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辈番外(86)体贴,教你,太明目张胆
会所内
江慕棠挂了祁洌电话后,包厢里的人一听说祁洌居然不来,都觉得很诧异,他很爱凑热闹,但凡有活动喊他,他肯定是第一个响应的。
“他最近确实很奇怪,以前经常来我们家玩,现在也不来了。”说话的是小九。
“上次因为我姐谈恋爱,他被咱爸‘教育’了一通,肯定不敢来,再说了,姐都有对象了,估计也要避嫌吧。”老十补充。
大家原本还奇怪祁家兄妹为何不来,说起江软谈恋爱的事,大家就来了兴致,起哄让她聊聊和严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倒是臊得江软有些脸红。
直至霍家兄妹到了,江软才一个闪身,躲到了一个人身后,“小姨,你可算来了,你得救我。”
“救你什么?”
“他们一群人欺负我,你得为我做主。”
“我们没欺负她,就是问她谈恋爱的事。”有人解释。
“这是我的个人隐私,还不算欺负,小姨,他们……”
江软原本是找她求救的,结果她偏头看她,话锋一转,“上次元旦我回京时,大家都在,你没回京,说是去看跨年晚会,该不会是去陪男朋友了吧?你觉得,我还不如他重要?”
包厢内瞬时又开始起哄,江软算是羞得没脸见人了。
这边包厢闹闹哄哄,江软不愿说,大家就说玩真心话大冒险,愿赌服输……
另一边,祁洌驱车载着祁知意已经到了中心广场,不少人都知道这里有无人机表演,表演尚未开始,广场已聚集了一大批人。
由于人太多,担心找不到,段一言提前在停车场等着,还帮祁洌提前提前占好了停车位,不可谓不贴心。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特意等我,真的没这个必要。”祁洌冲他笑着。
“演出还没开始,我也没什么事。”段一言说话时,视线却一直停留在祁知意身上,两人不动声色交换了一个眼神,“天比较冷,我给你们准备了热饮。”
“要不要这么贴心啊,咱们都这么熟了。”祁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偏头看了眼一侧的祁知意,“知意,你以后找男朋友,就按照他这么模子来,一定要找这么体贴的。”
“你能不能别说话。”
越说越觉得又傻又憨。
段一言倒是一笑。
后来祁洌仔细想来,还是觉得,是自己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啊。
三人并未去人群聚集地,而是直接去了操控无人机的后方,一群人正在对机器进行最后的调试,瞧见段一言过来,纷纷和他打招呼。
今晚无人机表演的负责人,和之前负责AI智能展出的是同一人,段一言说要过来视察,他本身就挺紧张的,不停让工作人员检查设备,生怕出现什么错漏,结果倒好,瞧见他带着一男一女回来了……
还都是熟人!
这姑娘,他见过,跟他们小段总进房间后,落荒而逃的那个。
这个小伙子他也见过,小段总亲自接待,给他测试最新款游戏的。
原本事情过去一段时间,负责人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如今瞧见这两人同时出现,靠得又很近,眉眼还有些相似,大抵就猜到两人的关系……
他就是没搞懂,他们家这小段总到底想干嘛?
祁洌到了这边,很快就被无人机吸引了,他没玩过,自然好奇,哪里还顾得上自家妹妹。
“知意,你别乱走。”叮嘱完,一门心思盯着工作人员手中的遥控器。
“要不要试试?”段一言给祁知意端了杯热饮,便看向祁洌。
“你们待会儿还要表演,你也不怕东西被我玩坏了?”祁洌心里痒痒的。
“我们还有其他无人机,有些是备用的,还有不是表演机器。”段一言解释。
“这个方便操作吗?”祁洌跃跃欲试。
“可以让工作人员教你。”
“那也太麻烦他们了。”祁洌嘴上说着,心底还是挺开心的。
既然老板都说话了,工作人员自然开始教导祁洌,而祁洌拿着遥控器,有模有样的学习起来,无人机都不便宜,祁洌操作格外专注小心。
祁知意原本就是站在边上看着,段一言瞧她杯中的水快凉了,伸手接过时,低声说了句:“你想不想玩?”
人对未知的事务,总有探究欲,祁知意也是如此,又担心自己弄坏了操作不当,弄坏了机器,刚准备摇头,就听段一言说道:
“我教你。”
“这个……”祁知意看了眼不远处的哥哥,还是有些忐忑的。
而且周围都是他公司的员工,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小辈番外(87)稳着,别慌,操作那么骚
为了操作方便,祁知意双手暴露在冷空气中,瞬时被四周的凉意充斥,还有些冷。
“拿着遥控器,其实简单的操作是很简单的,你按着这边……”毕竟是晚上,饶是周围打了灯,光线仍旧偏暗,段一言弯腰躬身,凑近了告诉她遥控器上每个操控键的功能以及使用方法。
呼出的气息,转瞬间在干冷的空气下化为一丝白热的雾气。
气息吹在她手背上,有些凉,只是她的心头,也不知是由于他的靠近,还是太过紧张,反而越发烧灼滚烫起来……
“试一下吧。”段一言低声道,声线温柔,倒是把在场的工作人员给惊到了。
这小段总早熟稳重,平时在公司,端得比他父亲还稳重,何曾见他如此耐心温柔过。
“这要是摔在地上,会不会坏了?”祁知意低声道。
段一言的声音似乎紧贴在她耳边。
低声呢喃:
“自家东西,你怕什么?”
呼吸清浅,热气四溢。
祁知意咬了咬唇,觉得段一言胆子实在太大,这么多人,你当众说什么浑话,还是他的员工,这要是被人听到,他是要脸不要?
“试试看。”段一言稍微直起身子,“我盯着,你大胆些。”
“嗯。”
大抵人与人在某些东西上,天生敏锐度还是有区别的,祁洌试了几次之后,已经可以操作无人机进行一些简单的操作,而祁知意的无人机,从开始升空,就事故频发,晃晃悠悠,不太稳当。
越急越慌,越慌越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操作。
正当负责人看着无人机摇摇晃晃,担心会撞到人或者路灯、建筑物时……
一瞬间,机器居然稳住了。
那负责人长舒一口气,以为祁知意终于掌握了操作技巧,结果一转头,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哪里是那小姑娘在操作,根本就是他们小段总在实操啊。
最可怕的两人此时的姿势——
这特么也太骚,简直没眼看。
段一言并没有直接从祁知意手中接过遥控器,而是稍一伸手,借着身高臂长的优势,从后侧轻轻拥着她,大冷的天,衣服肯定是摩擦到了一处。
衣服靠着,身子贴着,手臂挨着……
还有比这个更亲近的姿势吗?
段一言更是就着她的手,半抱着她,在操作遥控器。
声音落在她耳边:“就这样,明白了吗?”
低低沉沉,温温热热。
年三十的天,又是周围鲜有遮挡物的广场,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耳边却因为他的呼吸,肆意烧灼滚烫,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祁知意就算不紧张,此时也更慌了。
她低低应着,示意自己明白了,可是手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抖。
“别抖,稳着点。”
段一言声音,在这冷寂的冬夜,撩人心颤。
“稳不住……”祁知意咬着唇。
“嗯?”
祁知意不敢说是心跳太快,心慌,只能用打着颤儿的声音说,“手冷。”
“那就不玩了。”段一言说着,就着她的手,将无人机停落在地面上,祁洌瞧着自家妹妹那台机器落下,还扭头看了她一眼,此时段一言早已撤身离开,给她弄了杯热水,让她捂着手。
祁洌玩了一会儿后,工作人员要准备进行演出前的准备,他自然不好打扰。
“你要是想玩,等他们演出结束,你还可以再玩一会儿。”段一言说道。
“那行。”祁洌说着,还搓了搓被冻得冰凉的手,居然盯着祁知意手中的那杯热水,“知意,你的手还冷不冷?”
“还好。”
“那让我捂会儿。”说着,居然直接从她手中夺了杯子,暖在手心,还一个劲儿说着天太冷了。
祁知意素来知道自家哥哥有些无赖,只是没想到他会当着段一言的面抢她东西,有些无奈。
祁洌凑到工作人员身边,看他们操控无人机,段一言则看着祁知意,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我给你捂着。”
祁知意咬了咬唇。
偷情大抵和做贼一样,一回生二回熟,当着他哥的面,几次都没被发现,祁知意胆子也大了,不但没挣开,反而偷偷握紧拉他的手。
这种感觉,比她寻常和段一言单独出来约会,可刺激多了。
刺激又紧张,甚至有些欲罢不能。
一边的负责人,算是看呆了,吓傻了。
反正如今的情况,他也摸得差不多了,这小姑娘的哥哥显然并不知道内情,就这么胆大妄为,真不愧是段总的儿子……
平时那么稳,没想到操作这么骚。
几次三番当着他哥的面,都没被抓到,祁知意心底的警戒线也逐渐放松,觉得自家哥哥太傻太单纯。
可她忘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迟早是要连人带车翻进河里的。
小辈番外(88)新年,欢喜,一心想看戏
中心广场
凛风猎猎,星月沉眠,新年的无人机表演在十一点才开始,饶是接近零点,现场还是聚集了大批围观的群众。
无人机升空,第一个图案就是今年的年份,变化队形,形成了各种今年重要事件的标志性图案,以及京城当地的一些建筑图腾。
广场所有人欢呼鼓掌,拿着手机拍照录视频,更有一些人,还在现场搞起了直播,热闹非凡。
大抵是被现场的气氛感染,祁知意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手都冷得发颤。
“我帮你拍?”段一言就站在她身侧。
“嗯?”祁知意扭头看他,再转头去寻找祁洌,“我哥呢?”
“在那边。”段一言指了指某个高处。
祁洌寻了个最佳观赏位,正举着手机拍照。
祁知意把手机递给段一言,搓了搓手指,就着唇边,呵了口热气。
周围忽然一阵惊呼,肯定是无人机阵,又变幻出其他图案了,结果一抬头,就发现段一言居然将自己手机摄像头换成了面向她的。
而自己已经被他拍了好几张照片。
“你……”祁知意是要拍无人机,他对着自己拍什么?
“我们拍个合照,嗯?”段一言笑着看她。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无人机表演上,似乎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祁知意也是胆子越来越大,并没拒绝。
段一言往她身边凑了凑,手臂举着手机,镜头所能捕捉的范围有限。
祁知意看着镜头内两人的头靠得越来越近,有些不知所措。
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有些僵硬,不知该怎么笑。
直至段一言靠得更近……
贴上她的脸。
她的呼吸滞了滞,被寒风肆虐的微凉的脸,却因为他的靠近,侧脸的那一小片皮肤上,好似被火燎烧出了一片热意。
就连呼吸都变得热气四溢。
段一言捕捉了好几张照片,只是祁知意几乎没怎么看镜头,表情微僵,“知意。”
“嗯?”
“笑一笑。”
祁知意抿了抿唇,在这一刻,她是真的不知该怎么笑,看着镜头,僵硬得扬起嘴角……
就在她努力微笑时,她看到镜头内的段一言,忽然就转过头。
在她侧脸轻轻啄了下。
动作快而急促。
却燎动火星,惹人心颤。
诧异,无措,直至最后羞涩,都被手机镜头一并捕捉,当祁知意拿到自己手机翻看时,看到这种亲密照片,还是忍不住的面红耳赤……
周围都是拿着手机拍照的人,这两人的举动,似乎也没引起他人的注意。
祁洌自始至终,都在认真看演出,专注拍照,他还准备待会儿发朋友来着,这会儿哪有功夫关心自家妹妹在干嘛,只有演出负责人,表演他看了无数次,不觉得新鲜,所以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自家的小老板身上。
刚才是手把手教学,他已经傻了眼。
如今倒好,直接动嘴了。
负责人也四十多岁了,他这年纪,瞧见这种事,老脸一红,臊得慌。
真是没眼看。
平时这小段总稳得很,没想到私底下……
撩妹也这么稳。
真不知道段总看到这一幕,会不会和他一样瞠目结舌。
另一边,会所内
江慕棠等人原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准备套江软的话,不过她十点多接到严迟的电话,两人就开始煲电话粥,惹得大家纷纷感慨:
虐狗啦!
不过小九、老十倒是和众人开始控诉严迟赠送试卷的恶行。
众人嬉嬉闹闹,江家这小老二带头,和小九、老十唱了会儿歌,江慕棠他们则坐在一起,打了会儿牌……
待包厢门被推开时,已经接近跨年12点。
“爸——”江家这小老二此时正翘腿坐在沙发上,因为江锦上的出现,吓得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
此时众人也循声看过去,方才瞧见,门口站了许多人。
除却江锦上,江家其他几个叔伯,以及祁则衍、霍钦岐都在,屋内一群小辈急忙起身和他们打招呼。
“爸,你们怎么来了?”江慕棠位置离门口进,便主动迎几人进门。
“没什么事,我们也过来聚聚。”
农历新年,不少人都会熬到两三点才睡,这人江家几个兄弟原本是陪老太太守岁的,只是老太太年纪大了,熬不住,十点不到就犯困上床睡觉,沈知闲、唐菀她们则不愿出门,几个妯娌凑在一起聊天。
他们几个男人也插不上嘴,就出来小聚。
想着几个孩子都在会所里,他们也就过来了。
“先进来坐坐吧。”江慕棠示意自己弟弟赶紧把茶几上的瓜子壳清一下。
“你们几个人出来玩,不唱歌,在我会所里看春晚?”江承嗣轻哂。
那种感觉就好像在娱乐场所,看新闻联播一样魔幻。
原本包厢内的电视,是K歌用的,只是江家那小老二等几人,实在唱不动了,加之马上就12点了,便直接收看起了春晚,准备等12点。
“我们走吧。”江时亦看了眼不远处的女儿,开口准备离开。
有他们在,这群孩子显然不敢放开了玩。
“马上12点了,等12过了再走。”祁则衍说着还打了个哈气。
这所有孩子都聚在一块儿,唯独少了他们家那两个,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干嘛去了?
很快,春晚舞台,歌舞升平,所有主持人齐聚台前,正在说着各种喜庆祝福的话,随着倒计时的开始。
另一侧的中央广场,无人机阵,也开始变幻出了倒计时的数字。
围观的人群,跟着矩阵变幻数字,跟着一起倒是。
“10、9……”
直至零点时分。
无人机在天空变化出了【新年快乐】的字样,广场一片沸腾。
祁洌也早已回到了祁知意身边,“知意,新年快乐啊。”
“嗯,新年快乐。”段一言低声道。
“新年快乐。”祁知意笑着看着天空,无人机已经开始变幻出各种烟火图案,京城市区早已禁止燃放烟火,这样的表演无疑让人觉得格外振奋。
对于祁知意来说,这个新年更是格外不同,因为这一年……
她有了男朋友。
而且,他此时还陪在自己身边。
自然是格外欢喜。
会所包厢里,所有人也是在互道新年快乐。
江锦上等人也不是白来的……
与一群孩子共度12点后,也都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红包。
“二叔,我和哥哥就不需要了吧。”陶陶笑着看着江锦上递过来的红包,她与江温言早已工作,觉得不需要所谓的压岁钱。
“拿着吧,等你们结婚,我就不给了。”江锦上把红包塞过去。
分发红包压岁钱,包厢气氛自然极好。
一群人原本还想着自己父亲与叔叔伯伯赶紧走,如今却希望他们多留一会儿。
“则衍,祁洌和知意的红包,等改天拜年再给吧。”江锦上笑着看向祁则衍,大过年的,大家心情都很好。
“都上大学了,压岁钱什么的没必要讲究。”祁则衍笑道。
一群人热热闹闹坐在包厢里,所有人手机几乎都在震动着,许多人卡着零点,或是群发信息,或是单独私了,亦或者是各个群里,全都在发送各种新春祝福。
祁洌的朋友圈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配着新年快乐的字样,底下的九宫格配图,都是无人机表演。
“他怎么去看表演也不说一声,我怎么不知道京城还有这种表演?”小九皱眉,“看照片都觉得很酷,这是在哪儿啊?”
“不知道。”过年各种活动表演太多,江软哪儿记得这么多。
大家都很好奇,所以祁洌在群里发送新年祝福时,就被所有人抓了个正着,询问他在哪儿看的表演,惹得几个小男生羡慕不已。
祁洌又发了几张图,还颇为嘚瑟的说:
【我今晚不仅看了无人机表演,我还亲自操控无人机了,特别帅!】
以江家那小老二为首的几个男孩子,纷纷要求想看无人机,此时表演也结束了,祁洌也满足他们的愿望,拍了一些照片给他们,也是故意不拍到段氏集团的logo,避免被曝光。
小九:【你真的会操控吗?】
老十:【想看……】
原本演出结束,段一言就承诺过,祁洌还可以在实操一会儿无人机,大过年的,弟弟们有愿景,祁洌肯定也要帮他们实现。
原本他是想自己操控,让祁知意帮自己拍几张帅气的照片,不过光线实在不行,拍的人也很模糊……
最主要的是,无人机在晚上升空,也不太好捕捉,无人机表演,那都是几千台一起操作,若是单独一架无人机,不好拍摄。
“哥,拍不到。”祁知意皱眉。
“那怎么办?”祁洌还在思量着该怎么展示,一边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他们要干嘛,只听到拍照录像之类的话,以为他们是准备用无人机进行航拍。
“是想航拍?”
“嗯?”祁洌愣了下。
“我们公司的无人机,都能进行航拍,而且可以实时传输视频,您可以把手机接入遥控的手柄上,这样手机就可以看到实时航拍画面。”工作人员解释。
“用rtmp协议推流到直播平台,还可以进行远距离的实时视频传送。”
“直播无人机拍摄画面也没问题……”
刚过零点,京城不少建筑物的灯光都换成了欢度新春的字样,祁洌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给包厢那边的人准备进行航拍直播,拍一下京城新年的灯光秀。
包厢里一群人本就没什么事,很少有人接触过无人机,听说他要进行航拍直播,不少人都拿着手机,或是围在一起,等着看直播。
“你们在看什么啊?搞得那么热闹。”江承嗣皱眉。
祁洌是在小辈群里发的消息,江承嗣等人自然不知情。
“爸,是小祁哥说要给我们航拍直播……”小九急忙解释。
“那也给我们看看。”祁则衍笑道。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原本只是小辈几人用手机围观直播,刚拿了压岁钱,长辈有要求,他们肯定立马答应,直接把手机画面,通过屏幕镜像,直接传送到了包厢电视上,所有人都能看。
大晚上的,除了灯火,也没什么看点,加上祁洌技术不佳,镜头还总是歪歪晃晃。
“祁洌去哪儿弄得无人机?”江锦上笑道。
“估计就是他那群朋友,男孩子就喜欢摆弄这些。”
祁则衍轻哂,就是此时他也没想太多,毕竟如今的无人机已经不算特别稀罕。
大家一开始还觉得新鲜,后来发现都是些建筑镜头,没有特别的,就各自聊天,无人再关注直播。
只有江慕棠打开手机,搜索京城除夕无人机表演,确实在中心广场有表演,只是演出方却赫然标注着:
【段氏集团】
祁洌该不会是……
江慕棠抬手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眉心。
“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啊?”霍听澜坐在他身侧。
“不是。”江慕棠把手机递过去,霍听澜也是一眼就看到了,挨着他,压低声音,“祁洌这无人机,该不会是段家的吧?”
“谁知道,大过年的,不在家陪父母,也不跟我们出来玩,跑去看段氏的表演,光是这单就足够让祁叔跳脚了。”
“也不知道我回基地之前,能不能看到水淹龙王庙。”
“……”江慕棠无语,“你不怕知情被牵连?”
“我辈分高,他能拿我怎么样?”
强行论辈分,霍听澜与祁则衍是平辈众人,苛责于他,不太合适。
江慕棠轻哂:
难怪他丝毫不在意,一心想看戏。
小辈番外(89)翻车,直播,水淹龙王庙
包厢里守着航拍直播的一群人,早已没了兴致,可作为直播者,祁洌还在尽职尽责得操控无人机,力求可以让航拍画面更好。
他手机接在遥控手柄上,也能实时看到画面。
从空中俯瞰入夜的京城,好似陷入了一片红海中,几乎所有建筑灯光都切成了中.国.红,格外惹眼。
祁洌本就是刚学会操控无人机,技术本就不纯熟。
还得小心翼翼,避免把段氏集团的员工航拍入镜,或是拍到段一言,所以镜头才比较晃。
祁洌在进行航拍直播开始时,无人机飞起,他就后悔了!
机器升空,镜头覆盖范围非常广,他很担心把段一言捕捉进去。
好在段一言也是真的贴心。
“你先拍着,我和知意去另外一边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
“那你照顾好我妹妹。”
祁洌此时只想段一言消失,他自己主动离开,正合他意,又哪儿会察觉到他对自己妹妹的称呼。
“哥,那我先走了,很快就回来。”祁知意也想找机会和段一言独处。
“去吧去吧。”
祁洌双手操控遥控手柄,神情专注,根本顾不上她。
倒是负责人,正在指挥着员工,收好各种装备,瞧着自家小段总领着小姑娘离开,再扭头看着还在操控无人机的人,有些无奈。
尤其是瞧见那两人居然避开人群,朝着黑灯瞎火的地方走,想也知道是去干嘛的。
这个当哥哥,还真是心大。
广场人群正在慢慢散去,段一言和祁知意则故意避开人流。
选择了人少的地方,虽是新年已过零点,广场周围还滞留着一些未散去的小摊贩。
热饮,奶茶,棉花糖,还有收买发光头箍,荧光棒的……
人群散去,他们也打算收摊回家,瞧见有人过来,便会吆喝两句,兴许收摊前,还能卖出点东西。
“有什么想要的吗?”
段一言瞧着祁知意一直盯着那些看。
“帅哥,给你女朋友买个棉花糖吧,最后几个了,大过年的,便宜点给你们。”
段一言本没打算买,只是听老板说女朋友,倒是心下一动,不待祁知意开口,就扫码买了个棉花糖给她。
祁知意上回吃棉花糖,可能还是小学时,如今的棉花糖,不仅是颜色还是形状都比以前丰富多样,正如她手中的这个,彩红颜色的,味道不知如何,颜值非常高。
最主要的是男朋友买的……
吃到嘴里,甜在心尖。
他们平时出门,都是偷偷摸摸的,总担心被人看到,如今的京城不如往日喧闹,两人却可以并肩走到路上。
虽然寒风肆虐,心底确实暖烘烘的。
“……马上要开始走亲访友,估计这几天会很难见面。”段一言低声道,年后几天,都是忙忙碌碌的,就算他不满,祁知意也要去探亲访友。
“我大年初五还得和爸妈去一趟平江,去外公家住几天。”
段一言点着头,刚准备开口说话,手机震动,家里打来了电话,“喂,爸。”
“活动已经结束了,你还没回家?”打电话的是他父亲,段林白。
祁知意稍微秉着呼吸,没敢说话,只是低头吃着棉花糖。
入口生津,甜丝丝。
“待会儿就回去。”段一言虽然在和父亲打电话,注意力却集中在祁知意身上。
天冷,她是把手收在袖子里攥着棉花糖的,低头吃着棉花糖,嘴角唇边沾了一点点红色的棉花糖,格外惹眼,甚至有种莫名的诱惑性。
段一言低头看她,眸色暗了暗。
喉结微微滚动着,他有种冲动……
想帮她弄掉。
不过祁知意早就知道棉花糖粘在唇边,自己舔了两下,惹得段一言神色更暗了几分。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早点回家,别大半夜的在外面逗留。”段林白瞧着儿子与他说话心不在焉,最后叮嘱一句。
挂了电话,段林白还对着妻子嘀咕了两句:
“寻常是诺诺喜欢往外跑,一言都是待在家里居多,今年倒好,那丫头倒是安分,在家陪我们,倒是一言,这么晚还不回来,无人机表演有人专门盯着,哪儿需要他啊。”
躺在他身侧的许佳木则翻了个身,“你要是睡不着,就下楼把明早要吃的饺子给包了。”
“……”
这边的祁知意瞧她拿着手机,却没说话,偏头看他,用口型说:
【电话?叔叔挂了吗?】
祁知意没敢出声,担心被他父亲听到,可是未及她合上一张一合的嘴,就被人吻住了。
似乎除却前几次的浅啄之外,段一言的吻,都格外热烈。
街头,马路上,偶有从广场出来的行人经过,大庭广众下——
祁知意手指倏然收紧,攥紧手中的棉花糖。
余光瞥见有人过来,祁知意下意识想躲,毕竟这样的场合,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不过段一言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扶住她的后脑勺,却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手心就和他的唇一样……
滚烫炙热的。
“有人……”
她声音从两人唇齿挤出,带着颤儿。
“没事,他们又不认识我们。”
“可是……”祁知意还是紧张。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只要我们不尴尬,尴尬地就是别人。”
祁知意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无赖逻辑,应该说你不要脸,尴尬地就是别人吧。
果不其然,过来的一行人,瞧着有对情侣在接吻,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互相推搡着,赶紧逃离了这里。
不过在某些方面,祁知意生涩得很,加上有人刚刚经过,心底紧张,根本跟不上段一言的节奏……
只觉得整个人发着颤,站不住脚,身子有些软了。
这个吻,持续十几秒,她却从心尖麻到脚尖。
就连呼吸都不畅快了。
段一言扶着她后脑勺手,稍稍松了松,由深吻,改为在她唇边厮磨:
“很久没吃棉花糖了……”
“怎么会那么甜。”
祁知意羞得脸红,简直要了命。
……
回去的路上,低头吃着棉花糖,手被他攥着,暖在手心,只觉得这棉花糖的滋味儿。
甜得腻人。
中心广场这边
人流散去,无人机的飞行高度也适当下调了一些,之前都是高空航拍建筑,若非专业摄影社,也找不到好的拍摄角度,新鲜劲儿一过,就连祁洌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反而是低空俯拍了一些街景。
他余光瞥见一侧的工作人员已经基本把自己的装备机器收整好,他也准备收工回家。
“各位,我准备下播啦!”
航拍直播,原本包厢里的所有人都没在认真看,听到他说下播,注意力集中过去。
“……你们的镜头能不能看到我?。”祁洌调整飞行距离和高度,准备在航拍直播最后,给大家说声新年快乐。
技术不佳,他虽然入镜了,可是光线不好,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我帮您吧。”一边的工作技术员笑道,他们已经收好东西,就等着祁洌手中这台机器了,大过年的,他们也着急回家。
“行吧,谢谢大哥。”祁洌笑了笑,还让他等一下,让自己收拾一下,再调整个角度,“大哥,你把我的腿拍得长一点。”
“俯拍,您这腿真的长不了。”
“那你把我拍得帅一点。”
“我们这是高清摄像头,像素分辨率很高,您长得帅,怎么入镜都好看。”小老板带来的朋友,这工作人员也是嘴甜。
包厢内的电视大屏上,所有人正在全程围观某人寒风中,整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几撮小卷毛……
“没想到你家祁洌,跟你一样,还挺臭美的。”江承嗣抵了抵祁则衍,“虽然天生小卷毛,丝毫不影响他对发型的执着。”
“我们这是对自身有要求,哪儿像你,除了工作上班,穿得那叫什么?”
“我这是时尚,这么多孩子在,又是过年,我不想欺负你。”
“你欺负我?”
……
这两人还在日常斗嘴,而此时工作人员的视线里,段一言和祁知意已经出现了。
其实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姑娘是小段总的女朋友,只是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姑娘,两人毫不避讳得牵着手过来,这工作人员也是挺搞,他居然将航拍镜头,直接对焦了过去。
他也没想太多,他俩正大光明牵着手,估计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他不知道今日来广场的是祁家兄妹!
老板“死对头”家的孩子。
更不知道……
此时航拍直播那端,都有谁在看!
如果是祁洌,他肯定会把握分寸,可此时镜头的主动权并不在他手中。
他此时还以为镜头是对准自己的,还在那里凹造型。
“噗——”包厢里,江家那小老二正在喝汽水嗑瓜子,忽然就喷了出来。
可乐汽水,喷溅而出,那场面可想而知。
“我去,你……”坐在他身边的小九、老十都被波及。
“不是,那个……”小老二指着屏幕。
不仅是他,此时包厢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直播镜头上。
“那个是知意姐吗?”小九睁大眼睛,整个人直接凑到电视屏幕上,航拍视角,虽然人物看着小,可镜头很高清,“她身边这是……”
之前一起吃过饭,小九眯了眯眼,就认出了那人。
“这不是段家那个哥哥嘛,他俩谈恋爱了啊,你们看,手还拉在一起!”
包厢内
一片死寂!
视频中的祁知意,的确和一个人拉着手,吃着棉花糖,不过很快两人手就分开了……
光是这个画面,已经足够所有人震惊了。
今年是什么年份?
开年就如此魔幻?
所有人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祁则衍身上,就连方才还在和他斗嘴打趣的江承嗣都不敢吱声了。
他此时浑身散发的气场,简直是生人勿进,可怕至极。
“怎……怎么了?”小九后知后觉,被霍听澜快一步,捂住嘴,拖到了一边,“唔,小……小酒,唔……”
“别说话,再说话,你就要死了!”
小九也瞧见包厢气氛不对,不敢作声。
霍听澜和江慕棠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说真的……
他们想过了千百种可能,都是祁则衍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却怎么都没想到,这两人的恋情会以直播行事,广而告之!
太可怕了!
直播,所有人都看到了。
祁则衍注意力紧紧盯着屏幕,恨不能要把电视灼出一个洞,瞧着两人手分开后,可下一秒……
祁知意却忽然踮着脚,在段一言侧脸亲了下。
段一言揉了揉她的头发,两人就分开了一段距离。
段一言淡出镜头,显然是刻意避开。
而祁知意已经和祁洌汇合,兄妹俩不知嘀咕了什么,对着镜头挥了挥手,说了新年快乐后,直播很快就断了。
显然都不知道,都已入了航拍镜头。
反正后来祁洌说啥了什么,大抵也没人听到。
或者说,此时的情形,也根本没人在意他。
……
恋情曝光,全程直播,数人围观。
这个公布恋情的方式,谁见着不说一句……
牛逼!
就连见惯了风浪的江锦上、霍钦岐等人,也是瞠目诧异,面面相觑,也不知该说什么。
“那个什么……”江承嗣率先起身,“都很晚了,温言、慕棠啊,你俩负责一下,大家都赶紧回家吧,虽然过年,也别太熬夜了。”
所有人都知道,出了事,小辈们纷纷拿上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祁则衍却单独叫住了江软。
“软软。”
“祁叔叔。”江软此时一副乖巧模样。
她都快吓疯了,她一直觉得,自己和严迟在一起,已经算是胆子够大了,没想到祁知意居然比她还疯狂,和段一言在一起?
这是要干什么?
演一出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
看这情形,这两人怕是真要化蝶才能双飞了。
“知意的事,你知道吗?”虽说他们一群人关系都不错,不过江软与祁家兄妹关系特别好,祁则衍自然想问一下。
“我不知道。”江软立刻否认,她是真的不知情。
瞧着祁则衍还一脸狐疑,她甚至举手发誓,“祁叔叔,我发誓,我真的毫不知情。”
“发誓倒不用,我就随便问问。”
过度震惊后,祁则衍反而表现得很冷静,鬼知道他心里掀起了何种滔天巨浪。
“那你们呢?都不知情?”祁则衍看向其他人。
所有人都纷纷摇头,只有江慕棠和霍听澜混在人群里插科打诨,祁则衍没注意,倒是各自入了自家父亲的眼。
这两人……
显然心里有鬼祟。
“行了,你们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江锦上等人并没跟着孩子离开。
依着祁则衍的脾气,他们很担心,这人大年初一凌晨,就冲到段家,把他们家给砸了。
这事儿……
他还真干得出来。
所以一群人陪着祁则衍,得守着他。
“祁叔叔,那我们走了。”一群孩子与祁则衍打招呼,“那个……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祁则衍别说这个新年了,他怕是往后每一年都快乐不起来了!
他此时还觉得很魔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说实在的,这辈子他没觉得受到这样的冲击,有种人间不真实的感觉。
他此时还瞳孔震颤,胸口发闷,他一直试图麻痹自己,视频中的人肯定不是自己女儿,就算是祁知意,那个野小子也肯定不是段家那个小混蛋。
他和祁则衍“斗”了一辈子,结果后院都被他儿子刨了。
当父亲的前段时间还怼他,结果而他儿子后脚就挖了他家墙角?
果然……
父子俩都不是什么好人。
祁则衍端起面前的杯子,茶水凉透,一饮入喉,冰冰凉凉的触感,却丝毫浇不灭心底的火气。
其实他此时脑子很乱,甚至不知在想什么。
江承嗣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吃瓜这事儿,他素来也喜欢,只是这个瓜……
真的太惨烈了。
吃瓜吃得全体默然,不敢说话,真是历史头一遭。
只有霍钦岐,他素来不关心京圈或者商业圈的事,也不认识段一言,对这个名字,都比较陌生,还不太确定他的身份。
靠近江锦上,低声问了句:“是段林白的儿子?”
江锦上点头应着。
霍钦岐方才端着杯子,喝了口水,压压惊。
真是孽缘!
江承嗣此时都缄默无声,他以前总是调侃,让祁则衍和段家做亲家之类,那都纯属调侃,故意激着祁则衍和自己拌嘴,他从没想过,自己的玩笑话,有一天会变成现实。
他看到视频时,差点就拍腿跳起来了。
一语成箴,简直要命。
……
江慕棠等人出来时,一群人也没直接再离开,聚集在会所大厅,还在讨论着祁知意的事。
“怎么回事啊?大家都不知道吗?那个人是段一言吧。”
“肯定是,之前还一起吃过饭,但是包厢的气氛,简直要窒息了。”
“知意最后还在镜头里打招呼,她好像还不知道被拍了,要不要通知她一下,胆子也太大了,真是要疯了,他们是不是上次严迟请客吃饭的时候看对眼了?要不然怎么会搞到一起?”
众人都觉得,需要通知一下祁家兄妹,唯独霍听澜此时说了句:
“此时通知,罪等同谋,你们又不像我辈分高,自己掂量着看。”
所有人看向霍听澜。
只觉得:
小舅简直理智、无情又冷血。
不过祁则衍方才的神情脸色,大家看在心里,还真不敢通风报信。
这要是被抓到,那真的完了。
恋情翻车程度,简直比车毁人亡还惨烈。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谈个恋爱很正常,只是京城那么大,世界男人那么多,你怎么就偏选了段家?
看直播时的画面,简直甜得腻人。
祁知意并不是个自来熟的人,甚至可能有些慢热,能让她如此主动,这两人的关系肯定发展一段时间了,祁知意完全信任他,肯定经过了长时间的相处。
他们也只是孩子,有些事真不敢掺和。
各自回家,皆是心惊肉跳。
江家众多孩子,都是直接去的老宅,唐菀等人还以为他们会通宵,瞧见他们这个点回来,询问原因,他们都没敢说。
大过年的,这也太刺激了——
祁家兄妹此时刚和段一言分开。
驱车回家时,祁洌还说以前也要买个无人机,聊着操控无人机的体验,而祁知意则逐条回复之前亲戚朋友发的新年祝福……
当她看到江慕棠等人私发的祝福信息时,微微皱眉:
慕棠哥:【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小舅:【祝你平安健康。】
软软:【知意,祝你新的一年,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找我,但你一定要开心呀~】
……
所有人的祝福信息里,全都有【平安】一词,本身也没什么,只是大家都说的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众人觉得,我已经提醒到这里了,只能祝福你一句:
【平安,珍重。】
小辈番外(90)克制,抓人,暴雨前平静
会所
大年初一,刚过零点,直面暴击,包厢内的气氛转瞬急下,大抵谁都想不到,这么狗血的事会发生在现实中,“仇家”的孩子,居然看对眼了。
几人面面相觑,互相给对方使了个眼色:
先把祁则衍弄回家。
大过年的,他若是真的冲到段家,那得闹成什么样子啊。
祁则衍低头喝着水,表面平静,可捏着水杯的手指,根根用力,手背青筋乍起,足以见到他内心掀起了何种风暴。
江锦上低咳一声,看了眼自家四哥,给他示意:
你跟则衍关系最好,你上!
江承嗣瞳孔微震,狠狠反瞪他一眼:
你行你上啊!
干嘛叫我?
江宴廷面冷心凉,不适合打圆场,江时亦则似乎根本不想管这档子事,至于霍钦岐……
端着长辈的架子高高坐起,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就在此时,祁则衍忽然起身,抬手理了下衣服,“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则衍。”江锦上叫住他。
“嗯?”祁则衍忽然扯了张面纸,擦了擦鞋子,“这鞋子刚穿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灰,有点脏。”
“你回家的话,我送你。”
“送我干嘛啊?你们放心,我不回去段家闹事的。”祁则衍将擦完鞋子的面纸在手心搓揉着,“段林白只怕也不知道这件事,要不然上次和他见面,他怎么可能那么怼我。”
“怼得还挺开心。”
所有人:“……”
祁则衍在江锦上这群朋友面前,虽然有时看着憨憨傻傻,却不是真的那么傻,很多时候还是拎得清的。
“就连软软、慕棠他们都不知道,我何必要去段家把事情闹大,搞得尽人皆知,倒不如……”祁则衍抬手,将搓揉成一团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把那小子悄无声息解决了。”
“就算是棒打鸳鸯,这种恶人也不该我来做。”
“何必要为了一个段一言,把我们家关系搞得那么紧张。”祁则衍不傻,他看得出来,女儿此时很喜欢他,“再说了,那小子算什么东西,干嘛此时为了个不相干的人,伤了我和知意的的父女感情。”
众人再度沉默。
此时的祁则衍,简直冷静理智得有些可怕。
不过他说得的确有道理,事情闹大,依着两家在京圈的影响,只怕不好收场。
“如果解决一个人,跟擦鞋一样容易就好了。”祁则衍说着,忽然看向霍钦岐,“老霍,你该怎么把那小子悄无声息给抹了?”
霍钦岐:“我觉得你需要心理医生,进行心理疏导。”
江承嗣差点笑出来:
霍钦岐,这种严肃的时候,你丫还有心思开玩笑。
“行了,散了吧,我先回家了。”祁则衍说着就要离开。
……
五分钟后,江承嗣负责开车,祁则衍坐在后侧,左边江锦上,右边霍钦岐,把他挤在中间,俨然左右护法的模样。
说到底,大家还是担心某人忽然暴走。
“你们搞什么啊,我说了,我真的没事!”祁则衍在看到女儿跟段家那混小子在一起时,确实有种磨刀霍霍,想宰了他的冲动。
可是他也没那么傻,没必要把事情闹大。
“我们知道你没事,我们只是想送你回家。”江锦上直言。
“不是,我……”祁则衍扭了下身子。
“你能老实点吗?”霍钦岐皱眉。
“后面位置就这么大,三个大男人挤在这里,我特么不舒服。”
霍钦岐点头,“我知道你心里也不舒服。”
“我真的不会去段家的,真的,我还没那么蠢!”
“你不去段家,我们也担心你做其他傻事。”
霍钦岐说话素来直接的能噎死人。
祁则衍气急败坏,声量陡然提高几分,“霍钦岐,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么没分寸的人?”
“有分寸的人,不会乱吼乱叫。”
“……”
祁则衍气结,恨不能揍死眼前这个人。
江承嗣则忍不住笑出声,“蒙奇奇,你说……”
“江承嗣,你别叫我蒙奇奇!”
这外号还是段林白给他取的,他此时提到段家就来火,江承嗣这明显就是火上浇油。
“好,我不说了,那你回家打算怎么办?你家那两个孩子,好像还不知道恋爱翻车,还被现场直播了。”江承嗣双手把控着方向盘,“难得京城车子这么少,倒觉得有些不适应。”
“等我回头好好想想。”祁则衍脑子也是一团乱。
阮梦西原本在家已经休息了,听到外面有车声,起身拉开窗帘,瞧见江锦上他们都来了,急忙穿了外套下去,与他们打招呼,互道新年快乐。
“你是喝酒了?怎么让他们送你回来。”送走他们三人后,阮梦西从他手中接过脱下的外套。
“两个孩子还没回来?”祁则衍皱眉。
“刚才打了电话,说是五六分钟后就到家,估计在外面玩疯了。”阮梦西闻着他身上并无酒味,打量了他数秒,方才说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祁则衍此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把事情告诉妻子。
想着阮梦西之前说女儿反常的事,突然化妆打扮,他就该有所察觉的。
“感觉你怪怪的。”阮梦西将他外套挂起来。
祁则衍靠在沙发上,苦笑一声:
“我就是觉得,我这后半辈子,怕是再没半点欢愉了。”
阮梦西笑出声,“你坐着等一下。”
祁则衍捏了捏眉心,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阮梦西拿出个盒子递给他,打开后,里面一双限量版的鞋子,“送你的新年礼物,怎么样?觉得后半辈子还有欢愉吗?”
“谢谢。”他只是伸手,搂紧了妻子。
也就是几分钟后,外面传来车声,阮梦西才从他怀中退出来,毕竟孩子都这么大了,在他们面前搂搂抱抱不太好。
“爸妈,你们还没睡啊。”祁洌率先进门,“你们都不知道今天中心广场的无人机表演有多好看,对吧,知意。”
“嗯。”祁知意进屋,站在玄关处换鞋,只是忽然抬头,猝不及防,迎上了父亲的视线。
倒是把她吓得心头一跳。
她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心里的预感不太好。
“爸?你没事吧?”
祁则衍一笑,“没事。”
“就算表演再好看,也不能玩这么晚,赶紧回屋洗洗睡觉,明天我们去江家探望太奶奶……”阮梦西催着孩子回屋。
兄妹俩可能都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大抵也是本就心虚,做贼之人,一点风吹草动,都草木皆兵。
不过年后那几天,一切如常,倒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唯一反常的,可能就是走亲访友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盯着祁知意打量再三。
然后问一句:
“你最近还好吗?”
祁知意一脸懵,她最近……挺好的啊。
过年嘛,每年都差不多,能有什么不一般的?
大家瞧她还不知道,显然祁则衍回去没说,既然如此,他们也只能沉默装死。
此时越平静,就怕暴雨更猛烈。
不过这个新年,祁则衍却过得很不舒服,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抓狂暴走,不是冲去找段林白算账,就是手撕某个野小子,不过他居然一忍再忍,居然风平浪静过了数天。
可是一个人一旦忍了太久,若是反扑,那必然也是毫无征兆,惊天动地的。
年初五
素雪漫天,河西多山多水,大雪封路,原定去霍家拜年的计划便取消了。
祁则衍一家也没什么计划,阮梦西看了看窗外,“不知道这雪要下多久?如果这么一直下,只怕年初七俱乐部那边没法正常营业。”
“预报说今晚就会停。”祁则衍正在客厅,按着手中的遥控器,不停换台。
过年期间,每个电视台,都是欢度新春的一些晚会、歌舞小品循环播,没什么意思。
此时传来下楼声,阮梦西循声看过去,瞧见女儿穿了过年时新买的红色连体毛衣裙,拿了件白色羽绒服,化着淡淡的妆,显然是准备出门的。
“去哪儿啊?外面还下着雪。”阮梦西询问。
“去见个高中同学。”
“那你别玩太晚,早点回来,要是打车不方便,就打电话回来,我让你爸或者你哥,开车去接你。”过年期间,务工人员返乡,在京城想打个出租都不容易。
“好,那我先走了。”祁知意穿上衣服换了鞋,与父母打了招呼,便匆匆出了门。
祁则衍眯了眯眼,拿起手机,给助理发了个信息。
助理还在放年假,正在岳母家,瞧见老板的信息,吓得一个激灵,以为要临时调他回公司。
结果收到的指示却是:
【帮我定位一下知意的手机位置,随时告诉我。】
助理一脸懵,调查小姐?
不过具体原因他不敢问,只是默默帮忙查了,约莫一个小时左右,祁则衍才收到反馈,地点在一家西餐厅内。
而此时已经接近中午十一点,祁洌刚睡醒,打着哈气下楼,喝了一大杯温水,就开始拿零食吃。
“妈,中午吃什么啊?”祁洌说着又打了个哈气。
“我也不知道吃什么,每天走亲访友,都是各种鸡鸭鱼肉,要不吃点清淡的?”阮梦西提议。
祁洌放下零食,擦了擦手,“那我帮您打下手。”
“则衍,你想吃什么?”阮梦西已经准备去拿围裙进厨房。
祁则衍却说,“要不……”
“今天我们出去吃,不是说顿顿鸡鸭鱼肉,那都是中餐,我们出去换换口味,吃点西餐怎么样?”
“家里这么多菜,干嘛要出去吃?”每次过完年,阮梦西都要发愁如何处理家里的一堆食材。
“反正今天没什么事,你也别做了,出去吃,待会儿我们再去看个电影,我们一家人可是难得一起出去。”祁则衍笑道。
“我觉得可以。”祁洌举手赞成,“知意不在家?那就我们三个?这丫头可真是没福气,居然错过了老爸请客吃饭,以后有她后悔的,既然是吃西餐,那我要去准备一下,你们等我一下,我得去洗个头——”
祁洌说着,一步跨三个阶梯,大步奔回卧室,一边哼着歌儿,一边洗头,乐呵得不行。
洗完头,又给自己搞了个自认为不错的发型。
西餐厅……
老爸请客,那肯定都是很高档的地方,必须穿得正式得体,祁洌挑挑拣拣,就连以前梦西给他买的一套西装都翻找了出来,在身上比划了半天。
要不要告诉知意让她嫉妒一下?
不过祁洌想着,还是等到了餐厅,食物上桌,再拍照告诉她好了。
就因为这样,祁知意失去了被人“通风报信”的机会。
阮梦西则有些无奈得看着祁则衍,“好端端的,出去吃什么啊,外面还下雪,那么冷……”
“难得嘛,你也去换个衣服。”
祁洌下楼时,瞧见父亲居然穿了身颇为正式的西装,梳了个大背头,拿了奖长款厚外套,就准备出去,说真的……
有点酷!
祁洌此时心里还想着,这肯定是去高档餐厅啊,要不然他爸怎么会如此讲究,得亏今天特意搭配了一下衣服,还弄了个发型,没给父亲丢人。
他哪里知道,父亲是要去抓人的。
小辈番外(91)搞事,暴击,直接抓现行
一家三口出门时,京城的街道上,没什么车,祁则衍直接驱车,直奔某家西餐厅。
阮梦西坐在副驾,皱眉看着身侧的人,常年在赛车俱乐部工作,就算不看仪表盘,她也能感觉到,车速在越加越快。
即便此时京城街道上,车流稀少,可下雪天,还是不安全。
“则衍?我们不赶时间,慢慢开车。”此时时间已过中午12点,“其实也不是很饿,没必要那么赶。”
“抱歉。”祁则衍一笑。
他要去抓人,肯定赶时间。
“这有什么可道歉的,你再开快一点,马上就超速了,大过年的,再吃个罚单。”阮梦西偏头看着窗外,“去哪家餐厅啊?”
过年前后太忙,阮梦西也有段时间没跟祁则衍出来吃饭了,心底也有些隐隐期待。
“新的餐厅,你没去过。”
“食物怎么样?”
“食物……”祁则衍轻哂,“去了就知道了。”
阮梦西轻哂,“怎么,你跟我还卖关子?”
“妈,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咱爸这叫保持神秘感,什么都告诉你了,那还有什么新鲜感啊,是吧,爸。”祁洌笑道,“只是知意没这个口福,那丫头要知道我们偷偷去外面吃好的,肯定要哭的。”
祁则衍只是一笑,却没说话。
确实,什么都提前说破了,哪能把你这小子给吓得魂飞魄散?
祁则衍此时并不知道具体内情,不过他已经自动把祁洌化为敌方阵营了……
受到儿子、女儿的双重背叛,祁则衍如何不心痛。
两个孩子好得很,互相打养护,呵——
可他此时哪里知道,祁洌也只是个被人利用的工具人。
此时的西餐厅内
祁知意和段一言,正在浪漫的吃西餐,蜡烛玫瑰,香槟美酒,房间内还有人正在拉小提琴。
而祁知意此时手中拿着一个黑丝绒的盒子,上面印着【玉堂春】的logo。
“你真不用送我东西。”祁知意知道玉堂春是售卖玉器的,物美,价格自然也漂亮。
“新年礼物,一直想给你,除夕那晚忘记了,你看看喜不喜欢?”段一言笑着看她。
祁知意拉开盒子上捆绑的小缎带,打开后,黄金的细镯子,吊坠是用白玉雕刻的如意,做工精细,非常漂亮,她笑着看向段一言,“谢谢,我挺喜欢的。”
“我帮你戴上。”段一言走到她身边,拿起镯子,上面有暗扣,打开后,很轻松就能戴在她手上。
“这个镯子不便宜吧。”祁知意虽不算识货,可自小好东西也见了不少,这东西是好是坏,总是分得出的。
“找了认识的人拿的,很便宜。”
玉堂春是乔家开的,与段家都是认识的,其实这镯子是段一言从乔家那边讹来的,这种事,段一言肯定不会告诉她,只是帮她将镯子戴好,握着她的手,细细打量着,“很适合你,其实价格倒还好,就是觉得……”
“想给你最好的。”
祁知意咬了咬唇,两人手心交握着,段一言离开时,倒是顺势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此时包厢里,还有个拉小提琴的人在,祁知意登时有些脸红,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房间还有人。
段一言倒是一笑,走到那个拉小提琴的人身边。
“您要点曲子?”那人急忙放下弓弦。
“小提琴给我吧,我想试试。”
“这个……”学音乐的人,对自己乐器都很爱护,不太想轻易让被人触碰。
“我学过,你放心,不会把你的琴弄坏,如果有损坏我会赔偿的。”
那人方才把小提琴和弓递给他,内行人,只要看他拿琴姿势,就知道到底会不会,只瞧着段一言将小提琴搭在肩上,拉弓,试了几个音,那人就笑了笑,“那我先出去了,如果有需要您再叫我。”
人家显然想独处,那人也不会这般不识趣。
这是祁知意第一次看段一言拉琴,他此时穿了一件柔软的灰色毛衣,简洁的深色长裤,黑发有些蓬乱,窗外落雪,室内玫瑰熏染,琴声浪漫,一切都显得格外美好。
祁知意伸手摸了摸手上的桌子,心底甜丝丝的。
……
而此时祁家的车子已经餐厅外,祁则衍说起停车,让阮梦西和祁洌提前进了餐厅,服务生热情接待。
“要不我们先进去?”服务生笑道。
“等会儿,我丈夫马上过来。”阮梦西今日也是难得精心打扮了一番,看了看外面,停车场正对着餐厅门口,此时有许多车位,祁则衍停好车,却迟迟不见下来,这让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都12点多了,他就一点都不饿啊,还不赶紧下来。
而此时的祁则衍,则拿着手机,助理连两人的包厢号都发给他了,不过他却不是查看信息确定两人位置的,而是翻找出了一个他存了二三十年,却从未拨出过的一个手机号。
一手攥着方向盘,一手握着手机,深吸一口气……
拨通了那个手机号!
抓人这种事,光是一家子来,多没意思啊!
这种事,还得多叫一些人啊。
京城段家
雪天,段家今天也是没有任何走亲访友的安排,刚吃过午饭,许佳木在书房看书,段林白坐在一侧沙发上,低头翻看手机,互不打扰。
直至他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打破宁静,瞧见来电显示,段林白的瞳孔微震。
见……见鬼了?
他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怎么了?”许佳木放下手中的医学书,看向他。
“没事,我出去接打电话。”段林白皱眉。
卧槽!
这丫的,怎么会主动给他打电话,难不成是打错了?
他俩都有对方的联系方式,毕竟京城就这么大,不过从来不联系,就算是逢年过节群发祝福,都是屏蔽对方的,这好端端的,这丫的是不是有病?
段林白站在书房外,第一次电话,他没接,第二次才清了下嗓子,接起来。
故作沉稳。
“呦,这是谁啊,怎么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段林白,上次见面的事,是我不对。”
“……”
段林白如遭雷劈,这丫的在给自己道歉?
真是白天活见鬼了。
“祁则衍?是你本人吗?”
“如假包换。”
“你是不是在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
祁则衍捏了捏眉心,“没有。”
“你没病吧?”
“……”
段林白低咳一声,这要是打电话骂他,他还觉得很正常,跟自己道歉,他还真有些不适应,“那个……你找我到底要干嘛?”
“我想过了,软软和严迟在一起是好事,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总部能给小辈拖后腿,让他们为难,再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们还这么闹着,也不太好看。”
段林白嘴角抽搐着:
这丫的绝壁是犯了什么病,这话虽然说得非常有道理,却让他不自觉的浑身发毛。
“其实我找你,就是想化解一下我们之间的矛盾,其实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大矛盾,就想请你喝个茶,吃个饭,稍微聊聊。”
“我已经吃过饭了。”
“拿出来喝杯咖啡?”
“这个……”段林白心里真有些发毛,上次他怼了祁则衍,按理说,这丫的打他一顿,他都觉得合情合理,忽然给他来这出,他还真不适应。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就是想跟你聊聊,怎么?你还怕我害你不成?那你可以带点人过来,多少都行。”
“我怎么可能怕你,你把地址给我,什么时间?”
“现在。”
“那你等着。”
两个人虽然一直作对,对彼此却很了解,祁则衍很清楚,该怎么把他约出来。
对于段林白来说,他不怕祁则衍对他做什么,都在京圈混的,他不会做什么阴险的事,况且两人之间本就没什么大矛盾,他又主动给了台阶,段林白也是识趣儿的人,顺势而下。
他俩争来斗去,说到底,都是为了一口气的问题,现在祁则衍道歉,他这口气顺了,舒服了,喝杯咖啡也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要见祁则衍,段林白还是不太服输,特意换了身颇为正式的西装三件套。
“你要出去见谁?”许佳木进入卧室。
“祁则衍,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去打架?”
“怎么可能,他要给我道歉,说什么以后江软和严迟在一起,两边就是一家人,没必要弄得太难看,他这么有诚意,我肯定要去赴约啊,你换件衣服,我们一起出去,反正下雪天,你也没安排。”
死对头跟自己道歉,这可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一定要让妻子做个见证。
许佳木倒不是真想去凑这个热闹,只是知道这两人素来不合,担心见面又吵吵起来,大过年的,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她是想着,如果出事,自己还能劝一下,所以也换衣随他出去了。
倒是段一诺,此时正在卧室跟自己男友煲电话粥,丝毫不知道外面素雪漫天,即将要出大事了。
西餐厅
祁则衍挂断电话进入餐厅时,阮梦西还嫌他动作太慢。
“打了个电话。”祁则衍笑道。
“你们是做大厅,还是包厢?”服务生热情笑道,“包厢都没什么人,而且比较安静。”
“我们约了人。”祁则衍说完,阮梦西和祁洌都愣了下。
约了人?
他们怎么不知道?
“那在哪个包厢?我领你们过去。”服务员并没多问什么,祁则衍是熟面孔,也不可能扯谎,故意来搞事情。
而她哪里知道,他今天过来……
就是来找茬的!
“527。”
我爱qi(祁)?
祁则衍看到这个包厢时,当即冷笑出声,这小子还挺会来事,各种暗戳戳的搞小心思,难怪把他女儿给骗了,年纪不大,这么油腻!
“好的,我领你们过去。”服务员也没多想,领着三人往包厢走。
“则衍?你还约了谁?”阮梦西皱眉,“不是说,我们一家人吃饭吗?”
“是啊爸,你又叫了谁一起来啊。”祁洌抬手弄了下发顶的小卷毛。
挺好,发型还在。
“待会儿见了就知道了。”祁则衍又卖了个关子。
“嗳,妈,该不会爸偷偷把外公外婆接过来了吧?”祁洌靠近阮梦西,压低声音,以前阮梦西过生日,祁则衍给她准备过类似的惊喜,把她父母接来了,她是真的很感动。
“应该不会。”
……
两人心里疑惑,不过很快就到了包厢门口,要见谁,自然很快就能得到答案,倒也不着急。
“三位,到了。”服务生抬手,准备帮他们开门。
“谢谢,我们自己进去,待会儿点餐我再叫你。”祁则衍笑道。
这类西餐厅包厢,隔音特别好,不过有专门的服务铃连接服务台,倒也不怕叫不到服务生,她笑着退了出去。
待服务生离开,祁则衍才抬手,直接推开了门。
此时的段一言还在拉小提琴,正对着门口,四目相对……
正面暴击!
小辈番外(92)齐聚,皆疯,大型修罗场
段一言拉弓的手指忽然一顿。
悠扬的小提琴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弓弦摩擦琴弦的刺耳声,鼓噪着所有人的耳膜。
十分刺耳!
“你怎么……”祁知意想问他出什么事,不过身子却被开门声,下意识转头看向门口。
瞧见外面站着的人,呼吸一沉,几欲说出口的话,哽在嗓子眼,颤颤巍巍,浑身僵硬,却半个字都吞吐不出来。
父亲、母亲、哥哥……
都来了!
刹那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心俱震,大脑一片空白。
而段一言攥紧手中的小提琴,眼前的一幕出乎他的意料,正面迎上祁则衍的那双好似淬着寒霜的眸子,扑面慑人的冷意,让他无法喘息,同样胸腔震动。
……
阮梦西只是觉得很诧异,皱着眉,打量着包厢,又不停打量着女儿和段一言,猜到了些许,觉得难以置信。
而这件事对于祁洌来说,那简直是就是无风三尺浪,晴天霹雳啊。
什么玩意儿啊?
这两人在搞什么?
又是蜡烛、玫瑰、西餐……还特么有小提琴?
你俩到底在搞毛啊。
卧槽?
段一言这丫的,跟他妹妹……
让他去死一死吧。
双方无人说话,就好似两军对垒,黑云压城,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率先开口的是段一言,他放下手中的小提琴,放在一侧,与祁家众人打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
祁知意则被这声称呼唤回神智,只是身心剧震,只觉得身子都在发抖,嗓子眼更是干哑得说不出一个字,就连起身时,慌里慌张,把餐具都弄到了地上。
刀叉落地,叮当作响,又在众人心头,敲了一记狠的。
祁则衍倒是一笑,“知意……”
“爸、爸?”祁知意垂着头,完全不敢正视他。
“这就是你的高中同学?”
“……”
“都别站着了,坐吧。”祁则衍看了眼腕表,“这都12点多了,有点饿了,先点餐吧。”他说着走到桌边,按了下服务铃。
包厢桌子够大,再加几个人也是够做的,服务员进来后,祁则衍翻了翻菜单,又看了眼段一言,“餐厅是你定的吧?他们家什么比较有特色,你推荐一下吧。”
“他们家牛排不错,还有意面……”段一言就算在商场历练过,也没经历过这种情形,况且对方还是祁知意的父母,他肯定会更加小心。
“那就按照他推荐的,来三份。”祁则衍把菜单递给服务生,又看了眼自己女儿,“她的餐具脏了。”
“我马上为她更换。”
很快,食物上齐,祁则衍就示意大家吃东西,整个餐桌上,除却祁则衍和阮梦西神色自然些,其余三人,都是心底忐忑。
祁知意被当场抓包,自然惊惧害怕。
段一言则是初次见家长,又是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结果对方什么都不问,也不多说什么。
他每每想开口说什么事,都会被他打断,他也很懊恼。
至于祁洌……
一方面惊讶于这两人的关系,更害怕自己被波及。
战战兢兢,就连刀叉都握不住。
余光瞥了眼身侧的父亲,祁则衍拿着刀叉,动作优雅地切割着牛排,神色自然从容,可是他这每一刀,就好像割在三人身上,简直要命。
要打要骂,您好歹说个话啊。
终于,在吃了饭后,阮梦西忍不住开口了,“则衍,你到底是干嘛,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说什么来吃饭,这分明就是来抓人的。
当场抓获,却一声不吭,大家都摸不透他想干嘛。
“不急,吃点水果,喝点咖啡。”祁则衍端起面前的咖啡杯。
当他推门进来时,看到他们相处的场景,祁则衍心底不可谓不震荡,可是他还是说服自己要冷静,要克制。
他想直接过去踹那小子一脚,可他不能在女儿面前这么干,必须先忍着。
其余三人是不敢说话的,阮梦西出声也没用,大家只能等着,直至祁则衍手机震动,他接起了电话,“……你到了?”
“嗯,你在哪里?”段林白说着,还伸手帮身侧的妻子,掸了掸身上的落雪。
“527包厢,你直接过来吧。”
“行,等着吧。”
这……还有人要来?
段一言和祁知意被分割在两侧,此时互看对方一眼,心底都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总觉得接下来,还有更大的事要发生。
另一边
段林白和许佳木到餐厅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也很快抵达包厢。
“你说我今天这身衣服怎么样?合适吗?”段林白此时还在整理衣服,就算是来讲和的,气势上也不能输。
许佳木叹息,“你已经问了我7次了,喝咖啡聊天而已,你至于搞得想参加什么商务酒会一样吗?”
“你不知道,那丫的特别会搞幺蛾子,我可不能输啊。”
“……”
许佳木无语,你俩确实是来讲和的?
到了包厢门口,服务生离开后,他还在门口特意整理了一下衣服,进去之前,还颇为讲究的敲了敲门。
风度不能丢。
“叩叩——”两下,好似有什么重重打在包厢内几人身上,做贼心虚的几人,全都跟着紧张起来。
“进来吧。”祁则衍低头,继续喝咖啡。
门被推开,还没见到人,倒是先听到了声音……
“祁则衍,你那儿找的这么个地方,我找了很久,京城那么多地方,也亏得你能找个这么隐秘的一个……”
段林白话没说完,推门进去时,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儿子也在!
怎么个意思?
“你怎么在这里?”
“一言?”就连许佳木都颇为诧异。
段一言则看了眼祁则衍,默默起身,思量着该怎么和父母说这件事。
祁则衍倒是一笑,“地方不是我找你的,是你儿子定的,却是很隐秘,不过食物不错,咖啡也很好。”
段林白:“……”
祁知意和祁洌此时也疯了,他爸居然玩这么大。
太可怕了!
“别站着,坐吧。”祁则衍笑道。
段林白夫妻俩也是一脸狐疑,坐到了自己儿子身边,低声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段一言也想不到吃顿饭而已,居然把双方父母都招来了。
“你别问他了,你不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吗?我来给你解释。”祁则衍喝着咖啡,神色悠然。
“其实原因很简单,今天我约你出来,也不是要给你道歉什么的,只是觉得有些事,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应该知道,恰好段夫人也来了,那两家人也算齐了。”
“餐厅是你儿子选的,他为什么会出现,也很简单,因为他在跟我女儿交往,两人在约会。”
段林白彻底懵了。
扭头看向自己儿子,难以置信。
那么多好姑娘,你跑去泡祁则衍的女儿?这不是成心搞他吗?
他以后该怎么面对祁则衍啊。
他心里此时简直万马奔腾。
“祁则衍,你是不是搞错了……”段林白不敢相信。
“除夕那天晚上,你儿子在家吗?”
“不在。”
“他们去约会了。”祁则衍声音轻飘飘的,却雷得段林白外焦里嫩,他说去视察工作的,结果是打着工作为幌子,出去约会,“对了,你若是不信,我这边还有个见证人。”
祁则衍说着,看向祁洌。
祁洌浑身僵直:
我、我是见证人?
“爸、爸,我不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祁洌欲哭无泪,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对他。
天空飞来一口锅,直接要砸死他啊。
“祁则衍,我觉得……”段林白从没想过和祁家结为姻亲,去祁家提亲?低声下气,这不是要他命吗?
跟他“斗”了半辈子,结果折在了儿子手里,你说气不气人!
“对了,当天是无人机航拍到的画面,我才知道他们在交往,无人机里应该有记忆卡,你若是不信,可以去调查。”祁则衍继续喝着咖啡。
无人机?航拍?
直播!
祁知意看了眼父亲,“爸,那晚除了您,还有谁看到了?”
祁则衍挑眉,“你那些江家的哥哥姐姐,伯父叔叔,都在,都看到了。”
!!!
祁知意想起近来众人对自己的【平安祝福】以及殷切关怀,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这怎么还所有人都看到了?
……
段林白此时是彻底没脸见祁则衍了,抬脚踢了踢身侧的儿子。
小混蛋,尽给我出难题。
段一言则起身开口,“叔叔阿姨,真是对不起,我和知意交往的事情,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们,因为我们交往时间不长,想感情稳定些再告诉你们的,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事,是我没处理好。”
“你们什么时候交往的?”祁则衍好奇。
“其实……”段一言说出具体时间和地点时,祁洌又懵逼了。
这不是在平江的时候吗?
祁则衍听到时间,也意识到了问题,看向如遭雷劈的儿子,“在平江,你和知意基本是寸步不离对方,他们在一起,你还敢说,自己不是知情见证人?”
祁洌真的想哭了,这都什么破事啊。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段林白夫妻俩也察觉到这时间,儿子以散心为由,出去旅游了,还是段林白出的钱,结果呢……
出去撩妹了!
花着他的钱,结果跟“死对头”的女儿交往了,段林白就差一口气上不来,气得心梗发作了。
阮梦西笑着打圆场,“其实,交往时间确实不长,没通知家里也正常,你也别太紧张,坐吧。”
“谢谢阿姨。”段一言还是感念阮梦西的解围。
“段公子,段夫人,你们好像还没点喝的,要喝点什么吗?”阮梦西按下服务铃。
服务生点单时,许佳木只要了杯温水,祁则衍则问了句,“有菊花茶吗?”
他此时需要降火。
等待上茶水的时间,包厢内的气氛也很诡异,反正没什么人说话。
直至段林白喝了口菊花茶,去了去火,才笑着看向祁则衍,“祁总,这个……”
“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之前怼我的那些话,一点都没错,你儿子确实很优秀,特别优秀!”
段林白深吸一口气,他以前用段一言优秀怼过祁则衍,如今真是因果循环,现世报啊。
“其实他就是个孩子……”段林白咳嗽两声,“我相信你今天叫我过来,也是想解决事情的,其实两个孩子如果互相喜欢的话,你放心,我们段家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肯定会对令千金负责的。”
祁则衍皱眉,“我今天确实是来解决问题的,不过不是想要你们家负责……”
负责?想得到挺美!
“那你是要解决什么?”段林白也算能说会道,可是让他讨好老对手,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
真的是晚节不保!
“解决什么,自然是解决你儿子!”
段家人:“……”
小辈番外(93)卑微,苦情,修罗场2.0
祁则衍认为,段一言是“万恶之源”,所以必须把他给解决了。
段林白听了这话,尴尬至极,他端着杯子,又喝了口菊花茶,真特么苦,段一言本以为父亲会帮着自己,结果他开口就是一句:
“其实……我也想把他给解决了。”
祁则衍轻哂,“你是准备用苦肉计,混淆视听,打马虎眼?”
“我没有,你不知道,古有天下苦秦久矣,我也是苦儿子久矣啊。”段林白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这小子从小性格就比较早熟,也不听我的话。”
“有事没事,还总爱跟我对着干,我这个年纪,年富力强正值壮年,这小子居然让我戒咖啡戒酒,让我养生?”
“还总是一本正经的,你说像话吗?我有时都怀疑,到底谁是父亲,谁是儿子。”
“哪个儿子对父亲不是毕恭毕敬的,我倒好,生个管家公。”
祁则衍直言:
“可能是觉得你真的缺乏管教。”
祁怼怼上线——
所有人默然。
段林白被怄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若是寻常,他肯定一拍桌子,直接回一句:你丫才缺乏管教,如今这情形,可不行。
只能卑微的,忍了!
段林白深吸一口气,“他从小是被家里老人带大的,仗着长辈疼爱,简直无法无天,我是真的管不了他。”
祁怼怼再度飞刀开口:
“作为父亲,管不住孩子,你为什么不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
“你只要稍微接触、了解他,就会知道,这小子真的不好管。”段林白试图说服祁则衍。
“我干嘛要去了解你儿子?关我什么事。”
段林白知道祁则衍也挺会怼人的,如果他俩是单方面的凌虐一方,也不可能“逞凶斗狠”这么多年,可他此时不能怼他……
忍住!
“你让我解决他,我也想啊,我早就想处理这小子了,可是……”段林白年轻时性子就比较浪荡,还俗称【浪里小白龙】,说真的,过往“劣迹斑斑”,所以他每次教导儿子,没什么说服力。
祁则衍喝了口咖啡,“上次见面,你说你儿子是你的骄傲,还没毕业就进公司帮你,又做出许多让你骄傲的业绩,是你的宝贝,现在又把他形容得桀骜不驯。不服管……”
“段林白,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我真的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段林白无言以对,和祁则衍斗嘴,肯定是各种夸大其词,就想把他气死,如今倒好,以前逞口舌之快,如今……
却打了自己的脸。
大过年的,他是造了什么孽。
段林白这辈子在祁则衍面前就没这么卑微过,还接连被怼,儿子是亲生的,泡了别人的姑娘,如今倒好,还被抓了个现行,他能怎么办。
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祁总,我也真想解决这小子,就是……”
真的有难度。
祁则衍却是一笑,看着他,“你一直说自己管不住他,又把他说得一无是处,你是不是压根不想管这件事?亦或者说……”
“故意贬低他,也是看不上我女儿。”
段林白瞠目,他只是说了几句实话,这丫的到底是怎么看出他瞧不上祁家闺女的?
而这个疑问,祁则衍也很快给出了解答,“……把他说得那么不堪,不就是希望让我们都觉得他不值得女儿托付,然后让我做个恶人,让女儿不再和你口中这个不服管的儿子交往?”
“段林白,你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好。”
段林白瞳孔微震,差点被气晕过去!
他真想把手中这晚菊花茶倒进祁则衍嘴里,让他清醒清醒,反正心里这团火再也压不住了,“祁则衍,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有心机,这么坏?”
“我们从幼儿园就开始斗,难道你觉得,我会把你当好人?”祁则衍挑眉。
这话没毛病,一直都是“死对头”,怎么可能把对方当“好人”。
“如果你觉得我分析得不对,你可以解释,你了解你,你挺能说的。”
“……”
我可去你大爷的,你丫才能说!
可这种话,他不敢说,段林白又差点被气出一口老血。
这特么憋屈啊。
“我找你过来,是解决问题的,感觉你在跟我诉苦,苦情路线不适合你。”
又是暴击!
两人平时见面拌嘴,什么话浑话都说,把儿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现在又开始怼他的不是,自相矛盾,自打嘴巴,也难怪祁则衍不信。
不过他居然说自己走苦情路线?段林白真是不能忍。
我啊……我可是段林白,我一直都是搞气氛,走搞笑路线的,我还需要给你演戏?
本来也是个急脾气,从来没被祁则衍这么压制过,他深吸一口气……
正当他想发作时,一侧的妻子许佳木在桌下,抬脚踢了踢他,示意他冷静。
被妻子踢了,段林白抬脚……
狠狠踹了一下身侧的儿子,段一言吃痛,咬牙强忍:
真是幼稚!
双方一时又无人说话,简直是修罗场2.0。
段家这边,气氛紧张,祁家这边也是如此,阮梦西到底是跟了祁则衍很久,以前又做过他的助理,知道这人被逼急了,怼人真的又凶又急。
倒是祁家兄妹哪里见过父亲这般模样,皆是瞠目结舌。
寻常相处,祁则衍都是慈父,从不发火,对他们甚至有些溺爱,反倒是阮梦西比较厉害些。
祁洌已经被父亲扣上一口黑锅,觉得他“通敌叛国”,真是比窦娥还冤,他正在想如何洗白自己,瞧见父亲战斗力飙升,心里更慌了。
而祁知意原本还想帮段一言说话,也被父亲这超强的怼人功力,和难以置信的逻辑给惊着了。
他方才说得虽然只是猜测,不过逻辑自洽,毫无毛病。
说到底也是段林白以前“造孽”太多,两人互怼,各种骚操作,真是一掐一个准。
就在没人说话时,祁知意开口了,“爸……”
“嗯?”祁则衍这辈子和段林白交锋,从没如此舒爽。
说真的,如果没有女儿被拐这档子操心事,他真的会开香槟庆祝。
“其实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没有及时告诉您,扯谎出来约会,这也不是他的错……”祁知意手指摩挲着面前的杯子。
热茶早已冷却,毫无温度,她却紧张得手心俱是热汗。
“我们就是正常谈恋爱,也不是说故意选择他气您,感情的事,本就由不得自己。”
“我知道您和段叔叔之间有些误会,您不希望我和段家人接触,不过还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和您坦白过……”
祁则衍清楚,感情相互的,如果女儿对段一言没意思,就算他死缠烂打,都是没用的。
只是人性本能,护短,所以才觉得,都是段一言的错。
“你还有什么事?”祁则衍心底想着,他都无坚不摧了,还有什么事能打击到他。
结果祁知意开口一句,他还是被惊着了:
“其实段家的兄妹俩我都认识,我和诺诺是闺蜜,我们已经认识好多年了……”
所有人:“!!!”
祁洌再度昏聩,他皱了皱眉,“你认识他们兄妹俩的时间,都比我早?”
祁知意点头。
祁洌恨不能以头抢地,或者去哐哐撞大墙。
就在两人恋情被撞破时,祁洌还想着,是不是因为把妹妹介绍给了段一言,这两人才认识交往的,他心底还是有些不安忐忑的,毕竟他可是“罪魁祸首”。
他也一直认为,让妹妹帮自己保密与段一言的关系,把她拖下水,很为难她。
现在告诉他,自己才是最天真,最傻白甜的那个。
这让他如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不死心,他看向段一言,“那次在AI游戏体验的时候,我们算是第一次见面,你主动留下我,让我体验游戏,又给我端茶倒水,各种讨好,段一言,你是算计好的?”
段一言直言:“不是算计,是讨好!我确实想和你处理好关系。”
祁洌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明明是处心积虑,还美其名曰讨好!
我可去你丫的!
“那你后来回平江,约我吃饭,其实就是想见知意?”
段一言没否认,“确实想见她,不过也确实感谢你在平江的招待。”
祁则衍轻哂,“你在平江把他招待得确实好,妹妹都弄丢了,不得感谢你啊。”
祁洌简直要疯了。
“段一言,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你却一心想泡我妹妹……”祁洌抓狂。
最主要的是,还是在他眼皮底下,简直是无法无天,目中无他啊,感情他在这两人眼中,就是可有可无,给他们恋爱提供机会的工具人?
一片真心喂了狗!
“你自己说,我对你怎么样?你说出来旅游,我就邀请你来平江玩,陪吃陪玩陪游,我够意思了吧。”
“你是怎么回报我的,利用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祁则衍开始控诉某人的恶行,倒是听得在场所有人一愣一愣的,这怎么说的,好像被段一言给抛弃了。
段一言活脱脱就是利用别人感情的渣男!
段林白看了眼祁则衍的大背头,再对比祁洌的小卷毛,虽然父子俩模样不像,可是这性子……
真是亲儿子!
……
“我这么真心对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有把我当成是朋友吗?”祁洌是真的急眼了。
段一言也很坦荡,“其实我一直没把你当朋友或者兄弟。”
祁洌心里那叫一个万马奔腾。
大家都听听,这还是人话吗?
解决他!
必须解决这个渣男。
段一言看向祁洌,“有利用你的成分,给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我没把你当朋友兄弟,那是因为在我心里,你是我未来的大舅子,是知意的哥哥,自然也是我哥。”
祁洌干笑着,“就是因为你,我怕我没命活到你喊我哥的那天。”
“……”
阮梦西低咳一声,抵了下身侧的祁则衍,“其实祁洌挺像你的,又是怼起人来,也能把人给气死。”
祁则衍深吸一口气,他现在可笑不出来。
“祁叔叔。”段一言再度看向祁则衍,“其实整件事都和祁洌没关系,他是真的不知道,也请您别怪他,至于我和知意的事,我是很认真的和她在交往。”
“我知道您和我父亲之间有些矛盾,可能对我也有些偏见,我都能理解。”
段一言本身气场和段林白就不同。
段林白年轻时候,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不羁浪荡,【浪里小白龙】可不是白叫的。
而段一言则非常稳重成熟,所以他说话,也会让人觉得非常有说服力与可信度。
“其实我不奢望您对我立刻改观,这也不现实,我不希望因为我破坏了你们家庭的和睦,我也不希望,我的喜欢,会让她在爱情和父母中间左右为难。”
“我一直都觉得,为了在一起背叛全世界就是真的爱情。”
“我觉得真正的爱情,是可以面对一切的,毕竟在你心里,我不仅完全不熟的人,甚至可以说‘仇人’的儿子。”
……
段一言很直接,从始至终,一直都希望解决事情,即便知道面前这人与他们家得“宿怨”,甚至目睹祁则衍怼了他父亲,也没怂过。
光是这一点,抛开与段家的恩怨,祁则衍觉得他最起码是有担当的。
这要是个怂蛋,祁则衍就算棒打鸳鸯,当个恶人,也会断然选择阻止他们在一起。
段林白太熟悉这个老对手,瞧见他神情有所松动,刚稍稍松了口气,就听到自己儿子说了句:
“说了这么多,虽然我们两家有恩怨,您对我有偏见,我还是希望您能给我一次机会……”
“让我证明,我跟我父亲真的不一样。”
段林白满头问号:“???”
几个意思?
什么叫证明和他不一样?
怎么着?还瞧不上他?你想说服祁则衍,也不用踩他一脚吧,我可是你亲爹啊,生你养你的老父亲啊。
段林白彻底疯了,被老对手给怼了,还被儿子给踹了一脚,这日子还能不能好了?
我这么卑微是因为谁,这小子倒好,为了讨好未来老丈夫,直接抛弃老父亲,没法过了。
祁则衍一直在观察对面的父子俩,方才段林白“贬低”段一言的话,他不知真假,不过刚怼完亲儿子,就被亲儿子反手打了脸,说真的……
光是这一点,他就对段一言挺有好感。
怎么说来着,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
他没有正面回答段一言的话,而是直接说了句:
“我现在相信,你们父子感情真的一般,你可能真的管不住他。”
段林白气得差点掀桌子:
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要你说啊!
别人家是父亲管儿子,在他们家,基本是段一言管着他,不是不尊重,也非不孝顺,完全就是性格和行事风格决定的。
忍,还得忍!
毕竟是他儿子去刨祁家墙角的。
段林白也是第一次见祁知意,小姑娘看着温温顺顺,而他儿子是什么性格,他太了解,又闷又骚,八成是他先动手的。
“祁总,你放心,这件事我们段家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段林白从未如此卑躬讨好过,与好友在一起,那些讨好都是逗趣成分多,这次是真的折了腰。
就怕这两人真的在一起,那他这辈子在祁则衍面前,只怕这腰杆都挺不直了。
祁则衍点头应着,“我也希望能把事情处理好。”
“我原本也不打算叫你过来,只是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太久,真的很不舒服。”
“再者说了,我们本来就有矛盾,如果只有我们家人在场,处理两个孩子的事,难免会被人说我故意刁难,欺负小辈,这也不是我们一家能处理的事。”
“所以我想着,还是把你叫过来比较合适。”
……
段林白怎么可能不清楚祁则衍在想什么,分明就是故意刺激他,还非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明知道祁则衍是故意的,段林白还只能笑着,继续卑微讨好:
“还是祁总考虑周到!”
“真不愧是您。”
“考虑事情就是全面,哈哈——”
段林白努力假笑中……
被迫营业,他容易嘛!
小辈番外(94)挖坑,求助,老父亲不易
祁家和段家一道离开西餐厅时,段一言本打算去把账单结算了,不曾想收银员却告诉他,祁则衍早已预支了餐费,丝毫不给他表现的机会。
今日用餐,祁家四口人都在,根本没有让小辈请客的道理,况且……
祁则衍可不想欠了他的。
从包厢出来,直至到门口,段林白一路讨好,还不断提醒祁家人。
尤其是祁则衍:
“慢点走,外面下雪,挺冷的,衣服一定要穿好了,千万别感冒。”
到了餐厅门口,尚未出门,就瞧见外面银雪漫天,原本只是细雪,如今却滚得和棉絮一般,“外面雪这么大,要不我开车,或者让一言开车送你们回去?”
“不用。”祁则衍可不吃这一套。
“那……”段林白努力笑着,“您把钥匙给一言,让他开车给你开到门口,要不你去停车场那边,雪又这么大,又滑又湿,不安全。”
“那也行。”祁则衍说着把车钥匙递给段一言。
祁则衍这人并非铁腕冷血,感情这事儿也不能怪段一言一个人,如果他硬要表现,还是要给他机会的。
段家三人,是站在雪地,送祁家四人上车,直至车子消失在雪色里,段林白才转头,恨不能狠踹段一言两脚。
“段一言,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所以你来讨债?”
“京城那么多姑娘,你怎么偏偏看上了祁则衍的女儿,你还真会给我出难题。”
“我这辈子在他面前,都没如此卑微过。”
……
段林白嘚嘚嘚说了半天,却见段一言毫无反应,有些气闷,“刚才在祁家人面前不是挺能说的,现在怎么哑巴了?”
“您嘴巴累吗?”
“……”
“我看上她,喜欢她,不是因为她是谁的女儿,只是因为喜欢,就好像您当初和母亲在一起,无关任何事,只是因为爱情。”
段林白捏了捏眉心,“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我跟你说,祁则衍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他是什么人,我很了解。”
“您既然如此了解他,为什么不能帮我搞定他?”
段林白又被一噎。
我要是能搞定他,我们能斗这么多年?就是搞不定啊。
结果倒好,你小子能耐,直捣黄龙——
把他女儿给搞定了。
你厉害啊!
“您一直说,祁叔叔在您心里根本不算什么,看来也只是吹嘘,您是不是根本就拿他没办法?”段一言开始使用激将法。
一边的许佳木低咳两声,提醒丈夫别上套。
“看来,这种事,只能我自己解决了,之前钦原的事,傅家三叔都能帮忙解决,我以为天底下的父亲都会如此,看来您还是与众不同的。”
“您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卑微,去讨好祁叔叔,我知道您好面子,尤其是在祁叔叔面前。”
“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好,不会让您为难。”
……
这话根本就是在打段林白的脸,这话说得,好像在他心里,面子给儿子幸福还重要。
“谁说我解决不了祁则衍,我跟你说,我就是……”
“那就麻烦您了。”不待他说完,段一言已经学会抢答。
段林白懵逼了,他刚才说什么了吗?
怎么就麻烦他了,他没同意帮他啊。
“外面挺冷的,我去开车。”段一言说着又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留下段林白在雪中凌乱,许佳木叹了口气,“你何必应答他,看不出来他在给你挖坑吗?”
“我……”
段林白脑子乱得很,前段时间,他还沉浸在怼赢祁则衍的喜悦中,谁知道现实就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段一言本身是自己开车过来的,祁则衍也开了车,“你负责把你母亲送回家。”
“您不回家?”段一言询问。
“我想出去兜兜风。”
“下雪了……”
“这样兜风才能让我清醒!”
“……”
许佳木也担心他雪天开车出事,让他回家。
“没事,我不是去兜风的,我去一趟云锦首府,找一下傅三,很快就回去,你给我盯住这小子,等我回去再找他算总账。”
餐厅距离段家不算近,傅沉所住的云锦首府倒很近,也就十多分钟的车程。
段林白抵达时,傅沉正在抄经书,小书房里暖气袭人,满室檀香,宋风晚倚在一张小躺椅上,正在画素描,听说他来了,也有些诧异,毕竟外面雪很大。
“你怎么来了?”傅沉打量了一眼他的穿着,又低头继续抄录佛经,“穿得这么隆重,走亲戚刚回来?”
“……”
段林白低头打量着自己的穿着,原本穿得正式隆重,是准备去“震慑”祁则衍,现在看来,自己活脱脱像个笑话。
“今天没有走亲戚。”
大家太熟,宋风晚察觉他的异样,从大门进入书房,很长一段路,他居然急得连外套都没脱,身上还有落下的雪,都没来得及掸去,足见有多匆忙。
起身给他倒了杯热茶,她就准备出去,“你们先聊。”
“其实……你也不用回避,我们也不聊生意,你也可以听听。”段林白想着,多个人,也能出出主意。
“大过年的,愁眉苦脸。”傅沉询问。
“就……”
段林白有些支吾。
“吞吞吐吐的,不像你啊。”
“傅三,年前你不是撮合了一顿饭局,说是想调和我和祁则衍之间的矛盾。”
傅沉轻哂,“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这事儿啊,当时江家几个兄弟都去了,就连霍钦岐都去了,就是想人多,好调和,这以后小迟和江软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俩整天斗嘴,孩子们看了也惹人笑话。”
“我一片心意,煞费苦心攒局,你倒好,怼人怼得那么开心。”
“当初是我打电话给江五爷的,如今我是不好意思见他了。”
“好端端的,你提这事儿干嘛?”
段林白咳嗽两声,“我是想着,能不能请你再攒局,我想和祁则衍正是和解。”
傅沉认真打量着他:
“大过年的,你病了?”
“……”
“身体不舒服,还是脑子不舒服?”
“我是真心的,这次我肯定不会搅局,我可以向你发誓,写保证书也可以。”
“给我个你改变心意的理由,若不然,这个忙我不会帮你。”上次是他拜托江锦上攒局,却闹得不欢而散,他可没脸继续以同一理由找他。
“这件事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傅沉还在抄经书,以为他就是心血来潮,结果段林白却坦诚一句:
“一言看上祁则衍女儿了。”
傅沉手腕一抖,抄了半页的佛经,墨渍晕染,化为废纸。
就连宋风晚都惊呆了,“祁则衍的女儿?你没搞错吧?确定吗?”
“何止是确定,我刚和祁则衍见了面,抓了个现行,还让我去围观了,这种事还能有假,你们都不知道我卑微成什么样子了,我根本没有应付过这种情况,对方还是我的‘仇人’,我都要疯了。”
“抓了现行?”傅沉低笑出声,“这么刺激?”
“刺激得我心梗都要发作了,我跟你说,我如果中风了,肯定是被段一言这小子气的。”段林白憋了很久。
“你说说,那么多好姑娘,他怎么就看上祁则衍的女儿了?”
“他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傅沉轻哂,“钦原看上寒川的女儿,小迟去挖了司家、江家的墙角,你说我又是什么感受?”
“你是过来人,经验丰富,你得帮我,我是真的不知怎么办了,我根本没应付过亲家。”
傅沉笑了下,段林白还真没相关经验。
他自己娶媳妇儿的时候,许佳木亲生父母对她并不好,断绝了往来,他娶妻很顺利,没遇到什么刁难,他们这群人还很羡慕他,说他娶妻很顺利。
如今看来……
全都在这里等着他了。
“仇家”的女儿,还有比这个更刺激的吗?
“你丫别笑啊,你得帮我,你再攒个局,我这次肯定好好说话。”段林白抬手保证。
傅沉无奈,“导致如此,你说你何必呢。”
“早知如此,我就不生这个儿子了。”
“……”
段林白叹了口气:他这个老父亲真是太难了。
小辈番外(95)机会,苛责,非蠢就是傻
段林白这边在找傅沉帮自己出谋划策,祁家四口人坐在车里,却没人说话。
阮梦西原本说了几句,祁洌和祁知意都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没什么心情说话,而祁则衍则在开车,也不太搭理她。
她叹了口气,打开了车载电台,主持人正在细数历年春晚的金曲。
“都不说话啊?知意。”阮梦西扭头看向坐在后侧的女儿,瞧她被吓得不轻,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怎么吓成这样?”
“我没有。”
谈恋爱也没什么被双方家长撞破,任是谁都不会无动于衷。
“祁则衍,你瞧你把女儿吓的,她都要哭了。”
“不就是谈个恋爱吗?只是对方是段一言而已,你不也夸过那孩子优秀吗?”
“怎么,轮到你女儿这里就不行了?”
祁则衍咬牙,“夸过他,跟他拐走我女儿是两回事。”
“谈个恋爱又不犯法,我看他今天也被你吓得不轻,你还没消火?还来劲了?”
“我怎么就来劲了,不过说真的,第一次见到段林白那么卑微,心里有点爽。”
所有人:“……”
祁知意深吸一口气,我都被吓死了,您是图爽快吗?
“知意,你看上那小子什么了?就真的是喜欢他,非他不可了?”祁则衍倒不是否认段一言这个人,只是真没想过会和段家成为亲家。
斗了一辈子,结局却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大概只有电视剧才会有这样的情节。
“我也说不上来,他很好,我就是喜欢。”都这样了,祁知意也没遮掩,说这话时,也没犹豫。
她必须让家里人知道自己的态度和心意,这也是对她和段一言感情的负责与担当。
段一言都直面她父亲了,她没理由怕的。
“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因为什么啊?”祁则衍真的搞不懂。
而此时电台主持人说道:“接下来,让我欣赏12年春晚,王菲和陈奕迅为我们带来的歌曲《因为爱情》……”
车内顿时无人说话,祁则衍嘴角狠狠一抽,阮梦西偏头看向窗外,努力憋着笑。
回家后,祁知意则被父母叫到书房。
美其名曰:谈心!
祁洌则站在书房门口,等候父亲召见。
忐忑心心慌。
饶是此时,他都难以接受,被好友和妹妹双重背叛。
生活真是太难了。
祁则衍也不是那种棒打鸳鸯的人,他必须了解,女儿对段一言的态度,以及两人大致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心里有个底,他也不想因为自己,搞得家庭关系紧张。
得知目前两人发展,还算纯洁,也舒了口气。
若是交往这点时间,那小子就各种动手动脚,祁则衍真能直接杀到段家。
“知意,如果我说,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会怎么办?”祁则衍这口气憋了太久,其实怒火已经消减了许多,与她说话,语气倒是平和。
“理由呢?如果是因为他人品有问题,或者不尊重您,我们感情有问题,我都能接受,我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机会,您应该好好了解他。”
祁知意原本想着,可能说服父亲,很难,不曾想,祁则衍居然一笑:
“好啊,我给你们机会。”
“爸?”祁知意难以置信,“您认真的吗?”
“怎么?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无情,不通情理的人?段一言这孩子没什么大毛病,我愿意给他机会,那是因为我希望你幸福,不是因为接受他。”
“谢谢爸。”祁知意没想到父亲这么好搞定,喜出望外。
“你手上那个镯子,金的?”阮梦西到底是女人,关注点总是有些不一样,“他送的?”
祁知意摸了摸镯子,点了下头。
“戴着挺好看,他眼光不错。”
祁则衍轻哼,“千万人里,看上我闺女,他有眼光这事儿我是承认的,其他地方,有待考察。”
阮梦西瞧他还嘴硬着,只是一笑。
“行了,你先出去吧,把你哥叫进来。”祁则衍大手一挥,让祁知意出去了。
祁洌在外面,本就忐忑心惊,把耳朵贴在门上,准备偷听,书房又比较隔音,听不到里面的动静,搞得他越发心颤,听到开门声,急忙靠墙贴好,腰板挺得笔直。
“哥,爸让你进去。”祁知意面露喜色。
“爸没说你?”
“没有,你放心,他都帮你解释过了,爸也不会说你的。”
段一言帮祁洌澄清过,也算还他清白了,饶是如此,祁洌进入书房时,还是心慌。
祁则衍打量着他,“知意和那小子的事,你全程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爸,我真的不知道。”祁洌也没扯谎。
祁则衍气得咬牙:
“你小子智商不低啊,不是很聪明吗,怎么这种事上犯糊涂了。”
“人家就跑到你眼皮底下把你妹妹拐走了,你居然还跟人家称兄道弟,今天你还问他为什么骗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怜?”
祁洌点头,一脸无辜。
“你还敢点头,那小子不是蠢就是傻——”
祁洌懵逼了:
妹妹不是说,父亲今天很和蔼,没发火吗?
干嘛骂他蠢和傻啊。
祁洌平白遭了一场无妄之灾,差点被搞得自闭了。
从书房出来后,就回到房间,开始反省,他觉得自己没进入社会,终究是太单纯了。
就连吃晚饭时,都有些心不在焉,阮梦西瞧着儿子心情不悦,给他夹了点菜,“还难受啊?”
“感觉被全世界背叛了,难受。”
祁则衍轻哼,“那我被一双儿子都背叛了,我就不难受?你就这点心理承受力?”
“……”
“行了你,少说两句。”阮梦西抵了抵祁则衍。
倒是祁知意轻咳两声,看向对面的父母,“爸妈,还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你说。”
“我们过两天不是要去平江外公家吗?”
“怎么?你不要告诉我,你不去了?”祁则衍挑眉。
“不是,我肯定要去的。”祁知意急忙否认,“是他说,等我们从平江回来,想登门拜访,给您和妈配个不是。”
“你俩谈恋爱,又没伤天害理,做什么坏事,没必要赔不是。”祁则衍直言。
无论段一言处于什么目的,一旦登门,进了他家,这情况就不同了。
谈恋爱是一回事,这一旦双方都见过家长,各自去过对方家里,那就不是两个人的事了。
“孩子如果要过来,你就让他来呗,送了我们女儿那么贵重的礼物,让他来家里吃顿饭怎么了?瞧你这小气劲儿。”阮梦西看向祁知意,“你去回复他,就说我们同意了,至于时间……等我们从平江来再定。”
阮梦西这些年帮江承嗣管理俱乐部,强势起来,也不是开玩笑的。
直接就把事情给定了,根本不给祁则衍反驳的机会。
“我不同意他来。”祁则衍还是要挣扎反抗一下。
阮梦西认真看他,“你又说想了解他,又拒绝和他接触,祁则衍,你到底想干嘛?你得给孩子机会啊,再说了,他是他,他爸是他爸,你也不能把他们混为一谈。”
“难不成你还想和段林白闹一辈子了?你有什么实质性的矛盾吗?也不怕孩子笑话。”
“人家段林白今天都那样了,你不也说挺爽吗?你要想啊,如果咱女儿和他儿子成了,他以后对你都会这样的,你不觉得挺好?”
祁则衍轻哂,“那感觉是挺好的。”
“既然说好给人家机会,做长辈的,还是要大度些,别出尔反尔。”
“我也没说不给他机会啊,他要来就来呗,到了我的地盘,就算他和他爸一样,是什么浪里小白龙升级版,他也掀不起浪。”
……
祁则衍对段一言没意见,虽说是阮梦西强势着,让他同意段一言登门,说到底也是他心软了。
段一言收到消息,自然高兴,趁着祁家去平江探亲的时间,好好准备初次登门拜访的事。
似乎这件事发展到这里,成了合家欢。
唯独祁洌,哀哀怨怨,凄凄惨惨戚戚……
他分明被利用了,没人安慰他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被批非蠢即傻?
小辈番外(96)席家,师叔,互看不对眼
自从祁知意和段一言的事被双方家里知道后,两个当事人没什么事,倒是把祁洌气得够呛,自认为遭到了朋友和亲妹妹的双重背叛,还被父亲说非蠢即傻,谁能受得了这份气。
得亏一家人很快抵达平江,有了外公帮他撑腰。
都是自家人,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借着一点酒劲儿,祁则衍就把心里的苦闷和无奈全都倒了出来。
“……我是怎么都想不到,两个孩子胆子能这么大,爸,您说,这和通敌叛国有什么区别?”
“一个是傻不愣登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另外这个,都被人拐走了,挑谁不好,偏偏是段家。”
“我一直以为,段林白已经够不是东西了,没想到他儿子更不是个东西。”
……
“尤其是祁洌,您说他是不是蠢,那小子怎么会平白无故忽然和他交好,又对他那么殷勤,他也不用脑子想想,明显是另有所图啊,他居然还引狼入室!您说他是不是蠢!”
祁则衍嘚嘚抱怨很久后,他才咳嗽两声,“则衍啊。”
“爸,您……”祁则衍以为阮大强要喝酒,还特意瞄了眼他杯中的白酒,还有大半杯。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拐着弯骂我?”
祁则衍瞳孔微震,“怎么可能,您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骂您?”
“其实你口中那个孩子我也见过。”
“嗯?”祁则衍喝了点小酒,脸上微红,眼底还有些迷离色。
“你不也说了,他来平江玩过吗?也是在那时候和知意确立的关系,其实是我邀请来家里吃饭的,也是我让知意陪他出去玩的。”
祁则衍捏着酒杯,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方才滔滔不绝,骂祁洌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引狼入室是蠢,如今这些话,完全可以套在岳父身上。
“你说祁洌傻,要不……你连我一起骂了?嗯?”阮大强长得本就魁梧健硕,这么些年,又在武术班带孩子,就算是做了外公,身子骨依旧硬朗。
你说他能徒手劈砖都有人信。
“所以在你心里,我这个老丈人,肯定也是非蠢即傻了?”
“……”祁则衍愕然,他哪儿敢骂岳父啊。
祁则衍最后在尿遁和装醉中,选择了后者,能躲则躲。
有了外公撑腰,祁洌在平江的日子,自然过得如鱼得水。
得知江锦上一家四口也抵达平江探亲,他便抽了时间,乐颠颠得去了唐家老宅,没有提前打电话,还差点闹出了笑话。
祁洌偶尔会来玩,对唐家老宅也很熟悉,敲了半天门,没人应。
“我去,该不会都不在家吧,这么巧?那我岂不是白来一趟?”
从阮家到唐家老宅距离不算近,祁洌自然不想白来一趟,最主要的是,他敲门到最后,多用了点劲儿,这大门,便吱吱呀呀,露出了一条缝,他咳嗽两声,知道这么做不太得体,还是扒着门缝往里看了两眼。
“不应该啊,大过年的,怎么可能一个人都不在?”祁洌透过门缝往里看。
看得太专注,就连后侧有人靠近都没察觉。
那人刚拐弯进入唐家老宅所处的巷子,就注意到了他家门口有个鬼祟的身影,好像在扒门偷窥。
春节后就立了春,平江温度不算低,那人却穿得不少,还戴着口罩,偷偷摸摸。
他将手中的行李包放下,悄无声息得走过去。
祁洌心底是想着,到底要不要直接进去等,就在他犹豫不决时,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他被惊得浑身一僵,下意识回头。
口罩被人一把扯掉,那人动作很快,似乎是想把他按住。
祁洌见状,本能要跑,趔趄着往后退,后背抵在门上。
这门往后开合,他后侧没有支撑点,重心直接往后偏,整个人往后一仰。
导致他一屁股——
跌坐在了地上。
那人双手悬在半空,大抵是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这人居然还能自己摔个屁股墩,怎么着?难不成是做贼不成改为碰瓷了?
那人皱了皱眉,低声说了句:“还没见过这么蠢的贼,还能自己摔了。”
祁洌最近对【蠢】这个词,非常敏感,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也顾不得摔了一屁股的灰,立刻炸毛跳脚,“你说谁蠢?你再说一遍?”
“我蠢?你丫才蠢吧!”
那人大抵没想到,他指控此人为贼,这小卷毛居然会跳起来,和他理论这个“蠢”字,皱了皱眉,这人脑子……
该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相比较蠢,难道不是贼的指控更严重。
大抵是两人的争执声传开,有人从东院出来,“祁洌?”
“五叔!”祁洌瞧见江锦上,就好比看到了亲人。
“五叔?”那人又打量了一眼祁洌,“你不是贼?”
“你丫才是贼,你见过长得像我这么帅气的贼吗?就我这长相,一脸正气,像贼?”祁洌气闷,最近是怎么了?诸事不顺啊。
走个亲戚,还能被人当贼?
“不过你在门口,鬼鬼祟祟,形迹可疑,很难不让人误会。”
“那是因为我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答,我以为家里没人?就想扒着门看看。”
“你为什么不打电话问问?”
“……”
江锦上本想开口,只是瞧着这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干脆进了客厅,泡了壶普洱,看向还站在门口的两人,“说累了,就进屋坐坐,喝口水。”
祁洌心底憋闷着,进屋喝了杯水,而那人却要去拿落在外面的行李包。
“五叔,那人是谁啊?你认识啊?”
“你五婶那个小师弟。”
“席……席家那个?”祁洌瞠目。
这人他听过,却一直没见过,唐菀的师傅——席芳礼的孙子。
席芳礼就一个儿子,早年定居国外,有个孙子和孙女,父子关系以前很紧张,所以他儿子并未继承席芳礼的衣钵,倒是这孙子,据说很小就对雕刻点翠这些传统技艺感兴趣。
爷爷收孙子当徒弟,有些不像话,光是这辈分都不好说道。
席芳礼负责教孙子入门,后来他拜入了他的好友——国际大师Joe,汤望津的门下,学雕刻制陶。
当时还在业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有羡慕的,也有不少柠檬精,酸酸的说:
【做人辛苦一辈子,学那么多东西干嘛,倒不如学学下辈子该怎么投胎,选个好人家,一出生就有国际大师保驾护航。】
质疑声从未断过。
这位大师与席芳礼是平辈,虽然他与唐菀并非同门,只是同属一个行当,很讲究辈分,导致他与江慕棠年纪相仿,却成了唐菀的小师弟。
江慕棠以前都喊他哥,莫名成了小师叔。
在这个行当里,他是很出名的,不过祁洌关注他,倒不是因为他的出生,或是因为被人谁收为徒。
而是因为……
他和霍听澜不和!
跟霍听澜对着干的人,那可是霍听澜啊,霍家的小舅舅,这么稀罕的事,谁不关注啊。
这两人从小好像就不对付,见面就拧巴。
席家这孙子很少来京城,去了肯定是唐菀接待,江慕棠负责陪他,霍听澜那时候就觉得,这人是来跟他抢兄弟的,对他就没什么好脸色。
最主要的是,一个是小舅,一个是师叔,也算平辈,这人对霍听澜根本就不care。
霍听澜拿出长辈那一套压他,根本不管用。
祁洌没见过他,却听说过,有这么个人,能把霍家小舅气得跳脚,所有人都表示:
这绝壁是个人才。
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现在大家都长大了,小时候的事说出来都怕被人笑话,而他似乎拜师后,就再没来过京城,祁洌这群,想见都没机会。
至于和江锦上家里的私交如何,那就不是祁洌可以关心的事了。
祁洌咋舌:
我去,刚才那就是席家的小师叔?
……
而此时那人已经拎了行李包进入唐家,与江锦上打招呼,喊声,“姐夫。”
他此时称呼唐菀师姐,喊江锦上姐夫很正常。
“你师姐出门买菜了,很快就回来,慕棠去接你了,你没见着他?”
“可能是错过了,我给他打个电话?”
他说着拿着出手机往外走,而祁洌翻找出手机,对着他的背影,默默拍了一张照,随即在群里嚷嚷起来:
【大家猜猜,这人是谁?】
大过年的,本就闲来无事,几乎所有人都在线,照片显然是偷拍的,视线从屋内延伸出去,那人站在天光透亮的廊檐下。
此时虽已立春,平江城仍旧寒意料峭,他似乎只穿了一件长款风衣,衣领规整熨帖,露出一截白净的脖子。
正伸手伸向一侧的鸟笼,虽是偷拍,也没看着脸,只是背影,却也如……
浓墨重彩般,在寒意萧瑟的季节,透亮的天光在他身上笼了层热,好像有股暖意。
能一路艳烧到人心底。
江软:【能拍个正脸吗?】
小九:【我敢保证,肯定不认识,你就看他的身长,肩宽比,都不是我们身边的人。】
【既然都不认识,你让我们猜什么?】江温言居然也在线上。
……
大家都觉得没劲,毕竟不熟啊,这怎么猜啊。
倒是霍听澜忽然上线,说了一句:【席家那小子。】
祁洌立刻兴奋起来:【真不愧是小舅,对自己死对头这么熟悉,看背影都认得出来?】
霍听澜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两人小时候还打过架,在泥地里滚过,他这辈子在打架这事儿上,就没吃过亏,就是跟他,没有分出胜负,还弄了一身泥,很是狼狈。
因为这个,他还被霍钦岐责备过。
这么些年,反正断断续续,因为江慕棠的关系,也见过他那么两次。
说真的……
小时候看不顺眼的人,长大后也如此。
江慕棠为此还想给两人调和过,询问他有什么不可调和的东西在,霍听澜思忖半天,只说了句:
“可能长得不合眼缘,看不对眼!”
江慕棠无语:“你是找对象?要看对眼干嘛?”
霍听澜被噎得够呛。
众人一听席家,当即来了兴趣:
【原来这就是跟小舅抢哥的那个人啊!】江软打趣道。
霍听澜和他结怨,是因为觉得他抢走自己的小伙伴——江慕棠,也因此总被长辈拿出来调侃,在一群小辈心里,霍听澜是长辈,很稳重,干不出这么幼稚的事,所以总爱拿这事儿打趣他。
【看背影就知道很帅了。】
【绝壁是个帅哥,说不准比小舅还帅,个子看着也很高,这身长比例,很标准,说不准比小舅还高。】
……
众人在群里打趣着,霍听澜明知他们是故意的,却还是有些气闷。
群里消息太多,有些刚上线的,可能就跟不上节奏了,比如如今这位。
祁洌手机备注是小姨:【你们在说谁个子比我哥还高?】
群内不约而同,刷起了一个名字:
【席忱!】
又把霍听澜气得够呛,说真的,如果现在打架,他肯定能直接那小子给撂倒!小时候他不过是仗着年纪大,比他高一些罢了。
小辈番外(97)上京,订婚,又有好戏看
唐家老宅
很快唐菀就回来了,瞧见祁洌也在,肯定要留他在家里吃饭,他们今日显然是要招待席忱的,他本不想留下,只是这个能把小舅气到跳脚的人很感兴趣,便厚着脸皮留下了。
唐菀听说席忱差点把祁洌错认成贼,还忍不住笑出声,又给两人好好介绍了一番。
祁洌素来从善如流,江慕棠和江家小老二回来时,人家已经从善如流开始喊师叔了。
那副狗腿模样,若是被霍听澜看到,怕是能气死。
“师叔,你好歹跟我说清楚你在哪个站下车啊,我就知道你是九点半的车到平江,还以为在总站,结果你在西站。”江慕棠白跑了一趟。
“是我没说清楚。”席忱倒也不矫情,直接揽了错。
“师叔,我妈说你这次要跟我们回京城住两天,是不是真的啊?”江家那小老二已经凑到他身边。
祁洌眼睛放光:
去京城?
这要是遇上小舅,这不就是一出好戏吗?
“嗯。”席忱点头。
“你去京城做什么?能在我们家住多久?”
“参加订婚宴,估计要待上一阵儿。”
“订婚?”江慕棠挑眉,“不会是傅家小三爷的订婚宴吧?”
席忱点头,“帮师傅去送礼。”
说起来,去年中秋,傅家小三爷高调示爱后,据说年前,傅三爷就去京家提亲了,提亲过程,外人不得而知,只听说精彩。
后来时不时就会传出两人即将订婚的消息,只是却从未得到证实。
就是现在,京城也没人知道,这两人要订婚。
江慕棠只是随口一猜,见他点头,还有些诧异,“没听说他们要订婚?不过订婚本就不是结婚,没有大肆宣扬也正常。”
知道的就是相熟的至亲,席忱的师傅与傅家有渊源,帮忙去送礼,也在情理之中。
……
祁洌在唐家蹭了一顿饭,得到了有用的情报,便乐颠颠得回了家,进门就撞见了正坐在沙发上的祁则衍。
祁则衍近来本就觉得儿子憨憨的,一副脑子不太够用的样子,结果出去一趟,回来又开始傻笑。
他捏了捏眉心:
完了,这孩子怕是没救了。
正当祁则衍感慨儿子憨傻时,手机震动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有些意外,居然是傅沉。
他与段林白争锋多年,傅沉又是他的好友,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他难免会多想,这傅三爷该不会又想来做和事佬吧,犹豫着,还是接起了电话,“喂,三爷。”
“新年快乐。”
“您也是,新年快乐。”祁则衍清了下嗓子,“三爷突然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就是过段时间我儿子订婚,不知道祁总有空来参加犬子的订婚宴吗?人不多,很随意,您也不用准备什么礼物,就是来吃顿便饭。”
他儿子要订婚了,谁都知道傅家这小三爷很厉害,瞧上了川北京六爷的闺女。
傅沉亲自打电话邀请,按理说,他们之间没这个交情,只怕是要借着订婚宴调和他与段林白的矛盾,饶是如此,他也不能驳了傅三爷的面子,笑着应下了:
“三爷都亲自邀约了,我就是再忙,也肯定要去的。”
“那回头我把时间地点发给你,欢迎您到时候赏脸过来。”
“什么赏脸不赏脸的,您也太客气了。”
祁则衍挂了电话,只能感慨段林白还是有点手段的,居然能让傅三爷亲自来约他。
另一边,云锦首府的傅家
傅沉挂了电话,看向身侧殷殷期待的人,“打过电话了,他也同意出席。”
“我就知道,只要你开口,肯定能行,我欠你一个人情。”段林白笑得合不拢嘴,“不过让我跟他敬酒求和,我真有些开不了口,到时候你得再帮帮我。”
“那是我儿子的订婚宴,我还得陪着寒川,那可是我的亲家,你让我围着你转?”傅沉攒着手中的佛珠。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又把事情给搞砸了,你知道我这人素来没什么耐心,上次在西餐厅,要不是佳木提醒,我早就掀桌子暴走了。”
段林白想起被祁则衍怼了,还只能忍着,就觉得窝火。
“掀桌子?”傅沉哂笑,“你在我儿子订婚宴上掀个桌子试试?”
“只怕我不动你,寒川那边也饶不过你。”
“你要是毁了我儿子的订婚宴,以后的死对头,就不仅是祁则衍了,估计还得加上我和寒川。”
段林白愕然。
“不过既然是订婚宴,本就喜庆,只要你足够有诚意,我觉得祁则衍会卖你一个面子。”
“我觉得他不会,我了解他。”
“既然你这么了解,那就攻克,搞定他。”
“……”
说得容易,如果真的那么好搞定,也不能斗了这么久啊。
他能做的,他都会尽力,谁让自己儿子拱了别人家的白菜呢,想着自己女儿被某个混小子拐走了,思量他当时的心情,他也能理解祁则衍的狂躁。
都有女儿被拐,感同身受。
小辈番外(98)登门,迎接,贵宾级待遇
段林白虽然不满段一言总是管着他,终归是自己生养的儿子,刀子嘴心里疼,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和祁则衍的关系,拖了儿子后腿,耽误他幸福。
不就是跟祁则衍低个头嘛,大男人,能屈能伸。
再说了,低个头,屈个膝,赚回个儿媳,也不错啊,况且那还是祁则衍的宝贝疙瘩。
这么一想,这笔生意很划算。
而在段家,对这件事反应最激烈的,当属段一诺。
出事的时候,她还在家跟男朋友煲电话粥,瞧见爸妈和哥哥回来,还问他们干嘛去了,“你们是一起去了哪儿?怎么不带我?”
段林白:“去见了你哥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
“我哥的……”段一诺当即觉得头皮发麻,“老丈人?我哥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找了嫂子也不说一声,是怕我让你请客,讹你一顿饭钱啊。”
“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就见家长了?”
……
段一诺本就欢脱,嘚嘚说个不停,七八分钟,段一言才得空开口:
“嫂子,你也认识。”
“我认识?谁啊?”
“祁知意。”
“祁……”段一诺觉得脑子有点嗡嗡的响,声量忽然提高,“祁知意!”
“你能不能小点声。”段林白当时刚被祁则衍怼过,脑壳疼,一听她嗓门提高,太阳穴都突突直跳。
“不是啊,当时我还想把知意介绍给我哥的,他没同意啊,真没想到,哥,你居然还喜欢吃回头草。”
所有人:“……”
什么叫回头草,这话说出去能听吗?
反正段一诺是疯了,还特意打电话“质问”祁知意,觉得她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她,不过她本就存了心,想把她介绍给自己哥哥,所以喜大于惊,直至今日,已经从善如流,从称呼她知意,已经改为嫂子了。
段一诺本就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这件事经过他的广而告之,在他们那个小圈子里也很快就传开了。
大家都是祝福的,听说他过两天就要去祁家登门拜访,还纷纷给他出谋划策。
登门第一件事,肯定就是选择礼物,最好是能投其所好。
“你未来岳父岳母喜欢什么,你就送什么,肯定不会错,就算他们目前还不喜欢你,看到你用心选了礼物,也不会太为难你的。”
段一言皱眉,“喜欢什么?”
为了更精准的了解他们的喜好,段一言还是起咨询了祁知意。
“其实我妈倒还好,她并不是个很挑剔的人,而且你能来我们家,也是我妈一手促成的,至于我爸,他……”
“喜欢鞋子。”
段一言:“……”
之后几天,段一言一直混迹在京城各大品牌鞋店里,他对鞋子没什么研究,大概就是青春期时痴迷过一段时间运动鞋,可是给老丈人买鞋子?是不是有些奇怪?哪儿有送这个的。
段一言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除了这个,他也实在不知买什么,京城店内的一些款式,大抵也不新鲜,最后还是托严迟在南江那边免税店买了鞋,加急快递送来的。
与祁家定好了登门拜访的日子,前一天晚上,段林白还特意给儿子开小灶,给他好好说了下祁则衍这个人。
分析他的性格,为人处世的方法,以及如何对症下药。
段林白也担心儿子独自深入“虎穴”,容易吃亏。
“……反正啊,祁则衍这人,就是个纸老虎,虽说是我的死对头,你也别把他想得那么坏,他并不是个阴险的人,反正我没见过他背地用什么阴诡的手段。”
“到了他家,你就顺着他一些,少说话,多做事,给他们留下个好印象。”
“你肯定可以顺利搞定他的,我相信你。”
段一言笑了下,“您一辈子都没搞定的人,为什么觉得我能搞定?”
“……”
段林白好心给他“突击辅导”,却被怼了,心里不爽,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翌日一早
约着12点去祁家吃午饭,段一言十点左右从家里出发,而此时的祁家,祁知意正跟母亲在厨房备菜,刚从平江回来,还从阮家拿了些腌制好的辣白菜一类,这都是祁则衍喜欢的。
平时阮家寄过来,分量不多,他也不好意思总让丈母娘给他弄,一直省着吃、
如今阮梦西却什么好吃的都紧赶着往桌上摆。
祁则衍冷哼着:
“他就是来吃顿饭,是来道歉的,你还真把他当贵宾啊!”
“人家第一次来,难不成我给他喝清粥?这话传出去能听吗?人家会说你小肚鸡肠,父辈有恩怨,还故意刁难孩子,小气又没品。”
“我……”我还没品?
祁知意低咳一声,说实在的,段一言来她家里,她还挺紧张的,手机震动,段一言发来的短信:
【我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到你家小区外面,你们家住多少号?】
段一言只在小区外滞留过,从没进去,自然要打听清楚。
祁家这边的别墅区,虽然都有标注门牌,不过许多人建筑都差不多,而且相隔很远,门派标注也没什么规律。
“是不是人快到了?”阮梦西询问。
“说是半个小时到门口,问我们家住多少号,我怕他找不到,要不待会儿我去门口接他。”
“你帮我做饭,让你哥去接,反正他在沙发打游戏,无所事事。”
祁洌正专注的跟人双排游戏,一听说让他去门口迎接段一言,瞬时来了火。
这么冷的天,凭什么让他去啊。
“我不去,我跟他又不熟。”祁洌冷哼,傲娇得很。
……
五分钟后,裹着军绿色的羽绒服,缩着脖子被踢出了门。
从他们家到小区门口,走路都得十多分钟,好不容易挪到门口,却没见到人,他躲进保卫室避冷风,也给祁知意打了个电话,“让我出来接人,他人呢?”
“他……”祁知意皱眉,“他半个小时后才到,你怎么那么早出去?”
祁洌气到牙颤,“我爸说他来了,让我出来的。”
“可能爸忘了时间,要不你先回来?外面那么冷?”
“我回家要十几分钟,然后再出来等他?祁知意,你耍我呢!”
祁洌气哼哼得挂了电话,保卫处本就不大,两个椅子都被保安大叔占了,他哪儿好意思让大叔们站着,他坐着啊,讨了杯热水,便蹲在角落等他。
段一言进入小区时,需要经过保卫室,一眼就看到了裹着军绿色羽绒服,抱着个纸杯,一头卷发被吹得蓬乱的人,蹲在角落喝水。
多日不见,他怎么落难成这样?
祁知意早就和段一言打了招呼,他打开车子的中控锁,祁洌也没说话,起身就钻进了车子后排,都不想做副驾,和他并排坐,心里膈应!
后排放置了不少礼物,饶是如此,祁洌还是把东西归置到另一边,给自己腾了个可以坐下的地方。
段一言也没做声,之前的事,他确实利用了祁洌,是他的错。
他正思量着,该怎么和他缓和关系。
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惊呼:
“我去,这不是乐高和阿迪联名款的运动鞋嘛,我之前就想买了,之前在网上买,这是需要抽号的,我没买到。”
价格倒没那么夸张,就是难得有乐高联名的鞋子,图个新鲜喜欢,他卖鞋,也不是非要穿,就是特别款,总想收藏一双,只是现在卖鞋有的需要抽,不是你有钱就能买。
饥饿营销而已。
“这鞋盒就设计的有点东西,也太酷了吧。”
“段一言,你这是买来送……”祁洌兴奋半天,忽然意识到自己应该高冷些,又把那股兴奋劲儿,硬生生压了下去。
冷哼着,不再开口。
段一言倒是强忍着笑意说了句,“那双鞋子是送你的。”
“哼——”祁洌冷哼着,偏头看着窗外,我是那种一双鞋子就能收买的人吗?
只是目光却飘飘忽忽,又落在了那双联名款的鞋子上。
好看,喜欢啊!
送他的?更开心,更喜欢了。
小辈番外(99)登门,尴尬,就像呆头鹅
从小区门口驶至祁家门口,一路上,祁洌都没再和段一言说一句话,心里却雀跃不已,想着该把这双鞋放在哪里,或是搭配什么衣服。
车子停下时,祁洌直接推门下车,“你赶紧下来吧,别磨磨蹭蹭的。”
面对他佯装的冷脸,段一言笑了笑,“好。”
祁洌知道他今天过来,带的东西很多,就想看看没有他的帮忙,这人要如何凭自己的两只手把所有东西拎进去,只是瞧见他将鞋盒往边上挪时,紧张得吞了吞口水。
这双乐高联名款的鞋子,鞋盒都是乐高搭成的,很有收藏价值,这丫的居然用……
扔的?
能不能温柔点!
我去,太粗鲁了!
尤其是看到,这礼物堆里,居然还有一双鞋子,祁洌急忙走过去,“行了行了,看你这蹩手蹩脚的样子,我帮你吧!”
然后某人将礼物中唯二的两双鞋子拎在了手上,“你以为给我买两双鞋子,你利用我的事情就能揭过去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段一言,我告诉你,你欺骗我感情这事儿,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两双鞋子就想收买我,你觉得我是那么好哄的人?”
……
祁洌嘚嘚说着,发现某人一直没说话,微微皱眉,“你干嘛不说话,心虚啊?”
“那个……”段一言轻咳两声,“其实乐高那双联名款是你的,另外那双……是给叔叔的。”
“!!!”
祁洌嘴角一抽,转身就往屋里走,光是看他的背影,都知道被气得不轻。
卧槽!
自作多情了?
太特么丢人了。
段一言瞧他捉急又无奈的模样,低低笑出声,他和祁洌接触过那么长时间,他的脾气秉性也摸得差不多了,他性格是极好的,如此看来,叔叔阿姨的脾气肯定不会差。
那次在西餐厅,祁则衍态度那般,他完全可以理解。
饶是在心里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树,一步步走向祁家时,他还是难免忐忑,人都是如此,越在意越害怕。
“你来啦。”祁知意已经迎了出来,小跑过去,帮他拎了两样东西。
“你不用出来,外面挺冷的。”
“没事。”祁知意也很忐忑,生怕父亲和上次一样,弄得大家难堪,“你害怕吗?”
“还好。”
……
段一言嘴上虽这么说,当踏进祁家大门时,一小股暖气扑面袭来,可他入目一眼就被吸引的,不是祁家各种别致新颖的装潢设计,而是——
祁则衍的偏分小油头!
他此时正站在距离玄关不远处,穿着居家讲究,只是在家里,需要把头发弄成这样嘛?
“叔叔好。”段一言态度乖顺。
祁则衍打量着他,轻轻嗯了声,算是应了。
“来啦?”阮梦西从厨房出来,段一言与她问好,“你先坐,很快就能吃饭了。”
“麻烦阿姨了,要不要我去帮忙?”第一次到女朋友家里,肯定要好好表现,少说话,多做事。
“不用,你去客厅玩。”阮梦西笑道。
祁则衍轻哼:“哪有儿家里来了客人,让外人干活的?这话传出去,只怕别人要说我们家故意苛待刁难你了。”
一句话里,客人、外人,恨不能将段一言和他们家划清界限。
“叔叔您言重了。”段一言悻悻笑道。
“对了……”阮梦西从厨房探头出来,看向祁则衍,“你去把年前小姨家里送的青梅酒拿出来吧。”
“……”
霍家几乎每年都会送青梅酒给各家各户,只是量少,祁则衍只有特别高兴时,才会倒一杯小酌一下,这种好东西,干嘛要拿出来?
阮梦西笑着看向段一言:“这是自家酿的酒,味道不错,待会儿尝尝。”
段一言也不傻,观察祁则衍的神色就知道,他不愿让自己喝,而自己今天过来,本也不打算喝酒,生怕酒后失态,耽误了正事,“不用了阿姨,我今天开了车,不方便喝酒。”
“没事,你要是喝醉了,回头我让祁洌开你的车,送你回去。”
祁洌:“……”
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寻常霍家送的梅子酒,他也是很难喝到的,好歹让他尝一口啊,现在是几个意思?直接断了他喝酒的念头?
几人上桌,祁则衍若是瞧见祁知意和段一言坐一起,心里还觉得不舒服,干脆把祁洌放在了两人中间,祁洌盯着面前的还在汩汩冒泡的可乐,心底真是万马奔腾。
他夹在人家小两口中间算怎么回事?
也太特么尴尬了。
凭什么让我做他俩中间,像个呆头鹅一样?
这还是自己亲爹吗?
小辈番外(100)喝酒,锁住,把人送到段家
餐桌上
“叔叔阿姨,今天过来打扰,让你们辛苦了,我先敬你们一杯。”段一言直接起身。
毕竟在公司实习已久,已经不似在校时那么青涩,说话行事,已然有了些风范。
得体有度。
“没事,以后欢迎常来家里玩。”阮梦西笑道。
祁则衍瞧见他端着酒杯,似有一饮而尽的架势,有些心疼他的酒,毕竟霍钦岐这两年越发小气了,按照段一言这么个喝法,他家青梅酒今天怕是要见底了。
“你……少喝点,意思一下就行。”
“谢谢叔叔关心。”段一言嘴上这么说,可是与长辈喝酒,又是未来岳父岳母,哪儿有意思一下的道理,所以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祁则衍瞬时觉得心脏抽痛!
“阿姨说得不错,这就却是很好喝,还能喝到一股青梅的甘甜味。”
“那你就多喝点。”阮梦西知道祁则衍喝多了酒,也是个性子乱的,她巴不得段一言把他们家的酒喝光才好。
而段一言心底也有些紧张,喝酒也是为了壮胆,一连几杯,似乎已经有了醉态。
“其实你现在还没毕业吧?已经开始正式工作,平时累不累?”阮梦西对于段一言并没什么敌意,其实女儿跟谁谈恋爱,她都没意见,只要对方人好就行。
“还行,就是有时因为不熟悉业务,什么都得从头学,会比较忙。”
祁则衍抿嘴直言,“都这么忙了,还有空追我女儿?”
“可能……我比较会合理安排时间吧。”
祁洌低头喝着饮料:
肯定会安排时间啊,工作办展出,都能利用零星碎片时间,和他套近乎。
让祁洌最崩溃的还不是夹在两人中间,而是段一言偶尔会给自家妹妹夹菜,总要从他面前绕一圈。
祁知意要和他说话,两人肯定要挨得近一些,祁洌的位置就很尴尬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越靠越近。
你俩腻歪秀恩爱,不要强行给我塞狗粮啊?
只觉得这顿饭吃得没什么滋味儿,一直低头偷摸得在玩手机。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段一言会去祁家吃饭,很多人都在线上等待第一手资料,就想知道今天祁则衍会不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祁洌:【让你们失望了,没有发生任何事,合家欢。】
江软:【祁叔叔一点都没为难他?不应该啊。】
小九:【我还以为见面就会发生一场恶战,白等了?】他那说话语气,还有些颓丧失望。
……
其实祁则衍确实存了为难段一言的念头。
只是祁知意之前特意求了自己,让他手下留情,最主要的是,祁则衍对段一言这个人没什么不满,顶对就是不喜欢他爸,又不能把对段林白的怨念,转嫁到他儿子身上。
祁则衍说到底也是个讲究人,段一言第一次来他们家,他也不愿他回去之后,告诉父母,说被故意刁难,让他难堪之类的。
虽然他说话绵里藏针,似乎有些刻薄,倒没真正为难于他。
祁则衍知道太多人盯着段一言来他家的事,他喜欢吃瓜看戏,却不想被别人吃到自己的瓜。
反正今日这顿饭,倒也和气顺利。
只是吃完饭,段一言准备离开前,说他喜欢喝青梅酒,阮梦西干脆把家里库存都给了他,让他带回家慢慢喝。
祁则衍:“……”
怎么个意思?都让他拿走了?
段一言推辞了好一阵儿,只是自己本身喝了酒,连站都站不稳,根本阻挡不住热情地阮梦西,只能任由她把酒搬到了自己车子后备箱。
送段一言回去的,除却祁洌,还有祁知意。
祁则衍原本不想让她跟着去,只是祁知意说什么,他哥不会照顾人,担心段一言路上吐了之类的,求着祁则衍让她跟着去。
面对女儿的撒娇式恳求,祁则衍拗不过,叮嘱两人送人到家,就赶紧回来。
祁洌瞧着后排坐着的两个人,脑壳又开始疼了,这是把他当司机了吗?
他虽然在开车,时不时也会观察后面,原本两人中间还留了足以坐下一人的位置,结果段一言往自家妹妹身边挪了挪,两人距离就越靠越近。
直至最后,这两人衣服擦着,胳膊挨着,就差头靠头了。
祁洌咬了咬牙,段一言这小子,把他这个做哥哥的当死人?这么明目张胆?
“咳——”祁知意觉得身侧的人越发胆大妄为,咳嗽一声提醒他,自己哥哥还在,段一言却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
他今天喝了不少酒,浑身还透着熏人的酒气,在狭小闭仄的车厢里,靠得这么近,手心热意翻滚,就好似在她手心也撩了一把火般。
烫得她心头一跳。
祁洌原想着,这小子若是再敢无视自己,再动一下,自己非得转头,把他那只手给拧下来。
不过段一言之后却没什么动作,挺安分,直至车子到了段家门口,祁洌赶紧下车,准备拉上妹妹回家,结果他绕到祁知意车门一侧时,发现车门居然锁住了。
他记得自己下车时,中控锁已经打开了啊,当他再想进入车子时,发现所有车门都落了锁。
我去——
段一言,你丫可真能耐。
“你干嘛把我哥锁在外面?”祁知意瞧着自家哥哥围着车子乱转,忍不住低笑出声。
“我不是要把他锁在外面……”段一言声音被酒烧灼的嘶哑干燥,喉尖都好似着了火般,靠近她时……
呼吸粗沉,热意四溢。
“知意。”
“嗯?”
“我只是想把你锁在里面,锁在……我身边。”
祁知意手还被他握着,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滚烫,还有他眼中的……
热风。
她眼中,他靠得越来越近,很快,带着酒精味的气息一股股灌入她的气息中,酒精呛人,只是青梅味儿却又是清甜的,极具侵略性。
祁知意觉得自己脑子昏了,身子软了,只觉得快要失去知觉时,段一言却已抽身离开,在她唇边轻轻碰了下,“好多天没见了,想不想我?”
好不容易大口喘了气,她点了下头,段一言大抵是满意了,这才起身,打开了中控锁。
而祁知意此时才注意到,车边,除却有他哥哥在,还有段家人……
段一言今天第一次单独去见家长,“深入敌营”,段家人也很紧张,都在家等消息。
听到车声,自然要出来查看情况,却瞧见只有祁洌站在车外。
车膜很深,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在外面这么等着。
当两人下车时,祁知意与段家人打招呼,脸上还有些未散的红晕,祁洌已经抓狂了,“段一言,你把车子锁了干嘛?”
“嗯?”段一言一脸醉态。
“我问你,锁车做什么?”
“我喝多了,不记得了。”
“……”
段一言操作多骚,段家人更是深有感触,瞧着祁洌一脸怒意,便招呼他们兄妹进屋喝口茶,祁洌自然不想在段家久留,不过段一诺和祁知意是闺蜜,人又热情活泼,已经挽着未来嫂子的胳膊,拽她进屋了。
祁则衍还在家里等着两个孩子回来,左等右等,却等来了祁洌的一通电话。
“怎么还不回来?”
“段叔叔和阿姨请我们进屋喝杯茶。”这是基本礼貌,祁则衍并不觉得奇怪。
“这么长时间,这茶也该喝完了吧。”
“他们还想留我们在家他家吃晚饭。”
“你不会拒绝?”
“我倒是想啊,只是这段叔叔太热情了,我……招架不住啊。”
“我是让你去送人回家,你倒好,直接把自己和妹妹送到别人家里了!”祁则衍又被气得不行。
祁洌根本招架不住段林白,太过客气,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招待他,最主要的是,他说话很密,根本不给他拒绝推诿的机会。
果然……
能跟他爸做死对头的人,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当群里的人听说祁洌居然在段家时,都快笑疯了。
江软:【卷卷,你可真厉害,让你去送人,是让你送段一言回家,你怎么把知意给送过去了?】
祁洌:【你可别说了,等我回家,我爸肯定会骂死我的。】
江慕棠:【@祁洌,今晚我准备给小师叔接风洗尘,提前两天就在群里说了,那你今晚是去不了了?】
祁洌:【我把这事儿给忘了,从平江回来,我们家就一直在想着如何招呼段一言的事,我把给师叔接风的事忘记了,苍天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某人说着,还发了个生无可恋的表情。
据说今晚霍听澜也会去,他还想看一下他俩交锋是何等场面。
等了这么久的大场面,就这么错过了?
江慕棠:【你要是想见师叔,改天来我们家吃饭,他最近都住在我们家,随时都能见。】
祁洌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他哪里是想将席忱啊,他是想看小舅和他的是否回来个“激.情碰撞”。
观塘别苑
江慕棠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某人的怨念,忍不住笑出声。
“在笑什么?”此时坐在不远处的人,忽然询问。
“就是祁洌,他今晚不能跟我们一起吃饭。”
“祁洌?”席忱皱眉,似乎一时没想起他是谁。
“就是上次在平江你见过那个?”
“那个笨贼?”
“……”江慕棠低咳一声,不置可否。
“其实不用特地给我接风,我和他们都不认识,大可不必。”席忱与江慕棠这群人,全都不熟,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一起打过架的霍听澜。
“也不是特意要给你接风,大家过年后,也没好好聚聚,说白了,就是拿你当个借口由头,吃顿饭而已。”
席忱点头。
“对了,待会儿我们得提前一点出门,去我三叔家,接一下我妹妹。”江慕棠垂眸看了看时间。
“你三伯家的妹妹?”席忱觉得江家人太多,江慕棠就是有三个伯伯,至于他有多少堂兄妹,席忱就更不清楚了。
“我三伯家,就她一个独女,其他人家倒还好,不是两个孩子就是三个,三伯和三伯母平时工作又很忙,年初五就上班了,她经常一个人在家,我会多照顾她一些。”
席忱点头。
“她性子太沉了,朋友也不多,整天窝在家,我给她打个电话。”
江时亦早就叮嘱过江慕棠,没事的时候多去找江瑟瑟玩,这事儿她还是记在心上的。
电话很快接通,席忱与江慕棠靠得近,几乎可以清晰得听到对面的人声。
“哥。”
光是听声音,就觉得,确实是个性子极稳的人。
“在干吗?”
“看书,写论文。”
大过年的,你在家写论文?
“你多出去走走,约软软出去玩也行,别整天待在家里,你也不觉得闷?你就一点都不想出去玩?”
“外面冷,我怕冷。”说得理直气壮。
“……”
江慕棠嘴角一抽,席忱却忍不住低笑出声。
京城这天,确实是挺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