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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渝人     权少请关照txt下载     权少请关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2章 辐射珠宝,沈如遭殃

    9月21日,一则名为《恒生草菅人命,滥用辐射珠宝已致三人死亡,有图有真相!》的帖子在国内某论坛引起热议。

    随着点击量与转载量不断走高,短短两小时内便迅速飘红,高挂论坛热门首页。

    管理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见识过此帖强大的引流能力后,手动加精并置顶。

    如此一来,原本只能在热门页见到的帖子,同样出现在了论坛首页,还是最明显的位置。

    很快,热度扩散至微博。

    起初只是个人用户自发进行搬运,注明原帖出处,后来坐拥几百万粉丝的大V也相继登场。这里面有真心想为受害者发声的良心博主,也有浑水摸鱼蹭热度的黑心之辈,但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这篇帖子算彻底红了。

    以锐不可当之势,呈现黑红的状态。

    一小时后,“恒生珠宝”、“辐射致死”等关键词成功刷上热搜,虽然排在榜单最末,却以惊人的速度飞速上升,两小时后,成功高挂榜单首位,后面紧跟一个“爆”字。

    ……

    卫禾是沪州海纳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小千金,去年刚进大学,读的是工商管理。

    下个月是她老爹和老妈结婚二十周年纪念,卫禾早早便准备好礼物,一颗从恒生购入的粉色裸钻,价值一百多万。

    为了给母上大人一个惊喜,她一直瞒着,没有告诉家里,就等宴会那天亲自送上礼物。

    每次只要一想到母亲看见粉钻时,惊喜又欣慰的表情,她就觉得这几个月零花钱没白省。

    在学校食堂吃过午饭,卫禾与几个舍友一起回宿舍,刚换完睡衣出来,便见几人凑在一起看什么东西——

    “阿禾!你上次不是说想去恒生珠宝给你家人挑礼物吗?买了没有?”

    卫禾点头:“买了啊,花掉我好几个月的零花钱呢,最近穷得要死。”

    “啊?你买了?!”

    卫禾察觉几人眼神不对:“那个……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发了!”

    “怎么回事?”

    “你刷一下热搜就知道了……”

    卫禾拿出手机,两分钟后,面色变得极其难看。

    这不仅是对消费者的欺骗,还是一种变相谋杀!

    她不敢想象,母亲每天戴着她送的钻石,到最后会造成何种可怕的后果。

    辐射……

    光听着这两个字她都不寒而栗,更何况疑似辐射源的东西就放在她枕边,已经持续一个星期。

    “遭了!”

    她迅速翻出装钻石的盒子,咬咬牙,放到走廊外面的石台上,迅速拨通父亲的手机号:“爸,我遇到点事,可能需要你派人处理一下。”

    声音十分镇定,但只有卫禾自己知道她的手在发抖。

    卫父正在公司开会,接到女儿的电话当即叫停,“禾禾,出什么事了?不要着急,你慢慢说。”

    事到如今,卫禾也管不了什么惊喜不惊喜的,把事情经过以及热搜爆出的内幕全部告知父亲。

    “钻石现在在哪里?”

    “被我放到了走廊上。”

    “乖女儿,你做得很好。现在我马上派人去学校把钻石带到公司,用仪器测试辐射程度。稍后我的司机会来接你去医院做全身检查。”

    很快,两份检查报告先后出炉。

    一份是钻石辐射报告,一份是卫禾的身体检查报告。

    各项检测指标都证实这颗出自恒生的粉钻辐射超标,长期佩戴将对身体造成不可逆损伤,甚至危及生命。

    所幸,卫禾与之接触时间较短,各项身体机能虽然受到一些影响,但还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卫母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往医院。

    “妈,我没事,你别哭啊……”

    “傻女儿!”

    卫禾坐在病床上,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笑容却格外灿烂。

    她很庆幸这件事被爆了出来,也庆幸钻石还没有教到母亲手里,反正她还年轻,抵抗力什么的都还好,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卫母见状,愈发心疼。

    接踵而来的便是一阵后怕。

    很快,卫父也赶来医院。

    “钻石检测报告呢?”

    “哦,在这里。”卫父从公文包里取出来递给妻子。

    卫母看完,当即冷笑两声:“给我告!不仅要告恒生,还要告背后的明达!既然敢赚这些昧良心的钱,就要做好东窗事发被掀老底儿的准备!”

    卫禾打了个寒颤,抱着枕头瑟瑟发抖,她怎么忘了,自家母上大人还有个“仙难惹”的名号。

    意为,神仙都难惹!

    当天下午,卫母的专用律师团——沪州德朗律师事务所发布公开声明,将起诉恒生珠宝以及背后包括明达集团在内的三大投资合作商。

    并附上法院的立案证明。

    随后,沪州海纳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官博转发,表示将维权到底。

    说起“海纳”这家公司,很多人都觉得陌生,但其提供研发与技术支持的全球知名化妆品牌——莱绮,却有着不输巴黎欧莱雅的知名度。

    而莱绮集团的掌舵人便是卫母。

    没道理当爸的公开发声,当妈的还闲着。所以,当拥有近千万粉丝的“莱绮”官博转发律所声明并留下“生命面前无小事,必将告到底”这样立场鲜明的评论后,“恒生辐射珠宝事件”被推至热议高潮。

    全国各地恒生珠宝专卖店被迫歇业,工商部门闻风而动追查到总部。

    如此更加坐实了“辐射珠宝”的真实性。

    到下午四点左右,网上已经有不少在恒生买过珠宝的顾客晒出《辐射监测报告》,十个里面有五个被证实辐射超标。

    消息传到明达的时候,已经晚了。

    恒生刚爆出丑闻闹上微博的时候,明达员工,包括公关部上下集体吃瓜,都是置身事外作壁上观。

    期间,一个项目部同事下来送文件。

    “看什么呢?”

    “恒生踢爆丑闻,估计要凉了。幸好我没让男朋友在他家买婚戒,不然还有得闹。”

    项目部同事还不以为意,只当八卦来听,突然,表情一僵:“恒生?哪个恒生?”

    “就恒生珠宝啊!经常公开拍卖稀有钻石那家。”

    “什么?!”猛然瞪大眼。

    “你用不着这个表情吧?搞得像咱们公司爆出丑闻一样。”

    “项目部上个星期才跟恒生签了合同……”

    全场死寂,事情大条了。

    公关部最先动起来。

    “XX,通知高层,汇报事情经过。”

    “XX,联系我们经常合作的两家公关公司,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控制住网上的评论。”

    “XX,让海角论坛立即停止传播不实消息,要求管理员删帖并道歉,如有必要咨询法务部,看能不能走法律途径。”

    “XX,追踪IP,揪出原po主,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先将人控制住。”

    五分钟后——

    “已经通知总裁和各部门经理。”

    “只联系到一家公关公司,对方开价五十万,只有百分之四十的把握能将评论控制住。”

    “海角论坛拒绝删帖,法务部那边说,在未确定事情真假之前,不建议走法律途径。”

    “原po主用的是假IP,无法继续追踪。”

    公关部鸡飞狗跳。

    沈春江与沈春亭,明达的总裁和总经理,都被惊动了。

    “大哥!恒生珠宝……”

    “我已经知道了。”沈春江面色骤沉,“刚签完合同就闹出这种事,明达是被牵连的。”

    “牵连?那倒未必。”沈春亭哼笑一声。

    “老二,你这话什么意思?”

    “既然恒生存在这么大的问题,那当初进行项目评估的时候为什么没能及时发现?如果眼睛擦得够亮,我就不信明达会往这个火坑里跳,恐怕早就避之不及!归根结底,项目部要付全责!”

    沈春江眼皮一跳,项目部……一直都是阿如在负责。

    “大哥,你作为明达的总裁,大家认可的掌舵人,总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偏袒谁吧?”

    “你!”

    沈春亭笑意不改,眼神却透着冷冽。

    兄弟二人,相争多年,沈春亭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次不管说什么他都要斩断沈春江一条臂膀——沈如!

    “打电话叫大侄女回来呗,这可是她惹出来的。你应该庆幸如今我们跟恒生珠宝签约的消息还没传出去,股市方面也尚未披露,否则明达也会被拖下水!”

    沈春江咬牙,他说得对,当务之急是尽快与恒生撇清关系,明哲保身,而当初负责这件事的人是沈如,而今也必须有她在场才能进行下一步。

    沈春江当即拿出手机,亲自拨过去。

    结束之后,想了想,又拨给沈谦告知事情经过。

    “……我知道了,二十分钟后到公司,面谈处理。”

    沈春江收起手机,冷眼看向这个处处与他做对的弟弟:“现在满意了吗?”

    沈春亭拱了拱手,垂下眼帘,“还是大哥英明果断。”

    “哼!通知下去,立即召开各部门紧急会议。”

    秘书恭声应是,拿出手机联系几个部门经理:“……董事会那边已经有董事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并且要求参加会议,您看?”

    “随他们的便!”丢下这样一句,沈春江拂袖而去。

    但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当朗德、海纳、莱绮同时发声,并点名状告与恒生有着密切合作的三家投资商时,网友的炮轰范围也随之扩大。

    火已经烧过来,明达无处可逃,被熊熊火势彻底包围。

    等沈如紧赶慢赶,终于抵达公司,舆论的口水已经把明达吐了个遍。

    “抱歉,我来迟了。”

    没有人接话,递给她一个台阶下。

    沈如尴尬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还是李文瑾将她迎进会议室,动作恭敬地拉开椅子,“您请。”

    沈如刚坐下,不等喘口气,来自四面八方质疑的目光便悉数汇集到她身上。

    “沈经理,与恒生珠宝的合作案从头到尾一直是项目部在负责,这次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你有什么话说?”

    沈如:“……抱歉。”

    “如果道歉有用,那我们也不必坐在这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苦思对策!”

    一股从未有过的难堪将她包围,沈如虽竭力保持镇定,但微微颤抖的身体和惨白的脸色还是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在签合同之前,沈经理到底有没有对项目进行完整有效的评估?”

    沈如放在桌下的双手狠狠攥紧,指甲嵌进掌心,疼痛令她保持清醒,深吸口气:“项目评估报告完成之后按流程规定交由董事会审核,可在座各位当时并没有提出异议……”

    现在出了事,一个两个都想把责任往她身上推?沈如冷笑,天底下有那么便宜的事吗?

    此话一出,各董事坐不住了——

    “强词夺理!”

    “董事会负责审核没错,但我们看到的东西都是项目部做好之后递上来的,至于过程中是否进行深入考察,各项数据是否准确无误,这些都还有待商榷!项目部失察在先,判断失误在后,最终将明达陷入恒生辐射珠宝的丑闻,如今不打算好好解决问题,反而开始推卸责任,这就是你作为一个部门经理该有的担当吗?!”

    说话的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董事,平日里不曾为难过沈如,也不曾偏帮,作为中立派再公正不过,眼下却说出这番严厉之辞,可见沈如的态度有多令人不满。

    本来董事会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老家伙们要脸啊,你沈如一通乱拳随便打,一点面子不留给他们,自然群起而攻。

    可见,心高气傲算不得什么好事。

    学不会能屈能伸,注定要多吃些苦头。

    在座董事你一句,我一句,滔滔不绝,将沈如数落得一文不值。

    沈春江几次想要开口,到底碍于形势,不敢掺和进去。

    这些老东西连他都忌惮三分,阿如这回是撞到枪口上了……

    同样是沈家的孩子,沈谦却有分量得多,至少同样的情况,换做是他,这些人多多少少会手下留情。

    李文瑾站在一旁,看着沈如隐忍的模样,心口一阵紧缩,针扎般刺痛。

    如果可以,他多想当众替她骂回去,甚至把人带走。

    可惜,没有如果。

    他只是一个小秘书。

    无权无势,没有任何倚仗。

    除了眼睁睁看着她受辱之外,别无他法。

    “差不多就行了,今天大家聚在这里的目的是商量如何解决这次危机,追究责任可暂时押后。”沈谦发话,轻描淡写便成功了结一场无用的嘴仗。

    接下来大家开始讨论解决办法。

    沈如坐在位置上,手脚僵硬,目光迟缓。冷不防对上沈谦看过来的视线,那么轻,那么淡,那么的……不屑一顾。

    她像被瞬间打落悬崖,自尊心摔得粉碎。

    会议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才结束。

    沈春江、沈谦以及沈如父子(女)三人同时归家。

    “先生,大少爷,大小姐,可以用饭了。”

    杨岚在旁边伺候着,端菜递汤,说说笑笑,可惜三人没有一个接她的话。

    笑容渐趋僵硬,她有些尴尬地站在旁边:“你们爷仨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两个沉着脸,闷闷不乐的?”

    沈春江狠狠皱了皱眉,挑剔的目光落到妻子脸上。

    作为明达的总裁夫人,网上已经闹翻天,她却像个白痴一无所知,这让他有种娶妻不贤的郁闷。

    沈谦见状,抢在沈春江发怒之前向杨岚说了大致经过。

    “这……明明是恒生自己的问题,他们骂明达做什么?!简直莫名其妙!”

    沈春江闻言,不满的眼神化作嫌弃。

    杨岚一时无措。

    沈谦轻叹,解释道:“从合同签订之时起,明达就已经与恒生珠宝密不可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也是为什么在决定投资一个项目之前,公司往往要经过深思熟虑才会作出决定。

    因为一旦成为利益共同体,不仅要分享利得,还要共担风险。

    啪!

    沈春江一把将筷子拍到桌面上,起身,“不吃了。”

    气都气饱了。

    沈谦倒是没有太过焦躁,认认真真吃完饭,便上楼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最后,偌大的饭厅,只剩下杨岚和沈如母女。

    一个低着头默默吃饭,一个还沉浸在丈夫毫无缘由的迁怒之中。

    “阿如,你怎么光吃饭,不吃菜?”

    “……”

    “阿如?”

    “……妈。”

    “你怎么了?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站起来:“我还有事要做,先回房间。”

    “欸——你再多吃点啊!”还剩大半碗饭,菜也没动……

    沈婠拿着玻璃杯从楼上下来,与沈如擦肩而过之际——

    “这是最后一天。”

    沈如不予理会,连个正眼都没给她,径直上楼。

    沈婠只是从容地笑了笑,仿佛并不在意。

    “阿姨。”她进饭厅时,正好遇到杨岚,便大方叫人,神色坦然。

    “我当不起!”平时杨岚顶多无视,可今晚在沈春江那里受了气,她便忍不住想要发泄。

    恰好沈婠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免费的出气筒,不用白不用。

    “您是长辈,我是晚辈,怎么会当不起?”

    “别忘了你的身份,私生女没资格叫我。”

    沈婠不见半分恼怒,“除非您哪天不是父亲的妻子了,否则,我永远都得叫您一声阿姨,不是吗?”

    杨岚和沈春江的关系可以通过法律终止,俗称离婚;但沈婠和沈春江的关系,却是以血缘为纽带,什么方法都断不干净。

    女人眼神突然变得凌厉,直勾勾盯着她,暗含恨意:“你想争什么?我和你在沈春江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在这个家的分量?”

    沈婠:“我不想争,也没必要争。因为——”

    她上前半步,一字一顿,“该是我的,注定是我的,不是我的,也强求不来。”

    说完,错身而过,朝饮水机走去。

    接至八分满,捧在手里,径直越过杨岚身旁,出了饭厅。

    上去二楼,房间门前,一道黑色的人影倚墙而立,手中香烟忽明忽暗。

    沈婠止步。

    沈谦也在第一时间看到她,站直。

    “有事吗?”轻声开口,足够客气,也足够疏离。

    沈谦:“明达出事了。”

    沈婠挑眉,眼底流露出几分惊讶,但很快又被她藏起来:“为什么告诉我?”

    男人将她的神态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心中疑虑打消一半。

    “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我想你有必要知道公司的情况。”

    “一份子?”她勾了勾唇,略带自嘲,“你这么认为吗?”

    沈谦点头。

    “可惜,别人不这么想。”

    沈谦没有追问她口中的“别人”具体是谁,因为心知肚明,所以更不需要捅破,至少彼此之间还留着一层遮羞布,聊胜于无。

    “恒生爆出辐射珠宝丑闻,明达也受其牵连。”

    “所以?”

    “你有什么解决办法?”鬼使神差般,脱口而出。

    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沈谦也觉得好笑。

    不过,他对她的反应相当好奇。

    当即抬眼望去……

第313章 东窗事发,追溯祸源

    只见女人绯色唇畔缓缓上扬,顿时,三分莞尔化作五分浅笑,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意味。

    但那双眼睛依旧澄澈,仿佛能映照出世间所有的善与恶、美与丑。

    “你问我?”

    沈谦望进她眼里,不自觉点了点头。

    “那我问谁?”

    男人拧眉。

    沈婠轻叹,迎上他沉邃的目光,不闪不避,“哥,你未免太看得起我。”

    “既然有野心,必定也有与之相配的实力。”

    她挑眉:“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错觉吗?婠婠,有些事没证据,不代表没发生,不追究不等于不知道。”

    沈婠没有再开口,表情依旧镇定。

    “为什么不反驳?”男人眸中流露审视的意味。

    “没必要。”

    深深看了她一眼,良久,男人方才开口:“但愿这一切与你无关。”

    说完,转身离开。

    沈婠垂下眼眸,睫羽轻颤,抬手推开房门,入内,轻轻关上。

    她放下水杯,行至窗边,看了眼盆中生机盎然的“绿胖子”,莞尔一笑。

    “长得很好呢……”

    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计划提前,他已经开始怀疑了。”

    “……好。”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股市开盘,明达股价在一小时内连续下跌。

    集团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大盘走势通过多媒体投影,清晰直白地呈现在屏幕上,落入在场每个人眼中。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从论坛揭发恒生辐射珠宝一事,到朗德律师事务所一纸诉状将隐藏其后的明达暴露在公众面前,紧接着网络舆论口诛笔伐,最终导致明达股价受其影响大幅下跌,环环相扣,步步为营。

    若是巧合还好,否则……

    沈谦皱眉,陷入沉思。

    沈如看着接连走低的股价,一如她此刻不断下沉的心情,待落到实处之际,也便是她粉身碎骨之时。

    沈春江一张老脸黑得能滴出墨来,眼神染上阴郁之色,有种暴雨前夕的平静,随时都可能倾盆而下。

    各部门经理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声,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但求不被炮灰。

    而各位董事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绝伦。

    股价下跌,哪怕只跌一毛,对他们来说都是笔不小的损失。

    更何况,这已经不是一毛两毛的问题,而是几块几块地掉啊!

    一眨眼,就丢一辆保时捷;再眨眼,丢套别墅;再再眨眼,一个小型金库就被夷平。

    这感觉……怎么说?

    董事A:我想静静!

    董事B:我选择昏倒。

    董事C:我怕是在做梦?

    董事D:我是谁?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

    董事H:跌吧,反正多跌两下就习(麻)惯(木)了。

    上午十点,明达股价已经从开盘价32,跌到30。

    “都愣着做什么?沈总,你倒是拿出个解决章程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股价这么跌下去吧?”一个董事拍桌而起,毫不留情朝上首沈春江开炮。

    “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

    沈谦:“这次股价受挫,归根结底是受恒生辐射珠宝事件的波及。要想稳定股价,必须从源头出发,澄清明达与此事无关,同样被对方蒙在鼓里。”

    “我支持小沈总的建议。只有将明达置于受害者的地位,顺大势所趋,才能平安度过这场风暴。”

    “除了澄清之外,还应明确我方立场,坚决对‘失信合作’、‘不法经营’零容忍态度。”

    “如果可以,反过来以合作商的身份起诉恒生珠宝,想必效果会更好。”

    “……”

    讨论持续了半个钟头,解决方案初步成型。

    十一点,明达股价跌至于28。8,跌幅为开盘价10%,宣布跌停,交易停止。

    网上,大量股民开骂——

    一楼:“垃圾明达,去死!”

    二楼:“尼玛刚进场,就被踩在地板上摩擦,我F*”

    三楼:“恒生搞出来的事。”

    四楼:“我倒觉得是莱绮的锅,故意爆出明达,这年头,做女人用品的也敢跟大佬横,666!”

    五楼:“大佬?就明达那B样儿?呵呵……”

    六楼:“纠正一点,莱绮是做化妆品,不是女人用品。”

    回复:“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回复:“男士化妆品,了解一下,谢谢。”

    回复:“都是XX主义接班人,你为何如此优秀?”

    回复:“***,你坐下,***请发言。”

    ……

    七楼:“内幕消息,明达股价将连续跌停,能脱身的尽早上岸吧。爆料太多,不便久留,溜了溜了……”

    八楼:“背后没人搞明达,我把头割下来当球踢!”

    九楼:“这算不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

    二十一楼:“你们以为明达无辜吗?呵,天真!”

    二十二楼:“楼上有何高见?”

    回复:“有图有真相,一起吃瓜啊![链接]”

    ……

    浏览到此处,不少人因为好奇心随手点进去,然后,惊掉下巴!

    而此时,从事发沉寂到现在的明达官网、官博、官微,几乎同一时间发布声明。

    洋洋洒洒两千字,总结概括为以下三点内容——

    1、恒生辐射珠宝事件,明达毫不知情,同样作为受害者,请求广大社会群众理解,不要再继续泼脏水。

    2、股价下跌属于正常股市行情变动,不日将恢复正常,股民不必惊慌。

    3、明达将正式对恒生珠宝提起上诉,并要求相应赔偿。

    条理清晰,言之凿凿。

    小部分股民暂时得到安抚,当然,也有挑事者奚落明达表面澄清,实则甩锅给恒生。

    并对此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

    小达与小恒约炮,做完才发现小恒原来是背着另一半乱搞。Well,小达并不介意,反正你情我愿,大家玩玩而已,没想到小恒出轨曝光,连带小达也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就在小恒快被烂菜叶子砸死的时候,小达突然跳出来,原来不是要患难与共,而是落井下石指责小恒骗身骗心,还厚着脸皮索要赔偿。

    多才多艺的吃瓜网友还据此改编了漫画,热搜榜上,明达赫然在列。

    就在风向调转,明达即将脱身之际,一记惊雷从天而降,炸得众人原地发懵。

    名为“点金圣手”的股票论坛里某网友贴出一个链接。

    点进去——

    标题(加粗加黑):《扒一扒恒生辐射珠宝事件背后明达、宗泉、岭上三巨头是否真的无辜》

    副标题:重点在明达,童鞋们,准备好吃瓜了吗?

    具体内容如下,先大致讲述辐射珠宝事件经过,引出恒生背后同样被朗德律师事务所一纸诉状告上法庭的三大投资商。

    然后十分简要地为观者介绍了三家企业的背景。

    紧接着,从岭上入手,将其与恒生签订战略合作合同的时间、地点、经过,以及合作期间共同推出的项目,一一罗列。

    按照先甩图,再下结论的顺序,有条有理地进行剖析。

    行文间,偶尔皮一下,来点无伤大雅的幽默或者机灵古怪的吐槽,增强趣味。

    但关键地方却措词严谨,一看便知笔者的专业程度。

    岭上结束,宗泉接下,最后轮到明达。

    而精彩之处当然要压轴出场。

    1、明达与恒生签订合作协议时间在一个星期前,这个项目最初是由明达方面主动上门,表明合作意向。

    附图:明达项目部经理(脸部马赛克)与恒生珠宝中华区CEO(同样马赛克)在希尔顿酒店顶层会议室见面。

    2、从立项到谈妥,最终签订合作协议,前后加起来不到半个月。(效率真高,呵呵哒。)

    附图:双方签订合约后,明达项目部经理亲自送恒生CEO离开。

    行内人周知,一个项目,尤其是大项目,从评估到最终敲定少则一月,多则半年(半路夭折的不算),可恒生的项目明达仅仅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草率决定,大家不觉得奇怪吗?

    反正笔者很奇怪。

    究竟是人性的沉默,还是道德的沦丧?

    开个玩笑。说回正事,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正常的分为以下两种——

    老伙计之间合作过多次,信任已达可观水平;双方具有亲缘或姻亲关系,譬如夫妻档。

    据笔者所知,明达与恒生并不满足上述两类情形。

    那么就只剩不正常的两种——

    要么双方公司为牟取暴利,达成不合法协议,简单点说,你装疯来,我卖傻,只要有钱赚,管他干净不干净,昧不昧良心。

    要么就是双方公司负责此项目的员工个人行为使然。在项目接洽过程中,收受好处,欺上瞒下,为不利一方提供有利伪证,促使项目最终谈成。

    So,大家以为是哪种?

    内容到此戛然而止,交由大家发挥聪明才智。

    网民纷纷化身福尔摩斯,其中不乏专业人士,这年头,谁还没个精分小马甲呢?

    被顶到最前的三条评论如下——

    “首先,笔者给的全是干货,有图有真相;其次,分析到位,有的放矢,逻辑之缜密;最后,如果笔者给出的证据全是实锤,那么明达清白不了。”

    “就在半小时前,明达官网官博齐发声,表示要将恒生送上法庭,并要求赔偿,那么由此可见,笔者给出的剩下两种不正常情况中,公司行为相互勾结并不成立,毕竟,明达敢告恒生,足以证明自身没有把柄握在对方手里。那么就只剩员工个人行为,目测明达项目部经理,没错就是那个打了马赛克的女人,有问题!献丑了[抱拳]。”

    “扒皮:明达项目部经理,沈如,22岁,沈家千金,明达现任总裁之女,毕业于G大,XX专业……”

    明达公关部,正积极控评的众人彻底傻眼。

    “什么情况?我是不是眼花了?”

    “沈经理,她……”

    “以讹传讹,假的吧?”

    “我看过那篇帖子,有理有据,且细节方面完全吻合,包括项目首次接洽、中间多次沟通,以及最后签约,时间、地点以及双方出席人数,都正确无误,对方还有照片为证。”

    “可……沈经理怎么会是这样人?再说,也没必要啊!本来就是自家公司,用得着为了那点回扣……”那名员工说不下去了。

    沈家的公司没错,但沈家却不只有沈如这一个孩子。

    就在这时,一名员工突然扬声——

    “快去‘点金圣手’论坛,那个自称笔者的人又发布了新动态!”

    点开网页,不到一百字的内容,却是为前面进行的一系列分析做最后总结:

    沈某,即明达集团项目部经理,曾收取恒生珠宝两百万贿款,在缺乏考察、项目评估严重掺水的前提下,仍然不遗余力促成双方合作。

    是以,明达并不清白。

    谢谢收听,再见。

    公关部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到了面对真相的时候,那种冲击仍然不轻。

    “没想到沈经理居然是这种人。”

    “米缸里的老鼠,应该就是用来形容她吧?”

    “缸里再多米,那也是家里的,哪有自己独占来得爽?”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下公司热闹了。”

    “哦,咱们可能要累死了……”

    瞬间引发一片哀嚎。

    “行了,打电话通知上面,看事情该怎么处理。”

    涉及到公司经理层级的员工,且还有“沈家大小姐”这层身份,他们说了不管用,得上头发话才行。

    与此同时,因明达股价跌停而被困在坑里的股民们,早就义愤填膺,要求明达给个说法。

    至于前面发布的声明,俨然成为一张废纸,毫无说服力与公信力。

    当天中午,明达各部门电话险些被打爆。

    要么是合作商,要么是暴躁的小股民。

    前台早就焦头烂额,各部门也是疲于应付,甚至影响到了公司正常运营。

    得知消息的董事们勃然大怒——

    “好啊!原来都是她一个人搞出来的事!”

    “难怪昨天一个劲儿地推卸责任。”

    “不仅如此,还想甩锅给董事会,简直不要脸!”

    “当时沈如进公司,直接跳过底层历练,坐到中层副经理的位置,我就明确表示过反对,可你们一个两个不以为然,现在好了,整出事来了!”

    “唉……”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看看明达被她弄得,简直鸡飞狗跳!”

    “沈总,沈如是你女儿,当初她进公司也是你一手安排,全力作保。现在出了这样的丑闻,还被网民直接扒出来,摊开,晾在阳光底下,大喇喇任人笑话,这不仅是对公司名誉的损伤,还造成股价下跌,市值缩水,无论如何,你总该给大家一个交代吧?!”

    “对,如果无法给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结果,那我们只能罢免总裁!”

    沈春江端坐上首,冷汗早已浸湿后背,他现在的处境无异于被架在火上炙烤。

    “你们稍安勿躁,我……”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你居然叫我们稍安勿躁?!”

    “你告诉我们该如何稍安勿躁?!”

    这些董事,大多跟沈宗明一辈,私底下沈春江见了都得叫声“世叔”,如今,利益受到威胁,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晚辈留面子。

    笑话!

    沈宗明来了,他们都不一定虚,何况一个理亏的沈春江?!

    “阿如,你——”沈春江朝一旁看去,他已经护不住沈如,只能让她站出来平息这群老家伙的愤怒,如此也不至于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可他看见了什么?

    属于沈如的座位上,不知何时已经空了。

    众人这才发现,沈如竟然不声不响地……跑了?!

    全程作为总经理兼董事的沈春亭一言不发,除了冷眼旁观,就只剩冷笑。

    他这个大侄女可真是……了不起哟!

    他不敢做的,沈春江也不敢做的,她倒做了个彻底,就是不知道如今东窗事发该如何收场。

    如果能够一举牵连沈春江,成功让董事会将其罢免,那总裁这个位置就是他的!

    思及此,沈春亭笑意更甚……

第314章 深沉暗恋,文瑾顶罪

    李文瑾默默尾随沈如离开会议室。

    他知道眼下发生的一切意味着什么,也不难预料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后果,但他的内心却从未如此刻这般平静释然。

    两人来到天台,热辣的阳光曝晒在头顶,狂风烈烈,吹动衣衫。

    沈如把着扶栏眺望远处,眼神一片沉寂。

    “文瑾,你过来。”

    男人抬步上前,没有半点犹豫,站到与她比肩的位置,顺势朝远方望去。

    那一刻,他是欣喜而雀跃的。

    作为秘书,他永远只能跟在她身后,既是职责,也是作为下属的本分。

    只有在梦里才能肆无忌惮地靠近,亲密,相拥相吻。

    如今,他终究和她站到了一起,以平等的身份,不再是秘书与经理,而是最纯粹的男人和女人。

    即便烟花易冷,稍纵即逝,也依旧有人为那一瞬的绚烂而惊艳痴迷。

    可惜,沈如没有看他,也错过了男人眼底涌动的炽热与恋慕。

    他像一个小丑,偌大的舞台上滑稽地表演着,却始终无法逗笑人群中哀伤哭泣的女孩儿。

    “阿如……”

    一声轻喃,低不可闻。

    沈如却自顾自望着远处,好像那里才是她所追求向往的一切。

    听见了,又或是没听见,女人表情平静,神色淡漠。

    “很小的时候就听爸爸说,只有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远;看得更远,才能更优秀。”

    男人安静地充当树洞,不需要开口附和,也不必出言安慰。

    悄然凝望,寂然倾听。

    沈如:“等长大一点,我才知道原来这番话是说给我哥听的。那时我就在想,为什么哥哥能听,我却不能?都姓沈,不是吗?”

    李文瑾目露疼惜。

    二人相识于大学校园,同级同院,不同专业。

    外形美丽、家世优渥的沈如辅一入学便成为全院公认的女神。

    李文瑾从舍友口中多次听过她的名字,总是和“系花”、“校花”之类的词伴随出现,但第一次见到真人却是军训后的首堂全院公开课上。

    十月的天,依旧炎热,天空那么高,云朵那么白,教室窗外的榕树上,鸟儿在叽喳鸣唱。

    讲台是原木色,白板投映着课件,姓吴的老教授穿着白衬衫、西装裤,没有打领带,花白的头发往后梳,周正得一丝不苟。

    第三排第五列的女生被他叫起来回答问题,从李文瑾的位置,只能看见一个高挑纤瘦、笔直挺立的背影。

    长发扎成高马尾,柔顺服帖地垂坠着,一件白色雪纺衫,露出修长的脖颈。

    随着她不疾不徐地开口,最终正确无误回答出教授提出的问题,李文瑾一颗心也跟着陷进去。

    仅仅一个背影,便叫他心动不已。

    时至今日,那天发生的每一个细节他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如同烙印深刻在心底,不经意间浮现眼前,顷刻便令人目眩神晕。

    从那以后,李文瑾便开始默默关注这个美丽的女孩儿。

    无疑,她是努力而勤奋的。每天早晨坚持跑步,一边运动一边练习口语;每堂课必到,课上也从来不玩手机、不开小差;课后常去的地方除了食堂,就是图书馆。

    听别人说她家里很有钱,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却又看不出半点娇生惯养,甚至比普通人更能吃苦。

    也正因如此,李文瑾最初对她的惊艳,才会逐渐演变成好奇,最后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一个“偶然”的机会,两人认识了,又因课堂实践被分到同一个小组,所以经常去图书馆碰头商量。沈如很少主动约人,都是李文瑾不遗余力促成。

    可谁又知道他根本不爱学习,最讨厌的就是图书馆,但为了沈如,那些“不爱”和“讨厌”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随着了解不断加深,李文瑾逐渐意识到沈如远比他想象中优秀得多。

    正是这样的优秀,令他自惭形秽,最终望而却步。

    毕业后,沈如进了家里的公司,他也毫不犹豫追随而来。

    李文瑾想,这么优秀又努力的她自己根本不配拥有,那么就远远看着,静静守着,在需要的时候为她遮风挡雨便好。

    这就是他从大学起到现在,甚至将来,唯一的信念。

    女人微微上扬的唇角浮现一抹自嘲,“后来,有人告诉我,即便同样姓沈,那也不一样,因为——性别。”

    “我哥是长子,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成为家族继承人,父母的偏疼给了他,爷爷的器重给了他,公司也要给他。凭什么?就因为天生的性别优势?所以不管我怎么努力,做得再好,也不会得到半点认可。”

    男人眼里的心疼似要漫溢而出,他想告诉她:你的努力没有白费,你的好也并非不被认可,至少我看到了。

    李文瑾几度想要开口,最终却只能悻悻作罢。

    因为,习惯了追逐,他早已丧失了表达爱慕的勇气。

    沈如:“我不甘心啊,我比沈谦差吗?还是我的能力不足以上升到更高的位置?既然明达注定是我哥的囊中之物,那我提前为自己打算,铺好后路,这过分吗?”

    没错,她是收了恒生珠宝私下送来的两百万,作为交换,她答应全力促成双方合作。

    大家互利互惠,彼此共赢,不好吗?

    试问,明达有几个经理级别的高层没吃过回扣?

    她唯一的失误就是没有料到恒生珠宝竟然如此烂泥扶不上墙,出了这样的丑闻,拔出萝卜带出泥,把她也拖下水。

    不过……

    沈如突然转眼看向李文瑾:“查到是谁在网上推波助澜了吗?”

    “对方做得很隐蔽,暂时没有消息。”

    “那‘点金圣手’论坛上那则爆料贴的原作者呢?”

    李文瑾:“……也没查到。”

    沈如冷笑:“对方明显有备而来,就是不知道是针对明达,还是针对我。”

    毕竟,这一切实在太巧!

    从恒生爆出丑闻开始,到朗德起诉,明达被牵连其中,到最后矛头直指向她,环环相扣,精妙绝伦,令沈如不得不怀疑背后有双无形的手在推动事态恶化。

    可谁又有这样的本事?

    针对明达,针对她,目的何在?

    “沈经理,会议还没结束,总裁让我来请您回去。”沈春江的秘书不知何时出现在的天台上,一脸恭敬,语气却透着强势。

    沈如面色一白,旋即漾开一抹讽刺的笑:“爸爸让你来的?”

    “是。”

    “你让他放心,我稍后就回去,绝对不会连、累、他!”最后三个字,沈如故意加重语气,有种说不清的失望与惨然。

    秘书眼里浮现出尴尬地神情,险些挂不住。

    说实话她挺同情沈如的,不仅得不到亲生父亲的庇护,反而在最危急的时刻被的推出去当靶子。

    换做是她,恐怕早就委屈死了。

    还有什么比被至亲舍弃更残酷的事?

    轻声一叹,转身离开,反正她已经把话带到,相信沈如也不会傻到真的临阵脱逃。

    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

    沈如站在太阳底下,明明那么高的温度,她却浑身颤抖。

    李文瑾再也忍不住,咬了咬牙,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心是那般难以自持,可动作却小心翼翼到极点,仿佛怀里的女人是件易碎的瓷器,轻轻一碰就会摔个粉碎。

    沈如先是一僵,很快便适应了男人的怀抱。

    虽然没有反手回拥,却也不曾狠心推开。

    这时候的沈如太需要一具可供依靠的胸膛,让她得以栖息喘气。

    “没事……总会过去的……”他有些笨拙地开口,眼里浮现的温柔与平时阴鸷的模样相去甚远。

    “阿如,你没错,你想为自己多争取一些东西,为将来留一条可退的后路,我知道,也理解。只是碰巧这件事被有心人利用,连环算计,才导致局面恶化,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是啊,已经不可挽回了……”她喃喃自语,流露出无尽的绝望。

    而这样脆弱的沈如,李文瑾从未见过。

    印象中,她一直都是独立而坚强的,像一株腊梅,凌寒自放,傲霜斗雪。

    男人心下狠狠抽疼,像浸了盐水的皮鞭一下接一下鞭笞。

    “阿如,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女人只是摇头,泪如雨下,连哭声都是隐忍而克制的,“没用的,我完了……一切都完了……”

    李文瑾眼神倏地坚定,语气郑重,“请你,相信我……”最后一次。

    会议室内。

    沈如顶着来自各个方向的注视,各种颜色的打量回到原本的位置,面无表情坐下。

    “沈经理好大的架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把在座各位当什么?”

    “犯了事就想跑?你当大家是白痴吗?!”

    “……”

    数落完沈如,几个董事又调转枪口直击上首沈春江。

    “沈总,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吃里扒外不说,还如此没有担当!简直让人失望透顶!”

    “当初,是你一力作保安排沈如进公司,如今出了事,你恐怕也难辞其咎!”

    “……”

    几个老家伙不久前才添了茶水,润完嗓子,这会儿正好打嘴炮。

    沈春江平时日没这么怂,这些董事也不敢这么拂他面子,可如今,沈如犯错,他理亏,就算被人指着鼻子骂,也只能咬牙强忍。

    最后,还是那位德高望重的中立派董事站出来,扬声叫停——

    “大家都少说两句,当务之急不是内讧,而是拿出解决办法,争取在明天开盘之前及时安抚人心,稳定股价!”

    此话一出,当即安静下来,董事们纷纷闭嘴,沈春江也终于能缓口气,不然他真的怀疑自己会被这群老东西气死!

    “李董说得对,我支持!”

    “我也支持!”

    “老李啊,那你说现在这事儿该怎么办?”

    李立东,即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董事,突然转眼看向沈如,乍现凌厉之色:“我想在商量对策之前,还需要弄清楚一件事。沈经理——”

    沈如浑身一震,来了!

    “当着在座各位的面,你实话实说,到底有没有收恒生珠宝两百万?”

    “……”她狠狠咬唇,眼神早已慌乱,不复镇定。

    “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还做不到坦白,那么就只能报警,让警方介入调查,还原事实真相!”说着,视线朝沈春江飘过去,意味不明地轻轻一掠,“不管你姓什么,是谁的女儿,明达都绝不姑息!”

    高压之下,本就心虚的沈如根本招架不住,她相信李立东会说到做到,一旦警方介入,那她会更麻烦,与其如此,还不如……

    她狠狠咬牙,仿佛下定决心,眼神也逐渐变得坚定:“我……”

    “是我!”站在沈如后面,像个透明人一样的李文瑾突然开口,迎着四面八方看过来的视线,他不闪不避,站得笔直挺拔,“收下恒生两百万贿款的人是我,不是沈经理。”

    哗——

    全场大惊!

    李立东:“荒谬!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李文瑾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底竟然浮现出一抹愉悦:“当然,我还不至于像您这样老到口齿不清。”

    李立东将近八十岁高龄,身体一直不错,也没有什么老年痴呆,或者其他心脑血管疾病,但牙齿却掉光了,虽然做了种植牙,但说话的时候难免有些口齿不清,没想到竟然成为李文瑾人身攻击的槽点。

    老头当即气得双颊涨红,可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便平静下来。

    而其他人早就被李文瑾如此胆大妄为的举动惊得说不出话,两眼发懵,尤其是各部门经理。

    记忆中,这位李秘书虽然过于严格,不苟言笑,但多数情况都沉默而内敛的,不轻易招惹是非,也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一直以来,像影子似的跟在沈如屁股后头,忙前跑后,亲力亲为。

    怎么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邪气。

    而且他说什么?

    收贿赂的人竟然是他?!

    剧情又要开始反转了吗?

    沈如则一脸呆滞,好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久久反应不过来。

    “黄口小儿!”李立东冷斥,“你以为站出来顶罪,就能万事大吉?无知!”

    “顶罪?”李文瑾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站在沈如后面了,闲庭信步般走到老头面前,镜片遮掩下的双眸泛出邪肆又诡谲的光芒,“你也太看得起沈经理了,同时,也太小看我。”

    李立东眉心一紧,原有的褶皱瞬间多了几条,“早不站出来,晚不站出来,偏偏在逼问沈如的时候站出来,你不觉得时机太凑巧?”

    姜还是老的辣,一眼就看出李文瑾的“自首”有问题。

    “我只是看不下去了而已,因为你们这一个两个实在太蠢,蠢到无可救药!”像要帮沈如之前受过的委屈一一讨回来似的,李文瑾嘴里不断吐出羞辱之词,“……啊!想想沈经理还真是可怜呢,亲生父亲不管她,又被你们这群老不死的逼迫,换成是我,早就往你们脸上一人一滩口水,谁还傻乎乎坐在这里受这种虐待?”

    说着,平静的目光投向沈如,没有爱恋,没有疼惜,什么都没有——

    “看在我为你当过这么多年秘书的份儿上,咱们也算相处愉快,不妨给你一句忠告,有些人就是倚老卖老,死不要脸,遇到了就该直接上手先扒他一层老皮,看看那些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狗东西还敢不敢口无遮拦,咄咄逼人!如此,才能不叫自己受委屈。”

    最后那句,他说得很轻,却又仿佛很重。

    沈如望进男人眼底,看到了平静之下涌动的波澜,愤慨之中对她的怜惜,心口瞬间涨得很满,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

    她知道,他在用这种方式为她出气,还不忘告诉她,以后别再让自己受委屈。

第315章 股价再跌,甜蜜日常

    最终,李文瑾以一己之力,担下所有责任,沈如绝处逢生。

    虽说“罪魁祸首”找到了,但事情还没完。

    明达的处境依然不容乐观。

    声誉这种东西,平日无人问津,可一旦爆出丑闻,有了污点,就很难再洗干净。

    即便明达与恒生之间不存在私下交易,但终归是明达内部生了蛀虫,进而影响股价,坑害股民。

    锅是甩不掉了,也不能甩,否则留给大众的就是一个不负责任、没有担当的企业形象,得不偿失。

    下午,明达公关部组织记者招待会,由沈谦亲自出面,主持大局。

    受邀者多为财经媒体,问题犀利,针针见血。

    A记者:“请问沈先生,你今天是以什么身份主持这场招待会?”

    沈谦:“明达未来继承人,够分量吗?”

    记者闻言,讪讪一笑,“当然。”

    B记者:“沈总,请问明达在这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

    沈谦:“受害者。”

    “仅仅是这样?”

    “不然呢?”

    B记者一顿,也不怯场:“虽说收取恒生珠宝两百万贿款的人是项目部经理秘书,但古语有云,养不教,父之过,出现了这样的纰漏,明达集团难道一点责任也没有吗?”

    沈谦:“我从未否认过明达在其中应当肩负的责任,但有一点请你弄清楚,这和明达‘受害者’的身份并不冲突。受恒生珠宝之害,也受内部管理不善之害。”

    B记者无话可说。

    C记者站出来:“明达集团将主要责任归咎于一个员工身上,是否太过草率?”

    沈谦:“请问,你口中的‘草率’具体指什么?”

    “企业的罪过,让员工来扛,无论事情真相如何,都容易让人联想到‘替罪羊’和‘背锅侠’这类词,从而引来更大非议。”

    沈谦:“首先,要感谢你对明达的关心与忧虑;其次,真相不随人的意志为转移,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证据才是王道。至于外界非议,我始终坚信,清者自清,时间会证明一切,公道自在人心。”

    一场记者招待会,从下午两点到四点,整整持续两个钟头,沈谦从容不迫,对答如流。

    即便有些问题几乎可以算得上刁钻,他也能游刃有余地处理。

    最后轻描淡写丢下一记重磅惊雷——

    “如有必要,明达将不排除用法律手段将此次事件的责任追究到底。”

    这年头,舆论声明都可能是虚,沾到“司法”二字才有可信度。

    原本沈谦的回答已经是教科书级别,眼下又多了这么一层加持,效果可想而知。

    反正到下班的时候,闹事股民已全部撤退,也不再狂打电话,集团上下基本恢复正常运营。

    这件事最终能否彻底平息,还要看明天开盘明达的股价走势。

    回升,这局彻底稳了。

    续跌,很可能再起波澜。

    这晚除了明达上下无法成眠外,无数股民也陷入忐忑之中。

    沈婠却睡得香甜,一夜无梦。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股市开盘。

    半小时后,明达股价仍无回升趋势。

    沈谦心头猛然一沉,董事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

    沈春江脸皮止不住抽搐,盯着屏幕上的股价走势,像要灼出个洞来。

    十点半,下跌至25。92,开盘短短一小时内,明达股价再次跌停。

    第三天,依旧如此。

    第四天,再创新低。

    ……

    “沈总,查到了!”谭耀把手中资料递过去,“您猜得不错,恒生辐射珠宝丑闻和明达项目部涉嫌受贿,都是由同一个IP曝出来的。”

    沈谦眉心一紧。

    谭耀不淡定了:“这明显是个连环套!以曝光恒生为幌子,实则盯上了明达。”

    “IP地址查到没有?”

    “是郊外的一个网吧,没有装摄像头。周围路段,正在施工,监控录像都撤了。所以,没能查到……”

    “正常。”沈谦双眸半眯,危险之色一掠而过:“对方明显有备而来。”

    “那我们现在……”谭耀目露询问。

    “线索已经断了,暂停追查。”

    “还有明达股价……”谭耀一顿,略显犹豫。

    沈谦看了他一眼:“有话直说。”

    “目前调查结果显示,股价走向正常,并无故意做低的痕迹。”

    沈谦眼神倏地转暗。

    说实话,这个结果谭耀也不相信,明明已经及时公关,该解释的也解释清楚了,该安抚的也都安抚到位,股价一时波动还可以理解,但连续四天跌停,这就有点过了。

    偏偏调查结果还显示,一切正常?!

    沈谦:“复核过吗?”

    谭耀:“这是第四次复核得出的结果。”

    沈谦:“……”

    而股民已经从最初的暴躁,逐渐平静,伴随而来的却是对明达的彻底失望。

    散户因恐慌选择及时止损,纷纷抛售手中股份,从而导致股价进一步下跌;股价下跌,恐慌更甚,抛售增多。

    由此,形成一个解不开的死循环。

    沈婠已经明显感觉到家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

    沈如已经多日不曾露面,沈春江和沈谦早出晚归,就连杨岚出门玩牌的次数也大大减少。

    沈嫣远在学校,也不知道听到什么风声,打电话来说这个周末不回家,要和同学去沪州大学听讲座。

    只有沈婠,一如既往过着规律的生活。

    六点半准时醒,起床洗漱。

    七点到八点在房间练瑜伽。

    八点十分出门晨跑。

    九点吃早餐。

    九点半准时出门,驱车至东篱山庄,和权捍霆练两个钟头拳击,或是其他搏斗类项目。

    十二点,可爱的Lolita准时放饭。

    吃完,午休,下午继续练枪法。

    陆深坐在沙发上,嘴里叼了根牙签,两条长臂张开,后仰,一脸惬意,像个刚调戏完良家妇女的街头小混混。

    “Lolita的厨艺又长进了,你们发现没有?”

    邵安珩饮茶的动作不停,轻呷一口才缓缓点头:“嗯,是不错。”

    胡志北也点头附和。

    长没长进他不知道,好吃是真的。

    陆深又转眼看凌云和楚遇江。

    前者拒绝回答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陆深也不在意,破小孩儿正在叛逆期,他怀着一颗慈父般宽容的心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

    楚遇江:“是吗?我吃什么都一样,没感觉出来。”

    陆深:“哦,茅坑了解一下。”

    楚遇江:“?”

    邵安珩:“他的意思是,让你去吃屎。”反正吃什么都一样。

    楚遇江:“!”

    陆深:“嘿嘿嘿……开个玩笑。”

    凌云没有开口,却忍不住目露鄙夷。

    陆深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忍!(其实是打不过这小破孩儿……)

    沈婠例行逗了逗小可爱Lolita,嘴上调戏加上手乱摸,做完全套才从饭厅出来。

    权捍霆揽着她的腰,余光从未离开过女人的脸。

    他媳妇儿越看越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沈婠和权捍霆正准备下去靶场,凌云突然站起来:“带上我。”

    权捍霆询问的目光投向沈婠,见后者微微点头,他才朝凌云道:“跟上。”

    “爷,我想试试‘赤炎’。”

    沈婠挑眉:“赤炎?”什么东西?

    权捍霆:“老五昨天刚捣鼓出来的狙击枪,威力惊人。”

    沈婠眼前一亮:“我能试吗?”

    凌云略带防备的眼神飘过来,赤炎是他先定下的!

    权捍霆板着脸,“不行!”

    那一刻,凌云虽然顶着万年不变的正太式麻木脸,但内心却涌上一股感动。

    嘤嘤……

    爷还是想着他的,没有“见色忘下属”,好开心!

    可下一秒——

    “那枪后座力太大,我怕你控不住把自己弄伤,先让凌云试吧。”

    沈婠点头,男朋友真体贴。

    凌云呵呵,爷太太太偏心了!

    呜呜……难道他就不会因为后座力太大受伤吗?!哼!

    虽然他确实没那么容易受伤,但也不想当小白鼠啊……

    陆深看着三人离开的方向,意味不明地啧了声,“六哥是打算把媳妇儿当下属训?”

    邵安珩放下茶杯:“下属有媳妇儿软?有媳妇儿香?有媳妇儿好看?”

    陆深:“……”他竟无言以对。

    胡志北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眼底一片欣慰,“你俩懂什么?老六这是开窍了!”

    “开窍?”陆深蹭过去,大眼好奇巴巴地眨了两下,别说,还挺萌,“三哥,啥意思?”

    胡志北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故作高深:“这个嘛……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像你和老五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明白的。”说着,还颇具优越感地摇了摇头。

    陆深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

    邵安珩却被对方那句“单身狗”一刺,顿时不爽,冷着脸回敬:“说得好像你自结了婚似的,如果我跟小七是单身狗,那算算年纪,你应该是条‘老狗’吧?”

    胡志北匪气横生:“老子有女人!”

    “你没老婆。”

    “有女人!”

    “有也不是你老婆。”

    胡志北:“……”你丫才是老狗!不,老处狗!

    邵安珩:“我知道你在骂我,悄悄骂。但事实就是事实,随你怎么骂,反正老狗就是老狗。”面无表情,一本正经。

    胡志北脸色一黑。

    不等他发怒回怼,邵安珩便仰头喝完杯中剩下的茶水,起身撤退,没留给对方任何反败为胜的机会。

    陆深还惦记着胡志北口中“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内容,讨好道:“三哥,三哥,你不老一点都不老,真的!玉树临风,潇洒英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载车爆胎!”

    “哼!算你识相,老五那臭小子,迟早有一天得被我狠狠收拾。”

    陆深忙不迭点头:“是是是,你最厉害。”拳头硬得过火药吗?不等出手,恐怕就被五哥一杆激光眩晕枪打倒。

    胡志北听得舒坦,浑身顺畅,这才给了他一个好脸色:“想知道啊?”

    陆深两眼放光,闪啊闪:“嗯嗯!”

    “过来……”

    他凑近,“三哥你说。”

    胡志北:“我问你,锻炼增强什么?”

    “体质?体能?耐力?”

    “全中!你小子还挺聪明嘛!”

    “嘿嘿。”陆深挺了挺胸膛,小模样儿还挺嘚瑟。

    受表扬了呢!

    胡志北邪笑一声:“这女人啊,体能强,耐力好,在床上不就能……”

    陆深恍然大悟,“三哥,没想到你这么懂行。”

    “那是!你三哥我身经百战,经验丰富。”

    陆深点头,“我现在觉得五哥实在大错特错,怎么能叫你老狗呢?!”

    胡志北冷哼,旋即目露欣慰:“还是你小子明辨是非。”

    “应该再加一个字。”

    “?”

    “老狗——逼!”

    说完,爆出一阵惊天狂笑,随即脚底抹油,火速开溜。

    边跑还边笑。

    胡志北反应过来,气歪了嘴,立马上去,却还是被他跑掉,“臭小子!皮痒了是吧?!”

    目睹所有经过的楚遇江:“……”

    最近好像所有人都不正常。

    地下靶场。

    凌云试完“赤炎”,目光就黏在上面,撕都撕不下来。

    无论手感,还是杀伤力,都深得朕心。

    权捍霆递给沈婠的时候,他那小眼神儿就跟自己清纯美丽的女朋友被恶霸玷污似的。

    “呃……”沈婠没接,“要不还是算了?”

    她被凌云那控诉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像个千古罪人……

    权捍霆一记冷眼飘过去,凌云心下打了个突,不情不愿地移开视线。

    唔!那是他的枪枪……

    搞定小破孩儿,权捍霆转眼看沈婠,眸中冷色尽褪,只剩一片柔情,“好了。”

    沈婠:“……”你这样真的能当老大吗?不怕手下反水?

    凌云:“……”蓝瘦,香菇,爷不宠我了。

    接下来,权捍霆手把手教沈婠使用,从定点,到瞄准,再到扣动扳机,整个过程男人的胸膛紧贴着女人后背。

    沈婠也没在意这么多,反正两人已经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又那什么深入交流过,亲密一点也顺理成章。

    反正,从她到东篱山庄进行体能训练到现在,就已经慢慢习惯了权捍霆的触碰。

    “……这样,再扣下去,懂了吗?”

    沈婠点头,“我试试。”

    “注意,下压的力道要控制好。”

    “这样?”沈婠试了一下。

    权捍霆点头,下巴抵在女人肩窝,鼻端是她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顿时心猿意马。

    沈婠却只顾着研究手里的大家伙,并未注意到男人的情绪变化。

    殊不知,她这般认真专注的模样,愈发有种不可抗拒的魅力。

    权捍霆蹭蹭,凑近,再蹭……

    直至过分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后,沈婠才察觉不对:“你……”

    “婠婠,咱们换个地方练吧?”

    “什么地方?”

    “楼上。”他看了看天花板。

    沈婠皱眉:“你说客厅?”那地儿施展不开吧?

    男人摇头,“我说的是二楼。”

    “然后?”

    “嘿嘿……主卧。”

    沈婠眼神一暗,漂亮的小山眉轻轻上挑,带着几分戏谑:“哦,那你想练什么?”

    “妖精打架。”

    “权捍霆,大白天的,你害不害臊?”

    “不害。”

    “……”

    “婠婠~”

    “不行!我拒绝。”

    “为什么啊?”这时的权捍霆不复六爷的威严赫赫,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想吃肉没吃上,又不敢发脾气,只能撒娇卖萌。

    沈婠差点笑出声,不过到底绷住了。

    “没有为什么,你只需要接受。”

    “……哦。”对手指,小委屈。

    站在一旁,看完全程的凌云早已目瞪口呆,这这这……还是他家的爷吗?

    太恐怖了!

    还有,那什么妖精打架,呜呜……他还是个孩子呀,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凌云悲愤离场。

    可惜,权捍霆和沈婠都没注意到,兀自沉浸在“一个教一个学”的模式里,继续你侬我侬,你撩我撩,没羞没臊。

    中途,撞上楚遇江。

    凌云绕开,闷头往前,像只鼓囊囊的皮球。

    “欸——你走这么快干嘛?后面有鬼在追啊?”

第316章 独家征服,设局之人

    鬼?

    凌云一顿,突然回头:“你说爷是不是中邪了?”

    啥?

    楚遇江一脸懵逼。

    凌云一本正经重复:“我说,爷是不是中邪了?”

    “敢问,什么导致你出现这样的错觉?”

    凌云似乎想到什么,表情一瞬扭曲,半晌才硬生生憋出一句:“反正爷就是不正常!”

    “哪儿不正常?”

    “说话做事都不像他。”

    “比如?”

    凌云想起刚才在靶场,权捍霆对沈婠那副情意绵绵、不知羞臊、动手动脚的样子就一阵恶寒。

    这怎么说?

    “就……就那样啊!”

    楚遇江挑眉,很想问“那样是哪样”,可看着凌云瞬间涨红的脸,以及难以启齿的表情,最后还是换了一种更为迂回的问法——

    “在靶场遇到事儿了?”

    凌云点头。

    “跟爷有关?”

    又点头。

    楚遇江想了想,试探道:“还跟沈小姐有关?”

    这回点得更猛。

    楚遇江秒懂,抬手拍拍他肩膀,以过来人的口气语重心长宽慰道:“没关系,你这叫‘狗粮综合征’,习惯了就好。”

    凌云:“?”

    ……

    却说靶场内,砰砰砰——

    接连三声响。

    沈婠收手,摘掉耳塞,朝一旁观战的男人得以挑眉,“如何?”

    啪啪啪!

    权捍霆鼓掌,“名师出高徒。”

    “啧,真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怎么,我说得不对?”权捍霆接过她递来的“赤炎”,转身放到枪匣里,锁好。

    “我是‘高徒’没错,至于你嘛……”

    男人将她扯进怀里,大掌一扣,生生固定住:“这还没过完河呢,就惦记着拆桥了?好歹也等磨推完,再杀驴吧?”

    “你是驴啊?”

    权捍霆眉眼一暗:“我倒是想。”

    “什么?”沈婠扭头,瞪大眼睛看他,“脑子坏掉了?”竟然想当驴!

    “驴也有驴的好,”他凑近,轻轻开口,“蠢点,笨点,好让你多心疼我一点。”

    沈婠抿唇:“就没见过这么贬低自己的。”

    “爷愿意。”

    “……傻!”娇嗔的拳头落到他身上。

    力道不算重,但也绝对不轻,毕竟练过这么些日子,还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凭权捍霆的身手,想躲不难,却硬生生受了,非但不曾恼怒,反而低声笑开,似琴音和弦,振颤着发出共鸣,无端性感:“这是不是就叫——小拳拳捶你胸口?”

    沈婠:“……”大佬,你懂得不要太多哦!

    “还捶?手不疼吗?”

    “……”别说,还真有点。

    “乖了,”说着,将她两手一拢,放到心脏的位置,“爷这里舍不得。”

    沈婠措不及防被撩到,也忘记了挣扎。

    四目相对,不知怎么就凑到了一起。

    权捍霆直接将她扛在肩头,抬步朝电梯间走去。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大掌拍了拍,没怎么用力,权捍霆:“上楼。”

    “干什么?”

    “你猜。”

    主卧。

    权捍霆给自己点了根烟,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尽量拿远,不至于呛到沈婠。

    没想到女人噌的一下坐起来,一只手拥着薄被,另一只手去够他手里的香烟。

    “躲什么?给我也尝一口。”

    权捍霆无奈摇头,笑着递给她,“会抽吗?”

    “怎么,你要教我?”

    “乐意之至。”

    “想得美!”说完,自顾自深吸一口,却没有立即吐出来,而是含在嘴里,然后喷到男人脸上。

    权捍霆闷呛一声,照单全收。

    沈婠挑眉,坐直,居高临下的眼神,像个傲然不可一世的女王,单手夹着香烟:“要教,也是我教你才对。”

    “能耐了!”权捍霆一把将人箍进怀里。

    “嘶……你小心点!我手里还拿着烟,不怕被烫啊?”

    “不怕。”

    “啧。”

    “你烫的,再痛都不痛。”

    “……”

    “要不要试试?”权捍霆把肩胛递过来,一副“随你摧残,绝不反抗”的样子。

    靠!

    沈婠咽口水的动作有点突兀,手指一抖,半截烟灰落到男人肩头,只听一声闷哼乍响耳畔。

    她慌忙道:“没事吧?我不是故……”

    “宝宝,我说了,你给的爷都照单全收。”

    沈婠竟然,无言以对。

    半晌,她丢了烟头,幽幽开口:“你有受虐倾向?”

    天生的属性,臣服于暴力,却并非臣服于她。

    沈婠开始纠结。

    既期待,又害怕失望。

    男人好似看穿她的想法,低声一笑。

    混乱之中,沈婠捕捉到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伴随着一阵呢哝耳语。

    他说,“只有你,我唯一的征服者。”

    沈婠笑了,缓缓闭眼。

    ……

    夕阳西下,火烧云点燃半边天空。

    宁城笼罩在一片橙色光晕之中,无限美好。

    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巷,小贩已经陆陆续续收摊回家,脸上挂着喜悦而满足的笑容,可见这一天收获颇丰。

    角落里的石墩上,坐着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女人。

    简单的白T上衣,搭配黑色短裤,长度只够盖住大腿根儿,一双纤细白皙的大长腿交叠,穿着黑色高跟凉鞋的脚半挽在另一边小腿肚上,形成一个妖娆的姿势。

    穿衣打扮像大个学生,气质却相差太远。

    更何况,她做了粉色樱花美甲的指间,还夹了根烟,已经燃掉一半。

    帽檐遮挡下,看不清女人全貌,更无从辨别她此刻的神情。

    直到夕阳完全隐去踪迹,夜幕初初降临,她才扔掉燃尽的烟头,用鞋底碾灭,起身离开早已空荡的小巷。

    巷口左转,步行五十米,停在一家咖啡厅前。

    然后,推门进去。

    “小姐,喝点什么?”

    “拿铁。”

    “好的,请稍等。”

    很快,服务员送上咖啡,她摘掉鸭舌帽,露出妆容精致的脸,扭头看向落地窗外。

    半小时后,当咖啡杯即将见底,她等的人也到了。

    沈婠坐到女人对面,放下手包,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缓缓翻过两页才最终决定:“一杯摩卡,不要拉花。”

    在等待咖啡的间隙,两人都不曾主动开口与对方交谈。

    “您的摩卡,请慢用。”

    “谢谢。”沈婠拿起勺子,轻轻搅动:“找我什么事?”

    女人皱眉:“明达已经决定推李文瑾出去顶罪,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沈婠:“顺其自然。”

    女人眼底浮现一抹烦躁,却又不甘心自己的情绪如此轻易暴露,深呼吸,强行冷静下来,“我们策划了这么久,眼看就到收网了结的紧要关头,你却叫我顺其自然?”

    伴随着质问,她忍不住冷笑。

    “哦?”沈婠挑眉,“你既然不想听我的,想必已经有了更好的打算,是这样吗?”

    女人眼中飞快闪过一抹难堪,“……没有。”

    “那就听我的。”

    这句话仿佛有种安定人心的奇效,女人终于冷静下来。

    想了想,她沉声道:“沈总,我们也算同一条船上的人,你好歹应该告诉我接下来的具体计划,而不是用‘顺其自然’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敷衍我。”

    沈婠端起咖啡杯,轻啜一口:“味道还行。”

    女人:“……”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喝咖啡。

    “你想知道什么?”

    “李文瑾和沈如这对贱人什么时候完蛋?!”女人眼底涌动着恨意,面部肌肉也随之紧绷,腮帮僵硬。

    如果之前明亚广告公司的员工在场就会发现这个女人是他们曾经的同事——刘艺!

    那个因为迟到被沈婠下令开除,又被蔡云在洗手间撞破她与李文瑾互通消息,泄露沈婠在公司动向的明亚职员。

    沈婠突然很好奇:“你就这么恨那两个人?”

    刘艺嘴角止不住冷笑,仿佛凝结着化不开的寒霜,“何止是恨?我现在巴不得喝这两个人的血,啃这两个人的骨!”

    曾经,她在被沈婠开除以后,那么卑微地祈求李文瑾,让他在明达总部为她安排一个职位,哪怕前台也好,跑腿的也罢,只要能有一份安稳的工作,她就心满意足。

    可李文瑾翻脸不认人,一句“明达不养废物”就想把她当成废棋丢掉,刘艺怎能甘心?

    她为了帮李文瑾监视沈婠,不仅没捞到应得的好处,最后连工作都没了。

    离开明亚的她,断了经济来源,仅仅半个月,就已捉襟见肘,连房租都付不起。

    最后咬紧牙关,狠下心来,她决定亲自去找李文瑾讨个说法!

    那天,她先是去了明达大厦,不出意外前台把她拦下了,给李文瑾打了个电话,那头直接说不见。

    刘艺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空手而归。

    她真的,真的,不想再过那种没钱的苦日子!

    也不是没有后悔过,如果当初不答应李文瑾做那件事,沈婠就不会找理由开除她。

    所以,都是李文瑾的错。

    而李文瑾身后,还有个沈如,她才是罪魁祸首!

    第二次打过去,刘艺直接从前台手里夺过电话——

    “姓李的,如果不想你们那点丑事闹得人尽皆知,我劝你最好立马出现在我面前,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决定!”

    最终,李文瑾在地下车库和她见面。

    “再说一遍,我要进明达!”

    “还是那句话,我没这个权力,做不到。”李文瑾眼中流露出烦躁,脸色愈发阴沉。

    “你做不到,不是还有个沈如?她可是沈家大小姐,项目部经理,给我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应该不难吧?”

    就是这句话,彻底刺激到男人。

    刘艺至今还记得他掐住她脖颈时,眼神透出的疯狂与黑暗。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她?!我告诉你,安分点,否则我有一千种办法让你死得悄无声息!”

    说着,将她拖进监控死角,手上力道也随之加重。

    那是刘艺第一次近距离感受死亡,那种恐惧,她连稍稍回想都会害怕得想要尖叫!

    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文瑾慌乱之下逃走,刘艺奄奄一息躺在角落里,意识清醒,却无法动弹,甚至连呼吸都透着痛楚。

    她想,她不敢了。

    彻底怕了。

    她斗不过李文瑾的。

    钱和命比起来,她还是想要活着。

    就在她决定放弃的时候,又一个毁灭性的打击降临到她头上。

    一个拾荒的流浪汉发现了角落里昏迷的刘艺,居然丧心病狂地强暴了她……

    她人生中最为黑暗的两个时刻,就在短短一小时内,先后降临。

    死亡,失身……

    而这一切,都是李文瑾和沈如害的!

    时间回到当下,咖啡厅内。

    沈婠看着对面情绪不稳近乎神经错乱的女人,能够清晰感受到那种从灵魂散发出的恨意。

    并不陌生,因为上辈子躺在手术台上的她,看着身体器官被一个接一个取出来的时候,那种想要毁天灭地、杀掉所有人的戾气更为强烈。

    她不知道刘艺到底经历过什么,也无心去探究李文瑾和沈如究竟做了什么把一个正常人逼到半疯癫的地步。

    沈婠只知道,刘艺和她的目标一致。

    所以当对方主动联系她,并扬言能提供沈如收取恒生集团贿款的确凿证据时,沈婠心动了。

    她利用前世所知却并未在这个时候爆发的辐射珠宝事件设了一个局,通过网络和舆论,顺理成章将这场火引到明达身上,最终目标直指沈如!

    一旦沈如倒了,李文瑾孤掌难鸣,也等于彻底报废。

    她只是没想到李文瑾为了沈如,居然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还真是……感人呢!

    沈婠忍不住勾唇。

    “你笑什么?!”刘艺眼中镇压不住疯狂涌动,“你答应过我,会让沈如和李文瑾付出代价!”

第317章 出手购股,痛击沈如

    “是,我的确答应过你,目前为止,应该还没有食言吧?”沈婠笑意不减。

    刘艺面色稍缓,但眼神依旧凛冽,透着惊人的敏感与锐利,既防备,又忍不住依赖。

    目前为止,她所做的仅仅是提供了一份证据,而剩下的一切全部由沈婠独自策划完成。

    在见过网上掀起的惊涛骇浪之后,刘艺对眼前这个女人既害怕又崇拜。

    若她能有其十分之一的心机与手段,也不至于落到今时今日这番境地。

    当初,沈婠刚来明亚,按兵不动,给所有员工造成脾气温和、甚好相处的错觉,想来也是故意为之,目的在于降低众人的警惕之心,而她只需干干净净、不惹尘埃地站在高处,便可将所有牛鬼蛇神尽收眼底。

    然后,一网打尽!

    心思不可谓不深,手腕不可谓不高!

    沈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不相信?”

    刘艺深吸口气,“现在李文瑾站出来顶罪,沈如得以全身而退,根本没有受到半点惩罚,你让我怎么信你?!”

    “刘小姐,有句话叫——言之不可尚早,懂吗?”

    “你的意思是……还有后招?”

    沈婠既不肯定,也没否认,只道:“你太心急了。”

    “那两个是我的仇人,你让我怎么能不急?!事已至此,我要你保证。”

    沈婠冷冷抬眼:“保证什么?”

    “保证让沈如那个只会躲在男人身后为非作歹的贱人身败名裂!”

    “首先,我们是合作关系,并非雇佣。所以,我不欠你什么,你也没资格要我保证。其次,我跟你是因利益走到一起,愿则合,不愿则分,我不强求。最后,你可千万别有反咬一口的念头,我不像李文瑾,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刘艺被狠狠压了一头,气势瞬间软下来,“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有自知之明,也清楚自身分量,妄想以一己之力撼动沈如和李文瑾二人,根本不现实。

    唯今之计,除了寄希望于沈婠,根本别无他法。

    “作为同一条船上的人,我有立场询问下一步计划,不是吗?”

    “无可奉告。”

    丢下这么一句,沈婠作势离开。

    “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事抖落出去?!”刘艺朝她的背影大叫。

    女人脚步未停:“除非你不打算复仇。”

    刘艺颓然跌坐回原位,看着面前残余的咖啡,表情呆滞。

    事到如今,她早已没了退路……

    驱车回沈宅的路上,沈婠拨通一个号码。

    半晌,那头才接听:“……沈总?”

    “周驰,帮我做件事。”

    ……

    沈婠刚踏进家门,便隐隐听见有争执声从书房传出。

    她笑了笑,意料之中。

    这些天,随着明达股价连续跌停,家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时常都能撞见今日这番情形,沈春江和沈谦这父子俩争执的焦点总归逃不出公司那点破事儿。

    见怪不怪,习惯就好。

    “三小姐。”佣人为她取出拖鞋放到面前。

    沈婠换好,往客厅走。

    迎面撞上失魂落魄的沈如,脸色苍白,眼神迟滞,像被暴雨摧残的梨花,摇摇欲坠。

    虽未施粉黛,可那张脸依然漂亮得惊人。

    往日是大家闺秀的端庄稳重,如今是楚楚可怜的惹人心疼。

    “是你!”擦肩而过的时候,沈如突然侧身,拽住沈婠的手。

    “大姐?”

    “别装了,是你做的,对不对?你要文瑾付出代价,好了,现在你终于如愿以偿!”

    沈婠目露疑惑,“姐姐,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多不少,刚好三天,你好狠!”力道不断收紧。

    沈婠眼神骤冷,挣开她的钳制,沈如被这一下甩得退开两步,才稳住身形。

    嘴里却依然坚持:“是你!肯定是你!”

    “文瑾?怎么,李秘书出事了?”沈婠双手随意交叠在小腹之上,脊背挺直,下颌微微上扬,自有一番凌然之态。

    沈如眼底恨意翻涌,“你终于承认了?”

    “承认什么?”

    “你设计陷害文瑾!”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大姐,这还是那天你亲口教导我的,这才多久,怎么就忘了呢?”

    “你!”

    “呀,”沈婠惊呼,“瞧大姐这脸色可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

    沈如浑身发颤,良久,咬牙切齿:“……没到最后,胜负未定,你也别高兴得太早。”

    沈婠站在原地,笑着等她走远,然后才上楼休息。

    沈家书房。

    沈春江和沈谦各执一词。

    “我不同意!这要填进去多少钱,才能把股价拉回来?再说,即便拉回来,你又能保证不再跌回去?”

    “爸,你对明达就这么没信心?熬过这个危急关头,一切都会稳定下来。”

    沈春江皱眉:“阿谦,不要冲动!”

    “爸,你想过没有?一旦明达股份被有心人用低价从散户手中购入,积少成多,很可能就是极大的威胁。”

    拥有相当比例的股份就能进入董事会,介时新董事将打破原有格局,也会对沈家的绝对控股权造成冲击,这是沈谦最不愿看到的。

    毕竟,未来整个明达都会交到他手里。

    如今便是未雨绸缪,杜绝一切潜在祸患的时候,当然寸步不让。

    沈春江却对股价走势并不看好,投入再多的钱也是打水漂,他当然不可能去填这个无底洞。

    父子二人相持不下。

    “沈谦,我是你爸!”沈春江愤然怒道。

    对面的人却神色如常,还是那副温润儒雅的模样,“一码归一码,站在为明达考虑的立场,股价已经不能再跌!”

    “你知不知道要砸多少钱进去?”沈春江看着眼前优秀到已超乎他’想象的儿子,那叫一个又爱又恨。

    “多少无所谓,钱没了可以再赚,但股票没了,不一定能买得回来!”

    最后,还是远在外地的老爷子一通电话结束了这场父子大战。

    沈宗明:“听阿谦的!”

    第二天,就在明达积极调动资金,意图回购散户手中股份的时候,股价竟然奇迹般涨了?

    会议室内。

    “看!涨了涨了!”

    “终于涨了!”

    “总算可以歇口气……”

    沈春江心情大好,立即打电话给财务部让他们停止拨款回购。

    沈谦因为约好了要见天水地产一个重要合作商,所以并未出现在明达。

    等他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半,股市已经收盘。

    谭耀:“沈总,好消息!”

    沈谦:“说说看。”

    谭耀:“明达股价升了!”

    男人翻看文件的动作猛然顿住,冷冷抬眼:“你说什么?!”

    “明达股价今天一开盘就涨,没到收盘时间就已经涨停,”见boss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谭耀也跟着紧张起来,“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明达那边开始回购了?”

    “……没有,您父亲见股价上涨,便停止了回购计划。”

    “愚蠢!”伴随着一声巨响,沈谦一巴掌拍打在桌面,脸色难极点,“已经有人先我们一步行动,他非但不知警惕,反而沾沾自喜,中途叫停!”

    这个“他”指谁,两人心知肚明。

    谭耀:“那我现在给沈总打电话,让他继续……”

    沈谦摇头:“来不及了。去查一查市面上的散股流向,越快越好。”

    “是!”

    ……

    同一时间,在东篱山庄吃过午饭的沈婠,捧着Lolita娇羞的小脸例行夸奖。

    “真好吃,尤其是鱼香茄子。”

    “谢谢女主人呢!我好开心呀~下次还给你做,好吗?”

    沈婠点头,“好。”

    小可爱Lolita:“耶!”

    就在这时,她手机突然响了,对上权捍霆看过来的视线,她指了指外面花园:“我出去接个电话。”

    说完,抬步离开。

    权捍霆摸摸鼻子,他不能听吗?

    邵安珩走过来,拍拍他肩膀:“路漫漫其修远,看来老六你还有得追。”

    胡志北见状,也上来凑热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跟上去,她还能赶你不成?”简单粗暴,不乏怂恿的意味。

    凌云下了饭桌就溜之大吉,比谁都快。他可不想刚吃完饭,又被塞一肚子狗粮,当然,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看着中邪一样性情大变样的六爷,就浑身难受,不自在。

    想想还是早溜为妙。

    花园里,午后热辣的阳光被绿荫阻挡在外,投下一片凉爽的阴影。

    电话那头传来周驰郑重的嗓音,每每涉及正事,他都会拿出严肃的态度,比起沈婠刚遇到他时,明显成熟稳重不少。

    “……现在股价已经回升得差不多,负责这次股票购入的投资公司两分钟前打电话来问,明天开盘还是否还要继续购入?”

    沈婠:“目前有多少股了?”

    周驰:“一百五十万股左右。”

    “够了,股价上涨,持续购入已经不划算,可以让那边收手了。”

    “好。还有一件事,这次用了二十个户头同时购入,需不需要汇总到一个户头上?”

    沈婠沉吟一瞬,“暂时不用。等再过两天,把所有股票一并转入工作室名下。”

    “转给启航?!”

    “不然呢?难道还转给我?”

    呃……

    周驰还真这么想的。

    “让启航当明达的股东,比我个人出面更好。”

    那个人还没出现,沈婠暂时还不打算暴露。

    反正启航也是她的,股票放在工作室名下,也就相当于放到她的名下。

    结束通话,沈婠收起手机,反身往里走。

    冷不防撞上一具温热的胸膛。

    熟悉的味道钻进鼻孔,她便知来者是谁。

    “想什么这么入迷?走路都不看路。”权捍霆伸手往她腰侧一揽,两人并肩走着。

    “在想,你上次帮我从沈如手里抢过明亚的时候,说她背后掌控的那家竞争公司财务状况有问题,每隔几个月都会有一笔甚至几笔大额款项入账。”

    权捍霆点头,他是这么说过。

    “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一桩?”

    “因为这个消息帮了我很大的忙。”

    男人稍稍一想便觉出点味儿来,“明达这几天股价持续跌停,你搞出来的?”

    “嗯哼。”沈婠挑眉,一脸得意。

    权捍霆简直爱死了她这副骄傲的小样子,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鼻梁:“调皮!”

    不过,爷喜欢。

    沈婠目光微闪:“你不问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男人不解。

    “为什么对付沈家,暗害明达。”

    权捍霆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这还用问?肯定是那家人对你不好,是该给点教训。要爷帮忙吗?”

    沈婠:“你不觉得我心狠手辣?”

    男人一顿:“那要是我真这么想,你会怎样?”

    沈婠面色骤沉:“随你怎么想,我要做的事一定会做。”就是你权捍霆也不能阻拦!

    “瞧瞧你,生什么气啊?我就做个假设,又不是真的。”

    “是吗?”

    权捍霆在她腰上捏了两下,轻轻的,痒痒的,“不管什么样的你,好的坏的,善的恶的,爷都喜欢!”

    沈婠闻言,一股暖意从胸口炸开,蔓延自手脚,唇畔漾开一抹矜骄的浅笑,秀眉微挑:“这还差不多。”

    “话说,我也算帮了你一个大忙,对吧?”

    沈婠抬眼看他:“然后?”

    “总该给点奖励啊……”

    “什么奖励?”下意识退开,语气防备,眼神警戒。

    可惜,男人搂得太牢,退无可退。

    “嘿嘿……宝宝,不如我们上楼再谈?”

    “臭流氓!谁要跟你上楼?”

    “那就由不得你了……”说着,直接把人打横一抱。

    沈婠捶他,“你昨天不是才……”

    “要你永远要不够。”

    “……”

    陆深一脸麻木地坐在沙发上,六哥越来越堕落了。

    邵安珩撇嘴,女人哪有他的枪好玩?

    胡志北笑得像个老母亲,老六总算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能耐了!

    “话说小七爷,明达最近出了点事,你知道吗?”楚遇江突然开口。

    陆深反应过来,扭头看他:“明达?什么事?”

    “受贿丑闻,股价大跌。沈谦最近焦头烂额。”

    “是吗?可她……”陆深指着二楼,沈婠离开的方向,“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楚遇江:“可能……大悲无声?”

    “切!得了吧!她那也叫悲?就顾着跟我六哥打情骂俏去了!”

    “也可能,沈小姐不在意?”

    陆深皱眉:“那不是她的家族吗?”

    “呃……沈小姐才刚被认回去不久,对家族应该没多少感情。”

    “果然,是只冷血狐狸!”

    楚遇江:“……”为什么小七爷一直在歪楼?我掰都掰不回来,悲桑!

    ……

    明达,总裁办公室。

    沈谦没有敲门直接闯进来,秘书拦都拦不住——

    “抱歉沈总,小沈总他……”

    沈春江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是。”秘书躬身退出去,顺手不忘把门也带上。

    “你现在翅膀硬了,越来越不懂规矩,连最基本的敲门也忘了?我还是你老子!”沈春江勃然大怒,“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爸不觉得,应该给我个解释吗?”

    “没必要!”

    “为什么终止回购?”

    “回购的目的是拉升股价,既然股价已经涨了,为什么还要回购?”

    “股价涨,是因为有人抢先一步买入了大量股份!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吗?”

    沈春江眉头狠狠一紧:“什么意思?”

    “最坏的设想已经发生了,爸,你还坐得住吗?!”

    “……”

    沈谦双眸半眯:“如果被爷爷知道,你以为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提及沈宗明,沈春江本能地畏惧,“那也可能……是不同的人买入,股票依然无法集中。”

    呵……

    沈谦不由冷笑,事到如今,他的好父亲还在盲目乐观。

    “爸,你自己也说了,是‘可能’!”

    沈春江浑身一震。

第318章 周驰沈谦,金主麻麻

    可能分散,也可能集中。

    前者固然侥幸,后者却不堪设想。

    “一百多万股,谁有这么大本事全部吃进去?不会这么巧的……一定不会……”

    沈春江还在嘴硬,也许自我安慰,也许仅仅是不愿在儿子面前低头服软。

    沈谦垂眸,敛下其中的失望与嘲讽,“我不管了,您自己向爷爷交代事情经过吧。”

    说完,转身离开。

    沈春江被兜头一盆凉水彻底浇醒,他怎么忘了,管得住儿子,却制不住老子……

    出了办公室,等候在外的谭耀顺势迎上来,“查到了。

    沈谦脚下不停,表情冷峻:“说。”

    谭耀忙不迭跟上,“距离今天中午收盘之前,散户抛出的股份分别流入不同省市地区的二十个户头,约占交易总量的百分之九十五,其余都是较为分散地流入个人户头。目前,暂未发现这二十个户头存在隐形关联,但不排除专业投资公司幕后操盘的可能性。”

    “继续查!”

    不知道为什么,沈谦心里有种十分不妙的预感,就像……天之将崩,地面却平静依旧,危机潜伏在云层之后,看不清全貌,但随时都可能爆发。

    接下来几天,明达股价稳步回升。

    加之网络舆论逐渐平息,一切似乎都朝着有利明达的方向发展。

    沈春江因沈谦一番话而高高提起的心,在如此大好局面之下,轻轻落地。

    连带家里的气氛也不像之前那样沉闷。

    只有沈谦,愁眉未见舒展,反而越发紧蹙。

    “阿谦,最近心情不好?”杨岚小心翼翼询问儿子。

    “没事。”

    “从小到大你都是报喜不报忧,妈想为你做点什么都不能……”

    沈谦却只是摆手,不愿多谈。

    ……

    “沈总,出事了。”

    “我马上到公司。”

    谭耀一通电话,寥寥几字便叫走沈谦。

    猛地,脚下一顿,男人回头朝二楼看了一眼。

    “婠婠人呢?”

    杨岚皱眉:“你问她做什么?”

    “有事。算了,我上去找……”

    “找什么找?”杨岚没好气,“中午出门,晚上才回来,你亲自去也找不到。”

    沈谦眉心一紧:“她经常这样?”

    “考完之后白天几乎看不见人,也不知道去哪里吃喝玩乐,逍遥快活。前几天,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你爸吃不香睡不好,头发都快愁白了,也没见她这个当女儿的有多着急,该吃吃,该喝喝,跟个没事人一样……”

    一番吐槽,要说杨岚有多关心沈婠,那是假的,可她担心儿子,见沈谦一脸严肃,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沈婠,“……我给她打个电话?”

    男人眸色几经变幻,最终归于沉寂,冷声道:“不用了。”

    说完,大步离开。

    天水地产。

    沈谦走进办公室,步伐虎虎生风,带着稍许急促,谭耀紧随其后,额上冒汗。

    “说吧。”男人往皮椅上一坐。

    谭耀站定办公桌前,“我让人对之前买入明达散股的二十个户头进行了实时监控,发现从昨晚九点到今天中午,这二十个户头陆续将股份转入同一家公司。”

    沈谦心下了然,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先前他着急,忐忑,如今尘埃落定,他反倒平静下来:“哪家公司?”

    “北海启航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前身只是一个游戏工作室。说起来,这个工作室曾经的投资人您应该也认识。”

    沈谦挑眉,北海……

    “你是说,易弘?”

    谭耀点头,“不过他已经撤资套现,之后没多久这个工作室就注册了公司,如今的负责人叫周驰。”

    也就是说,这家游戏公司成了明达又一新晋股东!

    且分量不轻。

    沈谦:“对方联系电话有吗?”

    “查到了。”

    “给我。”

    ……

    经过工作室上上下下近四个月的努力,大型手游《狐仙》终于进入公测前的最后一次内测。

    因为人手不够,一个软件工程师往往身兼数职,需要经常在“码农”和“美工”,甚至“统计员”、“分析员”之间随意切换。

    比如周驰,昨晚熬夜修复了游戏中关于灵狐与玩家沟通效果的两个bug,躺下不到两个小时,上一次的内测数据反馈就已经发到邮箱。他认命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开始苦逼地进行各项关键数据汇总,完了以后,还得对比分析上一次内测情况,发现不足,再据此改进。

    “咦?老周,别告诉我你又熬了一个通宵。”

    来者是团队一员,叫康剑。

    “老康,你来得正好!过来看看……”

    “什么情况?”

    “这是关于场景制作的反馈,有用户反馈进入‘森林泉’的时候画面出现卡顿,而且圣母的形象也被吐槽不够好看,所以,嘿嘿……”

    周驰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康剑瞬间跳开,好像生怕惹上麻烦:“不是吧?你自己算算,这个圣母大到长相身材,小到衣襟配饰,咱们修改过多少遍了?你说这些用户咋就这么能?有本事让他们自己做一个满意的出来?没道理把咱们翻来覆去地折腾,我昨晚才睡了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啊!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心肌梗塞的,你信不信?”

    周驰点头,一边听他抱怨,一边噼里啪啦敲打键盘,最后重击回车键,“好了!修改方案已经发你邮箱,下午三点之前交。”

    换来康剑更大声音的哀嚎。

    周驰:“我睡了两个钟头。”

    “啊?”

    “我比你少睡一个小时也还没死,所以,干活吧。”

    康剑皱眉,忽然严肃起来:“你又睡在办公室?不要命了?!医生让你这几天多休息,你倒好,反而变本加厉!”

    周驰拿起水杯,又从抽屉里翻出一瓶药,往手心倒了几粒,再和水服下,只听咕咚两声,“……感冒而已,小问题。”

    水是凉的,也没洗手,要多粗糙有多粗糙。

    康剑看得于心不忍,几番想要开口,最后化作一声叹息,也不再抱怨,乖乖接受安排。

    周驰握着最多的股份,拿着最高的工资,不也兢兢业业,甚至比他们还拼,康剑再多的不满和疲惫也烟消云散。

    “老周,你自个儿注意点,别拿身体开玩笑,我怕你猝死在键盘上。”

    周驰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啰里吧嗦。”

    得!人压根儿没听进去,还嫌他多嘴呢!

    康剑又气又好笑,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敬佩。

    当初,易弘撤退,周驰带资空降,一来就顶了团队负责人的名头,开始指挥起大局,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却不服。

    考虑到资金方面的支持,他们只能暂时忍受,可私底下没少给周驰小鞋穿。

    这也是个闷子,不管受了什么委屈,从来不说,也不乱发脾气泄愤,只知埋头苦干。

    很快,他的实力就显现出来。

    先是解决了团队正在研发的一款益智游戏三个月都没能检测到的bug,又带领大家积极修复,紧接着火速完成封测、内测,正好赶上一个行业权威竞赛,他们团队凭借这款游戏拿到金奖,之后又收到某峰会邀请,大出风头,在这行也渐渐有了名气。

    可周驰并不满足于此,从未停歇追逐向前的脚步,又拿出他自己构想的半成品手游《狐仙》,准备集团队之力,合作开发。

    起初,他们觉得贸然涉足手游领域,而且是鸿篇巨制的大型手游,实在过于冒险和激进,所以并不赞成。

    是周驰力排众议,硬扛到底。

    他们不做,他就自己做,夜以继日,恨不得泡在办公室里,最后,用实际行动让众人看到了他成功的决心,以及坚持的勇气,大家终于无话可说——

    服了!

    自那以后,周驰就成了团队老大,除开实力碾压之外,他所付出的努力也是他们的十倍百倍。

    工作气氛也从起初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在周驰的影响下变成了今天积极向上,分秒必争的样子。

    康剑虽然每天累死累活,哭嚎不断,但内心却无比充实,且满怀希望。

    他终于知道,什么叫——拼搏的魅力!

    曾经大伙儿一起聚餐的时候,周驰多喝了两杯,闷葫芦秒变话唠,大家看得惊奇不已,开玩笑一样问他:“老周,你这么努力,废寝忘食,是不是偷偷在攒老婆本儿,打算娶个美娇娘?”

    “老婆?”周驰喝得醉眼迷蒙,不知想到什么,竟然扶着酒瓶开始傻笑。

    众人眼前一亮,嗯,绝对有情况!

    “是啊,老婆,娇娇软软的女人。老实交代,你丫心里是不是早就住人了?”

    周驰虽然醉了,却还没到人事不省的地步,努力睁了睁眼,视线扫过眼前一个个并肩作战的兄弟,倏地咧嘴一笑:“是有个女人。”

    “哦——”

    “老周你行啊!”

    “在一起多久了?”

    “什么时候也介绍给大伙儿认识认识呗!”

    “……”

    周驰等他们七嘴八舌说完,目露无奈:“那不是我女朋友,是我们大家的……”

    “啥?”

    “大家的?”

    小伙子们一脸惊恐。

    “老周啊,你这口味是不是有点重?”

    周驰舒服地打完一个酒嗝儿,顿时哭笑不得:“你们这脑子里都想的什么跟什么啊?我话还没说完,就开始乱发言。我说,那是我们大家的——老板!”

    那天以后,众人才知道原来周驰不是他们“金主爸爸”,他背后那个女人才是!

    至于,“金主麻麻”究竟什么身份,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儿,有什么了不起的身家背景,周驰一律闭口不谈。

    如此,愈发神秘起来。

    康剑和周驰私下关系不错,曾旧事重提,问他:“之前聚餐,大家都问你这么拼为什么,我猜跟Boss有关,对吗?”

    众人统一口径,称呼那位神秘的幕后投资人为——Boss。

    英文中“老板”,游戏里的“大怪”。

    周驰点头:“是她给了我新的生活,让我走上不一样的人生道路。我想着也没什么好报答的,只能努力工作,把《狐仙》做出来。”

    康剑眼珠一转,压低声音,一脸神秘:“讲真,你是不是喜欢她?”

    “胡说什么?!”周驰大惊。

    “懂了,Boss一定是个老女人,就算不老,也肯定结婚了,要么就是长得不漂亮。也对,能够投资游戏工作室,又舍得往里面砸钱,肯定身家不菲,想来年龄也不会太小。”

    周驰听完,也不纠结在“喜不喜欢”这个问题上,反而一脸揶揄地看着康剑。

    也不知道这小子未来某一天见到所谓的“Boss”真面目后,会不会因为今天这番话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时间回到当下。

    康剑像个老妈子叮嘱完周驰,转身离开,关门的时候听到手机在响。

    走了两步,发现漏掉一份文件,又折回去拿。

    他们随意惯了,小小的团队也没有上下之分,大家都是好兄弟,所以进门从来不敲。

    知道周驰在讲电话,所以他放轻了动作。

    “……是,股票已经全部转到启航名下……放心,都安排好了……”

    汇报工作?

    康剑眼前一亮!

    能让周驰这样一脸严肃地作报告,只有一个人——Boss!

    “熬夜?没骗你……真没有!吃得好,睡得好,开心生活,愉快工作!”

    康剑默默说了句“放屁!”

    不过老周这声音可变温柔了啊,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游戏公司这边也都一切顺利,好,再见……等我回宁城吧……”

    康剑又获得一个关于Boss的重要信息——宁城!

    周驰结束通话,朝书架后面瞥了一眼,嘴角忍不住抽搐:“老康,你什么变成猫了?走路都不带出声儿。”

    “咳……”康剑尴尬地走出来,摸摸鼻子,“那什么,我可不是故意偷听,这不能落了份文件,我回来拿嘛,赶巧了!嘿嘿……”

    周驰递给他:“是这个?”

    康剑低头看了一眼:“对对对!”

    “行了,赶紧去补漏洞,顺便联系美工改一改圣母的造型细节。”

    “美工出国了,联系不上,人家外包的,拿钱走人,谁还搭理咱们啊?”

    周驰想了想,还真是个问题。

    突然眼前一亮:“你上次做的那个高阶灵狐不是反馈挺好,相信你也能成功handle圣母。都交给你了,加油,老康!”

    康剑:“……”走都走了,我干嘛还要回来啊?!失策!大大的失策!

    中午,吃过外卖,周驰来不及午休,继续投入工作当中。

    三点十分,手机响了。

    有个程序调试正当关键时刻,他顾不上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下接听键。

    “哪位?”被打扰,语气总归不是太好。

    “周总?”

    “你是?”周驰拧眉。

    “沈谦。阁下吞了明达这么多股份,相信对我也该有所了解吧?”

    周驰手上一抖,沈谦?!

    想起上午沈婠那通电话里的叮嘱,他深吸口气,镇定下来:“你好,我是周驰。”

    “我听到了敲键盘的声音?”

    “哦,正常工作。”

    “周总的游戏公司,难道还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编程吗?”

    周驰呼吸微微一乱,却竭力按捺,开口的声音仍然四平八稳:“我就是干这个出身的,老本行,偶尔动动手,防止脑筋生锈。”

    “看来周总也是性情中人。”

    周驰很想尬笑两声,到底忍住了:“不敢当。请问,你找我什么事?”

    “作为明达的新晋股东,我想知道周总未来的打算。”

    打算?

    什么打算?

    周驰第一反应是懵,因此,良久未曾回应。

    “周总?还在听吗?”

    “……在。”

    “那我换个问法,启航成为明达的股东,而你是启航的负责人,下个月将组织一场股东大会,请问,你是否有时间列席?”

    周驰这才明白,他什么意思。

    当即轻咳两声……

第319章 应对沈谦,满分成绩

    “启航买入明达股份,是出于投资的考虑,并不打算插手集团运营,也不会对公司决策横加干预,只要年底按时拿分红即可。”

    沈谦:“周总言下之意,是为了钱?”

    “在商言商,利字为大。”

    “既然这样,那我出两倍的价格买周总手里的股份,不知是否应允?”

    两倍?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周驰惊怔。

    “……周总考虑得如何?”

    “沈总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周驰狠狠拧眉,他虽是个外行,但也知道两倍价格意味着什么。

    在明达股价未曾连续跌停之前,峰值也不过这个水平,沈谦居然夸下海口,要吃他手里一百万股?

    “周总心存犹疑,那我不妨再说一遍……”沈谦一字一顿,口齿清晰,还真又重复了一回。

    周驰急得抓耳挠腮。

    一方面,不清楚对方这么做的真实用意;另一方面,他是被沈婠推出来当幌子的,实际决策权并不在他手里,如若言语之间露了破绽,引起对方怀疑,那之前的伪装便功亏一篑……

    “关于沈总的提议,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毕竟,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周驰急中生智,四平八稳说完这番话,还故作了几分语重心长,愈添沉稳。

    “好,大概多久?”

    “明天上午给你答复。”

    结束通话,周驰长舒口气,后仰,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椅背里,才发现手心捏着一把冷汗。

    跟这种人打交道,时时提防,处处小心,连说句话都得在心里过个两遍才敢开口,简直就是一种精神折磨。

    也不知道沈婠是怎么熬过来的。

    待心绪平缓,呼吸正常后,周驰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女人轻柔和缓的嗓音自那头传来。

    周驰开门见山:“我刚才接到沈谦的电话了。”

    “哦?”饶有兴味,“说了些什么?”

    “他想出两倍的价格买回股份,我以需要考虑为由,承诺明天上午再给他答复。婠婠,我这样讲没什么问题吧?”周驰把心提到胸口,像个等待老师评价的小学生,无端紧张起来。

    那头似乎在笑,“很好,完全没问题。”

    “真的吗?”男人眼前骤亮。

    “嗯。”

    “那你觉得沈谦是真的想要买回股份?还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才说了这番话?”

    “你能像到这点,已经有很大进步。”

    周驰咧嘴。

    “他这么做,无外乎两种可能。”沈婠逐一分析给他听:“第一,赎回股份;第二,试探你。”

    “我?”周驰讶然。

    “你现在已经是明达的股东,一切尘埃落定。他要想维护沈家在董事局的绝对地位,就有必要弄清楚你的真正目的——单纯持股,还是居心叵测,想插手明达内部事务。”

    “可我明明已经按照你说的告诉他,只拿红利,其余一概不管……”

    “你说了,对方未必会信。所以,他才通过这种方式来确定你对明达股份是否心存留恋。”

    为钱,还是为股票,一试便知。

    周驰听完,冷不防生出一股后怕,幸亏他当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谨慎保守地选择拖延时间,否则……

    “所以,我才说你做得很好。”

    “那我明天应该怎么回他?”

    沈婠沉吟一瞬,既不能让沈谦看出破绽,又不想刚买进来的股票轻而易举回到对方手里,那就只有……

    她莞尔一笑。

    第二天上午,周驰主动联系沈谦。

    只是这回,底气明显比上次足。

    “周总,考虑好了吗?”

    “我跟公司另外几个董事商量过,大家一致决定,卖可以,但必须以三倍的价格。”

    那头猛然一滞,像被这番话惊到。

    “如果沈总出得起这个价,那启航二话不说把股票双手奉上。”

    “……呵呵,”对面低声笑开,透着一股难言的温润清和,“三倍?周总狮子大开口,未免太贪心。”

    “我说过,在商言商,启航购入股票的最终目的是为赚钱,即投资盈利,这部分收入在启航每年的财务报表里都会有所体现,你总不能要我做亏本生意吧?退一万步讲,即便我同意,其他董事也不会轻易点头。”

    周驰停顿一瞬,继续道:“更何况,明达的发展不可限量,未来这一百万股所能创造的利益想来应该比如今我多要的这一倍价格丰厚得多。这么说来,我还亏了,不过看在沈总你诚意十足的份上,再怎么也要给点面子不是?就当,交个朋友,和气生财。”

    好的,坏的,都让周驰一个人说完了。

    好人,坏人,也都是他在无缝切换。

    沈谦被堵得哑口无言。

    偏偏对方还自以为宽厚大方地询问:“沈总,决定好了吗?要不,也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考虑?”

    “不必了!”沈谦冷道,“既然周总对明达抱有这么高的期望,那明达也自然欢迎有实力的股东入驻,未来还请多多指教!”

    最后四个字,被刻意加重。

    似强调,又像在威胁。

    周驰已经能完美扛住压力,呵呵一笑:“好说好说。”

    沈谦:“……”

    结束之后,周吹心情大好,转手拨给沈婠——

    “你猜得没错,一听三倍的价格他立马就不买了。”

    沈婠勾唇。

    上辈子斗了这么些年,她太了解那个男人。

    周驰:“我还有个疑问。”

    沈婠:“你说。”

    周驰:“万一沈谦答应了,就真的把股票卖给他吗?”

    沈婠:“卖!为什么不卖?”

    周驰:“不是你说留着每年分红比一次性三倍高价卖出去更划算?”

    沈婠:“怎么,我编出来奉承他的话,你也信?”

    周驰啊了声:“编的?可我在怎么觉得……还是有一定道理呢?你看,这个一百万股的分红,按照去年明达的股东权益来算……”

    周驰有理有据地说给沈婠听。

    后者也听得津津有味,“……不错啊,现在连财务报表都会看了,分析得很有道理。”

    被夸奖的周驰:开森~

    不过——

    “这么说分红比转卖更加有利可图,那为什么……”

    “因为,撑不到那个时候。”

    她会在明达走向辉煌之前,亲手将其折断。

    周驰却听得云里雾里,还想再问,沈婠却并不打算多说。

    ……

    沈谦把启航持股一事告诉老爷子之后,沈宗明在电话里大发雷霆。

    第一次没有避着沈谦,直接把沈春江骂得狗血淋头。

    以往,他训儿子都会避开孙子,既是给沈春江这个当爹的留点颜面,这也是为了避免沈谦心存轻蔑,子不敬父,两辈相争。

    如今却不再避讳,这是否可以认为是种变相默认?

    默认了,沈谦已经具备足够实力可以取而代之?

    老爷子没说,沈谦也没问。

    当天下午,沈春江到家以后,脸色奇差,饭都顾不上吃,就把沈谦叫去书房。

    没一会儿,就传出争执的声音。

    “阿如,你这段时间都瘦了,多吃点……”杨岚状若未闻,主动给沈如夹菜,轻蹙的眉心却仍然泄露了几分担忧的神情。

    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儿子,她能坐在饭厅吃饭,就已经具备很好的定力了。

    沈如这一个星期,就跟脱了相似的,原本饱满光泽的脸颊一天比一天消瘦黯淡,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颓丧之气。

    不会笑,也不会哭,全然面无表情。

    即便此刻杨岚给她夹菜,她也只是轻轻说了声“谢谢妈”,然后放到一边,并不打算吃。

    也对,倒霉事接二连三,她吃得下去才怪。

    先是李文瑾因收受贿款,导致集团利益受损,而被公司开除,交由相关部门调查处理。

    再是沈如自己因“御下无方”,承担连带责任,暂时停职,留待进一步处理。

    也就是说,沈如已经不是项目部经理,甚至连明达普通员工都算不上。

    之前沈嫣不止一次嘲讽沈婠是“家里吃白饭的闲人”,如今套用到沈如头上,也同样适用。

    对于从小到大顺风顺风没有经历过挫折的“沈大小姐”来说,这次的打击不可谓不重!

    饭后,沈婠去了小花园。

    照例与丁伯闲话两句,辅一转身,冷不防看见沈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

    丁伯连忙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恭敬唤道:“大小姐。”

    随后,便识趣地离开现场,将空间留予姐妹二人。

    微风轻拂,晚霞正灿。

    沈婠后退两步,平静地看她,“大姐有事吗?”

    “你到底怎样才肯善罢甘休?”这句话用尽她所有的力气,压下了她高昂的头颅。

    是服软,是认输,也是祈求。

    沈婠挑眉,不料傲气如她也能为李文瑾做到这一步。

    有趣!

    实在有趣!

    “这一切不是你亲手造成的吗?何必来问我?”

    沈如咬牙,因为隐忍按捺,所以浑身颤抖,“是,我承认考场作弊我和文瑾做得不地道,但你也没必要用这么狠毒的方式报复回来!”

    “大姐,你也太看得起我。明达出事,你受贿,李文瑾替你顶罪,这桩桩件件我就是想,也无能为力。难不成,是我让恒生卖辐射珠宝,教唆你收钱吃回扣,又让李文瑾站出来顶罪?除非我是神仙。”

    “你!”

    沈如一开始也不愿相信沈婠有这么大的能耐,可这一切实在太过巧合!

    辐射珠宝早不曝光,晚不曝光,偏偏在她和对方签了合同不到一个星期之后曝光;而她早不倒霉,晚不倒霉,偏偏在陷害沈婠作弊不成以后倒了大霉。

    好,这些都可以归咎为“巧合”二字,那“三天期限”又怎么说?

    如果这一切都在沈婠算计之中,那她也太可怕了!

    “大姐,既然你这么在乎李文瑾,为什么他帮你顶罪的时候,你不站出来自己扛呢?”一针见血,字字诛心。

    沈如眼中掠过难堪,转瞬即逝,“你根本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沈婠笑着打断,“可我清楚,只要你想,你随时可以救他。所以,你不应该问我想要怎样,而是问你自己想要怎样。”

    说完,转身离开。

    沈如站在原地,夏天的风吹在她身上,却无端令人手脚冰凉,心底发寒。

    沈婠就是要提醒她,你是个多么懦弱胆小、没有担当的人,李文瑾眼下遭受的所有苦难,都是你一手造成!

    上辈子,沈如居高临下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她,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有多骄傲;这辈子,沈婠就要让她那颗自尊心跌得多惨!

    “小妹,你应该感到荣幸,为了沈家的利益献出你并不值钱的性命,也算一份殊荣不是?”

    “你就安心地走吧,我们一家都会感激你,然后忘了你,去京平过人上人的生活。”

    “哦,爸爸应该没告诉你吧?检测报告显示,我和小嫣都是符合条件的器官捐献者,可最后还是决定让你来。”

    “……”

    字字句句,椎心泣血。

    沈婠不过是被沈家抛弃的一条狗,而这条狗尚有利用价值,当然要发挥余热,为他们的平坦大道充当垫脚石。

    没有人问她愿不愿意,也没有人在乎她是死是活,更不会管她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一刻会不会痛!

    沈宗明,沈春江,杨岚,沈谦,沈如,沈嫣……

    这一个个都是将她推入死亡深渊的凶手!

    转眼,到了成绩公布那天。

    起航官网上,名次从高到低,其后紧跟考试分数,公开透明,也倍加残酷。

    上榜的,恭喜入读起航学院。

    没上榜的,慢走不送,来年加油。

    “沈总!放榜了!放榜了!你看了没有?”沈婠刚按下接听键,苗苗兴奋的声音就从那头传来。

    像个小疯子,癫狂得很,说到后面还尖叫起来。

    沈婠:“正准备看,还在打开网页。”

    苗苗:“您也太沉得住气了!”

    沈婠轻笑:“听你这语气,是考上了,对吗?”

    “啊?你问我?那个……我还没来得及看自己的呢……嘿嘿……”

    这么说,她是看了沈婠的成绩才会激动成这样。

    “沈总,你知道你考了多少分?第几名吗?”语气有点小骄傲。

    “满分?第一名?”话音落下的瞬间,网页也打开了。

    “沈婠”两个字高挂榜首,还特地标红加粗,再看成绩,110!

    满分100,模拟谈判题额外加10,共计110。

    名副其实的满分!

    紧跟在后的第二名和第三名就没这种特殊待遇了,黑体字,粗细同后面的名字一样,不突出,也不显眼。

    那头,苗苗嗷嗷大叫:“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沈总你太厉害了!”

    沈婠并未在自己的成绩上停留太久,在苗苗说话的时候她便已经在下面的名单里找到了她名字。

    勾唇一笑:“看到了,十五名,还不错。”

    “什么?”

    “恭喜苗苗小姐,喜提起航入学考第十五名,92分。”

    那头一顿,旋即爆发出更大的尖叫,然后叫着叫着又开始哭起来:“呜呜呜……我从来没想过……真的……”

    沈婠眼底流露一抹柔软,“傻姑娘。”

    什么嘛,苗苗噘嘴,她明明比沈婠要大的,可是听她叫自己“傻姑娘”竟然有种被知心姐姐关爱宠溺的错觉。

    嗯……

    都怪沈总太苏了!

    “谢谢。”她吸吸鼻子,虽然声音不大,但苗苗知道该听见的人一定听见了。

    两人双双入学,沈婠还拿了满分,也不枉前段时间埋头苦读。

    通话刚结束,不到两分钟,沈婠的手机又响了。

    是沈春航。

    “小叔。”

    “看到成绩了吗?”男人的嗓音磁性低沉,略微笑意。

    “嗯。”

    “亏你还沉得住气!”

    “不然呢?”

    “再怎么也该兴奋一点,比如放声大叫,又哭又笑?”

    沈婠嘴角一抽,他说的正好是苗苗。

    “恭喜。”那头忽地正色。

第320章 嫉妒怀恨,撞破亲吻

    “你是起航这么多届入学考里,唯一一个满分考生。”

    “哦。”

    哦?就这样?

    沈春航不由失笑,看来他认为了不起的东西,在小丫头眼里根本无足轻重。

    “听说你打算把车窗玻璃全部换成防爆破性能的强化玻璃?”

    沈婠挑眉:“小叔怎么知道?”

    “你去的那家改装店认识我的车,见你一个小姑娘开玛莎拉蒂,咳……难免不放心,所以就打电话来我这儿确认一下。”

    而真实情况则是,改装店老板误以为沈婠是他的小情儿,打电话来主动免单,想借此卖个人情。

    毕竟,整体改装费用算下来也是不小的数目。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怎么突然想换强化玻璃?”

    沈婠:“安全。”

    那头一顿,半开玩笑半当真,“那是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不安全?”

    沈婠:“有备无患。”

    明明有问必答,可仔细一琢磨,却又什么都没说。

    沈春航第一次认识到自己这个侄女恐怕没那么简单。

    如果说满分是运气,那这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却无法归咎于一时侥幸。

    “我跟老板说过了,费用不必担心,只管把车开去店里,怎么改,随便你。”

    沈婠勾唇:“老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小叔你这样,我压力会很大。”

    “哈哈……”一阵舒朗的笑声自那头传来,“脑袋不大,想法倒多。你这次考了满分,权当奖励。”

    沈婠反问:“是小叔的奖励,还是起航学院校长的奖励?”

    “有什么区别?”

    “前者,我就收下了;后者,还得酌情考虑。就算要接,也得开学那天,上个台奏个乐颁个奖,当着同学的面亲手交给我不是?”

    “那就算小叔送你的礼物。”

    “心领了。”

    “哦?这又是为什么?”沈春航发现跟沈婠说话特别有意思,就算歪理也能被她说得头头是道,让人无从反驳。

    “改装不过一时兴起,后来又觉得没什么必要,想想还是算了。”

    沈春航也不勉强。

    鼓励了几句,又夸她一番,临了忽然道:“我已经告诉你爸和老爷子了。”

    果然,午饭的时候,沈春江特地从公司回来,表情一扫多日积聚的阴郁,笑容如沐春风。

    一进家门便高声喊道:“婠婠呢?婠婠在家吗?”

    杨岚迎上去的脚步猛然迟滞,伸出去的手僵硬在半空,笑容淡了几分,“你找她做什么?”

    沈春江并不理会,换上拖鞋径直往里走,逮着个佣人问道,“三小姐呢?”

    “在、楼上。”

    他竟然想直接上楼,亲自去找。

    杨岚这才察觉不对劲。首先,沈春江很少回家吃午饭;其次,他对沈婠的态度似乎热情得有点过分了。

    恰好这时沈婠从楼上下来,与沈春江撞了个面对面。

    “爸。”

    “婠婠呐,起航录取考试的成绩公布了。”

    沈婠垂眸,唇畔漾开一抹羞涩的浅笑,“嗯,我刚刚查到了。”

    单纯,无害,清水白莲。

    “真的是满分?!”

    “嗯。”轻轻点头。

    “好!哈哈……真是爸爸的好女儿!当年阿如考了两次都没你这个成绩,老三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相信,没想到是真的!”

    沈春江满眼惊喜,表情透着几分欣慰。

    那一瞬间看沈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从前他只知道这个女儿秀气乖巧,恬静温顺,却没想过她竟有这等实力,甚至远超当年的大女儿。

    想想也是,他沈春江的种就没有长孬的!

    即便流落在外,也依然天赋惊人。

    父女俩一齐走到饭厅,整个过程沈婠将受宠若惊和腼腆羞涩两种情绪表现得恰如其分。

    杨岚在旁边将两人的谈话尽收耳中,表情惊愕不已。

    她竟然考上了?

    还是满分?!

    这……怎么可能?

    当年阿如第二次也才勉强过线,满分更是想都不敢想,沈婠怎么……

    难以置信的除了杨岚,还有刚从外面进来的沈如和沈嫣姐妹俩。

    李文瑾还在配合工商部门调查,沈如却一天比一天消沉颓废,恰好沈嫣从京平回来,见状好一阵心疼,一大早就把沈如拖出去逛街散心,这会儿满载而归。

    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刚踏进门,便听见沈春江毫不掩饰的愉悦笑声,“……在起航一定要好好学,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爸爸一定满足!对了,校内日常花销不低,每个月再多给你十万的零花钱,如果还是不够,就问爸拿,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爸。”轻柔舒缓的嗓音,带着几分欢喜,几分哽咽,像是被感动到。

    沈春江满意地点了点头,被女儿依靠、崇拜的感觉令他飘飘然。

    可落在沈如和沈嫣的耳朵里,却成了虚伪、矫揉、造作,还有示威和得意。

    两人嘴角扬起的弧度不约而同放平,购物袋里精心挑选的衣服、皮包等奢侈品也变得索然无味。

    沈嫣丢下手里的东西,穿上拖鞋就气冲冲朝饭厅跑去,临门一脚,脑海里忽然闪过那天被沈婠按在桌面上无情羞辱的画面,像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冷不防打了个寒颤,竟不敢上前。

    直到——

    “爸。”沈如越过她,径直往里走。

    沈春江闻言,笑容稍敛,“回来了。”

    因为收受贿款一事,明达被恒生牵连,闹出这么多事,虽然李文瑾及时站出来担了所有责任,但事实真相如何,大家心里有数。只是不愿揭开那层遮羞布,让大家都难堪而已,至于沈如是个什么货色,董事会、沈家人嘴上不说,可心里头都明白着!

    即便沈如曾是沈春江最看好的女儿,眼下不也备受冷落?

    反观沈婠,简直就是“新宠”!

    沈嫣咬了咬唇,跟在沈如后面,“爸,您刚才在跟小妹说什么呢?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沈春江对沈嫣倒没什么情绪,笑意重回脸上,“婠婠考上了起航!”

    沈如低垂的眼睑止不住轻颤。

    沈嫣心下骤沉,虽然早有所料,但亲耳听到,冲击力还是不小。

    第一反应——怎么可能?

    起航如果那么容易考上,大姐也不会考两次才被录取。

    第二反应——就算侥幸让她考上了,也没什么了不起!

    她看了眼沈如,余光又掠过坐在沈春江旁边,低着头故作羞怯的沈婠,“爸爸,那我也要考起航!”

    “你?”沈春江摇头失笑。

    沈嫣嘟嘴,一脸不服气,非但不难看,反而有种小女儿的娇羞,嗓音清脆带甜,光听着就让人软到了心坎儿:“什么嘛?您居然不信我……婠婠职高学历都能考上,我念的可是宁城G大,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

    “这可不是你念什么大学就能决定的,不然,那些京大、Q大的毕业生又怎么会落榜?”

    沈嫣一哽,气道:“反正我就是要考!还要比小妹考得更好!”

    这番豪言壮语非但没能得到沈春江的鼓励,反而让他大笑起来,而这样的笑却又并非是欣慰,或者宠溺,而是带着……隐隐嘲笑的意味。

    沈嫣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下一秒——

    “你想比婠婠考得更好?那估计是不行了。毕竟,这么些年满分也就只出了一个而已。”

    “满、满分?!”沈嫣表情一懵。

    “是啊,婠婠这次不仅主试题全对,附加题也一分没扣。”

    哐当——

    沈如手里的筷子掉到碗上,磕碰间一声脆响。

    呵……呵呵……

    她和文瑾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换来竟是沈婠满分?!

    凭什么?

    让她如何甘心?!

    沈如咬紧牙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控制住内心翻涌的怨念与恨意。

    除了沈春江心情大好,沈婠连连应和之外,其他人都像不会叫唤的鹌鹑,坐在位置上,闷头吃饭。

    沈嫣原本并不觉得考上起航是件很难的事,至少她努力了也能考上,但满分却不敢奢望。

    可沈婠竟然做到了?!呵……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沈如因为逛街散心而渐趋明朗的情绪,再次蒙上阴霾,挥之不散,令她本就苍白的脸色近趋惨白。

    瘦削的身形,仿佛连碗都端不住。

    沈春江却吝惜给予她任何关注,甚至半个眼神都没有。

    如此现实,如此残酷,这就是所谓的“亲生父亲”?沈如在内心悲怆地质问,可惜,注定得不到答案。

    因为她连说出来,都不敢。

    好好一顿饭,吃得无比沉闷。

    ……

    饭后,众人还未离席。

    沈宗明一通电话打过来,令沈春江神经一秒绷紧。

    “……爸?”他接通,几番犹豫地开口,虽竭力掩盖,但语气暗藏的忐忑还是外泄了几分。

    不是沈春江没骨气,而是这几天被老爷子骂怕了。

    本以为等待自己的又将是一场痛骂,却不料沈宗明没有半点发怒的迹象,听语气好像心情还不错——

    “我已经听老三说了,沈婠这次拿到起航录取考试第一名,也是建校至今唯一一个满分。”

    沈春江高高提起的心终于可以放平,不着痕迹舒了口气,笑道:“是啊,婠婠考得好,老三也说这个成绩实在难得!”

    “嗯。让她进去之后好好学习进修,如果真有本事,将来明达也不会少了她的位置。”

    此话一出,沈春江不由怔愣。

    “爸,您的意思是,婠婠可以进明达任职?”

    沈春江没有刻意避开,或者压低声音,所以在场的都听到了。

    杨岚面色微变,沈嫣则满眼妒忌不忿。

    沈如依然保持垂眸的动作不变,似乎并不在意,但放在桌下的双手却猛然攥紧。

    沈婠一脸惊喜,双眸闪烁着希冀并感动的泪光,不由腹诽: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殊不知这副模样落在杨岚母女三人眼中,可恶又讨打!

    那头老爷子沉沉开口,足见慎重:“都是我沈家的女儿,没道理阿如有这个机会,沈婠没有。当然,前提是她确实有这个能力。”

    一个满分,搅得家里气氛陡变。

    几人欢喜,几人愁。

    沈婠才不管这么多,吃完饭就顶着热辣的午后骄阳驱车离开。

    行至滨江路,从后面蹿上一辆熟悉的黑色奔驰将她逼停。

    沈婠下车,甩上车门,走过去,敲了敲对方车窗,眉眼含笑——

    “我看看是谁这么野,违规超车?”

    男人侧头,露出一张比女人还精致三分的脸,摘下墨镜,眼中邪气横生,“宝宝,看清楚了吗?要不要再靠近一点?”

    沈婠摇头,权捍霆却没有给她任何退开的机会,直接推开车门,双脚落地站定,伸手将她扣入怀中。

    微风习习的滨江路,树枝投下的阴影将二人笼罩其中。

    “还想跑?”

    沈婠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抱这么紧,不嫌热啊?”

    “不嫌,再紧也不够。”

    沈婠抬手,用食指指腹点了点男人那张迷人的薄唇,“来之前这儿是不是擦了蜂蜜?”

    “嗯,请你尝尝。”说完,顺势低头,印上那张樱粉的唇。

    沈婠踮起脚尖,圈住男人脖颈,小幅度地回应着。

    即便如此,也足够令他发狂。

    ……

    沈谦是从母亲口中得知沈婠被起航录取,还是满分第一名。

    彼时,他正结束一场商业谈判,开车从三环绕道滨江路回CBD。

    “……阿谦,我亲自听到你爷爷说会给她进明达工作的机会,你爸一点没反对,还高兴得很!”

    “嗯,我知道了。”

    满分?

    虽然预感到她会一鸣惊人,却没想过竟如此优秀。

    起航建校以来,C班录取考试从来没出过满分。

    沈谦勾唇,比起杨岚试图向他传递的危机感,他更多的是自豪和骄傲,还有一种隐秘不可言说的……兴奋。

    好像,沈婠本该如此优秀。

    而她这样的一面,却是他最先发现的!

    “……阿谦?!你还在听吗?”

    “在。”

    “我总感觉这个沈婠邪门得很,她一个职高文凭,刚进沈家那会儿懵懂无知,软弱无害,这才过了多久不仅让你爸对她诸多疼惜,还压了阿如和小嫣一头,我看,再这么下去,就直接威胁到你了!”

    沈谦不以为然,“妈,你想多了。”

    既是对自己的信心,也是对沈婠的了解。她如今这点儿能耐,还翻不出浪来。

    杨岚抿了抿唇,忧虑不降反增,“你不要被她蒙骗了,总之,小心为好!”

    沈谦勉强应付了两句,借口开车不方便讲电话,草草结束。

    他平视前方,正当直行加速的时候,忽地眼神一滞,猛然踩下刹车。

    “靠——你他妈会不会开车?奔驰了不起啊?说刹就刹,有病!”

    后车谩骂着,呼啸而过。

    沈谦却恍若失神般,看向车窗外。

    浩浩宁江,阳光映照,仿佛撒落万千金辉,粼粼闪光。

    江边树荫下,一对男女相拥亲吻。

    男人身形高大,背影挺拔,女人纤瘦窈窕,个头却不矮,紧闭着双眸,在男人脑袋遮挡下,露出半张脸来。

    沈谦只一眼,就认出是谁。

    呵呵……

    考满分的人,正在和男朋友分享喜悦?!

    视线偏移,落到那辆停在路旁的黑色奔驰之上,果然——

    果然是他!

    权捍霆!

    不知看了多久,沈谦的眼神从怔忡茫然,到凝结成冰,最终,他踩满油门,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串白色尾气,但很快便消散在江风之中,就像他从来不曾在此停留。

    ……

    “你怎么来了?”一吻毕,沈婠靠在权捍霆怀里,气喘吁吁。

    “我为什么不能来?

    “好好说话!”沈婠瞪他。

    “考了满分不应该第一时间感谢我吗?好歹,你复习那段时间,我也给你送过饭不是?”

    “啧啧,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六爷这是在邀功?”

    “是!”

    “脸皮真厚!”沈婠揉他的脸,这么热的天,竟然一点汗水都没有,一如既往的又滑又嫩。

    “爷要是脸皮不厚,又怎么追得到你?”

第321章 六爷醋缸,又奶又凶

    别说,这话还挺有道理。

    两人之间,除了第一次沈婠强来,之后一直都是权捍霆占据主动,又被她接二连三拒绝,非但没有萌生退意,反而越挫越勇。

    不是“脸皮厚”是什么?

    两辆车,红色小玛莎在前,黑色奔驰紧跟在后,像保护公主的骑士,强悍霸道,英勇无畏。

    她快,他也快。

    她慢,他跟着慢。

    五十分钟后,抵达东篱山庄。

    “钥匙,给我。”权捍霆朝她伸手。

    刚从车上下来的沈婠微微一愣,手里拿着车钥匙在面前轻轻一晃,“你说这个?”

    “嗯?”

    “做什么?”

    “上次你不是说想把车窗玻璃全部换成有防弹、防爆破性能的,正好老五研究出一种新型强化玻璃,经过测试各方面效果还不错,至少,比目前市面流通的几大类都好。趁今天有时间,我让人帮你换上。”

    沈婠没想到她无意间提了一句,权捍霆就一直放在心上,如今还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女人莞尔:“好啊。”说着,把车钥匙放到他手里,同时,自己也跟着贴了上去。

    权捍霆对她的主动,似有几分惊喜,幽幽黑瞳亮光逼人。

    “不过,”沈婠眨眼,“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五爷?”

    “不麻烦,他顺手的。”

    就在不远处的邵安珩冷着一张脸,内心呵呵哒。

    敢情他泡在实验室里,花了两个星期时间才研发出的新型防弹玻璃就是“顺手”而已?

    不带这样重色轻友坑兄弟的。

    站在旁边的陆深无奈摇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了拍他肩头,语重心长:“五哥,想开点,反正慢慢就习惯了。”

    邵安珩:“……”mmp!

    沈婠这段时间虽然忙着和权捍霆你侬我侬,亲亲我我,但拳脚功夫却没落下。

    每次来东篱山庄,她都一定是先去练功房,然后转战地下靶场,最后在时间充裕、体力允许的前提下,才会考虑要不要去主卧滚床单。

    对此,权捍霆怨念颇深——

    “难道我还没有这些东西重要?”

    “当然不是。”沈婠惊讶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为何有此一问,毕竟,“我不是一直都和你待在一起?”

    是靶场,还是主卧,有什么区别?

    权捍霆:“……”区别大了去!

    “喏,‘赤炎’基本练熟了,”沈婠还给他,“还有没有新的枪型?最好是再大一点,后坐力再强一些,我试试极限在哪里。”

    别说,还真有一把。

    权捍霆锁好“赤炎”,又从另一个箱子里取出一杆狙击枪。

    沈婠挑眉:“这是?”

    “流星。”

    “五爷取的名字?”

    “嗯。”权捍霆点头。

    “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看外形同属于狙击枪,和“赤炎”相差不大。

    “你试试。”

    沈婠接过来,手腕一坠,好家伙还挺重!幸好她及时稳住,不然掉下去就尴尬了。

    权捍霆眉眼含笑,仿若一个尽心尽责的“好老师”:“首先,重量就不一样。”

    沈婠拿在手里比划两下,忽然眼神一顿。

    “发现了?”

    沈婠:“瞄准镜有红外热感功能?”

    权捍霆:“不仅如此,还能根据需要自动捕捉攻击对方的致命部位。”

    “五爷好厉害!”沈婠两眼放光,其中涌动着不加掩盖的崇拜。

    这可都是宝贝!

    而亲手创造出这些“宝贝”的人,就更了不起!

    殊不知,某人脸色一黑,径直夺过她手里的“流星”丢到一旁,不阴不阳地嫌弃道:“也就那样,爷见过更好的,别练了!”

    沈婠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两眼一懵,看了眼莫名其妙空掉的双手,还有被丢在一旁的“流星”:“你又抽什么风?!”

    男人撇嘴,移开视线。

    沈婠竟然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小委屈?

    权捍霆幽幽开口:“当着男朋友的面,毫无顾忌夸另一个男人,宝宝,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三分抱怨,七分憋屈。

    沈婠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喂,你不会连兄弟的醋都吃吧?再说,五爷研发改装确实很厉害啊……”

    “你还夸!”黑眸圆瞪,像龇牙的小兽,又凶又奶。

    沈婠再也忍不住,双手捧住男人脸颊,一通死命揉搓:“你说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太可爱了……”

    权捍霆:“?”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被夸可爱?

    堂堂六爷,威名赫赫,竟然被一个女人揉来搓去,还一脸要醉不醉的享受样子,这一幕要是被其他人看了去,估计会跌掉眼珠子。

    “好了好了,”沈婠踮脚,用自己的鼻子在他鼻梁上轻蹭,“我不夸五爷,我夸你,总行了吧?”

    “那……你先夸一个来听听?”还傲娇上了。

    沈婠眼珠一转:“你英俊帅气,仪表堂堂。”

    “还有呢?”

    “可爱霸道,温柔体贴。”

    权捍霆咂摸一瞬,嗯,还行,那就——“继续呗!”

    沈婠:“X大活好,耐力持久。”

    此话一出,当即把某人给美得,简直要上天了!

    “总之,我沈婠的男人天下第一厉害。”完美作结。

    权捍霆差点飘起来。

    沈婠:“现在总可以了吧?大醋坛子。”

    男人脸上掠过腼腆与窘迫,轻咳一声,尽数收敛:“这还差不多。以后不准再夸老五!”

    呃……

    “不当着你的面夸?”

    权捍霆冷哼:“当着别人的面也不行!”

    沈婠:“……”

    “宝宝,”他低头,贴在女人耳畔,温热的呼吸喷洒着,“你只能是我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沈婠不由失笑,这样的权捍霆让她不由联想到“撒尿圈地”的老虎——凶猛且强大的占有欲。

    无法容忍任何人,哪怕同类入侵自己的地盘,抢夺自己的食物。

    犯者,必诛!

    为了安抚某只炸裂的醋缸,沈婠只能割地赔款,热情大方地陪他滚了一次,不,应该是几次床单。

    权捍霆心满意足。

    送沈婠离开的时候,与邵安珩擦肩而过,他矜持自重地丢下一声轻哼,像只得意、炫耀的花孔雀。

    五爷:“?”这人怕是有病哦?

    叩叩——

    沈婠屈起指节,敲了敲新换上的车窗玻璃,发出格外闷实的响声。

    权捍霆从怀里拿出一把手枪,转握枪口,将枪柄那端递到她面前,“试试?”

    沈婠挑眉,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试就试。

    砰!砰!砰!

    前后挡风玻璃,驾驶座车窗,她都各放一枪。

    除了留下一点浅浅的弹痕之外,玻璃完好无缺。

    “这是什么材料?”沈婠不由惊奇,“太顽强了。”

    “高分子聚合,附加化学淬炼步骤。”

    沈婠连连点头,可见相当满意。

    “不过,”权捍霆拧眉,幽邃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她,“为什么要换防弹玻璃?”

    沈婠一顿。

    “你瞒不过我,说实话。”

    “……树敌太多,虽然他们不一定会铤而走险对我做什么,但有备无患总没错。”

    “谁?!”男人眼底掠过暗芒,杀气涌动。

    沈婠毫不怀疑,只要她说个名字来,那人绝对活不过明天。

    不问是非,也不管谁对谁错,毫无条件偏向沈婠。在某些人看来,这是昏聩、暴虐、蛮横,可在沈婠心里却无比享受男人的护短。

    不过——

    “放心,”她莞尔一笑,头靠到男人肩上,“我会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受一点伤害。”

    “可……”

    “阿霆,你要相信我。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好,又怎配站到你身边,与你并肩而立,携手前行?”

    权捍霆被她那句“并肩而立,携手前行”刺得眼眶泛红,鼻头发酸。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

    原来,她和他一样……

    “好,我信你。”

    ……

    成绩出来的第三天,起航学院C班68名录取生正式开学。

    苗苗拿出积蓄给自己买了辆大众代步,不用沈婠去接,便直接开车去了学校。

    虽说是学校,但和高中、大学还是有本质区别。

    首先,入学的人除了“学生”身份,或许还是某个行业的佼佼者。

    其次,这里的学习不叫“学习”,叫“进修”。

    最后,全开放式,不设寝室,学生来去自由,只要每节课不迟到,不早退,完成各类考试测验且分数达到及格线,就能顺利结业,完成镀金。

    所以,来这里上学,其实跟上下班没什么两样,大多数人都选择自己开车,校内也有专门的停车位可供使用。

    自主性相当高。

    随C班同一时间开学的,还有A班和B班。

    报到当天,沈婠晨练之后才准备出发,那不疾不徐、不慌不忙的样子就跟平时出去逛个街没什么两样。

    “婠婠,你怎么还在这里?!”沈春江急急忙忙吼道。

    “爸?”她回头。

    “今天是起航开学的日子,你不会忘了吧?”

    “没忘,我刚好准备出门。”

    “那正好,我送你过去,老陈——”

    沈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至于这么热情吧?平时这个点,沈春江早就出门去公司了,这会儿该不会是为了特意等她,所以才留到现在?

    嗤——

    这个家还跟上辈子一样,现实到极点。

    沈如做错了事,如今被老爷子和沈春江两个人当空气一样无视,而她就因为在起航录取考试中拿下满分,得了沈春航一句夸奖,就被当成宝?

    沈婠倒是无所谓,反正早就看透了。

    就是不知道沈如能不能接受天堂和地狱的落差?

    “会不会耽误爸爸你的时间?要不我还是自己开车去好了。”

    沈春江连连摆手:“不耽误。今天是你的大日子,爸总不会连这点时间都没有。”

    沈婠腼腆一笑,眼里尽是满足和孺慕:“那就谢谢爸了。”

    沈春江被这样的眼神和表情抚得浑身舒坦,为人父的骄傲与自豪无限膨胀,某个瞬间,他甚至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眼前这个听话懂事又有出息的女儿。

    “那走吧。”

    沈婠换好鞋子,笑着跟上。

    “妈!你看爸爸他……他怎么能这样?”沈嫣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眼里除了愤恨,还有嫉妒。

    杨岚头疼地坐在沙发上,根本不想说话。虽然沈谦说没关系,沈婠还没那个本事能从他手里抢东西,可杨岚就是忍不住担心。

    整整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刚才又亲眼目睹沈春江和沈婠唱的一出“父女情深”,更是郁闷到极点。

    “妈!你说句话啊!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沈婠风生水起,一点一点夺走爸爸的注意力?”

    杨岚太阳穴跳得更猛了。

    沈嫣得不到只言片语的回应,既委屈,又着急,险些跳起来:“妈!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大姐昨晚一个人在房间里哭得眼睛都红了,你都不心疼吗?”

    “够了!”杨岚冷不防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苍白得不正常,浑身颤抖。

    沈嫣一讷,气势软下来,怯怯试探:“妈?”

    “还有完没完?你以为只有你自己发愁,别人都开开心心?小嫣,该懂事了!我原本以为你这段日子稳重不少,没想到还是这么心急毛躁。”

    “我……”

    “你姐哭了,我这个当妈的难道不心疼?你爸对那个贱种越来越好,而老爷子的态度又暧昧不明,你以为我不着急?可是心疼着急又有什么用?你和阿如立不起来,压不过沈婠,在这个家里就注定得不到重视!”

    “还有哥在……”

    “你哥有自己该做的事要做,根本顾不上你们,所以,争气点!别再胡闹了!”

    沈嫣一默,倏地咬住唇瓣:“可大姐现在一蹶不振,意志消沉,又被公司停职,等待处分,短时间内肯定没办法重新站起来。”

    杨岚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能怪谁呢?

    还不是阿如自己惹出来的祸。

    说到底,杨岚心里不是不怨怪,只是被她隐藏得很好。

    “别再管你姐的事了,先管好你自己!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承担责任!”

    沈嫣不满,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是啊,大姐变成现在这样,全怪她自己手脚不干净。

    而此时,下楼下到一半的沈如,就站在旋转楼梯中间,将母亲和妹妹的谈话尽收耳中。

    呵……

    她们都怪她?

    都觉得是她自作自受?

    父亲的冷待,爷爷的漠视,以及眼下母亲和妹妹的袖手旁观,原来所谓的“亲情”是如此脆弱丑陋,不堪一击!

    她咬紧牙关,手握成拳,指甲狠狠嵌进掌心,却仿佛感觉不到痛,麻木的脸上一片冷凝。

    最终,如来时一般,悄悄转身,回到楼上,就像从没下来过,也没听见那些话。

    可,真的没听见吗?

    心凉了,即便回暖,也难消隔阂。

    而这样的隔阂,就像一粒无意间撒进心头的种子,悄无声息发芽生长,等到成熟那天,就是疯狂毁灭的时刻!

    “阿如。”

    沈如脚下一顿,猛然抬头:“哥?!”

    沈谦一袭剪裁服帖的西装,直若刀裁的裤脚坠至铮亮的鞋面,不长也不短,恰到好处。

    他就站在二楼拐角处,沉稳,冷静,像一匹狩猎的野狼。

    不是不动,只是时机未到。

    沈如下意识低头。

    “看着我。”沈谦冷冷开口。

    她却只是摇头。

    怕自己一抬头就忍不住委屈,忍不住掉眼泪,忍不住在这个被她视作最大竞争者,甚至是敌人的兄长面前流露出脆弱与自卑。

    “没有谁会一帆风顺,如果你连这点挫折都经受不住,那就在家吃喝等死吧。”

    沈如猛然抬头:“不,我不想!”

    “那就好好反思,振作起来。”

    “哥,你能不能救救文瑾?”她小心翼翼。

    男人的眼神依旧温和,表情儒雅至极,可说出话却无比冰冷——

    “这是他为你牺牲的代价,也是你做错事情应该承受的损失。我不会救,也不可能救!”

    沈如后退半步,如遭雷击。

第322章 入得起航,蒋中二病

    她的错,李文瑾买单。

    既是代价,也是教训。

    耳边突然响起沈婠说过的话——

    “这一切不是你亲手造成的吗?”

    ……

    “大姐,既然你这么在乎李文瑾,为什么他帮你顶罪的时候,你不站出来自己扛呢?”

    ……

    “只要你想,你随时可以救他。所以,你不应该问我想要怎样,而是问你自己想要怎样。”

    ……

    沈如眼神呆滞,身形微晃,像秋风中颤抖的黄叶,无力改写坠落的结局。

    男人眼中平静如故,既无怜悯,也无同情,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大步离开。

    沈如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

    起航学院位于宁江边上,依山傍水,占地广阔。

    据说,当年沈春航办校的时候,这一片还属于待开发区,基础设施并不完善,上头一听办学育人,好事啊,赶紧拨了一大块闲置的荒地当校区。随着城市化飞速发展,不到五年时间,这一区域就成为高档富人区,商业广场也逐渐兴起,而今已在宁城十大商圈之列。

    当劳斯劳斯停在校园门口,不出意外招来大片或探究,或艳羡的目光。

    车内。

    “谢谢爸,那我就先下车了。”

    “等等。”沈春江突然开口。

    沈婠动作一顿,下意识回头。

    只见沈春江从公文包里摸出一张支票,递过来,笑容可亲,一派慈父的样子。

    “这里是十万,想买什么就买,不够再给我打电话。沈家的女儿,缺什么都不能缺钱,知道吗?”

    沈婠没有跟他客气,收了支票,甜笑道:“谢谢爸!”

    “嗯,去吧。我已经跟你小叔打过招呼,有事就去找他。”

    “好的。”

    沈婠站在路边,笑着目送车屁股走远,这才转身进了校门。

    她今天穿了一身很普通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束成一个高马尾,固定在脑后,裸色高跟凉鞋样式简单,露出圆润的脚趾和一大片雪白的脚背。

    视线往上,是一双笔直纤细的小腿,莹白无瑕。

    微风轻拂,撩动裙角,乍一看,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清纯可人。

    但起航不是大学。

    能够进入这里学习的人,上至A班事业有成的企业家们,下到C班的职场新贵,从六七十岁到了二三十不等,年龄差距悬殊。

    所以年轻朝气、透着几分稚嫩的沈婠,才会格外显眼。

    加之她身高不低,又是被一辆劳斯莱斯送到学校门口,愈发鹤立鸡群。

    “哟,这姑娘真年轻!”

    “也是咱们C班的?”

    “我看不像。”

    “怎么说?”

    “那身裙子瞧见没?Two今年的素色系里,唯一一款纯白连衣裙,从上到下一点杂色都没有,样式也偏单调,很多人都不敢轻易尝试,至于价格嘛……”那人比了个数字。

    “万?”

    “嗯哼。这可不像咱们工薪阶层的范儿,退一步讲,就算是,那少说也得大公司的高层经理级别,可年龄又对不上。所以啊,只能是B班那群富二代里的一员了。”

    “只叹我们天生就缺个富一代的爹妈。”

    “行了,羡慕也羡慕不来的,赶紧注册报到去吧……”

    “话说咱们今年这届出了个满分,网上的成绩表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叫沈婠。”

    “这位什么来头?也太猛了吧?满分啊!我连做梦都不敢想。”

    “急什么?都是同学,害怕看不到?”

    “也是……”

    沈婠对此一无所知,周围议论于她来说就像过耳的风,无足轻重,也不必在乎。

    “沈总——”林荫道尽头,苗苗朝她招手,笑得像个吉祥物,可爱得很!

    沈婠唇畔漾开一抹笑,加快脚步:“什么时候到的?”

    “半小时前。我还在停车场等了会儿,一直没看到您的车。”

    “我没开车。”沈婠一顿,仿佛想起什么,倏地挑眉,“你这称呼是不是该变一变了?”

    “啊?”苗苗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圆胖肉呼的脸上霎时绽开一抹灿笑,干脆利落地叫了声——

    “婠婠!”

    两人结伴去教务处注册,领取磁卡,课堂签到的时候会用。

    阶梯教室已经坐满大半,沈婠和苗苗进去的时候,收到了不少关注。

    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优雅的白雪公主和胖球的小矮人,对比不要太强烈。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可两个当事人却仿佛并未察觉,坦然自若地找位置坐下,无论动作,还是神态,都让人无可挑剔。

    “嘶……这不是我们在学校门口看到的那姑娘吗?她怎么进C班了?”

    “不会走错了吧?”

    “应该……不可能。”

    “这么说,不是B班富二代,是凭实力考进来的?”

    两人面面相觑,突然,其中一个表情秒丧,不由哀嚎:“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别人长得漂亮、家世好,而是长得漂亮、家世好的人还特么比你努力……”

    不活了!

    九点一刻,人基本到齐。

    九点半,一个三十来岁,长相斯文的男人一手茶杯,一手文件走进教室,径直站上讲台。

    沈婠挑眉,还是熟人呢。

    “首先恭喜大家从几万人中脱颖而出,成为起航学院C班学生。其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凡,弓长张,平凡的凡,是你们这届的班主任。”

    男人虽然长相斯文,像个文弱书生,但说话却干脆利索,不带一丝酸腐气,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当然,也是因为张凡足够年轻,比大伙儿想象中五六十岁、语重心长的教授形象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说其他,就是看着也赏心悦目啊!

    接下来的流程和大学新生入学大同小异。

    先点名,点到的人站起来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这第一个嘛——

    “沈婠!”

    张凡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一片哗声。

    在座的只要上网查过成绩,就不会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那飘红加粗的成绩,想忽略都难。

    就在众人目光搜寻之下,左后方不起眼的角落里,站起来一道白色的身影。

    这次的“哗”声比之前还大!

    “不是吧?这么年轻?”

    “大学刚毕业?”

    “说好拥有三年及以上工作经验才能报考呢?”

    “个儿真高,得有一米七了吧?关键还瘦,怎么不去当模特?”

    ……

    “啊呀!居然是她!”

    “你还说人是B班的富二代呢,没想到是考进咱们班的大学霸!”

    “你猜她有没有二十五?”

    “我看悬。”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少女吧,悲桑……”

    就在四面八方、各色各样的打量之下,沈婠目不斜视,淡淡开口——

    “沈婠,女官婠,请多指教。”

    说完,微微颔首,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众人期待的注视下,她就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平静落座,如同之前那般毫不起眼地待在角落里。

    张凡收回目光,表情看不出半点波动,可沈婠站起来的那一刻,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虽然有预料她不会考得太差,毕竟,考场外与他交谈时那份不经意间流露的自信很容易让人信服,可也没想过会考得这么好。

    好到,史无前例,甚至可能后无来者。

    满分,除了实力,还有运气。

    沈婠那份考卷的附加题答案,经过第一个改卷老师手里的时候,由于答案太过离经叛道、不走寻常路而被毫不留情地给了个零蛋。

    是他和刘敏在抽查试卷的时候,恰好抽到她的,翻出来一看,两人对她字里行间所表现出的“实践精神”大为欣赏,因此红笔一挥,重判为满分10分。

    若是没有抽查到她,零分也就是零分而已。

    她或许能拿到100,可绝对不是110这样完美的结果。

    这就叫“运气”!

    心绪不过转瞬之间,张凡点了第二个名字——

    “蒋硕凯。”

    “……”

    “蒋硕凯?”

    依旧无人回应。

    张凡拧眉,考进起航有多不容易,相信做过试卷的人都应该有所体会,正因如此,录取资格才尤为宝贵,进来的每一个学生无不加倍珍惜,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点名人不在的情况。

    之前几届,就算有学生想上厕所,也选择紧憋到底,不敢轻易离开。

    更遑论迟到这种恶劣行径?

    “蒋硕凯!”张凡再点了一次,语气明显冷沉下来,“过了报到时间就做放弃入学资格论,现在,我本人代表教务处宣布蒋硕凯——”

    “教授,你急什么?我这不是在这儿吗?”一道沙哑中透着慵懒的嗓音自右后方传来。

    却见不起眼的角落里,年轻男人单手撑在桌面,手掌托着下腮帮,歪七扭八没个正形。

    眼神有些不正经,但那张脸却相当帅气,蓬乱的头发为他增添了几分性感。

    只是眉眼之间过于凛冽,平添了几分不近人情。

    而且用这种语气跟教授说话……

    众人眼神微妙起来,又转回去看讲台上脸色不太好的张凡。

    “下次早点回答。不要让我再叫三遍。”

    “哦。”依旧是无所谓的态度,并不端正。

    如果类比小学初中,那么这个蒋硕凯一定是班级里又酷又冷的坏男生——敢和老师唱反调,经常欺负同学,上课也不认真听讲,作业从来不完成,体育课总是冲在最前面,但偏偏成绩却好得让人嫉妒。

    要知道,这位“坏同学”蒋硕凯的成绩,仅次于满分的沈婠,排在第二名。

    这样的男生,在同班女生心目中,那就是“恶魔男神”!想要靠近,却害怕被伤害,但又忍不住好奇,想要探究得更多。

    张凡虽有不满,但也并未发怒,沉声道:“起来,自我介绍。”

    蒋硕凯照做,当他站起来的瞬间,一米八五的高个儿衬得教室天花板都矮上一截。

    “蒋硕凯,没了。”

    言简意赅,说完就坐,比沈婠还来得利索。

    张凡在点名册后打了个勾,就此揭过。

    苗苗碰了碰沈婠手肘,小声道:“这男的怎么看上去有点中二啊?”

    “是吗?”

    “你看他发型,像不像N多年前盛行的非主流?”

    沈婠挑眉,侧头朝那边看了一眼。

    她们在左方角落,蒋硕凯在右方角落更靠后的位置。

    不曾想这轻轻一眼,恰好被他捕捉个正着。

    沈婠非但没有闪避,反而平静地迎上去,淡定得好像只是在看风景,而不是窥探一个性格乖张的“中二病”。

    蒋硕凯从起初的嘲讽厌恶,在女人毫无顾忌的打量之下,变为慎重与探究。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女人,胆子不小。

    竟然敢和他对视超过十秒!

    若沈婠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估计会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美杜莎吗?看一眼就会变石头啊?

    看明白想要知道的,沈婠不疾不徐收回视线。

    苗苗变得紧张起来:“他好像……在往我们这个方向看?不会我吐槽的那些话被他听见了吧?”

    沈婠:“放心,听不见。”

    “呼——那就好!”

    “不过,真挺‘中二’的。”

    苗苗眨眼,嘿笑一声:“我就说嘛,一般留那种杀马特发型的男人都不正常。”

    沈婠轻咳:“这点你弄错了。”

    “啊?”

    “他头发乱成那样,是因为刚睡醒。”

    “!”

    “不然,怎么会点了三次名才听见?”

    苗苗一脸惊奇:“这样吗?我没注意看。不过沈……”她及时把那个“总”字咽下去,“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沈婠:“脸上有睡痕迹,嘴角有口水。”

    苗苗:“……”

    等全班六十八个人的名字都点完,上午时间基本就过去了。

    沈婠发现,班上男女比例差不多对半开。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男女招生人数本就做了限制。

    下午没课,所以就地解散,不过在这之前张凡给每个人发了一张课程表,密密麻麻印满整张A4纸,且每堂课后面注明了相应的教材。

    “请大家抓紧时间准备。”

    众人收好东西,鱼贯而出。

    有几个离得比较近的年轻女人不止一次朝沈婠的方向看过来,似乎想要结交攀谈,可最终慑于对方眉眼之间那股冷清和寡淡,没有贸然上前。

    毕竟,周围还有这么多人,要是被拒绝了,多丢脸?

    同样情况的,还有蒋硕凯那边,不仅是同性,异性也跃跃欲试。

    有几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大咧咧上前,结果碰了一鼻子灰,而蒋硕凯则径直越过几人,大摇大摆走掉。

    那背影相当桀骜。

    “拽什么拽?”

    “乳臭未干!”

    “还生个张小白脸,也不知道被哪个富婆包养了砸钱送进来的。”

    “……”

    很多时候,年纪越长,不代表素质越高。

    有几个女的听不下去了,当场反驳——

    “自己不要脸贴上去,坐了冷板凳就往人家身上泼脏水,你说怎么就有人这么贱呢?”

    “起航是砸钱就能进来的?呵,你倒是砸一个给我看看?正好张教授还没走,要不咱们去问问他?”

    这些人,都是在社会大染缸里滚过几年的“老油条”,无论心智,还是情商,都足够成熟,在保持自身风度的前提下,根本不介意表现出辛辣的一面。

    说白了,就是“不怕事儿”。

    至于这个几个女的为什么要帮蒋硕凯,看不惯占据主导原因,帮人只不过顺手而已。

    骂你就骂你,我想,我愿意,我有这个本事,就这么简单!

    苗苗看完整场,不由啧啧两声,“咱们班同学战斗力真强悍。”

    沈婠把课程表对折之后,收进包里,对此不予置评,只道:“走吧,时间还早,请你吃饭。”

    “好嘞!”苗苗屁颠屁颠儿跟上。

    路过讲台的时候,张凡:“沈婠,你留一下。”

    苗苗迟疑一瞬,在收到沈婠的眼神示意后,才憨憨一笑:“那张教授,我就不打扰你们,先走了。”

    张凡点了点头。

    “张教授找我有事?”

第323章 硕凯挨揍,贺淮扎心

    张凡看着眼前目光沉静的女孩儿,仿佛又回到考试那天。

    她站在走廊上,从容不迫地陈情申辩,有理有据地提出质疑,最后顺理成章地解决问题。

    不说其他,单那份心态与智慧,便远超同龄人。

    “考得不错,历年来唯一一个满分。”

    “谢谢。”

    张凡轻咳一声,压低嗓子:“校长已经打过招呼,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沈婠挑眉。

    这……算不算开后门?

    不过由此可见,张凡也不是那等迂腐的老学究,至少在人情世故方面很懂变通。

    “好。”

    沈婠应下了。

    离开之后,拿出手机打给沈春亭,对方如此周到,她自然也要聊表谢意。

    老话说得好,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这人情维系,不就在“你来我往”之间?

    “婠婠?”那头,接得很快。

    “是我,小叔。刚才张教授找过我……”

    “张凡找你了?”

    “嗯。谢谢。”

    至于“谢”什么,不用点破,两人心知肚明。

    沈春亭笑道:“你是我侄女,虽不至于徇私,但关照一些还是没问题的,不用这么客气。”

    边走边讲,一直到教学楼外的小花园才挂断。

    沈婠点开微信,照先前说好的给权捍霆发了定位。

    突然,角落里传出一阵怪异的响动,她停顿一瞬,调转脚步……

    “蒋硕凯,你挺狂啊?”说着,一脚踹向地面蜷缩的人影,“教授点名你他妈故意装聋,想博关注还是怎么?”

    人影蜷缩抱头,除了一声闷哼之外,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这会儿知道装孙子了?让你低调,你倒好,考了个第二名,能耐啊?”

    说着,又是狠狠一脚。

    “今天只是个小教训,你要再学不乖,呵呵……”男人的笑声像从鼻孔里挤出来一样,透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说完,转身离开。

    其余几个人连忙跟上,颇有几分前呼后拥的“大佬”架势。

    “哥,就这么算了?”其中一人突然开口,显然不太满意这样的效果。少说也得揍个鼻青脸肿才解气!

    “这个废物目前还有那么点儿用,少爷说了,给他点教训即可,暂时还不能伤筋动骨。”

    “呸——真是便宜他了!”

    “……”

    几人交谈着走远,并未发现草木遮掩下静静偷听的沈婠。

    在确定这几人不是C班的学生之后,女人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倒地不起的蒋硕凯。

    一米八五的男人,此刻抱着头,蜷缩成一团,这是防卫抵御的姿态。

    许是听见脚步声走远,他才慢慢坐起来。

    衬衫脏了,领扣稀开两颗,米色休闲裤沾染了泥土和落叶,头发比之前在课堂上还要乱。

    这样的他,无疑狼狈到极点。

    可那张脸却毫无表情,一片沉寂,眼神透出几分凶狠,但很快又被层层叠叠的阴郁所覆盖。

    男人起身,拍了拍衣袖,顺手扒拉一下头发,冷冷抬头。

    明明那么难堪,那么窘迫,可骨子里却透出一种令人畏惧的冷傲,高不可攀。

    “看够了吗?”他冷冷开口。

    沈婠拨开面前的爬山虎藤蔓,走出来,一点没有偷看被抓包的心虚。

    “我说没看够,你还要继续表演吗?”

    “嗤——”男人冷冷回头,眼神如刃,锋利非凡,“管好你的嘴!”

    说完,扬长而去。

    沈婠站在原地,饶有兴味地目送他走远,唇畔漾开一抹浅笑。

    看来,这还是个有故事的人……

    不过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故事”。

    “婠婠——”

    刚离开花园,身后便传来一声嚎叫。

    没错,嚎叫。

    就是那种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叫法。

    听音色,嗯,熟人。

    沈婠回头,便见贺淮像个小钢炮一样朝她冲过来。

    “我就说没认错,嘿嘿……原来真的是你!”

    自打上次三爷组局要见未来弟妹,两人以“全新的身份”见过之后,就再也没碰面。

    今天还是第一次。

    沈婠上下打量他,粉色衬衫搭配西装裤,少了几分懒散悠闲,多了几分正式,别说,还真有那么几分精英范儿。

    “你怎么在这儿?”沈婠问他。

    “B班开学。”

    是了,贺淮作为华菱电子少东,未来的继承人,是该进B班。

    “走,我请你吃饭。”贺淮伸手揽她肩膀,被沈婠侧身躲开。

    “不了。”

    “怎么,已经有约?”贺淮脸上笑嘻嘻,心头却骤然一沉。

    沈婠点头。

    “是……六叔?”他小心试探,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知道。

    “嗯。”

    贺淮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嘎嘣,清脆无匹。

    “那……我请你和六叔……”

    “真的不用了。”沈婠轻笑,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别让你朋友久等了。”

    贺淮心下懊恼!

    早知道会遇见沈婠,他约什么朋友啊!

    蠢!

    蠢透了!

    “那我先走一步,再见。”说着,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白色裙角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平添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那我们改天再约——你一定要答应啊!”贺淮对着她的背影大喊。

    沈婠没有回头,只随意地比了个“OK”。

    贺淮那颗被伤得鲜血淋漓的心猛然之间止住了血,“等我电话!”

    回应他的,是女人走远的窈窕身影。

    几个哥们儿上前,“贺少,那谁啊?”

    “挺漂亮的。”

    “怎么刚才在班里没看到她?”

    “不如一起去喝一杯?咋就走了?”

    “瞧瞧那身材,可真好啊!我怎么就没遇到这种尤物?”

    “……”

    听着这些人轻浮浪荡的字字句句,贺淮面色铁青:“都他妈给我闭嘴!”

    顿时,鸦雀无声。

    贺淮丢下众人,大步离去,踉跄的步伐透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狼狈。

    贺鸿业曾问他——

    “知道沈婠为什么选老六,不选你吗?”

    彼时,贺淮不以为意,还能因为什么?不就六叔比他更帅、更有权有势。

    贺鸿业却失望地摇了摇头,骂了句:“傻儿子哟!”

    可就在刚才,贺淮突然之间想明白了。他还不够成熟,如果爱情是树,那他顶多算树上一颗尚且青涩的果子,根本无法令沈婠驻足。

    而六叔则是醇香诱人的熟果,所有女人都会闻着味儿被吸引过来,但只有沈婠成功摘下。

    贺淮突然很恨自己。

    如果,他能成熟一点,没有那些声色犬马的黑历史,沈婠会不会多看他一眼?

    没有答案。

    他也不敢问出口。

    越想越伤心,越伤心就越想找个人出气!

    贺鸿业接到儿子电话的时候,人还在公司会议室,众高层都眼睁睁看着。

    “爸!”

    “怎么了?报到还顺利吧?应该见了不少熟人嚯?前段时间你不是说看上法拉利最新的那款……”

    “爸!”贺鸿业还没说完,就被那边透着几分郑重的声音打断,“你为什么不早点遇见我妈?”

    “啥?!”老眼懵逼,“其、实挺早的。”

    “那为什么不早点结婚把我生下来?”

    贺鸿业完全傻掉:“不是……你又抽什么风?”

    那头幽怨道:“这样我就可以在遇见她的时候成熟一点,也不至于被六叔比下去……”

    贺鸿业明白了,为了给亲儿子留下最后一点颜面,他背过身去,捂住手机,压低声音,“面对现实吧,就算你早生十年,也照样被老六比下去。”

    贺淮:“……”

    才不管他想要说什么,贺鸿业直接挂了电话:“咳咳……刚才说到哪儿了?继续继续!”

    ……

    权捍霆到的时候,沈婠已经站在校门口马路边等了有一会儿。

    白裙袅娜的她静立在树荫下,即便隔了很远距离,也十分显眼。

    “等很久了?”

    “一刻钟。”沈婠系好安全带,盈盈笑道。

    “路上有点堵。都还顺利吧?”

    “嗯。”

    “想吃什么?”

    “你决定吧,我不挑。”沈婠抚了抚额头,一手热汗。

    权捍霆轻嗯一声,把湿纸巾递过去:“用这个擦。”

    沈婠抬手接过,随意道:“刚才在学校里碰见贺淮,他读B班。”

    男人倏地挑眉,目光变得深邃……

第324章 爷不嫌弃,我是你的(补更)

    权捍霆不瞎,胡志北攒局那天贺淮的失态,他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沈婠不在意,他也没必要小题大做。

    哪个少年不怀春?

    更何况,他媳妇儿这么勾人。

    正常。

    反正那臭小子花心,没准儿过几天就有了新目标,权捍霆不跟他一般见识。

    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低估了贺淮对沈婠的留恋——

    “……他准备请吃饭,我看他约了那么多朋友,不方便,就拒绝了。”沈婠顺嘴一提,也没顾忌那么多。

    男人冷笑:“怎么,他要是没约朋友,你就要答应吗?”

    沈婠侧头,怪异地看了他两眼:“说句话阴阳怪气的……”

    权捍霆气不打一处来,“我阴阳怪气?!”

    “嗯。”她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六爷憋闷不已。

    “诶,”沈婠眼珠一转,突然漾开一抹坏笑,“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放屁!”

    “得,真吃醋了。”

    “……”

    不对啊,权捍霆猛然反应过来,“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吃醋?你跟贺淮……你们?”

    如果关系真那么单纯,沈婠压根儿不会往这方面想。

    既然想了,那就说明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

    不说“奸情”,但沈婠应该对贺淮那点儿小心思心知肚明。

    呃!

    沈婠微愣,不是她在逗权捍霆玩儿吗?怎么突然之间局面反转,倒被反将一军?

    “宝宝,你有事没告诉我?”男人邪笑,眼底却泛着凉意,丝丝沁人。

    她咽了咽口水:“什么事啊?你别胡说……”

    “关于贺淮。他跟你表白过了?”

    沈婠想起那束被她拒绝的玫瑰花,应该不算表白吧?

    嗯,不算!

    当即摇头:“没有。”

    殊不知,她思索沉吟的那两秒便已经坐实了权捍霆的猜想。

    “撒谎的女人欠收拾。”说完,方向盘一打,靠边停下。

    沈婠根本来不及躲开,就被男人缚住。

    “干嘛?”沈婠皱眉。

    权捍霆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一双黑眸又深又沉。

    “你……”

    “婠婠,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沈婠伸手推他,男人纹丝不动,她眉心又是一紧:“先松开,我脖子上全是汗,你也不嫌脏?”

    她自己都嫌弃自己,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破心理障碍来搂她。

    男人一顿,摸了把,满手的汗。

    沈婠:“……”

    “干什么啊你?!”

    权捍霆:“不嫌。”

    “……”沈婠要疯了。

    不过,事情还没完。

    “如果不是地方有限,爷肯定当场要你好看!”

    沈婠脖颈一缩,惹不起,惹不起,只能躲远点。

    “怕了?再敢说谎试试?”

    “……”你大爷!

    “说吧,之前那个问题,贺淮有没有跟你表白过?”

    “送玫瑰花应该不算吧?”

    男人表情一凉,咬牙切齿:“小瘪犊子!”连他“六婶”都敢惦记,活腻歪了!

    沈婠识趣地没有帮贺淮说话,乖乖坐好,像个小媳妇儿。

    开玩笑,她自身都难保,还怎么管贺小淮?

    只怕一开口,情况会更糟糕!

    生了一通闷气的权捍霆突然把人拽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钳住沈婠下巴,却很好地控制住力道,不让她难受。

    可这样的动作,即便不用力,也彰显了独占的意味,强势霸道,不可违逆。

    他半眯黑眸,“宝宝,你挺招人的。”

    沈婠拧眉。

    “不过,招再多人也没用,你只能是我的。”

    “……”

    对于权捍霆时不时霸道总裁上身宣誓一下对自己的主权,沈婠已经开始慢慢习惯。

    这种感觉怎么说?

    既是一种负担和压力,但同时也是一种被人在乎的满足。

    不讨厌,甚至还隐隐欢喜。

    她学着权捍霆的动作,去扣他下巴。

    浅浅的胡桩扎在她柔软的指腹上,像密密麻麻的刺在扎,伴随着微痛,一下接一下碰撞着大脑神经。

    沈婠:“嗯,我是你的。”

    男人闻言,眸中深邃仿佛关押不住,刹那间,倾泻而出。

    四目相对,彼此勾唇。

    权捍霆:“记住你刚才说的话。”

    沈婠轻笑:“但愿你也一样。”

第325章 奶盖像你,沈如调离

    找了家餐厅吃过午饭,权捍霆陪沈婠去书店买书。

    男帅女靓的组合最不缺回头率,尤其这两人的身高本就打眼,一路走来,吸睛无数。

    权捍霆冷冷抬眼,扫过周围,那些有意无意朝沈婠看过来的目光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最后,他索性直接抬手把人揽进怀里。

    沈婠搡了搡:“热。”

    权捍霆:“乖,再忍一会儿。”

    还有十几米就进书店,里面有空调。

    沈婠当然知道他在计较什么,不由失笑:“眼睛长在别人身上,要看就看呗,我又不会少块肉。”

    权捍霆面无表情,冷冷开口:“我会。”

    “……”无话可说。

    两人进了书店,根本书籍楼层分类,直奔二楼。

    沈婠对照课表上给出的教材名称、作者、版本,一一寻找。

    权捍霆在旁边提个红色的小框,沈婠每找到一本,就顺手装进去,不要太方便。

    越到后面,书越多。

    沈婠笑着挽住男人手臂,问他:“重不重?”

    “你我都能拎得多,何况这几本书?”

    “怎么,嫌弃我重?”语气幽凉。

    “重?”权捍霆皱眉:“可拉倒吧!都快瘦成竹竿了。没课的时候,直接过去山庄让Lolita按照营养食谱给你制定餐食。”

    “我吃得还不够多?”沈婠撇嘴,印象中这已经不是权捍霆第一次嫌她瘦。

    男人轻叹:“我只是希望,你能把身体养好。”抱起来也舒服。

    后一句他没敢明目张胆说出来,只能暗搓搓腹诽。

    沈婠点头:“我知道了。”

    重活一世,她也希望自己别再像上辈子那样病歪歪,最后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只能死在手术台上。

    选齐所有教材,权捍霆到收银台结账。

    沈婠则进了隔壁冷饮店:“两杯奶盖红茶。”

    等待的间隙,她倚在柜台边,径直看向排队的权捍霆。

    男人个子高,皮肤白,宽肩窄臀,休闲裤包裹下的双腿修长有力,衬衣掩盖不住隐隐的胸肌,下摆束进裤头,像个优雅贵公子,从头到脚,看不出半点匪气。

    谁又能想到,这是位令人微风丧胆的“大佬”?

    之前听说权六爷是白手起家,在宁城打下半壁江山,刀口舔过的血比普通人喝过的饮料还多,从骨子里就带着煞。

    沈婠却不以为然。通过近距离相处,她能感受到权捍霆举手投足间所散发的尊贵,类比古代,这样的人绝对不是武林草莽,即便他身手俊俏,武艺高强,反倒像金堆玉砌的王孙公子。

    其他沈婠不敢断言,可权捍霆的家世背景应该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教养这种东西,是后天学不来的。

    好比此刻,举目望去,相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权捍霆。

    “美女,你的红茶好了!”

    沈婠给钱,走人。

    过去之后,权捍霆那边也结完账,“尝尝?”她把红茶递过去。

    权捍霆挑眉。

    “放心,不会太甜。”

    他没接,只是低头。

    沈婠懂了,直接递过去,把吸管送到他嘴边,“多大的人了,还要喂,你羞不羞?”

    权捍霆垂眸,睫毛又长又密,“不羞。”

    沈婠忍住想要拨弄的冲动,“味道如何?”

    “还可以。上面那层白色的浮沫是什么东西?”

    “你说这个?”

    “嗯。”

    “奶盖。”

    权捍霆get到一个新词,点了点头:“咸中带甜,跟你很像。”

    沈婠微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车里他舔她侧颈时的评价——

    “咸的。”

    “但是很甜。”

    撩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无意间的轻挠,不经意的拨弄。

    看来,某人长进不少啊!沈婠暗想。

    离开书店,两人直接去停车场。

    沈婠把一整袋书放进后备箱,然后才拉开副驾驶车门坐定。

    “去山庄?”

    沈婠摇头:“不了,直接送我回家吧。”

    权捍霆没有再勉强,发动引擎,驱车驶离。

    回到沈宅,已经下午四点。

    “三小姐回来了。”

    “嗯。”

    佣人伸手接她手里的袋子。

    沈婠:“全是书,有点重。”

    “不打紧。”

    “你再找个人放到我车子后备箱里。”

    “好的。”

    沈婠径直上楼,回房。

    她拉开窗帘,看了眼沐浴在阳光下的“绿胖子”,长势依旧保持良好状态。

    拿了居家服,进浴室冲凉。

    刚出来,周身还附着着未散的水汽,便听手机在响。

    “喂,爸爸。”沈春江很少给她打电话,今天是撞了什么邪?

    “婠婠,放学没有?我让老陈开车来接你。”

    “下午没课,我已经到家了。”

    沈春江一片好心却表错时机,沈婠一声故作感动的“谢谢爸爸”就将他安抚下来。

    结束通话,沈婠站在窗边,扯过干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看夕阳。

    唇畔凝着一抹笑,却未曾到达眼底。

    亲自接送?

    沈春江对她还真是热情得很呢!

    头发吹到一半,微信提示音响了两下。

    权捍霆:明天我来接你。

    沈婠:不用,我自己开车。

    他没有再回,她也就放到一边。

    晚饭沈谦不在,沈如窝在房间里不露面,沈嫣在学校未归,所以,只有沈春江和杨岚夫妻,以及沈婠。

    三个人,一大桌菜。

    气氛渐趋沉闷。

    “婠婠,多吃点。”沈春江往她碗里夹了块排骨。

    沈婠甜甜一笑:“谢谢爸。”

    杨岚握筷的手顿在半空,过了两秒,才收回来,不赞同地看着沈春江:“她这个大个人了,想吃什么不会夹吗?”

    很多时候,杨岚对沈婠的态度无视居多,像这么明晃晃开怼,表达不满,很少见。

    看来,她的“受宠”,还是碍了某些人的眼。

    不过,沈婠勾唇,这种“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感觉,还挺好。

    沈春江面色骤沉,冷冷斥道:“你会不会说话?”

    “我这话说错了?”

    “当爸的给女儿夹菜不是很正常?”

    杨岚冷笑:“之前没见你这么殷勤?”

    沈春江眼里闪过一抹难堪,余光下意识看向沈婠,见她一副迷茫、愧疚、孺慕不减的样子,松了口气:“你胡说什么?!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

    “不吃了!你们父女俩慢用——”杨岚咬牙,啪的一声把筷子撂在桌上,起身的动静带动椅子发出一阵难听的声音,明显是在发泄情绪。

    “爸,我……对不起……”沈婠低垂着眼睑,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沈春江面色稍缓:“不用理她,吃饭。”

    “嗯。”

    杨岚会生气,不是没有理由的。

    李文瑾那边还在接受调查,沈如的内部处罚已经下来了。

    调离明达总部,去粤省分公司担任经理。

    简言之,就是被贬了。

    连“明升暗降”这种表面工夫都懒得做,依然是“经理级别”,却明显远离了明达的权力中心,看来,老爷子这次确实对她失望到了极点。

    二楼,房间。

    三个行李箱,依次摊开在地面,沈如蹲在衣柜前,动作机械地填装。

    眼神空洞,仿佛没有灵魂的木偶。

    叩叩——

    敲门声传来。

    “……谁?”沈如一惊,目露警惕。

    “阿如,是妈妈。”

    门打开,杨岚入内,见到眼前的一切又忍不住心酸,“这么快吗?就不能多留几天?”

    沈如摇头:“人事调动通知已经下发,不能再拖。”

    “阿如,咱们不去了!粤省离宁城这么远,你一个人妈怎么放心得下?”杨岚眼眶泛红。

    “如果我不去,那明达从今往后就再也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虽然暂时离开,可她好歹还是明达的员工,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沈谦说得对,没有谁会一帆风顺,如果这点挫折都经受不起,何谈将来?

    她已经失去李文瑾,被斩断了左膀右臂,如果连这最后的机会也抓不住,真的就彻底完了!

    “妈,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你爸爸和老爷子好狠的心!你这些年为了公司劳心劳力,最后却抵不过一个贱种的满分?真是可笑!”

    沈如表情不变,腮帮却猛然僵紧。

    “他们赶走了你,却又迟迟不定下接替项目部经理这个位置的人……”

    “妈,”沈如打断她,眼神幽幽泛凉:“您到底想说什么?”

    杨岚表情一僵,脸上浮现出被女儿看穿的心虚与尴尬。

    “我……”

    “您想问什么?担心什么?不妨直说。”沈如停下手里的动作,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却又黑又亮,仿佛能洞悉一切。

    杨岚突然觉得这样的女儿十分陌生:“阿如,你误会了,妈没有别的意思。”

    “是吗?那我要继续收拾了,灰尘大,您气管不好,出去吧。”

    杨岚愣在原地。

    “要我送您吗?”

    “阿如,其实我担心……”杨岚咬牙,“你爸会留着项目部经理的位置交给沈婠!”

    “您不是担心沈婠会坐上项目部经理的位置,而是担心她坐上那个位置会给我哥带来麻烦吧?”

    杨岚眼神一慌乱,有种被戳穿的狼狈。

    沈如的心仿佛破掉一个大洞,漏着凉透的风。

    但凡杨岚有一点顾及她的心情,都不会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

    她刚刚失去项目部经理的位置啊!她花了多少时间,付出了多少努力,就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被全部抹杀,杨岚非但没有一句安慰,还试图从她口中探听消息,而这么做的目的,仅仅是因为担心沈婠横插一脚会影响她儿子在明达的地位?

    可笑!

    可悲!

    原来,不仅是爸爸和爷爷,一直以来支持她的母亲也这样!

    “阿如!你怎么能这样想?”杨岚虽然竭力让自己看上去足够镇定,可闪躲的眼神还是漏了她的底。

第326章 婠婠遇险,阿霆别怕

    沈如的目光太过清明,仿佛能够倒映所有丑陋。

    “那……你慢慢收拾,我先出去了。”杨岚说完,落荒而逃。

    沈如垂眸,脸上已经看不出半点悲戚之色,木然地收纳衣物,归放装箱。

    既已看透,何必伤心?

    反正这个家原本就是如此……

    三个大号行李箱,沈如用了两个小时才勉强整理完。

    夜已渐深,过了今晚,她就要离开这座城市,奔向迷茫未知的将来。

    沈如站在窗前,仰头凝望天幕下那轮皎洁的明月。

    突然很想喝酒。

    砰——

    拔出酒塞。

    红色酒液倾倒而下,在透明高脚杯内翻卷轻漾,散发出令人心醉的醇香。

    紧捏杯脚,慢慢摇晃。

    最终,一饮而尽。

    沈如趴在窗台上,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两行清泪划过脸颊,留下两道晶莹的水痕,无声诉说着凄怆。

    翌日,天将破晓,晨光尚未大亮。

    沈如悄无声息离开老宅,带走的,也就三个行李箱而已。

    七点,抵达机场。

    下了出租车,司机帮忙搬箱子,沈如多给了他五十块。

    “别……真的不用……”

    沈如摆了摆手,转身离开,表情无甚波澜。

    换好登机牌,正准备过安检,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喂?”

    “……”那头没有出声,只有轻微而绵长的呼吸。

    “文瑾!是你,对不对?”

    “……”

    “我知道,一定是你!你来送我吗?”

    “……”

    “对不起,都怪我。你能不能……出来?我要去粤省了,也不知道从今往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阿如。”漫长的沉寂,就在沈如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对方终于开口了。

    “文瑾真的是你!你在哪儿?”目光四下搜寻,却一无所获。

    “阿如,这个时候我不能见你。”

    “为什么?”

    “你听我说……”男人的声音又干又哑,像粗糙的砂砾,“我已经查清楚,从辐射珠宝到揭发受贿,这一切都是沈婠在背后精密布置,一步步引诱我们踏入陷阱。所以,不是你的错,那个女人才是罪魁祸首!”

    沈如惊怔:“你怎么知道?有证据吗?”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那你呢?!”

    “我会帮你报仇。”

    “李文瑾,你想做什么?!”女人表情瞬间惊惧。

    可惜,那头已经挂断。

    ……

    沈婠六点半准时醒来,先在房间做完一套瑜伽,又出门晨跑,然后回楼上换衣服,紧接着下楼吃早餐,然后开车出门。

    今天是她入读起航的第一堂课,没有再穿连衣裙,而是换了一套较为正式的上衬下裤。

    白色衬衣,领口和前襟的位置有蕾丝元素,辅以刺绣暗纹效果,放眼望去不过是件普通白衬衫,可仔细一瞧,又与众不同,别具特色。

    衬衣下摆束进阔腿西装裤裤腰,笔直铅垂的效果,愈发衬得她双腿修长,比例完美。

    一双黑色高跟凉鞋,露出圆润的趾头,以及被裤脚遮掉一半的脚背。

    沈春江提议送她。

    沈婠拒绝了:“开车方便一点。”

    “也好,路上注意安全。”

    俨然一派慈父的嘴脸。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重视沈婠。

    “阿谦,一起去公司?”沈春江收回目光,转眼看儿子。

    “不用了。”说完,放下刀叉,起身离开。

    杨岚数次朝二楼张望,表情略显忐忑,甚至于坐立不安。

    “阿如怎么还不下来?我上去看看……”

    这时,一旁佣人忽然开口:“夫人,大小姐一早就走了,还带着行李箱。”

    “走了?”杨岚愣在原地。

    “是。”

    沈春江皱眉看了她一眼:“阿如是今天上午九点的航班飞粤省,你不知道吗?”

    “我……”她只顾惦记儿子,却无意间忽略了女儿。

    “真不知道你这个妈是怎么当的!”丢下这么一句,沈春江也撂筷子走人。

    杨岚气得眼眶泛红,总觉得沈如这一走,她可能就……失去这个女儿了……

    早晨的滨江路,阳光还停留在江面,未曾晒过来,宽敞的四车道可以尽情奔驰,席卷起凉风阵阵。

    沈婠索性关了空调,半降车窗。

    路过一个十字交叉路口的时候,手机振了两下,她忙着往左打方向,也没来得及接。

    就在这时,一辆大货车从对面驶来,按理说她这条道的交通信号灯是绿色,那么对面就应该跳转到红色。

    但本该停下的货车并无任何减速的意思,反倒加速朝她冲过来。

    沈婠眼角猛跳,第一反应竟然是按下总控制键,将车窗封闭得严严实实。

    然后向右猛打方向,避开前座,而是用车尾去挡货车车头。

    砰——

    哐当——

    只听两声巨响,小玛莎车尾受损,但车头却险险避开一劫,饶是如此,相撞造成的巨大冲击力,还是令沈婠无法控制地惯性前倾,额头磕到方向盘上。

    嗡!

    两耳轰鸣,那一瞬间,她险些以为自己又回到前世,第一次踏足沈家,被沈谦一耳光打下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货车显然没有作罢的打算,一次不成,后退倒车,还想来第二次。

    沈婠顾不得前额传来的痛楚,以及耳朵半聋所带来的恐惧,咬牙,坐直,重新发动引擎……

    就在货车即将第二次撞上的瞬间,红色玛莎拉蒂以张扬的姿势,犹如离弦之箭一冲而出。

    笨重的货车不比轻盈的轿车,追已经不可能了。

    而这番动静,已经造成了拥堵,现场目击车辆不少,交通迅速陷入瘫痪状态。

    后面的车积压上来,前面的车又堵着,货车根本跑不掉!

    除非——

    车门从里面推开,从驾驶位跳下来一个口罩、鸭舌帽全副武装的蒙面男子,身形高大,穿了一件黑衬衫,正准备逃逸。

    可惜,跑了没两步,就被火速赶来的交警逮个正着。

    “还想跑?!老实点!”

    男人被缚,交警钳制之下不由压低身体,但头却固执地扬起,一双漆黑的瞳孔直勾勾望向红色玛莎拉蒂所在的位置。

    车屁股已经被撞得稀巴烂,隐隐冒着白烟,空气中漂浮着汽油的味道。

    爆——

    爆!

    倒是爆啊!

    男人恶狠狠看着,如果眼神可以化为火光,那他一定会将那辆车连同里面的人烧得干干净净,骨头渣子都不留。

    “不好!前面那辆车漏油了!赶紧去把人——”交警肃着脸,神情紧张,但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却见一道矫健的身影比他们更快冲向被撞车辆,像狂奔的猎豹,风驰电掣。

    权捍霆咬牙,手臂青筋暴起,拉开驾驶座车门的瞬间,对上女人含笑的双眼——

    “你怎么来了?”

    那一刻,他的心才落到实处。

    车门严重变形,沈婠被卡在座椅和方向盘之间动弹不得,前额淌着血,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无比明亮清澈,此时此刻,倒映着男人的脸,粼粼闪烁着微波。

    权捍霆咬牙,直接去拽绑在她身上的安全带,“我不来,你恐怕早就一命呜呼!”

    “但你还是来了。”

    “还笑?有什么好笑的?丑死了!”

    天知道,他坐在后面的车里看着眼前发生的惊险一幕,心都快跳出喉咙!那一瞬间,天不怕地不怕的权六爷被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所吞噬。

    即便游走在生死边缘,经历严刑拷问,他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仿佛天都要塌了!

    沈婠深呼吸,幽幽道:“权捍霆,你居然说我丑?”

    “闭嘴!”男人眼神凶狠。

    沈婠却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伸手抚上男人脸颊,轻轻地,柔柔地,“阿霆,别怕。”

    权捍霆油然生出一种想哭的冲动,眼眶发热,鼻头泛酸。

    他拽着安全带的手在颤抖,力道越来越大,动作也越来越狠,“宝宝乖,忍着点。”

    “好。”

    权捍霆猛然使力。

    沈婠被勒得倒抽凉气,而空气中浮动的汽油味逐渐浓郁。

    男人额上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脸颊往淌落。

    “别急,慢慢来。”

    “闭嘴!”他红着眼睛,冷斥出声。

    沈婠才不怕他,“你刚才还说我丑,我还没生气,你怎么反倒还发火了?怎么,怕我会死啊?”

    “不准你说那个字!”

    “诶,你说万一我真的死了,你……”

    “不会!我不允许!”

    沈婠轻笑,苍白的脸颊浮现出一抹红润:“你也太霸道了。”

    不过,她喜欢这样的霸道。

    终于,安全带松开,是被某人用蛮力硬生生扯下来的。

    权捍霆将她打横抱出车外。

    沈婠顺势窝进他怀里,手圈住男人脖颈,是全然依赖的姿态。

    待远离了车辆起火爆炸的范围,权捍霆才开口问她:“哪里不舒服?”

    “头晕。”

    “还有呢?”

    “恶心想吐。”

    “身上还有没有伤口?”

    沈婠摇头。

    男人蓦地松了口气,看着她满脸血痕的样子,心一阵绞痛。

    “诶,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权捍霆不说话,也不知道是在气她,还是气自己。

    “好好的怎么开始闹脾气?”沈婠音色软绵,不同于平日里的清爽干脆,仔细一听,明显气息不稳。

    “你就不能消停点?少说两句?还嫌自己不够糟糕?!”

    沈婠在他怀里轻蹭,忍过眼前又一波眩晕,莞尔一笑:“我没事……”

    “脸白成这样还说没事?!”愤而怒嚎,可眼底却一片焦急,“救护车呢?怎么还不来?都他妈干什么吃的?!”

    “别生气,会变老的……”声音更小了。

    权捍霆紧紧抱着她,似有几分哽咽:“不等了,我们自己去医院!”

    就在他疾步转身的当口——

    “救护车来了!”

    送走那对患难与共,同时还不耽误亲亲我我的小情侣,交警早就把周围车辆和人群疏散干净。

    “你们三个先带他回局里,顺便通知市公安局,让他们安排刑警过来。”

    “啊?刑警?”

    “我问过了,目击者都称那辆货车是故意撞玛莎拉蒂,且一击不成,还要来第二次。”

    “您的意思是……蓄意杀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咱们交警权力有限,尽快通知那边接手。”

    “是!”

    “你们两个,登记一下目击者的联系方式,后面可能会用到。还有,通知消防,这车随时都可能爆炸。”

    一刻钟后,消防车赶到,在这期间,红色玛莎拉蒂的车尾已经开始燃烧,油也漏了不少,但奇怪的是并未爆炸。

    消防出动,很快将火扑灭。

    “咦?”

    “怎么了?”

    “你们看——”

    “这是后挡风玻璃。在经过撞击、高温和骤冷三种极端环境之后,竟然还能保持完好无损?!”

    “还有车窗玻璃也是好的!”

    叩叩——

    一个年轻的消防官兵没忍住好奇,屈起指节在上面敲了两下,“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

    “看上去像是防弹玻璃。”

    “不对!防弹玻璃也经不住这么个玩儿法,你看表面,除了划痕之外,一点碎裂的迹象都没有,再坚固的玻璃好歹也要裂个缝什么才算正常。”

    “走!带回去研究研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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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少请关照介绍:
宁城沈家,好女成双。大小姐沈如精明能干,二小姐沈嫣娇俏可人。某天,多出一个三小姐——沈婠。
沉默寡言,貌不出众,像一株风中小白梨,柔弱无依。
沈父:“养着吧。”
沈母:“贱人生的女儿,还是贱人。”
沈如:“一股小家子气。”
沈嫣:“祁哥哥最讨厌菟丝花。”
沈婠冷笑:别着急,慢慢来,一个都跑不了!
……
前世,沈婠鲜血流尽,内脏掏空,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终年三十,无儿无女。
今生,她为复仇而来,步步为营,把宁城搅得天翻地覆,却无意间招惹了大魔王。
权捍霆,人敬一声“六爷”,冷心无情,身份成谜。
【小萌包】
据说,权宝宝出生那天,权爸爸痛得死去活来。
嗯,被权妈妈咬的。
……
【食用指南】:双处双洁,无虐无误会,苏爽甜腻撩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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