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辈番外(101)讨酒,讲究,气势不能输
观塘别苑
江慕棠对自家堂妹怕冷不愿出门这理由搞得无可奈何,看了看腕表的时间,“大概两个小时后,我去接你,晚上一起吃饭,聚餐地点离河西比较远,你一个人开车不安全。”
“可以不去吃饭吗?。”江瑟瑟直言。
“你有其他安排?”
“论文还有一点文献没看完。”
“……”江慕棠挑眉,反正这么多兄弟姐妹中,就她是属于自主自发爱学习那类,“晚些我去接你,就这么定了。”
完全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大过年的,在家写论文?
这让江慕棠想起小时候,他那时每逢寒暑假,还会跟江瑟瑟一起学跆拳道,坚持了好些年,江时亦夫妻俩比较忙,有时辅导班结束,江瑟瑟通常会来他家吃饭。
一般孩子吃完饭,不是去玩,就是看动画片,她倒好,跑去看书了。
衬托得江慕棠好像特别不学无术。
想起小时候的事,江慕棠还低笑出声,倒是席忱问了句,“你三伯就是你所有叔伯中,学历最高的那个?”
江慕棠点头,“你也知道他?”
“不知道,只是爷爷常提起。”
席老偏爱高学历的人,放眼以前,身边别说本科生,就连大专生都是稀罕的,江家还出了个博士,据说媳妇儿学历也高,女儿又特别争气。
他闲来无事,就总爱念叨两句,天长日久,就算没见过本人,席忱对这一家印象倒是颇为深刻。
“今晚吃饭的,都是熟人,人都不错,你也别有什么压力和负担。”江慕棠笑着,“对了,昨天你在我家喝的梅子酒,说味道不错,你要是想喝,待会儿我们去霍家拿一点。”
“不用了。”
“没事,反正去接瑟瑟,也要去河西,基本是顺路,我给小舅打个电话,让他提前把东西准备好。”
席忱辈分上是长辈,就鲜少在京城逗留,唐菀早就叮嘱过江慕棠,一定要把他伺候好了,其他人都那么熟了,没必要关照太多,肯定得把他照顾得妥当。
……
河西霍家
霍听澜此时刚从演武场锻炼回来,出了一身汗,尚未冲澡,他爸近来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始不要命一样的操练他,说他太弱了。
给他丢人。
霍听澜就莫名其妙,长这么大,自己何曾给他丢过人?即便是参军入伍,说句不谦虚的话,自己也是同辈中的翘楚,怎么突然就说给他丢人了。
反正再多问两句,某人只是看着他,那眼神就是:
你丢不丢人,自己不知道?
你爸要搞你,你能怎么办?
他刚锻炼完回屋,就瞧见手机上有通来自江慕棠的未接来电,回拨过去,“喂,慕棠?”
“你家还有梅子酒吗?”
“有啊。”霍家没什么人好酒,对酒水消耗不多。
“那我待会儿去拿一点。”
“你要送给谁?”霍听澜知道江慕棠也不好酒,他小时候被梅子酒呛了一回,自此之后,鲜少碰酒。
“招待师叔。”
“那没有。”
“……”
席忱在江慕棠旁边,把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瞧他挂了电话,又问了句,“他不是入伍了?怎么还如此幼稚不成熟?”
江慕棠低咳一声,总不能和他说,小舅还在嫉恨小时候两人一起打架滚泥巴吧。
虽然霍听澜明言拒绝,江慕棠带着席忱和自己弟弟出门后,还是驱车直奔霍家。
他太了解霍听澜的性子,虽然嘴上说没有酒,肯定会提前把酒水准备好,大抵就是逞逞口舌,倒不会真的那般幼稚。
从观塘别苑,一路向西,高楼建筑消失在视野中,取而代之的绵亘的群山。
“这边环境挺好的。”席忱偏头看着窗外。
雪顶未融,天际是无垠开阔的蓝,云少风清,暖阳西斜,在山间雪林又洒下了一层玫瑰金粉。
“嗯,前面就是小舅家了,你还记得吗?”
席忱小时候来过,如今却早已没了印象,唯一残存的记忆,大概就是他们家院子里,不似别人家种了些花花草草,反而是有些木头桩子。
坐在副驾的江家小老二正低头玩手机,眼看着一局就要赢了。
结果车子已经到了霍家门口,江慕棠瞧他还聚精会神,不愿下车,抬手就夺了他的手机,“下车了。”
“哥——”某人立刻炸毛跳脚,“最后一点了,赶紧给我啊。”
“进屋再玩。”江慕棠对这个弟弟有些无奈。
性子四不像,不像父母,也不像其他叔伯,倒是很活泼,小时候不懂事,他还就此事问过父亲:
“弟弟真的是你亲生的吗?”
江锦上直言:“你小时候比他还活泼。”
“……”
三人进屋,倒是意外的,除了几个正在聊天的霍家人,没见着其余人在。
“人都去哪儿了?”江慕棠皱眉,“姨姥姥都不在家?”
“爷和夫人出门了,都不在家。”霍家人脸上带着笑,和江慕棠说话,眼睛却一直在打量那个与他一起进屋,看着眼生的席忱。
早就听说最近五爷家里在招待客人,大概就是眼前这位了。
听说小时候还和他们家少爷打过架,可是他这模样……
贵气内敛,不染俗尘,举手投足都是风雅。
芝兰玉树,风姿洒然。
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打架、滚泥巴的人。
“小舅也不在家?”江慕棠说好来拿点酒,小舅该不会真的躲起来了?
小时候的事,还这么嫉恨?如此小气?
“去地窖拿酒了。”霍家人直言。
“那我去看看。”江慕棠看向席忱,“地窖有些很暗,又阴冷,小师叔,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江慕棠余光瞥见自己那个还在专注手机游戏的弟弟,抬脚踢了踢他,示意他照顾好席忱,便转身朝一侧走去。
席忱今日过来,也不是空着手,还带了点礼物。
他本以为霍钦岐或者沈疏词在家,过年登门,总不便空着手,不曾想,居然没碰见一个主人家。
“席先生,喝点茶。”霍家人已经给他冲泡了茶水,也已经开始去找自家少爷小姐,毕竟把客人晾在这里不好。
“谢谢。”席忱道谢,双手接过茶。
霍家人倒注意到他的手,与他本人的形象相差甚远,可以看到不少深浅不一,颇为清晰的伤痕,想吃传统手艺这行饭,少不得要吃苦。
生了一张清隽雅致的脸,这手却“糟践”成这样,难免觉得有些可惜。
席忱在客厅坐了会儿,瞧着身边的人,还在专注看手机游戏,便想出去走走,依稀记得霍家后院……
有狗,有马,还有一丛青梅林。
“我能去后院看看吗?”席忱询问。
“当然可以。”后院又没秘密,霍家人自然应下了。
江家那小老二一听说师叔要去后院,急忙说道,“师叔,你等我两分钟,我这局还有两分钟,马上就结束了,我陪你过去。”
“不用,你玩着吧,我就是随便出去走走。”
他到京城已经有两天了,去了一趟傅家,京城这天太冷,忽然过来,总有些不适应,所以其余时间待在观塘别苑,就没怎么出去过。
席忱起身,在霍家人的带领下,朝着后院走。
江家那小老二皱眉,“师叔,你别急啊,等我两分钟就好。”
……
这边某个小老二咋咋呼呼的,此时的江慕棠已经和霍听澜从地窖出来,只是听说席忱已经到了。
霍听澜刚搬完酒,身上蹭了点灰,说要去清洗一下。
“你需要这样吗?师叔又不是什么外人,再说了,你这衣服我瞧着挺干净的啊。”
“有点脏。”
霍听澜私心把席忱当对手,时隔多年,第一次见面,气势上肯定不能输,又特意去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抄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看了半天。
惹得江慕棠调侃:“你是要去相亲吗?这么讲究?”
“滚你的!”霍听澜说着还佯装踹他。
霍听澜做足了准备进客厅,还特意清了下嗓子,结果某人根本不在。
小辈番外(102)青梅,勒马,似有落雪声
霍听澜做足了准备,想给某人一个下马威,结果扑了个空,此时的席忱在霍家人的带领下,已经进了后院,这个季节,绿芽未抽枝,青梅花未开,一丛青梅林,只有枯枝残雪。
“等青梅花开才好看。”霍家人解释,“这个季节,真的没什么可看的。”
“我觉得挺好的。”席忱拿出手机,“能拍照吗?”
“可以啊。”
席忱拿着手机,在青梅园中溜达了一圈,拍了好些照片,霍家人原本是紧跟着他的,只是他专心拍照,他们便站在一侧等着。
“这树有什么可拍的?”
“人家是搞艺术的,看东西的角度肯定跟我们不一样。”
“这倒也是,我们就是群糙汉子。”
……
霍家后院很大,拍了些残枝沉雪,席忱便到了马厩,他几乎没接触过马,收起手机,与它们保持着安全距离。
“其实您可以离得近一点,马不伤人的。”霍家人笑道,“您不要害怕,动物都是有灵性的,您若是紧张,它也能感觉到,您就从容自然些。”
“好。”席忱目光所及处,定格在了一个浑身雪白的马身上。
霍家这几匹马,都是黑棕色的,唯独那匹,是白的。
“那是我们小姐的马,她18岁生日时,咱们爷送她的,买回来时,还是个很小的马崽子,这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这马很温驯。”霍家人瞧他盯着看,便解释了一下,“您若是想看,可以离得近一些。”
席忱听着霍家人的话,心想这马没什么危险性,便走近了几步。
霍家人站在白马身侧,正抬手安抚着它,“您要不要摸一下?”
有霍家人在旁控制着,席忱心想大抵摸一下也没大碍,便伸手过去……
大抵就是一瞬间,原本温驯的白马,忽然变得有些躁动不安。
“没事,可能就是对你不熟悉。”霍家人抬手安抚马匹,示意席忱继续。
席忱的手,尚未触及到白马,这马忽然之间,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忽然脱离霍家人的掌控,朝着席忱扑过去。
席忱本能往后,倒是没被碰到,霍家人急忙拉住了马身上的缰绳,可是这马就好似失了控。
两个人拽着,却没拉住它。
反而它的两只前蹄凌空腾起,似是要朝着席忱飞踹过去。
就是寻常被马踢到,也不可能安然无恙,若是这样被踏上了一脚,怕是真能要人命。
席忱也没经历过这类情况,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连给他躲闪的机会都没有,呼吸一沉,心底暗想:
难不成他和霍家真的有什么孽缘,跟霍听澜结过梁子,难不成还得被他们家的马踹上一脚。
就当他以为,今天怕是非死即伤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清亮的口哨声。
“吁——”
周遭一团乱,这声音就好似机具穿透力。
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
眼看着马蹄就要踹到席忱的胸口,这马却忽然调转方向,挣脱了霍家人束缚,直直朝着一个身影狂奔过去。
马蹄狂奔,倒是扬起了一地微尘。
周遭马鸣风啸,席忱转眼看过去时,隔着一段距离,就看一个一袭红衣的身影。
零下温度,落水成冰,她穿得倒不多,黑色骑马裤,红色略显紧身的衣服,腰上系着皮质的腰带,勒着一截细腰,长靴在夕阳下,被镀上了一层柔柔的光泽。
周遭都是枯枝沉雪,她这身红衣,就好似天地间唯一的一抹艳色……
灼灼其华。
猝不及防的撞进眼里,这画面就好像镌刻进心里,难以消弭。
白马呼啸着,朝她狂奔过去,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席忱心下一沉,总以为会伤了她,不曾想……
她忽然伸手,抓着了在空中舞动的缰绳,借势踩着脚蹬,翻身上马,动作快而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潇洒流畅。
说不出的洒然。
席忱大抵只在电视上见过这样的情形,或是看马术表演,现实中如此近距离的,还是第一次!
她一手抓着缰绳,一手不断安抚着马,这马在她安抚下,狂奔几米后,动作很快慢下来,在青梅院子里,缓缓走着。
此时夕阳落在院子里,树荫斑驳阑珊,将沉雪都好似镀上了一层浅金色。
白马在院子里肆意走着,偶尔撞落枝头的沉雪……
积雪落下,留在她的肩头。
白的,红的。
惹眼的。
在那一刻,席忱好似听到了枝头震场的落雪声。
轻轻的,簌簌而下。
他瞧着那人骑着马缓缓走来,马蹄踩在枯枝残雪上,吱呀作响。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踩在他心上,吱吱呀呀的,说不出是什么样的一种滋味儿。
小辈番外(103)听澜,青岑,哪里不合适
直至她骑马,行至马厩边上。
“小姐……”霍家人瞧她翻身下马,急忙过去,将马拴在了另一侧马厩里,“幸亏你来了,要不然,准得出事,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忽然就失控了。”
“现在没事了,给它喂点吃的。”她抬手摸了摸马背,看着不远处的席忱,压低了声音,“那个人就是……席忱?”
“对,他说来后院转转,他要是出事了,回头都没法和五爷他们交代。”
霍家人想起方才的事,也是心有余悸。
“这马刚才还好好的,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不受控制了,幸亏您及时过来,这马也听您的话。”霍家人长长舒了口气。
“嗯。”
席忱看着她越走越近,霍家人称呼小姐,这马又听她的话,不难猜到她的身份,席忱认识霍听澜,却还是第一次见他妹妹。
关于她,他倒是知道一些,原因无他,因为她报考志愿时,跑去报考飞行员,唐菀都觉得意外,提了很多次,他自然就记住了。
想着既然是霍听澜的妹妹,在想着报考志愿时的义无反顾,可能也是个如他一般冷硬、性子野、极有主见的姑娘。
不曾想……
她即便穿了一身风姿飒爽的骑马装,眉眼之间还尽是柔色。
席忱在打量她,她自然也在观察席忱,毕竟……
能让他哥惦念那么久的人,她也好奇。
原本以为跟他哥一起大家滚过泥巴的,再怎么样,也不该长得如此温润吧。
就像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人,浑身都透着股芝兰玉树,公子如玉般,眉眼轮廓,更是每一寸都好似细琢精雕,浑身都透着股精贵气儿。
她自小生活的环境,周围几乎都是当兵的,很少能遇到这般模样的人。
尤其是那双眸子,看着她的时候……
眼底好似有聚拢的星光,漆黑,却又透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光。
“你是席家的小师叔吧。”
长得温柔小意,说话也如此。
行着最烈的事,做着最烈的动作,偏又生了张极婉约温柔的模样,似乎是个极难看透的人。
“嗯,刚才谢谢你,我是席忱。”
席忱伸手过去,客气而有礼貌。
“霍青岑。”
伸手过去,两人手指交握,倒是让她有些意外的事,他的手……
有些糙。
却干燥而温暖。
他的手生得很好看,指节细长,骨节分明,就是手心有明显的伤口,倒是有些可惜了。
“青岑?”席忱知道她的名字,只是没有深究过,到底是哪个字。
“青岑可浪,碧海可尘。”
“这名字挺好的。”席忱说着已经松开了手,分寸拿捏得好,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我爸取的。”
说起这个名字,还是为了跟他哥搭配着,他哥名字有海,她名字里就有个岑,因为这个字可指山,到底是霍家的女儿,名字不能小气。
……
席忱再想说什么时,后侧传来声音。
“出什么事了?”白马的嘶鸣声,早已把前厅的几人招引过来。
“没什么事。”霍青岑笑了笑,“哥,那我先去换衣服。”
“嗯。”霍听澜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他也担心席忱在他家出事,打量着他,见他无碍,方才宽了心,上前与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席忱倒是客气。
江慕棠原本想着这两人见面,会不会直接打一架,毕竟小舅准备充足,磨刀霍霍,一副要和师叔拼个你死我活的模样。
不曾想这两人真的见了面,一个比一个客气。
霍听澜本就不是那么小气记仇的人,小时候的事,心里虽然记着,却也不可能真的找他打架,来者便是客,他作为主人家,也需要讲究些,不能让人觉得他苛待席忱。
一个端茶,一个道谢接过,客气有余,倒是让江慕棠看着直想笑。
他俩这状态,怎么搞得跟领导人会晤一样客气。
“哥,可以走了。”霍青岑动作很快,方才还一身骑马装,此时已换了身白毛衣,柔粉色的羽绒服,披散着头发,怎么看都是一副乖巧温柔的模样。
大抵怎么都想不到方才是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人,会是她。
“你要不要多穿点?”霍听澜皱眉。
“我穿得挺多的。”
有一种冷,叫做你哥哥觉得你冷。
出门前,霍听澜,又强制她戴了一条与整体风格极不相称的暗色围巾,恨不能把她整个头脸都缠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霍青岑也是无奈,他哥这死亡审美!
霍家兄妹同乘一辆车,席忱自然还是和江慕棠兄弟俩一起,又去接了江瑟瑟,江瑟瑟自然不愿跟着三个男人同车,亲亲热热的钻进了霍家车子里,挨着霍青岑坐在后排,一行人方才出发前往聚餐地点。
“师叔,你在霍家,到底出什么事了?”江慕棠早就想问他了。
“差点被马踢了。”
江慕棠听了这话,心头突地一跳,这马若是发了狠,踹上一脚,真能踢死人。
“你真的没事?”
“没事,得亏霍小姐及时出现,救了我,算起来,我可能欠了她一条命。”席忱轻笑着,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手机。
坐在副驾的小老二瞧着气氛紧张,笑着调解起了气氛。
“欠一条命,要不小师叔你以身相许吧。”
“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
“你都不知道在京城有多少人想追她,你觉得小姨怎么样?”
“你再胡说我就把你从车子里扔出去!让你跑着去餐厅。”江慕棠皱眉,这小子都在胡扯什么东西。
小师叔和小姨?
这是什么组合。
“我就是开玩笑嘛,哥,你也太认真了。”某个小老二缩了缩脖子,他还是有些怕江慕棠真的把他踹下车。
“这事儿不能开玩笑。”江慕棠根本不敢想这种事。
不敢想,谁有胆子从霍家娶人,光是姨姥爷那一关,就很难,他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生了一副冷面瘟煞的模样,也就是提起妻子女儿,脸上才有些喜色。
打霍青岑主意的人却是很多,时至今日,还没人敢公开表白过,至于小师叔……
那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一个整天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一个不是搞雕刻陶艺,整天不是和石头打交道,就是弄陶土,搞泥巴的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那我不开玩笑了,我就随便说说嘛。”某个小老二缩了缩脖子,觉得他哥太较真了。
倒是坐在后侧的席忱,瞧见江慕棠那般认真,摩挲着手机笑了下,“怎么?霍青岑……我追不得吗?”
江慕棠心脏骤缩,狠狠颤动两下,透过后视镜,看向席忱。
他脸上有笑,你分不出,他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
“这倒不是,就是你们也不合适啊。”江慕棠皱眉,搞不懂这个小师叔想干嘛?
其实江慕棠虽然和他熟,对席忱也不算了解,毕竟见面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尤其是他开始学雕刻陶艺后,似乎变得越发深沉难懂了。
“我们哪里不合适?”
“……”
“嗯?怎么不说话了?我跟她哪里不合适?”
这下子,就连坐在副驾的小老二都傻了眼。
他也只是开玩笑,故意打趣而已,他可真没想过,这两个人会真的发生些什么。
那不是要乱套了?
江慕棠深吸一口气,“师叔,你该不会真的对小姨……”
“我瞧着你刚才好像要发脾气了,缓解一下气氛而已。”席忱淡淡笑着。
江慕棠恶寒。
您这是缓解气氛吗?心脏病都能被你吓出来了。
“师叔,您这种玩笑,还是要少开。”江慕棠近来,被强行按头吃瓜,真的就想清静清静,可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小辈番外(104)小舅,师叔,情投又意合
另一辆车里
江瑟瑟也是第一次见席忱,上车后便一直观察霍听澜,这小姑娘看得又认真又专注,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瑟瑟,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你一直盯着我看?”
“你跟席师叔之间怎么样了?”江瑟瑟也很直接。
霍听澜无语,“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跟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这话要是换在一男一女身上,能听吗?
“你们不是打过架?刚才见面,没有什么摩擦?”所有人都好奇这两人碰面,会不会拧巴起来。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都是成年人了,谁会在意以前的事啊。”
霍听澜没见到席忱之前,也想着两人见面,会不会摩擦出什么火花,没想到真的见了面,他都不好意思开口提小时候的事,觉得丢人,反而都客客气气的。
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更不曾摩擦出一丁点儿的火花。
“对了,青岑。”
“嗯?”霍青岑原本正在看群里的消息。
祁洌正在群里哀嚎,说见不到霍听澜和席忱之间的剧烈火花,让他们给他进行实况转播。
“刚才在后院出什么事了?”霍听澜询问。
“他差点被马踢了。”
“什么?”霍听澜知道家里的马都很温顺,怎么会突然踢人。
“他身上……好像有股味道,我形容不出来。”霍青岑说着,抬起手臂,将自己的手放在鼻端嗅了嗅,她换衣之前洗了手,只有洗手液的味道,她记得之前手上有股味儿。
这种味道,她没闻过,无法形容。
霍听澜咋舌,“常年玩泥巴,可能身上有股土味。”
霍青岑忍不住笑出声,“哥,人家那是陶艺,什么玩泥巴。”
“也差不多。”
霍青岑后来细想,他身上的味道,可能就是淡淡的陶土味儿,马的嗅觉灵敏,可能是刺激到它们了。
江瑟瑟此时拿着手机,已经百度起了席忱的相关信息:
入目跳出的最新一个新闻就是,他某个陶土作品拍出了几十万的价格。
“……一个土罐子,有这么贵吗?”霍听澜对陶土瓷器不了解,他知道古董值钱,不过对于如今的市场行情,肯定属于小白。
“还挺好看的。”霍青岑凑到江瑟瑟身边看了眼。
“有多好看?”
江瑟瑟把手机递过去,霍听澜开着车,只是余光瞟了下,皱了下眉,“还行吧,能入眼。”
霍青岑和江瑟瑟对视一眼,典型的死鸭子嘴硬。
小时候大家都玩过泥巴,捏过橡皮泥,瞧见精美的陶土制品,还是觉得非常神奇。
一行人驱车,很快就到了聚餐地点,他们是第一波来的,包厢里并没什么人,这一路上,江慕棠心底都很忐忑。
被席忱那几个反问,搅和得心神不宁。
生怕席忱不是在和他开玩笑,所以一行人前往包厢时,他还特意观察了席忱,看他是否会特意留意小姨的一举一动。
直至确定他毫无异常,方才宽了心。
京城段家
此时的祁洌,在段家,简直是如坐针毡,段林白过分热情,一直拉着他聊天,甚至问他,“寻常在家,生活怎么样?辛苦吗?”
祁洌:“???”
为什么这么问?是想问他爸是不是特难相处吧。
应付完段林白这些死亡问题,祁洌就开始蹲着群消息,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精彩片段。
直至江软发了几张照片到群里。
照片中的霍听澜和席忱坐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居然正坐在一起聊天,看起来,聊得还挺愉快。
肯定聊得愉快啊,霍听澜今日特意从家里带了梅子酒,席忱说他没有酒,不过有装酒的瓶子,改天可以拿来送给霍听澜,权当答谢他今日的酒水招待。
霍听澜刚知道他手中的一个陶土瓷器能卖出高价,自然不会收。
“就是个瓶瓶罐罐,真的不值钱,你别嫌弃就行,如果装不了酒,也能当个装饰品。”
物以稀为贵,席忱家里多,自然不觉得稀罕。
他又特别客气,霍听澜推辞再三,就点头收下了。
仔细想来,几瓶酒,换了几个之前的陶罐酒器,也是赚了,霍听澜虽不是那种爱占人便宜的人。
不过席忱这般态度,他自然就越发客气。
反正大家预期的“火拼”场面没出现,反而“相敬如宾”,就好像突然就惺惺相惜起来,找到了故交知己一般。
就连吃饭时,位置都紧挨着,江慕棠都被撇到一边,完全插不上话。
江慕棠一直担心这两人见面会拧巴,搞得气氛尴尬,但是……
他也没想到两人会这么情投意合啊。
小辈番外(105)梅子,微甜,所谓自己人
包厢内,众人围桌而坐,虽有所谓的长辈在,年纪相仿,倒没那么多拘谨的,位置坐得也随意。
待酒足饭饱后,各自挪动,有几个人,已经跑去唱歌打牌,就更不存在所谓的位置问题。
不过江慕棠时时刻刻都在关注席忱。
他与所有人都不熟,性子又非活泼外向那一类,许是常年都是石头、陶土这类“死物”打交道,甚至有些不太擅长交际,江慕棠生怕他在这样的场合觉得不自在。
不过席间他一直都在和霍听澜说话,似乎也没什么异常,他这才稍稍宽了心。
霍听澜起身要去洗手间,示意江慕棠跟自己一块儿。
“小舅,你俩要不要这么腻歪,上个厕所还一起去?”有人打趣。
“他们的感情十几年如一日。”
“小舅马上要回队里了,肯定要抓紧时间朝夕相处啊!”
“以后小舅要是找了女朋友,最伤心的肯定是慕棠哥。”
……
一群人闹闹哄哄,纯属逗乐开玩笑,霍听澜已经和江慕棠行至包厢外的走廊上,他今晚喝了点酒,脸上已有微醺的醉态。
“小舅,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江慕棠最担心的就是霍听澜和席忱的问题,两人和平相处,惺惺相惜,对他来说是好事。
“席忱要在京城待多久?”霍听澜依靠在墙上,就连喝了酒,腰背还挺得笔直。
“还要一段时间,怎么了?”
“他今天来我们家,带了礼物,又说要给我们家送陶艺酒器,我总不好真的就送他一点酒吧,总觉得占了他很大便宜。”
“那东西他很多,对他来说不是什么稀罕物。”
“那也不行,我想着回队里之前请他吃顿饭,需要你帮忙撮合一下。”
“就这事儿?”
“不然呢?你真巴不得我们打起来不成?”
小时候那点事,哪儿好意思拿出来说道,霍听澜也并非那般爱计较的人,“其实席忱这人还不错,今天在我们还险些出事。”
“你说差点被马踢了?”
“总觉得没招待好他,正好请他吃饭,给他压压惊。”
霍听澜并不是个心思很重的人,讲义气又实在。
这边走廊上的两人聊着天,包厢内的席忱目光却落到了正和人聊天的另一人身上。
穿了身奶白色的毛衣,她头发并不长,轻轻束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圆润的耳垂,脸被屋内的暖气灼出了一层红。
和人聊天,笑得肆意。
粉粉嫩嫩,就像是枝头棠花,娇俏可人。
许是感觉到有人在看她,霍青岑稍一转头,大抵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席忱。
猝不及防,目光相撞,他眼睛眯了下。
灯光微暗,笼着他漆黑如墨的眸子,他眼神太专注,灯光在他眼底聚拢,好像化为一丝灼烫,看得霍青岑心头一跳。
都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孩子,有些时候,一个人的眼神,可以说明许多问题。
目光相遇,他没避开,还是坦荡直接的看她,似乎又不带一丝其他情愫,霍青岑与他颔首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准备转头继续和江软等人聊天,却没想到,席忱忽然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江软见状,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便去一侧围观两个弟弟斗地主。
“霍小姐。”
“席师叔。”
这称呼倒是惹得席忱低笑出声,“你是慕棠的小姨,你喊我师叔,让慕棠怎么称呼我?”
“这倒也是……”除却师叔,霍青岑还真不知该怎么称呼他。
而席忱却已经坐到了她身侧的位置上,靠得不算近,就是正常社交距离,他举止得体,更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不规矩。
“师叔?其实……”席忱嘴角带笑。
“我们是平辈,我们之间的距离,没有那么远。”
“同辈中人,距离可以很近。”
这话说得霍青岑心神恍惚,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不过下一秒,席忱已经看了眼她面前的小酒盅,“其实我过来,是想感谢你今天的救命之恩。”
“是我没有看好自己的马,让你在我们家受惊了,应该我跟你说声抱歉。”霍青岑说着端起面前的杯子,“这杯,就当我给你赔罪的。”
席忱只是一笑,端着酒杯过去,两人酒杯轻轻碰了下。
霍青岑端着酒杯,轻轻抿了口,梅子酒的辛辣甘甜,瞬时窜入喉中,这酒绵柔温缠,只是滚入肺中,却又好似烈火烧灼,若是不常喝酒的人,定会被烧得一脸通红。
“你喝的是酒?”她席间都在喝饮料,方才碰杯时,席忱才注意到她端起的是酒盅。
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已经抿了一口。
“既然是赔罪,肯定要有些诚意。”
霍青岑端起一边的可乐,灌了两口,嘴里的那股辛辣味儿,似乎才得意纾解。
“能喝酒?”
“不能,一点而已。”
“女孩子出门在外,还是要少喝酒。”
“我寻常在外也不喝酒,今天来的都是自己人,没关系的。”霍青岑还在闷头喝可乐,纾解好似火烧的心头。
“自己人……”席忱指尖把玩着酒杯,“我也算是吗?”
算是你的……
自己人?
霍青岑正喝着可乐,被他这话惊得心头一跳,可乐微凉,进了喉咙,与方才辛辣的酒水相遇,好似产生了微妙的化学反应。
梅子酒的辛辣味只是一时的,此时慢慢回甘。
从心底窜出一丝甜味儿。
她稍稍抬头,看了眼席忱,“你是慕棠的师叔,是他家人,我又是他小姨,自然算是自己人。”
席忱笑着点头,余光瞥见江慕棠回来了,两人视线相撞,他倒是坦荡,只是江慕棠心头却突突狂跳。
搞什么?
他怎么跑到小姨身边去了。
相比较和席忱的关系,江慕棠和霍青岑肯定更亲近,说是小姨,其实跟妹妹也差不多,他此时看席忱的眼神,就想看什么胆大包天的贼人。
“师叔。”江慕棠走过去,很自然的介入两人中间。
席忱偏头看他,“你去洗手间,用时还挺断,动作挺快。”
“……”
江慕棠悻悻笑着,他根本没去,就是在走廊上和霍听澜说了几句话而已,可席忱这话听在他耳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是怪他来得突兀,打扰了他们的好事?
“我去看他们打牌。”霍青岑压了压酒水,就跑去找江软了。
倒是江慕棠与席忱回归原位,一直在暗暗打量他。
席忱可不是个主动的人。
而最让他心惊的事,还是发生在聚餐结束后。
大家各自回家,倒也没在发生什么让江慕棠担心的事,只是回到观塘别苑,江锦上和唐菀并没睡着,几个孩子都在外面,他们不回来,两人如何安睡。
“今天出去玩得怎么样?”唐菀看向席忱。
“挺好的。”
“那就行,那就洗洗早点休息。”
“师姐。”就在唐菀进卧室前,席忱叫住了她。
“还有事?”
“京城哪里有骑马的地方?”
“骑马?”唐菀皱眉,“你想学骑马?”
“嗯,今天去霍家看到不少马,挺感兴趣的,想试试。”
“这个我也不清楚,改天我帮你问问,先休息吧。”
“谢谢师姐。”席忱说完,转身准备回屋,却瞧见江慕棠并未回房,而是站在房间门口,双手抱臂,目光如炬,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怎么了?”席忱低笑着问他,“不回房休息?”
“你是对马感兴趣,还是对骑马的人有兴趣?”江慕棠也直接,他不想猜来猜去的。
没想到席忱并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了句让他更加忐忑心惊的话:
“不要打听长辈的事,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
江慕棠心底被这话搅和得一团糟,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干脆打开电脑,开始播放某个解剖类视频。
他现在手上若是又把手术刀,非得把席忱这心脏打开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装了什么东西。
唐菀回房后,向江锦上打听哪里有骑马的地方。
“骑马?我不太清楚,问问老霍吧,他比较清楚。”江锦上瞧着时间不算迟,拿出手机准备问一下霍钦岐骑马的事,却没想到祁则衍正在群里叫嚣着。
他寻常群消息都是屏蔽的,毕竟有重要的事,可以直接私聊或是打电话,也不会在群里嚷嚷。
这大半夜的,他不睡觉,在群里上蹿下跳干嘛?
江锦上点开一看:
【……说是吃个晚饭,这都九点多了,人还没回来,搞什么啊。】
江承嗣:【段家巴不得留知意一辈子,怎么可能轻易放她回来。】
【那我立刻就冲去段家要人!看把他们家能耐的。】
祁则衍越想越烦躁。
午饭后出去送人,兄妹俩直接把自己送过去,这也就罢了,吃了晚饭也该回来了吧,这是搞什么啊。
尤其是祁洌那小子,他这个当哥哥,到底有什么用!
江承嗣:【蒙奇奇,你也不用太难受,其实以后这可能就是常态了,知意总归要嫁人的,估计以后会经常去段家吃饭。】
【我说了,不许叫我蒙奇奇!】
祁则衍此时提到这个外号,整个人就彻底炸了。
尤其是此时,正处于暴走的边缘,一点就燃。
【段林白既然说了,会把人给你送回来,那就肯定会送回来,你急什么啊,你们两家离得那么远,就是开车都得大半个小时,你也得给人家时间啊。】
江承嗣其实有些幸灾乐祸,他以前觉得自家的小白菜被猪拱了,心底总有些不平衡,现在好了,终于有人陪他了。
而且还找了死对头的儿子,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祁则衍轻哂:
【江小四,你能得意多久啊,就算知意最后和段家那小子在一起了,那最起码还是在京城,在我身边,要是你家软软嫁了人,天南海北的,你怕是想见她一面都难。】
【不过也没事,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其实想见面也方便。】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某人的嘚瑟和放肆。
【啧——南江可真是个不错的地方,水土养人,软软嫁过去,以后我们去旅游,还有人接待,这也挺好的。】
江承嗣咬牙。
一口气没上来,就差说一句:
好你大爷啊。
……
江锦上盯着手机屏幕,忍不住低笑出声,自从知道祁知意和段一言在一起之后,某人得怒气值一路飙升,就连怼人的功力都涨了几分。
四哥和他去碰,这不是纯属自找难受吗?
祁则衍这边郁闷着儿女还不回家,江承嗣躺在床上,感觉就剩一口气儿了……
想着女儿远嫁,心里就像被什么堵住。
闷得难受。
小辈番外(106)订婚,路过,该来躲不过
那一晚,祁则衍等得心焦,在客厅来回踱步,看得阮梦西脑壳疼。
“你能不能别动了,晃得我眼晕。”
“这都快十点了,还不回来?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段家难不成真敢把他们扣下?都清楚你的脾气,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说话间,一道车前灯从窗前晃过,一辆车缓缓停在了祁家门口,祁则衍连外套都没穿,寒风刺骨,就这么冲了出去,他已经想着,好好和段家父子算账了,结果从驾驶位下来的,却是段林白的妻子——
许佳木。
她不似段林白那般,属于比较内敛沉稳的人。
“祁先生,实在对不起,这么晚才把孩子送回来。”许佳木相当客气。
祁则衍心底就算有火,也不可能对着她发泄,点头应着,“没事。”
“林白和一言都喝了点酒,不太方便开车,家里司机还在放假,就只能我送他们回来,我不常开车,技术不太好,开得慢,耽误了时间,您和祁夫人等着急了吧。”
“您客气了,要不要进来喝杯茶。”阮梦西也已经走出来。
“不用,我这就得回去了,只有女儿在家,她估计没法照顾两个醉鬼。”许佳木笑道。
一番客套后,祁家四人才目送许佳木离开。
祁则衍只能感慨:
“段林白那样的人,到底是怎么找到这样的老婆的?”
许佳木行为处事太正,和段林白根本不是一路人,思前想后,可能是某人不要脸死缠烂打的吧。
……
祁洌今晚在段家,免不得要喝点酒,好不容易回了家,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了,却被父亲拖进书房。
谈心。
“……你怎么回事?你不会拒绝吗?他让你们留下吃饭,你就留下了?你好歹反抗一下啊。”
祁洌也有些崩溃,他根本没接触过段林白,他哪里知道,这人比他爸还热情还可怕!
“在人家吃饭,还喝了这么多酒,像什么话。”
“你把人送到家里就行了,现在倒好,这事儿弄得以后怕是都说不清了,我看段家那态度,怕是认准你妹妹了。”
祁则衍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却见祁洌毫无反应,微皱着眉,“你怎么不说话?”
“爸,我肚子不舒服,恶心想吐。”
“……”
祁则衍总觉得男女谈恋爱,互相去过对方家里,性质就不太一样了,因为这事儿,他郁闷了好些天。
祁洌则一推二五六,直接跑去观塘别苑住了几天。
说什么与席家小师叔在平江一见如故,要去陪他,直接赖在了他家。
江慕棠倒是挺高兴的,“我最近正好有事要忙,没空陪师叔,你和他这么投缘,那你陪他吧。”
他正打算把席忱这个烫手山芋甩掉,祁洌就送上门了。
江慕棠可一点都没犹豫,直接把人踢给了祁洌,某人立刻信誓旦旦保证:“没问题,你去忙吧,师叔的事就包在我身上,我肯定把他‘伺候’好了。”
祁洌要留在观塘别苑,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既然天降大任,他便毫不犹豫的接下了。
他原本制定了一堆观光计划,准备带席忱出去玩,结果人家早就有自己的安排满了:
上午去某个陶艺馆捏泥巴,下午去骑马,晚上还要在家刻东西。
这么冷的天,跑去马场学骑马?
祁洌站在风口,每每都会被冻得瑟瑟发抖。
“你要是不愿意陪我,其实可以回家?”席忱又不是小孩子,哪儿需要别人跟着,况且祁洌跟他又不熟。
“没事,我愿意跟着你,真的,特别愿意!”祁洌笑道。
陪他学骑马,冻得发抖,跑去捏陶土,还弄脏了他的一双鞋,不过相比这些,总好过回家面对父亲的横眉冷对要好。
他就想着,能躲则躲。
结果某天席忱忽然告诉他,“我明天有别的安排,你就别跟着我了,你已经几天没回家了,这么多天一直陪着我,也该回家看看了。”
“不需要,你要去哪儿,我给你当司机也行。”
“当司机不会委屈你?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吃饭。”
“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也不认识其他人,有个人陪我说说话也挺好。”
祁洌当时心底想着,可能就是普通饭局,自己就是跟着去凑个数
结果车子开到某处度假酒店时,他才懵逼了。
今天居然是傅家小三爷的订婚宴。
傅家的这次订婚宴,举行得非常低调,一共就安排了四桌人,都是双方关系密切的至亲好友,所以江锦上他们并不在受邀之列。
傅沉想趁机撮合祁则衍与段林白的关系,这才邀请了祁家。
祁洌只知道按照时间推算,小三爷的订婚宴很近,也知道他爸要去参加,却不知道准确日期。
结果跟着席忱东奔西跑的,误打误撞,又入了虎穴。
躲了他爸这么多天,没想到在这儿给遇上了。
“你怎么来了?”祁则衍看到他也颇为诧异,“怎么,觉得这里不是自家地盘,来给我加油助威的?”
“……”
祁洌真的很想说一句:
我只是路过的。
小辈番外(107)马屁,挖坑,全员皆恶人
席忱根本不知道祁则衍会来,他的出现,也让在场不少人都颇感意外,毕竟祁知意与段一言的恋情并没正式对外曝光。
有一部人知道内情,而在其他人的认知里,祁则衍身上的标签,还是【段林白的死对头】。
傅家小三爷订婚,段家肯定会来,傅沉却把祁则衍给请来了?
这是要搞事情啊。
最主要的是,祁则衍过来时,还是傅沉亲自出去迎接的,这傅三爷一出生辈分就很高,如今儿子都订婚了,放眼京城,比他辈分高也没几个,很少屈就别人。
这好端端的,怎么把祁家捧得这么高。
而祁则衍虽然表面客客气气,可谁都看得出来,他今天却雄赳赳气昂昂,根本不像来参加喜宴,反而像是来找茬的。
直至听说段林白一家四口来了,众人纷纷等着看戏。
祁则衍和段林白,每逢碰面,总要表演一段唱歌双簧,表演一段相声。
今天这情况倒好,祁则衍坐着没动,倒是段林白一家,巴巴的凑了上去。
“祁总。”
段林白的笑容,可以用两个字形容:
谄媚!
“嗯。”祁则衍应了声,周围不少人看着,他也客气地与他们打了招呼。
“祁叔叔,您坐。”段一言笑着,又帮他将茶水添满。
“祁叔叔好,祁哥哥好。”笑着与他们打招呼的是段一诺,段家这小丫头性子比较活泼。
“一直听我爸和知意提起叔叔,只是在电视上见过您,我原本以为电视上您已经很帅了,没想到还是不上镜,本人比电视上更好看。”
“难怪我爸一直跟您作对,看您不顺眼,肯定是觉得自己没您帅气。”
祁则衍挑眉,喝了口茶,没作声。
那眼神分明在示意段一诺:
别听,继续说!
这话,我爱听。
“诺诺。”段林白皱眉,示意女儿别说了。
可是段一诺却充耳不闻,直接说道,“最主要的是,您是我见过梳这种油头最好看的人,这种发型特别挑人。”
“这倒是真的。”祁则衍直言。
祁洌简直昏聩,他爸不是说,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决不妥协嘛。
现在人家三两句彩虹屁,就把你吹得飘了?
这么不禁夸?
祁则衍说着,还故意看了眼段林白:“你女儿眼光不错,审美品味不俗。”
段林白咬了咬牙:
我女儿肯定是最好的!
“难怪我爸总和您作对,大概是觉得您太优秀,嫉妒吧。”段一诺说着,已经坐到了祁则衍身边。
看起来颇为亲热。
这让不明就里的一群吃瓜群众看不明白了,没有剑拔弩张,针锋相对就算了,怎么还亲热起来了?
祁洌在段家,已经见识过了段家父女的“手段”,你真的招架不住。
“其实我一直听知意提起您,她一直说您特别祥和,是个慈父,我爸就不同了,整天咋咋呼呼的。”
段林白脑仁疼,他确实给女儿布置了任务,让她做个调和剂,毕竟祁则衍再怎么针对他们家,总不好意思对一个无辜的小姑娘“下毒手”。
可是踩着他去讨好祁则衍,真的大可不必!
什么叫咋咋呼呼的?
这丫头是不是故意公报私仇啊。
“你爸……”祁则衍看了眼段林白,“小时候就挺咋呼的。”
段林白:“……”
你小时候就不咋呼?
你连头发都是炸起来的!
不过这话,他只能忍着。
“最主要的是,我都这个年纪了,谈个恋爱挺正常的吧,他却总是处处针对我的男朋友,我知道他疼我,怕我吃亏,也想考验我的男朋友,我理解他,可是有时真的就是故意刁难。”
“我男朋友在我爸手下工作,也挺认真的,不过他年纪毕竟小,其实总有出错的时候,我爸就不依不饶的。”
“反正,弄得我也有挺尴尬的,不过我相信叔叔肯定和我爸不一样吧。”
“您肯定不是那种会故意刁难我哥的人吧。”
段一诺笑着看他,人畜无害。
祁则衍也不傻,这丫头明显挖了个坑给他。
祁洌坐在边上,已经快笑疯了。
方才人家吹彩虹屁,你不是挺受用的吗?
这坑已经挖好了,就看你跳不跳了。
看了眼不远的段一言:
真不愧是亲兄妹,挺会挖坑啊。
“叔叔,您该不会跟我爸一样吧?”段一诺抿了抿嘴。
“您宽和大度,知意可跟我一直夸您呢,我挺羡慕她有您这样的父亲。”
“您跟我爸相比,无论是心胸、视野、还是档次,肯定都不一样,对吧?”
祁则衍已经看到了前方有个大坑。
这段家,还真是……
全员皆恶人啊。
小辈番外(108)和解,讨好,卑微型见亲家
订婚宴上
眼看着前方有巨坑,祁则衍却无法躲闪,段一诺已经把他架得太高,他只能轻声哂笑,说一句:“我跟你爸肯定不同。”
“这是必须的啊,这世上本就没有相同或者一样的人。”段一诺说着给自家哥哥递了个眼色。
段一言再度给他添茶倒水,极尽卑微讨好之能事。
看得祁洌直撇嘴,太狗腿了!
段林白夫妻俩先去和傅沉、京寒川打了招呼,毕竟那才是主人家,然后径直坐到了祁则衍身侧。
其实段林白这人,学古典乐出身,身上有股子贵公子的气质,虽说年轻时有些吊儿郎当的,插诨打趣是常事,可是在正式场合,一直都维持着自身体面,大家还从未见他如此讨好过谁。
不明真相的人,自然开始低声议论:
“段公子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去讨好祁则衍?这是有求于他?”
“商场上没有绝对的敌人,就算有事求他,也犯不着拖家带口去求人吧,这阵仗有些奇怪。”
“我怎么觉得今天的段公子很卑微呢,就连穿衣风格都不似从前那般高调,反倒是祁总,似乎还一脸傲娇,不愿接受。”
……
众人议论时,有知情人凑过来说了句:“你们还不知道啊,这两人要结为姻亲了,小段总瞧上了祁家的闺女,双方都见过家长,去过各自家里了。”
“消息可靠吗?”大家不信。
“绝对可靠,要不然段公子这样的人,能放下身段却迎合自己的死对头,你们再瞧瞧祁总的模样,还一脸不情愿。”
“等小三爷这场订婚宴结束,很快就能喝到段家的喜酒了。”
“儿子想娶人家闺女,段公子肯定得放下身段啊。”
“这段公子啊,和祁总斗了一辈子,哪次见面腰杆不是挺得笔直没想到在这儿折了腰。”
众人恍然,心底暗忖,这两家若是结合,怕是在京城又得掀起不小的风波。
无论什么事都讲究一个平衡,就好比京城这块,段林白与祁则衍分属圈子不同,甚少有交集,形成了鼎立平衡之势,这种生态一旦打破,强强联合,对于其他人来说,肯定是机遇挑战并存。
大家正感慨时,原本正和人聊天的傅沉接了个电话,匆匆招呼上妻子儿女,出了门。
“三爷这是去接谁?匆匆忙忙的。”
“现在谁来了我都无所谓,你们说这祁家和段家怎么能联姻呢,这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活啊。”
“总会有口饭吃的。”
……
众人议论时,瞧见素来眼高于顶的傅三爷,面带微笑的迎了三人进门。
“严先生来了!”不知谁说了一句,原本热闹得宴客厅瞬时静默一片,几乎所有人都起身相迎,与他们打招呼。
这严望川本就是天生面瘫,年轻时就寡言少语,表情稀缺,如今上了年纪,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更甚,几近凌厉,让人望而生畏。
“我去,严先生本就不是爱露面的人,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了。”
“今天是外孙订婚,肯定得来啊。”
只是后来又发生了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严家三口,与傅家众人和京家人打了招呼后,居然直接朝着祁则衍那边走去。
这让祁则衍都觉得受宠若惊,急忙起身,严望川伸手过来,他立刻双手相迎,与他交握,“严先生。”
不熟,不过严望川名声在外,祁则衍在他面前,就是个小辈。
“坐吧,不用客气。”
“您先坐。”祁则衍说着,还给他倒了杯水,“严先生什么时候到京城的?”
“刚下飞机。”
“也是辛苦。”
“严师叔。”
席忱也过来与严望川打了招呼,他的师傅与严望川,喊声师叔不奇怪。
……
这让大家越发看不懂了,今天怎么跟中邪一样,一个两个的,都往祁家那边跑,若是段林白讨好祁则衍是因为自己儿子刨了祁家墙角,这严家又是为何啊?
严望川讨好他?没必要吧。
别人不懂,祁则衍心里门儿清,这严望川哪里是讨好他,无非是看在自己与江家、司家交情匪浅,卖自己面子罢了。
订婚上,除却主桌以为,祁则衍这桌算是最热闹的。
席间,段林白还端着酒杯,给祁则衍敬了酒,“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如今大家孩子都成人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总不能让孩子们看了笑话。”
“这杯酒我敬你,以前的事是我不对。”
“我先罚三杯,就当给你配个不是。”
段林白是个爽利人,说着就饮了三杯酒,杯杯见底。
他跟祁则衍“斗”了半辈子,让他低头,他委实不愿意,只是要做儿女亲家,不可能一直这么绷着,为了儿子的幸福,这点脸面都不算什么。
他的坦荡,倒是弄得祁则衍心里不太舒服了,能斗这么久,那都是心里认可这个人,若是瞧不上他,根本就不会用正眼看他。
看到死对头忽然如此卑微,他的心里还有些不自在。
话已经搁在这儿了,祁则衍只能端着酒杯,说一句;
“以前的事,不用提了。”
段林白一笑,“还是你大度。”
只是祁则衍接下来一句话,却让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杯酒,只能说我们之间的矛盾和解了,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段林白被一噎,看了眼段一言: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其他的事,只能靠你自己努力了。
……
祁则衍和段林白性格是很像的,所以小时候才觉得容不下对方,此时几杯黄汤下肚,也不想刚见面时那么拘谨绷着,气氛显然缓和许多。
倒是祁洌,神色惆怅。
左边段一言,右边严迟。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到这个位置上。
“这家酒店的牛肉做得不错,尝尝。”段一言给他夹菜。
未来大舅子,肯定要讨好。
“排骨也可以。”严迟又给他夹了一筷子。
女友的青梅竹马,和江软亲如兄妹,也得客气着。
你一筷子,他一筷子,祁洌面前的小碟子里,很快就堆成了一个小山。
说真的,他一点都不想见到这两个混蛋。
自己是造了什么孽,要被他俩夹在中间。
他看向不远处的席忱,想向小师叔求救,只是席忱此时正和严望川说话,聊得都是专业性的东西,根本无暇顾及他。
“那个……我去个洗手间。”祁洌起身,要远离这两个人。
这两人可把他坑得不轻,祁洌见着他俩都想躲,结果他刚起身,严迟直言:“我怕你找不到,我陪你去。”
祁洌懵逼,我只是去个厕所而已!
段一言也起身,“我正好也想去,一块儿吧。”
“……”
反正三人,又一起行动了,祁洌仍旧被夹在中间,寸步难行。
苍了个天啊,谁来救救孩子。
这样让我怎么上厕所?
祁洌身有“左右护法”,做什么都不方便,倒是祁则衍得空出去接了个电话,阮梦西打来的,询问他今日出门,情况如何,让他少喝酒。
挂了电话后,祁则衍才注意到,群里的江承嗣正在叫嚣。
【你们猜今天则衍与亲家会晤是个什么情况?】
【订婚宴上,他就是再绷着也没用,各方面子总是要给的,他跟段林白这事儿十有八九是要和解的。】
【我还真想象不到,这两人做亲家是什么模样,他俩都能携手一起去脑海了。】
……
祁则衍咬了咬牙,原本还想提醒江承嗣,严家人来京城了,如今看来,完全没必要。
傅家小三爷的订婚宴在中午举行,约莫两点多就结束了。
大家各自散去,祁洌本想和席忱一起离开,不过父亲喝了酒,无法开车,他肯定要把父亲送回家,不过开车的却是段一言,在未来岳父面前,他肯定要竭力表现。
江承嗣原本已经上班,在公司里了,想着祁则衍墙角被刨了,还得和死对头达成和解,总有些幸灾乐祸。
正在开会时,手机震动,他微微皱眉,居然是司清筱打来的。
司清筱知道他在工作,极少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江承嗣示意大家继续开会,自己则走了出去。
“筱筱,有什么事?”
“严家人来了。”
“严迟吗?”
江承嗣想着,今日是傅家小三爷订婚,他这个做舅舅的,前来参加也正常。
“不仅是他,还有严家的……”司清筱低咳一声,身份转变,她都不知该如何使用称呼,只能低声说,“他父母都来了。”
“……”
会议室内的人,开会已经接近尾声,却仍然没瞧见江承嗣回来,助理打了电话过去询问,“四爷,会议要结束了,您要不要过来说两句总结?”
“不用,让他们散了吧。”
“那我把会议记录整理了送给您?”
“明天再说,我现在有急事回家一趟。”
助理懵逼:
四爷这是直接翘班了?
江承嗣回到家里时,严家三口人都在,桌上摆了许多礼品。
四目相对,说真的,就连江承嗣都觉得尴尬,还是这辈分闹得他都不知如何开口了。
“……上午的飞机,赶去参加外孙的订婚宴,来得匆忙,实在冒昧。”
严望川难得对人这般客气。
出门时,妻子已经给他下了死命令,见着江家、司家人,不许冷脸,要多说话,多微笑。
若是儿子的婚事被他给搅和了,他怕是这辈子都上不了妻子的床。
“没事,您喝茶。”江承嗣脑壳隐隐作痛。
这一路上,他在脑海中模拟了许多画面,比如见面就给严家人来个下马威之类。
只是真的见了面,还是有点怂。
面前这人,以前都是当长辈敬重,甚至在他刚开始经商时,还给他指过路,心底敬重,面对他,江承嗣是断不可能跟他摆什么冷脸。
真憋屈!
就在江承嗣在想着该说什么的时候,忽然迎上严望川的视线。
以前在他的严厉督导下工作过,江承嗣此时与他对视,还心有余悸,只是没想到,他却硬生生从嘴角挤出了一丝……
唔,勉强算是微笑吧。
太吓人了!
江承嗣头皮一阵发麻。
“望川啊,你这次过来,准备待多久啊。”还是司屿山率先开了口。
“三五天。”
“以前去南江,都是你招待我,难得你和嫂子过来,这次换我们招待你,今晚就在我们家吃饭,这么长时间不见,还有一堆话想跟你聊。”
“听你安排。”
“那我就不客气了。”司屿山笑道。
……
两家碰面,压根没聊江软与严迟之间的事,就好似正常走动,这倒是让江承嗣长舒了一口气。
他生怕严家提出什么要求,他没法回复。
哪儿有人见亲家,搞得这么憋屈的。
人家祁则衍见亲家,都是对方各种“卑微”讨好,怎么到了他这里,他连腰杆都不敢挺得太直。
此时想来,他哪儿有脸嘲笑别人。
自己才是最惨的那个人吧。
小辈番外(109)马场,偶遇,我来帮你吧
江承嗣心里憋屈,想找人诉诉苦,祁则衍是不可能了,这丫的要是听说这事儿,准得幸灾乐祸,笑得不能自已,还会补充一句:
“你丫活该!”
霍钦岐根本不会听他倾诉,江家几个兄弟,江宴廷压根没耐心听他说话,亲哥江时亦又忙得脚不沾地,只能去找江锦上。
“小五……”
“喂?四哥?”
“你在哪儿呢?”
电话接通,隔着听筒都能感觉到另一端传来奔涌的风声,
“啊?你说什么?我这里风大,听不见。”江锦上那边是真的风大,听不清。
“我说!你在干吗!”
“什么?”
江承嗣叹了口气,过了数秒,那边音量才算清晰,“你在哪儿呢?”
“马场。”
“你去那儿干嘛?”
“陪老霍过来的,这个时间你不上班,特意给我打电话,有事?”
人家在策马奔腾,潇洒自在,他还是别像个怨妇一样了,悻悻然说了句:“没事,就是想找你随便聊聊,既然你有事,那改天再找你。”
江锦上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还在愣神,总觉得江承嗣今天找他有其他事,听到不断逼近的一阵马蹄声,他才循声看去。
那人身形高大,骑在马上,寒风猎猎,周身凌人的气场更甚。
翻身下马,走向江锦上,“你有事?”
“没什么事,青岑这丫头不是说换衣服吗?人怎么还没来?”
“不清楚。”霍钦岐伸手拍了拍身侧的马,给它顺了顺毛。
今天原本霍钦岐是带女儿来挑选马具的,江锦上知道后,便跟了过来,说是也想买点东西送人。
席忱在他家住了有段日子,他原本过来,就是为了参加傅家小三爷的订婚宴。
如今订婚宴也参加了,按理说也该走了。
临行前,江锦上总要表示一下,他最近又喜欢骑马,听说霍钦岐要来,便跟着一起来了,有行家帮忙挑选,也能让他省去不少事儿。
“你准备给他买什么?马具?还是骑马的衣服,护具之类?”霍钦岐询问。
“说实话,这些我都不了解,你帮我选吧。”江锦上笑道。
霍钦岐点头,工作人员牵着马离开,这两人并肩同行,前往室内,在路上,江锦上还在感慨,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多。
“软软和知意都谈恋爱了,以前总觉得孩子小,这一转眼都能谈婚论嫁了,时间过得真快。”
“嗯。”霍钦岐素来话不多,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江锦上抿了抿嘴:
只要不是他家房子塌了,估计某人一辈子都会是这种波澜不惊的表情。
此时,同在马场的另一边
霍青岑跟父亲来挑选马具,难得来一趟马场,自然也想骑马过过瘾,工作人员帮她拿了一套护具,只是冬天穿得衣服多,肯定要脱了外套再穿护具,她刚准备去更衣间,就瞧见从另一侧走出个熟悉的身影。
他今日穿得格外正式,简洁的黑白西装,臂弯上搭了件黑色长衣,清癯雅致。
来马场的,大多穿得运动休闲,他这装扮,倒有些十九世贵公子的模样。
“师叔?”霍青岑出声。
席忱本没注意到她,循声看过去,才发现不远处的小姑娘,正冲他微笑,眉眼灿烂。
他近来每天下午都会来骑马,这个骑马的地方是江锦上推荐的,也就是霍钦岐告诉他的,所以能遇到霍家人,也在意料之中。
寻常是祁洌陪他来,今天他不在,也就剩席忱一人了。
“好巧啊,你怎么会在这里?”霍青岑从没想过,会在马场遇上席忱。
上次在她家里,马受惊差点踢到他,他当时肯定被吓到了,按理说肯定有心理阴影。
“来学骑马。”
“上次的事,没把你吓到?”
“人总不能被吓到一次,就畏首畏尾。”
他这迎难而上的态度,倒是让霍青岑很赞赏。
“你也来骑马?”席忱询问。
“嗯,跟我爸一起来的,五哥也在,那我先去穿护具。”霍青岑拿着护具,进了一侧的女士更衣间。
……
她经常骑马,动作很利索,换好护具还特意整理检查了一番,待她出来时,没想到席忱已经在外面了,可是护具并没彻底穿好,还在摆弄着腰带。
他虽然已经来过几次,可是这套护具复杂,尤其是腰上这块,怎么都弄不好。
有些心急烦躁,越是这般,似乎越难。
正当一侧的工作人员准备过去帮忙时,有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不会穿?”霍青岑瞧他这般模样,倒觉得有些好玩。
总觉得他这种搞传统手艺的匠人,都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那种,亦或者什么事都应该是信手拈来的,没想到却被一套护具给难住了。
这画面,透着股违和感。
“不太熟练。”席忱也坦诚。
霍青岑看他一直弄不好,忍不住笑了笑。
“其实很简单,我帮你。”说着就走到了席忱面前。
伸手捏住他的腰带。
小辈番外(110)腰带,距离,心被勒住了
两人之间还保持着半寸距离,不算近。
只是霍青岑手中攥着腰带,稍微用力,将腰带缓缓抽出……
腰带原本紧束在他腰上,忽然一松,继而感觉腰上缓缓抽移。
心底有种莫名的感觉。
“其实系这个很简单,熟能生巧,慢慢就会了。”霍青岑说着,将腰带一端从他腰上穿过,示意他自己把腰带穿好,方才捏住腰带两端,“你看好了。”
她动作熟稔得一拉一扯,将腰带系好。
腰上忽然被东西勒住,不算紧。
只是那一瞬间,呼吸一沉,就好似有什么东西,轻轻勒住了他的心脏。
呼吸瞬时滞了滞。
他垂眸看着眼前的人,她还在认真给他调整腰带的位置,客气又疏离,动作更是规矩认真,“紧吗?”
从席忱角度,可以看到她细绒的发顶,柔顺的头发因为她俯身低头的动作,垂落在耳边,可见一截细白的脖颈。
席忱觉得心脏微微发热……
有些发烫。
其实两人一直保持着距离,霍青岑与他靠得并不亲近,男女有别,尺度方面,她还是会把握的,只是见他没回答,抬头看他。
猝不及防的撞进他的眼中,他的眸色深邃,好似有光。
虽说距离不近,这却是两人离得最近的一次……
她面有柔色,冲他粲然一笑:
“腰上,紧不紧?”
声音都好似柔柔夏风,虽然轻柔,却又带着一丝潮热。
热得人心里发紧。
分不清勒住的是他的腰,还是……
他的心!
席忱梗了下嗓子,“不紧。”
“那就好。”霍青岑说着往后退了两步,“走吧,我们去选马。”
“嗯。”席忱走在她斜后侧,保持着距离,视线落在她身上,却没移开过。
“你经常过来吗?”
“最近常来。”
“你骑什么马?”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霍青岑也算专业,有她在,工作人员都不需要说太多的话,只是安静站在边上,有事才过去帮忙。
选了马,两人便去了马场,只是意外的,没瞧见霍钦岐。
“我爸和五哥刚才还在这里的,也不知去哪儿了。”霍青岑出来骑马,手机都放在更衣间,自然没法联系他们,看了看一边的席忱,他刚翻身上马,动作已经很流畅,“要不我们先走一圈?”
“好。”席忱学习骑马的时间不算长,若是骑着马走,倒是没什么问题。
两人便骑着马在马场随意溜达了几圈,席忱刚学骑马不久,不敢骑太快。
倒是霍青岑,几圈之后,便策马跑了几圈,席忱干脆下马,在边上看她。
你永远都想象不到,一个平时温温柔柔的小姑娘,上了马之后,会是何等的恣意飞扬。
“霍小姐小时候就经常来,别看她柔柔弱弱的,很有天赋,尤其是上马之后,别提多潇洒了。”工作人员已经把席忱的马牵到了马厩里,“您和霍小姐是朋友吧。”
“算是吧。”席忱目光落在远处策马狂奔的人身上,看得入了神,就连一侧的工作人员都瞧出了他眼底的不寻常。
“这些年有多少人来马场,就是为了看她两眼,你要想追她,那可不容易。”
“那她呢?有对他们另眼相看吗?”
“那倒没有,身边那么多优秀的人,估计霍小姐眼光也挺高,最主要的是,寻常她过来,不是霍爷亲自陪着,就是她哥陪着,这些人根本靠近不了他,被吓得根本不敢再来了。”
工作人员想起这么多年发生的事,还忍不住笑出声,“有个男生自从和霍爷谈过心,走路出来都被吓得同手同脚了。”
席忱一笑:
“若是真的喜欢,怎么会吓得不敢来,说到底,还是不够喜欢。”
工作人员点头,这话说得也没错。
……
霍青岑瞧见席忱已经不骑了,绕了几圈后,便翻身下马,走到了他身边,“怎么不骑了?”
“不太会,追不上你。”
“那你跟我说一声,我可以等等你。”霍青岑笑着。
两人正说着话时,霍钦岐和江锦上出现了,估计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席忱,也都有些诧异。
江锦上原本就想买东西送给席忱,既然本人来了,也能征求一下他的喜好。
“真的不需要。”
“反正你过几天就要走了,你难得过来,就当我送你的礼物。”
“真的不用。”
席忱再三推脱,毕竟……
他近期并不打算离开京城。
不过最后还是收下了一套护具,东西还是霍钦岐亲自选的。
后来,某人就是穿着他亲自挑选的护具追他女儿的,倒是把霍钦岐气得不轻。
这也就是以后的事了。
小辈番外(111)再遇,有缘,以为他要走
从马场离开时,席忱拿着护具,颇为爱惜,惹得霍钦岐不免多看了他两眼。
他喜欢马,才会在家中饲养,身边这群孩子,除却女儿,其他人只是把骑马当个消遣放松的方式乐子,倒是鲜少遇到连护具都这么爱惜的。
“喜欢骑马?”霍钦岐难得主动开口。
席忱点头。
“有空一起?”
霍钦岐这话说完,就连江锦上和霍青岑都感到诧异。
“那自然好,只是我刚学,还没入门,只怕要让叔叔笑话了。”
“抽空我教你。”
其他人:“……”
晚上江承嗣攒局,一行人出去小聚了一下,江锦上抵达会所时,某人正和祁则衍抱成一团,在唱什么《容易受伤的女人》?
声情并茂,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模样,唱得十分悲情。
“他俩这是怎么了?”江锦上紧挨着自家大哥坐下。
“则衍今天和段公子和解了。”江宴廷耸肩。
“猜得到。”傅三爷亲自撮合,又是订婚宴,这样的好日子,祁则衍是如论如何都不可能对段林白冷眼相看的,“则衍这样我能理解,那四哥又怎么了?”
“借着傅家小三爷订婚,严家进京道贺后,又去司家拜访了。”
亲家登门,难怪郁郁寡欢。
“他今天突然给我打电话,语气怪怪的,我就猜到肯定是出什么事了。”江锦上看了眼包厢,霍钦岐坐在角落,如常寡言少语,拿着手机,神色专注,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在玩扫雷游戏,玩了那么多年,居然一点都不觉得腻。
“三哥没来?”
“工作忙吧,想找他可不容易。”
江锦上倒是好奇今天霍钦岐的所作所为,便坐到他身边多问了两句。
“也没什么,就是难得碰见个喜欢骑马的人。”霍钦岐回答,这都是人之常情,志趣相投的人,很容易生出好感。
“教他骑马,你不是最讨厌麻烦?”
霍钦岐除了以前追沈疏词时主动些,很少如此主动做什么。
“你不是说他过些日子就要走了,也麻烦不了几天。”
霍钦岐那话,也有些客套的成分在,毕竟席忱在京城也待不了太久。
有同样想法的,不仅是霍钦岐,还有其他人。
霍听澜之前就让江慕棠安排一下,想请席忱吃饭,权当给他压惊,时间定在他离京之前就行。
所以江慕棠此时出现在了席忱的卧室。
“有事?”席忱此时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小块玉石,另一手攥着刻刀,正在篆刻。
“明天中午有安排吗?”江慕棠走到他桌前,拿起一些石料打量,隔行如隔山,他是看不出什么门道的。
“没有。”
“之前你在小舅家受了惊,小舅想请你吃饭。”
“他妹妹去吗?”
江慕棠手指一颤,手中的石头掉在地上,“哐当——”一声,动静极大。
“师叔?”
江慕棠甚至觉得自己声音在颤抖,只是某人手腕却很稳,攥着小柄刻刀,旋刻了一圈螺旋纹,吹了吹,余光扫了眼地上,“石头掉了,不捡?”
江慕棠弯腰,捡起石料,“师叔,小姨……”
“上次她救了我一次,一直没来得及谢她,如果能见到,肯定要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带点礼物什么的。”
这理由,合情合理。
江慕棠只是悻悻一笑,“小姨可能不去。”
“那可惜了。”
江慕棠心底百感交集,倒是席忱淡定得看了他一眼,“你还有其他事?”
“没了。”
“出去时,帮我把门关上。”
“……”
江慕棠和席忱约好中午吃饭,便通知了霍听澜。
席忱上次在霍家差点被马踢踹的事,所有人都知道,这马又是霍青岑的,既然是给他压惊,她自然也要一起去,虽说上次吃饭,她也敬酒赔了罪,总归还有些负罪感。
口头道歉,不如送些东西实在。
思量着席忱喜欢雕刻和陶艺,她特意上网查询了京城哪里有售卖这类东西的,准备送点小玩意儿给他。
中午吃饭,所以隔天一早,霍青岑九、十点便出了门。
逛了几家玉石店,她对这些雕刻石头不了解,临时补课,也禁不住行家忽悠,很容易花冤枉钱,最后还是决定买些陶艺制品,逛了好几家店,也没选到心仪的东西,这让她难免觉得懊丧。
“其实您如果想送人陶艺的话,没有选到喜欢的,可以自己做一个。”老板瞧见有客人登门,自然千方百计想留住她。
“我中午就要送人,估计来不及。”霍青岑笑道。
“那时间确实很赶,您是打算送给谁的?要不我再给你推荐一下。”
“我随便看看吧。”霍青岑低低叹了口气,看样子今天要无功而返了。
这是京城最大的一家陶艺馆,若是在这里也选不到东西,怕是其他地方也买不到了。
正当她准备离开这家陶艺馆时,听到老板说了声,“席老师,你今天要早走?去哪儿?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屋里那个陶罐弄好了,您记得烤制一下,小心点。”
“这都不用您说。”
……
霍青岑原本一脚都踏出了陶艺馆,闻声转头,愣了两秒。
席忱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霍青岑,冲她笑了笑。
五分钟后,陶艺制作教室内
霍青岑坐在椅子上,老板给她倒了杯水,“没想到您是席老师的朋友,您喝点水,他去洗手了,很快就回来。”
“嗯。”霍青岑也没想到会碰到席忱,昨天偶遇,今天又遇到,任是谁都会觉得有缘,“他是这里的老师?”
“我们那儿请得起他啊,他只是需要找个寻常制作练习陶艺的地方,我们提供地方而已,顺便还能跟他学习一下,称呼为老师而已。”
霍青岑点了点头。
“我就见过几个男生来找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小姑娘。”老板打趣道。
“是吗?”霍青岑握着水杯,听出老板口中的打趣,只是一笑。
“就觉得比较稀奇,那你先坐会儿,我这前面还有事情忙,就不陪你了。”老板说着就走出了房间。
剩下霍青岑一个人,她方才打量起了房间。
屋内有几台拉胚机,还有许多陶土,一边的桌上,还有各种形状的泥塑刀,她也不认识,第一次见,觉得新鲜。
除却成品的陶艺,还有许多半成品,霍青岑不敢碰,只是半蹲着细细打量。
她小时候玩个橡皮泥都捏不好,瞧见这些自然觉得新奇又特别。
席忱推门进来时,刚好见她正趴在一个拉胚机上看,“有兴趣?想试试吗?”
“不了,我不会这些。”霍青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待会儿有安排?”
“没有,就中午跟你一起吃饭。”
“那时间还早,你可以试试,待会儿我们一起去餐厅就行。”席忱说着从一侧拿过手机,“你先想想弄什么,我出去打个电话。”
“我……”霍青岑想拒绝的,只是席忱压根没给她这个机会。
江慕棠此时正开车前往陶艺馆,准备接席忱去餐厅吃饭,中途却接到了他的电话。
“师叔,你那边结束了?那你需要等我一下,我还有二十分钟左右才到。”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不用来接我。”
“你要自己过去?陶艺馆那边不好打车。”
“遇到个朋友。”
“你朋友送你过去?”江慕棠此时也没多想,都是成年人了,又是青天白日的,总不可能出什么事,至于是什么朋友,他也没兴趣问得太细,“那我就不过去了,我直接去餐厅,你有事随时找我。”
江慕棠此时哪里知道,这位师叔口中所谓的朋友,或是霍家的小姨。
小辈番外(112)陶艺,上手,心上塌了块
江慕棠接了电话,便改道前往餐厅,途中还和霍听澜打电话,商量餐后的行程安排,生怕招待不周,怠慢了席忱。
席忱挂了电话,并未直接回教室,而是去找老板拿了一个崭新的围裙递给霍青岑。
“这是……”
“围裙,防止弄脏衣服。”
霍青岑点头应着,穿好围裙后,席忱先给她示范了一下,做了个最简单的陶罐。
屋内暖气很足,席忱只穿了件极为简单的浅色毛衣,系着深色牛仔蓝的围裙,动作极为优雅流畅,细碎的阳光下,整个人都变得极为柔和。
就连额前细碎的发梢上,都好似有阳光在跃动。
专注而认真。
简单而寻常的搭配,却透着股说不出的矜贵翩然。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吸引力,这话说得不假,霍青岑原本注意力都在他手中的陶罐上,这看着看着,就落在他身上。
就在此时,他忽然抬头,嘴角稍稍扬起,“看懂了吗?”
只是一个轻微的弧度,眼底聚的光忽然散开,万千星辉般,光华灼灼。
对视瞬间,霍青岑愣了两秒,才点头,“懂了。”
“那你试试。”
席忱说着,已经扯了湿纸巾,稍微擦了擦手。
其实霍青岑方才都看他了,压根没怎么看他制作的过程。
实践出真知,刚上手就漏了怯。
陶土在席忱手中,就像是艺术品,到了她手里,就真的是一堆泥巴,还是堆扶不起的烂泥巴。
怎么会这样?
刚才看他弄的时候,分明很简单啊,怎么到了她手里,就变得这么难。
这歪七扭八的,都看不出一点陶罐的样子。
“你别急,手稳一点,慢慢找感觉。”席忱站在她身侧,认真看她。
霍青岑已经很认真了。
我连飞机都能开,难不成还搞定不了这堆泥巴?霍青岑并不是个服输的人,只能都要把它弄出点样子。
席忱做陶罐时,不急不慢,神态从容,霍青岑确实咬紧牙关,嘴唇抿成一条线,整个人都紧绷起来,颇为紧张。
弄陶艺,真的是越急越不行,陶罐虽有了雏形,可形状奇丑,“我觉得我真的不行,还是算了……”
霍青岑也知道这东西急不来,这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还得去吃饭,也没那么多时间耽误,正当她准备放弃时,一双手从后侧伸过来。
她坐着,他站着,两人之间还隔了一点距离,倒也不曾挨着。
他甚至是侧着身子的,伸手帮她稳着陶罐,两人能碰到的地方,大抵只有胳膊而已。
“这就想放弃了?”
他声音就好似贴着她的耳朵。
霍青岑原本捏陶罐身子就很紧绷,此时更紧张了,他说话时的吐息声,都好似一点点吹在她耳朵上……
有些烧耳朵。
“我真的不会,弄不好这个。”霍青岑从未和异性有如此亲近的时候,就连说话声音都软了几分。
“有我在。”
席忱伸手,两人身子没靠着,只是手都搁在陶罐上,胳膊难免挨着碰着,她似乎能感觉到他手臂的温度,正在缓缓渗透进她的皮肤里。
“做陶艺,最忌心急,手一定要稳。”
席忱声音再度传来。
似乎比方才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近得霍青岑都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不自觉的,大抵是本能的反应,她只觉得自己心跳居然不自觉的开始加速,寻常各种练习,她应该算是定力非常好,处变不惊那一类,很少有心跳失序的时候。
心跳加速,耳红阵阵。
她咬了咬唇,心底暗忖:
这可能只是本能的生理反应吧。
毕竟和一个异性靠这么近,她又不是木头,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的手千万不要绷得太紧,顺着它旋转的弧度来就行。”席忱说道。
“嗯。”
霍青岑心底想着,尽量让自己手指不那么紧绷。
“我刚才去找老板拿围裙,他说……”席忱偏头看他,“你是来买东西送人的。”
霍青岑心里咯噔一下,只是点头应了声。
“送我的?”
送人礼物赔罪,这事儿被撞见了,总有些尴尬,她心里一紧,手指本能顿了下。
拉胚机上的陶罐就这么大,两人手指难免会碰到,她本能缩了下,陶罐那地方一歪,瞬时往里塌陷。
而席忱却神色从容地将陶罐那个塌陷的地方弥合好。
笑着看她,“这样就好了。”
大抵是弯着腰的缘故,他声音似乎比寻常更加低哑。
听着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陶罐塌陷的地方,已经弥合好,只是她心里却好似松松软软的塌了块,却怎么都不弥合不好一般。
小辈番外(113)异样,兴趣,简直是孽缘
霍青岑点着头,最后这个陶罐,还是在席忱的帮忙下弄好的,倒也挺有就感,不过时间来不及,没法上色。
“我带你去洗手,我们准备去吃饭。”席忱从始至终,神色从容。
到了洗手台,霍青岑又犯了难,她不知道这陶土如此难清洗,反复冲洗了两次,手上似乎还有残留,倒是席忱,动作很快得清洗好,瞧她还在扣弄手上的陶土,忍不住低笑出声。
“怎么都感觉洗不干净。”霍青岑皱眉。
“把手伸过来。”
霍青岑洗了好几次,也是有些心急,听着席忱说话,便下意识伸手过去。
席忱从一侧按压泵中挤了点东西涂抹在她手上站了顽固陶土的地方,伸手给她搓揉了两下。
以前跟他握手的时候,霍青岑就知道他手指很糙。
指腹有厚实的茧子,在她手上轻轻搓了两下。
一下一下……
却好似有什么刮在她心上,她呼吸沉了沉,这才回过神把手缩了回去,“我自己来就行。”
这次清洗,倒是干干净净,霍青岑偏头问他:
“你刚才给我涂的是什么?”
霍青岑还以为是什么特殊的东西,结果他开口就说了三个字:
“洗手液。”
“……”
这东西,只需要洗手液就能洗干净?
那你告诉我,我自己洗就行了,哪里需要他……
亲自上手!
瞧她一脸诧异,席忱倒是一乐,“你以为这是汽油吗?只是特殊点的土而已,没那么难清洗。”
霍青岑点头应着,总觉得被他手指摩擦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一丝异样的感觉。
席忱没有车,不过霍青岑是开车来的,两人要去同一个地方吃饭,自然是同车同行,席忱本想开车,却被婉拒了。
“我来开车就行。”
霍青岑开车技术很好,非常稳,两人一路上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闲聊了一些,不过席忱倒是问了不少她的情况。
“听慕棠说你学了飞行驾驶,选择这个女生应该不多吧。”
“还好,我们一个班也有好些女生。”
“平常练习累吗?”
“一开始觉得累,慢慢就习惯了,不过老师比较苛刻,毕竟培养一个飞行员不容易,如果以后是进民航部门,身上责任很重,真的一点都不能马虎。”
“你呢?以后有什么安排?”
“……”
霍青岑瞧她对飞行员这个职业很感兴趣,便给他提了个建议:
“其实你要是真有兴趣,也可以去考飞行员驾驶证。”
“我对开飞机没兴趣。”席忱直言。
“你刚才问了我那么多,我还以为你想开飞机。”
“不是。”
席忱一笑……
他只是对开飞机的人有兴趣而已。
两人抵达餐厅时,已接近十二点,中途霍听澜还打电话催过,让霍青岑千万别迟到。
“……你别等到席忱来了,让他等你,这就不好了。”请客吃饭,让客人等着,实在有些失礼。
“你放心,不会让他等我的。”霍青岑笑着。
“这么自信,你是已经到餐厅门口了?”
“不是,席忱在我车里。”
“……”
江慕棠正坐在一侧看手机新闻,与霍听澜之间还隔了一点距离,瞧见他打完电话,也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这都快十二点了,师叔怎么还不来?我打个电话问问。”
“不用了。”霍听澜皱眉。
“怎么了?”
“他跟我妹在一起。”
江慕棠算是傻了眼,这两人怎么祸祸到一起去的。
一个是循例上午出门做陶艺,另外一个则是出去买礼物,这两人貌似连联系方式都没有,这是怎么碰到一起的。
之前在马场据说就遇到过,难不成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缘分?
要命了!
“真是奇了,这两人怎么遇到的?”霍听澜拧着眉,京城这地方不算大,若是想遇到一个人,也不容易。
“我也很好奇!”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偶遇了。
江慕棠攥紧手机,想着昨晚席忱特意询问霍青岑会不会一起吃饭,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两人抵达餐厅包厢时,江慕棠还特意打量两人,看起来都很正常,霍听澜招呼席忱坐下,还特意问了他俩是如何遇上的。
席忱只是笑着说了句:
“可能我们有缘吧。”
霍青岑只是附和着一笑,却下意识揉了下手上被他碰过的地方,总觉得心里有些异样。
席忱这话好似开玩笑打趣,霍听澜听了也只是笑了下,之前和他聊得投缘,还特意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让他点菜。
倒是江慕棠这心里算是彻底悬空、没了着落。
这算什么狗屁缘分,简直是孽缘。
小辈番外(114)留下,困惑,搞定霍钦岐?
包厢内
江慕棠实在看不透席忱,不明白这个小师叔到底想干嘛。
他出门接了个电话的功夫,母亲打来的,无非是让自己照顾好她这个金贵的师弟,说是师弟,也是唐菀看着长大的,又是师傅心尖上的孙子,难得来京城,唐菀自然格外照顾。
待他回到包厢时,发现自家小舅和师叔又端着酒杯……
开始称兄道弟!
“……以前大家都小,这杯酒喝完,过往的事就算一笔勾销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霍听澜笑着。
“之前没怎么接触过,没想到我们会这么投缘。”
“就是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席忱询问。
“我过几天就要回队里报道了,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有没有机会再跟你一起吃饭喝酒。”霍听澜笑得无奈,“当兵入伍,有些时候真的身不由己。”
“什么时候你放假了,想见我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可以来京城找你。”
席忱语气认真,不似作假,
“这可是你说的。”霍听澜骨子里是个爽快人,无论席忱是否出自真心,听了这话,他心底是挺高兴的。
端着酒杯,与他碰杯喝了一小盅。
“哥,你不能迟几天再走?”霍青岑也舍不得自家哥哥,以前觉着上了大学自由,可是他们兄妹却甚少有见面的机会。
“我走得已经很迟了。”霍听澜笑着,“你在京城,要是有什么事,就找慕棠。”
“你什么时候开学?”席忱看向霍青岑,问得随意,好似毫不经心。
霍青岑还没说话,自家哥哥就开了口,“她开学很迟,寒假接近两个月,早着呢,还能在家待很久。”
“不过慕棠过些时候也该开学了吧,医学生平时挺忙的,有时间照顾她吗?”席忱语气像是在看玩笑一般。
江慕棠此时看向席忱,心情跌宕,就像是在过山车一样。
起起落落,跌宕错落。
他真的很想问一句:
【我没时间,难不成你有空?】
“这倒也是,反正你们谁有空,就帮我多照顾一下妹妹。”霍听澜笑道。
霍青岑有些无语,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需要别人照顾。
这种开玩笑似的语气,江慕棠笑而不语,余光却瞥见自家小师叔颇为认真的应了声,瞬时一个头两个大。
江慕棠总担心这个小师叔对自家小姨心思不纯,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巴不得他早些离开京城,可这种赶人离开的心思又不便宣之于口。
眼看着时间已近元宵,这小师叔居然还不走。
那日唐菀也忍不住开口询问:“席忱,马上就是元宵节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爷爷、爸妈都在国外,我回去过个元宵,还得回来,来回折腾太麻烦。”
“那你要回师伯哪儿吗?”唐菀口中的师伯,就是席忱的师傅,这些年,他拜师学艺,自然是跟着自家师傅在一起,一直住在国内。
“我每次回去,都要被他嫌弃。”
席忱语气无奈。
“师伯那脾气确实有点大。”唐菀笑得无奈,“要不你就在我们家多住几天,就在我们家过元宵节,就是元宵过后,慕棠这兄弟俩开学,怕是没人陪你了。”
唐菀想得也很简单,席芳礼是她师傅,师恩重于山,可是这么多年,他又久居国外,自己一直没机会孝顺他,如今他的孙子在京城,自己肯定要好好照顾着。
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报答。
“有没有人陪我倒是其次,我就担心待久了师姐也嫌弃我。”席忱笑道,“其实爷爷他们都在国外,我不回家的话,去哪儿都是一样的,我也不想给师姐添麻烦。”
“不会,你怎么会是麻烦,你就在我们家安心住下吧,住多久都行。”
说是师弟,年纪和自己儿子也差不多,说这种话,唐菀心里还有些酸酸的,无论如何都要留他住下。
“谢谢师姐。”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
江慕棠全程听完母亲和师叔的对话,目瞪口呆。
他就盼着元宵节到来,大过节的,这师叔总该走了吧,如今倒好?
彻底不走了?
不过江慕棠被他接下来的一系列操作又给彻底惊呆了。
按照他此时心里的想法,这小师叔对自家小姨若是有意思,应该想法设法接近她才对。
可席忱非但没有如此,反而和她爸走得特别近。
霍钦岐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之前说好要教他骑马,自然是言出必行,所以那天之后,经常能在马场见到两人的身影,骑马结束后,霍钦岐还会送他回来。
发展到后面,霍钦岐甚至会亲自来接送她。
这样的待遇,江慕棠也只是小时候享受过,就连江锦上这群人也劳驾不动某人亲自接送啊。
再者说,别说江慕棠这群小辈,就连霍听澜这个当儿子的,都不太愿意跟父亲独处。
可是席忱和他却相处得似乎非常愉快。
霍钦岐面色太冷,话太少。
年轻时就是个冷面瘟煞,周身冷肃的人,年纪大了,浑身气质越发凌厉吓人,有哪个孩子喜欢和这样的长辈相处。
江慕棠曾经围观过两人的教学互动过程。
霍钦岐一般只有三句话:
“上马!”
“动作错误。”
“再来——”
霍钦岐还在一线时,常年练兵养成的习惯,对于动作技术要求,几近苛求。
江慕棠在边上看着都觉得受不了,他真的很难想象这小师叔是如何做到和他相处的。
他曾经还特意问过席忱:
“姨姥爷那样的人,你怎么受得了?”
席忱非常淡定得说道:
“如果你从小和我师父,以及那些师伯师叔待在一起,你就会觉得和霍叔叔相处,是件极为轻松的事,他只是面冷,我那些师叔伯,是真的面冷,手也狠!”
“……”
江慕棠皱眉,他也有幸见过母亲的这些师叔师伯,就拿南江那位严先生举例,还真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一个能让他家四伯都束手无策的人,怎么可能如此好相处。
不过席忱的一顿骚操作,让江慕棠越发困惑了,他到底想干嘛?
你要是想追小姨,你也得有点表示啊。
你不去追她,跑去讨好她爸干嘛?
通常逻辑不都是想搞定人家闺女,再去讨好岳父?他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你就是和姨姥爷关系再好,小姨要是不喜欢你,能有什么用啊,难不成自己想错了,小师叔对小姨没意思,真的只是想学骑马?
有时骑马结束,霍钦岐也会邀请席忱去他们家吃饭之类,他也拒绝了。
似乎只是一心求学。
江慕棠彻底迷惑了,他是真的搞不懂,这个小师叔到底想干嘛?
……
席忱白天学完陶艺、骑马,晚上回来还得练习篆刻,这东西一天不练习就手生,唐菀心疼这小师弟,经常会炖汤给他喝。
江慕棠那日敲开他房间的门,将一碗汤放到他桌上,“桃胶银耳。”
“放着吧,我待会儿就喝。”
“在刻印章?”江慕棠凑过去看了眼,印章上的刻字都是反过来的,又是刻了一半的半成品,江慕棠端详半天,方才瞧出是个什么字,“这是姨姥爷的名字?”
“嗯。”
“这印章是准备送他的?”江慕棠瞧见他桌上还放置了不少雕刻印章的玉料,全都是未经雕琢的,“你这是准备刻多少个送人?先刻了姨姥爷的名字,看样子你们关系是真的好。”
“倒也不是……”
“嗯?”
“他的名字比较复杂,是最难的。”
席忱拿着刻刀,还在精细雕琢着玉料。
江慕棠点头应着,姨姥爷的名字确实不太好写,反正小舅小时候学习写字,就吐槽过很多次,说他爸名字不好写,只是接下来席忱却说了句让他心惊的话:
“搞定了最难的那个,剩下的就很轻松了。”
江慕棠一阵头皮发麻,悻悻一笑: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味。
小辈番外(115)糗事,八卦,生活里充斥他
霍钦岐与席忱相处甚好,几乎在小圈子里传遍了,霍家这边自然更是如此。
霍青岑这段时间根本没见过席忱,可是她的生活里,却充斥着他的身影。
父亲闲来无事就和他出去,对他又颇为照顾,别说霍家人了,就连她的母亲沈疏词,这种极不爱八卦的人,都忍不住讨论起来。
说父亲可能交了个忘年小友。
虽然没见着席忱,可是他的每天干了什么,她几乎一清二楚。
甚至在唐菀到他们家来时,沈疏词都会特意打听席忱的情况。
“席忱最近是怎么了?我去哪儿都有人问他。”唐菀从没想过,自家师弟这么火。
“就是随便问问。”沈疏词就是好奇,她深知自己丈夫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同辈人见着他都退避三舍,这孩子是如何与他走得这么近的。
问了下席忱的成长环境,工作近况,聊着聊着,就说起了他的私事……
“他有女朋友吗?”沈疏词询问。
霍青岑当时就坐在边上认真听着,这种八卦,谁都会觉得有兴趣,她也不能免俗,便竖起了耳朵。
“他要是有女朋友,能整天和小姨父混在一起吗?”唐菀反问。
“这年纪,可以交女朋友了。”
“他那手除了拿刻刀捏陶土,牵过他妹妹,怕是都没牵过其他小姑娘的手。”唐菀打趣道,“他小时候特别爱吃醋,总觉得有了妹妹,父母就不疼他了,还闹过一段时间。”
霍青岑佯装玩手机,却在认真听着唐菀说话。
吃醋?
小师叔还会这么幼稚?
不过能跟他哥打架滚泥巴的人,小时候大概也成熟不到哪里去。
“兄妹俩的关系让师傅头疼了很久,还经常会发生争执,后来席忱来国内之后,兄妹俩关系突然改善了,他家那小丫头因为哥哥离开,还哭得昏天黑地。”
“师傅当时还说:‘你不是不喜欢哥哥吗?哥哥走了,你不是应该高兴?’,结果那小丫头哭着说……”
“哥哥走了,你居然说这样的话,爷爷,你没有心。”
霍青岑低头憋着笑。
“不过席忱那段时间,天天和她视频,大概持续了半个多月,还有时差,每逢回国,也是给她带各种东西,兄妹俩相处时间不长,感情却比以前更好了。”
……
唐菀过来一趟,霍青岑听了不少席忱的趣事,诸如拿席大师价值百万的陶罐去装水养鱼,就差模仿司马光砸缸,把他们家的几个陶缸给敲碎了。
妹妹想玩过家家,他就把自家爷爷珍藏的什么盘子,碗啊都搬了出来。
这些东西席芳礼平时都舍不得碰,却被拿来玩什么过家家,席芳礼被气得血压飙升,心肌梗塞。
霍青岑认真听着,原来小时候大家都差不多。
霍钦岐对席忱印象确实不错,且不说他骑马运动的天赋具体如何,这个年纪的孩子,被他训斥或是冷眼相对,可以不卑不亢,虚心受教,单凭这点,也能让他另眼相看。
他虽然有儿子,可和霍听澜关系却总是时远时近。
霍钦岐回京述职时,霍听澜都已经懂事了,他又不是个擅长交际与人相处的人,对霍听澜又比较严厉,父子关系就很微妙。
其实霍听澜刚入伍时,霍钦岐总会旁敲侧击找人打听他的近况,队内教官以为霍钦岐会让他们帮忙照顾他儿子,结果他却说:
“麻烦你们对他严厉些。”
进了部队,若是吊儿郎当,不认真训练,真的出任务,拖别人后腿也就罢了,弄不好连命都能丢了,若是真的让人照顾他,那才是真的害了他。
某人嘴硬,就连霍听澜近日即将回队里,霍钦岐即便心有不舍,脸上也没表现出一丝异样。
外人眼里,他很宠女儿,似乎并不十分疼爱这个儿子。
席忱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自小跟一群奇奇怪怪的师伯、师叔相处,在他眼里,霍钦岐反而是很正常的人,并不觉得有多难相处。
那日骑马练习结束,霍钦岐循例送他回观塘别苑,席忱状似无意得说了句:
“听澜好像要走了吧?”
霍钦岐面无表情应了声。
“要不改天我约他一起骑马?说起来,我和他只一起吃过饭,还没出来玩过。”
霍钦岐没作声。
隔天下午,霍钦岐出门时,霍听澜就说应了席忱邀请,也要去马场,父子俩难得同行,只是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
到了马场后,席忱居然难得迟到。
“爸,要不我们先去骑马?”霍听澜对父亲,心底存了份敬畏,尤其是入伍后,听了不少关于他的事。
他爸是属于人早已不在江湖,江湖却流传了太多关于他的事。
他能体会到父亲当年的不易,并非故意错过了他的童年,只是如今这个年纪,让他抱着父亲撒娇也不可能。
父子俩都有心靠近对方,只是都嘴硬得很,没人肯开口,关系就一直有些奇怪。
霍钦岐闻言点了点头。
而席忱其实早就到了,和霍家父子相处这点时间,父子两人的脾气秉性,他也摸得差不多了。
都很直接。
如果搞定霍钦岐的同时,能顺便搞定霍听澜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