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六爷开车,杀心已起
沈婠被送上救护车后,就放心大胆没有后顾之忧地晕过去了。
“婠婠?!医生,你快来看看她……”
“别急,你先把位置让出来,我才好给病人做检查。”
权捍霆退开。
医生从前袋里取出小电筒,翻开沈婠的眼皮查看一番,接着又戴上听诊器,探了心跳,最后才去看她额头的伤。
“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暂时晕过去,不排除脑震荡的可能。”
权捍霆眼底一片凝滞,周身气息冷得骇人。
很快,抵达医院。
经过一系列检查,确定轻微脑震荡,四肢多处瘀伤,送入普通病房继续观察。
“医生,我女朋友什么时候能醒?”
“刚才做检查的时候,她醒过一次,相信很快就能彻底醒来。”
权捍霆的身份摆在那儿,胡志北一通电话过来,院方立马让值班护士给沈婠安排了一个单人间,还有一对一专业陪护。
“先生,你的手在流血,需要马上处理。”
“不必。”语气冷淡,不近人情,可他望向床上沉睡之人的眼神却是那么柔情缱绻,仿佛可以就这样看到地老天荒。
护士看出他是因为担心女朋友才不愿离开处理伤口,心中小小感动了一把,这年头像这么痴情的男人可不多见了,轻声一叹,也不再勉强,转身离开病房。
没一会儿,护士小姐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个乳白色的医用托盘。
这次,权捍霆没有再反对。
动作麻利地清洗、消毒、包扎,完成这一系列工序后,女人识趣地退出房间,将相处的机会留给小两口。
啊!爱情的力量~
中途,权捍霆到阳台打了个电话,不到两分钟,又折回来,继续守在床前。
……
市公安局,刑警大队。
“李文瑾?”负责审讯的老警察将手里文件往桌面一放,拉开椅子坐定。
男人闻言,缓缓抬头。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赤红的眸,唇畔一抹冷笑,透着几分硬气。
“生于20xx年1月18日,25岁,G大毕业生,曾任职于明达集团,做到经理秘书的位置,因涉嫌损害公司利益,正在接受相关部门调查。所以,你为什么会开着一辆货车出现在滨江路?还不管不顾地去撞那辆红色玛莎拉蒂?”
最后两声质问,老警察一改平静的调调,陡然凌厉起来。
而回应他的则是一阵长久的沉寂。
“有人证,有监控,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涉嫌蓄意杀害?等判决下来,就算勉强保住一条命,也是无期徒刑!”
“……阿伯,你在吓唬我吗?”男人冷笑出声。
见他肯开口说话,老警察眼中掠过一抹暗芒,到了这儿不怕你说,就怕你不说。
“吓唬?你以为人民警察这么得空?”
“我不小心撞到其他车辆,怎么就成了蓄意杀害?”
“路口监控已经清晰记录下整个过程,由不得你信口狡赖!”
“那你还来审什么?有了证据,直接判刑就好,何必多此一举?”
老警察后仰靠在椅背上,唇畔浮现一抹沉笑:“杀人动机,作案手法,以及有无幕后指使者,都是关键信息,当然要问个清楚。”
许是年纪不轻,老警察说话比年轻人要慢半拍,刚才似乎更慢了,大有一字一顿的架势。尤其在说到“杀人动机”、“作案手法”、“幕后指使”这三个词时,不经意的目光透着一股难以察觉的锐利,将男人听到后的种种微表情尽收眼底。
别看老头上了年纪,一派好欺负的样子,他可是局里有名的犯罪心理学专家,这行国宝级的老泰山!
也是赶巧了,他原本任职于皇城脚下,这几天到宁城来考察就遇上这么一起案子,索性就地取材,当成实践案例来指导新人。
所以,在巨大的单向透视玻璃后面,有一二三四五……双眼睛正盯着审讯室内的一举一动。
老警察发现,在他说出“杀人动机”、“作案手法”这两个词后,男人的表情很正常,属于杀人犯的正常,包括冷笑、愤怒、不甘、怨恨等等。
可是,当他提及“幕后指使”这个词,男人眼中明显闪过一抹紧张。
他在紧张什么?
老警察发现端倪之后,依然不动声色:“你开车想要撞死的那个人叫沈婠,是你老东家明达集团的千金。所以,杀人动机很明显,你是为了报复明达集团!”
李文瑾咬牙,一脸不甘,满含怨愤。
而这样的表情恰好坐实了老警察的猜想。
至少表面看来,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因为被明达开除,还可能吃上官司,所以怀恨在心,想拿沈家人泄愤。
“不过,”老警察话锋一转,“我还有个疑问。”
只见他翻开面前的文件,垂眸扫过,状若无意般提及:“沈家这一代直系总共四个孩子,老大沈谦,老二沈如,老三沈嫣,而你开车想要撞死的沈婠则是最小的一个。我很好奇,为什么偏偏是她?”
念过“沈如”的时候,男人血丝遍布的眼中飞快闪过什么,可惜,老警察并未抬头,所以遗憾错过。
“要知道,沈谦作为明达未来继承人,你若真想报复,撞死他岂不更好?”
不行!
他不能再让这个老警察继续盘问下去!
言多必失,李文瑾心知肚明,那就只有——
“呵,你以为我不想吗?!”男人情绪猛然激动起来,“我现在这么惨,全是这个人害的!”
开除,送检,这些处罚都由沈谦极力促成。
若明达念着几分旧情,开除也就算了,没必要闹到工商部门,如此一来,李文瑾面临的将是牢狱之灾!
而这些,都已经在警方掌握的消息之中,所以李文瑾没有说谎。
目前为止,他的愤恨有理有据,杀人动机也确实存在,暂无任何不妥。
“你问我为什么不撞死他?呵呵……”李文瑾低笑,大有几分疯魔之态,“沈谦警惕性高,怀疑心重,进进出出明里暗里都有保镖护着,我想动他,可我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老警察眼中闪过精光,并不轻信,继续盘问——
“那又为什么不是沈家大女儿沈如?”
“你们警方不是挺能耐吗?应该查得到我给沈如当过几年秘书吧?”
“所以?”
“我恨明达,恨沈家,但她对我还是不错的。”说到此处,男人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咧开一抹无甚所谓的笑,仿若自嘲。
好像在感慨这么多年鞠躬尽瘁到头来却只有一个沈家人对自己有所认可。
目前为止,李文瑾无论情绪,还是表情,都把控得十分到位。
给出的理由也合情合理。
老警察端详探究的目光望进对方眼底,“所以你承认自己蓄意杀害?”
“是啊,我认。”
老警察皱眉,深深看了他一眼,旋即收回目光,起身离开。
李文瑾凉凉一笑,合拢双眸,后仰靠到椅背上。
自己的生死早已无所谓,只希望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一点都不可以……
出到外间,老警察和随行的笔录员就被一群小年轻团团围住。
“罗教授,结果如何?”
“通知你们队长,以刑事案件立案吧。”
“真是谋杀啊?!”
“监控拍得一清二楚还能有假?而且一回不成,还想故技重施,性质相当恶劣!”
“可这个人好歹也是高知,名牌大学毕业生,怎么会用这种愚蠢到极点的杀人方式?”
“我也觉得有疑点!”
“不用车祸杀人,难道还像小说里写的来个密室杀人?你们想过没有,要是交警部队无法及时赶到,让嫌疑人连同货车一并开走,追查下去,很大可能被归为一起普通车祸,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怀疑司机醉驾,或是神志不清,只有百分之十的可能会被定义为蓄意杀人?”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沉默。
突然——
“罗教授,不如您具体给大伙儿分析分析,这案子到底有没有疑点?”
老人沉吟一瞬,似在组织语言:“在刚才的审讯过程中,嫌疑人的表现几乎没有任何疑点,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嘘!别急,听教授慢慢讲。”
“第一,事实如此;第二,犯罪嫌疑人太会伪装,并且反侦察意识很强!”
“那您认为哪种可能性更大?”
罗教授:“目前,我比较倾向第一种。”但直觉却忍不住朝第二种可能倾斜,如果他是伪装的……
沈婠醒来的第一眼,就撞进男人深情凝望的眸中。
怔愣迟钝之际——
“醒了?”低沉温柔的嗓音,她仿佛能够闻到空气中发酵的酒香。
沈婠眨了眨眼:我这个样子像没醒的吗?
权捍霆扶她坐起来,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腰后面。
“我睡了多久?”
“两个钟头。”
所以现在还是中午,窗外,阳光正灿。
沈婠收回目光,倏地停顿在男人包裹了纱布的手上,她心疼地捧起来,动作轻缓,小心翼翼。
是拽安全带的时候弄伤的。
“还疼吗?”
男人摇头:“不疼。”怜惜的目光落到她红肿的前额,虽然血已经止住,但淤青和红肿却还未消褪,看着有些骇人。
“你傻不傻?”沈婠伸出食指,戳他脑门儿,“明明交警叔叔就在旁边,你就不知道找外援?非得用手去拽?”
“车已经开始漏油,我怎么放心?”
意外往往发生在顷刻之间,他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护她安然无恙,除了自己,其余人他都信不过。
“啊——”沈婠不知想到什么,惊呼出声,然后表情变得愧疚而窘迫,“那个……对不起……”
男人皱眉:“为什么道歉?”
“我忘了在装强化玻璃的时候,还让五爷帮忙改装了油箱,当漏油到一定程度,就会触发车内的防爆系统。”
“防爆系统?哪来的?”
“还是五爷弄的。”
“……”
“我当时忘了,所以没能提醒你。”
大掌抚上她仍然苍白的脸颊,力道轻轻,目光温柔:“这些都不重要。”
“嗯?”
“重要的是你安然无恙。”
沈婠笑着握住他的手,用脸颊轻蹭,然后在男人手心落下一吻。
权捍霆呼吸一滞,浑身僵硬。
“没出息。”沈婠骂他,“才一个吻而已,就成了呆头鹅!”
“那要看,是谁的吻。”
“……”女人心中漾开一抹甜蜜。
“还要看,亲在什么地方。”
“……”嗯?好像有点歪了?
“宝宝,相信我,如果你换个地方,比如这儿……”男人低头,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然后顺势向下,最终停在腿间,“我可能会被你直接弄死。”
沈婠:“……”彻底歪了。
她好像还听到小火车的声音——
呜呜呜呜……
大污王!
“来,喝点水。”权捍霆捧着玻璃杯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吸管和一包棉签,“用哪个?”
“吸管。”
权捍霆插了一根到杯子里,扶着上面一头固定住,送到她嘴边,而沈婠只需张嘴即可。
“还要吗?”
沈婠摇头:“已经够了。”
男人把杯子放下,又坐回去床边的单人陪护椅上。
“开车撞我的人,是不是李文瑾?”
权捍霆点头,眼底掠过一抹杀意。
他已经给老三打过电话,相信警局那边一定会好好关照这个人渣,敢动他权捍霆的女人,既然起了这个贼心,就要做好丢掉狗命的准备!
不过——
“你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
否则又何必强化玻璃、防爆系统齐装上阵?
沈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当我是神仙,能未卜先知啊?”
“别说,我家宝宝还真是个仙女。”男人勾唇,一本正经开撩,“下凡便宜了我这个俗人。”
得!某人又不正经了。
“别闹!”沈婠嗔怪,但心里还是高兴的。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仙女”这样的夸赞,更何况,还是从自己男朋友嘴里说出来的,她自然也不例外。
“我又没胡说!”还傲娇上了。
“那仙女想让你这个凡人好好说话,行不行?”
“行。”一秒切换深沉脸,“那你怎么会想到把车窗玻璃换了?”
沈婠:“有备无患。”
“宝宝真聪明。”
“……”
不过,她做这些要防的可不是李文瑾。
“阿霆,用你的渠道帮我查一个人。”
……
MT金融,总裁办公室。
宋乾自打从父亲手里接过总裁一职后,就忙得脚不沾地。
光是集团失掉“巨峰虾蟹”项目所造成的损失就让他头疼不已。
好不容易安抚了股东,又给到董事会一些甜头,加上新的项目后续紧跟而上,这才算彻底将风波平息下来。
这段时间,他忙成陀螺,连家都顾不上回,经常都是在办公室里的休息间凑合,也不知道那个便宜弟弟近况如何。
但听佣人偶然提及,应该过得不甚如意。
他早就警告过宋凛,剑走偏锋,往往作茧自缚。可他半句都没听进去,否则,也不至于落到今时今日这样的窘境。
宋乾自问,作为同父异母且被宋凛坑过无数次的哥哥,他已经仁至义尽。
劝也劝过,骂也骂过,总不能拿根绳子把人捆起来,不放他出去闯祸。
这次“巨峰集团”的项目,明显有人在背后故意整他,宋乾都明白的道理,董事会和爸爸不知道吗?
只是知不知道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损失已经造成,就得有人站出来扛下这口锅。
所以,宋凛废了。
宋乾心里无悲无喜,只有无尽怅然,而最高兴的,无外乎家里养尊处优的母亲。
方雅琴早年因为丈夫出轨她资助的女学生,还恬不知耻地生下私生子,遭受到无比沉痛的打击。
为此,她流尽了眼泪,差点哭瞎双眼。
若不是还有儿子支撑着她,恐怕早就倒下了。
宋凛得势得宠的时候,她还有所收敛,如今宋凛成了废棋,遭到宋元山厌弃,她自然卯足劲儿欺负。
当然,女人的欺负方式很简单,无非就是——骂。
都说言语是最没用的武器,但有时候也能化为最尖锐的矛,捅进人的胸口。
宋乾偶然发现之后,就立马给方雅琴做了思想工作,千叮万嘱让她不要去招惹宋凛。
“为什么?难道你还真把这个贱种当成弟弟了?”方雅琴一边质问,一边流泪。
儿子这是在戳她的心啊!
宋乾嘴角一抽,“妈,你怎么又开始了?听我把话说完可以吗?”
“那……你说吧。”擦掉眼泪,擤擤鼻涕。
“宋凛这个人,”他停顿一瞬,“睚眦必报,气量狭窄。我只是担心你把他惹急了,万一发疯,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他敢!”话虽如此,但毕竟相处了这么些年,方雅琴还是有些了解这个私生子的性格——阴鸷沉郁,邪门得很!
宋乾见她言辞露怯,外强中干,应当知晓了其中的厉害,便不再多劝,出门去公司了。
却说方雅琴这边,她一直都很听儿子的话,这一回也本能地选择遵从。
虽然心里难免不服气,不情愿,但也没再找过宋凛的麻烦,顶多在家里碰上了直接无视,再说,他并不经常回来,人也越来越冷漠寡言。
殊不知,正是这样的“消停”才让她险险躲过一劫。
某天早上,方雅琴养的宠物猫死了,据说是吃了垃圾桶里不干净的东西,坏了肚子,口吐白沫,眼角和耳朵都在流血,死状凄惨。
一个女佣早起打扫的时候发现猫就躺在别墅门口的垃圾箱旁边。
她害怕无法向主家交代,虽然恐惧,但也强忍着去翻找了一遍垃圾桶,目的是为找出猫的死因,这样即便主家太太怪罪下来,也好歹有个说法,证明不是他们做佣人的看管不利而导致意外发生。
垃圾箱前一天傍晚才清理过,所以垃圾不是很多。
唯一可疑的只有一管漏掉半截的液体,暗黄色,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颤抖着手扒开死猫的嘴,发现里面还有咬破的胶囊残留。
这……
药死的?
“小雅,你在干……啊!”早起上工的另一名女佣走过来,没两步就看到死去的宠物猫,忍不住惊叫出声。
“你、小点声!我差点被你吓死了!”
“怎么回事啊?太太的猫怎么死了?不会是你……”
“别瞎说!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太残忍了!”
“那这猫……不对啊,嘴边白沫子,眼睛鼻孔和耳洞都有血,怎么看上去像……中毒一样?”
“你过来。”
后来的女佣走近,强忍着反胃,蹲到尸体旁边,“小雅你你你……扳它的嘴做什么?!别弄了……”
“你看,这个是不是胶囊壳子。”
“红红白白的,还真有点像……不过,谁会喂猫吃这种东西啊?”
“我怀疑不是人喂的,可能是Angel在翻垃圾桶的时候,不小心误食。这里还有一管奇怪液体,剩下一半,另一半应该也是被它吃进去了。”
“我看看……”后来的女佣伸手接过。
“呀!你怎么还闻啊?”
“天!我好像知道这是什么……”
第328章 初当爹地,黑手宋凛
“你知道?”
后来的女佣点了点头,再三确认:“我家地里常用的除草剂就是这个味道,颜色也对上了,不信你闻?”
“有点像……尿?”
“嗯。化学名称老长了,我也记不住,但有个名字你肯定听过。”
“什么?”
“百草枯。”
这是一种快速灭生性除草剂,具有触杀和一定内吸作用。人少量服用后,当时可能不会有太大反应,但随着时间推移,肺部功能逐渐受损,纤维化,且无特效解药,换言之,这毒不入口一切好说,一旦入口,就只有等死的命。
别看这么小小的一支,杀人绰绰有余,更何况弄死一只猫?
“家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两个老园丁平常都是动手清理杂草,也没听说用什么药剂,怎么就……”
“如果真是用于除草,那也应该买瓶装或罐装,量大,使用时间长,而你手上这个更像……针剂的包装。”
量小,一次性,透明玻璃管装,一看就比普通农民家用的百草枯高大上。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怀疑,你手上这管百草枯是提纯过的,毒性比一般农用百草枯更大!而且,极为难得,如果没有一定途径,很难获取。谁会这么无聊,大费周章害死Angel?”
“小群,你懂的真多。我都听糊涂了……”
“你忘了我大学学的是农学?一般跟农药有关的东西,我都了解一些,虽然不是那么全面。”
“那也很厉害了。我现在心头悬得很,你主意最多,帮忙想想办法怎么把事情交代过去吧!拜托了——”
女佣沉吟一瞬,“瞒肯定是瞒不过去的,太太迟早都会发现。”
小雅急得冷汗直流:“那我是不是会被开除?不行的,我家里还有弟弟要读大学,不能丢掉这份工作。”
“你别慌啊!听我把话说完,既然瞒不住,就直接告诉太太Angel死了,至于原因……你这样说……”
当天上午八点,方雅琴从楼上下来,还没走到饭厅,便惊闻噩耗!
差点当着佣人的面,直接哭出来。
明明昨天下午猫还是好好的,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死了?
方雅琴不信,待反应过来,强忍伤心追问原因。
管家只说,猫吃了垃圾桶里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块发霉的蛋糕。”
“好像?”
管家抬手擦了把汗,“抱歉太太,我不是第一个发现Angel的。”
“那是谁?”
“两个女佣。”
“她们人呢?”
“我马上去叫……”
方雅琴当即盘问了两人,言之凿凿,并无疑点。
最后,她提出:“猫呢?让我看一眼。”
“太太,Angel已经入土为安了。”
为此,方雅琴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除了两个女佣,再也没有人知道猫是怎么死的。
宋乾过了一个星期才知道家里的猫没了,听说是吃坏肚子,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详细情况他也就没再多问。
毕竟,公司一堆事情已经够烦人,又哪来的闲心去管一只凉透的宠物猫?
宋乾处理完积压的文件,已经下午四点。
秘书敲门进来:“宋总,该去接小公子了。”
宋乾一顿,抬腕看表,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不是说五点才放学?”
秘书:“您现在出发到幼稚园需要半个钟头,通常在放学前二十分钟校门就会被家长围得水泄不通,您提前半小时到,刚好可以占据比较靠前的位置。”
“这是什么讲究?”
无论靠前靠后,能接到孩子就行,谁还管怎么站位的?
秘书考虑到某个不为人知的原因,遂耐心解释:“通常小孩子都希望第一个看到自己的父母来接,嗯……您可以把这种心理当作炫耀或攀比。”
宋乾嘴角一抽。
这有什么好比的?在他看来,早晚也就那么几分钟的差距,至于吗?
秘书微笑脸:“反正,我家小孩强烈要求他爸跑前三。”
“如果跑不到前三名呢?”
“小家伙会生气。”
呃……
“怎么个生气法?”
秘书想了想,“哭。”
宋乾:“……”
其实不怪他不熟悉业务,实在是他给人当爹也不久,粗略算下来,两三个星期左右。
一个月前,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五岁的儿子。
所以,什么都要从头学,目前看来,当爹比当总裁还累。
当总裁,你面对的是一个公司。
当爹,你得面对一个熊得不能再熊的毛孩子。
心累!
“走吧。”宋乾拎上外套,大步出了办公室。
秘书紧跟其后。
四点半,星星幼稚园铁门外,已经站着不少家长,放眼望去,乌泱泱的一大片。
不到晚高峰,路上不算太堵,宋乾比预计时间早到,所以大马金刀占据了最前一排正中间的位置。
秘书没跟来,在车里待着防止交警贴罚单。
所以,宋乾一个人挺无措的。
他甚至不敢回头,除了密密麻麻的人脸,基本看不到其他东西。
第N次抬腕看表,shit!
还有二十五分钟……
他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又松开前两颗领扣,动作透着一股不羁和潇洒。
对于大部分家长来说,宋乾是张生面孔。
这人一身西装,高大挺拔,腕表也是六位数的名牌货,从里到外散发出一股贵气,站在人群里,犹如鹤立鸡群,实在太过突出。
“欸,小伙子,你也是来接娃的?”白汗衫夹板拖鞋的老大爷摇着大蒲扇笑眯眯问道。
宋乾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您在跟我说话?”
“当然!”
“对,我来接孩子。”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份心,实在难能可贵。这年头啊,像你这么亲力亲为的爸爸不多了。像我女婿,成天跑业务,要不然就是出差,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接孩子。”
宋乾一顿,若有所思:“那孩子妈妈呢?”
“嗨!都一样,忙着赚钱呢!孩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跟姥姥、姥爷在一起的时间比他爸妈还多。连家长会都是我和老太婆轮着来开。”
宋乾忽然来了兴致,浮躁褪去大半:“那孩子跟他爸妈亲不亲?”
老大爷摆手又摇头:“亲什么亲?上回他爸一走半年,等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不认得他了,管人叫叔叔呢!可把我女婿给气得,从那之后,他也尽量不安排出差,至少每天跟孩子见上一面。”
宋乾点头:“小孩子最需要的就是陪伴。”
“所以我说小伙子你很不错啊!抽空来接孩子。不过,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你,才刚开始吧?”
“嗯。”
“这就对了。一开始可能会有点难等,尤其是这大热天儿的,最磨人!不过等一段时间之后,慢慢适应就好了。”
二十五分钟,基本都是老大爷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宋乾大多时候都充当听众的角色,攒下不少经验,受益匪浅。
五点整,准时放学。
魏晓乐蔫蔫儿地站在队伍里,没精打采,旁边女同学拉他的小手手,也被他嫌弃地躲开了。
女同学:哼!谁还不是个小公举啊?
魏晓乐撇嘴,女生最烦了,不过麻麻例外……
唔!
他又开始想亲妈了……
老师:“大家排好队,还有一分钟就开门了,大家先用眼睛找一找自己的家长在哪里好不好呀?”
“好~”齐刷刷的小奶音。
魏晓乐不经意抬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其实也不算太熟,就给他当了几个星期的爹,而已。
宋乾也看到熊儿子了。
魏晓乐五官像他,可皮肤跟他妈一样白,阳光下像要反光一样,个子高高,两腿尬长,秀气得很。
四目相对,一大一小。
宋乾率先扯开一抹笑,尽可能表现出阳光灿烂的一面。
魏晓乐勾了勾嘴角,其实是在微微抽搐——
这人笑得难看死了,骚里骚气。
被儿子嫌弃的宋乾:[我一无所知地微笑]
门打开,一个个小豆丁奔向家长的怀抱,别说,这场面还挺壮观。
宋乾接到儿子,牵着往车挺的方向走。
魏晓乐甩开他,嘟着小嘴,一脸不满:“我妈呢?”
宋乾面色骤沉:“说话之前,不会加称呼吗?”
魏晓乐抿着嘴,不轻不重地哼了声,表示不服气。
“不加称呼,怎么知道你在问谁?”
“我在问你。”
宋乾:“我是谁?”
小家伙这才闷闷喊了声“爸”。
宋乾满意了,“连着说。”
魏晓乐皱眉:“你烦不烦?这么大个人了,比我同桌还幼稚!”
“你同桌?”
“一个爱臭美喜欢穿粉红色说自己是睡美人的小胖妞儿。”
宋乾:“……”儿子词汇量真大,逻辑真清晰,呵呵。
“好,那我就连说,”小家伙深吸口气,颇有几分忍辱负重的壮士气概,“爸,请问我妈呢?”
“她去京平还没回来。”
“什么时候回?”
“不知道。”
魏晓乐撇嘴,沉默一瞬,“那等她回来,我就可以不用跟着你了对吗?”
“错!你是我儿子,监护权在我手里。”
“可我想跟着我妈……”
宋乾面色冷凝下来:“没门儿。”
“坏蛋!我不要跟着你!”
“那也没得选,是她自己放弃了。”
“你撒谎!我妈才不会抛下我,肯定是你——”
“我怎么?”
“你、你把我抢过来的!”
宋乾面色更难看了。
车里的女秘书见状,赶紧开门下来,扬起一张暖洋洋的笑脸,“小少爷,今天在学校还玩得开心吗?你爸爸说,要带你去吃麦当当。”
魏晓乐眨眼,仰头看宋乾,眼神询问是真的吗?
宋乾把他抱起来,放进后座,自己也跟着坐进去,“你不闹的话。”
“哦,那我不闹了。”乖巧坐好。
反正闹也没用,麻麻还在京平没回来……当然吃麦当当比较重要了,嘿嘿!
宋乾:“……”我儿子这么没气性咩?
那个该死的女人是怎么教的?
吃完麦当当,魏晓乐拍拍肚皮,敲满足的~
宋乾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接起电话,“喂,哪位?”
“宋总,我是楚遇江,有空见个面吗?”
“楚……遇江?”
“我你可能不认识,但对权六爷应该不陌生吧?”
宋乾忽地慎重起来,“六爷有何吩咐?”
MT金融虽然不像明达集团和华菱电子那样,跟权捍霆的辉腾有密切来往,但同在宁城,少不得要打交道,而辉腾的地位及其掌权人自身的实力,让众人忌惮的同时,少不得要给上几分面子。
宋元山让位之前,一直是他和辉腾联系,宋乾接触得相对较少,所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对“楚遇江”这个名字感冒。
紧接着,对方便提到“权六爷”,他就是再迟钝,再孤陋寡闻,也瞬间明白过来。
楚遇江:“吩咐当不起,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关于……哪方面?”
“宋凛。”楚遇江紧跟着报上见面的地址。
“……好,我马上过来。”
结束通话,宋乾收好手机,“田慧,你送晓乐回去。”
抓住他两根指头的小手猛然收紧,“你要去哪儿?”黑溜溜的眼珠里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紧张。
宋乾蹲下来:“乖,爸爸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所以你就把我丢在这里?!”小家伙瞪大眼,难以置信。
有时候宋乾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五岁的小屁孩儿,怎么就能变幻出那么多种神态表情?
委屈、颓废、森气、不高兴……
随时切换,毫无压力。
“我不是让田慧送你回家?咋就叫把你丢在这里?”
“……麻麻说得没错,你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大魂淡。”
噗——
田秘书没忍住,笑出了声。
宋乾冷冷瞥了她一眼。
田慧忍住!
“你看好孩子,安全送到家交给保姆。”
“知道了,宋总。”
内心:哈哈哈哈……
宋乾打出租走了,把车留给秘书送熊儿子回家。
魏晓乐站在麦当当门前的台阶上,大眼水汪汪的,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田慧赶紧牵住他的小手手,“晓乐乖,阿姨送你回家。等写完作业,你爸爸就回来了。”
“阿姨,幼稚园没有作业。”
“呃……”
“那阿姨陪你玩会儿?等你爸爸回来?”
“不用了,我自己也可以玩儿,你是阿姨,跟小孩子有代沟的。”
“……”阿姨遭受一万点暴击。
“阿姨,你说我爸是不是个魂淡?”
“这个……”田慧脑门儿冒汗,“不好说。”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说坏话什么的传出去就死定了!
魏晓乐:“刚才我明明听见你笑了。”
“……”
“唉,你们大人都是骗纸!就知道哄小孩儿,太没道德了。”
“……”无话可说。
“走吧,不是要送我回家吗?”
“哦!”
“要不阿姨您再给我买个甜筒?旁边就是甜品站,很近的,根本不用走路,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好好好。”毛孩子这种生物,撒起娇来老阿姨根本招架不住啊啊啊!
……
市公安局,刑警大队。
审讯室。
“……李文瑾,我再问一遍,到底有没有人幕后指使?!”这次换了个中年警察,嗓门儿洪亮,眼神凌厉,光嚎上一句,就能让人瑟瑟发抖,心颤胆寒。
可惜,对面的男人却无动于衷。
比起两天前刚被抓进来的时候,李文瑾看上去憔悴不少,脸色惨白,胡子拉碴,眼里的红血丝就没散过。
他已经两天没有好好睡过。
警方不停换人盘问,他根本得不到休息。
“没有……”一开口,嗓子又干又哑,像拉破的风箱,喉结轻滚,“没有幕后指使,我一个人干的。”
“为什么?”
“我想报复沈家。”
千篇一律的问题,李文瑾自己都数不清到底回答过多少次。
中年警察起身离开。
“麻烦……能不能给我一杯水?”
“忍着!”
李文瑾扯了扯嘴角,嘴唇因为干涸而泛白,随着这个动作裂开一道血口,他伸出舌头舔掉,口腔瞬间漫开一股铁腥味。
中年警察去到外间,面上冷色暴露无遗:“是个硬骨头!”
“我们已经轮换了十几个人,您看还要不要继续?”
“继续吧。”
“可这么做会不会……”年轻警察目露犹疑。
“放心,上头关照过,要给他点苦头吃,留一条命就行。就算出了事,还有高个子兜着,殃及不到你我身上。”
年轻警察得了这句保证,顿时长舒口气,“我明白了。”
二十分钟后,又一同志铩羽而归。
“还是不交代?”
“会不会真的没有幕后指使,全都是他一个人搞出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
要说嘴硬,可这人的嘴未免也太硬。
真真假假,他们已经被整糊涂了。
沉默的当口,座机响了。
“喂……好,您说……是……”中年警察眼神蓦地凌厉,“我明白了。”
通话结束。
“孙队,什么情况?”
“上头又有指示了?”
“里面这家伙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也是够惨的,连杀人罪判得都不安生,还要饱受摧残,一点得不到尊重……”
“你啊还是太年轻!杀人犯哪还讲究什么尊重不尊重?那是活该!”
“行了!”中年警察,即被称为“孙队”的男人冷声一斥,“有完没完?!都他妈给老子闭嘴!立马召集二三大队,换衣服,操家伙。”
“做什么?”
“当然是抓幕后指使!瘪犊子藏得真够深……”
当晚十一点,市公安局刑警二队包围了某夜场。
夜场老板还以为是来查场子的,不敢怠慢,赶紧把人请进来,哎哟喂,这都是些生面孔啊,难不成他后半辈子就走到头了?
一步一虚汗,老板想搞点小动作也不敢,这一个个都是武警啊,带枪的!
“宋凛在哪个包间?”
“……”
“回话!”
老板这才反应过来,“宋少?你们是来抓他的?”
“别废话,赶紧带路!”
“是是是,这边请……”老板大大松了口气,呼~不是来抓他的就好。
荷塘月色包房。
震天的音乐声在警察破门而入时,戛然而止。
一群人很快被制服,一个个乖乖抱头蹲到墙角。
经过迅速排查,“报告!没有发现宋凛!”
“没有?!怎么可能?!”
“那个……”老板弱弱开口,“这间包房有个后门,直通外面的街道……”
“追!”
宋凛在夜场被围的时候,便迅速反应过来,从后门逃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的宋家同样不平静。
刑警三队将别墅四周埋伏得滴水不漏,仅仅留下队长在里面与宋家人交涉。
从外面看,一如既往的平静安宁。
“警察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宋元山愤怒开口。
孙浩闻言,并不理会,几个手势将兵力分布完成之后,才转头正眼看向宋元山:“如你所见,抓捕嫌疑人归案。”
“这里哪有什么嫌疑人?!”
“宋凛是你儿子对吧?”
“你们是来抓他的?”
第329章 跳江亡命,六爷出手
宋元山眉心一拧,反倒平静下来,不若之前慌乱。
他的态度,不像一个父亲得知儿子犯事后,该有的担心与忧虑。
孙浩字正腔圆:“宋凛涉嫌雇凶杀人,蓄意谋杀,现要将其逮捕,请你们配合警方工作!”
雇凶杀人!
蓄意谋杀!
饶是宋元山早有准备,也不免惊得后退半步,“杀、人?”
这个儿子虽然性格乖张,脾气暴戾,但也不至于到杀人犯罪的地步。
“他杀了谁?”
孙浩:“案件侦破前,所有细节保密,无可奉告!”
说完,对着蓝牙耳机:“A组,埋伏门口,B组退守花园,C组封锁后门,D组狙击手进来两个,埋伏到二楼和三楼——各就各位!”
A组:“收到!”
B组:“执行完毕!”
C组:“准备就绪。”
D组:“正在执行……完毕!”
宋凛从包间后门逃离,拦到一辆出租,躬身坐进去,阴影掩盖了他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阴沉沉的眼睛。
“去富环山别墅。”
今晚发生的一切令他措手不及,警方既然来势汹汹,就说明已经掌握确凿证据。宋凛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但有一点很明确——
他不想坐牢!
无论刑期长短,他都不想进去那个鬼地方。
好在,跟李文瑾合作之前,宋凛就找好了退路,深吸口气,当即镇定下来。
真正到了这一步,他非但不后悔,反而有种亟待爆发的疯狂,果然,比起当个闲人、废材,他更喜欢轰轰烈烈。
司机坐在驾驶位上,不经意瞥了眼后视镜,恰好捕捉到男人眸中跳跃的兴奋,像个癫狂的病人,不由心颤胆寒,快速移开视线。
半晌,才平复下来,握住方向盘的手却隐隐颤抖。
这人太邪门儿了!
……
宋家。
守株待兔的刑警三队原地待命已近二十分钟,可惜,暂无所获。
孙浩冷着脸,对耳机那头吼道:“A组!”
“报告!没有发现嫌疑人!”
“妈的!”
“……”
宋元山黑着脸坐在沙发上,方雅琴小心翼翼陪坐在旁,眼神尚有几分未褪的茫然,似乎没能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宋凛杀人?
那个狼崽子胆儿这么大?
还有莫名其妙死掉的Angel……
想起阿乾曾经提醒她不要去招惹宋凛,方雅琴当时还不服气,现在想想,只觉得后怕。
“你抖什么?”宋元山皱眉看了妻子一眼。
方雅琴这才惊觉,她的手无意识拽住了丈夫衣袖,此刻正不受控制地颤抖。
“没……没什么……”
宋元山不再理会。
他现在正烦着,哪还有空去管方雅琴。
宋凛闹出这么大的事,把武警都引上门了,一旦走露风声,公司股价必定也要受到影响,介时,来自董事会的压力以及股民的讨伐……
不行!
得想个办法才是!
“这位警官,我……”
孙浩叼着烟,冷冷抬眼:“什么事?”
宋元山后退半步,深呼吸,告诫自己要镇定,“宋凛是我儿子,他犯了错,你们要抓要捕,我绝无二话。但这件事你们警方能不能对外保密,不要闹上媒体……”
孙浩挑眉,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一番,“你确定你是宋凛他老子?”
“?”
“就没见过哪个当爸的遇到这种情况还能坐下来好好喝茶,转过头就拿儿子当屎,急着往上头加盖,生怕臭味飘出来。呵……难怪能养出一个杀人犯,看见你,我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利益至上,冲突便油然而生。
宋元山气得脸色泛青,指着孙浩浑身颤抖:“你!”
孙浩冷笑,忽地眼神微动,“宋凛名下还有哪些房产?”
“无可奉告!”
“你确定?”
宋元山仰着脖颈,老眼闪过一抹狠辣:“呵,就算我不说,你又能拿我怎样?现在的警察都像你这么嚣张吗?改天我倒要问问黄局,他是怎么调教手下的!”
孙浩灭了烟头,叉腰冷笑:“我确实不能拿你怎样,不过……”男人眼神愈发玩味,声音却冷沉如冰,“D组进来个人!”
很快,一年轻警察小跑进来,站定,昂首挺胸:“孙队!”
“这位老同志涉嫌严重妨碍公务,押走!”
“是!”
说着,便要动手。
“你敢?!”宋元山怒目圆瞪,“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没逮到人,孙浩心情本来就差:“我他妈管你是谁,关了再说!至于敢不敢,试过才知道。”
“你——”
这才是真正的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哦,还有一点,黄局管治安,我们刑警队还轮不到他说话。您这码头可拜错了。”
宋元山:“……”
方雅琴见势不对,立马跳出来,勉强带了三分笑,好声好气道:“警察同志,本来是件小事,完全没必要闹得这么难堪,您说对不对?宋凛名下现在已经没有房产,不过他经常去富环山别墅过夜,是他花钱给小情人租的。”
“详细地址。”
方雅琴不敢耽搁,连忙报上。
孙浩皱眉:“你刚才说宋凛名下现在没有房产是什么意思?”他刻意咬重了“现在”二字。
方雅琴瞬间领会,解释道:“之前他负责的项目失利,被董事会罢免职务,闲在家里的这段时间,他陆陆续续变卖了不动产换成现金……”
孙浩眼神骤凛,与年轻警察对视一眼,迅速对着耳机下达指令:“AD两组留下,BC两组跟我去富环山!”
他还就不信了,投入这么多警力抓不到区区一个宋凛!
孙浩带人走后,宋乾后脚进了家门。
“阿乾,你总算回来了……”方雅琴迎上去,抓住儿子的手,只有这个时候她才真正安定下来。
宋乾喊了声“妈”,转向沙发那边,又叫道:“爸。”
宋元山:“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知道回来?!”
明显拿宋乾撒气,方雅琴不干了:“你凶什么凶?又不是阿乾做错了事?”
“妈……”宋乾摇头,示意她少说两句。
方雅琴撇嘴,这才没有说出更过分的话。
宋乾:“爸,借一步说话。”
宋元山点头,“去饭厅。”
父子俩过去。
宋元山:“你都知道了?”
宋乾:“嗯。”
宋元山:“到底怎么回事?”
宋乾:“多的我也不清楚,但有一点,您要知道。”
宋元山:“什么?”
宋乾看着父亲,一字一顿,“这回阿凛开罪的人,是你跟我,乃至整个宋家都惹不起的。”
宋元山闻言,怔愣良久方才开口:“……阿凛出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宋乾目光坦然,没有丝毫闪躲:“即便跟我有关,那也是无奈之下不得不做出的取舍。”
宋元山挺直的脊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佝偻下去,再失望,再狠心,那也是亲儿子!如今却到了必须割舍的地步。
那一瞬间,这个强势了大半辈子的男人仿佛苍老十岁。
“罢了……”
自作孽,不可活!
他没问那个“你我乃至宋家都惹不起”的大人物是谁,既然宋乾这么说,那就一定是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
富环山别墅,B座,12栋。
孙浩带人破门而入,“给我仔细搜,边边角角都不许放过!”
“是!”
五分钟后。
“孙队,在主卧的床下发现了这个。”
摊开的密码箱,里面还散落着银行用来捆钱的白色腰条。
果然——
宋凛策划了一切,连退路都给自己找好了。
变卖不动产换成现金,方便随时跑路。
以情人的名义租下四环临郊别墅,藏纳现金,掩人耳目。
待风声不对,只需拿上钱远走高飞……
“孙队,别墅没人。”
“当然没人,那瘪犊子早就带着现金跑了……”孙浩冷笑,“马上联系交警部门调取附近路段监控,尽快确定嫌疑人逃跑方向。”
“是!”
“那我们现在?”
孙浩:“追!”
呃……
“往哪个方向?”
“江边。”
四环临郊别墅除了视野开阔,监控较少之外,还毗邻宁江,这里有最大的集装箱码头。
……
宋凛站在岸边,迎着簌簌江风吹了两声口哨。
如果仔细听,就会发现哨声长短分明,极富层次感。
很快,一艘渔船驶近,船夫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闽南话:“什么人?”
宋凛没听懂,但并不妨碍他作出回答:“我姓宋。”
船夫眼神一闪,“上来吧。”竟在须臾间切换为宁城当地口音。
暗号对上了,自然就该迎客上船。
宋凛提着行李袋,坐到床尾。
这是一艘类似近海打渔的乌篷船,船身简陋,而船夫更是那种丢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大众脸。
宋凛将行李袋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余光始终不曾移开。
他与船头掌舵的船夫隔着船身的距离,分踞两端。
而这样的距离,对于彼此来说都是一个安全的信号。
有了乌篷的遮挡,加上两人站位有意识地错开,令射击角度变得古怪而刁钻。
毕竟,一个身携巨款的逃犯和一个披着老实人外皮的蛇头,黑吃黑的可能性不要太大。
宋凛眺望江面,良久收回目光,冷冷道:“往赣北方向开。”
船夫:“之前说好只到浙西。”
宋凛:“我可以加钱。”
船夫:“十万。”
宋凛:“成交!”
乌篷船在夜色中开了不到十分钟,一艘快艇紧追而上。
孙浩站在船头,拿着扩音喇叭:“前面船上的听好了,你们已经被警方包围,不要再试图逃跑,马上投降!”
船夫麻木的脸上涌现出惊恐怒,恶狠狠盯着宋凛,“是你把警察引来的?!”
宋凛把心一横,直接从怀里掏出家伙,只听砰的一声,船夫顺着自己胸前的血窟窿缓缓抬眼望向对面的男人,面部表情停留在愕然与恐惧交织的瞬间:“你……”
可惜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倒栽进江里。
“是我引来的又如何?”宋凛冷笑,收好枪,跑到床头自行掌舵,将发动机调至最大档位,瞬间提速。
可惜,依然跑不过快艇。
眼看“追兵”越来越近,宋凛心知再这样下去只能束手就擒,前账后账一起清算,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反正都要死,不如放手一搏。
看了眼深不见底的江水,他用绳子将行李袋套在腰上,深呼吸,一个猛子扎进江里。
快艇的声音越来越近,宋凛庆幸刚才当机立断选择跳船。
可是这样的高兴没能持续太久,由于腰部套着行李袋,里面全是现金,江水浸泡发胀之后,重量增加,拖着这个负担,他游得极其缓慢艰难。
那边,警察已经开始派人下水,他只能割开绳子,眼睁睁看着装有三百万美金的行李袋沉入江底。
咬咬牙,不再留恋,奋力向前游去。
“孙队,船夫死了,宋凛跳船逃走。”
孙浩看着茫茫江面,咬紧腮帮:“那个狗日的手里有枪,让大志几个小心点!”
“孙队,船上没有发现现金。”
“呵……逃命还不忘带上钱。他肯定游不远,不出意外就在这附近,都给我打起精神仔细点!”
半小时后。
下水的几人游回来。
孙浩走到船头:“什么情况?”
“西边没有发现宋凛。”
“南边呢?”
“也没有。”
“东、北方?”
得到的答案一模一样。
孙浩眉心紧得能夹死蚊子:“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他这些手下都是练过的,宋凛再狡猾,那也是个普通人,难道还会飞天遁地不成?
“可能……淹死了?”
“一个心思缜密的逃犯,有那么蠢?没点把握就敢往江里跳?”
“队长您觉得呢?”
孙浩沉吟一瞬:“换人,继续找!另外,通知海上搜寻队,他们更专业。”
今晚的“宁江”注定不会安宁。
……
江边,一座储物仓库里。
“六爷,您来了。”
“人呢?”男人的声音冷漠,凉淡,不威自怒。
“这边请——”
这是沈婠第一次看见他在除凌云和楚遇江外其他手下面前的样子。
果然——
权六爷,不是白叫的。
光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瑟瑟发抖,卑躬屈膝。
“怎么,看呆了?”男人凑到她耳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沈婠小巧白皙的耳垂上,连带整个脖颈都惊起一片战栗。
沈婠怔愣一瞬,不是她把持不住,见识粗浅,只怪男色诱人,勾魂夺魄。
她莞尔笑开:“是啊,看呆了。”
“结论如何?”
“我男人天底下最帅。”
权捍霆满意了,眼角漾开一抹笑纹,冲淡了周身肃杀的气场。
“都说了让你好好待在医院,不要跟来,交给我处理就可以了,偏不听。”
“自己的仇,当然要自己报才爽快。”她看了眼角落里,像个破烂木偶一样蜷缩的男人,笑意更甚。
“怎么,你还想亲自动手?”男人语气不满。
“怎么,不可以?”
“楚遇江,马上送她回医院——”
“别啊!”沈婠赶紧出声,“我话还没说完。”
男人转眼,好整以暇看着她,静待下文。
“就算不能亲自动手,那也要亲眼看着。”说话的同时,笑意骤敛,眼神一瞬凝结成寒冰。
站在两人身后,光明正大偷听的楚遇江:“……”
爷凶残也就算了,找个女人也一样凶残,以后让他跟凌云还有辉腾一众小弟可怎么活?
只能说,物以类聚,毕竟是两口子,心剖开那是一样的黑。
走在前面带路的某小弟,根本不敢回头。
他不像楚遇江那样离得近,自然听不见两人说话,却能清晰感受到一阵阵冷气压往他后背上扑。
如果他没看错,刚才进来的时候,六爷和他身边的女人是手牵着手的。
之前从来不曾听说这位身边有女人,今日总算开了回眼界。
虽然短暂一瞥,可那姑娘高高瘦瘦,清纯可人,乍一看就像个大学生,还是文静的乖乖女类型,没想到真人不露相啊!
第330章 女人心计,死个明白
且不论她有这个本事站在六爷身边,成为“大佬的女人”,单说她敢踏足此地便足以叫人刮目相看。
要知道,这里可不仅仅只是一座“仓库”。
“爷,您看这人怎么处置?”小弟指着角落里浑身湿透、昏迷不醒的男人。
权捍霆侧头,询问的目光投向沈婠。
后者轻笑,缓声开口:“不如,先弄醒再说?”
小弟闻言,目光骤紧,好在他一直保持低头的动作,才没让自己表现得太过震惊。
干这行,打过照面就等于暴露,一旦暴露,势必灭口。
看来,这小子活不成了……
小弟愕然过后,不由暗叹。
生杀予夺全在六爷一念之间,他一个当喽啰的,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指不定还得当屠夫。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
宋凛是被泼醒的。
凉意袭上面颊,呛人的液体钻进口鼻,“咳咳咳咳……”
明晃晃的灯光刺激着瞳孔,宋凛下意识眯眼,须臾后,才逐渐适应。
钢架支起的顶棚率先映入眼帘,记忆也慢慢回笼。
跳江之后,他为了减轻负重,丢掉了现金,之后……
之后发生了什么?
宋凛只记得为了逃避追捕,他憋着一口气游了很长一段距离,快艇的声音越来越远。
就在他够到岸边,即将脱身的时候,一记重力膝上后颈,他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再度清醒,已经不在江里,也不在江边。
小弟收手,恭敬退至一旁:“六爷,人醒了。”
宋凛循声望去,下一秒瞳孔紧缩。
他是见过权捍霆的。
即便只有两次,但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势,哪怕看过一眼,就足够叫人印象深刻。
第一次,辉腾集团周年宴上,宾客荟萃,大佬云集。饶是宋元山这般地位的人,也仅仅居于次席而已。他默默跟在一旁,见识到了从未见识过的繁华盛景,而这一切都只为那一人缔造。
从那之后,“权捍霆”三个字就刻在了他心头,代表宁城至高之权,至盛之势,犹如神祇隔云端,俯瞰芸芸众生。
第二次,贺淮十八周岁成年宴上,他作为好友出席,酒醉正酣之际,贺鸿业忽然起身迎至门口,不消片刻,笑容灿烂地引着一个身形高大、气质卓绝的男人往里走。
不似长辈对晚辈,反倒更像同辈之间,且贺鸿业的神情隐隐透露出尊重。
推杯换盏,半醉半醒间,他看见一向乖张、不服管教的贺淮竟然服服帖帖走到男人跟前,叫了一声“六叔”。
贺鸿业和权捍霆是把兄弟,自然而然,权捍霆就成了贺淮的叔叔。这在宁城上流交际圈已经不是秘密。
宋凛忽然有那么一刻无比羡慕自己这个好兄弟。
家族唯一继承人,不仅有个护短的父亲,还有个权势滔天的叔叔。
现下,是第三次。
宋凛以为时间隔得太久,脑海里对权捍霆的印象早已模糊,但事实证明再见的时候,他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男人代表着宁城至高,坐拥财富无数,仿佛天生就该成为人上人。
“六……爷?”宋凛辅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干又哑,如同砂砾般粗噶。
权捍霆没有回应,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施予。
目光旁移,对上一双含笑的眼,宋凛寒毛倒竖,“是你!”
沈婠上前,笑意不改:“好久不见,宋少爷。”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概是因为你也在吧。”
宋凛惊疑的目光逡巡在权捍霆与沈婠之间,“你……你们……”
“我还以为有了上次的教训,你能安分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按捺不住,急着送死来了。”
男人目光阴晴不定,不知想到什么,眼底掠过一抹阴鸷,“你倒是命大,李文瑾居然没把你撞死。”
此话一出,沈婠本人面无表情,看上去好像并不在意,可站在她身旁的男人却陡然射来一道凌厉的目光。
宋凛微愕,六爷在帮沈婠出头?
为什么?
权捍霆微微侧身,朝楚遇江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径直走到宋凛面前。
砰——
一记直肘砸在男人后背,发出一声闷响,伴随着难以压制的痛呼,回荡在空旷的仓库内。
楚遇江:“嘴巴放干净点。”
说着,又是一记,力道比先前还要重上几分。
“啊——”宋凛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面,表情扭曲而丑陋,眼底泛起一股阴冷,狼狈不堪。
权捍霆抬手,楚遇江便退至一旁。
沈婠轻笑:“我还活着,撞我的人进了监狱,你猜那个幕后指使者会是什么下场?”
宋凛痛得无法开口,头向下,神情难辨。
当然,沈婠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顾自继续:“从温泉山庄那件事之后,你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呵呵……呵呵……”男人抱头,笑得浑身颤抖,“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哈哈哈……真是可笑……”
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哑更弱,全靠一股气强撑着。
沈婠平视前方,声音平淡无波:“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都是你自找的。”
“看来,我今天难逃一劫,不过有几个问题我始终想不明白。”
沈婠挑眉。
宋凛缓缓抬头,嘴角一抹血痕鲜艳刺目,“你是如何得知李文瑾的计划?”
“我不知道。”
“撒谎!你若不知,会特意换掉所有车窗玻璃?”
“看来你了解得不少啊。”红唇轻勾,似笑非笑,“这些日子李文瑾被捕,你也睡不好吧?”
宋凛目光一闪。
沈婠:“其实完全没必要,李文瑾不会出卖你。”
“为什么?”
“他不仅不会出卖你,还会想尽办法为你开脱掩护。只有这样,才能在他进去之后,留下你这个不定时炸弹,随时可以要我的命!比起供出主谋,减轻刑罚,他宁愿一个人扛,也要绞尽脑汁找我麻烦。你说,是不是很执着?”
宋凛根本没想过这层。
他只知道人是自私的动物,大难临头,各自保命,父母兄弟之间尚且做不到无私替对方顶罪,更何况他和李文瑾只是因共同利益而临时结成的同盟。
信任几乎为零,默契也等同于无。
所以宋凛早就做好事情败露被供出去的心理准备,才会事先给自己留好退路。
没想到……
沈婠:“你以为李文瑾受不住审讯,会把你也拖下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发制人。从你决定偷渡跑路那一刻起,就走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所以,你才会肆无忌惮地杀掉船夫,这样一来,李文瑾再怎么守口如瓶,你即便能够逃脱指使杀人的罪罚,也无法摆脱故意杀人的指控!”
“宋凛啊宋凛,”女人幽幽一叹,似惋惜,又似好笑,甚至隐隐透出一股愉悦,“你胆子可真大,敢当着警察的面就开枪杀人。”
“知道吗?你现在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逃犯,被抓到要遭枪毙的那种。刺不刺激,好不好玩?”
女人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明明语气一句比一句轻,可落在宋凛心上,却一字比一字更沉。
压得他险些喘不过气!
男人红着眼,恶狠狠注视眼前笑意盎然的女人,“你什么都知道?是你故意引诱我?你这个贱人!”
啪!
楚遇江抬手,直接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提醒过你,嘴巴放干净点。”
男人的力道不比女人,更何况楚遇江还是个练家子,这一巴掌虽然只用了八分力,但也足够宋凛喝一壶。
果然——
男人嘴角涌出更多鲜血,顷刻间,鼻孔也血流如注。
沈婠:“决定跟李文瑾合作的人是你,选择跑路的人也是你,最后打死船夫的人还是你,我做过什么吗?”两手一摊,女人偏头一笑,“我什么都没做。”
“是你——”男人一脸污血,犹如困兽般发出低嚎。
沈婠不为所动,更不为所惧,“如果你足够聪明,就应该在巨峰项目失败之后韬光养晦,按兵不动。可惜啊,我一番话就让你乱了心神,急不可待地想要报复。看来,激将法对你还挺管用。”
“你……是故意的!”宋凛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息,像一架拉破的鼓风箱。
“是啊!”沈婠笑意愈发灿烂,欣赏着男人满脸痛苦的样子,血液中涌动的兴奋似要爆体而出,果然,她适合当个疯子。
心狠手辣的疯子。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欲使其亡,必先令其狂。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在巨峰项目之后就斩草除根?实在是亲自动手太麻烦,搞死了你,还得沾染一身血腥气,就算洗干净了,也觉得恶心,又怎么比得上让你自取灭亡来得更便捷?”
此话一出,宋凛烧红了双眼。
原来他的穷途末路都是被人无形中逼就而成!
一旁小弟听了个大概,便已脚底生凉,感觉像看了好大一出“攻心计”,杀人于无形。
他念过多少书,成绩也不好,倒是喜欢看小说,尤其军事方面。
《孙子兵法》有云: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他潜意识里觉得只有男人才有指点江山、运筹帷幄的魄力,比如六爷。
至于女人,哪怕再聪明的女人也会少了几分格局,整天盯着脚下一亩三分地,成不了大气候。
但眼前这位,却是例外。
甚至她的“格局”里比男人多了几分细致与周全,带着睚眦必报的狠辣。
难怪他妈经常告诫他说:惹谁都别惹女人,尤其是漂亮又聪明的女人。狠起来,那可是要命的!
之前他不相信,现在不得不信。
就连权捍霆都忍不住诧异地看了沈婠一眼。
虽然他现在站在这里,但插手的也只有两件事而已,并且都是沈婠授意,说白了,六爷就是个跑腿的。
第一件,派楚遇江出面与宋乾进行交涉。
第二件,按照沈婠的要求派人在指定地点守株待兔,打晕宋凛,并带到此处。
其他环节,都是沈婠在一力把控。
巨峰项目……
竟然从那么早就开始布局了吗?
权捍霆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女人,貌似以前还挖掘得不够彻底啊?
至于楚遇江,不得不再次感慨,爷的女人确实ennnnn……非同凡响!
反正,他是不敢轻易招惹的,否则,自己怎么个死法儿都不知道。
宋凛犹如斗败的公鸡,勉强支撑身体的双手忽然一弯,他整个人又趴回地面:“你想怎样?”
四个字,仿佛用完了他所有力气。
“当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你会杀了我吗?”宋凛惊讶于自己此刻的平静,他愤怒,他不甘,他恨意滔天,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有什么办法?
他自负半生,桀骜不驯,没曾想到头来却栽在女人手里。
呵呵……
“你会杀了我吗?”他再次询问。
沈婠实话实说:“你活不过今晚。”
“哈哈……哈哈哈哈……”男人癫狂大笑,笑着笑着浑身颤抖,满脸的血,癫狂的神情,像个疯子。
“你敢吗?”笑够了,宋凛沉沉开口,“沈婠,你敢吗?”
“我为什么不敢?”
“你刚才说了,我是通缉犯啊,被警方盯上的人,你以为想杀就杀,杀了就能洗得一干二净?”
女人非但没有半点慌乱,唇畔笑弧反而有加大的趋势,像听到一个滑稽的玩笑,“是啊,你是通缉犯,在打死船夫后,携款跳江的通缉犯。可是谁又能保证你一定能够成功游上岸,顺利逃脱?”
“什么意思?”
“万一体力不支,死在江里;又或者,精疲力竭,最终葬身鱼腹,这些都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你!”
“宋凛,你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不怕死嘛?还知道用通缉犯的身份提醒我投鼠忌器,不要动你。”
男人眼中这才逐渐涌现出恐惧。
“只可惜,你都能想到的bug,我又怎么会想不到?”
“……”
“还有什么问题吗?”沈婠居高临下打量他,眼底是不为所动的冷肃,“问完,就安心上路吧。”
语调轻轻,尾音柔软。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人间的蜜语呢哝。
一个女人,比男人还心狠手黑,比魔鬼还恐怖三分!
宋凛浑身一颤。
不……他不想死……
“没有了吗?好,那就……”
“等等!”
沈婠扬唇,“说吧。”
男人眼珠乱转,额上大颗大颗的汗珠砸落,手也颤抖得厉害。
当初的宋凛有多高傲,如今的他便有多狼狈。
五秒之后——
宋凛眼前一亮:“有!还有一个!你、刚才说李文瑾并没有把我供出来,那为什么警方会突然进行抓捕?”
“李文瑾没把你供出来,但有人把你供出来了啊。”
“谁?”
“你哥哥,宋乾。”
“不……不可能!”宋凛摇头,难以置信。
宋乾虽然不喜他的行事作风,但绝对不会狠下杀手,就算不看在宋元山的面下,也会顾及兄弟之间那一半的血缘。
曾经,他还为此嘲笑过他这个便宜大哥优柔寡断,惺惺作态;如今,却成为他最后的倚仗和希望。
“为什么不可能?”沈婠笑意未改,“比起一个异母弟弟,当然是生养他的亲妈更重要。”
宋凛不解。
“在你起心打算下药毒死宋夫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你和宋乾那点微薄的兄弟情会彻底斩断。试问,他一个孝子,怎么会留你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在自己母亲身边,随时随地都可能害她性命?”
宋凛如遭雷击。
沈婠继续补刀:“既然不能害亲妈,那就只能牺牲你这个便宜兄弟了。很现实,不是吗?但也很实际,至少,宋乾的选择在法律和道德的底线之内。”
第331章 从今往后,爷帮你扛
宋乾对宋凛或许心怀仁慈,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在一定程度上,他是愿意包容这个弟弟的。
可再多的仁慈,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无情的消磨。
而那只代替方雅琴被毒死的宠物猫,便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婠做的,仅仅是借权捍霆的手,把真相原原本本告知,没有添油加醋,也无须夸大其词,毕竟,宋乾不是笨蛋,他有自己的判断力和警戒心。
当楚遇江把所有证据摆在他眼前的时候,宋乾并未表现出失态,也没承诺什么。
可转身就狠狠坑了宋凛一把。
这才是聪明人,审时度势,亲疏分明。
“呵……为了弄死我,你还真是不遗余力,机关算尽,连宋家死了只猫都了若指掌。”
沈婠:“老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了你,我可花了不少心思。”
男人笑得愈发疯狂,隐约流露出几分悲怆,却不知究竟是在讥笑别人,还是嘲讽自己。
“沈婠,至于吗?”
女人没有说话,但眉眼间的神情明显冷淡下来。
“至于吗?啊?”他再次质问,音量陡然拔高,“就因为温泉山庄我算计过你,打那之后,你就像条毒蛇一样暗中潜伏,以便随时反咬一口。从巨峰项目失利,到李文瑾策划车祸,最后利用宋乾背后捅我一刀,你处心积虑,不就是想报我给你下药的仇?”
温泉山庄……
下药……
权捍霆的表情霎时微妙起来。
只不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沈婠和宋凛身上,倒是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啪——
沈婠一记耳光扇过去:“没错,我就是来报仇的。”
“呵呵……说得自己像个贞洁烈女,谁他妈知道你被多少男人睡过?”
楚遇江面色微变,快步上前抽他几个大嘴巴子,余光小心翼翼朝一旁飘去,果然,某位爷的脸已经黑成锅底。
“屡教不改!”
宋凛脸上的血流得更恐怖,如果这个时候有人闯进来,一定会觉得误入了鬼片现场。
许是知道自己活命无望,宋凛也不在意了,开始破罐破摔。
他先笑着看了楚遇江一眼,赤红的眼眶,血丝遍布的眼白,透出莫名的阴森,随后视线旁落,扫过权捍霆,最后又回到沈婠脸上——
“这些,都是你的恩客吧?”
楚遇江面色一白。
权捍霆径直上前,一脚踹在他胸口上,宋凛立马飞出去三米远,因痛苦难忍,把自己蜷缩成虾米状。
“不识抬举!”
沈婠朝他安抚地笑了笑: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权捍霆回瞪:就你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直接杀了,一了百了不好吗?
沈婠讨好地拽住男人一根手指,又在他手心儿轻挠:乖,有点耐心看我表演,OK?
权捍霆攥住女人调皮的手:那我要奖励。
沈婠拿他没办法:好好好,给你给你,什么都给你。
权捍霆面色稍缓:这还差不多。
木头人一样静立在旁的楚遇江:这么血腥的场合秀恩爱,你俩吃得消吗?会不会太重口了点?
可惜,沈婠和权捍霆谁都没有给他一个正眼。
得!他还是当个透明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较好。
而站在不远处的小弟更是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
咕咚!咽口水。
宋凛忍过身体里又一波袭来的疼痛,才刚喘口气,便见一片阴影当头罩下。
他缓缓抬眼,霎时撞进女人含笑的目光之中。
可这样的笑意,却让他不寒而栗,浑身发抖。
“沈婠,你放过我吧……”紧绷的神经,啪嗒一声,断了。
一旦心生怯意,就再也坚持不住。
宋凛想活,哪怕苟延残喘,也要活下去。
沈婠:“我还以为,你有多硬气。”
“我道歉,我赎罪,你要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拜托给我一个机会……”
一边说,一边咳,恨不得把整个肺都咳出来。
“晚了。”
宋凛眼神一空,心如死灰。
“刚才提到宋乾,我不妨说得更详细一些。知道警方为什么会出动两个大队来逮捕你吗?难道仅仅是因为你指使李文瑾开车撞我?”
若只为车祸这一桩,毕竟没有得逞,沈婠还好好地活着,倒也不至于这样兴师动众。
要知道,以孙浩为首的那批人,可是武警中精英力量。
先是夜场包围,再是守株待兔,最后还开快艇追到了宁江上,称一声“大动干戈”也不为过。
宋凛讷讷道:“是啊……为什么?”
若非那群警察穷追猛打,他也不会情急之下杀了船夫,还丢掉现金。
沈婠:“因为,宋乾交给警方的证据可不仅仅是你指使李文瑾开车撞我的录音,还有你醉酒之后杀掉情妇的现场视频。”
宋凛目露癫狂,“不……他怎么会有?我明明已经毁掉了……”
“这就要问你那个好哥哥,我可不清楚。”
“哈哈哈……装模作样!假仁假义!说什么尽早收手,回头是岸……原来早就留了一手!是我蠢!我笨!我太过天真!居然信了他的邪?哈哈哈……”
男人已经濒临半疯的边缘。
“早知道,我就该毒死方雅琴,让宋乾悔恨一辈子!”
连沈婠都以为是猫误食了毒药,如今看来,好像另有隐情?
不过,是与否都已经不重要了,宋乾已经认定宋凛心怀不轨,要杀害自己的亲妈,而沈婠也不会对一个注定要死的人产生过多好奇。
正欲转身,不料,被宋凛抓住小腿。
楚遇江作势上前,被沈婠一个眼神挥退,她冷冷踢开那只带血的手,可惜,还是在白皙的小腿上留下了刺目的血痕。
女人皱眉。
“最后一个问题。”宋凛眼底已无生趣。
“说。”
他看了眼远处的权捍霆,虽然遭殃的是自己,可他依旧羡慕这个男人手里握有的权势。
好像,这样的权捍霆,是他理想中自己最想成为的模样,即使那般遥不可及。
“你是怎么搭上六爷的?”
沈婠忽然觉得好笑,这人死到临头还有空关心她的男人,呵!
“你刚才不是已经说出来了?”
“沈婠,你真贱!我只是没想到,六爷会看上你。”
她突然来了兴致,蹲下来,轻声开口:“还要感谢你,我才能有这番机遇呢。”
宋凛眼神一紧,隐约猜到某种可能。
“没错。我早就知道酒里下了药,至于权捍霆,是我给自己找的解药。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言罢,沈婠站起来,转身离开。
背影透出一股铁血的肃杀与果决。
宋凛仰躺在地上,笑得无法抑制,眼泪鼻涕混杂在一起,“哈哈哈……原来早就注定……原来都是作茧自缚……哈哈哈……”
沈婠出了仓库,走到江边。
夜风轻拂,吹乱长发。
忽然,肩头一暖,她顺势回头,不期然撞入男人深邃的眼底。
“披着,风大,容易着凉。”
外套携带着男人的体温,还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沈婠抓住前襟,拢紧,别说,半夜的江边还真有点冷。
权捍霆:“里面那个人,你想怎么处置?”
沈婠眼珠一转,试探道:“你觉得呢?”
男人屈起指节,敲了敲她脑袋,动作看着唬人,其实力道一点都不大。
“少来这套,明明心里已经有章程,还想来套我的话。调皮!”
沈婠揉着被敲的地方:“你打我?!”
“胆子这么大,爷还打不得你?”
“痛死了!”语气绵软,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和之前在仓库与宋凛对话时的冷肃截然不同。
这才是他的宝宝。
权捍霆轻声一叹,让她面对自己,再伸手一揽,将人扣进怀里,“我检查一下,是不是真那么痛。”
沈婠静静靠在男人怀里,像漂泊太久的孤舟,终于找到停靠的港湾。
嘴里却道:“真的很痛,你检查吧。”
权捍霆揉了揉刚才敲过的位置:“痛就要知道吸取教训。”
“我哪儿做错了,你要教训我?”
“你错在——”
“嗯?”
“什么都自己扛,当爷是死的?!”这话伴随着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说出口,傲娇掩盖了心疼。
沈婠一愣,可还是听出来了。
权捍霆轻叹,将她抱得更紧:“你要对付宋凛,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不仅以身犯险,还敢和警方兜圈子,也不怕把自己给搭进去!蠢蛋!”
“告诉你又如何?”她不以为然。
男人咬牙切齿,更多的却是不忍与疼惜:“爷直接帮你收拾了,不行吗?”
“那还是算了吧。我比较喜欢亲自动手。”
权捍霆在她柔软的侧腰狠狠一掐:“不识抬举的东西!”
“嘶!你变态啊?居然用掐……”
男人不掐了,改为小心揉弄,“这样呢?”
沈婠:“……”她怎么觉得更猥琐了?
权捍霆:“有些事,得男人来做。”
“怎么,你看不起女人?”
“是。”
沈婠正准备反驳,下一秒却听他轻声喃道——
“只有你除外。”
“哼!算你识趣。”
“以后搞不定的事情都交给我,别自己硬撑,压坏了,谁给爷暖床?”
沈婠咧嘴,踢了他一脚:“你就知道床上那点事!滚蛋——”
“好了好了,不闹了。”权捍霆两腿一拢,夹住她的脚,“里面那个,我直接让人处理了?”
“嗯,打晕扔进江里,送警察叔叔一个大礼。”
“不怕他跑掉?”
“哼!那他也得有那个命!”
以为演电视剧呢?主角不死原则?
这事儿是楚遇江亲自去办的,宋凛逃过一劫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更何况,他本来就受了重伤。
……
“江哥,都搞定了。”小弟拍拍手,看了眼江面晕开的波纹,眼中没有任何怜悯。
楚遇江轻嗯一声,点了点头。
“那我……回仓库继续守夜?”
“你叫?”
“小的外号黄鸭,在敖叔手底下做事。”
“看你的样子,也不是个蠢人。”
小弟神经立刻绷紧。
楚遇江冷冷看了他一眼,接着道:“管好你那张嘴。”
“是!”
“这个月底去三号码头学管事吧。”
小弟眼中爆出狂喜之色,三号码头,那可是最肥的地方,别说管事了,就算当个小喽啰也比现在好了百倍不止,“谢谢江哥!谢谢六爷!”
“好自为之。”
楚遇江找到岸边的时候,恰好看见这样一幕——
女人坐在石头上,披着男人的外套,长发垂落,随风飘扬;男人蹲在她面前,衬衣袖口上挽至小臂三分之一处,一手扣住女人白皙如玉的小腿,一手浇起江水,为她清洗血污。
楚遇江突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印象中的六爷,霸道凛冽,用网上流行的话说,那就是个钢铁直男,如今却给女人……洗脚?
呃!
好吧,洗腿。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仅这样做了,还一点怨言都没有,月色笼罩下的侧脸反而透出一股从未见过的温和与纵容。
甘之如饴。
不知怎么,楚遇江脑海里突然响起小七爷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六哥这是中了那个女人的毒,早就放弃治疗,病入膏肓了!”
听的时候一笑而过,此时此刻,却觉得甚为贴切。
“处理好了?”权捍霆的声音冷冷传来,随着江风入耳,楚遇江猛然反应过来,深呼吸,稳住心神,朝两人走出,最终停在一步远的的位置。
“都处理好了。”
“岸边和仓库的痕迹记得派人抹掉。”
楚遇江颔首:“是。”
沈婠:“好了没有?已经洗这么久,还没干净?”
权捍霆:“快了快了,你急什么?好好坐着!”明显不同于对楚遇江的公事公办。
楚手下表示:有点扎心。
“不用洗得太干净,反正回去还要洗的。”沈婠开口催促。
“你不怕?”挑眉看她。
“怕什么?”
权捍霆语气骤沉:“沾上死人的东西。”
原本只是想吓唬她,好让沈婠主动投怀送抱,寻求安慰。
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按牌理出牌,冷声一哼,“死人我都不怕,还怕死人的东西?”
权捍霆:“……”爷的女人,果然非同凡响。
胆儿肥得让他想哭。
嘤嘤嘤……求个抱什么的,太难了。
楚遇江在见识过沈婠更凶残的一面之后,此刻已经淡定地习以为常了。
坐上车,黑色奔驰缓缓驶离江岸。
月色清辉,柔柔地铺洒在江面,宛若一副静好隽永的图画。
权捍霆:“回医院。”
楚遇江:“是。”
沈婠有点懵:“现在回医院?”
“不然?”
“我已经好了,就不去了吧?”许是前世的经历太过惨痛,沈婠一直对医院有种莫名的排斥。
男人视线掠过她还未消肿的额头,比起刚刚受伤的时候,现在看上去反而更严重了。
青紫交加,晕开大片。
刚才他敲的时候,还有意避开了伤口周围。
“必须回去!”
“权捍霆!”
“喊老公都没用!”
“老公——”
男人浑身一僵,坐在驾驶位上尽职尽责充当司机的楚遇江也抖了抖,险些打错方向盘,撞到护栏上,虽然及时纠正,但车身还是不正常地拐了两下。
“你叫的什么?”
沈婠扭头,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看向窗外。
“咳……宝宝,你再叫一遍。”
“不叫。”
“乖……”
“不是说没用吗?”沈婠撇嘴,心里忍不住冷哼——
呵,男人!
权捍霆正色:“现在不叫,迟早有一天都会叫。不过,医院必须回!”
沈婠气死了。
气氛有点沉闷,楚遇江卯足了劲儿踩油门加速,就盼着快点把两人送到。
半小时后。
“爷,到了。”
权捍霆先下车,好脾气地绕到沈婠那边,“别闹,医生说你现在情况还不稳定,需要留院观察。”
沈婠叹了口气,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不分好歹的“作女”,知道权捍霆是担心她,又怎么舍得再耍脾气?
“那你背我。”
“好。”
楚遇江:实在没眼看。
第332章 沈谦探病,醋王六六
已近凌晨,医院走廊安静得可怕,惨白的灯光打在墙面上,有种说不出的森冷与诡秘。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走廊上缓步而行的一男一女。
准确来说,应该是女人趴在男人背上,男人则不疾不徐缓慢前行。
明明是阴森可怖的医院,愣叫这两人弄得跟花园一样,闲庭信步,优哉游哉。
“就你会折腾人!”权捍霆气急之下,狠掂了两下。
沈婠顺势箍紧男人的脖颈,“你自己答应的,又不是我非让你背。”
“嗤——”
“你笑什么?”
“笑某些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婠揪他耳朵,力道不轻,但也不重,与其说泄愤,不如说撩拨更为恰当。
反正,男人的身体不由一颤,后背僵硬如铁板。
沈婠状若未觉,还不知死活地凑到他耳畔,呵气如兰:“我又不重。”
权捍霆力道一收,“所以就放着好好的电梯不坐,让我背着你爬楼梯?”
“权当负重训练,一举两得,多好?”
“狡猾的女人!”
“那……”沈婠眼珠一转,“你要不愿意,现在就可以把我放下来。”
男人轻叹,“求之不得,哪敢不愿意?”
“怎么说得我好像虐待你一样?”
“爷喜欢被你虐。”
你一句我一句,一直到病房。
沈婠去里间洗漱,出来的时候,脚下一顿,“嗯?你怎么还不回去?”
女人披着长发,垂坠于身后,许是刚洗过脸,皮肤白里透红,条纹病号服套在她身上,因为尺码过大,显得有些空荡荡。
此时的沈婠,孱弱而不自知。
权捍霆辅一抬头,所见便是这般画面,当即怔愣。
直到沈婠靠近,发间清香顽强地钻进鼻孔,他才恍然惊醒——
“才背了你一路,这就想要赶我走?”
沈婠挑眉:“我以为不用赶,六爷自己会走。”
“行!那爷今晚就偏不走了!”权捍霆往床上一倒,双臂枕在脑后,笑容迷之得意。
沈婠点头,竟然没表示任何反对,“那你就留下来吧。”
说完,正准备转身去拿梳子。
却被挺身坐起的权捍霆冷不防拽住手腕,再用力一拉,她重心不稳,摔过去。
“嘶……你小心点!”沈婠抬眼瞪他。
“小心什么?”
“人砸人是会砸死人的。”
权捍霆扯了扯嘴角,明显不以为然:“就凭你这小身板儿?”
“我哪儿小了?!”
视线扫过,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沈婠气得咬牙:“那是因为我穿的病号服……”
“解释就是掩饰。”
沈婠:“……”
好梦到天明,她醒的时候,枕边已经没人。
伸手摸了摸,凉的。
病房里找过一圈,没人。
“去哪儿了?”
她先到里间洗漱,中途听到推门的声音,以为是权捍霆,咬着牙刷就从门框探出一个头,“你——”
“早上好,沈小姐。”
是值班护士。
沈婠笑意稍敛,微微颔首:“早。”
“十分钟后拍片复查,如果没有大的问题,应该今天就能出院。”
“好。”
拍片在三楼,沈婠等了一会儿才轮到她。
过程很快,躺在机器上,推进去又送出来就搞定了。
“医生,我今天可以出院吗?”
“要等中午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我才能给你准确答复。”
沈婠又被护士送回病房。
“咦,你男朋友回来了。”
沈婠笑着推开房门,里面背对而立的男人听到响动也随之转身,四目相对——
“是你?”
沈谦朝她走过来,视线掠过女人白皙的面庞,最终定格在青紫红肿的前额,忍不住狠皱了一下眉头:“医生怎么说?”
沈婠越过他,径直往里走,随意道:“小伤而已。”
沈谦跟过去:“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家里?”
“我忘了。”
“那是你的家,我们是你的家人!”
“……哦。”不痛不痒,轻描淡写。
沈谦表面平静,实际上早就气得挠墙,只是他足够冷静,也善于伪装。
如果不是工商局调查科那边打电话告诉他,李文瑾被移交给市局,他顺藤摸瓜查清车祸原委,可能至今还不知道沈婠受伤住院的事。
“婠婠,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有些不耐烦。
沈谦眉心褶皱隐约加深:“出了这种事,你不通知家里,反而闷声不响地住进医院……”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男人一顿。
“还要我通知什么?”
“你!”
沈谦长吁口气,平复心情,指着床头柜:“我给你买了束百合花,正好找到一个空置的玻璃瓶,就帮你插起来了。”
“谢谢。”
“还有水果。苹果、橘子、梨,想吃哪种?”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俨然要削给她吃。
“不用了。”
“婠婠,不要再任性了……”
沈婠别过头,呵,任性?
自以为是!
沈谦选了个红彤彤的苹果,拿起小刀,开始削皮:“起航那边,我已经给小叔打电话,让他批了几天病假,所以学校的事你不用担心,可以多休养一段时间。至于李文瑾,沈家不会放过他的……”
“怎么个不放过?”沈婠突然很好奇。
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过借用沈家的力量,或者把沈家当成靠山,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最后,她也做到了。
而且,完成得相当漂亮。
男人动作一顿,很快,又继续削,“走法律程序,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中规中矩,对她来说,仁至义尽。
果然,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沈婠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心平如镜。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推开——
“婠婠,吃早餐……”
权捍霆进门,下一秒,脚步骤停,声音也戛然而止。
紧接着,唇畔扬起的笑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平,周身气场变得冷峻而凛冽。
沈谦削完最后一点皮,缓缓抬头,目光温润地与之对视。
一寒,一暖。
一利,一钝。
目光相接处,无形的火花迸裂而出。
直到,沈婠笑着朝权捍霆小跑而去,手自然而然地挽住男人小臂,熟练的动作,仿佛做过千万遍。
“你去买早餐了?我看看买了什么……”
权捍霆目露惊讶,似乎没想到她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两人的关系。
沈谦眼神惊骇!
她没有避嫌,没有否认,而是当着他的面,选择把一切摊开……
说明什么?
他忽然不敢再往下想……
权捍霆把早餐换到另一只手,然后揽住沈婠肩头,往自己怀里一带,“你好,我是婠婠的——男、朋、友。”
沈谦看着那只肆无忌惮搭在她肩头上的手,心狠狠揪紧。
面上却不动声色:“六爷,又见面了。”却对权捍霆那句“男朋友”不予回应。
又?
沈婠以为,他指的是明达酒会那次。
可权捍霆却心知肚明,对方说的是沈家门口,他躲在暗处撞破两人亲密那次。
两个男人同时上前,笑着握手,将一切锋利都掩藏在相视一笑之中。
只不过这笑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却不得而知。
沈谦连盘带苹果递给沈婠,目光温润,略带宠溺:“削好了。”
沈婠下意识接过来,却感觉身旁某人的目光瞬间冰到掉渣。
呃……
一个苹果而已,不至于吧?
沈谦:“我还有事,先走了,下午再来看你。”
说完,朝沈婠笑了笑,又对着权捍霆微微颔首,才迈步离开。
病房再次恢复安静。
气氛有点僵。
“那个……”沈婠捧着盘子,侧头看了男人一眼,“你要吃苹果吗?”
此话一出,某位爷的脸色似乎更黑了。
“吃个屁!”说着,直接动手抢过她手里的盘子,哐当一声,丢在床头柜上。
沈婠眨眼:“嗯,苹果也没什么好吃的。”
权捍霆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沈婠拉着他坐到床边,挽在男人小臂上的手摸索着向下,直至扣住男人的大掌,小指头在他手心儿轻轻挠了两下,权捍霆的心也跟着过电两回,酥酥麻麻。
“生气了?”
男人不语。
沈婠继续挠,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他会来。”
“哦?是吗?”凉飕飕,阴测测。
女人忙不迭点头:“我做完检查回来,他就已经在病房等着了。”
权捍霆忽然抬手扣住沈婠下巴,“我以前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和沈谦走太近?”
她眼巴巴点头,“可你没告诉我原因。”
男人轻嗤,“我不信你没感觉。”
沈婠眼神微闪。
“那条手链叫什么名字,代表什么意思,需要我告诉你吗?”
“嘶……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哼!就凭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敢痴心妄想!”
沈婠皱眉,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只道:“我饿,你都买了什么?”
“粥,小笼包,还有三明治。”
权捍霆一样一样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然后把筷子递给她,“是你最喜欢的酱肉包。”
沈婠张嘴,嗷呜一口,就吞进去一个,眯着眼睛:“好吃!”
男人失笑,再多的不满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更何况,是沈谦惹了他不快,权捍霆不会没品到对沈婠发泄出气。
不过,这坏丫头小意讨好的样子,倒是让他格外受用。
沈婠食量不小,权捍霆也买得多。
粗略算下来,两人总共吃了四十个小笼包。
“复查结果怎么说?”
“听医生的意思,如果没什么大问题,今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嗯。”
沈婠来回走动,顺便消食,早上起来没练瑜伽,她有点不大习惯。
权捍霆开始收拾东西,冷不防看见盘子里因为氧化已经开始泛黄的苹果,眼神一凉,直接连果带盘扔进垃圾桶里。
沈婠余光瞥见,识趣地没有说话,只当自己瞎,什么都没看见。
毕竟,醋坛子打翻的男人,还是少惹为妙。
扔了苹果还不够,权捍霆还打算把整袋水果一并处理了。
呵!让你送!让你献殷勤!当爷没钱,买不起这几颗烂果子?!
这时候的权六爷,活脱脱一争宠博关注的小屁孩儿。
沈婠忍笑,偷着乐。
“等等——”
权捍霆没理,手一松,整袋水果进了垃圾桶:“等什么等?眼不见为净。”
沈婠无奈,走过去,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硬邦邦的胸口:“自个儿心里有气,关水果什么事?”
“你帮沈谦说话?”男人面色骤冷。
沈婠嘴角一抽:“我是不想浪费。咱们不要,可以送给外面的值班护士,或者清洁阿姨,也算物尽其用。”
沈谦带来的水果,自然是往好了挑。
不说种类多样,每种都属精品,那葡萄又大又圆润,橙子金黄金黄的。
男人闻言,瞬间多云转晴。
想了想,勉为其难地把袋子从垃圾桶里提出来,放到柜子上,“对,不能浪费。”
沈婠:“……”
“但是这个,”他抽出花瓶里的几支百合,“必须扔!”
这回沈婠没反对,反正她又不喜欢百合花,那种纯洁到骨子里的干净,跟她的气质明显不符。
“这回满意了?”
权捍霆:“差不多吧。”
“你说你咋就这么酸呢?是不是因为醋坛子打翻了?”沈婠捏他耳朵。
男人直接把她扣进怀里,“因为,你是我的。”
谁都不能觊觎!
上午十一点,检查结果出来。
“一切指标正常,可以出院了。”
权捍霆长舒口气,沈婠笑着看他:“怕我就这么玩儿完了?”
“……还笑!”
“你担心我啊?”
“闭嘴!走了。”
沈婠被他牵着大步走,“你倒是说句好听的啊?”
“说什么?”
“说……你爱我?”
男人猛地止步,驻足,面向她,“沈婠,听好了——”
女人眨眼,那一瞬间,心跳不自觉加快,扑通扑通。
好像连呼吸都忘了,周围一切都成了背景板,淡去颜色,沦为陪衬。
他的眼里是她。
而她的眼里也是他。
权捍霆一字一顿:“下次再敢拿你这条命去赌,我就打断你腿!”
“……”靠!说好的“我爱你”呢?
果然,男人都是大屁掩子(大骗子)!
办好出院手续,一出大门,就看见熟悉的奔驰停在一旁,楚遇江从车上下来:“六爷,沈小姐。”
权捍霆带着沈婠坐到后座,“开车。”
直接去了东篱山庄,迎接二人的是Lolita料理的一桌丰盛午餐。
第333章 殓尸下葬,晓乐打架
同一时间,宁江西岸。
“孙队,打捞1组回来了,暂时……没有发现。”最后四个字,声音明显低落下去。
孙浩蹲在一块礁石上,手里点着烟,眸中透出几许疲惫,“2、3两组呢?”
“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嗯。1组换人,继续找。”
一刻钟后。
“孙队!有了有了——”
孙浩猛地站起来,两步跨下礁石,“你个兔崽子,把话说清楚!什么有了?”
“有发现了!3组在靠近下游的地方发现一具被江水发胀的男尸,已经通知法医赶过来了。”
“走!去看看。”
……
三天后,尸检报告送到孙浩办公桌上。
DNA对比结果显示,确为宋凛无误!
孙浩:“船夫的那份呢?”
“鉴定科说,明天中午才能出来。”
孙浩把摊开的资料一拢,装进牛皮档案袋里,再仔细封好,“等船夫那份出来,基本就可以结案了。一会儿你拿上这份报告,把案件的详细经过告诉杨局,机灵着点儿,争取让他把字签了,我们也好通知家属来领尸。”
“孙队,你这么着急,是不是……鉴证科的冷冻库又满了?”
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谁知孙浩听完,表情非但没有缓和,还大有变黑的趋势。
“呃!不会让我给说中了吧?”小警察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
孙浩沉声:“昨晚市中心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案,一家七口抢救无效全部死亡。一队出的警,遇害人遗体暂时停放在医院太平间,最迟三天,等流程走完,就会送到鉴证科,所以……”
小警察表情一肃:“我马上去找杨局报告案情!”
第二天傍晚,市公安局打电话通知宋家人来领尸。
宋元山在宋凛跑路的当晚突发脑溢血,进了医院。
方雅琴衣不解带,悉心照料。
是以,最终来警局的也只有宋乾。
“你是死者家属?”
“嗯。”
“什么关系?”
“……兄弟。”
“身份证和户口本。”
宋乾递过去。
“好了,麻烦在这里签个字。”
走完所有流程,宋乾去到停尸间。
冷冻箱一拉开,寒意扑面而来,宋乾别过头,虽然尸体剖开的几处刀口都已缝合,但那苍白的身体上,蜿蜒着几条蜈蚣一样的痕迹,还是让人不敢直视。
许是心虚,又或者不忍,抑或是愧疚,宋乾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直视,哪怕对方已经没有生命体征,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工作人员:“如果有需要,可以打电话给火葬场,他们会派人过来负责运送。”
“谢谢,我已经打过电话。”
一刻钟后,火葬场的车停在鉴证科后门,两个男人进来把宋凛抬走。
宋乾拿到骨灰盒后,直接去了先前买下的墓地,这边有专门的道士提供安葬服务,一番念经超度,又是烧钱浇酒。
看上去颇为热闹,可谁又知道,真正吊唁的人只有宋乾一个。
念毕唱罢,几个道士退场。
留下一地狼藉也很快被园方的清洁阿姨打扫干净。
宋乾去墓园入口旁的花店买了一束小白菊,俯身放到墓前,“我知道,你不一定想看到我。”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拂面而过的清风。
“爸他……虽然嘴上不说,脸上也表现得不在意,但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否则,也不会突发脑溢血,进了医院。”
宋乾索性蹲在墓前,抬手拭去祭奠台上的灰尘,又将旁边两杯酒端起一杯,浇于其上。
“所以,爸暂时还不能来看你,等过段时间……”说到此处,宋乾停顿一瞬,目光投向远处,“我猜,你也不想看见他吧?或者说,你不想看见任何一个宋家人。”
他说了很多,直到太阳西斜。
“……阿凛,别怪我。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她的生命。所以,抱歉。”
宋乾出了墓园大门,秘书已经开车等候在路旁。
“宋总。”
“走吧,去接乐乐放学。”
……
魏晓乐已经慢慢习惯不是妈妈接送他上下学,虽然那个男人不会做好吃的甜麦酥,也不会帮他搭配好看的衣服,但看在他每次都站在第一排正中间等着接他放学的份上,魏晓乐决定不那么讨厌他了。
“乐乐,昨天你爸爸是不是没来接你啊?”说话的是个小胖子,他在班上玩得最好的一个朋友。
“嗯。他说公司有事,所以不能来。”
“哇塞!你爸爸还有公司啊?好厉害!”
看着小胖墩儿羡慕的样子,魏晓乐忽然觉得很开心。
虽然以前也有小朋友羡慕他有一个漂亮还会做点心的妈妈,但和现在的感觉明显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他抓抓小脑袋,ennnnnnn……暂时想不出来。
“乐乐,那你家是不是很有钱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
“哼!魏晓乐,你是在吹牛吧?”插话的人叫毛程,比魏晓乐高出半个头,身板儿也结实得多,皮肤黑黝黝的,像块小煤炭。
“我没吹牛!”
“你就是在吹牛!吹牛!略略略——”
小胖墩儿已经被吓得缩在一旁,不敢出声,别看他壮,体型大,那都是虚胖,加上胆子又小,战斗力几乎为零。
“我爸就是开公司的!”魏晓乐不闪不躲,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与小黑炭对视。
“我才不信呢!我妈说,你根本没有亲爸,来接你的人是后爸!根本不会喜欢你!说不定还要虐待……啊!”
小黑炭话还没说完,魏晓乐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嗖的一下冲过去,把体型比自己壮两个号的毛程撞倒在地,然后骑在他身上,小拳头砸得毫不留情。
“让你胡说!我让你胡说!”
“魏晓乐,你欺负我!我……我要告诉老师!”
小胖墩儿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你们别打了,不要打了!”
……
宋乾坐在车上闭目养神,忽然,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
“请问是晓乐爸爸吗?”
宋乾一顿,许是刚睡醒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好在很快回神,“我是,请问你?”
“我是星星幼儿园的老师,晓乐的班主任。”
“你好。”
“晓乐跟同学起了点冲突,麻烦您放学之后来一趟办公室可以吗?我已经通知了另外一个小朋友的家长。”
“冲突?”男人眉心一紧,“什么冲突?”
“他把同学打了。”
“好,我会准时到。”
副驾驶位上的秘书见宋乾结束通话,小心翼翼询问:“是小公子出了什么事吗?”
宋乾心头憋闷,转眼看向窗外:“臭小子把同学打了。”
“老师打电话来请家长?”
“嗯。对了田慧,”宋乾突然看向她,“你儿子也上幼儿园,平时跟同学打架吗?”
“这个倒没有。”
“……”果然,别人家的儿子是宝,自家这个就是熊!
秘书眼珠一转,作为职场老油条,当然不能这么损上司的面子,便补了句:“我家那个想打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打不打得过,他啊,细胳膊细腿儿的,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宋乾心情顿时好转不少。
对嘛,不打,难道还眼巴巴让人欺负?
秘书朝反光镜里看了一眼,勾起一抹老神在在的微笑。
这天底下,就没有哪个当爹的喜欢别人说自己儿子坏话,哪怕打架,那也必须是勇敢的表现。
看来,她又找到一个拍马屁的切入点。
宋乾到的时候,对方小孩儿的父母已经坐在办公室,面前摆着两杯水,老师一边说话,一边等,见宋乾进来还忍不住愣了一下。
帅哥,而且是西装革履的帅哥,惊艳也是人之常情。
难怪魏晓乐长得这么好看,不仅遗传自漂亮的妈妈,还归功于高大帅气的爸爸。
“您好。”老师起身,将人迎进来。
不远处,魏晓乐后背笔直地站着,没哭,甚至连眼睛都没红,像棵挺拔的小白杨。
见宋乾朝他看过来,便开口叫了声,“爸。”
没有委屈,也没其他小情绪,跟平时叫他的时候差不了多少。
老师:“既然双方家长都到了,大家坐下来好好谈,把误会解释清楚,毕竟同在一个班级……”
“误会?明明是我儿子被打得鼻青脸肿,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老师你一句‘误会’就想轻描淡写地带过去,怕是不妥吧?”
毛程妈妈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像头被激怒的母狮子:“我们家程程现在还在医务室包扎伤口,过错方休想推卸责任!”说着,朝宋乾看了两眼,指向意味十分明显。
“程程妈妈,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年轻老师脸上闪过一抹难堪,不过尚算镇定。
“反正,我儿子受伤了,是魏晓乐给揍的,刚好他家长也在,你说该怎么办吧?”怼完老师,转头质问宋乾。
“这位家长请稍安勿躁,在解决问题之前,我总要弄清楚事情经过吧?”说完,朝魏晓乐招手,“过来,到爸爸这里。”
“哦。”魏晓乐走过去。
宋乾蹲下来,与小少年平视,“能把事情经过当着大家的面说一遍吗?”
“可以。”
接下来,魏晓乐口齿清晰地叙述了经过,包括他和毛程的对话,几乎都记得,尤其是那句——
我妈说,你根本没有亲爸,来接你的人是后爸!根本不会喜欢你!说不定还要虐待……
复述得一字不差。
气氛有些尴尬。
毛程妈妈目光一闪,表情窘迫,气势明显弱下来,小声道:“……就算程程说话不好听,可你家孩子也不能说动手就动手啊!”
“抱歉,”宋乾低头,“晓乐打人是他不对,所以,我会承担所有医疗费,并拿出五千块作为赔偿。”
毛程妈妈虽然觉得五千块有点少,但自己儿子嘴贱在先,她属于理亏的那方,也不好再加。
更何况,当着老师的面,她若狮子大开口,只怕会被人当做用儿子赚钱的黑心妈妈,也落了个蛮不讲理的名声,等宣扬出去,让其他家长怎么看?
太没脸了!
“行吧。念在你态度还算诚恳的份儿上,我……”
宋乾:“我已经道了歉,也承认赔偿,那现在是不是该你们道歉了?”
女人一愣:“我们?道歉?!”
“对。”再温和不过的语气却隐隐透出几分强势。
“你开什么玩笑?”女人瞬间黑脸,像看神经病一样盯着宋乾。
“我儿子打了你儿子,所以我道歉;同理,你儿子对我儿子说出那些没教养的话,你这个当妈的,是不是也该道歉?”
“你!”女人气得双颊涨红。
宋乾正色:“我们当父母的,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孩子方向标,可以参照的榜样。知错就改,不丢人,可怕的是不知错,也不会改,将来孩子有样学样,你希望看到这种结果吗?”
女人犹豫了。
最终,“……对不起,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宋乾点头,从钱包里拿一沓钱交给女人,“给小朋友买点补身体的营养品。”
女人叹了口气,认真道:“你是个好爸爸。”
宋乾笑着摆了摆手,“老师,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带晓乐走了。”
“……好的,您慢走。”以前,她总觉得像小说里霸道总裁那样的男人才最有魅力,现在却发现,温文尔雅讲道理的男人更致命。
校门外。
魏晓乐实在受不了两人之间压抑的气氛,挣开宋乾的大掌:“你为什么不跟我讲话?”
“那你又为什么不跟我讲话?”男人顿觉好笑,这小东西炸毛的样子还蛮可爱。
魏晓乐:“那我刚才说话了!”
“我现在也说话了。”
“……”
田慧见到父子二人,赶紧让司机把车开过去。
宋乾带魏晓乐坐到后座。
小家伙抿了抿唇,嘀咕道:“妈妈开车来接我的时候,都会让我坐安全椅。”
宋乾失笑,这车接了小家伙几天,一直没提到安全椅这个东西,今天忽然提起,估计是想在他面前找存在感。
看来,魏小同学也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理直气壮嘛!
宋乾忍了笑意,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朝田慧吩咐:“明天记得买个安全椅放后座。”
“好的。”
魏晓乐:“……”
车内很安静,而这样的安静一直持续到别墅门口,父子俩下车。
田慧降下车窗,“宋总再见,晓乐再见。”
说完,便让司机把车开走了。
她还有个饭局要参加。
宋乾低头看了眼小家伙,从一开始的闷闷不乐,到现在垂头丧气,想来这一路也不好受。
“离吃晚饭还有一会儿,要不要跟我去花园散步?”
魏晓乐猛然抬头,黑琉璃般的瞳孔骤然聚光,“要去!”
“那先把书包放到长椅上。”
小少年啪嗒啪嗒跑过去,放了书包,又啪嗒啪嗒跑回宋乾身边。
“好了。”
“那走吧。”
父子俩沿着鹅卵石小道漫步。
宋乾:“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想跟你说话吗?”
“你怪我跟同学打架。”
宋乾摇头,“我是想给你反省的时间。”
“什么叫反省?”
“反省就是,想想自己错在哪里,为什么会犯错。”
小少年听得不太明白,但还是很乖觉地“哦”了声。
宋乾:“那你说,错在哪里?又为什么犯错?”
“错在打架被老师发现,请了家长。因为我不够机灵,没有及时溜掉,所以才会犯错。”
宋乾:“……”
小少年眨了眨眼,“爸爸,刚才在办公室,你好威风啊!”一边说,一边兴奋地晃了晃他的手。
“威风?”宋凛挑眉,语调变了几变。
“是啊!毛程说,他妈妈在家里可凶了,不仅打过他,还让他爸爸跪搓衣板,可是你居然让她道歉了耶!证明你比毛程妈妈更厉害!”
第334章 陈默回归,宛央小姐
被夸厉害的宋乾:“……”
他忽然发现,魏晓乐跟他那个可恶的妈一样,都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不过,再难教,也得继续教,还要教到透彻为止。
曾经他听几个结了婚又有孩子的生意伙伴抱怨,什么“爹不好当”、“家里熊孩子烦得不行”。
宋乾听完只是一笑而过,并未走心,暗想,他们这样的家庭养个孩子而已,花钱请保姆就可以解决的事,能有多难?
今时今日,轮到他自己身上,才深切体会到其中的不易和艰辛——
保姆能洗衣做饭,却不能打骂管教。
说到底,还得父母自己捋起袖子干。
遇到听话的孩子,尚算省心,可如果不听话,比如眼前这个,那可就……一个头两个大。
宋乾深吸口气:“你觉得我能让毛程妈妈道歉很厉害?”
“对啊!”
“其实你也可以。”
“我?”魏晓乐撇嘴,“骗人。”
“有句话叫,有理走遍天下。意思是,只要讲道理,就什么都不怕。”
“讲……道理?”小少年听得有点懵。
宋乾开口解释:“你动手打了毛程,他受伤,我们成了不占理的那方,所以我必须给毛程家长道歉;而毛程说出那些难听的话,你才会被激怒从而动手,如此一来,毛程家长成了不占理的那方,毛程妈妈自然也要向我道歉。听懂了吗?”
小少年怔愣一瞬,然后……摇头。
“不是很懂。”
宋乾扶额,他现在严重怀疑“爹”这种生物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不会被气死吗?
“简单点说,你以后不准跟人打架!”这下总明白了吧?
小少年挠头,这句话他听倒是听懂了,不过——
“那别人打我,我也不能还手吗?”
“这个……”宋乾纠结一瞬,轻咳,“要看情况而定。”
“什么情况?”
“讲道理,不等于傻乎乎站着挨打,必要时候,当然可以还击。”
“呼~那就好。”小少年拍拍胸口,呲着牙露出一抹笑,“反正毛程又打不过我。”
宋乾:“……”他可以选择狗带吗?
晚上,保姆给小家伙洗完澡,抱去房间,宋乾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蓝色睡衣。
“过来,换上。”
“不要这个,要小黄鸭。”
宋乾心道什么臭毛病,但还是麻溜地换成另外一套黄色带小鸭图案的睡衣。
魏晓乐这才心满意足穿好。
宋乾把空调调到合适温度,“晚安。”
小少年眨巴眼,“晚安。”
留了一盏浅黄色的小灯,宋乾关门离开。
五分钟后,魏晓乐掀开被子,溜下床,找到书包,打开,摸出一个手机。
期间,还数次朝门的方向张望,以防有人突然进来。
拿到手机后,他噌的一下跑回床上,躺好。
用被子掩护着,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嘟两声之后,那头接听。
魏晓乐眼前一亮,脱口而出:“妈妈!”
“晓乐?”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乐乐想我了?”女人的声音柔和轻软,像糯糯的软糖,一听就甜。
“嗯,想的!”
“真乖~今天在学校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魏晓乐有点心虚,支支吾吾嗯哼了两声。
那头一听就知道不对,却也没有立即质问,或者生气发怒,只道:“可以告诉妈妈吗?”
“……我跟同学打架了。”
“请家长没有?”
“嗯。”
“那宋……你爸批评你了?”
“他说要讲道理,不能动手;但是后面又说别人打我的话,可以还回去。”
那头沉默良久。
“妈妈?”
“晓乐,以后多听你爸的话。”
“哦。”虽然知道那边看不见,但小少年还是慎重地点了点头,“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明天。”
“真的吗?!你来接我放学好不好?”
“好。”女人温柔应道。
……
沈婠在东篱山庄休养了几天,额头的伤口已经逐渐淡去,一层薄薄的遮瑕膏便足以掩盖。
她自我感觉相当良好,可权捍霆却不怎么放心,盯她跟牢头盯犯人似的,这个不许,那个不让。
“你都快成老妈子了!”沈婠捏住男人两边脸颊往外扯,手感奇好。
权捍霆也不反抗,只管将她搂进怀里,一双不安分的大掌在女人腰间乱摸。
花草掩映之下,宛若一对交颈缠绵的野鸳鸯。
而这一幕恰好被路过花园的楚遇江看到,得,这两人又黏糊上了。
在此之前,他从未没想过陷入热恋中的爷会是这副模样——浪荡含春,浑身散发着酸腐气。
作孽哟!
拳击课没了,射击训练也取消,就连做套瑜伽都是在某人眼皮子底下进行,沈婠一跃成为山庄最闲的人,没有之一。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温柔可爱心灵手巧美丽勤劳的Lolita,不仅美味佳肴按时上桌,还每天都给沈婠准备一锅老火靓汤,不带重样儿,补脑补身,顺便增重,一举三得。
沈婠把手覆在男人手背上,拽到自己两边侧腰的位置,“你看,我都被Lolita那些奇奇怪怪的汤汤水水给喂胖了。”
“是吗?我再摸摸看……好像是比之前长了点肉。”
“有这么明显?”女人哪,不管什么年龄,一听到“长肉”这个词,就本能地紧张,即便沈婠足够瘦,也依然如此。
“肉多点,摸起来手感才好。”权捍霆犹不满足地掐了两把,嗯,总算不那么咯手了。
吃过午饭,权捍霆接了个电话。
期间,提及宋凛,沈婠当即丢了遥控板,蹭过去偷听。
“……好,我知道了……”
通话结束。
沈婠:“有消息了?”
“市公安局鉴证科的DNA对比结果已经出来,确认是宋凛的尸体,按正常流程结案,并通知家属领尸。”
“谁去了?”沈婠突然很好奇。
“你猜。”
宋家人口简单,以她对宋元山的了解,应该不会轻易原谅一个杀人犯儿子,哪怕这个人已经死了,那就只剩——
“宋乾?”
“嗯。”
沈婠嗤笑一声,“这可就有意思了,害人的给人收尸?表演最后的仁慈吗?”
“宋家两兄弟的关系不算好,但宋乾对宋凛这个弟弟倒是有几分真心,可惜,到头来被宋凛自己消磨得一干二净。”
沈婠在东篱山庄吃过晚饭,打算回沈家。
出院那天下午,沈谦曾给她打过一通电话,想来是去医院扑了个空,没见到人。
结果,权捍霆趁她不注意,直接抢走了手机,毫不犹豫挂断。
沈婠当时又气又好笑,“你幼稚不幼稚?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
某人理直气壮:“不准你接他电话!”
“……”
“就是不准!”
呵呵,权三岁。
“再多住两天不行吗?”权捍霆皱着眉头,一脸不豫。
“加上住院两天,已经六天了,还不够多?”
“要不你直接搬过来?”男人满目希冀,想到未来的性福生活,他就抑制不住兴奋。
“想得美!”
最终,权捍霆拗不过她,不情不愿地把人送回沈家。
临别前,自是一番拥吻缠绵。
沈婠险些被他亲得喘不过气,“唔!唔唔……”
够了!
权捍霆又重重啜了两口才放开。
沈婠:“……”
老流氓成精了,越来越不规矩。
沈婠绕过花园,正准备进门的时候,迎面撞上沈谦。
两人皆是一顿。
“哥。”
“回来了?”
“嗯。”
沈谦扫过她光洁如昔的前额:“都好了?”
“嗯。”
再无多话,两人擦肩而过。
忽然,沈谦突脚下一顿:“宋凛死了。”
沈绾却未做停留,轻描淡写地“哦”了声,不为所动。
“是不是你做的?”
这次,沈婠不得不停下,轻笑转身,撞进男人漆黑深沉的眼底。
“哥,你在说什么?”
沈谦一字一顿:“我说,宋凛是不是你杀的?”
女人笑得眉眼俱弯,“我跟他是有过节没错,从温泉山庄,到这次他与李文瑾合谋想要撞死我,而我也确实恨不得一刀杀了他,可你觉得我有这个本事吗?”
“你没有,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有。”
暗指权捍霆出手。
沈婠没有再多做辩解,有时候,说得越多,破绽越多,而沈谦又是个相当聪明的对手,只怕从她的语气、神态都能摸出点线索来。
“随你怎么想。”丢下这样一句,沈婠不再停留,迈步入内。
沈如去了粤省,杨岚前几天病了,如今正卧床休息,沈嫣也不在家。
偌大的老宅,除了几个正在打扫的佣人之外,迎接她归来的,也只有沙发上坐着的沈春江。
“爸。”她走过去。
“跟我来趟书房。”言罢,起身走在前面。
沈婠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乖顺地跟在后头。
谈话内容不算严肃,就是问了一些有关车祸当天的细节,并有意无意地提及宋凛,看来,沈春江也是想从她这儿套话。
“你跟宋凛到底有什么恩怨?他竟铤而走险与李文瑾合谋,想要你性命?”
“不知道。虽然我跟宋凛相处得不是很愉快,但仔细算一算其实碰面次数并不算多,我也没觉得哪里开罪过他。”
“是这样吗?”沈春江拧眉,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她。
沈婠不闪不避,掷地有声:“是!”
半晌,沈春江轻叹:“算了,你好好养伤。”
……
第二天,星期日,起航也放假了。
苗苗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
“沈总,陈默回来了!”
两个月前,明亚被一家来自北海的公司收购,更名为“航亚”。
老员工走的走,散的散,蔡云、应彬等人继续追随。
而陈默则在沈婠的秘密安排下赴京平开始了为期四十天的管理培训,为任职CEO做准备。
如今,培训结束,他于早晨六点飞抵宁城。
怕影响沈婠休息,所以直接打给苗苗。
“陈默说,在上任之前,想见一见你。”
“见我?”沈婠挑眉。
“嗯。”
“好,下午两点,会宾楼见,你也一起。”
……
苗苗在网上订了包间,并且提前半小时到。
沈婠也在不久之后抵达。
“陈默呢?”
苗苗:“周末有点堵,他还塞在高架桥上。”
下午茶时间,沈婠爱吃,苗苗更是个老饕,加上会宾楼的下午茶远近闻名,两人索性点了菜,等待的间隙,陈默也到了。
只是他并非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个女人。
“这谁啊?”苗苗小声嘀咕。
沈婠却已经笑着站起来,先跟陈默握了握手,“欢迎回家。”
然后视线才光明正大地落在一旁女人身上,毫不掩盖打量的意味。
第一感官,很漂亮。
女人身高目测168公分,身材比例极好,长腿细腰,皮肤还白,真丝雪纺衬衣,搭配黑色铅直阔腿裤,红色尖头高跟鞋,乍一看有种干练的OL气质。
略施薄妆,笑容得体。
第二感官,年轻。
虽然衣着偏向成熟的风格,但那一脸满满的胶原蛋白骗不了人,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可奇怪的是这人面嫩不假,但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少妇般成熟的韵味,这可不是光凭衣着和妆容就能达到的效果。
沈婠忽然生出一丝好奇。
她在打量女人的同时,女人也在不动声色打量着她。
果然如陈默所说的那样,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儿,最多也就二十一二岁,比自己还高出半个头,皮肤白得发光,最令人惊奇的是那双漆黑干净的眼眸,似有水光掠过,惊起圈圈波纹,潋滟动人。
澄澈得仿佛能够一眼望到底,不沾染世俗尘埃,更不像一个满腹算计的精明商人。
她现在忽然开始怀疑陈默那些话的真实性。
就这么一个像大学生的女孩儿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在困难重重的前提下,暗中收购了一家广告公司?
还是以绝对的低价,并且收购过程中存在强势竞争者。
怎么感觉像听传奇小说?
反正,她在心头打了个问号,持怀疑态度。
沈婠:“这位是?”
陈默笑道:“看我,都忘了介绍。这位小姐是我在培训班认识的朋友,叫魏宛央。这位是我老板沈婠,旁边这位是我的同事苗苗。”
“你好,魏小姐。”
“你好,沈总。”
两人握手,相视一笑,目光相接处,隐约有火花迸溅。
“魏宛央?宛在水中央?”
第335章 一秒翻脸,沈婠宣战
沈婠咂摸一瞬,不由点头,“很美的名字。”
女人莞尔:“谢谢。”
苗苗:“大家别站着啊,先坐吧,边吃边聊。”
正好这时菜也陆陆续续端上来。
陈默简单说了下他跟魏宛央认识的经过,原来两人不仅同在一个培训班,还是初中同学,当过一段时间的同桌。
“宛央学的是传媒,自己开了一家工作室,目前在做明星经纪,偶尔也接剧本和广告。”
陈默的想法并不难猜。
航亚是做广告的,而魏宛央明星经纪人的身份,加之拥有一家传媒工作室,只要涉及娱乐圈,想来对广告宣传的需求就不会少。
换言之,陈默是在挖掘潜在客户,替沈婠拓宽人脉。
而魏宛央肯来这一趟,证明她对航亚也是感兴趣的。
只要愉快地吃顿饭,再交换一下手机号码,对于彼此来说,这条人脉就算是拿下了。
沈婠并不排斥,相反,无论前世的她,还是今生的她,在这方面都相当有经验。
做生意不是闭门造车,只有结交的人越多,脉络关系网越大,前方的路才会越走越宽。
可惜,有人并不这么想。
魏宛央坐下之后,几次三番将端详的目光落到沈婠脸上,带着一抹挑剔和质疑。
沈婠状若未觉,只管埋头吃东西。
会宾楼不愧是会宾楼,每样点心都异常美味,尤其是凤爪,蒸得又软又烂,吃进嘴里,稍稍一抿,就能把肉和骨头分开。
沈婠不说话,苗苗也不会贸然开口,更何况,美食当前,傻子才不吃。
陈默被两人的好胃口感染,突然感觉有几分饿了,当下也不再顾虑,先吃饱再说。
魏宛央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嗯……大家都在吃,她要是不动筷,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那就——
吃喽!
沈婠吃掉碗里最后一个凤爪,放下筷子,花茶漱口,而后,慢条斯理开口:“魏小姐刚才一直在看我,是有什么话说吗?”
魏宛央闻言一顿,也跟着放下筷子,扯过纸巾擦了擦嘴,待整理妥当之后,方才回应:“确实有几个问题想问。”
“问我?”沈婠挑眉。
“是。”
“行啊,”沈婠唇角轻扬,“但愿我能替您解惑。”
“听说,你曾以低于市面的价格收购了一家广告公司?”
沈婠挑眉,似笑非笑的眼神投向陈默。
后者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目露尴尬。
沈婠的低调,他是领教过的。从之前的明亚到现在的航亚,她都不动声色,却乾坤尽握,像个隐世高手,明明身怀绝技,却偏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人。
就连新招进公司的员工都不知道真正的老板是谁。
陈默猜到这里面可能另有隐情,再联想沈婠的身份,完全可以脑补一场豪门内斗的大戏。
低调是为了韬光养晦,隐藏实力,陈默作为沈婠赏识的手下,自然也该守口如瓶。
可喝酒误事啊!
有一回,他跟魏宛央吃饭,两人回忆起中学生活,他一时感慨,便忍不住多喝了两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没想到魏宛央却记下了。
等他清醒之后,还多番追问,显然对沈婠这个人很感兴趣。
而这种兴趣,在得知沈婠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之后,达到顶点。
京平机场,临上飞机前,她便放话——
“回到宁城,我一定要见一见你口中那个了不起的‘沈总’究竟怎么个了不起法!”
陈默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不曾想,魏宛央还真跟过来了。
想着沈婠多认识个人,多条人脉,说不定还可以给航亚争取到几个大单,便没有阻止她。
这会儿,被沈婠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着,陈默忽然有点心虚。
“咳……那个苗苗,你吃饱了吗?还要不要再加?”
“唔!我觉得这个萝卜糕还不错。”
“那就再来份萝卜糕,服务员——”
沈婠移开视线,陈默这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魏宛央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忍不住皱了皱眉。
陈默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说十分熟悉,但也有所了解,说到底,就是“面善心傲”,看上去好接近,实则骨子里高傲到极点。
不轻易服软,也不随意畏惧。
可他对沈婠的态度却……
魏宛央轻笑,越来越有意思了!
“如果沈总觉得不方便,也可以不用回答。”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说那家公司叫明亚广告,当初确实是以低于市面的价格到手的。”
“我听说,当时还有另外一家公司也在竞争收购?”
“没错。”
“这就奇怪了。”
“哪里奇怪?”沈婠发现,跟这位魏小姐说话挺有意思的。
步步为营,循循善诱,一点一点从你嘴里套取重要信息,却丝毫不心急,缓慢从容的调调,温婉柔和的嗓音,听着就让人舒服。
魏宛央:“按理说,存在竞争者的收购,买方博弈,卖方趁机提价,试问又怎么可能以低于市面的价格买入?”
沈婠听罢,不由失笑:“我冒昧问一句,魏小姐怎么会对这件事如此好奇?”
“因为超乎常理。”
“仅仅是这个原因?”沈婠抬眸,眼瞳漆黑幽邃,泛起一丝神秘,带着窥探人心的魔力,仿佛能够看穿一切。
魏宛央怔愣,某个瞬间,她竟然下意识想避开那样专注的打量。
但她忍住了,以笑容掩盖失态:“不然还能是什么?”
“也许,你想偷师学艺,如法炮制?”半开玩笑,半当真。
魏宛央心头剧震,“你!”
“看来,我猜对了。不知道魏小姐看上了哪家公司想要入手?”
女人始终镇定的脸上这才表现出几分惊疑之色,“你怎么会知道?!”
沈婠耸耸肩,两手一摊:“刚才说了啊,猜对的。”
魏宛央:“……”那也猜得忒准了。
“说来听听呗,既然遇到了困难,大家也都是朋友,说不定还能帮你出点主意。”
苗苗点头:“是啊是啊,都是朋友,甭客气!”
魏宛央沉吟一瞬。
沈婠也不催促,好整以暇地等待。
终于——
“我打算收购飞扬娱乐。”
沈婠眼底快速掠过一道暗芒,转瞬即逝。
苗苗:“是挂靠在MT金融旗下的那个飞扬娱乐?”
“没错。从上半年,我就开始物色合适的娱乐公司,但一直都没能找到。直至一个星期前,飞扬娱乐的总裁兼大股东凛意外死亡……”
苗苗:“所以你想趁此机会,完成收购?”
魏宛央点头:“但看上飞扬娱乐的不止我一个,业内不少工作室都想拿下这块大饼,我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完成收购。”
为此,她苦恼了许久。
直到有一天课上,看见坐在斜前方的陈默,她忽然想起沈婠……
也许,她当时收购明亚的方法可以让她借鉴一番,这才是除开好奇之外,另一个必须要见到对方的原因。
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苗苗:“其实,有个更简单的办法,你可以自己建立一家娱乐公司。”
女人苦笑:“要想把工作室发展成一家娱乐公司,并不容易。但收购不一样,飞扬娱乐已经拥有成熟的公司结构、艺人培训体系,除此之外,旗下能力出众的经纪人与牢靠的影视合作方,这些资源绝非一个新公司短时间内可以积蓄起来的。”
苗苗:“也就是说,收购可以实现资源留存,并最大程度进行再次利用。这么说起来,收购的确是短时间内最便捷也最有效的发展机制。”
魏宛央真诚的目光望向沈婠:“你,可以帮我吗?”
沈婠笑了,眼神却忽然变得强硬,带着几分睥睨之意:“我劝你,还是别想了。”
女人愕然。
陈默怔愣,苗苗则是好奇地眨了眨眼,看来,沈总又要搞事情哦~
“为什么?”魏宛央语气瞬间冷凝。
“因为,”沈婠笑意不改,一字一顿,“我看上的东西,你抢不走。”
“你看上的东西?”
“是啊,飞扬娱乐。”
女人面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的竞争对手里也有我,所以,你认为我会帮自己的敌人吗?”
一顿下午茶,明明前半段还相谈甚欢,可翻脸也就那么一瞬间,最终,不欢而散。
“好啊!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吧!”撂下一句狠话,魏宛央起身走人。
“欸——宛央,你等……”陈默伸出“尔康手”,表情纠结。
苗苗面色骤冷,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陈默!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什么?”
“呵,我看你这一个月培训是白训了,温柔乡就这么迷人啊,让你连老板是谁都忘了?”玩笑的调调,可苗苗的表情却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陈默陡然一惊,霎时反应过来。
“抱歉,我事先并不知道她的目的,否则我也不会把人带过来。”
“嗤——刚才不是还依依不舍?你咋不追呢?漂亮女人的屁股,应该很好跟的嚯?”
陈默面色微沉,隐约生出几分恼意,“你说够没有?!”
“唉哟!恼羞成怒啊?”苗苗爱笑不假,可不代表她不会发火,“先是把沈总的隐私随意泄露给外人,再又不经允许随便带人赴约,最后还搞不清楚立场,站不对位置!我说,你脑子是不是让门给夹了?”
苗苗的话犹如一盆凉水,彻底把陈默浇清醒了。
“我……”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两边脸颊火烧火燎,余光朝沈婠看去,只见女人面沉如水,眼神幽邃,他一颗心忽然坠到谷底。
苗苗冷笑:“怎么,现在清醒了?”
陈默不理她,直接抬眼看向沈婠,旋即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断吞咽的喉结泄露了他的紧张和窘迫。
半晌,沉声憋出一句:“……抱歉。”
沈婠并未多说,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
苗苗骂了句“笨蛋”,连忙跟上。
陈默僵坐着,满心恍然,怎么办,沈总会不会对他失望了?
……
沈婠没有开车,好在苗苗还有辆刚买不久的大众。
沈婠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车里的空调已经提前打开,送来一阵凉爽。
苗苗见她不是真的生气,便大着胆子试探道:“沈总打算收购飞扬娱乐?”
沈婠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你觉得我是说着玩儿的?”
“哪能啊?!在我心目中,您可是一言九鼎。”
“真的?”
“比真金还真。”
沈婠扭头看向窗外:“我猜你想问,我是早就计划好了,还是听了魏宛央那番话临时起意?”
苗苗嘿笑一声,点了点头:“什么都瞒不过您。”
沈婠:“不是临时起意。”
从她决定了结宋凛的那一刻起,飞扬娱乐就已经成为她盯上的猎物。
怪只怪魏宛央来得不凑巧,看上了她想要的东西,竟然还企图从她这里讨经验?
“呵……”
“沈总,你笑什么呀?”
“我在想,那位魏小姐会不会气炸了?”
“别说,还真有可能。”说完,苗苗也跟着笑起来。
这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巧合的事呢?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啊。
正因为巧合太过不可思议,所以,在某些人看来就成了“故意”,比如,此刻的魏宛央。
一想起沈婠那副翻脸无情又笃定自信的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紧握方向盘的手也在不停颤抖。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自以为是观众,结果给人表演了那么大一场笑话。
多久没遇到这么气人的事了?
魏宛央自己都不知道。
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手底下管着不少难伺候的小花旦、小鲜肉,她都能把人调教得服服帖帖。
平日里,都是她把人耍得团团转,没想到今天终于尝到被人耍的滋味儿!
呵,真他妈——憋屈!
深呼吸,几次调整,才终于平静下来。
忽然,手机响了。
驾驶模式下,她设置了自动接听,“我是魏宛央。”
语气不是很好,明显余怒未消。
那头沉默一瞬,“谁惹你了?”
“宋乾?”女人眉心一紧,得,烦上加烦!
“是我。乐乐说,你今天要去接他放学?”
“嗯,现在已经在路上。”
“我同意了吗?”那头语气骤沉,“别忘了,你已经把孩子的抚养权给我……”
第336章 夺子大战,坏蛋爸爸
“呵,到底是我给的,还是你硬抢过去的?宋乾,做人别这么贱,要点儿逼脸成吗?”
“你!”
“一会儿我去接乐乐。”说完,不给对方任何拒绝的机会,女人直接挂断。
别看魏宛央这会儿气得不行,可到了星星幼儿园门口,她已经彻底平静下来。
见儿子当然不能丧着脸。
五点整,铁门打开,小家伙们鱼贯而出。
魏晓乐一改多日的稳重矜持,在家长之中飞快搜寻,而后急不可耐地扑进魏宛央怀里。
“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也想你。”
“今天老师布置了家庭作业,是和家长共同完成一幅水彩画,妈妈,我们去麦当当好不好?”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魏宛央工作又忙,没办法回家做饭,母子俩就去附近的快餐店,一边吃炸鸡,一边完成作业,两不耽误。
“好,都听你的!走吧。”
魏晓乐自觉地爬上后座,习惯性坐到安全椅上。
魏宛央替他系好带子,才坐上驾驶位。
“妈妈,我要去松子洞口有巴斯光年钥匙扣的那家!”
“OK,坐稳了。”
……
魏宛央前脚刚把小家伙接走,宋乾后脚也跟着来了。
“老师,魏晓乐呢?”
“啊?刚被他妈妈接走了,您不知道吗?”
宋乾咬牙,面沉如水。
如果不是来的途中车祸封路,司机不得不绕道,因此耽误了时间,他早就把儿子接走了,根本不会让魏宛央钻了空子。
“可恶!”
“晓乐爸爸,你……”
“没事了。”宋乾说完,转身朝车上走。
秘书见他脸色不对,又没看到小公子,不敢贸然开口。
宋乾拿出手机,拨给魏宛央。
才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他生气地回拨,又被挂断。
“那个女人……好得很!”
秘书一惊,好似发现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
要知道,关于小公子的母亲从未被曝光,连她这个贴身秘书都不知道,可谓神秘至极。
……
“妈妈,你电话响了。”魏晓乐一只手拿着汉堡,另一只手扶住可乐杯。
魏宛央只看了一眼,便直接摁掉。
“谁啊?”
“诈骗电话,不用管。”
“哦。”继续啃汉堡,早就将宋乾这个亲爸抛之脑后。
七点,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魏晓乐不仅吃饱喝足,老师布置的任务也大功告成,心头那叫一个美滋滋。
根本不用魏宛央招呼,就自觉地爬到后座坐好。
“妈妈,我想回家。”
他指的是之前和魏宛央住的小公寓,而不是宋乾的那幢大别墅。
女人搭在方向盘的手一顿,视线隔着挡风玻璃投向远处,“宋……你爸,对你好吗?”
“他不会做好吃的糕糕,挑的睡衣也很丑,还经常让我穿一些奇奇怪怪的衣服,叫什么燕尾的……”
“傻儿子,那叫燕尾服。”摇头失笑。
“对对,就是这个!还说,要当绅士,就必须穿。还想给我报补习班……太讨厌了!”
魏宛央安静地听着,唇畔挂着一抹微笑。
从反光镜里,恰好可以看到小家伙抱怨的模样,知子莫若母,她当然知道,这样的抱怨并不代表小家伙真的讨厌宋乾,否则,他连提都不会提,又怎么可能叽叽喳喳说这么多话?
果然——
“虽然他很烦,也很讨厌,还不准我给你打电话,但是他可以让毛程妈妈道歉,还会站在第一排中间接我放学。”
女人心下骤沉,莫名酸涩。
“不过,”小少年抿了抿唇,忽然扬起一笑,“在我心里,谁都比不过妈妈。妈妈最好了,全世界第一好!”
天堂地狱,也不过这一瞬之间。
“乖儿子!”魏宛央笑意入眼,甜蜜直击心头。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接我回家?”小少年眨巴着大眼。
“走!先走就回去!”
“好耶!”
回到熟悉的公寓,魏晓乐直扑房间。
“站住!等妈妈打扫干净,你才能进去,里面全是灰。”
“哦。”乖乖站好,眼神却直往那个方向飘,他的玩具啊……
“去沙发上坐会儿。”
魏晓乐听话地走过去,脱了鞋子,又翻出一台平板,开始玩游戏。
魏宛央换了居家服,套上围裙,开始打扫。
不一会儿,手机响了。
就放在魏晓乐面前的玻璃茶几上,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屏幕上两个字他都不认识。
“妈妈,电话!”
“……”
“妈——”
还是没回应。
他穿上鞋子,准备拿到卧室,却不小心划过屏幕,直接接通了。
“魏宛央,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信不信我……”
“爸爸?”
那头一顿,像在调整呼吸:“……晓乐,你在哪儿?”
“家里。”
“保姆说你根本没回去。”
“笨蛋,我在我妈家里啊!”
“……”
最后,宋乾丢下一句“等着”便匆匆结束了通话。
小少年拿着手机,只觉得莫名其妙。
“乐乐,你在跟谁讲电话?”恰好这时魏宛央从房间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湿抹布。
“他自己打过来的,我叫你,可是你没听见,我不小心就接了……”
“他?”女人挑眉。
“嗯,爸爸。”
魏宛央不由苦笑,该来的,躲也躲不过。
“妈妈,我……是不是闯祸了?”
“没有。”她柔和一笑,“房间打扫干净了,你去玩吧。”
“好耶!”小家伙哧溜一下,不见了人影。
魏宛央泡了杯牛奶端进去,“不准浪费,必须喝光光,知道吗?”
“……哦。”
又把客厅和厨房打扫完,敲门声终于响起。
魏宛央竟生出一种尘埃落定的泰然,反倒平静下来。
只见她不慌不忙地摘掉围裙,又用洗手液把手洗干净,才终于将门打开。
而此时的宋乾,早已濒临爆发的边缘,脸色冷得吓人。
“好玩儿吗?挂我电话,带着儿子消失。”
女人轻笑:“挂电话,是因为知道你那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至于消失,算不上吧?先前就跟你说得很明白,今天我来接儿子放学。”
“魏宛央,我可没答应!”
“我是孩子他的妈,我要看孩子,还需要你点头?笑话!”
“你是孩子妈不假,但孩子的抚养权现在在我手里,不管见面也好,其他事也罢,只要和晓乐有关,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当初白纸黑字都写好了,你也签过名的,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住口!你还有脸提?”
宋乾冷笑,反手关上门,步步逼近,“我为什么没脸?”
“要不是你用卑鄙的手段威胁恐吓,我也不会……”
“只能说明你弱!不是吗?但凡你刚得过,也不至于丢了儿子的抚养权。”男人目光冷寂,面无表情。
魏宛央气得浑身颤抖,“你混蛋!”
“呵。这句话,你骂过很多次了,可惜,毫无作用。”
“宋乾,你有什么资格抢走晓乐?如今还理直气壮地羞辱我?这五年来,你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吗?生而不养,畜生不如!”
男人反身将她推到墙壁上,狠狠一拳落到女人耳畔,眼神喷火,咬牙切齿:“你凭什么指责我?我甚至根本不知道晓乐的存在,又如何尽责?魏宛央,你可恶!”
“告诉你,然后让你掐死他?”
男人眼神骤紧:“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把他生下来?”
“晓乐是我的儿子,至于,他爹是张三还是李四,并不重要。”
“你!”
“宋乾,当初你提供的不过是颗精子,我却十月怀胎,养了他五年,但凡你还有点良心,就不该抢走晓乐!”
“良心?呵……”男人眼中闪过讥诮,“五年前你背叛我的时候,怎么不讲良心?”
女人别过头,眼中泪意涌动,下一秒,却被男人强势地扳正,被迫与他四目相对。
宋乾:“魏宛央,你听好了,晓乐是我儿子,我把他要回来天经地义。至于你,以后别想再见到他。”
“宋乾!你个王八蛋!”
“我绝对不会让我儿子有一个不三不四、不干不净的妈!”
“你血口喷人——”
宋乾忽然凑近,在她嘴边闻了闻,顿时流露出嫌恶的神情,“抽烟喝酒,你还有什么不会?”
女人目光一闪。
她被沈婠气狠了,离开会宾楼之前,去洗手间抽了根烟,不过,她抽完就用漱口水清洗过,还嚼了口香糖,没想到……
“哦,你还会当老鸨开妓院,替你手底下那些小明星物色有利可图的恩客。”
啪——
一声脆响,空气突然安静。
“宋乾,你、无、耻!”
男人转过头,眼中温度降到最低,好似凝结寒霜,“你该庆幸,我不打女人。”
说完,甩开女人的手,大步朝卧室走去。
魏宛央面色大变,冲到前面,挡住男人去路:“你想做什么?!”
“带晓乐走。”
“不行,你这样会吓到他。”
“那也比跟着你这个下流的妈好!”
“宋乾,你今天要是敢伤到晓乐一根汗毛,我就跟你拼命!”冲动之下的男人已经丧失理智,她不敢拿儿子去赌。
“拼命?”上下打量她一番,宋乾眼底涌上一层不加掩盖的轻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拿什么跟我拼命?你那间摇摇欲坠的工作室,还是你‘金牌经纪人’的身份?我知道,你一直在物色合适的娱乐公司,打算以收购的方式借壳,扩展运营规模,也知道你看上了飞扬娱乐,如今正在观望阶段,犹豫要不要下手。”
魏宛央表情一惊。
宋乾欣赏着她此刻的惶然,心情大好:“你想问我怎么会知道?”
“……”
“我告诉你魏宛央,你做什么都别想逃过我这双眼睛!我会一直盯着你,让你,无路可走!”
说完,绕过她,走进卧室。
“魏晓乐,走了!”
“我不……”小少年拿着玩具,可劲儿摇头,“我要跟妈妈住。”
宋乾气得肝儿疼,“到底走不走?!”
“你凶什么?有脾气冲我发,你对一个孩子大吼大叫,很得意吗?”魏宛央冲进来,老母鸡似的护在儿子面前。
“呜哇哇——妈妈,我不走!我不要跟他住!”
孩子这一哭,魏宛央心都碎了。
可宋乾并未表现出半点恻隐或不忍,直接推开女人,将儿子扛在肩上,大步离开。
魏晓乐一边哭,一边挣扎:“放我下来……呜呜……你这个大坏蛋……宋乾!大坏蛋!”
“闭嘴!老子是你爸!”
“你不是我爸爸……你这么坏,这么凶……我不要你当爸爸……”
“小子,这可由不得你!”
砰!
一道门隔绝了所有声音,魏宛央滑坐地,掩面痛哭。
晓乐,对不起……
妈妈对不起你!
是夜。
别墅里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
“魏晓乐,你给我闭嘴!不准哭!”
一哽之后,变本加厉,“呜呜呜……我要妈妈……”
宋乾坐在沙发上,头都要炸了。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你知不知道她——”
“我不准你说我妈妈坏话!”说着,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上去,对着宋乾就是拳打脚踢。
小孩子的力气,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尤其是小东西下了狠手,宋乾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把体型是他两倍的同学打进了医务室。
这就是头养不熟的小狼崽子!
“魏晓乐,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哭,住手!”
可惜,没什么作用。
宋乾一怒之下,高抬右手,竟是想打他耳光。
魏晓乐非但不躲,反而粗着脖颈把脸凑过来,“你打啊!你打啊!反正你又不是我爸爸!你又不爱我!”
宋乾的手僵在半空,隐隐颤抖。
保姆赶紧冲上来,把孩子护在怀里,“乐乐不哭,不哭哦……”
然后,胆怯的目光投向宋乾,却透着一股坚持和勇敢:“先生,乐乐还这么小,你怎么能动粗?父子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到这个地步……”
“算了,你带他上去吧。”宋乾无力仰靠在沙发背上。
保姆一边轻哄,一边抱着孩子离开,像躲洪水猛兽一样。
宋乾揉按着太阳穴,愈发认定这孩子是被魏宛央教坏了,才会像现在这样又倔又驴,浑身反骨!
他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让那个女人轻易靠近他儿子!
与此同时,小公寓内。
漆黑弥漫的客厅,沙发上一道人影一动不动,恍若雕像般静坐。
第337章 一心二用,学神婠婠
任凭黑暗侵蚀,魏宛央却毫无所觉。
微凉的夜风从窗口吹进室内,平添寂寥与萧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十分钟,也许一个小时,女人僵直的脊背骤然垮塌,两行清泪蜿蜒而下。
哭够了,泪也被夜风晾干。
魏宛央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捧在手里,许是双眼已经适应了黑暗,这一路她并未开灯。
站在窗前,脸颊紧绷得厉害,唇角还带着眼泪的咸与涩,隐隐泛苦。
将水杯放到一边,她下意识摸出烟盒,却在拈起一根香烟之后,动作猛然僵滞,男人的话突然乍响耳畔——
“抽烟喝酒,你还有什么不会?”
“哦,你还会当老鸨开妓院,替你手底下那些小明星物色有利可图的恩客!”
“我绝对不会让我儿子有一个不三不四、不干不净的妈!”
……
魏宛央一个用力碾断了手里的香烟,目光胜似月色孤寒,泛出湛湛清光。
没有谁可以从她手里把晓乐抢走!
即便,那个人是宋乾,孩子他爸,也不可以!
女人眼里的神情慢慢变得坚定,直至化为一腔孤勇,仿佛下定决心破釜沉舟。
魏宛央深吸口气,把折断的烟扔进垃圾桶,转而捞起沙发上的手机——
“KK,是我。联系欧总,就说上次是个意外,这次我请客,当面向他赔罪……”
……
“欧志东,飞扬娱乐CEO,占股30%,是除宋凛之外,飞扬娱乐最大的股东,主要负责公司日常营运,据说飞扬旗下的女明星近半数都被他睡过,名声一般,口碑也不大好。宋凛死后……”
生产与运作管理课上,苗苗和沈婠坐一桌,小声汇报这两天搜集资料的成果。
沈婠一边听,一边听课,还能腾出手来记笔记。
苗苗见教授的视线朝她这边扫来,连忙住嘴,装作认真听课的样子,还像模像样地点头附和。
“那位同学——”
苗苗僵住,前后左右看了看。
“对,就是你。”
刹那间,无数视线齐刷刷朝她看来。
苗苗咽了咽口水,在教授洞若观火兼高深莫测的注视之下,缓缓起身。
“你来说说,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苗苗眼皮猛跳,视线快速扫过黑板——
一个制造厂计划在某车间旁增加一侧房,建立一条新的生产线,可产五种型号的产品,分别是——A、B、C、D、E。
已知五种产品在六个部门间的移动及移动次数,以及每种产品的工艺路线、月产量、移动方向设备间的距离(以表格呈现)。
如今有p、q两种布置方案,请问,哪种方案的月运输量最小。
苗苗勉强把题目看完,知道字怎么认,数怎么读,可连起来却是一头雾水。
教授见她久不说话,催促道:“说说你的解题思路,我刚才见你听课听得很认真,像这种基础题应该不困难吧?”
“……”苗苗听出了反讽的意思,简直欲哭无泪。
这时,一张A4纸从旁边不动声色推过来,用签字笔写了五六行,苗苗顿时就像吃了定心丸,快速冷静下来。
旋即,清了清嗓,扬声道:“问题问的是哪种方案的月运输量最小,那么就需要计算出两种方案各自的月运输量进行比较。在这之前,我们还需要规划出具体的……根据公式……所以,p方案的月运输量是420000m,q方案的月运输量是380000m,由此得出,q方案月运输量最小。”
教授挑眉,转眼扫过一旁低头写笔记的沈婠,目光别具深意——
“旁边那位同学。”
沈婠抬头。
教授:“你认为她的答案正确吗?”
沈婠:“正确。”
“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沈婠:“没有。”
教授一噎,视线又回到苗苗身上,“那个……回答正确,很好,请坐吧。”
苗苗一点没有请外援的心虚,闻言,欢欢喜喜坐了回去。
老教授胸口一闷,忒不得劲,但再不得劲也要打起精神继续上课:“其实这个问题刚才那位同学已经分析得很清楚……”
“沈总,幸好有你,不然我这次糗大了。”苗苗拍拍胸脯,长舒口气。
沈婠头也不抬,奋笔疾书,只道:“下次小心点。”
“哦。你在写什么啊?”
“笔记。”
苗苗目露疑惑,这节课从开始到现在,就只讲了两道题,有什么东西记不完的?
好奇心驱使,她蹭过去偷看。
下一秒,直接傻眼。
这这这……不是证券法的内容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堂课应该是——生产与运作管理吧?
唔……
大佬就是大佬,一心二用都比她学得好,至少那道题苗苗不会,但沈婠会,不仅刷刷两下写出来,还有空给她递答案——
牛X!
如果可以,沈婠也不想这么拼命。
可谁让她缺了一个星期的课,不狠下心来补一把,根本捡不回来,要知道,每堂课都是要结业考试的。
既然费了这么大力气硬生生考进来了,当然得拿出点成绩,才不枉她走这一遭。
苗苗深受打击,再也不敢开小差,赶紧把课本翻到正确页码,又拿出本子认认真真开始做笔记。
勤奋,是会传染的。
转眼四十分钟过去,教授没有拖堂的习惯,PPT一关,U盘一拔,拿上教案和水杯直接走人。
那姿态,那做派,不要太傲!
可人家确实有这个资本,或者说,能被聘请到起航讲课的教授,都有高人一等的特权。
办公室。
哐——
“哟,胡教授,这教案惹你了?”又摔又砸的。
“教案没惹我,学生惹我了!”气哼哼坐下来,气得连水都不想喝。
刘敏一看,严重了,试探道:“哪个学生这么没眼色?”
“你觉得呢?”
刘敏一顿,笑着摇了摇头:“这我可猜不到。”
“还不是那个沈婠!”
女人目露惊诧:“沈婠?那个考了满分的学生?”
“没错!就是她!仗着自己有几分鬼才,就偷奸耍滑,目中无人!真当我瞎,看不见她给同桌递纸条的小动作呢?呵!”
“递纸条?”
老教授缓了口气,道出前因后果。
刘敏听完,不由好笑:“人家做对了,您老还有这么多话说?”
“关键我又没让她做,我是让她旁边那个开小差的同学做!”
“可答案确实是从那个开小差的同学嘴里说出来的啊?”
“这……”老教授被噎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刘敏,我记得你最讨厌学生之间互相包庇,搞小动作,怎么对沈婠格外宽容?”
刘敏微愣,“也许天才就是比普通人多几分脾气,我啊,严格不假,但惜才也是真。”
“嗤——那个沈婠也当得起你这声‘天才’?”
“当得起啊!就凭她考出来的主题和附加题两个满分,就完全当得起。您刚才不还说她有几分‘鬼才’?况且考试那天,她还提前了半个钟头结束答题。”
“提前半个钟头?”老教授一脸震惊,“你这玩笑开过了……”
“您老还别不相信,我跟张凡一块儿监考的,离考试结束还剩三十分钟的时候,有人污蔑她作弊,也是传纸条、打小抄。”
“嘶……这个我好像听考务那边提过几次,原来就是她被泼了脏水啊?”老教授若有所思。
“没错,是她来着。当时那种情况,张凡为了谨慎起见,当场就让她停笔离开考场。没想到这姑娘不慌不忙、不哭不闹地就跟着出去了,还一二三四五把存在的疑点当着张凡的面数了个清清楚楚。等真相大白,考试也结束了……”
老教授就跟听传奇小说似的,喝口水,咂咂嘴,津津有味。
追问道:“然后呢?”
“结束了也就结束了呗,总不能让她再继续答题。张凡那个人您也知道,因为耽误了考生的答题时间,心里很不好受,还特地去给人小姑娘道歉,可沈婠却说,她早就答完了,如果不是被污蔑作弊,这会儿都已经交卷走人。”
“啧,还挺有个性!”
“可不是嘛?所以,您老担待着点,习惯就好了。”
老教授一腔怒火奇异般地平息了,不仅没再生气,还对沈婠高看一眼。
不知想起什么,忽然,老眼一瞪,眉头紧蹙:“我还发现她上课老低着头,写写画画,我也没讲什么需要做笔记的内容啊?”
“哦,她不是生病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嘛?估计在补之前缺席的课程,我上课的时候也这样。”
胡教授听罢,愈发觉得神奇。
而这种感觉,在张凡旁敲侧击让他对沈婠多宽容一点的时候,达到顶点。
“我说张教授,你跟刘教授怎么都不大对劲啊?尤其是在对待沈婠同学的态度上,简直换了个风格!”
张凡扶了扶眼镜,笑道:“天才嘛,总是要特殊一点。”
胡教授:“……”
这厢,教授们私开和即将私开的“小灶”,沈婠一无所知。
那厢,苗苗拿到分组安排之后,就抱着沈婠一阵狂喜:“阿弥陀佛,还好我跟你分到一组。”大腿抱稳,万事皆顺。
“搂够了?”
苗苗一顿,收手,目露尴尬:“咳!够了够了。”
说着,飞速退开。
买糕的!她刚才非礼了boss?
Oh,No!那一定是个噩梦,虽然大魔王抱起来还挺软挺香的,但这并不代表魔鬼就是天使。
沈婠:“还有哪些小组成员?”
苗苗把名单递给她:“教授圈了你当组长,真是——太明智了!”
沈婠接过来,目光一扫,猛地顿住。
蒋硕凯也在啊?
那就有趣了!
沈婠:“下午放学之后,通知名单上的人去操场集合。”
“做什么?”
“往后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应该认识认识吗?”
起航遵循“1+n”的既定模式,完成每一届结业考。
“1”,指的是团队合作打分项,以小组为单位,共同完成一个项目,由教授评审团打分,所有组内成员分数一致。
“n”,指的是个人学科记分项,每门专业课都会组织考试,考多少分就记多少分,各凭实力。
分别按照百分之三十和百分之七十的比例,计算最终成绩,将直接关系到能否毕业。
而起航没有留级延毕的惯例,一旦成绩不够,无法毕业,那么几个月的学习就白费了,拿不到证书,直接滚蛋。
可见,团队合作这一项有多重要,占百分之三十的总成绩。
自然分组也不可以马虎。
往年也不是没有小组合作太差,最终导致项目失败,得了零分的情况。
下午,放学后,操场。
夕阳将人影拉得老长,沈婠站在阳光下,雪白的脸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绯色,美不胜收。
苗苗拿着冰棍儿吃得美滋滋。
抬腕看了眼时间,“都到点了,怎么还不到?”
话音刚落,一男一女朝两人走来。
“Hi~沈组长,我仰慕你很久了。”女人二十多岁,留着一头清爽的短发,一把烟酒嗓很有味道,笑容干练爽辣,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你好,我是沈婠。”
“我叫古清。”
另外那个男的也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张旸。”
年纪不大,顶多也就三十岁,不帅,但胜在个子高。
两人是情侣关系。
苗苗:“还差一个蒋硕凯就到齐了。”
四人站在原地等。
可惜,距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一刻钟也不见人来。
苗苗皱眉:“我明明通知到的,他也答应了要来,怎么回事?”
沈婠面无表情,说不上多愉快,但也看不出任何不满。
古清:“现在怎么办?”
张旸:“继续等?还是今天先散了,明天再约一次?”
两人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沈婠。
苗苗也看着自家boss眨巴眼,就等着她发话。
沈婠沉吟一瞬:“先散了吧,今天的目的是让彼此熟悉,毕竟未来要在一起组队,能培养出默契那是最好不过了。”
“行,那找个机会再把蒋硕凯叫上,大家一起吃顿饭,撸个串,很快就认识了。”
古清和张旸离开。
苗苗准备去取车,被沈婠叫住——
“不急。”
“嗯?”
“去那边花园走走。”
啥?苗苗怀疑自己听错了,今儿boss不急着回去恩恩爱爱,改散步思考人生了?
不过她也没有其他要紧事,闲着也是闲着,沈婠说什么就什么呗。
第338章 干他一架,爷的报复
时值九月末,未见半点秋意,花园里各色鲜花争奇斗艳,绿荫掩映其中。
美景当前,却自林深处传来一阵不太和谐的打斗声。
“行啊蒋硕凯,还学会还手了?给我打!”
一声令下,几人围堵而上。
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蒋硕凯就落了下风,只有抱头挨揍的份儿。
“靠——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敢在学校里面动粗?”
苗苗躲在树后,小声嘀咕。
沈婠勾唇,“有特权的人。”
苗苗眨巴眼,不是很明白。
“那个……我们要不要帮一下他啊?”
沈婠:“你想怎么帮?”
“打电话叫门卫?”
“你知道值班室的座机号码?”
苗苗咽了咽口水,“不……不知道……”
“所以?”沈婠挑眉。
苗苗沉吟一瞬,“直接打110算了。”
“你信不信等警察赶到,这群人早就跑没了。”
苗苗拿手机的动作一顿,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您说该怎么办?”
沈婠没应,目光直视前方,眼神透着冷静,或者说……无情?
苗苗并不惊讶,印象中,沈婠从来不是那种会多管闲事的“圣母”。
她更像个“商人”,利益至上,一举一动都透着精明的算计。
可下一秒——
沈婠忽然开口:“其实最有效的方法是——撸起袖子,干!”
苗苗怔愣的当下,沈婠已经冲出去。
打斗,准确来说,应该是单方面的吊打骤然停止,几个中年男人径直朝沈婠看过来,眼神不善。
“这位同学,你怕是走错了地方吧?”
为首那人冷冷开口。
沈婠左顾右盼,“这里明明是花园啊?”
男人眼神一狠:“赶紧滚蛋,否则,后果自负!”
“可我是来找人的,人没找到,哪有就这样离开的道理?”
男人皱眉,似惊讶于她的镇定,心道,这姑娘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如果是个正常人,早就让他给吓跑了,哪还有勇气站在这儿唧唧歪歪。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男人凶相毕露,显然耐心告罄。
沈婠却状若未觉,不跑也不躲,反而笑意盈盈:“谁说没有?”然后,指着地上被揍成死狗的蒋硕凯,“喏,就是他啊!”
“你个臭婊子,耍我?!”男人咬牙切齿,抬手便想抓她。
沈婠笑意骤敛,在男人动手之前,以更快的速度挥出一个大耳刮子。
只听“pia”的一声脆响。
男人头被扇歪到一侧,空气静止了两秒,随即男人反应过来:“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既然不会说话,那就别说了!”
言罢,抬手握拳,对准男人腹部狠狠一击。
到底是练过的,沈婠如今的力道不可小觑,只见男人躬着身子,后退两步才堪堪稳住,面部表情因疼痛而扭曲。
“呵,有两下子,怪不得敢在这儿叫板。”话音一顿,眼神陡然凌厉,“都给我上!”
不过转眼之间,围殴对象就从蒋硕凯变成了沈婠。
苗苗趁乱从树林后面绕过去,跑到蒋硕凯身边,将人扶起来,“你没事吧?”
男人英俊的脸此刻青一块紫一块,像打翻的调色盘,可怜又可笑。
“我没事。”
“能站起来吗?”
蒋硕凯咬牙,在苗苗的搀扶下勉强站稳,深呼吸,竟然打算冲上去加入打斗。
“你疯了?”苗苗赶紧把人拉住。
“松开,我要去帮忙!”
“嗤——得了吧,就你这样儿?不拖后腿就谢天谢地了,还帮忙……”
蒋硕凯一默。
苗苗把人扶到一棵树下,“那什么,你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要帮忙也是我去。”
说着,做了个撸袖子的动作,干!
接下来,蒋硕凯第一次见识到女人恐怖的战斗力。
沈婠就不说了,那一拳一脚,章法清晰,攻守之间游刃有余,一看就是练过散打和搏击,而且水平不低。
至于苗苗,招式混乱,不是踢裤裆,就是戳眼睛,纯粹的下三滥,可架不住她体型大占优势,手里还拎了根棒子,一敲一个准,伴随着那不时爆发的尖叫,当真是英勇壮烈。
不过七八分钟,那群人倒地的倒地,护裆的护裆,可谓风水轮流转,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凄惨。
“不是……你俩到底谁啊?我们教训蒋硕凯,跟您二位有毛关系?”
沈婠不屑回答。
苗苗紧了紧手里的棒子,胸脯一挺,浑身肥肉直颤颤,“当然有关系!他——蒋硕凯,”说着,指了指树林的方向,“是我们组的组员,就因为你们几个龟孙子,今天没能到操场开会,我们大佬很生气!所以,就只能你们倒霉咯!”
“大……佬?”
“嗯哼,就是这位了。”苗苗凑到沈婠旁边,双手比出bulingbuling的动作,一脸迷妹式崇拜。
几个大男人被恶心得不行。
之前恐吓沈婠的那人,是个小头头,如今被揍得满脸是血,昏迷不醒,剩下几人根本不成气候,合力将他抬起来,灰溜溜走了。
临了,恶狠狠回头朝蒋硕凯道——
“今天算你小子走运,下次可就未必了!”
“咳咳咳……”蒋硕凯捂着胸口,咳得面颊涨红。
苗苗扔了棍子小跑过去,“欸,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男人扶着树干站起来,伸手擦掉嘴角的血渍,眼神冷冽而邪肆,透着不近人情的孤傲:“谢谢,不用了。”
“那……”
沈婠:“苗苗,走了。”
“哦,就来——”
蒋硕凯没想到沈婠一句话不说,甚至连个正眼都没施舍给他就准备离开,几次想要张嘴,却都没能发出声音。
苗苗:“那什么,你既然没事,我们就走了。拜拜!”
蒋硕凯:“……”
“对了,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现在正式通知你,分组名单下来了,以后你就跟我们一组,另外两个成员分别是古清和张旸,你今天没来操场错过了认识组员的机会,自个儿下来把人清楚吧。”
说完,追着沈婠,大步跑开:“等等我——”
留下浑身是伤的蒋硕凯站在风中独自凌乱。
所以,这两人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个?
帮忙干架只不过顺手而已?
“……”
沈婠走到校门口,权捍霆已经坐在车里等了有一会儿。
苗苗开着她那辆大众,降下车窗,笑嘻嘻道:“既然Boss已经有护花使者,那我就光荣退场啦?”
说完,一脚油门驶出老远。
沈婠收回目光,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权捍霆抬腕看表:“晚了半个钟头,遇到什么事了?”
“活动了一下拳脚,顺便给几个嘴上不把门的人松了松筋骨。”
男人闻言,眉心骤紧:“打架了?”
沈婠点头。
“有没有受伤?”语气猛然一沉。
“没有。”
男人视线一顿,落在她手背上。
沈婠顺时低头,只见一道小拇指长的划痕出现在手背上,渗出红色的血珠。
嘶!
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划的。
“那个……其实不痛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闭嘴!”
沈婠抿唇,乖乖听话。
权捍霆从车内的暗格里摸出一张类似创可贴的东西,但又比普通创可贴要大上几倍,有点像膏药。
“手,伸出来。”
“哦。”
撕开包装纸,贴在划痕处。
沈婠好奇地闻了闻,“这是什么?”并没有膏药刺鼻的气味,反而有种淡淡的药香。
“邹先生的秘制中药贴。”
沈婠点头,心想,市面上估计买不到了。
“说吧。”
她眨眼,“说什么?”
“伤口怎么弄的。”
“遇到了几个中年混混,想着,你教了我这么久,好歹也要来场实战演练,不然多浪费?”
“我教你不是让你去跟人打架的!”某人咬牙切齿。
“那不打架还能干嘛?”拳脚功夫不就这用处吗?
权捍霆一哽,“……强身健体。”
“那还不如打太极算了。”
“行,那以后就教太极!”
沈婠面色一变,“我不学那种软趴趴的。”
“呵,那你要学什么?”
“刚得住的!能把人往死里揍的!”
权捍霆:“……”
求问:有个喜欢打架的女朋友是什么体验?
一楼:在床上你可能会被反攻。
二楼:大兄dei,你这辈子都没有出轨的可能了。
三楼:要么爱她,要么死。
……
回复:其实她的功夫是我教的。
n楼: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
却说几个中年男人互相搀扶着出了学校后门。
彼时,被沈婠揍晕的“老大”已经清醒过来,只是一脸血迹甚是骇人。
“蒋硕凯那小子从哪儿勾搭的女土匪?下手也太狠了!”
“我小兄弟都差点被那个女的踢断……”
“咱们这样回去怎么跟小老板交代啊?”
“要不瞒下来?先把钱拿到手再说!”
“我看行。老大,你觉得呢?”
男人从清醒之后到现在,染血的眉头就没见舒展过,皱得能夹死蚊子。
“老大?!”
“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劲。”男人语气沉重。
“哪里不对劲?”
“只怕那个女的有些来头,不是我们可以招惹的。”
“得了吧,就那死胖子?啧啧,赶得上两头肥猪那么重……”
“蠢货!”男人瞪眼,“我说的是另外那个。”
几人同时沉默下来。
他们身上最重的伤就是被那个女人打的。
忽然,“没错就是他们几个,兄弟们都给我上!”
只见一群穿着汗衫,皮肤黝黑的大汉像堵肉墙拦在前方,一声令下,根本没给这他们反应的时间,就冲上来二话不说,一阵拳打脚踢。
三分钟后,集体撤退。
来得莫名其妙,走得诡秘匆匆。
可怜这几个刚挨揍的人,又被碾压了一回。
“快看!老三在吐血!这……怎么办啊?”
“赶紧打120,叫救护车!”
“是是是……我马上打!”
“对方明显是来报复的,老大,那个女的背后有人啊!老大?!遭了,好多血……”
拐出两条街,就是七号码头。
刚才那群人在江边把手上的血清洗干净,又说说笑笑开始上货卸货,仿佛一群再普通不过的码头搬运工。
“江哥,都办妥了,您放心吧……是是是,还留着一口气呢……”
权捍霆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身处东篱山庄。
楚遇江:“……五个人最后都进了医院。”
“嗯。”
“爷,医院那边需不需要我打招呼……”眼中杀气一掠而过。
“不必,事情到此为止。生死有命,全凭造化。”说完,径直往地下靶场而去。
陆深浪了一天,刚进门就察觉到气氛有点沉重。
“小江江,什么情况?我六哥呢?”
“爷去靶场了。”
“是吗?五哥又造出什么好玩儿的东西?我也下去看看……”
楚遇江挺身一拦,“我劝您还是别去凑热闹。”
“?”
“爷刚教训完人,而且,沈小姐在靶场。”
陆深不知道前半句什么意思,但后半句他听懂了。
果然,自从这个家里有了沈婠,他就变成了讨嫌的存在……嘤嘤嘤……
还是去找五哥玩儿吧。
……
是夜,长富宫,包间。
“欧总,上次是小芹不懂规矩,也怪我平时太过纵容,才会让您……唉,那些让人不高兴的事情就不提了,这杯我先干为敬,权当赔罪!”
魏宛央猛地仰头,一杯见底。
男人冷沉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扯出一抹笑,不咸不淡道:“魏小姐好酒量。可惜,要赔罪,也要她秦芹自己来才够诚意吧?毕竟,得罪我的人是她,不是你。”
女人脸上笑意不改:“欧总说笑了。秦芹是我手底下的艺人,她不懂规矩,只能说明我这个经纪人没教好。”
“业内谁不知道你魏宛央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艺人闯祸有你扛着,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吧?可就怕你也有护不住、扛不动的时候!”
“欧总不满意,说明我的诚意还不够,那就……”女人一顿,深呼吸,勉强维持住笑容,“再罚三杯!”
男人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抱臂环胸,冷眼旁观。
魏宛央一咬牙,当即连饮三杯,酒气上头,醺得她眼热鼻酸,险些哭出来。
“哈哈哈……都说魏小姐很少出席饭局,就算偶尔赏个脸,也从不陪酒,没想到我欧某今天能有这个荣幸,只怕说出去没人相信呢!”
魏宛央心里暗骂,面上却仍然笑意盈盈。
第339章 拼酒烂醉,你抢不过
有求于人,就注定低人一等。
别说喝几杯白酒,哪怕装孙子,魏宛央今儿也能脸不红气不喘地叫对方一声“爷爷”!
“欧总这么说,可就折煞我了。”
“既然魏小姐这么有诚意,我若不领情,似乎……也说不过去。这老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女人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可秦芹上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难堪,还嚷嚷着要走司法程序,告我强……”
“嗨!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没见过世面,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她一般计较了?”
男人脸上没有半点被打断的恼怒,也不在意“大人有大量”这顶高帽子扣下来,自己被妥妥套住,只是含笑盯着女人姣好的侧颜,眸色渐趋暗沉。
说起来,魏宛央也是个大美人。
即便最简单的白衬衫穿在她身上,也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致命的魅力。
比起秦芹那种二十刚出头的小涩果,魏宛央别有风味,最为难得的是,她年纪也不大。
欧志东收藏过的女人不少,大到一线女星,小到十八线嫩模,说是“阅女无数”也不为过,还从没见过魏宛央这一款。
“不计较也可以,”男人忽然开口,嗓音哑了两度,莫名晦涩,“除非,你能代替秦芹,陪我一晚。”
女人笑容猛滞,酒液荡出大半,沾湿手背,凉意穿透毛孔直抵心口,随后蔓延到四肢。
某个瞬间,魏宛央很想不管不顾直接甩对方一个耳光,冷笑两声,扬长而去。
像只高傲凛然、不可侵犯的孔雀。
但现实却是,欧志东手里握着飞扬娱乐,她要完成收购,就必须先过这一关!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工作室发展受阻,那么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无法摆脱宋乾的挟制,又如何夺回晓乐的抚养权?
所以,她不能走,甚至……不可以拒绝!
欧志东:“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今晚留下来,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如何?”
内心再怎么翻江倒海,面上也平静如故,魏宛央:“抱歉,手滑了。”
说着,拭去手上的酒渍,取过酒瓶,再次斟满,自顾自道:“欧总胃口不小,也不知道酒量是否成正比?”
男人眼中划过一丝兴味,隐隐跳跃着激奋:“哦?你有什么好建议?”
“不如,我们比一比?”
“怎么比?”
“当然是,一杯一杯的比,看谁先倒。我倒了,任凭欧总处置。可如果……”她停顿一瞬,抬手搭上男人肩头,凑近,莞尔轻语,“您倒了,就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美人当前,男人眼中仍是掠过一抹警惕:“什么条件?”
“我暂时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您,就像……《倚天屠龙记》里,赵敏对张无忌那样,想想都觉得有趣呢!”
男人眉头一紧,似在犹豫,却对赵敏和张无忌一说有些心动。
魏宛央拿起酒杯,递到男人面前,“别告诉,您不敢?”
“呵!拿话激我?”
女人脸上没有半点被戳穿的狼狈和心虚,反而笑容更甚:“没错,我就是激您!所以,到底比还是不比呢?”雪白的指尖掐着酒杯,暗含一股邀请的意味。
男人抬手接过,“好!如果比其他,我可能还会考虑考虑,但论酒量,我欧志东还从没输过谁,就怕最后受不了的人是你。”
女人扬了扬下巴,做出睥睨之态,“话别说太满,试过才知道。”
“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股辣劲儿!”
接下来,满桌佳肴沦为陪衬,空掉的酒瓶越来越多。
欧志东笑眯眯饮下杯中白酒,一双眼睛却粘在魏宛央脸上。
她借着倒酒的动作,侧身避开,“来,欧总,我再敬您一杯。”
二十分钟后。
男人双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绯红,反观女人面色如常,甚至比没喝酒前还苍白了几分。
欧志东目露惊讶,眼中兴奋愈浓:“酒量不错,看来,是真有两把刷子。”
魏宛央按捺住腹中翻涌的呕意,轻描淡写:“否则,也不敢和您比啊?”
男人眸色一暗,“这样一杯一杯的喝太麻烦,不如,我们用瓶?”
“好。”欣然接受。
欧志东这才真正重视起来,见女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心头愈发没底。
新开的五粮液,一人一瓶。
“宛央,你确定还要继续比?”
“为什么不?”
男人眼皮猛地一跳,嘴上却怜惜道:“你啊,女人家家逞什么强?这瓶下去能要了半条命,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欧总,你这么说,就太小看我们女人了。”
“……”
魏宛央:“我先干为敬,您慢慢来也行。”言罢,仰头猛灌。
男人目眦欲裂:“你!”
许是酒意上头,又或者好胜心起,欧志东红着眼开始狂饮。
结果半瓶不到,就已经不省人事,醉晕在座位上。
魏宛央见状,放下酒瓶,推了推男人肩膀,“欧总?别睡啊,我们继续喝……”
“不……嗝……不来了……”
“这怎么行?还没分出胜负。”
回应她的,是一阵鼾声。
女人长舒口气,忽地,面色大变,冲出包房。
捂着嘴,跌跌撞撞进去洗手间,趴在盥洗台上大吐特吐,整个过程持续了两分钟。
魏宛央酒量不差,刚开始那几年,为了抢资源、拉关系,她没少出去应酬,赴过的饭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一个晚上赶几场,也是常有的。
原本滴酒不沾的人,就这么一点一点练出来了。
等到工作室步入正轨,名气渐涨,她才慢慢退居二线。
不料,今天还有机会重出江湖。
魏宛央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觉得有那么一点可笑。
又或是……可悲?
好在,她赌赢了,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吐出一浊气,满满都是酒味。女人站直,压了压腹部,又抠着喉咙吐了一场。
掬起一捧凉水,洗把脸,调整好情绪及面部表情,这才离开。
可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就这么一会儿,酒气便直冲脑门儿,眼前开始眩晕冒金星,手脚也酸软无力。
只有扶着墙壁,才能勉强站稳。
行至拐角处,冷不防撞上一具温热的胸膛,女人发出一声闷哼,反作用力下眼看就要后仰倒地,千钧一发之际,长臂横亘而过,卷住女人纤细的腰肢,再顺势一拉,魏宛央再次落入那个温热的怀抱。
“阿乾……”她嘤咛出声,纠缠着醉意,宛若情人间的呢哝轻喃。
可惜,男人并未听清。
抬手勾起女人小巧的下巴,视线随之落到那张过分苍白的脸上。
半睁半闭的双眸,于呼吸间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酒味,宋乾喉结滚动,目光深暗。
魏宛央顺势攀住男人肩头,轻声呢哝。
“我可能……在做梦……”
说着,自顾自笑开。
“为什么在梦里还会看见你呢?”
宋乾:“……”
“这可能……嗝……就是传说中的……阴魂不散吧?”
男人面色一黑,“你给我站好!”
“站不好了,因为——”她笑得眉眼弯弯,语气娇嗔,“我腿软嘛!”
啧!
男人紧了紧腮帮。
扶在她腰间的手下意识用力。
“嘶……你做什么……”
宋乾眼底腾地蹿起火光:“魏宛央,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说完,搂着她大步离开。
路过一处包间的时候,女人忽然想起什么,一个用力挣脱男人的怀抱,踉踉跄跄作势推门。
“你做什么?”宋乾长腿一迈,扣住她手腕。
“松开!你松开!”
“魏、宛、央!”
“我要拿包!包——”她特意强调了两次。
男人拧眉。
这时,魏宛央已经把门推开,走到原先的座位上,拿起手包。
宋乾看到喝趴在桌上的欧志东,眼神陡然凌厉,满心旖念浇灭得干干净净。
“走啊?唔……怎么不走了?”女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魏宛央,你先看清楚我是谁!”双手钳住她瘦削的双肩,宋乾咬牙切齿。
“你……是谁?”
“怎么,不认识?”他拿起桌上剩下的半瓶酒,高举过头顶,翻手一倾。
魏宛央惊呼,一个激灵陡然清醒,“宋乾,你发什么疯?!”
“现在认出我是谁了?”冷笑入眼,刻薄如刀,指着像头死猪一样不省人事的欧志东,“你就打算这样醉醺醺地跟他……?”
女人面色剧变。
宋乾目露嘲讽:“你以为拿自己当筹码,美色为诱饵,就能让姓欧的松口,答应收购?”
“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我确实不知道你能犯贱到这个地步!魏宛央,像你这样肮脏的女人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宋乾,你凭什么?!”
“就凭晓乐是我儿子,你是晓乐的生母!如果可以,任何一个女人都好,怎么就偏偏是你?”
女人本就苍白的脸色,刹那间转为惨白。
“你想要飞扬娱乐?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免得头破血流!”
“威胁我?”
“错!这是提醒,是忠告。”
“呵……宋乾,收起你的假好心,我不需要!”
男人眉心骤紧:“你这个女人……简直不识好歹。”
“你是怕我完成了收购,从今往后不再受你威胁,夺回晓乐吧?”
“就凭你?”宋乾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番,轻蔑显而易见。
“总之,”魏宛央深吸口气,眼底掠过一道暗芒,“飞扬娱乐最后一定是我的!”
野心勃勃,势在必得。
宋乾挑眉,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和印象中那个胆小怯弱的女孩儿相去甚远。
果然,时间能够改变一切,也能污染一切。
“没用的,你斗不过她。”丢下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男人转身离开。
魏宛央怔在原地,酒精发酵后的大脑迟钝至极,半晌才堪堪反应过来:“她/他?是谁?”
……
起航学院,C班,人力资源课。
“上次你说飞扬娱乐怎么?”沈婠抄着笔记,忽然开口。
苗苗一顿,眼睛盯着黑板,嘴上却小声道:“宋凛死后,欧志东就成了公司最大的股东,加上他平时就负责日常运营,如今的飞扬娱乐已经成为他的一言堂。对了,那个魏小姐的工作室我也顺手查了一下,还挺有趣的。”
“怎么个有趣法?说来听听。”
“原本她的工作室发展还不错,在业内小有名气,但是一个月前,撑门面的小花旦和小鲜肉同时跳槽,不仅带走了大批资源,还多番回踩。我顺着这条线往下查,发现背后搞鬼的人居然是宋凛他哥!”
“宋乾?”沈婠挑眉。
“对!就是他!”苗苗咬着笔头,百思不得其解,“你说,宋乾好歹也是MT金融的总裁,他干嘛要跟一个小小的工作室不对付?”
“无非两个原因。”
苗苗眼前一亮,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沈婠:“要么为利,要么为情。前者出于公,后者出于私。”
苗苗似有所悟:“按常理来讲,金融圈的利益应该跟娱乐圈没有太大关系,更何况,只是一个工作室而已,没必要用这种不光明的手段去威逼胁迫。那么,就只能是——为情!”说完最后两个字,她倒抽一口凉气。
沈婠顿觉好笑:“用得着这么惊讶吗?”
“我好像吃到一个大瓜。”
“是啊,”沈婠勾唇,“这个魏小姐,当真一点也不简单呢。”
苗苗咽了咽口水,她怎么觉得boss那个笑好像要搞事情?
……
叩叩——
宋乾:“进来。”
秘书:“宋总,有位自称姓沈的小姐,想找你谈笔生意。”
“姓沈?”
“是,沈婠。她还说你可能不认识她,但有个名字绝对不会陌生——楚遇江。”
宋乾面色微微一变:“她人呢?”
“在小会议室。”
……
门推开的瞬间,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的女人也随之转身。
“初次见面,你好,我叫沈婠。”
宋乾回握:“你好。”目露审视。
第340章 谈笔生意,爷没出息
从男人的角度来看,这无疑是个漂亮到让人眼前一亮的女人。
不仅是脸和身材,还有那种淡淡的气质。
却又在莞尔一笑之间,多了几分清丽,令原本偏于冷淡的五官骤然生动起来。
沈婠。
宋乾听过这个名字。
大约半年前才被沈家承认的私生女,因为明达酒会上权六爷主动邀舞而在宁城豪门交际圈中声名大噪。
那天,宋乾并不在场,所以没能亲眼目睹,只是后来听人说起。
听完也就听完了,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像权捍霆那样的人何止是“高不可攀”,一个沈家的私生女,想来也不会例外。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楚遇江因为宋凛的事主动找上门。
他是怎么说的?
“……宋凛有今天,完全是他自己不长眼,出来混,总要还的。”
彼时,宋乾不明所以,试探道:“阿凛得罪了六爷?”
楚遇江笑而不语。
之后,宋乾曾无数次揣摩过那个笑容,带着一丝高深,隐藏着几许诡秘,好像说中了,却又不那么准确。
得罪是肯定得罪了。
可宋凛不会傻到明目张胆与权捍霆为敌,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宋凛得罪的是权捍霆身边的人。
而这个人,很大可能是个女的。
再联想明达周年酒会上发生的事,那个藏在六爷背后的娇客,便不难猜了。
如今,沈婠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个为众女之所不为、能众人之所不能,将诡秘莫测的权六爷收于石榴裙下的女人,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沈小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想跟宋总谈笔生意。”
“坐下说。”男人微微欠身,抬手做请。
这时,秘书进来,将茶水放到二人面前:“请慢用。”
然后,躬身退出会议室,不忘带上门。
沈婠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我听说宋凛死后,他在飞扬娱乐的股份将作为遗产交予宋家?”
男人听到“飞扬娱乐”四个字,面上并不意外,心下却陡然一沉。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对方费尽心机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将宋凛困死局中,必有所图。
拿走一条命还不够,竟然连骨头渣子都想啃得一干二净!
“沈小姐未免欺人太甚。”
“不过是以牙还牙。”
“就非得要他的命吗?!”宋乾低声咆哮,额头青筋乍起。
沈婠笑容不变,迎上男人不善的目光,小山眉轻轻上挑:“现在是当哥哥的要帮弟弟讨回公道?”
宋乾一噎,还有种说不出的难堪。
毕竟,他也是帮凶。
如今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沈婠?
沉默蔓延,气氛逐渐僵硬。
半晌,“我今天来不是为了与你争论是非对错,或者讨论宋凛究竟该不该死,”说到这里,沈婠顿了顿,“大家心里都有杆秤,再说无益。折合市价把飞扬的股份卖给我,你轻松,我也如愿,皆大欢喜不好吗?”
“抱歉,遗产没有经过公证,暂时还不属于宋家。我可能没办法答应你的要求。”
“不急,我等得起。”
“……”
沈婠目光微闪,“看宋总的样子,好像还有其他顾虑?”
男人眉头骤紧,眼前划过一张倔强不服输的脸,醺染了醉意,可那双眼睛却无比明亮,像燃烧的两簇火焰。
宋乾沉吟一瞬,“我需要时间考虑。”
“一个星期够吗?”
“可以。”
“这段时间我会让公证处尽快把流程走完。”
言罢,作势离开。
刚巧这时秘书推门进来,两人擦肩而过,沈婠未做停留。
田慧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忍不住皱眉,小声嘀咕:“这年头的小女生都这么高傲吗?”
让公证处尽快?
啧,口气还不小!
“她可不是你口中的‘小女生’。”不知何时,宋乾走到她身旁,对着沈婠离开的方向,语带深意。
田慧挑眉:“您的意思是……”
宋乾幽幽一叹:“有靠山的女人,惹不起。你找我什么事?”
“刚才保姆打电话说晓乐有点低烧,问您怎么办?要不要送医院?”
“低烧?怎么搞的?”男人面色微沉。
“具体情况我也不……”
没等她把话说完,宋乾丢下一句:“我回去看看,有事打电话。”就一阵风似的离开。
步伐匆匆,神情凝重。
田慧见状,不由失笑。
这天底下就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哪怕是半路出家的新手,一旦孩子有事,不也照样急红了眼?
这就是血缘,剪不断,切不烂。
……
沈婠离开MT大厦后,又赶在下午上课之前返回学校。
时间刚刚好。
“沈总,谈成了吗?”
“暂时没有。”
苗苗微愣:“宋乾拒绝了?”心道:这人胆儿还挺肥。
沈婠摇头:“他说,需要时间考虑。”
“缓兵之计?”
“你都看出来了,说明这招真的不太高明。”可宋乾这个聪明人却偏偏这么做了!
苗苗:“那您为什么还要答应?”
“我就是好奇,他会把股份卖给我,还是魏宛央。”
“魏宛央?”苗苗拧眉,“这怎么可能?没道理使坏的人是他,伸出援手的人也是他。”
“那可不一定。”沈婠轻笑,眼底泛起一丝愉悦。
苗苗撇嘴,天才的世界,她不懂。
还是吃瓜群众的身份比较适合她……
“蒋硕凯?!人呢?!”张凡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花名册进行抽点,某人不幸中招。
“蒋硕凯!”
“……”
张凡抬眼扫过众人,嘴角挂起一抹冷笑:“没来?行,直接记旷课!”
“到——”前面话音刚落,后脚就响起一道洪亮的应答声。
蒋硕凯从后门进来,坐到最后一排。
虽然他全程低头看地板,但高高瘦瘦的个子还是分外惹眼。
张凡当即批评了他,语气不怎么好,话也不中听。
可蒋硕凯全程低头,不回嘴,不反驳,由着对方教训。
“唉,真可怜!”苗苗托着下巴,不由感叹,
沈婠挑眉,如果她没看错,蒋硕凯颧骨的位置青了一大片,否则,也不会始终低着头。可昨天把他从那群人手里救下来的时候,脸明明没有受伤。
所以——
“他怎么又挨打了?”苗苗啧啧称奇。
沈婠若有所思。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欠了地下赌场高利贷。如果不是债主,谁会下手这么狠?”
沈婠失笑:“你觉得哪家地下赌场能够随意出入起航校区?”
苗苗愣住。
是啊,别说赌场打手,就是普通人都很难在没有通行证的前提下随意进出。要知道,起航的前后校门,都运用了目前最先进的虹膜识别技术,更何况,还有值班的保安轮流守着。
那些人是怎么进来的?
“沈总……”
“你看我做什么?”
苗苗蹭上去,笑得一脸讨好,“嘿嘿,您肯定知道,提示一下呗!”
“好奇心害死猫,听过没?”
“可我不是猫,我是人啊!”
沈婠:“……”
能在学校对蒋硕凯动手,除非,那些本来就是学校里的人!
“怎么可能?”苗苗惊讶地瞪大眼,“那群人一看就是不入流的小混混,没有一点学生的样子。”
“谁说一定就是学生?”
“不然还能是校领导啊?”苗苗乐了。
“说不定还真是。”
“!”
……
下课铃响,为三节枯燥的《投资学》画上句号。
众人鱼贯而出。
沈婠和苗苗落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忽然,一阵疾风自耳畔刮过,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谢谢”,再抬头,却见蒋硕凯已经走出一大段距离。
沈婠轻笑,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打人的三缄其口无可厚非,但蒋硕凯这个受害者又为什么绝口不提?
……
出了校门,熟悉的黑色奔驰停在路边。
沈婠走过去。
车窗降下,露出男人那张精致好看的脸。
“什么时候来的?”
“上车。”
沈婠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扭头,直勾勾盯着权捍霆——
“先说好,今天不打太极!”
原本她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这家伙昨天还真的教她练了两个小时,不掺水分的那种。
“咳,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我就废了,怎么着?”女人浅笑盈盈,眼中闪过一抹挑衅。
权捍霆伸手扣住她后颈,往面前一带,鼻尖对着鼻尖,呼吸近在咫尺。
“胆儿肥了?”
沈婠不退反进,撞在男人鼻梁上,成功令某人一愣。
“说,还要不要教太极?嗯?”尾音上扬,流媚婉转。
男人喉结轻滚:“教如何,不教又如何?”
“那就烦到你不教为止。”
“哦,那还是教吧,你……”音色微哑,“尽管烦。”
爷求之不得。
沈婠:“……”
“不烦了?”
“……”
“其实太极也就那样,该教的昨天也教得差不多了。”
女人眼前一亮。
“可是俗话说得好,学无止境,这里面还有很多值得钻研的地方。”
“你到底想怎样?”
权捍霆:“其实,你可以换种方式。”
“比如?”
“哄我啊,哄到爷不教为止。”
沈婠气笑了:“敢情闹了半天,是想听好话呢?”
“不是好话,是——小、情、话。”
“堂堂六爷,就这点儿出息?”
权捍霆一本正经:“爷在你面前就压根儿没出息。”
“噗——你还挺诚实。不嫌丢脸啊?”沈婠伸出一根手指戳他腮帮。
“有什么可丢脸的?”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沈婠眼珠一转,头靠在他肩膀上:“爷最帅,最牛,高大威猛,霸气外露,好听吗?”
“唔……还行吧。”
沈婠脸色一沉,扭过头:“……爱听不听,不听拉倒。”
权捍霆叹气:“看看你,对爷一点耐心都没有,就仗着爷宠你是吧?”
“是啊!你也可以不宠……”
“狡猾的小东西!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两人回到东篱山庄,Lolita已经做好晚餐,“六爷回来了!夫人回来了!可以吃饭饭啦~”
Lolita对沈婠的称呼经历了“沈小姐”,到“女主人”,再到现在的“夫人”,以后还不知会怎么变化。
不是刻意设定的程序,而是完全靠着感性系统传送信息,再根据各种严密的分析和筛查,机器人自身进行的选择。
饭后,权捍霆陪沈婠到花园散步。
陆深坐在沙发上,幽怨地朝落地窗外看了一眼,“六哥什么时候也过上老年人的日子,还散步呢!怎么不跳广场舞?!”
Lolita:“经过心理辨别系统的分析,这叫反叛型心理,用俗话说,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建议调整心态,注意锻炼。”
“去去去!你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连个机器人都欺负我!”
Lolita两只电子眼像真的眼睛那样眨巴两下,娇哼道:“机器人也是有人权的!人家才没有欺负你,是你寄几不相信科学!”
陆深咬牙,pia的一下打在Lolita手臂上:“你个小东西——”
“呜呜呜——你打我!我要告诉主人!”
恰好这时邵安珩从饭厅出来,抬眼就撞上直往他怀里扑过来的Lolita,“怎么了,宝宝?”
“他,”转向陆深,指了指,“欺负人家!”
邵安珩眼中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小七,你怎么能欺负女孩子?更何况,还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Lolita桃心眼:“我爱主人~啵唧~”
陆深一脸幽怨:“五哥,你跟六哥一样都不爱我了,都是大猪蹄子!”
第341章 此间亲密,蒂花之秀
邵安珩皱眉,似有不解。
Lolita自动开启词库功能:“大猪蹄子,形容男人很渣、很驴、很闷、很糙……贬义词。”
陆深抬头望天,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什么都不知道。
Lolita原地吱嘎几下,中央处理器高速运转,但过程花费时间略长,似乎在纠结该发送什么样的指令。
随后,怒“目”圆瞪,挥舞着高分子钛合金做成的手臂,朝陆深扑过去,声音却还是娇滴滴:“讨厌!不准你骂主人——”
可爱小甜心一秒化身暴躁小萝莉。
陆深惊得从沙发上跳起来,拔腿就往二楼跑:“五哥,你作弊!救命啊……”
这厢鸡飞狗跳,那厢却岁月静好。
夕阳逐渐隐没于山头,被火烧云点缀的天空依旧明亮,泛起浅橘色的光斑。
风过,送来阵阵花香。
曲径通幽处,一男一女并肩而行,十指紧扣。
“去见过宋乾?”
沈婠挑眉:“你怎么知道?”
男人轻哼,傲娇于无形:“天底下,就没有爷不知道的。”
“自恋!”
“不相信?你可以试试?
沈婠眼神微闪:“你既然知道我去找过宋乾,那就应该清楚我为什么找他……”
“飞扬娱乐。”
“别急,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权捍霆挑眉,抬了抬下颌,示意继续。
沈婠表情一正:“你觉得,宋乾会不会答应转卖股份?”
“会。”
女人目露惊讶:“这么肯定?”
“有种买卖关系叫,强买强卖。通俗点说,就是‘不卖也得卖’!”
“……”嗯,土匪就是这么理直气壮。
入夜,沈婠准备离开。
权捍霆拉着她的手,眼巴巴看着,湿漉漉的眼睛又黑又亮,还有那么点儿……可怜兮兮的味道。
“别走了,留下来吧。”
像只诚恳又老实的大黄狗。
沈婠心下一软。
就在这犹豫的瞬间,黄狗化身恶狼,直接把人扛在肩头,大步往二楼走。
“嘶……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权捍霆单手拢住女人双腿,在她挺翘的臀上拍了拍,“别动,老实点!”
最终两人消失在二楼拐角,随后,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响起。
客厅沙发上,陆深拿枕头挡住眼睛,辣!真辣!
楚遇江在被塞过不少狗粮之后,已经学会了淡定,可微微抽搐的眼角还是泄露了真实情绪。
爷,您能稍微注意点影响吗?大家都还在呢……
凌云拿着遥控器换台,停在《动物世界》,屏幕里两条眼镜蛇正热情如火地交配。
啊,真是无处不在的恋爱酸腐臭……
邵安珩收回目光,心道:老六花样还挺多,三哥的担心完全没必要。
……
主卧。
沈婠拿了衣服去洗澡,权捍霆站在窗前抽烟。
一根燃完,他丢掉烟头,搓了搓手,余光却忍不住朝浴室方向飘。
一次,两次……
数不清多少次的时候,他索性走过去,直接拉开那道碍眼的玻璃门。
水汽扑面而来,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呼。
沈婠看着眼前身形挺拔的男人,嘴角微抽,“敲门会不会?”
“我敲了,你会说请进吗?”
沈婠摇头。
“哦,那幸好我没敲。”
“……”臭流氓!
沈婠原本就洗得差不多了,早在男人进来之前,她就已经关掉水,披上浴巾,倒也没露什么不该露的地方。
但她明显低估了自己对权捍霆的吸引力。
虽然三点全遮,但水雾蒸腾下,湿润颀长的脖颈,如天鹅般优雅,胸前袒露的雪白肌肤,水滴蜿蜒而下划过两片精致的锁骨,双肩瘦削却白皙如瓷,可想而知是怎样销魂的触感。
男人指尖拈动,眸色深暗,喉结不安分地上下轻滚,像头蓄势待发的猛兽,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把沈婠拆吞入腹。
出于对危险的本能感知,女人防备地后退半步。
权捍霆也紧跟着欺身而上。
“躲什么?”将她堵至墙角,抬手一个壁咚,“爷又不会吃了你。”
似笑非笑的表情,邪肆不羁的眼神,再配上那张精致如妖的脸,好一幅“男色生香”的美卷。
沈婠心跳漏了半拍:“你……”
“我什么?嗯?”再度逼近。
她正欲侧头,权捍霆动作更快,抬手扣住女人小巧的下巴,力道不轻,却也不重。
四目相对。
只要沈婠稍稍用力,就能挣脱他的钳制。
但她没有。
狭窄的浴室空间,温度骤然升高,气氛开始趋向暧昧。
“宝宝,我还没洗。”一语,三喘。
沈婠下意识舔了舔唇瓣,却见男人眼神愈发幽深,险些要冒绿光:“那你来,我已经洗完,就先出去了。”
“等等……”
后背贴着冰凉的墙砖,眼前却是热情如火的男人,“怎、么?”
所谓冰火两重天,想来也不过如此。
权捍霆:“谁说你洗完了?”
“……”
“乖,一起洗。”
拒绝的话被男人一记深吻封印于唇齿之间,唯余满室旖旎。
活色生香。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门从里面打开,权捍霆抱着沈婠出来,将她放到床上。
激烈运动后的女人一身慵懒,眼角眉梢都浸润着被疼爱后的满足。
媚态横生。
男人只在腰间围了一张白色浴巾,露出匀称明快却又不显夸张的六块腹肌。
沈婠忽然手痒,揪住毛巾白色的边轻轻一扯。
“嘶……还没要够?那再来一次。”
“够了够了。”沈婠忙不迭摇头,两条白皙的长腿并拢蜷起,双手环住膝盖,缩到离他最远的一个角落。
可怜兮兮,却越发让人想要欺负。
恨不得把她按在床上,用力,再用力……
男人双眸赤红,隐约燎起火星。
沈婠见势不妙,忽然开口:“我渴了,你去帮我倒杯水好不好?”
软糯的语调,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男人一听,不仅耳朵麻了,心也跟着软成一团。
“你啊……”三分宠溺,七分无奈,却没有半点怒气。
然后当着沈婠的面,扯掉浴巾,换上浴袍,抬步出了房间。
关门之前,忽然回头,嘴角漾开一抹邪笑:“挡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过?”
沈婠这才把覆在眼前的双手拿开,“你个暴露狂!”
居然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脱得光溜溜,在她面前换衣服。
“等着,爷还有更大尺度的。”
说完,朝她投去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关门离开。
沈婠打了个寒颤,扯过被子把身体盖住,捂得严严实实,嗯……发骚的男人惹不起,还是自保为上。
很快,权捍霆端着玻璃杯回来。
走到床边,递给她。
沈婠抬手接过,她是真渴了,几大口就把一杯水喝得干干净净。
“还要吗?”
摇头:“够了。”
权捍霆拿着风筒走到床边,“过来。”
沈婠没动,清澈的双眸眨了眨,好似装着一片星空,闪闪放光。
男人目露无奈:“我不动你,成吗?赶紧把头发吹干,不然容易感冒。”
她这才听话地坐过去,转身背对,将一头半干的湿发留给权捍霆。
风筒呜呜的声音大约持续一刻钟,“好了。”
他拔掉插头,把吹风放回抽屉里,然后掀开被子,睡下去的同时还伸手将坐着的沈婠一揽。
“欸——”
转眼之间,她便砸到权捍霆怀中,披散的长发柔柔扫过男人面颊,在鼻端留下一阵袅袅香风。
“宝宝,你真软。”
沈婠已经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在男人胸膛上,闻言,不由笑开:“同样的话,你说过不下两次。”
“是吗?”
“怎么,还想赖账?”戳他胸口。
“赖不掉,也不想赖。”喟叹一声,权捍霆环在她肩头的双臂缓缓收紧,“你本来就是我的。”
“错!你才是我的,而我是我自己的。”
“都一样,反正,你这辈子都逃不开了。”
……
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室内,为大床上安眠的男女镀上一层暖色光晕。
微风拂动帘脚,送来几许凉意。
女人侧卧,露出白皙的双肩及大片背部肌肤,宛若皓雪;男人朝同一方向侧卧,强壮有力的臂膀隔着薄被环在女人腰间,带着一股强势占有的意味。
忽然,女人紧闭的双眸微动,睫羽随之轻颤。
而后,倏然睁开双眼。
许是阳光过于强烈引起不适,她抬手挡了一下,惊醒了沉睡的男人。
长臂横亘而过,权捍霆缠上来,“才七点半,不多睡会儿?”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沈婠心口一悸,挪远了些:“痒……”
“哪儿?我看看……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沈婠压住他作乱的大手,转过去,与之面对面,无奈又好笑:“你正经点行不行?”
“我很正经。”
女人撇嘴:“……”才怪。
晨起的男人比猛兽还可怕,沈婠终于切身体会到这句话的内涵与真谛。
下楼的时候,她腿根一软,险些从台阶上摔下去。
权捍霆大手一捞,把人扶稳,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得意,那叫一个如沐春风,“不然,我抱你下去?”
“……滚蛋!”
虽然被甩了脸色,丢了白眼儿,但依旧不影响六爷的好心情。
雄风振,则通体畅。
吃完早饭,权捍霆送沈婠去学校,整个上午都是笑眯眯的。
陆深抬头望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没有啊,还是在东方嘛……”
邵安珩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小七,你该找个女朋友了。”
“?!”
……
张凡除了教《投资学》,还兼上《微观经济学》。
所以,这一天的课,从上午到下午都是他的。
对此,同学们欣然接受。
一来,张凡颜值高,脾气好,简直就是“温润儒雅”四个字的真实写照。
二来,张凡的教学方式很有趣,比如,他在解释Absolute-advantage(绝对优势)和parative-advantage(比较优势)的时候,他不会直接对着课本念出二者的定义,而是换成一种更直观、接地气的阐述——
“绝对优势,就好比一群正在物色对象的女人,有的身材好,有的家世好,有的脸蛋漂亮,有的多才多艺,有的温婉持家,还有的泼辣爽利……而相对优势,则指我们还年轻,时间很多,可以不急着结婚,再等等也没关系。”
Explicitcosts(显性成本):女友生日、恋爱纪念日等物质花费。
Transacost(交易成本):追女生的时候,请她朋友吃饭套取有用信息的花费。
张凡:“按照我刚才的思路,请一位同学站起来说说什么叫Substitute(互为替代品),蒋硕凯!”
被点到名字的人起立。
他原本坐在最后一排并不显眼的位置,如今众人不约而同回头,所有视线刷的一下聚集到他身上。
蒋硕凯表情不变,稍作沉吟便开口答道:“Substitute,女友和非柏拉图的女性朋友。”
此话一出,教室陷入一阵可怕的沉寂。
一秒。
两秒。
然后,哄堂大笑。
非柏拉图的女性朋友,简称——“女**”。
跟“女友”之间,确实互为替代品。
逻辑清楚,形容贴切。
沈婠忍不住勾唇,嗯,确认过眼神,是会开车的人。
苗苗笑趴在桌上,一边说话,一边揉肚子:“他还真敢说!张教授脸都绿了……哈哈哈……”
蒋硕凯没有笑,沉着脸站在位置上,像一棵挺拔的小白杨。
有什么好笑的?他又没说错……
乍一看,还真有那么点儿“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调调。
用这届网友的话来说——
秀
天秀
***
蒂花之秀
造化钟神秀
同为地球人,为何单单你如此优秀?
……
下课铃响,张凡在离开教室之前,朝蒋硕凯的方向看了一眼。
警告?
还是欣赏?
反正当事人蒋同学一无所知。
午饭时间,起航有校内食堂,也有校外餐厅。
前者免费,后者自费。
沈婠嫌餐厅太远,懒得走,所以一直都是在校内就餐。
况且,学校伙食真心不错,没什么可挑剔的。
“蒋硕凯,你要去食堂吗?”苗苗路过的时候,顺嘴问了一句。
男人眼神微愕:“我?”
“对啊。”
“可以吗?”
苗苗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可以?我们是一个team啊!”
“哦,那就去呗。”
到了食堂,三人排队打饭。
蒋硕凯惊奇地发现,沈婠和苗苗的食量……呃……不比他一个男人小。
苗苗还好说,毕竟人家那身肉不是白来的,凭实力长胖,吃再多也可以理解。
但沈婠那个身板儿……
高是高,得有一米七了吧?可瘦也是真的,不说其他,就说露在外面的两截手腕子就比普通人纤细,仿佛一掐就断。
蒋硕凯晃眼扫过女人那不盈一握的小腰,严重怀疑这么多饭和菜,她能塞进去吗?
“同学!该你了!发什么愣啊?”
“……哦。”蒋硕凯赶紧拿了餐盘,递过去。
“组长,这里坐!”古清和张旸站在不远处一张圆桌旁朝沈婠打招呼。
苗苗一下就乐了:“上回操场没见着,这会儿在食堂倒是凑齐了。”
五个人围成一桌。
“蒋同学,你觉得学校伙食如何?”苗苗突然点名。
蒋硕凯微愣,不明白她这么问的目的,但还是实话实说:“挺好的。”
“那你喜欢吃梅菜扣肉吗?”
呃……
“不是很喜欢。”某凯一头雾水,被问糊涂了。
“那你干嘛一直盯着……婠婠盘子里的梅菜扣肉看?我还以为你特别想吃,正准备从我盘子里分你几块呢!”
蒋硕凯呛咳一声,差点喷饭。
“不好意思,”他飞快看了沈婠一眼,这个时候要还不明白苗苗刚才那番话是拿他开涮,就真的傻到家了,“我就是好奇。”
苗苗:“好奇什么?”
他皱着眉头,不容乐观地又看了一次沈婠的盘子:“这……能吃得下吗?”
古清咧嘴,“别说,我也挺好奇的。”
苗苗看了眼自己的盘子,又看了眼沈婠的,明明她的更多,可这一个两个居然都不好奇她能不能吃完?!
太打击人了!
张旸也目露兴味。
沈婠吃得慢条斯理,半点不被外界影响,一口菜,一口饭,两口肉,超有节奏感。
“想知道我能不能吃完?”她轻笑挑眉。
蒋硕凯咽了咽口水。
古清和张旸这对儿小情侣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沈婠:“看着不就好了?”
然后,在三人不加掩饰的打量之下,沈婠把所有的肉和菜全部清空,饭也干掉百分之九十,剩下百分之十是因为被梅菜扣肉的汁染成了黑色,才没有吃,否则,也能轻松拿下。
蒋硕凯服了,看沈婠的眼神就像在什么稀有生物。
古清和张旸也甘拜下风,哦,他们的饭和菜还没怎么动,少说话,埋头吃。
苗苗一脸“傲视群雄”的表情,作为“先知”的优越感达到顶点。
哼!一群没见识的家伙!
吃过饭,古清和张旸二人世界去了。
沈婠几人回教室。
路过小花园的时候,苗苗眉眼微动:“蒋同学,我能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
男人眼神忽地冷下来,薄唇抿作一个锋利的弧度,显然已经猜到她想问什么。
顿了顿,强硬道:“……不能。”
苗苗也不勉强,更没有生气,自言自语般嘀咕的:“你说起航学院的安保这么严格,进出门还要身份识别各种关卡,怎么就让那群流氓混进来了?这不科学啊?”
余光注视着男人的表情,她轻声一叹,“如果不是混进来的,那有没有可能是同期的学生呢?可是看那群人的样子也不太像啊!”
蒋硕凯面无表情地听着。
苗苗继续分析:“既然不是学生,那还有谁可以自由进出校门不受约束?”
男人通体散发出寒意,沉声冷斥:“够了!”
苗苗眨眼,“我讲得不对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群人为什么打你?”
“或者说,”一直保持沉默的沈婠忽然开口,“是谁指使那些人打你?”
蒋硕凯狠狠怔愣,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而防备:“你都知道些什么?”
“别紧张,”沈婠轻轻一笑,人畜无害:“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苗苗点头:“是啊,什么都不知道呢。”
蒋硕凯:“……”妈的,这都是些什么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