸,现在却要让我来擦屁股,好意思吗?”

    “你是我媳妇儿。”当然好意思。

    沈婠嘴角一抽,接通电话的同时,丢过去一记白眼儿。

    “爸。”

    “婠婠呐,你现在在哪儿?”

    “车上。”

    “咳……跟六爷在一起?”

    她盯着权捍霆,眼中浮现一抹深意:“嗯。”

    那头,沈春江的兴奋之情不加掩盖,两眼放光,声音却竭力镇定,“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尾音还透着那么一点小心翼翼,生怕是个梦,说空就空了。

    “是啊。”随意,平淡。

    如果沈春江能好好想想,就会察觉现在的沈婠跟他印象中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儿相去甚远,毕竟,没有哪个乖宝宝会和大佬勾勾搭搭,东窗事发之后,还能表现得如此淡定。

    可惜,他的智商已经被即将攀附大树的喜悦拉低,警戒心也一降再降。

    “既然你们是男女朋友,那改天选个日子把他带回家里一起吃个饭。”

    “这……”沈婠故作为难,“六爷可能不会答应。”

    “六爷?你都是这样称呼他的?”沈春江的敏锐回归,对于男女朋友来说,互叫昵称见怪不怪,最差的也是称呼名字,可这一声“六爷”,敬畏有余,却亲密不足。

    如此一来,沈春江不得不在心里重新评估沈婠在权捍霆心目中的地位。

    思量之后,得出——“可能也不是那么重要”的结论。

    毕竟像权捍霆那样的男人,身份地位到了一定高度,女人对于他来说可能就只是个玩物。

    当下,也不敢再提让权捍霆上门的事了,只说——

    “你尽快抽空回来一趟。”

    沈婠:“有什么事吗?”

    “回来再说。”

    “好。”

    通话结束,沈婠收好手机。

    她这个爸爸还真是打猎的狗,闻到气味就忍不住兴奋。

    权捍霆逗她:“不想让爷上门见家长?”

    “是啊是啊,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看就可以了,至于其他人,都不重要。”

    男人一颗心软成棉花糖。

    抬手扣住她后颈,往面前一带,唇瓣相贴。

    沈婠缓缓闭上双眼,回应他的热情。

    一吻毕,权捍霆:“爷已经昭告天下,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权捍霆’这个标签,这辈子都休想甩掉。”

    “那从今往后,我也是有大佬罩的人了。”

    “嗯,谁欺负你,爷就弄谁。”

    沈婠啄了琢他嘴角,“真好。”

    ……

    当晚,沈春江回到老宅,第一件事就是钻进书房。

    啪嗒——

    门关上。

    同时也将正欲入内的杨岚隔绝在外。

    女人站在原地,看着纹丝不动的木门,表情有一瞬扭曲。

    “妈。”

    “阿谦,你回来了?!”

    “嗯,您怎么在书房门口站着?”

    “没……我正准备上楼的。”

    沈谦松了袖扣,又扯了扯领带,“明天我去医院看小嫣。”

    “……哦,好。”

    杨岚已经有一段日子没去医院了,沈谦不提,她都险些忘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忽然懊恼,紧接着愧疚涌上心头。

    “那我明天也跟你一起去吧。”

    “好。”

    “你今天去哪里了?后来我们出去没有找到你,车也开走了。”

    沈谦动作一顿,去哪里?

    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权捍霆与沈婠亲密纠缠,耳鬓厮磨。

    原来六爷也会笑,她也会露出那种幸福的神情……

第396章 生活不易,全靠演技

    “阿谦?阿谦?!”

    “……妈,我在听。”

    杨岚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没事?”

    男人垂下眼睑,表情不变,“您想多了。”

    “你知道沈婠跟权六爷的事吗?”语露试探。

    “嗯。”

    “什么时候?”

    沈谦抬眼,一抹凉薄闪过,隐隐幽邃:“今天。”

    “亲眼看见了?”

    “妈,有什么话直说。”

    杨岚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阿如和小嫣先后出事,如今这家里就只剩她一个女孩儿。”

    “所以?”沈谦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淡淡的。

    杨岚冷笑:“沈三小姐一跃成为沈家唯一的小姐,只怕到时赝品比正品还要精贵。”

    “阿如和小嫣都还在,以后这种话别说了。”伤人,更伤感情。

    好像沈如和沈嫣成了一无是处的废棋,注定退场。

    “你在怪我狠心?”

    杨岚目露受伤,自己生的儿子她当然知道那番话什么意思。

    沈谦皱眉:“妈,你想法太多了,有些事根本毫无根据。”

    什么“唯一的小姐”,完全就是杞人忧天。

    杨岚摇头,“不……你不明白……”

    她有种很强烈的预感,沈婠会越来越强大,最后甚至威胁到她的地位。

    或者更严重一点,动摇沈家根基!

    可这些都只是她的直觉而已,沈谦说得没错,毫无依据的事情很难使人信服。

    “好,我们远的不说,就说她跟权捍霆这件事。”杨岚冷静下来,到底做了这么些年的豪门贵妇,无论敏锐度还是洞察力,都已经练出来,“以前她不过是个私生女,你可以不当回事,不放在眼里,可如今她多了一个‘六爷女朋友’的身份,你觉得还会跟之前一样吗?”

    “六爷女朋友”,五个字,犹如五根钢针,狠狠钉在沈谦心上。

    排斥,厌恶,愤怒。

    心绪急速翻涌,面上却不动声色。

    可这种无法释放的压抑,除了伤上加伤,痛上加痛,根本毫无益处。

    但,他忍住了。

    以强大耐力与韧性,将一切不必要的情绪隔开,转而以平静的姿态示于人前。

    从杨岚的角度看去,他依旧温和平静,还是那个令她引以为傲的儿子。

    收回视线,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好似终于放下心来。

    沈谦:“哪里不一样?”

    “首先老爷子和你爸对她的态度就会转变。”以前,沈婠再怎么会装,会讨人喜欢,也都只是“沈家私生女”,这个身份足以压得她抬不起头。

    沈春江对这个女儿可以宠爱,可以纵容,可以怜惜,但这种感情就像对待一只尚可入眼的宠物——高兴的时候摸一摸,逗一逗,不高兴了直接一脚踢开。

    而一只宠物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或许相伴时间久了会产生感情,但也绝对越不过人去。

    一旦两者利益发生冲突,被牺牲和放弃的注定都是宠物。

    所以,杨岚即便心有不忿,却对沈婠没有半点忌惮。

    可如今不一样了。

    宠物攀上更强势的主子,接下来就很可能演变为“狗仗人势”。

    等那个时候,人不如狗,他们就完全没了地位。

    这不仅仅是忌惮,更是一种感受到威胁的恐慌。

    “阿谦,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些,但有些人不得不防!”

    男人站在原地,平静的双眸泛起淡漠的光,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并不在意。

    杨岚再加一把火:“不信就等着看吧,沈婠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很快就会不一样了。”

    沈谦傻吗?

    这些道理他想不通吗?

    而事实上,他比杨岚更敏锐,更能洞悉一切。

    只不过沈婠和权捍霆公开所带来的打击令他暂时选择了自欺欺人。

    如今,所有现实,所有问题,都被杨岚一一拆解,摊开在阳光下,连一丝逃避的机会都不给他。

    沈谦:“我知道。”

    杨岚一顿:“阿谦,你……”

    “妈,”他顺势抬眼,一抹冷酷乍现,“你说的这些,我都会处理。”

    她终于放心了,觉得自己一番口舌没有白费,竟然有种喜极而泣的欣慰。

    “……好,”辅一开口便带着哽咽,“妈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沈谦眼中平静逐渐被坚硬所取代,隐约透出一股肃杀。

    婠婠,权捍霆就是你选的路吗?

    接下来,可得好好走,否则,摔了跤没有人会心疼。

    一门之隔的书房内,此刻也在进行一番谈话。

    “……爸,事情经过大致就是这样。”沈春江站在窗前,唇角是压抑不住的微笑。

    那头,老人的声音威严而沉凛:“权捍霆亲口承认了?”

    “是!”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沈宗明神情为之一振,“你这个女儿没有白认。”

    明达周年酒会,权捍霆主动相邀的那一支舞就给了老爷子足够的信号与暗示。

    之后,他和沈婠单独谈过一次,要她想尽一切办法搭上权捍霆,作为交换,答应她去起航学习。

    没想到竟然真的成了!

    想当初,沈宗明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毕竟,对方不是普通人,而是权捍霆权六爷!

    “以后,对沈婠客气点,尽量顺着,满足她的要求。”

    沈春江:“我知道该怎么做。但是……”

    “有话直说。”

    “我探了一下婠婠的口风,她跟权捍霆的关系……应该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乐观。”

    “有什么根据?”

    沈春江就把她对权捍霆的称呼说了:“……还是叫六爷,恭敬有余,亲密不足。我想他们的关系应该还是权捍霆占据主导。”

    “这样的话,暂时不要提什么要求,也不要惊动那边,让他们先发展一段时间。不过,你可以再试一试沈婠,看她什么态度。”

    “好。”

    ……

    这晚,注定不平静。

    沈家老宅书房的灯一直亮到凌晨才熄,而东篱山庄的主卧也同样有人未能成眠。

    沈婠被折腾惨了。

    手酸脚软,浑身热汗。

    等到结束的时候,她已经是一条翻身都困难的咸鱼了。

    权捍霆凑到她耳边,想亲亲,结果被沈婠躲开。

    “你……离我远点。”

    “为什么?”

    “看着你,我就疼。”

    “哪儿疼?”

    “……浑身都疼。”

    “那我帮你按按?”

    吃饱喝足的男人总是特别温柔,沈婠只觉两只温柔有力的大掌在腰上揉按拿捏,很快就缓解了疲乏。

    紧接着是肩膀、手臂……

    “这个力道可以吗?”

    沈婠舒服地半眯双眼,浑身透出猫一般的慵懒,“嗯。”

    手游移到大腿根。

    女人下意识夹紧双腿,瞬间警惕:“你做什么?”

    “我看看有没有伤到……”

    “不用!”

    “刚才不是喊疼?”

    沈婠撇嘴,目露嫌弃:“喊的时候你不停,现在才马后炮,有意思吗?”

    权捍霆摸摸鼻子:“爷是个正常男人,不是想停就能停的。”

    “……你还有理了?”沈婠幽幽开口。

    他不说话了。

    嗯,理亏加心虚,最好选择沉默。

    沈婠缓了一会儿,力气逐渐恢复,才感觉全身黏糊糊的。她刚下床,就被某人打横一抱,稳稳当当朝浴室走去——

    “爷现在将功补过,行吗?”

    女人冷哼,手却默默环住了他脖颈。

    第二天,生物钟准时作用叫醒沈婠。

    权捍霆又拉着她多睡了半个钟头,当然,免不了被各种花式吃豆腐,虽然没有提枪上阵,但该做的也做得差不多了。

    吃过早餐,九点。

    沈婠接到沈春江电话——

    “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家一趟?”

    “现在就可以。”笑容入眼,音色柔缓。

    上午十点,沈婠回到老宅。

    丁伯蹲在花园里继续日复一日的工作,抬眼见到她,笑着叫了声“三小姐”。

    沈婠回以一笑。

    很快,周管家迎上来,“三小姐,先生在书房等您。”

    “好。”

    她换了拖鞋,径直往书房走。

    叩叩叩——

    “进来。”

    沈婠推门而入,“爸,找我有事?”

    “坐吧。”沈春江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对面的椅子。

    沈婠依言,从善如流。

    “昨天婚礼上的事,我们都听说了。”

    她没说话,低垂着头,雪白的脖颈形成一沓优美的弧度。

    阳光透过玻璃窗,映照其上,仿佛透明一般,可见其下青色的血管。

    纤细,柔弱,不堪一折。

    沈春江忽然明白了权捍霆那样的人为什么会对沈婠情有独钟。

    强大的男人喜欢孱弱的女人,就像参天大树总需要菟丝花的攀爬衬托。

    这是一种会令人沉迷甚至发狂的成就感。

    “怎么,还害羞了?”沈春江笑着打趣。

    沈婠羞红了双颊,愈发不敢抬头,“爸爸~”

    那矫情的调调,她自己听了都忍不住冒鸡皮疙瘩。

    生活不易,全靠演技。

    “行了,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跟六爷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最近。”

    “他对你怎么样?”

    “很好。”

    “怎么个好法?”

    沈婠目光微闪,“就是……”

    在沈春江火热的注视下,她忽然伸手捂住脸——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沈春江:“……”

    与其说这是一场父亲与女儿的谈话,还不如说是一场别有居心的试探。

    沈春江的问题永远围绕在她和权捍霆的关系上。

    沈婠能避则避,避不开的就半真半假地答。

    最后,沈春江得出结论——

    六爷虽然承认了沈婠女朋友的身份,但用情不深,远远不到为她打破原则的地步。

    如此,他的一些要求就不能再提。

    其中就包括请权捍霆到沈家吃饭。

    “……行了,也没什么其他事,你先出去吧。”

    “好。”沈婠起身离开。

    沈春江转手就拨给老爷子。

    沈婠没有直接离开,准备上楼去拿衣服。

    虽然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但房间打扫得很干净。

    窗台上的“绿胖子”也还生机勃勃,愈发肥美。

    沈婠收拾了几件贴身的毛衣放进行李袋,下楼离开的时候,撞上迎面走来的沈谦。

    两人止步。

    一个站在台阶上,一个立于台阶下。

    一个俯视,一个仰望。

    然后同时移开目光,继续迈步。

    擦家而过,她听见男人轻轻吐出一句——

    “好自为之。”

    沈婠回头,只见男人的背影消失在二楼转角……

    宁城豪门圈因为六爷恋情曝光引发何种震荡,暂且不提,起航校内倒是一片祥和。

    上周贺鸿业的《企业兼并与收购》圆满结束,最后一节课进行了一次随堂小测,今天出成绩。

    众人翘首以盼,仿佛回到了中学时期——分分分,学生的命根。

    当张凡走进教室,刷拉一下,就对上了几十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抬手扶了扶镜框,温吞一笑:“既然大家都这么心急,那我就不卖关子了,成绩单就在我手里,大家是想贴出来下课再看,还是当堂公布?”

    “教授,您直接念吧——”有人在下面喊道。

    引来一大片附和的声音。

    这次小测难度一般,所以,大家普遍都很有信心,也不怕分数低会丢脸。

    张凡一向尊重学生的意见,拿出成绩单就开始报成绩。

    满分一百,三分之一的人上了九十,还有三分之二都介于八十和九十之间,只有一个人除外。

    张凡:“……马钰琳,没有成绩。”

    此话一出,安静的教室瞬间沸腾。

    “没有成绩?什么意思?零分?”

    “难道是作弊?我记得起航校规里有一条:发现作弊,取消成绩,并根据情节轻重进行相应处罚。”

    “按理说,作弊都是当场抓获,可小测当天并没有闹出什么动静啊?”

    “那就奇怪了……”

    马钰琳脸色苍白,错愕地盯着张凡,好像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旁边有几个人叽叽喳喳问她——

    “钰琳,怎么回事?”

    “大家都有成绩,为什么你没有?”

    “考试那天我明明看见你把题做完,还仔细检查了一遍才交卷的。”

    “教授,您会不会弄错了?”其中一个女的站起来,直视张凡。

    后者放下成绩单,用手压了压,平静道:“上面就是这样写的。”

    “那马钰琳为什么没有成绩?”

    “因为,收上来的试卷里,找不到她的。”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她交了!”

    马钰琳也站起来,柔柔带怯的嗓音压抑着哭腔,眼眶泛红:“教授,我可以发誓,我交卷了!”

    “你确定?”张凡看了她一眼,其中翻涌着一丝晦涩,表情依然平静。

第397章 当众打脸,小叔有召

    马钰琳:“是。”

    言之凿凿,斩钉截铁。

    张凡:“你说你交了,但最后却没有你的,为什么?”

    “是不是中途弄丢了?或者收卷的人漏了?”

    张凡:“试卷以小组为单位,密封装订之后才送到办公室进行批改。如果弄丢,那么整个小组都会一起不见,怎么可能只丢一个人的?”

    “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负责收卷的人疏忽遗漏了。”

    张凡挑眉,镜片后的双眼漆黑沉邃,仿佛洞悉一切:“那小测当天是谁负责收卷?”

    话音刚落,沈婠便主动从座位上站起来:“教授,是我。”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女人表情如故,面色坦然。

    马钰琳也猛地朝她看去。

    “沈同学,你……为什么弄丢我的试卷?”

    沈婠不予回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

    女人面上掠过一抹愤然,转瞬即逝。

    张凡:“沈婠,你看到马钰琳的试卷了吗?”

    “没有。”不需要思考,她脱口而出。

    “你撒谎!我明明交上去了。”马钰琳双颊涨红,似气怒到极点,整个人都在颤抖。

    “是吗?”沈婠平静得不像话,直到这时她才给了对方一个正眼,“可我怎么记得,你只交了草稿纸和一张试题卷,而没有答题卷?”

    马钰琳目光微闪,委屈之中流露失望与痛心之色:“大家同学一场,就算你真的把答卷遗漏,害我没有成绩,难道我还会打你骂你不成?原本也不算什么大事,认个错,道个歉就此揭过,大家还是朋友。可你现在这种态度,实在让人太寒心,推卸责任也不是你这么个耍赖法儿。”

    “耍赖?”沈婠轻笑,淡漠的眼神似要穿透她内心深处,洞悉所有丑恶与肮脏,“我倒是觉得有人想碰瓷儿。”

    “你什么意思?”目光骤紧。

    “我也想问马同学,你故意不交卷,借此往我身上泼脏水,又是什么意思?我跟你有仇吗?”

    马钰琳面色一白:“血口喷人!明明是你自己疏忽,如今又想倒打一耙,要点脸行吗?”

    “同样的话,我送还给你。”

    要点脸行吗?

    两人各执一词,事情发展陷入僵局。

    其他人也没闲着,各抒己见,纷纷站队——

    “马钰琳不像那种人,倒是沈婠,装逼又高调。”

    “可她为什么偏偏漏掉马钰琳的试卷?”

    “还能为什么?怕别人比她考得好,分数高呗!”

    “那也不该针对马钰琳啊!”

    从前两次模拟实践成绩和各科小测分数,沈婠和蒋硕凯独领风骚,名列前茅,而马钰琳的成绩只在中等偏上,就算下黑手,也不会对着她。

    “……说得也是。”

    “那沈婠没动机,可以排除嫌疑喽?”

    “所以,马钰琳在撒谎?可她为什么这样做?同样没动机啊?”

    “可能中间有误会,哪个环节出了错。”

    “……”

    张凡:“安静!”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闭嘴。

    张凡视线落到马钰琳身上:“现在你还觉得是沈婠把答卷遗漏,推卸责任肯定坦诚?”

    “教授,我不想用恶意去揣度他人,但沈婠现在的态度我无法接受。”

    张凡转眼看沈婠:“你有什么话说?”

    她莞尔勾唇,云淡风轻:“该说的我都已经解释清楚了,教授心知肚明。”

    两人打了个哑谜,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马钰琳不由皱眉,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本来这件事我想私下解决,为某人保留一点颜面,但事实证明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对于那些冥顽不灵、不知悔改的人来说,批评教育没用,只有让她自食恶果长点教训,以后才会学乖。”

    张凡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不少隐晦的目光飘到沈婠脸上。

    马钰琳按捺住心头跳跃的激奋,努力维持着一副委屈凄苦的表情,但下一秒——

    “马同学,你没交答卷在先,污蔑同学在后,我怀疑你的品行有很大问题,将据实上报给校方进行处理。”

    反转来得措不及防,除了张凡和沈婠,其他人仿佛大白天见鬼,难以置信。

    “靠——什么情况?我没听错吧?居然是马钰琳的锅?”

    “没交答卷,污蔑同学,啧啧……她脑子是不是有包?”

    “损人不利己,何苦来哉?”

    “她想试试答题不交卷什么感觉?”

    “都是腰椎间盘,为何你如此突出?”

    “傻吧!”

    “……”

    马钰琳的脸色先是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教授,您凭什么下这种结论?!我没有!”

    气愤,无辜,满眼错愕。

    众人一默,开始摇摆。

    张凡轻笑:“凭什么?就凭沈婠在清点试卷的时候就发现缺了你的,可那时人已经走光,她只能用书面说明的形式告知阅卷老师。”说着,从教案里抽出一张纸条,“这就是她夹在试卷中间,一并送去办公室的《考场情况说明》。如果你还想狡辩,那就只有去监控中心调取小测当天的监控录像,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马钰琳身形一晃:“监控?!”

    在做之前,她仔仔细细检查过,并没有发现任何摄像头。

    张凡:“忘了告诉大家,所有教室里的摄像头全部采用埋入式安装,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你们各自的学习情况。”

    众人傻了,纷纷回想自己有没有在课堂上搞过什么小动作,还有那些挖鼻孔的,剔牙齿的……

    只有马钰琳,面色惨白。

    下课之后,沈婠去了趟张凡办公室。

    当然,马钰琳也在。

    四目相对,一个冷淡如故,一个心虚退缩。

    张凡:“来了?”

    “嗯。”

    她走到马钰琳面前,上下打量一番:“我们之前见过?”

    “……没有。”

    “既然没见过,想来也不会结仇。所以,为什么污蔑我?”

    马钰琳不说话,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张凡静静旁观,没有插话。

    沈婠:“让我猜猜。”

    她摩挲着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样,“记得第一次模拟实践,你曾经找贺淮组队,但最后他选择加入我们组,所以你怀恨在心。”

    马钰琳猛地抬头:“你!”

    她以为沈婠不会知道,毕竟那个时候,她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就算知道,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很快就不记得了。

    沈婠确实不记得马钰琳是谁,做过什么,但当时背后那道含恨带怨的目光却让她记忆犹新。

    “为了贺淮?”

    “……”女人抿唇,闭口不言。

    但她窘迫闪躲的目光足以说明一切。

    “呵,可笑!”

    沈婠的态度顿时激怒马钰琳,许是知道自己难逃一劫,面子里子都踩在地上,也无所谓什么自尊不自尊,索性破罐破摔——

    “你懂什么?!我好不容易才靠进起航,想着凭自己的实力总能让人高看一眼。可你的存在,遮盖了一切光芒,让所有人只能活在阴影下。凭什么?样貌?身材?智商?还是手段?”

    马钰琳真的不懂。

    她长相不差,身材也不错,在学习方面足够努力,也足够优秀。

    可为什么还会有沈婠这种人的存在?

    只要她出现,所有目光都会被她吸引。明明做同一件事,她总能比别人突出,比别人优秀。

    有她在,其余的人只能沦为陪衬。

    “我只是不服气,想看你从云上跌落地底是什么样子。”

    沈婠:“所以你就用这种幼稚的方式进行报复?”

    “幼稚?”女人一怔,讷讷低喃:“原来,我做的这一切在你眼中,都只是幼稚的表现?”

    “不,还有愚蠢。”

    言罢,沈婠不再逗留,转身离开。

    张凡轻叹,抬眼看向马钰琳:“你出去吧,这件事我已经报告校方,估计会通报批评,你做好心理准备。另外,《企业兼并与收购》这门课,在贺总的强烈要求下,不再进行结业考试,至于成绩就按这次小测的结果录入。”

    也就是说,马钰琳结业考其中一科的分数将记为零分。

    这跟通报批评完全没有可比性,严重一点,很可能无法毕业,那她为之努力并引以为傲的一切都将付诸流水,转眼成空。

    课堂上当众丢脸,马钰琳固然难堪,但不至于害怕。

    被张凡单独叫到办公室,马钰琳虽然羞窘,却还不算恐慌。

    当得知自己可能无法顺利毕业,马钰琳才真正慌了,怕了。

    “教授,我错了,求求您网开一面!”眼眶通红,蓄满泪水。

    张凡轻叹:“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做出那种事?”

    “教授,我只是气不过,想给沈婠一个小小的教训,我不想害人,您相信我!”

    “正因为情节不算严重,你才有机会留下来,没有被直接开除。”

    马钰琳如遭雷击,嗫嚅着唇瓣:“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有。一科零分,如果其他科目足够优秀,相信平均分及格不会有太大问题。”

    足够优秀……

    “谢谢您,我知道了。”

    从那以后,马钰琳就像变了一个人,之前还会和班上女同学说话交流,侃天说地,偶尔勾搭勾搭男同学,经此一事,她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心无旁骛,俨然把自己逼成了书呆子。

    不过这些都和沈婠无关。

    只要不来惹她,那么一切都是浮云。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沈婠刚踏出教室,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忍不住挑眉。

    一旁苗苗余光一瞥,下意识屏住呼吸。

    “喂,小叔。”

    “下课了?”

    “嗯。”

    “你来一趟校长办公室。”

    “好。”

    十分钟后。

    叩叩叩——

    “请进。”温润的嗓音犹如多年发酵的老酒,透着一股醇香与舒缓。

    沈如推门而入。

    沈春航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是一份摊开的文件,刷刷落下大名,然后收进抽屉。

    抬眼朝沈婠露出一抹笑,如沐春风:“别客气,坐啊。”

    沈婠从善如流:“找我有事?”

    “张凡都告诉我了。”

    “哦。”

    沈春航见她一脸平静,忍不住问道:“你好像并不在意?”

    “在意什么?”

    “那个污蔑你的人。”

    “一个蠢货,犯不着。”

    沈春航被她的态度逗得哈哈大笑,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丫头如此有趣?

    “小叔找我什么事?”

    她不想耽搁时间,索性主动开口。

    “你想怎么处理那个人?”

    这话,不该从一个校长口中说出来。

    尤其沈春航此人,最重原则。

    沈婠挑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仿佛第一次认识。

    “你这是什么表情?”男人失笑,清隽儒雅的气质无时无刻不在散发。

    说起来,沈谦不像沈春江,反倒和沈春航有几分类似。

    同样的温润君子,也同样的冷静自持。

    可能是沈春航年长一些,他的温慢更渗进骨子里,体现在举手投足间,仿佛没有脾气一般。

    沈婠想了想,反问:“我想怎么处理都行?”

    “说说看。”

    “直接劝退。”对待敌人,无论陷害成功,还是没有成功被扼杀在摇篮,总之伸了手,就该付出代价。

    沈婠不会多留一分同情和恻隐。

    有句话不是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前世她贯彻得不够,今生必将引以为戒,不敢松懈半分。

    沈春航对上她凛冽的眼神竟然有片刻失语。

    旋即,摇头失笑——

    “抱歉,这个要求不能答应你。”

    马钰琳虽然有错在先,但并没有对沈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劝退太严重,也难以服人。

    “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要问我?”

    不带质问的语气,她只单纯好奇而已。

    沈春航:“我以为你会提出让她亲口道歉。”

    道歉?

    沈婠轻笑:“没必要。”

    有些人就算嘴上服软,心里也未必服气。

    比起一句轻飘飘毫无分量的“对不起”,沈婠更喜欢“割肉”,让对方为此付出实质性的代价,这样才有意思!

    沈春航第二次正眼打量这个侄女。

    第一次是沈婠告诉他起航内部有蛀虫,恶意泄露考试大纲。

    而这次,他对她又有了新的认识——

    冷静强大,爱憎分明。

    而且,心肠不是一般硬。

    比起沈家另外两个女儿,沈婠可以称作“异类”,可这种“特立独行”、“别具一格”却该死地对他的胃口!

    男人笑意按捺不住。

    他忽然很好奇,这样的沈婠,他哥知道吗?

第398章 六爷来接,校长苗苗

    沈春航:“好吧,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我也不勉强。”

    沈婠点头:“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等等。”

    “?”

    “一起吃个饭。”

    这是什么操作?

    沈春航轻叹:“这次你能轻松过关,少不了张凡的配合,再怎么说也该请他吃顿饭,表示一下感谢。”

    沈婠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好。”

    “餐厅我已经订了,直接过去吧。”

    “能叫个朋友吗?”

    “可以。”

    ……

    两人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苗苗已经站在路边等了有一会儿。

    “婠婠,校长。”她挥手打招呼。

    “上来,走了。”

    苗苗拉开副驾驶而车门坐进去,系好安全带。

    沈婠灵活地拨弄方向盘,紧跟在沈春航车后。

    “去哪儿?”

    “西城。”

    苗苗一番思索:“那里有什么好吃的?”

    “不知道。”

    半小时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停稳。

    沈春航带着两人入内。

    这是一家私房菜馆,门面装修十分低调,招牌也毫不起眼。

    待穿过走廊,进入大厅,才发现别有洞天。

    欧式田园装修风格,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壁炉,此刻火烧得正旺,温度蔓延至室内,暖意熏人。

    室外凛凛寒风,室内阳春三月。

    沈婠脱了大衣,递给侍者,苗苗也把身上的白色羽绒服脱掉,取下脖颈上的红色围巾,展开,当做披肩来用。

    三人进去包间坐定,大约等了十来分钟,一杯热茶的工夫,张凡就到了。

    “教授。”沈婠和苗苗同时站起来。

    一个抬手做请,一个为他拉开椅子。

    张凡摇头失笑,“不用这么客气。我自己来。”

    沈婠没说话,但动作很强势,态度很坚决。

    苗苗:“要的要的,小学课本里说了——尊敬老师,爱护同学。”

    此话一出,张凡笑意更甚。

    连一旁沉默不言的沈校长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很快,热腾腾的菜品上桌,口味清淡,多有暖胃功效。

    乍一看,不怎么有食欲。

    可第二眼就会被摆盘造型所惊艳。

    再然后,尝过一口,就还想夹第二口。

    尤其是中间那道羊肉暖锅,用挖空的冬瓜皮作容器,乳白色的汤汁既沉淀了羊肉的膻美,又夹杂着一丝冬瓜的清香。

    沈婠连喝两碗,正准备盛第三碗的时候,沈春航笑着替她夹了筷竹笙放到碗里。

    “尝尝这个,解腻。”

    这是在提醒她,注意餐桌礼仪。

    沈婠耸耸肩,放下汤碗,吃其他菜,却始终没动沈春航给她夹的竹笙。

    后者看在眼里,闪过一抹极快的笑意,心道:小丫头脾气还不小!

    好在,听得进话。

    但很快沈春航就发现自己乐观得太早。

    沈婠确实不喝汤了,改为吃菜,但每样菜动筷次数却不少。

    他还能说什么?

    餐桌礼仪有问题?

    不存在的,因为人家本来就能吃这么多,三碗羊肉汤小case。

    既然是来吃饭的,沈婠当然要认真对待。

    加上菜品味道确实不错,她多吃两口有什么好奇怪的?

    同样为吃而来的,还有苗苗。

    之前沈婠给她打电话,就说在校门口等,一会儿一起去吃饭,其余的一概不提。

    所以,她的任务好像也只有吃了。

    沈春航看得直摇头。

    就连张凡也被两人影响,认认真真吃起来。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你们能当朋友。”

    沈婠:“小叔的意思是,我们都太能吃?”

    “事实如此,不对吗?”

    沈婠微笑:“很正确。”

    苗苗也点头附和。

    她最近虽然在努力减肥,但都以运动为主,节食为辅。

    一日三餐该吃的从不落下。

    中午她没吃太饱,这会儿这么多好吃的,没道理再饿着自己。

    沈春航:“……”

    中途,沈婠接到来自小叔兼校长的暗示,她放下筷子,擦擦嘴,突然站起来,朝张凡举杯——

    “今天的事谢谢张教授,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张凡起立,回敬:“是你自己帮了自己,我只不过充当一个裁判的角色而已。”

    他不是谦虚,也并非客套。

    沈婠能够洗脱嫌疑,反将一军,全靠心思缜密,防患未然。

    她明明提前察觉马钰琳的反常,却不动声色,冷眼旁观,待对方目的暴露,一切明了,再果断出手给予致命一击。

    快!准!狠!稳!

    早在第一次模拟实践的时候,张凡便深有体会。

    “裁判也分好坏,球场上不还有吹黑哨的情况?所以,该谢,也该敬。”

    张凡点头,领了她的情。

    两人以茶水代酒,碰了碰,仰头饮尽。

    沈春航适时开口:“今后还要请你多多照顾……”他扫过埋头苦吃的苗苗,眼底掠过一抹轻微的笑,如同蜻蜓点水,“这俩丫头。”

    沈婠挑眉。

    苗苗半晌才反应过来——沈总的小叔,怎么还连带上她一个蹭饭的?

    这是不是说明,在沈春航心目中,她有那么一点特别之处?

    念头刚冒出来,只零点零一秒,就被苗苗压了下去。

    不可能……

    就算特别,那也是“特别胖”的“特别”。

    张凡自然愿意给沈春航这个面子,说到底,眼前这位还是他上级来着。

    虽不至于谄媚巴结,但顺水人情还是可以做做。

    一顿饭,宾主尽欢,气氛从头到尾相当和谐。

    结束之后,沈婠打算去结账,中途被沈春航拦下。

    “小叔?”

    “已经直接让他们记我账单上,月底一起结算。”

    沈婠“哦”了声,也不跟他争。

    一顿饭钱,对沈春航来说九牛一毛,微不足道,关键是他愿意为沈婠铺路,这点远远不止一顿饭的价值,更无法用钱来衡量。

    所以,情分是要记在心里头的。

    两个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沈婠:“谢谢。”

    沈春航:“我惜才。”

    离开包间,回到大厅,侍者将大衣送上来。

    沈婠正欲接过,却被另一只手抢先,她顺势抬眼,权捍霆那张比女人还精致的面孔映入眼帘。

    只见他动作自然地接过侍者递来的大衣,转而披到女人肩头。

    沈婠享受着男人此刻的温柔与体贴,“什么时候到的?”

    权捍霆:“刚刚。吃完了?”

    她点头。

    落后一步的沈春航与张凡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皆有不同程度的惊讶。

    张凡还好,沈校长险些没绷住。

    因为——

    他认识权捍霆啊!

    张凡惊讶的点在于“沈婠交了男朋友”,而沈春航的惊讶则来自于“沈婠的男朋友竟然是权六爷”!

    反观苗苗,见怪不怪,一脸坦然,想来早就知道。

    “咳……婠婠,不给小叔介绍一下?”沈春航上前,温凉浅淡的目光落到权捍霆身上。

    他故意端出自己“小叔”的身份,同样也是在宣告辈分。

    可以说,很心机了。

    自从决定让权捍霆陪她出席魏宛央婚礼的那一刻,沈婠就已经做好公开的准备。

    如今,大半个宁城豪门圈都知道的事,她也不担心再多沈春航一个知情者。

    当即便与权捍霆十指紧扣,大方为两人介绍:“我男朋友,权捍霆;这是我小叔。”

    四目相对,视线碰撞处,犹如短兵相接,火花迸裂。

    沈春航自问沉得住气,内心也足够强大,但对视过程中,仍然先一步败下阵来。

    他视线稍移:“没想到我们沈家跟六爷还有这种缘分。”

    权捍霆:“有缘分的不是沈家,只有沈婠而已。”

    “可她也姓沈。”

    权捍霆轻声一笑,眼神邪肆而狂妄,却不再接话。

    沈春航明明没有喝酒,可这个时候他却感觉到头疼。

    这两人的事,他大哥知道吗?

    家里老爷子又是否清楚?

    外界不是都在传六爷不近女色,怎么又跟沈婠走到一起?

    疑问太多,他需要时间确认。

    几人就此散场。

    沈婠与权捍霆相携离开,看背影,宛若一对璧人。

    男人高大挺拔,女人窈窕纤细。

    有种说不出的般配与契合。

    张凡自己开车来的,找了声招呼之后,也离开了。

    最后,只剩苗苗与沈春航两人。

    “嗯?你怎么不走?”

    苗苗有些窘迫地抿了抿唇,双颊微红,右手中指无意识缠绕围巾上垂坠的流苏装饰,小声道:“……我没开车。”

    私房菜馆的位置比较偏僻,估计在建立之初,就是奔着“环境清幽”取胜。

    既无公交站,也不好打的。

    也对,能来这里消费的人,又怎么会没车?

    “本来我是想跟婠婠一起,可……”苗苗脸上闪过一阵纠结,她不想当电灯泡啊,而且还是瓦亮瓦亮的那种。

    沈春航想明白这层关系,原本紧皱的眉心不经意舒展,略显深沉的双眸也逐渐浮现出笑意。

    “想得还挺周到。”

    苗苗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是夸,还是贬,眼珠转了转,没接。

    沈春航长叹一声:“走吧,我送你。”

    “谢谢校长!”

    两人上车坐定,沈春航:“安全带。”

    “嘿嘿,我知道。”她就是慢了半拍而已。

    男人发动引擎,问:“住哪儿?”

    苗苗报了个地名:“……顺路吗?”

    “还行。之前都是你送我,现在我送你,咱们这也算有来有往?”

    这话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

    苗苗盯着他,眨了眨眼。

    沈春航余光瞥见,轻咳一声:“为什么这样看我?”

    “稀奇。”

    “什么?”

    “我以为您只会板着脸,不苟言笑说教,没想到还会开玩笑。”

    男人有些不自在,刚放下的架子顿时又被端起来,“因为我是校长。”

    苗苗哦了声,收回目光,平视前方,不说话了。

    沈春航:“……”

    他不是故意要吓学生的。

    驶出一段距离,手机铃了。

    好一会儿,苗苗忍不住问:“教授,您不接接吗?”

    “没空。”

    安全第一,这是他开车的原则。

    就跟做人的原则,教书育人的原则一样,尽量不去打破。

    “我帮您?”

    “……好。”

    苗苗从中控台凹进去的匣子里找到手机,往回拿的时候沈春航正好切换远光灯,手肘相撞,苗苗力道一松,骨碌碌——

    手机掉了。

    “嘶!抱歉……”说着,她把埋头去捡。

    男人皱眉,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女生宽厚的背膀,但如果从前面挡风玻璃看进来,这个姿势……

    “好了!”

    苗苗动作很快,把头抬起来的时候,脸颊因为埋头缺氧而生理性泛红。

    耽搁了这么一会儿,手机已经不叫了。

    “校长,要不要我帮你回拨过去?”

    “不用……”

    话音未落,铃声再次响起。

    这回苗苗指尖一划,接通。

    沈春航:“按免提。”

    “哦。”

    “请问您认识叶璇芝叶小姐吗?”

    苗苗目光微动,叶璇芝?

    是那天在医院门口见过的大美女。

    沈春航的语气平平:“有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苗苗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股冷淡。

    “哦,这里是XX酒吧,叶小姐喝醉了,麻烦您来接一下。”

    沈春航没有说话。

    苗苗托着手机,下意识屏住呼吸,余光看见男人眉心微蹙,似乎……有点不耐烦?

    因为吃醋吧?

    或者说男人对自己女人的占有欲?

    相信大多数男人都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女朋友半夜在酒吧喝得烂醉,还要服务员通知去接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爱才有恨,才生怒,才会妒。

    沈春航现在明显生气了,是不是说明他很在乎叶小姐?

    苗苗想到这里,差点忍不住给自己脑门儿一巴掌。

    那么漂亮的女朋友,谁不在乎?

    “喂?先生?您还在听吗?”

    沈春航:“……酒吧具体地址。”

    那头飞快报了一串文字。

    通话结束。

    苗苗把手机放回原来的位置。

    车内气氛有点沉闷。

    下一秒,沈春航一个急转调头,“介意我先处理一点私事再送你回家吗?”

    苗苗忙不迭摇头。

    其实,她想说自己可以打了个的回去,反正已经在马路边,找个位置把她放下就好。

    但男人面色不虞,她有点怂,不敢贸然开口。

    沈春航朝反光镜看了一眼,恰好对上苗苗闪避的目光。

    他道:“怎么不说话?”

    呃!

    说什么?

    苗苗憋了半晌,挤出两个字:“我困……”

    吃了就想睡,真·猪·苗苗,鉴定完毕。

    那啥……她现在反口还来得及吗?

    不带这样自黑啊!

第399章 爱上了他,低入尘埃

    半小时后,车停在酒吧门前。

    苗苗:“我在外面等……”

    沈春航并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跟上。”

    “……哦。”

    两人入内,金属重低音刺激着耳膜,每个节拍都像闷锤敲打在心上,引发共振。

    男人脚下生风,烟灰色大衣没系纽扣,随着一行一步,下摆扬起潇洒的弧度。

    苗苗气喘吁吁跟在后头,几乎全程小跑,心道:腿长也不带这样儿欺负人的。

    沈春航视线一扫,调转脚步朝吧台走去。

    叶璇芝已经醉了,单手托着下腮,慵懒地支撑在台面上,双眸半眯,水泽湿润,配上她火辣的装扮有种别样的风情与妩媚。

    两条纤细的长腿交叠在一起,从高脚椅上虚虚垂下。

    这样的姿势,别说做出美感,苗苗估计连坐上那把椅子都困难。

    就算坐上去,也不一定装得下……

    她有些羡慕地看着叶璇芝,“真美……”

    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校长吧?

    沈春航上前,夺走她手里的酒杯。

    女人撩起眼皮,有些迷茫地打量他。

    一旁调酒师见状,忍不住开口:“你……”

    沈春航淡淡抬眼,“刚才是你打的电话?”

    “啊?你就是她那个朋友?!”

    “人我带走了。”说话的同时,伸手拉她。

    叶璇芝却忸怩着,小幅度挣扎:“你放开……我不走……”

    男人眉心狠狠一紧。

    “我都不认识你……”

    沈春航收手,女人趴回吧台上,歪歪扭扭地坐着。

    男人凑到她耳边,轻哄:“你乖一点,我们回家。”

    “家?才不是……”她情绪激动起来,“没有他的房子,跟高级酒店有什么区别。”

    沈春航表情一淡。

    女人犹不自知。

    苗苗就站在不远处,将二人的对话听个正着,略觉尴尬。

    叶璇芝抢回酒杯,朝调酒师挥手:“你,过来……过来啊!”

    “呃……这位小姐,您可别闹了,赶紧回家吧。”

    “我有钱!你……再给我一杯!”

    调酒师询问的目光投向沈春航,却见男人本就寡淡的一张脸,此刻已面无表情。

    叶璇芝没有得到回应,有些恼怒地拍打吧台,嗓音含嗔带娇,“你这个人好讨厌呐!都说了我有钱,怎么就不信?”

    说着,放下酒杯去翻钱包,忽然动作一顿——

    “咦?我手机呢?怎么不见了?是不是你拿的?”

    调酒师经此一提醒,忙不迭去拿酒柜隔层里的手机,“在这儿,之前红酒打翻了,我帮忙清理了一下,然后顺手放到架子上准备晾干的……”

    叶璇芝定定看着,却没有伸手去接:“你,帮我个忙。”

    听声音,貌似正常不少。

    “啊?”

    “帮我打电话给一个叫沈春航的,就说……说我在酒吧被其他男人调戏,让他赶紧过来救我。”

    这样的对话还发生在四十分钟以前,不过,理由是喝醉了让沈春航来接,这会儿直接变成调戏。

    女人都这么无聊吗?

    还是当gay好。

    调酒师默默吐槽。

    沈春航盯着叶璇芝看了半晌,任由她自说自话,期间女人多次提及他姓名,可男人却无动于衷。

    调酒师:“喏,已经帮你叫来了,旁边这个就是。”

    叶璇芝怔愣两秒,后知后觉地仰头朝旁侧望去:“……春航?”

    “走吧,回去了。”这是沈春航第三次伸手。

    显然,喝醉的女人并不领情。

    或者说,她在使性子,耍脾气。

    “不回!”

    苗苗忍不住替美女捏了把汗,因为校长的脸色已经淡到极致。

    而这种不动声色比歇斯底里更让人恐惧。

    “最后问一遍,你到底走不走?”

    无形中透着一股强势,隐隐夹杂威胁。

    许是这样的态度刺激到女人敏感的神经,叶璇芝脱口而出:“不、走!”

    沈春航没有生气,相反,从进来到现在,他一直都是平静的。

    闻言,轻嗯一声,“你慢慢喝,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离开。

    这一番神转折,先是令调酒师一愕,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治婊高手”?

    苗苗也忍不住怔愣,在追随沈春航离开和留下来劝说大美女之间摇摆不定。

    最后,沈春航替她拿了主意——

    “愣着做什么?赶紧的。”

    苗苗“啊”了声,然后反应过来他是在对自己说话,“……哦。”

    不再犹豫,拔腿跟上。

    而此时本该醉到天昏地暗,对外界一切都毫无所知、没有反应的叶璇芝,忽然表情一僵,笑容迟滞。

    不闹不吵,也没有嚷嚷着继续喝酒。

    啧,女人哪……

    个个都是戏精!

    调酒师精辟又老道地总结为一个字儿——作!

    余光瞥见女人遽然惨白的脸,眼中慌乱急速上涌,他幸灾乐祸地想:这回玩脱了吧?

    叶璇芝确实醉了,但也没醉到不省人事。

    她知道调酒师打过电话,也知道沈春航来了,某个瞬间,她突然很想任性一次。

    也许,自己在他心目中会不一样?

    第一次,沈春航是耐心的。

    第二次,他是温柔的。

    第三次,有点淡。

    就在叶璇芝以为自己快要成功,欣喜掩盖不住的时候,却再也没有第四次了。

    他丢下她,毫不犹豫走掉……

    直觉告诉她,沈春航这一走,很可能两人的关系也到此为止,这让叶璇芝如坠冰窖,手脚冰凉。

    顾不上形象俱毁、装醉败露,她踉跄着追上去。

    “诶——你还没付钱!”调酒师叫来保安。

    叶璇芝被堵个正着,直接从包里拿出一沓红票,砸到保安胸口:“滚——”

    嗓音尖利,目光不善。

    却也只是色厉内荏,掩盖不住她眼底的恐慌。

    “春航——你等等我——”

    追到酒吧门外的路灯下,叶璇芝才终于赶上。

    男人脚下一顿。

    女人便趁机绕到他面前,白嫩纤细的手指抓住男人大衣袖口,这是一个示弱的动作。

    苗苗不动声色后退半步,这从来都不是她的战场,静静当个旁观者就好。

    “酒醒了?”

    夜风吹过,叶璇芝猛地一个激灵,表情不太自然:“……嗯。”

    “还要喝几杯吗?”

    女人垂眸,缓缓摇头:“不了。”

    这样的画面看在苗苗眼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点跳戏。

    就像……

    教导主任正在训斥调皮学生。

    在沈春航的气势压制下,大美人莫名就矮了一头。

    这种“矮”不是气短,而是……卑微。

    胡兰成在《今生今世》里提及张爱玲送他的照片背后,写了这样一句话——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也许,爱到极致,人就会不自觉卑微。

    苗苗打了个寒颤,后颈泛凉。

    而那厢,沈春航与叶璇芝在几句话后,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男人表情冷淡。

    女人内心不安。

    终于——

    沈春航开口,打破沉默:“既然没醉,就打车回家吧。”

    叶璇芝猛然抬眼,其中闪过一抹受伤:“你……不打算送我?”

    “嗯,还有其他事。”他朝苗苗招手,“上车。”

    叶璇芝凌厉的目光朝苗苗投来,带着明显的敌意,等看清是谁,她的表情又忽然放松,旋即转化为一片怅然,眼神复杂:“是你啊?”

    说着,勉强扯出一抹笑。

    虽说美人醉醺醺,表情有些僵硬,但眉眼弯弯的模样依旧好看。

    苗苗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叶小姐,又见面了。”

    沈春航并不理会两人的寒暄,拿出钥匙,径直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春航,你说的‘其他事’是送苗小姐吗?”

    “你的问题太多。”冷眼一扫,女人受惊般垂敛双眸,“走了。”

    苗苗硬着头皮跟上,与叶璇芝擦肩而过之际她目露抱歉。

    后者却连一个敷衍的表情都懒得给她。

    说实话,苗苗并不在意。

    她性格敏感没错,却不希望这种“敏感”成为别人用来伤害自己的手段。

    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听,不见,不理会,不过心。

    叶璇芝看着两人的背影并肩走远,情绪几经翻涌,最终只剩下无奈。

    她做不了沈春航的主,也没有立场去挽留,更不能阻止什么。

    昏黄的路灯将女人身影拉长,透出一股莫名的萧索与寂寥……

    她想试探自己在沈春航心目中的地位,想要获得平等的权利,不再是“情妇”,而是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所以她借酒装疯。

    想要在那个男人面前赢回自尊,可到头来却连仅剩的“自尊”也丢掉了。

    ……

    车驶过路口,右转进入环岛。

    没人说话。

    气氛有些沉闷。

    沈春航:“刚才吓到你了?”

    苗苗摇头:“还好。”

    “现在是不是觉得‘校长’这个词跟衣冠禽兽很搭?”

    “校长也是人。”

    是人就有通病,也会犯错。

    跟“校长”这个职业无关。

    沈春航露出一抹笑,虽然只是极轻极淡地勾了勾唇,但气氛明显缓和下来。

    “你倒是会帮人找理由。”

    苗苗咧嘴:“总裁助理的必备技能,了解一下?”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雇佣你的总裁是个‘昏君’?只喜欢听好话?”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您在拐弯抹角骂自己的侄女?”

    “婠婠?”沈春航挑眉。

    “对啊,以前在明亚广告公司,我是沈总的助理呢!”

    “……”

    男人不说话了。

    苗苗心情大好,绝口不提刚才叶璇芝的事。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闭嘴。

    她都懂。

    半小时后。

    车停在一处小区门口,“到了。”

    苗苗下车站定,隔着窗户道谢。

    沈春航:“不客气。”

    “校长,一分钟,很快的,请您稍等一下。”说完,朝一旁便利店跑去。

    男人张嘴想说什么,却见一个奔跑的背影,略微有些笨重。

    好吧,说了也听不见。

    她好像一直都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从不犹豫,也不耽搁……

    沈春航等的时间不长,他刚调了个头,摆正车身,苗苗就从便利店出来了。

    隔着车窗,递给他一瓶温热的牛奶。

    “这个,对胃好。”

    沈春航挑眉,并未立马伸手去接,而是用一种研判外加审视的目光打量她。

    苗苗眨眼,没有移开视线,始终坦然以对:“怎么了?您不喜欢?”

    “苗苗同学,你对校长是不是太好了点?”

    这话,带着警惕,又特别点出“同学”和“校长”这层关系。

    半开玩笑半当真。

    作为一个见惯春花、历经秋月的男人,沈春航很懂这些小女生的招数,以前也不是没有学生对他示好。

    什么偶遇、关心、送东西……

    见怪不怪。

    不过他有自己的原则,从不对学生下手,哪怕她是天仙。

    所以,苗苗的行为很容易就牵动了他敏感的防线。

    用这种语气说出来,既是提醒,也是一种婉拒。

    让两人都不至于太尴尬……

    没想到苗苗却噗嗤一声,笑了。

    “校长,您是不是挺缺爱的?”

    沈春航:“?”

    “请您喝瓶温牛奶就叫对您好?那这要求也太低了。”

    “……”

    “再怎么说您大半夜跑这一趟,油钱恐怕都不止这一瓶奶的价格吧?我要是自己打车,也得付车钱啊!所以,请您喝瓶奶真心不亏。”

    沈春航轻咳一声,借以掩饰尴尬。

    好吧,这丫头眼里根本不存在半点情愫,面对他的时候就像晚辈对长辈,恐怕连他那句话里的暗示都没听懂。

    所以,他自作多情了?

    “其实,你可以给我买包烟。”沈校长觉得自己有必要挽尊。

    “烟?那个对身体不好,买牛奶的话我也顺手。”

    “顺手?”男人音调微扬。

    “是啊,”苗苗把手里的购物袋提起来,对着车窗一晃,“本来我也打算要买。”

    好家伙,里面七八瓶的样子,因为是玻璃瓶装,随着她摇晃的动作,乒乒乓乓。

    沈春航:“……”

    “校长,牛奶趁热喝,那我就先上去了。谢谢您送我回来,拜拜!”

    说完,风风火火走掉。

    男人坐在车里,一手握着温热的牛奶瓶,一手摸了摸鼻子,有点尬。

    ……

    苗苗进了单元楼,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下来,转而被沉重所替代。

    她的企图心有这么明显吗?

    好在后面糊弄过去了。

    不过这也给她提了个醒,以后要注意点,免得再被人看穿。

    拿出钥匙,开门进屋。

    洗漱完,苗苗躺在床上,忍不住问自己对沈春航到底什么想法?

    崇拜?

    有的。

    敬仰?

    也有。

    喜欢?

    嗯。

    其实,她已经很满足,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看着曾经寄托过梦想的人,还有什么比现在的生活状态更完美?

    苗苗笑着埋进枕头里,用棉被把自己裹成一只蚕蛹。

    她从来没想过去打扰沈春航。

    他可以交往漂亮的女友,也可以游戏人间,抑或结婚生子。

    这些苗苗都不在意,她只想静静看着。

    看他幸福美满。

    苗苗笑着进入梦想,嘴角始终保持着那抹恬静上扬的弧度。

    而那边,叶璇芝的公寓里。

    她坐在黑暗之中,像一只没有生命的木偶,穿着单薄的睡衣,望着窗外凄清的明月,盼着那个人能出现在她眼前,轻柔地问一句——

    “璇芝,怎么还不睡?”

    可惜,当时针指向零点,开始了新的一天,她盼的那个人始终不曾归来。

    一阵恐慌攥住心脏。

    脑海里闪过沈春航面无表情的样子,冰凉的感觉蔓延到四肢,女人再也按捺不住,拿出手机拨通那个人的号码。

    嘟——嘟——

    每一声都无比漫长。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她不死心,继续打。

    得到的还是同样的回应。

    直到,第五次,还是第六次,又或者七八次?

    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那头终于传来男人低沉略带清冷的一声——

    “璇芝……”

    似叹非叹,又无可奈何。

    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春航,你在哪儿?”女人压抑着哭腔,不想让自己流露出一丝脆弱,“……什么时候回来?我在等你。”

第400章 任职之争,沈谦反对

    “别等了,早点休息。”

    叶璇芝目露惶然:“你……不回来吗?”

    “不了。”

    “春航,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控制不住……”

    “你醉了,不用解释。”

    男人的冷漠像一把钢刀插进心脏,她宁可沈春航怪她不懂分寸,责备她半夜去酒吧鬼混,也不要现在这般客气疏离,好像她对他而言根本无足轻重,她的死活也无关痛痒。

    叶璇芝蜷缩在沙发上,手臂狠狠环住膝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给她勇气。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贝齿紧咬下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连抽泣和呜咽都不能有。

    但浓郁的鼻音还是泄露了女人的真实情绪。

    她在害怕。

    那头,呼吸稍顿:“……再说吧。”

    “今晚,不可以吗?”

    沉默良久。

    “……璇芝,我们说好的。”叹息中夹杂着失望。

    女人呼吸迟滞,下一秒,如遭雷击——

    他说,“你过界了。”

    通话早在二十分钟前已经结束,叶璇芝却仍然保持托举手机的动作,仿佛被抽空了灵魂。

    ……

    沈春航回了自己的住处。

    离苗苗小区不远,也算顺路。

    进门之后,换鞋,脱掉大衣,抖抻之后挂到衣帽架上。

    一边往客厅走,一边扯松领带。

    坐在沙发上静静抽了根烟,然后拿起手机,转身去了阳台。

    他拨通沈春江的号码——

    “哥。”

    “阿航?怎么这个时候给我电话?”

    “沈婠和权六……你知道吗?”

    那头轻嗯一声:“你看到了?”

    沈春航把今天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六爷亲自去接?!”沈春江似乎有些惊讶。

    “怎么?不能接?”

    “没有……”嘴上应着,心里却开始忖度起婠婠在那位心目中的分量。

    能让权捍霆纡尊降贵,亲自去接,想来还是有些情分在里面。

    这个认知令沈春江喜上眉梢。

    沈春航听出对方的敷衍,不由皱眉,语气也随之冷凝:“哥,你对沈婠到底怎么个安排?”

    “阿航,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起航毕业的学生,你难道希望她待在家里,当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

    沈春江闻言,不由愣住。

    余光扫过枕边熟睡的杨岚,掀开被子,轻手轻脚起来,随手披了件外套,离开卧室。

    楼下书房。

    沈春江打开暖气,坐到椅子上,不动声色:“你有什么建议?”

    “哥,你不用套我的话。我对做生意不感兴趣,也从来没想过染指明达。这些年,你当你的总裁,我做我的校长,大家相安无事,各得其所。”

    沈春江轻咳一声,借以掩饰尴尬:“阿航,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

    沈春航轻笑,眼底闪过嘲讽之色,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隔着电话,谁也不知道谁在想什么,姑且安宁。

    “本来今天这番话轮不到我开口,”沈春航语气平淡,“可沈婠有这个实力,如今又握着权六爷这条人脉,如果不能物尽其用,无论对明达,还是对沈家,都将是一种浪费。”

    同样的问题沈春江没考虑过吗?

    不,他甚至比沈春航更早看到沈婠身上的价值。

    也许从她成功考入起航那时起,这个被他当宠物放养的女儿就已经具备了让他刮目相看的资本。

    而之后的不动声色,则是暗中观察。

    或者说,待价而沽。

    事实证明,沈婠没有令人失望。

    首先,学业上,成绩优异,此番沈春航的背书就是最好的证明。

    其次,她多了一个身份——六爷公开承认的女友。

    最后,在沈家两个女儿接连折损的前提下,沈婠的崛起成为必然。

    沈春航:“理由不用我说,你应该都懂,今天顺嘴一提,也是怕你想岔,耽误了那丫头。”

    沈春江轻声一叹,颇为感慨:“你有心了。”

    兄弟两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该说的说完,便直接挂断。

    这晚,沈春江失眠到凌晨两点才堪堪入睡。

    第二天又早早去了公司。

    杨岚:“怎么搞的?连早餐都不吃,急成这样?”

    沈谦握筷的手一顿:“上午九点有董事会。”

    “难怪……”杨岚恍然大悟,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可当天下午就有沈春江“确定项目部经理人选”的消息传来。

    “……项目部经理?!”杨岚蓦地攥紧手机,指根青白,“怎么可能?”

    那是阿如的位置,凭什么让别人来坐?!

    电话那头战战兢兢:“夫人,是真的,散会以后,人事部就发了通知……”

    杨岚深吸口气,竭力维持着那一丝薄弱的教养才没有破口大骂。

    “那个人,是谁?”

    “三小姐。”

    “你再说一遍!”音调陡然拔高。

    “就、就是沈婠沈三小姐!”

    静默,死寂。

    “夫人,我还有工作,先挂了,再见!”

    通话结束,杨岚却始终无法相信,坐在沙发上,表情发懵。

    周庆福远远见了,忍不住走过来,轻声叫她:“太太?”

    猛然一个激灵,杨岚反应过来,拿起包就往外冲。

    “老陈!我要用车!”

    半小时后,杨岚气势汹汹杀进总裁办公室。

    “夫人,您别为难我们……”

    “让开!”

    “总裁真的很忙,您先让我进去通报一声……”

    “再说一遍,让开!”杨岚下颌微扬,目光睥睨,到底当了这么多年的“沈太太”,自有一番慑人气魄。

    最后,秘书实在拦不住了,只好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期间没有停止过劝诫。

    砰——

    门被一股大力推开,砸在墙壁上,发出哐当巨响。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杨岚脚下一滞,对上众人投来的视线,她眼中浮现一丝愕然。

    原来不是托词,沈春江真的在忙……

    视线扫过众人,她才后知后觉这些都是明达的董事。

    如今齐聚总裁办公室,应该有很重要的事商量。

    “抱歉总裁,我没拦住……”秘书低头告罪。

    沈春江眉心骤紧,面色不豫:“你来做什么?”

    杨岚紧了紧皮包链条,“有点事……”

    此刻,她已全然冷静下来。

    不想让老妻当众没脸,沈春江朝秘书摆了摆手,“你先出去。”

    然后示意杨岚坐到一边,而他和其余董事继续开会。

    “……我相信起航学院的教育水平,也相信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学生会得到各方面提升,但这无法排除贸然下达任命将会造成的风险。所以,我不赞同。”

    “话虽如此,但世上有什么风险能够完全排除?就算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不是沈婠,难道任命其他人就不会有风险?”

    “我不同张董的说法!风险也有大小之分,相信在我们严格的考察监督下,可以降到最低。”

    “考察?考察什么?”

    “当然是个人能力!”

    “那你又如何肯定沈婠不具备这种能力?”

    “她一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黄毛丫头,有什么能力可谈?”

    “哦,照你这样说,一个没有能力的人也能考上起航,那起航学院得有多差劲?”

    “你!”

    董事之间争锋相对,但真正拿主意的沈春江却始终不曾开口。

    而同样安静的,还有沈谦,低垂着眉眼,神情难辨。

    杨岚隔着一个置物架,将所有谈话尽收耳中。

    愤怒就像雪球,越滚越大。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起身走到众人面前,“我不同——”意。

    最后那个字还没说完,就被沈谦开口打断:“先休息几分钟,回来再继续讨论吧。”

    说完,起身离开,顺手拉着杨岚走出办公室。

    “阿谦,你到底在做什么?!”

    两人拐进角落,杨岚愤怒出声。

    “妈,你需要冷静。”双眸深暗,沉沉无波。

    “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

    “说完又如何?爸会听吗?董事们会理吗?”

    杨岚不做声。

    她在集团并无职位,说好听点是“总裁夫人”,说得不好听就是个花瓶一样的豪门太太,表面尊荣,却并无实权。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个私生女大摇大摆进入集团,坐上阿如以前的位置?”

    沈谦眼底泛出一丝冷光,掩藏了凌厉,却锋芒不减。

    “她能不能顺利进入集团,目前还在讨论之中,尚无定论。爸不说话,证明他心中那杆秤还在摇摆,如果您贸然冲出去,直接说不同意,董事们顺藤摸瓜,猜测沈家内部不睦。爸又最爱面子,您想想,介时他会怎么挽回局面?”

    杨岚跟沈春江做了二十多年夫妻,对于枕边人再了解不过。

    为了向其他董事证明沈家内部并无矛盾,就算他不想提拔沈婠,也不得不赶鸭子上架答应下来。

    “幸好你那个时候打断我,否则……”思及此,杨岚一阵后怕。

    “那接下来怎么办?”

    沈谦:“等。”

    “你有帮手?”

    “我说的等,不是等人,而是等结果。”

    杨岚皱眉:“万一董事会那边同意了?”

    “不会。”

    “你……”

    “我不会同意。”沈谦一字一顿,黑眸铮**人。

    杨岚见他已经有了章法,便彻底放下心来。

    时间一晃而过,众人又回到办公室。

    杨岚的状态明显比之前放松,不争不抢地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还让秘书泡了杯花茶送进来。

    “夫人慢用。”

    “嗯。”

    讨论继续。

    “关于沈婠是否有能力坐上这个位置,相信成绩不会说谎。据我所知,从她进入起航学院到现在,各项考核都名列前茅,导师也多有夸赞。虽然这步棋下得险了点,但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如果出了问题,谁来负责?王董?还是张董?”

    “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为什么不可以给沈婠一个机会?我负责怎么了?负责就负责!”

    “消消气儿,大家都别这么躁,有话好好说。”

    “我也不想吵吵嚷嚷,可有些人听不懂话!”

    “你说谁呢?”

    “……”

    一阵哄闹。

    “够了!既然僵持不下,那就交给沈总来决定!”

    齐刷刷的目光投向沈春江。

    杨岚也不由捏了把汗,心提到嗓子眼儿。

    沈春江沉吟一瞬,忽然看向沈谦:“你怎么说?”

    沈谦;“从公司利益的角度出发,我不同意。”

    杨岚舒了口气。

    沈春江眉心微拧,研判的目光投向他,似在分辨这个结论究竟为公,还是为私。

    沈谦不闪不避,坦然与之对视。

    “目前集团正值用人之际,如果沈婠能力足够,我也不能放着不用,这是浪费资源。”

    沈谦目光一暗。

    看来沈春江早有主张,虽然之前一语不发,但心里已经偏向沈婠任职。

    “可如何判断沈婠是否有能力胜任这个职位?”沈谦一针见血,指出关键所在。

    众人一默。

    “优异成绩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是先前开口支持沈婠的那位董事。

    “纸上谈兵罢了,是骡子是马要遛过才知道。”

    “那你说怎么办?”

    沈谦抬眼,缓缓扫过众人:“不如,就请各位当一次裁判?”

    “怎么说?”

    “起航进修的所有班级,在结业前都会组织三次模拟实践,据此决定结业分数。”

    “这个我知道!之前跟起航C班班主任张凡张教授一起吃饭的时候,听他说起,好像目前为止已经进行过两次。沈婠带领的小组每次都拿了第一。”

    “是吗?”众人不由怀疑。

    虽然之前都在吹沈婠成绩如何如何优秀,但这毕竟是起航学院,精英荟萃的地方,能优秀到哪里去?

    可现在,具体事迹摆出来了,由不得他们不信。

    怀疑也成了人之常情。

    “那当然!张凡亲口说的,还能有假?况且,两次实践都以BC两个班级合作的形式完成,也就是说,沈婠不仅赢了C班,还碾压继承人B班。”

    “嘶——”

    “这么说来,她倒有些本事!”

    眼看形势倒向不利的那方,沈谦并未慌乱,相反,他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平静。

    给人的感觉也仿佛绝对公正,没有半点私心。

    任谁也不会觉得他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而排斥同父异母的妹妹进入集团。

    “我刚才说了,纸上谈兵没用,等到了战场,才是真正考验一个将领的时候。”

    “那小沈总的意思?”

    “我们可以联和起航一起举办第三次模拟实践,介时还请各位坐上评委席,亲自考察沈婠的个人能力,如何?”

    “这……”

    “我觉得可行!”

第401章 游戏爆红,六爷隐瞒

    最终,沈谦的提议得到所有董事支持。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由他出面沟通起航校方。

    沈婠能力如何,介时,一看便知。

    难题解决,各董事还算满意,沈春江宣布散会,众人鱼贯而出。

    转眼办公室就空了。

    “找我什么事?”他走到杨岚对面落座。

    女人放下茶杯,轻描淡写:“一会儿有空吗?陪我去医院看看小嫣。”

    沈春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冲进来的时候可不是这种态度。

    依他对杨岚的了解,在得知沈婠将入明达任职,并坐上沈如以前的位置,她心中必然不满,甚至暴跳如雷。

    可这会儿却平静得有点不正常……

    “阿谦找你谈过了?”猜来猜去,沈春江只想到这一种可能。

    女人目光微闪。

    果然……

    “既然儿子已经做过你的思想工作,那我也就不再重复,免得你心烦。”

    杨岚上前,坐到他身旁,自然而然地挽过沈春江手臂:“之前是我冲动了,不分场合乱闯,差点害你在董事面前丢脸,还好阿谦反应快,这才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沈春江对她的识趣相当满意,登时表露出几分温柔:“你能想通最好。”

    杨岚笑笑,一派温婉:“那去医院……”

    “今天不行,约了合作商吃饭,明天吧,明天下午我让秘书把时间空出来。”

    “好。”女人从善如流。

    离开办公室,身后的门辅一合上,杨岚便瞬间收敛了笑意。

    “小沈总呢?”她问。

    秘书说了位置。

    杨岚踩着高跟鞋,直奔而去,脚下生风,背影含怒。

    秘书小声咕哝:“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

    杨岚找到沈谦的时候,他正执壶泡茶,而手中那套茶具则是前不久在某拍卖会上拿下的一套紫砂壶。

    “古董泡茶,你可真是越来越会玩儿了!”杨岚气道。

    “妈,您坐。”沈谦眼皮不抬,专注手里的事。

    杨岚走到对面坐下,眼中掠过端详之色。

    她这个儿子到底在想什么?刚才明明机会,他却——

    “好了,您尝尝?”他双手奉上茶盏,杯口缭绕着一圈白气,在紫砂映衬下,赏心悦目。

    杨岚只觉一阵清新的茶香钻进鼻孔,同时也驱散了胸中积聚的郁气。

    抬手接过,轻轻一品。

    沈谦:“如何?”

    杨岚:“好茶。”

    “那再喝一杯?”

    “行了,别绕那些有的没的,你跟妈说,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

    杨岚气得放下茶盏,杯底磕在茶盘上,发出一声闷响。

    男人眉心稍蹙,不知是对紫砂盏的心疼,还是对这个问题不喜。

    “刚才在你爸那儿,为什么不把话说死,直接堵了沈婠的路?非要搞个什么模拟实践,事情拖得越久,麻烦也越多,这个道理不用我说,你都应该心知肚明。”

    “刚才那种情况,如果我不提出一个折中的法子,爸会直接宣布让沈婠担任项目部经理。”

    “不可能!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表态!”

    “爸如果铁了心拒绝,您以为他还会有让大家聚在办公室商量讨论吗?”

    没表态,就已经说明他有了决断,只是还缺一些支持的力量。

    所以,才会暂不开口,借以寻求共鸣。

    一旦众人的声音足够响亮,沈春江立马就会跳出来宣布结果。

    那时,一切板上钉钉,他再开口就不合适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先发制人。

    杨岚听完,眼底闪过一抹愤恨,却不是冲着沈谦——

    “你说沈婠那个杂种有什么好?不就是攀上了权六爷,你爸就对她刮目相看,说到底还不是个出卖色相的贱人!”

    沈谦皱眉,脸色淡下来,执起茶杯,垂眸轻呷。

    杨岚却嫌不够,继续道:“我之前就说过这个小浪蹄子别有居心,图谋不轨,你们一个两个都不信。现在阿如、小嫣接连出事,她倒好,咸鱼翻身,成了最大赢家!”

    沈谦静静听着,对此不置可否。

    “儿子,我不管你平时对她怎样,但大事上千万不能犯糊涂!”比如,涉及到公司大权……

    男人眼底划过一抹厉色,音调也冷沉下来:“您放心,我有分寸。”

    有些东西,他可以退,可以让,可以妥协,甚至可以双手奉上。

    但有些东西,是不可触碰的底线。

    即便那个人是沈婠,他也不会有半点心软!

    杨岚笑容欣慰:“你明白就好。”

    ……

    此番,明达内部如火如荼地讨论沈婠是弃是留。

    那厢,作为当事人的她却一无所知。

    转眼十二月底。

    窗外寒风瑟瑟,室内温暖如春。

    沈婠坐在客厅沙发上,抱着电脑看启航工作室年度财务报表。

    起航,启航……

    还真是够巧。

    如今,“起航”是商界众所周知的进修圣地,而“启航”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游戏公司。

    两者虽然同音,但前者名气大了不止一点半点,对后者完全形成碾压之势。

    但沈婠坚信,不久的将来,大家一提“qihang”,首先想到的会是“启航”,而非“起航”。

    毕竟,两者的性质决定其受众度。

    起航学院名声再响,那也仅限于商界范围内。

    启航游戏就不一样了,各行各业都会有玩家存在。

    “狐仙”手游上线不过三月,如今注册人数已突破千万,向亿发起攻击。

    最初这个游戏是在外网火起来的。

    因其美轮美奂的古风场景,另外国人新奇不已。

    再者,多版本语言同时上线,一步到位,既保持了新鲜感,也是一种对国外玩家的尊重。

    外网波及到国内,已经是“狐仙”公测半个月后。

    在一个游戏博主亲自试玩并力荐之下,很快就上了热搜,之后各种软广硬广齐齐上阵,呈井喷式爆发。

    仿佛一夜之间,狐仙就火了。

    殊不知,这是周驰那边进行过无数次讨论并最终敲定推广方案之后才达成的效果。

    就连每个时间节点增长多少流量,最终得到多少回报率,都是精心测算,无一不详。

    有了一个好的开头,狐仙接下来的爆红也变得顺理成章。

    起初以女性玩家居多,消费能力不强。主要还是被场景画面所吸引,美的东西,总会让人想要多看两眼。

    可是当“萌系”加“佛系”的养成阶段完成后,“狼系”的竞技阶段开始了,一旦涉及“组队”、“打团”、“拼杀”等因素,男性玩家就会被吸引过来。

    而前后截然相反的风格与模式,也在网上引起了激烈讨论——

    “打就打啊,可前面娘们儿叽叽的喂养是什么鬼?”

    “现在的游戏也开始流行两副面孔了?看不懂看不懂,告辞!”

    “反正我是懒得养,直接交给系统,弄完新手任务之后就直接开打了。”

    “那楼上你的小狐仙不是很惨?”

    发育不好就加入战场,很容易被蹂躏。

    回复:“我买了一堆大还丹和补给丸,残血了来一颗,要死了再来一颗,居家旅行必备良药。”

    回复:“嘤嘤嘤,有钱银求带飞~”

    回复:“先叫声爸爸来听听。”

    “我觉得养成比开打有意思多了,就像看着宠物慢慢长大,那种成就感你们这些大猪蹄子是不会懂的!”

    回复:“一看就是个妹子。”

    “我能说这样的模式很有意思吗?以前我男朋友沉迷农药和撸啊撸,能三天不回我电话,也见不到人。可自从安利他玩狐仙以后,这逼天天求着我给小狐狸喂食(他要上班没时间,就算有时间也懒得喂)。ennnn……怎么说?虽然打游戏很不好,但我觉得自己终于不用像个局外人,站在他的兴趣之外傻X一样远远看着。也算是个意外收获吧。”

    “我跟男票都玩,不过我养的时间更多,他主要负责充钱。”

    “狗哥一开始觉得娘,不仅嗤之以鼻,还不让我玩儿,结果半夜上厕所蹲大号,拿错了手机,才勉强点开游戏,特么现在已经无法自拔,比我玩得还溜……”

    “我就想静静玩个游戏,为什么要看你们虐狗?”

    “……”

    周驰团队在设计之初就充分考虑到“情侣玩家”这一群体,然后不断完善,才有了如今的高口碑、高热度和话题感。

    沈婠将前面几个月的财务报表一一翻看,从起初亏损贴钱,到游戏上线后资金稳步回流,虽然目前还亏着,但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盈利指日可待。

    沈婠回了周驰邮件,然后发微信问他——

    “过年回来吗?”

    那头回复很快,估计这会儿就坐在电脑前:“不回,要出差。”

    “这么忙?”

    “你来坐我这个位置试试?[无奈]”

    “我觉得还是你坐比较好[微笑]”

    “[鄙视]”

    沈婠:“注意身体,少熬夜。”

    “[OK]”

    如今“狐仙”强势崛起,原本那几个人明显不够用。公司的各职能部门也要逐步完善,这些交给周驰一个技术宅显然不合适。

    沈婠预计找个时间去一趟北海,把大体格局敲定,再物色一个经理人,替她管理公司。

    而周驰这边主要还是负责最核心的技术部分。

    “在想什么?”权捍霆走过来,坐到她旁边。

    沈婠只觉一股热气夹杂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下意识侧头,入目便是男人肌肉贲张的胳膊,以及悬挂热汗的胸膛。

    贴身的运动背心已经湿透,紧贴着皮肤上,勾勒出完美的胸膛轮廓。

    权捍霆刚做完体能训练,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段时间练得相当勤。

    除了基础体能,搏击和射击都定时定量,一丝不苟地完成。

    而楚遇江和凌云也像被传染了似的,一个比一个猛。

    就像……

    出征前夕的大练兵。

    沈婠察觉到不对劲,问了很多次,都被权捍霆糊弄过去。

    要么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要么直接把她往床上扔,做到晕死过去,等沈婠再醒过来的时候,早就忘了要问什么。

    这就是个混蛋!

    “想你什么时候才会主动开口。”

    男人一顿,眸色暗沉:“开什么口?”

    沈婠冷冷看他一眼:“你自己心里有数。”

    “婠婠……”

    “别叫,我不想听那些敷衍的话。”

    权捍霆轻声一叹,拿开电脑,将她揽入怀中:“媳妇儿太聪明,当老公的压力很大。”

    “哦,你喜欢笨蛋,那你去找啊!”说着,使劲儿搡他。

    “别闹……爷只要你。”

    沈婠抿唇:“那就跟我说实话。”

    男人一默。

    沈婠挣脱,挪到另外那头:“离我远点,一身臭汗。”

    权捍霆:“……”

    等他上楼洗完澡,再下来,客厅已经没有沈婠的影子。

    “她人呢?”

    被叫住的凌云两眼发懵:“谁?”

    “……沈婠。”

    “爷,我不知道。”

    权捍霆那叫一个愁!

    胡志北从外面进来,见状不由询问:“怎么了这是?”

    权捍霆摆摆手,示意无碍。

    胡志北也没多想:“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你看什么时候过去?”

    “这么快?”眉心稍拧。

    “嘶……看你这表情好像不大满意啊?”从前都是嫌他慢的份儿,如今居然嫌他快?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胡志北:“到底怎么回事?”

    权捍霆苦笑:“她……好像察觉了。”

    “你说弟妹?”

    “不然?”

    “哈哈哈……老六啊,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胡志北幸灾乐祸,但仔细分辨却能依稀窥见他眼底的欣慰。

    这么多年,老六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总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惦记关心。

    胡志北老怀欣慰。

    “既然弟妹想知道,你告诉她也无妨……”

    权捍霆摇头,眼底闪过一抹暗芒,“暂时还不行。”

    “你……”胡志北皱眉,目露审视。

    权捍霆对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自有一股强硬决绝。

    “……算了,你自己解决吧。”说完,长叹一声,朝楼上走。

    比起进门时的风风火火,男人高壮的背影竟透出一丝凄然与苍凉,又像无可奈何。

    老六的病,终究是个隐患……

    他那般强势的人,必定不愿让沈婠知晓。

    这都算什么破事儿!

    胡志北心里对海鲨那帮兔崽子的恨又加重几分,这回,势必要一锅端,连根拔!

    权捍霆是在地下靶场找到沈婠的。

    砰砰砰——

    几声枪响,伴随着女人利落的动作,赏心悦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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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852/ 第一时间欣赏权少请关照最新章节! 作者:渝人所写的《权少请关照》为转载作品,权少请关照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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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少请关照介绍:
宁城沈家,好女成双。大小姐沈如精明能干,二小姐沈嫣娇俏可人。某天,多出一个三小姐——沈婠。
沉默寡言,貌不出众,像一株风中小白梨,柔弱无依。
沈父:“养着吧。”
沈母:“贱人生的女儿,还是贱人。”
沈如:“一股小家子气。”
沈嫣:“祁哥哥最讨厌菟丝花。”
沈婠冷笑:别着急,慢慢来,一个都跑不了!
……
前世,沈婠鲜血流尽,内脏掏空,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终年三十,无儿无女。
今生,她为复仇而来,步步为营,把宁城搅得天翻地覆,却无意间招惹了大魔王。
权捍霆,人敬一声“六爷”,冷心无情,身份成谜。
【小萌包】
据说,权宝宝出生那天,权爸爸痛得死去活来。
嗯,被权妈妈咬的。
……
【食用指南】:双处双洁,无虐无误会,苏爽甜腻撩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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