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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被大佬惯坏了全文阅读

作者:月初姣姣     婚后被大佬惯坏了txt下载     婚后被大佬惯坏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云老板和小表妹番外(12)

    云鹤枝和范徵羽谈恋爱,也就国庆时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

    很快,范徵羽就要出国准备几场新年交响乐的演出,这是几个月前就定下的行程,不便更改。

    导致两人交往不久,就开始了异地恋,索性时差还好,联系起来倒也方便。

    国外比较重视圣诞元旦跨年这类节日,不过当这两个节日临近,也预示着国内农历新年也快了,梨园那边也在为新年演出排戏,云鹤枝是当仁不让的主角,两人都忙碌起来,联系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云鹤枝很少将自己的私生活带到梨园里,自己又有单独的化妆休息室,导致园子里的人,很少有人知道他谈恋爱了。

    就连郑兰生都一度以为,两人已经分手了。

    交往不久,距离远了,感情淡了,那就差不多玩完了。

    结果某天他去云鹤枝化妆间,他在卸妆时,看到他手机震动,来电显示【爆米花】。

    这什么备注?

    “哥,有电话。”郑兰生喊了声。

    “谁的?”

    “爆米花。”

    “帮我接一下,就说再卸妆,待会儿给她回过去。”京剧卸妆,还包括卸掉头发上的装束,不是个轻松的事儿。

    郑兰生接起电话,就听到那头传来甜腻腻的一声,“云老板,你怎么这么迟才接电话啊。”

    这……真是他见过最甜的嗓子了。

    范徵羽小时就是个活体撒娇精,这相处时间久了,又是男朋友,说话自然亲近甜腻,哪儿像以前,那是真的当师长敬重着。

    “云老板?”范徵羽皱眉,怎么不说话。

    “那个……嫂子,我是郑兰生,我哥在卸妆,他说……”郑兰生咳嗽一声。

    范徵羽这脸瞬间臊得没边儿了,不待他把话,电话就被挂了。

    云鹤枝能听到郑兰生说话,听他没把话说完,便从洗手间出来看了他一眼,“电话接完了?”

    “嗯。”郑兰生点头,“我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

    “你欺负她了?”

    “……”

    郑兰生真的要哭了,他可什么都没做啊。

    他一直都觉得,他哥这样的人,给他找的嫂子,也应该是那种温柔贤淑类型的,他哪里知道,他哥居然喜欢这种,真不愧是他哥,口味还真是……

    独特!

    还有这个清奇的备注,【爆米花】?什么意思?

    这肯定是情侣之间的小趣味了,他只是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他哥身上。

    转眼已近农历新年,梨园过年有演出,大家都是没法回家过年团圆的,所以作为梨园的老板,盛爱颐提前给大家放了几天假,云鹤枝也回了平江。

    因为临近新年,家人也都忙碌,经常都是他一个人在家。

    陪师傅喝茶聊天,闲来无事,就去一隅茶馆,听说书评弹,或是寻了某家剧场,听听昆曲。

    那日他知道父母都要加班,晚上不回来,自己一个人吃了晚饭,就去外面沿河转了一圈,还给范徵羽发了视频。

    当他回家时,已是晚上九点多。

    平江的冬天,算不上太冷,也能令人浑身生寒,凛风一吹,树影毫无章法的晃动,云鹤枝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一个身影挨着行李箱缩在门口,昏黄的灯光,照不出她的模样,只是下一秒,那人却忽然跳起来。

    “云老板——”

    小姑娘从国外回来,只穿了一件略显单薄的风衣,随着一股凉风,扑进了他的怀里。

    幸亏他及时稳住身子,若不然,怕是要被她撞得急退两步。

    云鹤枝愣了下,他知道范徵羽近期会回国,却没想到她会来平江。

    可是怀里的人,却是真实存在的。

    “你怎么过来了?”

    “你不想我过来?”范徵羽将头埋在他怀里,努力拱了下,“你不是跟我说你家这里不冷吗?我都冻死了。”

    云鹤枝会给她发照片,也和她说过家里的住址,只是没想到她会找过来。

    “怎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

    “想给你一个惊喜嘛,你们家可真难找,出租车司机都不知道,还是我自己找的。”云鹤枝家也是老院子,周围巷子很多。

    “先进屋。”

    “去你家?不太合适吧。”

    范徵羽其实过来后就有点后悔了,要是他家里人都在,遇到了多尴尬。

    “我爸妈今晚不回来。”云鹤枝牵着她的手往里走,路过门口,提上行李箱,而范徵羽则拎上自己的小提琴随他进去。

    天很黑,几乎看不清院子里是什么模样,颇为老派。

    “平江是不是没暖气啊?太冷了,你们家应该有空调吧……”范徵羽随他进屋,刚把小提琴放下,走在前面的人就忽然转身,她完全是本能往后一退。

    惹得云鹤枝低笑出声。

    “你躲什么?”

    “我没躲啊,你突然回头,我……”

    她的话没说完,云鹤枝已经将她抵在了后侧门上,双手撑在她两侧,她已无处可躲,他低着头,气息吹在她脸上……

    冷热交替,有点痒。

    轻轻的,热热的。

    范徵羽觉着,分开这么久,怎么着一见面也得来个深情拥吻才对吧,好吧,目前剧本也是这样的。

    所以她闭上了眼睛,微微仰着头,等着对面的人给自己一记拥吻。

    只是这个吻……

    迟迟未来。

    她睫毛轻轻颤动着,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那也太尴尬了,她正打算睁开眼的时候,云鹤枝稍一偏头,对着的唇,重重吻下去。

    有点急,她的后脑勺差点抵在门上,幸亏他及时托住了。

    “徵羽……”

    “唔?”

    他也不说别的,只是不厌其烦叫着她的名字,惹得她心颤。

    ……

    那晚的吻,范徵羽过了很多年回想起来,都会觉得面热心跳。

    忍不住想要捂住脸。

    大抵是平江冬天的风太冷,她觉得云鹤枝的唇,很软,很热,比寻常更热烈,亦或者是许久未见,小别胜新婚?与他寻常的形象太不相符。

    一吻结束,范徵羽已经腿软得站不住了,只能虚虚靠在他身上,寻求一个依靠。

    云鹤枝则将人轻轻搂在怀里,在她额前轻啄几下,

    “还觉得冷吗?”

    范徵羽此时脸红耳烫,浑身热得都要出了汗,哪里会感觉冷。

    热得都要发疯了!

    这人分明是故意的。

    “吃晚饭了吗?”云鹤枝松开她。

    “还没有,下了飞机就过来了。”

    “带你出去吃。”

    云鹤枝带她去了自己比较喜欢的一个餐馆,不是什么大的店铺,味道却很好,饶是这么晚,屋内也几近坐满了人,老板认识他,提前帮忙安排了位置。

    范徵羽实在是饿了,吃了不少东西。

    “你就这么看着我吃啊?”

    “我陪你吃一点。”云鹤枝嘴上这么说,大部分时间却是盯着她看的。

    惹得餐馆老板,还上前打趣了几句,听说这是他的女朋友,直夸她好看,说的是本地普通话,范徵羽听不太懂,只是陪着,待离开餐馆,她才询问云鹤枝:

    “老板刚才都说了什么?”

    “说你很漂亮。”

    “还有呢?”

    “说我眼光好。”

    谁还不爱听漂亮话啊,范徵羽心底是美滋滋的,又和他聊了些在国外发生的趣事,云鹤枝只是认真听着,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小姑娘已经换了件厚实的外套,刚吃了饭,手心都是暖的。

    他的太阳回来了……

    这个冬天也就不冷了。

    两人离开平江时,还和云鹤枝父母吃了顿饭,她母亲年轻时是唱昆曲的,非常漂亮,父亲原先是在剧团工作,如今下了海,做点小生意,家里条件也算优渥。

    临近新年,离开前,他父母还给范徵羽封了红包,就说是压岁钱。

    她本是推辞的,只是盛情难却。

    回京后,范徵羽出国那么久,自然要和家里人多聚聚,经常是吃了晚饭,说去外面遛弯。

    “这么冷的天,你出去溜达什么啊?”

    “消消食。”

    范徵羽这一溜达,基本就是去云鹤枝那里了。

    此时河已结冰,两人却好似还在热恋期一般,反正郑兰生是受不了的,以前还经常去找云鹤枝,范徵羽回来后,就很少去了。

    他也要做个识趣儿的弟弟啊。

    大年三十,范徵羽本想着云鹤枝一人在京城,作为女朋友,也该送点关怀,没想到他收到京夫人的邀约,去川北京家过年。

    新年伊始,新春第一锣,云鹤枝就忙碌起来,范徵羽借着去江家给姑姑、姑父拜年,顺道陪着老太太去梨园听了戏。

    “这云老板的戏是真不错。”江老太太格外喜欢,夸得不行,“你瞧着身段,唱腔,他这一辈儿里,真是独一份的,嗓子那叫一个漂亮。”

    “过年之前,还来家里送过东西,你说他就是菀菀的一个客户,回了平江,还惦记着她,给她带了些特产,真是有心了,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

    “人是真不错。”

    ……

    范徵羽听她夸着自己的男朋友,心底还美滋滋的。

    她本就对传统的一些乐器感兴趣,与云鹤枝在一起之后,就越发来了兴致,甚至在家学起了二胡。

    范明玦算是有点昏聩了,让她去乐团做首席,她不去,我在家里拉二胡可还行?

    不是不允许她学二胡,只是她如今搞音乐,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范家位老爷子听着喜欢,特别捧场,所以每次范明玦说她,老爷子就和他吵吵,这让他一度以为父亲的老年痴呆好了。

    “您就护着她吧。”范明玦在学校,那是人人畏惧的政教处主任,回了家,就被父亲和女儿气得跳脚。

    范徵羽有爷爷护着,也有恃无恐。

    “你想学什么,我也不反对,你肯定有自己的打算,那你个人的事情,有什么进展吗?”

    范徵羽愣了下,“爸,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不是不想和家里人说自己恋爱的事,大抵是自小迫于范明玦的“淫威”,毕竟有这样一个父亲在,她上学时,别说早恋了,连敢和她说话的男同学都寥寥无几,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你这个年纪,我问你不是很正常吗?你放心,你爸我不是那么不开明的人,你都这么大了,我还能阻止你恋爱?”范明玦看她一脸紧张,忍不住笑出声。

    “我肯定是希望你能找个爱你疼你的人,你要是有情况,就早点带回来给我见见。”

    “我帮你把把关。”

    ……

    范徵羽只是悻悻笑着,晚上出门遛弯,就得得跑去云鹤枝那里,和他说了这件事。

    “你觉得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回家,我随时都可以。”云鹤枝倒是淡定,他和范徵羽本就是很认真的,见家长都是正常流程。

    “那我想想,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吧。”

    范徵羽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将云鹤枝介绍给家里人,时间就在这时候,慢慢晃了过去,两人感情逐步稳固,谈恋爱工作两不误。

    毕竟离得近,就算平时再忙,只要两人同时在京城,总能找到机会见面。

    一来二去,云鹤枝的住处,就成了两人约会的地方。

    而范明玦夫妻俩,平时除却要照顾有海默症的父亲,还得顾着学校的学生,教学任务,还有一些活动,也挺忙的,根本没察觉女儿能在自己眼皮底下,约会恋爱。

    在范徵羽和云鹤枝交往约莫一年,感情已经非常稳定的时候,她想着可以带云鹤枝见家长了。

    只是计划往赶不上变化……

    范老爷子忽然中风入院。

    这就牵扯出了开篇的一幕情景。

    范徵羽觉着,去年的秋天是暖的,因为遇到的云鹤枝,而今年的秋天,来得似乎格外早,天凉得太快……

云老板和小表妹番外(13)

    剧场排演厅

    舞台上,范徵羽正在配合灯光师为表演做准备,为了演出时能够给观众最好的观看体验,他们需要一遍一遍调试各种设备,他们没有助理或是工作人员帮忙踩点,所有事必须亲力亲为。

    范徵羽到后台休息室,推门进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秋阳熏暖温柔,好似散发着柔柔的淡金色,横亘在两人中间,落拓在他身上,将他清隽舒朗的脸,衬得越发俊雅柔和。

    “来了十几分钟。”云鹤枝以前声音,就好似冬日落雪,簌簌悦耳。

    如今染上一丝温度,春雨润物,暖风沁人。

    “我收拾一下东西,你中午想吃什么?”范徵羽刚说完,云鹤枝就走过去,帮她将小提琴置入琴盒中。

    “我都可以。”

    范徵羽坐到椅子上,将桌上的乐谱别类整理好,“其实我爸妈人都很好,你也知道,他们都是老师,平时挺忙的,我就想着趁着这个周末两人有空,把你介绍给他们。”

    “我抽个时间和他们提前说一下,你也别太紧张,距离吃中饭时间还早,我们正好去商场看看,买点东西。”

    “最近表嫂怀了二胎,家里都高兴坏了。”

    范徵羽挑着这时候把云鹤枝介绍给家里人,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唐菀刚检查出有二胎,所有人都很高兴,算是借着她的喜气,想来家里也不会多说什么。

    “对了,你和表嫂关系不是不错吗?到时候要不要把他们请过来,或者把慕棠叫来活跃一下气氛,慕棠也是真的可爱……”

    范徵羽提起江小歪,脸上洋溢着喜色。

    云鹤枝已经帮她将小提琴整理好,走到她身侧,单手撑着桌子,俯身,凑近——

    “你喜欢孩子?”

    “喜欢啊,孩子多可爱,尤其是像慕棠这个年纪的,他……”范徵羽说得起劲,却发现云鹤枝越靠越近,也不知为何,她手心忽然有些发热,“怎、怎么了?”

    “那你,有多喜欢我?”

    他人靠得很近,带着一些蛊惑的意味。

    秋阳落入眼中,温柔得好似要将人溺毙,唱戏的人,都需要练习眼神,他的眼睛,就好似盛着光,亮度——

    烫人!

    “说啊,你有多么喜欢我?”云鹤枝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个小气的人,只是瞧她聊起唐菀家那小子,如此起劲,生了些逗弄得意味。

    两人满打满算交往也接近一年,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多,毕竟各自都有演出,排练,时间也不一致,这就耽误了两人约会的大半时间。

    范徵羽这人,自小就是个活体撒娇精,相处日子久了,求着云鹤枝做什么,也会拽着他的胳膊,搂着他的脖子,说什么最喜欢你之类的话。

    这都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若是正儿八经的说喜欢,倒是极少。

    所以云鹤枝忽然如此认真问她,反倒弄得范徵羽有些面红心烧。

    “方才说得那么起劲,怎么说句喜欢我,就这么难?”

    他正含笑低头看她。

    范徵羽紧抿着唇,心跳骤快,扑通扑通,每一下得撞击都急促而有力。

    她手指摩挲着手中的乐谱,看着他越靠越近。

    一瞬间

    心紧紧揪在一起,尤若有百爪在挠,他用一种极为低沉诱惑的声音叫她名字,“徵羽。”

    气息吹在她脸上,蹭着她的鼻尖。

    轻轻的,烫人的。

    好似有只手忽然攥住她的心脏,倏得一下,紧得让人窒息。

    “我肯定喜欢你啊。”范徵羽涨红着脸,艰难得说出几个字。

    刚准备转身去收拾其他乐谱,只是她这椅子是可旋转的,刚转过去,就被某人一下子转了过来。

    目光相撞,他双手按着椅子两侧的扶手,将她囿于椅子内,整个人凑过来……

    灼烫的吻,密不透风袭来。

    这样的姿势,让人无处可逃,范徵羽只能双手攥紧他撑在扶手上的小臂。

    许久,他才稍稍松开她,双手却仍撑在椅子上,低头对上她的眼睛,嗓子低沉,好似被什么烧过,比起寻常,嘶哑得有些勾人。

    “……我也喜欢你。”

    范徵羽此时倒是庆幸自己是坐在椅子上的,若不然肯定腿软得站不住了。

    这人不是没什么恋爱经验吗?她好歹还出过国,也算开放吧,却每每被他撩得腿软,简直没用。

    范徵羽心底想着,总有一天,她是要反撩回去的。

    两人正亲得难舍难分时,范徵羽手机震动起来……

    也算救了她一命,若不然,她这嘴怕是没法见人了。

    云鹤枝见她接电话,便帮她将乐谱整理好。

    “爸?这个时间你怎么……”范徵羽话都没说完,脸上血色急速尽褪,“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云鹤枝察觉到她的异常,停下手中的事,认真看她。

    “在、在哪家医院……我马上就过去。”

    云鹤枝听到医院,就知道怕是出什么意外了,果不其然,范老爷子的突发中风住院。

    “你别急,我送你过去。”

    范徵羽失魂落魄,一脸焦躁,云鹤枝也不放心让她独自去医院,开车亲自送她,全程都在安慰她,只是她年纪不算小,却没真正经历过亲人的生离死别,一听说爷爷在抢救,眼眶就不争气的红了。

    听不清云鹤枝说了什么,哪儿还有时间思考自己和云鹤枝的关系是否会暴露啊。

    当她冲到医院时,父母,姑姑,表哥都在,她冲到范明玦就询问老爷子的情况,“爷爷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你周叔也进去了,应该没事的。”范明玦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示意她冷静点。

    “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啊。”小表妹匆忙跑来,头发都乱了。

    “没事,没事的。”范明瑜与其说,是在安慰她,倒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

    ……

    范徵羽盯着手术室,无措焦躁,便顾不上云鹤枝了。

    而云鹤枝的出现,瞬间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尤其是江锦上,那双眸子洞若观火,一直在他和范徵羽身上逡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只是碍于此时的情况,不便多说什么。

    所有人此时都心系老爷子,云鹤枝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外面陪着。

    他原本还想着,生病手术的事,自己无能为力,可如今范家乱成一团,自己也许可以做点别的,可是他发现自己错了……

    范明瑜可是范徵羽的姑姑,范家出事,江家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江锦上和江宴廷兄弟俩早已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就连病房都安排好了,完全没有他发挥的余地,他就是想表现,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老爷子的手术,从上午十点多,一直持续到暮色昏沉,星月悬空。

    得知手术成功,众人都松了口气,当老爷子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时,范徵羽却脱离人群,拽着云鹤枝朝着另一边走。

    “医生都说了爷爷没什么事,你也不用担心了……”云鹤枝刚准备安慰她,结果小姑娘开口就是。

    “你赶紧走吧!”

    “……”

    “愣着干嘛啊,快点走啊,爷爷没事了,待会儿他们肯定就会找你了。”

    “那又怎么了?”正常交往,他们的关系,又不是见不得人的。

    “哎呀,有什么事回头再说,你先走吧,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范徵羽推着云鹤枝,强行把他送入了电梯。

    云鹤枝也知道范家现在很忙,也不想再添乱,“那你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联系。”

    “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

    范徵羽送走云鹤枝,没想到回到病房,就撞见了江锦上。

    这个表哥是什么人物,范徵羽再清楚不过,从小到大,自己若是做点什么坏事,没有能逃过他的双眼的,最主要的是……

    他不吃自己撒娇这一套。

    “表、表哥。”

    范徵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声音似乎有些发颤结巴。

    “怎么了?你很紧张?”

    “没有啊。”

    “刚才大家都围着外公转,你去哪儿了?”

    范徵羽面对江锦上,还是心虚得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个表哥太可怕了!

    其实很多事,不说破,大家心底也有数了,可是你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你是魔鬼吗?

    “折腾了一天,我、我去洗了把脸。”

    “外公以前说,听过更好的戏,若是现在最当红的名角儿,亲自给他唱一段戏,那自然是没人比得上的,对吧,表妹!”

    范徵羽小脸一僵,围到了病床前,假装没听到。

    ……

    老爷子有海默症,自然不像寻常病人,有时闹腾起来,就是个孩子,那段时间,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范徵羽算是暂时逃过了一劫。

    只是随着老爷子病情好转,该来的总是躲不过。

    范明玦夫妻俩都是老师,临时找其他老师代两节课还行,时间久了,也不是个事儿,夫妻俩是轮流来的,范徵羽则放下了演出工作,将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医院。

    除却他们,来得最多的就是范明瑜了,连带着江家兄弟也常来探望,有时江小歪周末也会过来,老爷子喜欢小孩子,瞧着他心底高兴,所以他一待可能就是一天,这也导致,范徵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要面对江锦上。

    关于她和云鹤枝的那点事,所有人心底都有数,心照不宣罢了。

    直至某天范明玦忽然说:

    范明玦直接说道:

    “你们谁有那位云老板的联系方式?”

    江锦上并没作声。

    “老爷子手术,他也在外面陪着我们等了七八个小时,实在不容易,等老爷子出院啊,我得请他吃顿饭。”

    范明玦笑着,只是范徵羽坐在一侧,瑟瑟发抖。

    见面时间,定在了老爷子出院后。

    原本只是范明玦夫妻俩过去,结果范明瑜却说:“我就徵羽这么一个侄女,她的终身大事,我这个做姑姑的怎么能不上心?虽然我认识云鹤枝,但是身份立场不同,我也要去看一下。”

    范徵羽挺父亲说,姑姑也要去,当时心底还挺高兴的。

    范明瑜是极为疼她的,到时候如果出了什么事,肯定能帮助自己。

    结果范明玦说完,又补充道:

    “你两个表哥说,只有你这一个表妹,也说要帮你把把关。”

    范徵羽傻了眼:“……”

    不是说好简单吃个饭吗?怎么搞得姑姑全家人都来了?

    江锦上纯粹是想来凑热闹的,江宴廷呢,则表示,既然大家都去了,他这个大表哥总不好置身之外,一来二去,就形成了开篇云鹤枝所面对的处境。

    范家夫妻俩,江震寰夫妇,以及江锦上与江宴廷……

    而云鹤枝,只有自己一人。

    范徵羽还一直跟他说,“不要紧张,其实他们都不吓人的,你别太担心。”

    “我没关系的。”云鹤枝倒是真不担心。

    “你真的不怕吗?我不知道姑姑和表哥他们都会去。”

    也怪当时云鹤枝送范徵羽去医院,太多人见到,大家自然好奇。

    “我可以应付的,你别太担心。”云鹤枝宽慰她。

    而事实证明,云鹤枝在面对这群大佬时,也是真的不紧张。

    多年登台经验,什么危急情况都处理过,最主要的是……

    他这几年经常出入京家,京家那群恶名在外,恶名昭彰的大佬他都能从容应付,应对他们,心底早有建树,刚见面时,也算从容镇定。

    江锦上与云鹤枝见面次数不多,只知道他如今已是红极一时的名角儿,京夫人非常赏识他,以至于有传闻说,京夫人想认他做干儿子。

    之前唐菀举行个展,他更是与京家六爷同行,怎么看都知道关系不一般。

    江锦上就是好奇这两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就连唐菀听说这件事,也非常诧异。

    不过这云老板也是厉害,面对这么多双眼睛打量,尤其是他哥和他父亲,那可都是眉眼锋利的人,居然还能岿然不动?

    心理素质也是够强大啊。

    抱着吃瓜看戏凑热闹的心态,江锦上悠哉喝着茶,却没想到,范明玦只是询问两人如何认识,云鹤枝却话锋一转,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如果说是认识,第一次见面的话,是五爷介绍的。”

    江锦上当时就愣了。

    所有人视线,齐刷刷射过来。

    尤其是范明玦,那眼神,活脱脱把他当成了罪魁祸首,那股子难以言说的威慑力扑面而来,看得江锦上一阵心惊。

    他只是来吃瓜的,怎么好端端的自己房子塌了?

    就连范徵羽都被云鹤枝的骚操作给惊呆了……

    他、他忽然把表哥拖下水了。

    “小五……这件事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范明玦喝着茶,认真看他。

    江锦上一时没想起来,还看了眼云鹤枝,他只是淡淡说,“那是我第一次在京城开个展时候的事……”

    他仔细回想,是有这么回事?

    可是,那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这两人总不会是那时候就勾搭到一起了吧,那他俩这陈仓暗度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些。

    “是有这么回事。”江锦上并没否认这件事,而是快速冷静下来,打量着云鹤枝。

    他以前只当这人是唐菀的一个客户,并未有什么深交,对他不甚了解,只是许多年前,祁则衍说过他不是个东西,是个心机男,后来才知道,都是为了让他看清本心。

    江锦上当时觉得,这云鹤枝,对待感情,拿得起放得下,并没有乘人之危,直接撬墙角,也是个人物,当时听说他与祁则衍交锋的经过,他还感慨过,若是这位云老板有心挖墙脚,祁则衍与阮梦西未必能如此顺利。

    这人啊……有点脑子。

    如今看来,是真的不简单!

    从他进屋开始,分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可他一句话……

    并没胡编臆测,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却把他拖下水。

    转移注意力,彻底搅混了这潭水。

    这人绝对是隐藏的腹黑,难怪他家小表妹会入了他的套。

    范徵羽是属于看似聪明机灵,其实没什么脑子的人,就她这模样,怕是要被云鹤枝吃得死死的。

云老板和小表妹番外(14)

    原本见家长,说好了一致对外,如今江锦上莫名被拖下水,包厢的气氛瞬间变得古怪。

    江宴廷就坐在江锦上边上,借着端杯子喝茶的间隙,低声说道:“小五,你一直说要过来凑热闹,是因为这件事和你有关?”

    江锦上有些头疼,吃瓜吃到自己头上可还行?

    “哥,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我早就忘了,你信吗?”

    “你和云老板是一伙的吗?”

    “……”

    江锦上真的哭笑不得,怎么他就被打为云鹤枝的同伙了。

    “哥,我和他不熟。”江锦上解释。

    “他是弟妹的客户,之前她举行个展,云老板不进去捧场,还订了不少东西,你说和他不熟,可能吗?”

    “哥……”

    “你今天最好什么话都别说。”江宴廷好心提醒。

    江锦上又何尝不知,自己现在立场有问题,他若是帮着云鹤枝,舅舅肯定以为自己是他同伙,若是帮着舅舅,只怕回头人家会说,你是不是做错事想讨好我。

    他现在真的有些里外不是人,算了,安心吃瓜看戏吧。

    原本他也是今天的输出主力,如今倒好,开局就挂。

    说真的……

    江锦上很少如此憋屈。

    若是寻常,他肯定早就和云鹤枝杠上了,怕不会给他好果子吃,只是今天情况特殊,小表妹第一次带人回来,他总要照顾自己表妹,算了……

    喝口茶,忍了!

    范明玦当了多年教务处主任,自有一股子慑人的气场在,倒是范明瑜很是和顺,笑着说道,“你说小五介绍你们认识,是你开个人专场演出的时候,那也过去好几年了吧,你和徵羽在一起这么久了?”

    “没有,我们交往才一年。”范徵羽回答。

    范明玦捏了捏眉心,“才”一年?

    他这个老父亲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交往一年了啊,这平时也没看你出去约会什么的……”范妈妈笑着,打量着云鹤枝。

    范徵羽支吾着又说出了一件让范明玦昏聩的事:

    “我每天吃了晚饭,出去散步,其实就是……”

    “你每天出去时间也不长啊,就靠这点时间见面?”范妈妈倒是一笑,“又不是上学那会儿抓早恋,怎么谈个恋爱还偷偷摸摸的,云老板每天从城里到我们家,怕也不容易。”

    “不是……”范徵羽咳嗽着,“他家就住在我们家后面,隔了一条河,所以我们见面还挺方便的。”

    所有人:(⊙o⊙)…

    江锦上这个吃瓜群众都惊呆了。

    搞什么?

    这两人谈了一年,敢情都是在舅舅眼皮底下?

    范明玦不反对女儿恋爱,甚至是支持的,今天吃饭,也只是想见见云鹤枝,了解一下这两人是什么情况,顺便看看小伙子怎么样,帮她把把关,并没存什么棒打鸳鸯的念头。

    云鹤枝也是名角儿,情况很好打听,长得不错,风评也很好。

    女儿能找个优秀的男朋友,范明玦高兴还来不及,只是……

    突如其来几个闷棍,打得他有点晕。

    什么情况?

    他这个在学校主抓学生纪律,什么作弊、打架、早恋这些的教导处主任,却没发现,自己女儿在他眼皮底下谈恋爱?这事儿传出去,还能听吗?

    范明玦是怎么都没想到,两人胆子会这么大,周围都是相熟的邻居街坊,这两人也真够胆大包天的。

    “你住我们家附近?”范妈妈询问云鹤枝。

    “租的房子,以前在市区租公寓,不太方便练习唱戏,就在郊区租了个院子。”

    “你到京城有几年了吧,一直没买房?”范明瑜开口。

    云鹤枝只是一笑,“没有。”

    “户口没迁过来?”

    “不是,社保缴纳还没满时间,不够资格在京城买房。”云鹤枝都是据实相告,其实范明瑜问房子户口也很正常,毕竟结婚成家,有个自己的小窝很重要,也是侧面打听,他有没有长留京城的打算。

    大家都知道他和京家关系不错,就算借着京夫人的关系,在京城给他弄个房子也不难,听他解释没有购房的理由,倒是让在场的长辈纷纷点头。

    这也说明,他虽和京家关系好,却没想着事事依仗,靠自己能力办事这点,长辈都是很欣赏的。

    “京城的房子可不便宜啊。”范明玦直言。

    “这些年演出,也算有些积蓄。”云鹤枝说得委婉。

    江锦上老神在在的喝茶看戏,当红的名角儿,不知多少人想挖他去自家的梨园,只怕京家为了留住他,给的费用都不算少,毕竟……

    那是个不差钱的人家。

    ……

    范徵羽原本以为,见家长是个挺可怕的事,没想到气氛却挺好。

    吃饭聊天,简单问一下两人交往的情况,和云鹤枝的家庭状况和他工作安排,以后规划之类,倒不似范徵羽想得那般可怕。

    吃完饭,范明瑜甚至主动开口帮了云鹤枝,“你也是开车过来的吧,待会儿就由你送徵羽他们回去,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范明瑜的善意,云鹤枝感觉得到,就是给他表现的机会,他肯定得抓住。

    总之这顿饭下来,也算宾主尽欢。

    范明玦虽然知道两人在自己眼皮底下交往这么久,若说气他们藏得好,胆子大,倒不如说自己太粗心,两人交往一年多,居然都没发现。

    不过云鹤枝这小伙子倒是不差,第一次见面,他的表现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还得看以后的观察吧。

    所以这次见家长,似乎是以合家欢的形式告一段落。

    只有江锦上很郁闷……

    为什么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他这个真正吃瓜群众,反而吃得自家房子塌了?

    范老爷子顺利出院,见家长的事皆大欢喜,范徵羽还是挺高兴的,只是父母私下问她,听说她常去云鹤枝住处,还蹭吃蹭喝,把她“训斥”了一顿。

    “你这天天往人家跑,女孩子家的,也不知道害羞,还让他给你做饭?”范明玦气闷,“那小子还会做饭?”

    “云老板做饭还挺好吃的。”

    “是有多好吃啊。”

    “……”

    听说女儿常去人家蹭吃蹭喝,云鹤枝又是一个人住,范家人就想着,改天请他到家里来吃顿饭,范徵羽说会安排的。

    只是范明玦自从知道这两人交往,两家又离得近,便有些坐不住了,常去云鹤枝家附近溜达,似乎想偷摸观察他。

    结果还闹出了一出乌龙。

    那是周六的晚上,隔天范明玦休息,范徵羽又在剧团排练,听说云鹤枝一个人在家,他就借口出门遛弯,在云鹤枝家院子附近徘徊。

    好巧不巧,当天郑兰生到了。

    难得嫂子不在,郑兰生是专门来蹭饭的,结果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云鹤枝院子附近转来转去。

    他原本也没太在意,只是这人瞧见他过来,居然躲了起来,这就让他不禁心生疑窦。

    难不成是记者?

    云鹤枝火了之后,不少记者都想找到他的住处,幸亏他不是什么明星,那些记者也不会那么穷追猛打。

    郑兰生推门进去后,就告诉云鹤枝:“哥,你家附近有个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是不是看错了?”云鹤枝在这里住了好些年,连小偷都没遇到过。

    “我担心是记者什么的,要不我出去,帮你把人轰走吧。”

    “我又不是什么明星,有什么值得他们蹲守的,随他们去吧。”

    云鹤枝近来心情不错,因为范徵羽说,过几天会带自己回家吃饭,范家人肯让他进门,那就说明,对自己还算满意。

    他是不在意,只是郑兰生是个待不住的性子,趴着门缝往外看,发现那人还在附近溜达。

    反正云鹤枝在做饭,他闲着也是无聊,干脆打发他走。

    郑兰生瞅准时机,开门出去,和范明玦撞了个正着。

    范明玦原本都打算回家了,却被人拦住了:“大叔,你有本事来偷窥,你跑什么啊?”

    “我……”

    范明玦生平第一次,被人“抓”了。

    寻常都是他抓学生,如今倒好。

    “我不是,你误会了。”范明玦低咳着。

    “我都看你在附近转悠很久了,你不是来偷窥的,那你是干嘛的?”

    “我……我就住这附近,你看,就那里,是我家!”范明玦指着隔了一条河的院子。

    郑兰生一看,瞬间乐了!

    那不是小嫂子的家吗?

    这偷窥人还真是搞笑,指哪儿不好,居然拿他小嫂子家来冒充是他的家,简直可笑。

    “你真以为我不认识那家人啊,你说谎也编个像样儿点的啊。”

    “你认识那家人?”范明玦有点懵了。

    “你可别给我装了。”

    ……

    这种老院子,本就不太隔音,郑兰生这唱戏的嗓子,也是又清又亮,云鹤枝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情况。

    发现他正拽着范明玦不让他走,顿时觉得晴空一道霹雳落下来。

    这小子是要坑死自己吗?

    “兰生,你在干吗?”云鹤枝虽不怕范明玦,可这人是范徵羽的父亲,也是他未来岳丈,对他肯定是要敬重加讨好的。

    “哥,你来的正好,就是这个大叔,在你们家附近鬼鬼祟祟的,还说谎,都一把年纪了,还出来偷拍……”

    “你别说了!”云鹤枝疾声呵斥,打断他的话。

    “哥,你凶我?”

    云鹤枝恨不能把他踹到怀里,此时也没功夫管他,看着范明玦,“叔叔,好久不见。”

    郑兰生很少见到云鹤枝露出如此讨好之色,他这人骨子里清高桀骜,就是京家六爷也不给面子,面前这个人,除却看着有点凶,好像也并无特别,他哥至于这么卑躬讨好吗?

    “叔叔,您怎么会……”

    “路过!”范明玦也没想到在附近溜达,会被人抓包,也是有些囧。

    “要不要进来坐坐。”

    范明玦本不想进去的,只是机会难得,他也想好好了解一下云鹤枝,便点头同意了。

    云鹤枝领着范明玦往里走,留下郑兰生一脸茫然,让看着两人的背影,又瞥了眼河对岸的一处院子,打量着范明玦的年龄,这脑子忽然就炸了——

    这该不会是,小嫂子的父亲吧!

    OMG!

    让他去死一死好不好?

    而接下来他从云鹤枝口中得知,这人的确是范徵羽的父亲,他瞬时觉得五雷轰顶。

    他和范家人是不是八字不合,和小嫂子第一次碰面,就把人得罪了,如今倒好,把她爸也得罪了,真是要命。

    ……

    范明玦既然来了,又到了吃饭时间,云鹤枝自然留他在家里用餐,他平时养嗓子,极少饮酒,今天也是为了陪他,特意喝了两杯。

    这男人之间,大概几杯酒下肚,什么话题都能聊。

    只是范妈妈有些无奈,说是出门溜达,结果跑到别人家里吃饭了,这一把年纪的,也真是好意思。

    只是范徵羽听到这件事,快笑疯了。

    从来只有他爸抓人的份儿,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结果就是,范明玦原本是“观察敌情,刺探情报”的,结果去人家吃了顿饭,喝了顿小酒,身子轻了,脑袋飘了,到最后只记得……

    云鹤枝做饭还挺好吃。

云老板和小表妹番外(15)

    自从在云鹤枝家吃了那顿饭,范明玦回家没少被妻子“责备”,说是出去遛弯,你跑去别人家又吃又喝,还搞得酒气熏天的让人送回来,丢不丢人,害不害臊。

    范明玦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喝多了,云鹤枝和那个叫郑兰生的小子都是要护嗓子,不太饮酒的人,结果却轮流给他灌酒。

    云鹤枝:“叔叔,实在不好意思,我没办法陪您喝得尽心,那我以茶代酒敬您,您随意。”

    你说这酒,他该不该?

    最主要的是那酒实在不错,他不仅喝了,还一杯下肚,干了个彻底。

    结果转头,郑兰生就端着酒杯来了:

    “叔叔,今天的事就是误会,您千万别放在心上,我敬您。”

    道歉的酒,他该不该喝?

    所以一来二去,他能不醉吗?

    范妈妈便和范徵羽说,让她改天和云鹤枝说一下,请他来家里吃顿饭。

    那天因为其他人的原因,范徵羽提前结束了排练,直接去了梨园,她知道云鹤枝今天有演出,原想给他一个惊喜,然后出去约会,知道他演出结束特别累,还特意买了盒甜点。

    既然是惊喜,到了梨园,她便打着找郑兰生为幌子,成功进了后台。

    “小嫂子,你怎么来了?找我?”郑兰生听说是姓范的小姐,带着妆就走了出来。

    “不是,他演出结束了吗?”

    “我哥今天没来。”

    “……”

    范徵羽不可能记错,两人中午还联系过。

    “哦,嫂子,你别误会,我哥今天原本是有演出的,他身体好像不太舒服,在家休息,这场戏是我来顶替他的。”

    “不舒服?”范徵羽蹙眉。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我们这行,最怕感冒发烧嗓子哑,那就完了,我原本还打算演出结束去看看他的……”

    郑兰生话没说完,范徵羽转身就快步离开了梨园,直接去了云鹤枝的住处。

    大门只是合上,并未关起来,老旧的门,推开时,还有吱呀的闷响,院子里桂树悄然发了花芽,白瓷水壶落在院中的石桌上,茶水早已没了热度,范徵羽不自觉放轻脚步,推开了一间屋子的门。

    他的卧室坐北朝南,采光极好,屋内并不算暗,门开了一条足以容纳一人的缝隙时,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范徵羽心头一跳,下意识惊呼一声,本能要躲,而那人攥着她手腕的力道稍微一松,两人距离拉开了些。

    “是你。”云鹤枝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声音细听有点嘶哑,肯定是不便开嗓唱戏的。

    “你是感冒,还是……”

    云鹤枝所处的位置,从窗外透进的阳光落在他背上,半边身子笼罩在阴影中,有些朦胧的神秘。

    颓丧,居然隐隐透着点病娇的味道。

    他盯着范徵羽,沉着嗓子说了句:“过来点儿……”

    云鹤枝的声音是极好听的,即便是生了病,染了层嘶哑,却仍能轻易撩拨人的神经,范徵羽也是鬼使神差,往前走了一步。

    “再过来一些。”

    再近一步……

    云鹤枝低低一笑,自己往前走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瞬时被拉近到了毫米之间,他弯腰躬身,稍一低头,下巴抵在她颈窝处,伸手便把她搂进了怀里。

    “我正想着你,你就出现了。”

    周围很安静,除了细碎的风声,只有两人的呼吸,一个清浅,一个由于生病呼吸又热又沉。

    舒缓清浅的,热意四溅的……

    交织着,勾缠着,范徵羽的呼吸心跳,逐渐的,有些失了序。

    她能清晰感觉到他过热的体温,耳畔颈侧被他染上一层超乎体温的热度。

    一点点,一寸寸侵蚀着她。

    “云老板……”范徵羽试探着伸手,抓住了他腰侧的衣服。

    云鹤枝稍稍将身子抽离一些,颈侧热度消散,可他面对着她,呼吸热切紊乱,这股热意便扑面而来了。

    “我方才做梦,梦到你和我分手了。”

    “那只是梦,你先去床上坐下。”范徵羽看他脸色不对劲,扶着他坐到床边,“我怎么可能和你分手,再说了,我们连互相家长都见过了,感情也一直这么好,不会发生那种事的,除非是我们两个,其中一方不喜欢对方了,那才可能分手……”

    范徵羽知道他在生病,说话也格外温柔,颇有些哄孩子的味道,只是说了半天,却看到对方并无回应,转头看他。

    “徵羽,其实说了这么多,你就是想告诉我……”云鹤枝坐在床上,认真看她,“你喜欢我。”

    他眼底好似有热风,呼吸也带着烫人的热度。

    “我们都见过家长了,你说呢?”两人交往这么久,范徵羽没想到他居然还在纠结这种问题。

    “你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范徵羽抿了抿唇,准备给他去倒点水,没想到手腕被人拉住。

    猝不及防,身子直接朝他撞去,她担心碰着他,毕竟他此时是病人,结果后脑勺被人扶住,强迫着她,与他——

    正面相对。

    “说啊,你有多喜欢我?”

    他声音哑得不像话,却又那么近,那么烫。

    垂眸睨着他,他呼吸很急很乱,热意没有任何节奏的落在她脸上,将她的脸……

    层层染红,烧透。

    范徵羽视线下意识闪躲,他却又靠近了一些,唇贴着她的……

    厮磨着,好似要生生磨掉她的命。

    “徵羽……”

    “你是不是只喜欢我?”

    范徵羽觉得……她快要窒息了。

    这都是什么死亡问题,她喜不喜欢他,他不清楚吗?

    “我喜欢你,只喜欢你……唔。”

    呼吸不畅,脑袋昏了,身子软了……

    周围太安静了,细碎的风声吹过桂树,枝叶颤动,一如她此时紊乱狂颤的心跳,窒息感,好似要生生夺去她的性命。

    他体温太高,身上散发的热度,简直能把人烧得融化,更何况是接吻。

    两人呼吸都紊乱着,十几分钟后……

    范徵羽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无奈叹了口气。

    刚才明明还挺有精神的,这就倒了?

    范徵羽确定他是发烧,他似乎不愿吃药,就给他采取了一些物理退烧的办法,她以前独自在国外生活,照顾一个病人总是没问题的。

    他体温降得还算快,范徵羽正想着去给他熬点粥,外面传来叩门声,待她开门时,见到外面的人,有些诧异。

    那人穿着简单,一身黑,搭配一件长款风衣,自有一股子桀骜洒然的风流劲儿。

    “六爷?”范徵羽认识面前这位,只是不熟。

    京寒川是应了他母亲的要求,特意来探病,毕竟某人一人独居,也担心出什么事,他母亲甚至说,病的太重,就送他去医院,或者接到京家养着。

    毕竟是他们家梨园的头牌名角儿,生病了,作为东家,肯定要来探望的。

    “范小姐。”京寒川有些诧异。

    “您请进。”范徵羽退开身子,让他进屋。

    京寒川过来时,还带了些水果,“他怎么样?”

    “还在睡觉,我去喊他?”范徵羽面对京寒川,倒是淡定从容,虽然这人是众人皆知的恶名昭彰,若是论浑身的匪气,他还不如霍钦岐身上杀气重,她自是不怕的。

    “不用,让他休息吧。”

    京寒川与范徵羽不熟,两两相顾,无话可说。

    其实京寒川很想问一句:

    你俩还没分手吗?

    “上次在梨园发生的事,当时我喝了点酒,没和您好好道谢。”遇到疯狂粉丝那日,范徵羽刚参加完庆功宴,喝了点酒,事出突然,感谢礼数肯定不周到,“您喝点水。”

    “举手之劳而已。”

    京寒川确定云鹤枝身体没大碍,叮嘱范徵羽,如果他出现什么紧急情况就随时联系他,云鹤枝就算是唱青衣花旦的,到底是个男人,担心她照顾不过来,京寒川还在外面留了两个人盯着。

    回家路上,他一直在想,这两人怎么还在一起?

    他平时要陪着妻子女儿,哪儿来的时间整天盯着云鹤枝,而他平时的表现,真不像个谈恋爱的人,藏得还挺深。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还在相处,距离结婚提亲,也还有很长一段路。

    比如见家长,最起码岳父那一关就不好过吧……

    想起自己当年见岳父的情形,京寒川此时还觉得脑壳疼。

    这辈子,他几乎把所有事情都把控在自己手里,唯独关于自己媳妇儿的事……

    完全失了控。

    ……

    范徵羽送走京寒川,瞧见他还带了梨子过来,便煮了些梨水,梨子性寒,能够清热解毒泻火,再说了,梨子还能润嗓子,对云鹤枝来说,倒是很合适。

    她没回家,父母也打电话问了。

    范徵羽原本是说,“我和云老板出去约会了。”

    结果范明玦今日没有晚自习,正在家里,看了看河对岸的那户人家,“你和他出去了?那他们家怎么亮着灯?这是没关灯啊,还是进贼了?”

    “……”

    住得太近,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范徵羽只能据实相告,听说他生病,范明玦夫妻俩肯定要去探望。

    京寒川正在家,此时他的媳妇儿,正带着女儿在做蛋糕,小姑娘脸上蹭到点高筋粉,像个小花猫,手机震动,他余光瞥了眼,他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

    【六爷,范小姐的父母来了。】

    【来了好几次,还拎了一堆菜过来,好像是鸡鸭鱼肉那些。】

    【好像有个老人来了,可能是范家老爷子。】

    ……

    【两家之间,只隔了一条河。】

    京寒川哭笑不得。

    他留下两个人在云鹤枝家附近蹲着,除了应付不时之需,更主要的是看一下,这两人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范徵羽会不会在他们家留宿,结果范家这姑娘没走,他爸妈还来了……

    就连她爷爷也来了。

    这两人的关系,究竟是如何发展的。

    云鹤枝醒来时,已是晚上八点多,房间里并没人,出了身汗,身子舒爽了,还没出去,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范老爷子在他们家。

    老爷子之前中风,抢救及时,只是一条腿走路不太利索,其他方面倒还好,有时也认得人,瞧见云鹤枝,还挺高兴,结果拉着他就喊范明玦的名字。

    “你醒啦?”范徵羽听到声音从一侧厨房出来。

    “这……”云鹤枝不明白,为什么范老爷子会在他家里。

    “我爸妈也在,听说你生病,过来探望,我妈说我煮的梨水不好,不能让你只喝梨水,要给你炖个汤,做个饭,然后就……”范徵羽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在他生病时,不请自来的,还用了他们家的东西。

    “我妈原本说做好端来的,只是外面天都黑了,我们这里路又不太好,比较黑,饭菜端来端去,我就让他们……”

    此时范明玦夫妻俩也从厨房走了出来,先是询问他身体状况,又说饭菜马上就好,不太好意思,也对不请自来表达了歉意。

    “叔叔阿姨言重了,是我觉得不好意思,生个病,还麻烦你们。”云鹤枝没想到范家人会过来,范徵羽的母亲还给他亲手做了一顿饭。

    “那你先歇会儿,马上就能吃饭了。”

    云鹤枝哪儿好意思真的做着,只是厨房也没有他下脚的地方。

    其实他最先认识的范家人就是范明瑜,从她身上,大概就能看得出来,这家人性子都是极好的。

    范明玦是属于看似很凶,可他那股劲儿,也就是在学校里,江锦上那群人都是被他的恐惧支配过的,心底自然怕他,其实他私底下,虽有不怒自威之色,却没那般吓人。

    吃饭时,范妈妈还一直说,他一个人在京城不容易,生病什么的,肯定更难熬。

    “你以后一个人,就别做饭了,到我们家吃就行,我们家人多,也不差你这双筷子。”

    “生病别一个人硬扛着,你家人不在京城,一个人过来北漂也不容易。”

    “你既然和徵羽在一起,跟我们也别那么客气。”

    ……

    范明玦平时也是端着架子,只是今日云鹤枝毕竟是病人,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给他夹了点菜。

    云鹤枝原本没什么胃口,只是今晚却难得吃了不少东西。

    一个人习惯了,又是在生病脆弱时,忽然感受到这种温暖,云鹤枝当时心底就有一个想法:

    他这辈子……

    非她不娶。

    吃了饭,碗筷是范徵羽刷的。

    担心他晚上病情反复,范妈妈直接看向范明玦,“你今晚留下陪他吧,你明天上午不是没课吗?”

    云鹤枝:“……”

    范明玦愣了下,为什么是他留下?

    不过妻子、女儿不便留下,而他父亲,那就更不可能了。

    “我明早还得去校门口检查学生仪容仪表。”范明玦自从做了教导处主任,雷打不动的惯例,不是硬性要求,只是他的习惯。

    “你不去一天也没事。”范妈妈笑着。

    结果就是,云鹤枝生病,最后是范明玦留下照顾的,也不算照顾,两人看了会儿法制频道,又转到电影台,正巧在放一部老电影,范明玦很喜欢,还和他滔滔不绝聊了不少东西,约莫十二点两人才睡觉。

    京家人这边就有些看不懂了,再范徵羽等人离开后,他们也撤了回去。

    京寒川刚哄了女儿睡觉,就见到了今日在云鹤枝家门口蹲守的两个人。

    “……所以今晚的情况是,范先生陪护云老板?”京寒川抿了抿唇。

    “对,范小姐与她母亲,和范家老爷子九点多就离开了,范先生一直没出来。”

    “行了,我知道了。”

    京寒川捏了捏眉心,云鹤枝该不会这么快就搞定了岳父吧。

    这么神速?

    不是听说,这位范先生很难搞定?就连江锦上、江承嗣和祁则衍他们都很怕他,怎么会这么快被他搞定了?

    就在第二天,京寒川正在后院钓鱼,听说云鹤枝来了。

    他当即心头就突得跳了下,总觉得他此次过来,准没好事。

云老板和小表妹番外(16)

    秋风一吹,枯瘦的叶子落进池塘,在风中水里打着旋儿。

    荡起了阵阵涟漪,惊跑了已经咬饵的鱼。

    京寒川叹了口气,将鱼竿放在一边,顺手想捏手边盘内的糕点,发现早已吃完,余光瞥见云鹤枝已经到了后院,手中还提着不少东西。

    昨日还躺在床上,面无血色,今日已春风佛面,又是一股潇洒之色。

    唱戏的人,对身形非常讲究。

    远看着他走进,举手投足都格外优雅,腰杆笔直,不见一丝病色。

    “我母亲今天不在,你过来时,没打过电话?”云鹤枝来京家,基本都是找盛爱颐的。

    “那我来的不是时候。”云鹤枝只是一笑,将手中提的一盒糕点递过去。

    大抵很少有人知道,京家大佬嗜甜如命,极爱吃甜食,刚巧盘中的糕点没了,云鹤枝的就送到了。

    他也没客气,捏起一块尝了口,“这糕点不错,哪儿买的?”

    “平江的,之前父母寄来的。”

    云鹤枝的父母,偶尔回来京城看他,也会给他寄各种东西。

    “挺不错。”京寒川吃着东西,余光扫了他一眼,“看你这模样,病是好了吧。”

    “嗯,这次过来,也是特意感谢您昨天去探望我。”

    京寒川捏着糕点的动作一顿,两人都这么熟了,他忽然这么客气,明显没好事。

    “云老板,您这……”

    “不知道六爷还记不记得一年前你发现我恋爱,跟我说过什么吗?您说如果我结婚议亲,您会帮忙,您应该没忘吧。”

    就算他忘了,云鹤枝这般提醒,他也记起来了啊。

    他瞬时觉得口中的糕点不香了。

    只是他也没停下,还在继续吃着。

    如果说结婚议亲的事,逃不过,这东西,不吃白不吃……

    “我记得。”京寒川不是那种泼皮耍赖的人。

    “其实我跟我父母说过了,只是为了显得更郑重,想让您出面露个脸。”如果真的是双方父母见面,云鹤枝父母千里迢迢过来,到底想做什么,范家心底就有数了,到时候江家肯定会去人。

    京寒川明白云鹤枝的意思,想更加郑重稳妥,也能理解。

    “我明白。”京寒川觉着,议亲而已,这都是双方都有意才行,无非就是去吃个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看云鹤枝与范家人的关系不错,这事儿更是没问题,可能就是走个过场。

    江家那边,就算去了人,可能会为难一下,若是大喜的日子,也不会太过火。

    而且云鹤枝和唐菀是老乡旧相识,和江家关系也可以。

    只是云鹤枝接着却告诉他:

    “其实……我之前得罪过五爷。”

    京寒川手指一紧,“得罪江锦上?你对他干嘛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第一次见叔叔阿姨时,把他拖下了水……”云鹤枝简单把事情说了下。

    京寒川放下糕点,“云老板,你让我过去,是为了对付江锦上吧。”

    “您没法应付他?”云鹤枝皱眉,“如果你没法应付他,那是我想多了……”

    京家人:“……”

    云老板是真的厉害,当面挖坑。

    京寒川这群人与江锦上他们素来没交集,却也没有谁怕了谁一说,京寒川更不可能认怂,云鹤枝摆明是用了激将法,京寒川素来能屈能伸,他不吃这一套,偏生此时他女儿跑了过来。

    “爸爸——”

    京家的小姑娘生得格外漂亮,瞧见云鹤枝,还甜甜喊了声叔叔。

    “云叔叔过来,怎么都不找我?”

    “我找你爸爸有点事。”

    “那你们说完事情了吗?你可以教我唱戏吗?”

    “说完了。”云鹤枝笑着,“不过你爸爸没办法帮我,我自己处理就行。”

    京寒川:“……”

    小姑娘好奇的盯着自己父亲,“爸爸,你也有解决不了的事?”

    在女儿心里,父亲自然是无所不能的,京寒川听到女儿的质问,看向云鹤枝,恨不能把他丢进池塘里喂鱼。

    骑虎难下,京寒川反正是躲不过了。

    云鹤枝陪着京家这小丫头唱了会儿戏,他大病初愈,不能太废嗓子,只在京家待了一小会儿,离开时,盛爱颐刚巧回来,得知他大病初愈,还带了一堆礼物过来,也没让他空着手走,让人从后院池塘里捞了不少螃蟹给他。

    京寒川无语,他们家今年养的螃蟹,云鹤枝可没少拿,今天更是拿了不少。

    ……

    螃蟹性寒,并不适合感冒发烧的人吃,所以这些螃蟹全都送到了范家。

    范明玦这才发现,之前女儿常拿回来的螃蟹,大概也是云鹤枝送的,他不太爱吃,都送给了江家,现在情况不同,既然是女婿孝敬的,那自然要吃。

    范家煮了螃蟹,自然就留云鹤枝在家里吃饭。

    云鹤枝也趁机和范家人说,父母想上京城,与他们见一面。

    范家人也不傻,云鹤枝家在平江,来回折腾,劳顿周折。

    肯定是相当正式的见面,怕是希望把两人的事给定下来了,两人感情稳定,范家人对云鹤枝也满意,见个面也没问题。

    这事儿就算是定下了。

    范徵羽的终身大事,江家那边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范明瑜还没开口,江锦上就直接说:

    “云老板的父母亲自来了?也是有心了,我们也不能失礼啊,表妹又没亲哥哥,我这个做表哥怎么说也得帮忙撑撑场子。”

    说得有模有样,其实他心底在想什么,大家心底都有数,无非就是还“嫉恨”着上次被云鹤枝坑了的事,想为难为难他。

    “小五,徵羽那是大事,你别去捣乱。”范明瑜生怕他做出些什么。

    “妈,要不我也去吧,我盯着五哥。”唐菀笑道。

    结果这夫妻俩就一块儿去了。

    后来他们才听说,那日京家可能会去人。

    江家兄弟就这一个表妹,江宴廷也说要去。

    结果江承嗣不知从哪儿听说江锦上要去搞事情,也想去凑热闹,毕竟,京家人要是过去了,那就相当热闹了,结果连祁则衍都搭上了。

    祁则衍更是颇不要脸的说了句:

    “虽说我和宴廷、小五不是亲兄弟,可是我一直拿徵羽当亲表妹啊。”

    范徵羽无语:

    我一年跟你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来攀什么关系啊。

    ……

    这事儿很快就在小圈子里传开了,而京寒川那边,也是莫名其妙接到了来自段林白的电话,某人开口就是:

    “我听说你和江家兄弟杠上了?”

    “你听谁说的?”

    “都这么说啊,他们人多势众,你一个人行不行啊,不行的话,我去帮你啊。”

    “……”

    这事儿传来传去,就彻底变了味儿,原本是一件喜事,结果却传出了火药味,搞得像是两拨人要去打群架斗殴一样。

    到最后,似乎已经不是云鹤枝和范徵羽见家长的事,已经变成了两拨人的事。

    不过两个当事人平时还忙着自己的排练表演,根本无暇关心这些,两人又不是圈内人,并不能第一时间收到各种消息,这也导致,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这两个人却任凭风雨打,就是没什么反应。

    见面当天,地点是云鹤枝定的,在京郊一个农家乐。

    地点是京寒川推荐的,离两家人住的地方都比较近,就没选在市区,吃些家常菜也挺好。

    云鹤枝和他父母来得比较早,他在门口接应着其他人,只是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堆人。

    江锦上过来,也就罢了,怎么连江承嗣、祁则衍都到了……

    这边倒也能理解,都是拿范徵羽当妹妹看,过来撑撑场子,可是京寒川这群人过来时,他就不太理解了,同行的还有京夫人盛爱颐,这算是他到京城发展的恩人和贵人,也算他的师傅,可是……

    为什么段家小爷也来凑热闹!

    这件事跟他有关系吗?

    人家直接说了:

    “这是我开的农家乐,我来视察。”

    云鹤枝定的包厢不够坐,到最后,就把一众“不相干”的人,诸如江承嗣、祁则衍、段留白……全部打发了另一个包厢里。

    这祁则衍和段林白是是对头,平时见面就怼,这两人碰上,堪比火星撞地球,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江承嗣反正是吃瓜看戏,打量着两人。

    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怎么见面还掐?这小时候是结了多大的梁子啊。

    像两个小菜鸡互啄,也不嫌丢人。

    祁则衍气结,私底下还和他吐槽了两句: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俩这事儿迟早要解决的,都在京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我和他……”祁则衍冷哼,“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好。”

    “你们这一辈不可能,那只能指望下一辈了,也许你们两家的孩子……”

    “江承嗣,你丫找抽是不是!”

    祁则衍都要被他气疯了,“你看段林白那个样子,他能生出什么样的好儿子,能配得上我女儿嘛!”

    江承嗣耸肩,“你攻击他就算了,别带上孩子啊,也许基因突变,他儿子不错呢。”

    “滚你的!”

    ……

    这边闹得不可开交,云鹤枝这边倒是和乐融融。

    都是初次见面,双方都非常客气,小心试探着,都是生怕漏了怯,或是做错事在未来亲家面前丢了面儿,都特别谨慎。

    范徵羽更是小心翼翼,位置挨着母亲和姑姑,全程都保持淑女状。

    范明瑜和京夫人盛爱颐也算熟人了,因为江老太太爱听戏,这京夫人年轻时,可是京城数得上的红角儿,两人也有话说,气氛倒不算差。

    只是江锦上想发作时,却瞧见一人端着酒杯看他,“江五爷,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面,也算有缘,我敬你一杯。”

    说话的是京寒川,他敬的酒,江锦上不能不喝。

    这两人就一直在互相套招,虚与委蛇,明知道对方的意图,却还得端着装着。

    江锦上算是郁闷了,这京寒川是跟自己磕上了?怎么紧咬着他不放?

    京寒川想过了,这种场合,人盯人,最保险!

    江锦上不可能在众人面前落他的脸。

    那他就不要脸些,紧盯着他点。

    总之这顿饭下来,江锦上没找到发挥的机会。

    不过他倒是不急,离开前,拍了拍云鹤枝的肩膀,“云老板,我以前真的小看你了。”

    “五爷……”云鹤枝那表情,甚是无辜。

    “不明白?”江锦上不急不恼,“你以后要娶我表妹,咱们以后碰面的机会还很多,路还长,你不明白也没关系,很快我就会教你做人的……”

    云鹤枝知道有些事是躲不过的。

    果不其然……

    送走他父母后,江锦上就约他去家里做客。

    还是在范徵羽去外地演出的时候。

    若是寻常,他倒是可以推脱,可江锦上毕竟是范徵羽的亲表哥,关系肯定要搞好了。

    他特意买了不少东西,给唐菀准备的怀孕滋补类的营养品,给江小歪带了玩具,提着大包小包去了观塘别苑。

    进了虎口,哪儿有不掉块肉出来的。

    范徵羽收到消息,也担心云鹤枝送羊入虎口,没好果子吃,可她人在外地,远水救不了近火,最主要的事,她这段位,在她表哥面前也不够看的啊。

    思前想后,她想到了该找谁求救——

    所以,在云鹤枝进入观塘别苑后一个小时后,范明玦到了。

    “小五啊,你邀请他到你们家吃饭,怎么也不喊我啊,怎么着,这么不待见我这个舅舅?”

    “怎么会,知道您平时工作忙,没打扰您。”江锦上还真的怕范明玦。

    可他并不认为,这个救兵是云鹤枝搬来的,他今天分明已经做好了慷慨就义的准备,没必要搞这些,那就只能是他那个小表妹了。

    这都还没嫁过去,这小丫头居然胳膊肘往外拐?这么多年,真是白疼他了。

    “我最近工作不忙,我也快退休了,手里的工作也该放放了。”范明玦笑着。

    “以前我工作忙,也没时间陪你,你身体不好,我也只能去探探病,说起来,我这个做舅舅也算失职,以后有空啊,我多来看看你。”

    “这一转眼,慕棠都这么大了。”

    ……

    江锦上那点花花肠子,范明玦一看一个准。

    “舅舅……”江锦上头疼,这云鹤枝还真是找了个好靠山。

    他很少吃瘪,没想到会在云鹤枝身上接连栽跟头,惹得唐菀一直说:“为什么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儿啊,风水轮流转知不知道?”

    “你不觉得他过分?”

    “反正再过分,以后也得乖乖喊你一声哥。”

    江锦上这么一想,似乎也舒服了些,反正吧,以后若是成了一家人,折腾的机会多得是,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殊不知这范明玦和云鹤枝从观塘别苑出来,两人一路散步聊天,范明玦跟他说了不少事。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

    “江小五啊,自小就很会磨人,遇到他啊,能躲就躲,躲不过,就找我。”

    云鹤枝笑着点头,原来……

    江五爷这么怕他啊。

    学生时代留下的阴影,哪儿是那么容易去除的?

    范徵羽原本还担心云鹤枝被欺负,得知有惊无险,万分庆幸,不过她在当晚也收到了来自表哥的问候信息:

    【祝你演出顺利,回来我请你吃饭。】

    范徵羽叹息着,那一夜恍惚着有些失眠。

    没睡好,早起没精神,没吃早饭,就晕乎乎得拎着琴盒下楼。

    此时乐团的人,大部分都已坐上了酒店门口大巴车,只有随行的老师正在和酒店沟通什么事,大致就是演出结束,希望他们安排一个包厢,弄个小型庆功宴。

    “昨晚没睡好?”老师打量着范徵羽,“没什么事吧。”

    “没事。”

    范徵羽笑了笑,刚走出酒店的门,准备踏上大巴车,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阳光大晒的天,金灿灿得铺泄而下,将他笼罩在一层金色下,他怀中抱着一大束向日葵,仍是清隽疏阔的一张脸。

    “那是谁啊?”

    “不知道啊,在那里站很久了。”

    “怎么觉得他有些眼熟。”

    ……

    范徵羽一直在许多乐团中辗转演出,并没固定在一个乐团内,这次也是与一个全新的乐团合作,他们可能见过云鹤枝扮上妆的模样,却不一定识得他现实中的模样。

    范徵羽原本还有些晕乎乎的,确定不是自己眼花,放下琴盒,朝着他跑过去。

    扑进他怀里,死死抱住了他。

    云鹤枝一手还抱着花,一手搂紧她,低声笑着,“想我了?”

    显然是被她的行为取悦了。

    “想啊,特别想。”范徵羽窝在他怀里,过了许久,发现云鹤枝似乎没什么反应,抬头看他,“你不想我吗?”

    “想。”

    “那你怎么……”毫无反应。

    “你是希望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你?”

    云鹤枝用眼神示意后侧的大巴车。

    范徵羽一转头,发现大巴车的车窗上,趴了一堆人,甚至有人已经扒着门偷看了。

    脸蹭得一红……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范徵羽转头,想和他解释自己并不是想青天白日,当众索吻什么的。

    可是下一秒

    她的额上落上一丝温热。

    轻轻柔柔,热热烫烫。

    可她并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因为后侧已经响起了一阵起哄声。

    “你没有那个意思……”云鹤枝垂头看她,眼底染笑,“可是……”

    “我有。”

    有……

    想亲你的意思。

    他的话刚说完,又垂头在她唇边轻轻碰了下,云鹤枝可没有让人观摩的癖好,只是轻轻一啄。

    轻轻一下……

    却惹得范徵羽面红心跳。

    觉着今日太阳热得无以名状,若不然她怎么会觉得浑身火烧般滚烫。

    心脏快得几近蹦出嗓子眼,周围的起哄声都好似被屏蔽在外,只能看到他,感觉他的存在,而自己的心跳声,却一点点放大,“砰砰砰——”地响,一次比一次大。

    被他碰过的地方,更是烧得发烫。

    “他们都在等你了,今晚演出顺利。”云鹤枝将一捧向日葵递给她。

    “谢谢。”

    范徵羽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车的,就连遗落在外面的小提琴都忘了,还是别人提醒,才一手抱着花,一手拎着琴,快速上了车。

    神志不清,呼吸急促,就连心跳声都震耳欲聋般。

    随行老师认出了云鹤枝,还邀请他乘车一起去剧场,乐团的人自然是吃瓜看戏的心态,也让他上车一起去,被他婉言拒绝了。

    “云老板,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出发?”老师最后问了一句。

    “是啊云老板,一起去吧。”周围人还在起哄。

    云鹤枝却说:“演出前还是要专心点,我担心跟过去,会影响她发挥。”

    所有人:“……”

    我们怀疑你在撒狗粮!

    云鹤枝目送着大巴车离开,范徵羽抱着怀中的一捧向日葵,她有些好奇,云鹤枝为什么送她向日葵,按理说,不是应该是玫瑰之类的,不过他追着自己来外地,这种小惊喜,远比送花来得更让人开心。

    她笑容比阳光还灿烂,这才注意到花束里还有一张便签纸:

    云鹤枝手写的一行小字:

    【你是我心之所向。】

小辈番外(1)五爷家的小老二,骨子里的野

    九月初的天,出了暑天,一雨才觉秋已至。

    医院手术室内,消毒水混杂着血腥味,这场手术已持续6个多小时,病人情况并不稳定,术中就下了两次病危,正当主刀医生在进行最后几步时,患者忽然大出血。

    “刘医生——”助理医生神色紧绷。

    “止血钳。”

    “止不住啊,血袋怕是不够用了。”

    一听说血袋不够,手术室内的气氛瞬时紧绷起来。

    而主刀医生却还在有条不紊得处理伤者患处,助理医生正在帮忙止血,只是病人的血已经染红了几块纱布,却怎么都止不住!

    此时边上忽然传来低低一声:“出血点应该在切口左侧。”

    声音很清,温润冷淡,却坚定。

    主刀医生淡淡瞥了他一眼,在他干净利落得处理完患处后,将切口左侧出血处止住……

    危机解除。

    病人的血压心率很快回归原位。

    主刀的刘医生处理完大部分工作,将伤口缝合的工作交给助理医生,才算舒了口气,打量着方才出声的人,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手术结束后,几个护士正在清点手术中用的纱布和一应器具。

    “刚才说话的是周医生的外孙吧?刚才乱成那样,他居然那么快就找到了出血点。”

    就算制定再详尽的手术计划,术中也会发生太多变故,对医生考验太大。

    “能考上最好的医学院,被最好的教授赏识,肯定很厉害。”

    “他就是暑假来医院观摩学习,你都不知道多少我们院里多少单身女孩子盯着他,可惜啊……”

    “撬不动!”

    ……

    而出了手术室的江慕棠已经被刘医生叫到了办公室,询问他方才观摩手术的心得感想。

    有些时候,没遇到过,你可能想不到这世上的天才会是什么模样,却也真有那么一类人,在某些方便,天赋异禀。

    比如他眼前站着的这位——

    江家的小五爷,江慕棠。

    当年江家这位小五爷高考结束,大家都以为他会去读什么商科,毕竟江氏这几年在江宴廷和江锦上手中不断发展壮大,他们兄弟感情非常好,虽然偶然有意见相左时,却没发生过因为掌权问题争得头破血流的情况。

    在业内也算一段佳话。

    江宴廷的儿子——江温言,尚未毕业就进了公司,如今已能独挡一面,大家都以为小五爷肯定会进公司。

    堂兄弟二人携手,共续父辈留下的业内佳话。

    不曾想……

    他去学了医。

    周仲清是医学权威,是他的干外公,受其影响也能理解,只是有这么一个业内大牛做外公,肯定会被拿来比较。

    可想而知,他从进入学校开始,就受到了多少关注和质疑。

    江慕棠进入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

    他考的的是本硕博连读,如今尚未毕业,只是趁着暑期来观摩学习,毕业后选择了医院,还需要规培实习,想亲自执刀手术,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也不算是他的办公室,平时有四个人在用,只是给他清了张没人用的办公桌而已。

    刚推门进去,就看到自己桌上放了个保温桶,底下压了个便签:

    【鸡汤,趁热喝!】

    看这潇洒风流的字,就知道是谁写的。

    他打开鸡汤,还是滚烫的,他拨了个电话出去,刚接通就问了声好,“妈。”

    “手术结束了?”

    “嗯。”江慕棠盯着面前的鸡汤,捏了捏眉心。

    “累不累?什么时候回家?我让你爸去接你。”

    江锦上正靠在床头看书,听到妻子这么说,眉头微拧,多大的人了,还让他去接?

    “不用,我想把手术的观察报告写一下,可能会晚点回去……”

    唐菀一听这话,就心疼不已,当初他要学医,她还是很支持的。

    只是家中没有个学医的孩子,她又哪里知道学医的苦。

    “你弟把鸡汤给你送去了吧。”

    “嗯。”

    “趁热喝。”

    ……

    江慕棠挂了电话,盯着面前的鸡汤,有点头疼。

    说实在的,他已经喝了十多天的鸡汤,隔三差五母亲就给他炖,还是从平江运过来的。

    据说是山里放养的溜达鸡,唐云先特意买的,处理好,真空打包邮寄,说是给他补身子的。

    其实真的没必要。

    另一边

    唐菀也没多说什么,挂了电话,就抵了抵身侧的人,夫妻这么久,一个眼神交流,江锦上就明白她想干嘛了。

    去隔壁突击检查另外一个小子,看他是否在学习!

    江锦上家是两个小子,江慕棠小时候还经常带着弟弟到处浪,没少把江家搞得鸡飞狗跳,如今老大上大学,老二读高中,也算熬出头。

    只是这个小老二最近有点叛逆,忽然开始注意外表了,搞得唐菀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早恋了。

    结果人家却说:

    “妈,不是注意外表就是早恋,我只是对自己有要求,时尚的弄潮儿,你不觉得我很时尚?”

    唐菀评价了一句:“挺丑的。”

    小老二自闭了好一阵儿。

    准备去和他哥诉苦,结果人家直接说:

    “我忙,没时间。”

    今晚刚给他哥送了鸡汤,此时正拿书挡着,佯装学习,和人双排打游戏,结果门忽然打开……

    江锦上一个突击检查,把他吓得魂飞魄散,还被没收了手机。

    某个小老二简直要哭了。

    从抽屉翻出几年前用过的老款手机,开始给人发信息吐槽他爸。

    跟他玩得好的,是江承嗣家的一对双胞胎,三人年纪相仿,还有单独的小群:

    【你们说我爸过分吗?明天周末啊,让我去给我哥送鸡汤也就算了,还让我学习,没收我的手机,简直是魔鬼。】

    【我真是服了他,还说明天要检查我今晚的作业。】

    【我有张试卷没写,你们谁写好了,给我参考参考。】

    三人一个学校,一个年级不同班,平时写作业,都会……

    互相参考,学习!

    ……

    说了半天,愣是没人回应,他便躲进洗手间,打了电话出去。

    结果差点把他气死,这两人说,跟着他姐出去玩了。

    “嗳,你俩跟堂姐出去玩,怎么不叫我!是不是兄弟。”某个小老二气疯了。

    “我们叫你,你出得来吗?”

    “那你们去哪儿玩了?”

    “河西,今晚这里有飙车,人超多,太刺激了,我给你听听这欢呼声、引擎声——”

    某个小老二再度自闭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此时的司家

    司清筱在裁剪衣服,江承嗣就在边上看了会儿文件。

    “你说这颜色,那丫头会喜欢吗?”

    司清筱拿着手中的一条改良款旗袍。

    江承嗣看了眼,素粉色,点缀着一点桃花瓣,鲜嫩可人,“挺好看的,她会喜欢。”

    “你说这丫头,上个大学,让她留在京城,她非要往南江跑,再过几天开学了,想见她一面都不容易。”司清筱叹息着。

    “孩子大了,哪儿能什么都由着你。”江承嗣对此倒是看得很开。

    “总觉得她还是个孩子,这一转眼出去都几年了。”

    江承嗣和司清筱家这闺女,自小说是万千宠爱也不为过,司屿山夫妻俩格外偏疼,就算后面来了个双胞胎弟弟,似乎也不能夺走对她的半点宠爱。

    一直被家人护着,长在蜜罐里,难免会生出逃离家里的想法,所以高考结束,特意选了个离京很远的大学。

    司屿山当时是坚决不同意的,只是被她软磨硬泡,最后也勉强答应了。

    她过几天就要开学回南江,今天周末,特意带了两个弟弟出去玩。

    江承嗣合上文件,看了眼腕表。

    他们家这对双胞胎,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从小到大,没少给他惹乱子,他还担心,这两个小兔崽子一起出门,自己女儿能不能管得住。

    可别惹出什么乱子。

    毕竟和这两个小兔崽子相比,自己女儿自然是乖巧又听话的。

    殊不知……

    就是这个素来乖巧的女儿,正带着两个弟弟,假借出门吃饭看电影为由,正在外面看人飙车。

    遗传了司清筱温婉的外表,怕是也遗传了某人骨子里的野。

小辈番外(2)带着弟弟,去打架了?

    入秋的天,风凉水冷,况且是在山里,秋风瑟瑟,更是吹得人浑身尽是凉意,饶是如此,也吹不灭这些前来飙车人的热情。

    都是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男男女女聚在一起,玩车本身就有危险性,这个年纪的人又极易冲动,不远处早就停了辆巡逻的警车,以防出事。

    几个民警坐在车里,一直盯着外面的动静。

    “这群孩子真是有用不完的精力,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举行一次野外赛车。”

    “别出事就好。”

    “听说以前的老同志说,四爷玩车的时,那才叫疯狂,得亏他年纪大了,有了孩子就很少玩这种野外的了。”

    “话说四爷家那两个儿子玩车吗?”

    一人嗤笑道,“两个小屁孩还没到18岁,连驾照都没法考。”

    “幸亏还没成年,我就怕以后再冒出什么四爷的2.0或者3.0版本,那就疯了。”

    ……

    巡逻民警聊着天,此时外面新一轮的比赛也开始了,他们哪里知道,江承嗣家的三个孩子都在其中,只是都戴着鸭舌帽,穿着防风衣,也担心被人认出来,双胞胎什么的,一起出门,实在太过惹眼。

    江承嗣家这对双胞胎,和江锦上家的小老二一样,在读高中。

    男生对车子本就有特别的情愫,加上父亲的耳濡目染,兄弟俩都挺喜欢车的,只是……

    没成年,没驾照,没法开车,江承嗣也不许他们碰。

    某年生日,兄弟俩共同的愿望是想去开一次车。

    “爸,我们就在你俱乐部玩会儿不行吗?”

    江承嗣倒是认真点头,答应了。

    兄弟俩那天起了个大早,兴冲冲的随着他去了俱乐部。

    结果他爸不知道从哪儿给他们弄了两个碰碰车,“你俩的生日愿望,我满足你们。”

    他们要玩的赛车,碰碰车是什么鬼?

    打发谁啊!

    今晚也是求着姐姐,带他们出来见见世面。

    此时两人正在为其中一个赛车手摇旗呐喊,倒是某个戴着鸭舌帽的姑娘,倚靠在路边的栏杆上,正在玩手机。

    周围的热烈,似乎与她毫不相干。

    这种野外比赛,固然刺激,只是她自小就是跟着父亲看过太多顶级车手比赛,这种野场子的比赛,似乎激不起她半分兴趣,只是两个弟弟没看过,觉得新鲜猎奇。

    看着两个弟弟的兴奋劲儿,再垂眸看了看时间,上前叮嘱两人:

    “最多再看十分钟,我们就必须回家了。”

    “知道了!”两人异口同声应着,注意力却集中在赛车上,不停嚷嚷着加油。

    她有些无奈着笑着,转头便看见人群中有个拿着相机的姑娘,身材高挑,长得又漂亮,只是安静拍着照,与周遭狂热的气氛格格不入,显然不是个玩车的人。

    拍了几组照片后,就退到了人群外,依靠在路边的栏杆上,低头翻看着照片。

    这边的兄弟俩支持已经快赢了,却不曾想,与他相距不远的车手,忽然加速,两辆车蹭了下。

    金属摩擦出火星,围观的人都瞬时屏住呼吸。

    原本领先的人,下意识减慢了车速,结果最后一刻被人反超!

    傻子都看得出来,对方使诈,故意为之,只是那人下车,全场都是欢呼,居然没人肯说一句真话。

    这让兄弟二人有些恼火,直接说了句:

    “耍诈赢了比赛,算什么本事。”

    “靠实力赢了才行啊。”

    ……

    真情实意看一场比赛,结果对方靠耍诈赢了,自然窝火。

    兄弟俩太默契,一唱一和,立刻引来了其他人的关注。

    尤其是刚赢了比赛那人,正在兴头上,被人质疑,难免窝火,直接走过去,打量着二人,因为戴着鸭舌帽,山上光线暗,只觉得两人生得像,却没看清正脸。

    “小子,不服啊?”男人态度跋扈,伸手戳着兄弟俩的胸口。

    “在这里,赢了比赛就是王道,要是不服气,就跟我比一场,要么……”

    “就把嘴给我闭紧喽,别特么叽叽歪歪的。”

    兄弟俩寻常都是看正规比赛,这种野路子的比赛,没裁判,自然没那么多的规矩。

    只要不出事,赢了就是王道。

    兄弟俩本就不是什么软柿子,只是他俩没成年,江承嗣根本不让他们碰车,被人这么戳着怼,难免有些恼火。

    “呵——刚才不是很厉害,说我耍诈?我赢了,就是我有本事!”

    “两个小朋友,该不会还是学生吧……”那人瞧着兄弟俩不说话,便更加嘚瑟,毕竟外强中干的人,他也见多了。

    “赶紧回家,乖乖写作业吧。”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声。

    兄弟俩心底就更不畅快了,他们过来时已经答应了姐姐,绝不惹事,饶是对方态度嚣张,两人还是忍了。

    不过对于看野外赛车,也没了兴致,互看一眼,转身准备走,结果那人以为捏到了软柿子,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真的走了?这么怂啊,该不是回去找爸爸妈妈告状吧。”

    ……

    兄弟俩实在气不过,刚准备回头,有人出声,打破了那人阴阳怪气的嘲弄:

    “比赛耍诈,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取胜,如今……”

    “又靠欺负孩子找存在感?”

    声音温温潺潺,绵软慵懒,好似没什么重量。

    众人循声看过去,就瞧见一个倚靠在路边栏杆的女生收起手机,直起身子,戴了帽子,看不清脸,神秘中透着一股子懒散劲儿。

    “怎么?你还想为他们出头?”那人瞧见是个姑娘,也没把她放在心上。

    “姐……”兄弟俩不怕事,只是不想惹事。

    赛车圈子太小,如果被他爸知道了,三个人都得倒霉。

    “你是他俩的姐姐?赶紧带着你弟弟回家吧,这里不适合小孩子玩!”男人笑得有恃无恐。

    “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的,总有人说,玩野路子的不入流,如今看来,是有些人技术不佳,人品又不入流,才会坏了一个圈子的风气。”

    她声音很轻,似乎没什么重量,只是这话却戳得男人脸色铁青!

    他刚赢得比赛,居然有人说他技术不佳,人品不行?

    这不是戳他脊梁骨,打他的脸,故意挑衅?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儿大,没人劝架。

    “你说我技术不佳?”男人嗤笑,“你一个小姑娘,会玩车吗?你摸过方向盘吗?你懂什么是技术?”

    “我懂不懂,试试不就知道了。”

    ……

    双胞胎兄弟俩都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自家姐姐找人借了一辆车。

    他们倒是不担心他姐会输,就是怕……

    他姐掉马,被他爸发现就完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瞬时开始起哄,方才赢得比赛的男人,也是铆足了劲儿,会开车,不等于会玩赛车!

    他还想着,待会儿开车上路,好好虐一下这臭丫头。

    抱着虐渣的心态,某人状态很放松,还想着,让她几分钟。

    结果比赛一开始,他就懵逼了——

    十拿九稳的比赛,他慢悠悠打火发动引擎,结果身侧的车,伴随一阵轰鸣的引擎声,以极快的速度弹射出去!

    他心头一跳,再追出去的时候。

    前方的车子,一个漂亮甩尾,滑过弯道,消失得没了踪影。

    “卧槽——”男人低咒一声,只能奋起直追。

    这要是输给一个姑娘,他以后就没法混了。

    越急越慌,越乱越追不上。

    当那个姑娘的车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她开得很稳,技术极佳,后侧的车,早就被甩得没了影子。

    “我去,她跑完一圈,才用了多久啊?是不是要破纪录了?”

    “这赛道的记录是以前四爷破下的,超过他,那还不至于,不过这速度也很快了。”

    “真是深藏不露啊。”

    ……

    大家还是很喜欢看这种反转打脸的情节,周围都是欢呼呐喊,所有人浑身的热血都被调动起来。

    当那个男人的车子行驶过一个弯道后,前面的车,已经稳稳的冲过了终点线!

    他的心态,彻底崩塌!

    技术不如人,只能认怂。

    他走过去,咬了咬牙,看着这姐弟三人,“我输了,你们想怎么样!”

    嘴上认输,可谁都看得出来,他输得并不甘心。

    “我们今天过来只是来看个热闹,并不想对你怎么样。”那姑娘声音依旧温软清润,说着,还示意两个弟弟上车,随自己离开这里。

    若是她要求自己道歉或是如何,这男人心底还舒服些。

    越是云淡风轻,越是让他恼火?

    什么意思?

    只是来看个热闹,顺便把他虐了?

    敢情,我在你眼里,就是顺便就能解决的人?

    最平淡的语气,最嚣张的态度。

    “走吧,该回家了。”她并不想惹事,事情若是闹大了,传到他父亲那里,她就完了。

    原本这男人只是窝火,技不如人也没办法,只是此时有闪光灯忽得亮了下,他注意力瞬间被集中到了另一处。

    瞧见一个女人正举着相机,以为是在拍自己,瞬时怒火中烧,指着她,高声怒斥:

    “你特么拍什么拍!谁允许你拍了!”

    此时谁都看得出来,这是输了比赛不甘心,又不敢找那三个姐弟的麻烦,担心丢人又丢面,所以转移战火,故意挑刺儿。

    “人家拿着相机,也不一定是拍他的啊。”

    “只能说这姑娘挺倒霉的。”

    “故意找茬呗!”

    ……

    众人都想着这姑娘也是倒霉,看个比赛,惹来这种无妄之灾。

    她大概也没想到,这把火会忽然烧到自己身上,放下相机,看了他一眼,淡淡说了句,“我没拍你。”

    “我看到你拿着相机对着我了,你说没拍我?”

    “我对准的不是你。”

    “你相机给我看看。”男人是输了比赛,心底恼火,故意找茬,冲过去就想抢夺相机,这姑娘大概没想到他会如此野蛮。

    下意识护着相机,手背猝不及防被抓了两道印子。

    那姐弟三人,原本都打算离开了,一看这情况也知道是他们的事牵累她了,一个大男人去欺负个小姑娘,双胞胎兄弟俩互看一眼,立刻冲过去。

    场面瞬间乱了——

    巡逻的民警见状,立刻下车跑过去维持秩序。

    医院内

    江慕棠刚正在写方才手术的观摩报告,手机震动着,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微微拧起,这个时间点,这丫头找他干嘛?

    “喂——”

    “哥,你在哪儿?”

    “医院。”

    “那你别走,我过去找你。”

    江慕棠挂了电话,也没多想,只是半个小时后,那姐弟三人出现时,他才眉头直皱,看着某个当姐姐的人:“你这是带着他俩……”

    “去打架了?”

小辈番外(3)兄弟互殴?可真是鬼才

    江慕棠原本还以为,这小堂妹过来,可能是知道自己在熬夜,给自己送点宵夜,结果倒好……

    带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家伙来了!

    “你这是带着他俩……”

    “去打架了?”

    江慕棠不傻,这三人跑来他这里,显然就是让他帮忙擦屁股的。

    他刚想训斥三人几句,余光瞥见,三人还站了一个人。

    目光扫过去……

    医院白炽灯,微冷,将她皮肤衬得很白。

    没见过的生面孔,而她也在打量着江慕棠。

    他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穿着大白褂,明晃晃的灯光落进他眼底,眼风深沉,亮得惊心,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她一时竟忘了挪开视线。

    这人……

    不仅是皮相,就连骨相都意外好看。

    尤其是方才还经历了无妄之灾,遇到了无赖,两相对比,面前这人,端是坐着,也有股子难以言说的风雅精细,看向她,眼神礼貌而疏离。

    对视之下,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目光再度看向另一边的姐弟三人。

    “出什么事了?”

    “就……就遇到点事!”

    三人面对江慕棠,还有些支支吾吾。

    他瞧见有外人在,也没多加斥责,帮两个堂弟检查了一下伤势,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外面那点消毒水和药膏过来。”

    余光瞥了眼自家堂妹,小姑娘生得温婉秀气,此时还一脸无辜得看着他。

    江慕棠不吃她这套,冲她使了个眼色,“你跟我出来!”

    她身子一僵,随他走出去。

    ……

    江慕棠步子很大,小姑娘只能迈着小碎步,亦步亦趋跟着,乖巧又温驯,随他进了一个房间。

    看他取一些药水和消毒棉球,立刻乖乖凑过去,“堂哥,我帮你拿吧。”

    讨好,又狗腿。

    “江软,说吧,到底怎么了?那两人怎么回事?还有那姑娘,又是谁?”

    江软抿了抿嘴,知道该来的躲不过,便把事情简单和他说了下,“哥,这件事不能让我爸知道,你看……”

    “他俩脸上的伤,你说要怎么解释?摔的?你觉得四伯会信?”江慕棠取好了消毒水和棉球,便带她离开。

    “那你说要怎么办?哥,你得帮帮我。”小姑娘盯着他,可怜兮兮。

    小时候他们惹了事,一般都是江慕棠想办法,打掩护,所以出事后,第一时间就投奔他了。

    毕竟……

    某人从小鬼点子就特别多。

    江慕棠没作声,回到办公室时,两个双胞胎,正坐在一起,而那个姑娘本是坐着的,瞧他进来,便下意识站了起来。

    江慕棠打量着两个堂弟。

    两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哥哥右侧眼角有颗小痣,江慕棠一边将消毒药水瓶拧开,一边打量着他,目光又落在弟弟身上,这两个人心虚得都不敢看他。

    他视线一转,落在了那个陌生的姑娘身上。

    她身上倒是并无什么伤口,只是手背被抓出了几道血痕。

    瞧见江慕棠在打量她的手,下意识抬手掩住了被抓伤的手背。

    “你过来啊,让我哥帮你看一下!”江软拉着她坐到了江慕棠面前。

    “我的手没什么事,先帮他们看一下吧。”

    当时情况有些混乱,那兄弟俩一直护着她,她后来并没受伤。

    她的伤口根本不需要处理,只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那兄弟俩受伤,跟她都有关系,所以他们来医院,她便跟了过来,看看情况。

    江慕棠没作声,只是冲她伸出了手,明显是要帮她处理伤口的,她犹豫着,还是把手伸了出去。

    下一秒……

    她的手,便被人握住了。

    他的手,温热干燥,指节修长匀称,轻轻握着她的,力道不重,甚至有些温柔。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强烈刺激着人的五感。

    “你的手破皮了,消毒的话可能会有点疼。”

    声线清冽,温润好听。

    她点头应着,看着他拿着镊子,夹着消毒棉球,蘸取消毒水,落在她手背上时,瞬时的疼痛,惹得她身子本能一缩,下意识要把手往回抽,奈何手被人紧紧握住,动弹不得。

    “别动!”

    她呼吸一沉,手背刺痛烧灼。

    江慕棠抬头看了她一眼,镜片后那双眼睛,就好似这入秋的夜,清冷沉寂。

    她被看得心底一惊,却又听他低低说了句:

    “忍一下,很快就好。”

    那语气相比之前,温柔许多。

    ……

    这边的姐弟三人,瞧着他脸色柔和一些,又凑了过去,“哥,你帮我们出出主意吧,要是就这么回去了,肯定会被骂的。”

    有伤口在脸上,根本没法遮掩。

    江慕棠打量着姐弟三人,“不想事情被发现,也不是没办法……”

    还在处理手背伤口的姑娘,看了看江慕棠,很好奇这兄弟俩都伤成这样了,他有什么办法能帮他们糊弄长辈,瞒天过海。

    结果他一开口,屋内几人都惊呆了:

    “方法很简单,就说你们兄弟一言不合在外面打了一架,脸上的伤口是互殴留下的。”

    互、互殴?

    哥,你认真的吗?你可真是鬼才!

小辈番外(4)好兄弟手拉手,小五爷被跟踪?

    江慕棠提出的“互殴”想法,让所有人瞠目结舌,不过除了这个,确实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帮那个陌生姑娘处理了手背抓伤,江慕棠就招呼双胞胎兄弟俩过来,帮他们处理面部瘀伤。

    “虽说认识的方式有点奇怪,也算有缘,可以加一下联系方式吗?”江软率先开口。

    “可以。”那姑娘原本正垂头打量着手背,刚被抓的时候,并没觉得疼,此时已血红一片,她一只手受伤,不便拿手机,便直接把手机号码告诉了江软。

    “名字是……”江软拿着手机,输入联系方式。

    “徐旎,旖旎的旎。”

    江软点头,从江慕棠桌上拿了便签,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名字写给她,徐旎接过看了眼:“江……软?”

    大概是看过她飙车时又飒又A的模样,徐旎总觉得,这个名字配她……

    不太合适!

    “我爸取的,说是取自‘风软一江水,云清九子山’,这句诗里,有我爸的姓和我母亲的名。”

    “你爸还挺浪漫的。”徐旎笑着。

    所有人:“……”

    不过当时江承嗣取这个名字,江老太太听到出处寓意,还调侃了一句:“第一次感觉你有点文化。”

    而此时传来双胞胎兄弟嗷嗷得叫声。

    “哥,你轻点儿,谋杀!”

    “我很轻了。”

    “你刚才对小姐姐可不是这样的。”

    “你是姑娘吗?”

    “你这是性别歧视,嗷——”

    “医院里,禁止大声喧哗!”

    “……”

    ……

    江慕棠原本还在写手术报告,被他们打搅,也就没了心思,加之时间太晚,就准备回去了。

    “你们三个可以自己回家吗?需要我送你们?”江慕棠瞧着江软带着两个病患,当哥哥的肯定要多问两句。

    “我们不用了,那个……”江软看向徐旎,“你住哪儿啊?要不让我哥送送你吧,挺晚了。”

    此时已接近十一点,让一个女孩子单独回家,实在不妥。

    江慕棠还没做声,就听那姑娘急急说了句,“不用这么麻烦,我家离这里很近,走几步就到了……”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入了夜色,走得特别急,好似生怕被追上一样。

    “哥,她是不是听说我让你送她回家,所以吓跑了。”江软调侃。

    “你们三个还是好好想想回去该怎么和爸妈交代吧。”

    江慕棠说着,拿出车钥匙,径直走向自己的车。

    吓跑?

    自己有那么吓人?

    司家

    这边的姐弟三人到家时,已接近十二点,原以为长辈都睡了,刚准备各自溜回屋,还没上楼,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江承嗣和司清筱都没睡,瞧着儿子脸上带伤,担心惊动司屿山夫妻俩,将三人叫到书房,开了个小会。

    “怎么回事?”江承嗣皱眉,紧盯着三人。

    司清筱则仔细检查了儿子的脸,瞧着伤口没大碍,也经过处理,才松了口气。

    “爸,就是看完电影,小九和老十因为讨论电影发生争执,就打了一架。”江软低声道,三人回家路上已经套好了话。

    江承嗣家这对双胞胎,在江家本排第六、第七,只是算上司家这边的同辈,滑到了第九第十。

    哥哥随父姓,取名就叫江殿九;

    弟弟则随母姓,叫司殿臣。

    合起来,也有“君子九思(司)”之意。

    哥哥性子稍显活泼,弟弟更稳重,平时都是小九、老十这么叫着。

    “因为看电影打架?”江承嗣瞠目。

    说真的,这理由挺奇葩,不过在这兄弟俩身上也并非不可能发生……

    这两人小时候,就经常因为争抢玩具,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那都是很小的时候,自从两人上学,基本都是他俩合起伙来欺负别人,通常是哥哥先出手,弟弟帮架,几乎战无不胜,为此江承嗣没少去学校帮他们擦屁股。

    “这么大的人,还打架?你俩不觉得丢人啊。”江承嗣气结,不过显然是信了这套说辞。

    只是司清筱就没这么好忽悠了。

    她打量着姐弟三人。

    “明明是老十先动手的!”某人还在叫嚣着。

    “怎么是我?是你先攻击我的。”

    “是我?爸妈,你们问问姐姐,到底是谁先动手的。”

    ……

    两人还在唱双簧,准备把这出戏唱得更加逼真些。

    江承嗣头疼得紧,看了眼司清筱,询问她事情该如何解决。

    他平时能和孩子混成朋友,所以他们家的教育问题,基本都是司清筱在管。

    司清筱只是打量着兄弟俩,他们那点小把戏又怎么能瞒得过她,却没戳穿他们,“都回家了,还吵?不觉得丢人?”

    两人同时缄默。

    “这么大的人了,还在外面打架,真该找机会让你们好好培养一下兄弟感情。”

    ……

    司清筱培养兄弟感情的方式,就是第二天,这兄弟两人,手拉手出现在了家里。

    还是十指紧扣那种。

    小时候拉个手也就罢了,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再手拉手,那太奇怪了。

    两个人快要尬死了。

    司屿山夫妻俩看着兄弟俩脸上有伤,还手拉手,一脸诧异,询问发生了什么。

    “没事,兄弟感情好。”司清筱直言。

    兄弟俩已经要疯了,要牵,也该去牵小姑娘的手啊,牵男生的手?这算怎么回事啊。

    江软站在一边,快笑疯了。

    而当天,江锦上家的小老二过来找他们兄弟玩,瞧见两人手牵手,还故意调侃:

    “你俩什么情况?看对眼了?”

    兄弟俩恨不能踹他一脚。

    还不是你哥出的馊主意!

    母亲让他们手拉手培养感情。

    今日虽是周末,作为兄弟二人口中“罪魁祸首”的江慕棠也没在家闲着,而是去学校,准备把昨天没写完的手术报告完成。

    “晚上回家吃饭吗?”唐菀询问。

    京城医学院有三个校区,江慕棠所在的那个,在京郊大学城,他若是早上过去,基本中午就不回家吃饭了,唐菀便直接问了晚饭问题。

    “我中午回来吃饭。”

    说完就走了,唐菀盯着关上的门。

    “怎么了?”江锦上正坐在沙发上,瞧着唐菀叹了口气。

    “总觉得慕棠长大后,跟我不亲了,你看他小时候多可爱,只要是周末,就让我带他出去玩。”

    “他都这么大了,要是还和小时候一样缠着你,那才不正常,男孩子就该有自己的样子,为了追求的东西去奋斗。”江锦上觉得挺好。

    而此时手机震动着,祁则衍发的信息,说是约了局,晚上出去聚聚。

    以前孩子小,大家都顾着自己的小家庭,待孩子大了,对父母依赖没那么依赖,有了自己的朋友,江锦上这群人也就有机会经常小聚。

    唐菀还在感慨儿子的变化,“其实自从听澜入了伍,他就总是独来独往的……”

    不过得知儿子中午回家吃饭,唐菀还是挺高兴的,已经在想着中午该做些什么饭菜好了。

    ……

    江慕棠哪里知道母亲在感慨这些,已经搭乘地铁前往学校。

    他高考结束的暑假考了驾照,周仲清就送了他一辆车,不贵,代步足以,只是作为学生,开车去学校实在招摇,京城堵车严重,有时开车真不如地铁来得快,所以他去学校,基本都是搭乘地铁。

    虽是周末,大一新生却没放假,正在操场军训,隔着很远都能听到嘹亮的口哨声。

    他则绕过操场,去图书馆借了几本书,周末图书馆没管理员,却能自助借书,倒也方便。

    拿着书,他径直到了一幢黑墙红瓦的老楼里,他所跟着的教授就在这幢楼办公,平时硕博士生也都集中在一起做手术实验、写报告。

    江慕棠推门进去时,屋内还有三个师兄,他依次问好。

    “大周末的还过来?”

    “写个报告。”

    三人原本在说话,瞧着江慕棠开了电脑要写报告,便走了出去。

    这幢办公楼非常老旧,据说有百年历史了,三人站在走廊上,饶是压低了声音,江慕棠也隐约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这小子怎么还不来?该不会还没起吧,不是说好的吗,人家女生都要到了,电话不接,能不能靠谱点啊。”

    “要不我们自己去好了。”

    “说好四个人,人家学妹也带了四个人。”

    ……

    江慕棠只是一听,不难猜出他们周末还约着见面,到底是干嘛去的,联谊约会罢了。

    他昨晚已经写了一部分报告,剩余的内容不多,原本在家也能完成,只是到学校方便查找资料而已,用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正打算离开时,伴随着一阵男男女女的说话声,有人推开房间的门。

    “慕棠,我们准备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去?”进屋的师兄,就是方才离开的。

    “我不去了。”

    “真不去啊?”

    其实这师兄听到这话,挺高兴的,他们今天是约了隔壁学校几个学妹,现在正带他们参观自己学校,然后去吃饭,要是江慕棠去了,怕是他们几个脱单就没戏了。

    就他这张脸摆出去,别说女生了,就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学弟,都没忍住盯着看了很久。

    “不去,你们玩得开心。”

    江慕棠正收拾东西,余光瞥见一个姑娘从门外探出个半个脑袋。

    他抬眼看过去,大概也没想到,会是熟人!

    徐旎今天是被小姐妹拉出来充人数的,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熟悉,便探头看了眼,没想到……

    还真是他。

    他原来……也还是学生啊。

    江慕棠也没想过会这么快再度遇到她。

    只是两人皆不动声色,假装不认识。

    大概也没人知道,他们昨晚见过。

    那个师兄本不想江慕棠去参加他们的联谊活动,只是离开时又招呼了两句,“慕棠,你真不去啊?我们准备去食堂,你要是去吃饭,就跟我们一块儿吧。”

    “我中午回家。”

    “那你得快点了,要不然中午地铁人很多。”

    “嗯。”

    一群人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江慕棠没想到昨晚碰见,今天还能遇到那姑娘,也算有缘,倒没放在心上,拿着书离开。

    唐菀还打了电话过来,和他确认回家时间,免得提前做饭,菜都凉了。

    “我可能十二点左右到家。”

    “那就等你回来吃饭。”

    ……

    江慕棠收拾好东西,关好门窗,拿着书就离开了。

    周末的学校,学生不是睡懒觉,就是出去玩了,在校园里走动的人不算多,他走着走着,就发现了一丝异样。

    有人在跟着自己!

    不是旁人,正是昨晚那个姑娘。

    她不是应该跟他师兄们去联谊吃饭了?

    好端端的,怎么一直跟着他?

小辈番外(5)跟踪,偷拍,还拿走了他的东西?

    京城医学院

    江慕棠本不确定她是跟着自己,学校这么大,又不是他的私人地方,人家爱走哪儿,他也管不着,只是他故意绕了个小路,没想到这姑娘也跟了上去。

    他有些看不透这姑娘了。

    昨晚江软提议自己送她回家,她跑得贼快,好似不愿和他有什么交集,如今却一直跟着他,她到底想干嘛?

    一直有人跟着,他心里也不舒服,所以故意快步,绕了个弯。

    徐旎一看他身影消失,立刻急了,小步追上去,结果一个拐弯……

    没刹住脚,差点撞到他身上,急急往后退了一步。

    只是一个拐弯路口,分割出了光影两面,他在阴影里,而她身上拢着一层秋阳天光。

    黑白光影,江慕棠的眼镜都晃出一层冷光,眸子更是镀了层暗色,仔细打量着她,想看穿她的心思。

    她倒是被方才的事吓着了,加上对面的人本就高大,紧盯着她。

    大概是紧张过头,或许是此时秋阳太烈,她的脸被熏得烧透,好似醉了酒染的一层红,高热不退。

    徐旎紧抿着唇,抬眸冲他一笑,还有些怯意。

    带着小姑娘固有的青涩娇羞。

    “好巧啊。”

    “巧?”江慕棠是真的看不懂这姑娘了,“你不是在跟踪我?”

    徐旎心思被戳破,这脸更烫了,这让他想起了霍家酿的白瓷梅子酒,或许喝了这种酒,才能染出她脸上这般好看的颜色。

    “我、我没跟踪你。”

    “嗯?”江慕棠看着她,倒想看看她能如何解释。

    “我是准备离开你们学校而已,要去大门口。”

    徐旎本就是被人拉来充人数的,早就不想待了,偏有个男生还一直跟她聊天说话,她刚才听说江慕棠要搭地铁回家,这才寻了个由头离开。

    学校太大,她一时找不到大门口在哪儿,反正江慕棠要去搭地铁,她也要去,跟着他最方便。

    只是昨晚虽见过,毕竟不熟,她没好意思搭话,只能不远不近的跟着,哪曾想会被人抓住。

    “你是去我们大门口?”江慕棠好笑得看着她。

    “我去搭地铁。”徐旎佯装镇定,说得颇为理直气壮。

    江慕棠看穿她的心思,忽然勾唇一笑,觉得这姑娘有点可爱。

    “行吧,我知道了。”

    他说着转身继续超前走,徐旎反正被“抓”了,与他之间距离也不若刚才那么远,就这么亦步亦趋跟着,结果——

    江慕棠转身,直接进了一幢楼,她看了眼楼上的字:

    【图书馆】

    她傻了眼!

    瞬时明白江慕棠刚才笑什么了。

    他压根不是去校门口搭地铁的,而是去图书馆的,那自己跟他这么久,跟了个寂寞?

    可现在她看向四周,刚才江慕棠七拐八绕,她更晕了,更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只能在门口等着他。

    江慕棠还了书,又借了几本,花了七八分钟时间,徐旎就等了他这么久,跟他屁股后面走。

    她一直想问,你这次总该是回家的吧?

    犹犹豫豫,却又不太敢开口。

    毕竟刚才嘴硬扯谎已经够尴尬了。

    江慕棠大概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只觉得好笑,低声说了句,“你要搭几号线的地铁?”

    “2号。”

    “那我们同路。”

    “……”

    徐旎更囧了,都这么尴尬了,还要和他同路?

    他不是有车吗?跑来挤地铁?

    不过两人一路也没什么话。

    到了地铁,大学城这边,是2号线终点站,到了这边,倒不必等太久的车,而且车厢空旷,几乎没什么人,江慕棠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

    坐太近不合适,也算熟人,离太远也尴尬,徐旎便坐到了他对面。

    徐旎本来挺囧的,不过江慕棠全程上了地铁后,就开始低头看书,倒也避免了眼神交汇会带来的尴尬。

    地铁从终点站出发,一开始人并不多,徐旎看了会儿手机,视线便不由自主的落在对面的人身上。

    江慕棠长得不仅是精致,而且干净,白衬衫,今日佩戴着银边眼镜,地铁穿行呼啸,他自是岿然不动,薄峭的唇微抿着,鼻梁很挺,就像是漫画里的男主,而且翻书的手,也非常好看。

    徐旎喜欢摄影,所以昨晚才去山上采风,顺便看了场飙车比赛,才碰见了江软姐弟三人。

    而对面的人,就是这么坐着,已形成了绝佳的构图比例,她觉得偷拍这种行为很不好,只是没忍住偷偷拿着手机,打开摄像头。

    想着偷拍真的不好,她正准备收起手机,结果一不小心——

    伴随着“咔嚓——”一声,闪光灯也亮了。

    这节车厢除了他俩,还有三个人,此时不仅是江慕棠,所有人都朝她看过去。

    徐旎这辈子挺少出糗的,结果今天连栽两次。

    若是真的拍了江慕棠也就罢了,结果还没拍到,就被抓包了。

    跟踪,偷拍,他怕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吧。

    徐旎低着头,脸再度红透。

    江慕棠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看书,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

    随着地铁抵达一些站台,车厢内陆续进人,座位坐满,也渐渐变得有些拥挤。

    江慕棠原本正在看书,听到徐旎说了一声,“小朋友,你坐这里吧。”她起身让了座。

    “快和姐姐说谢谢。”一个女人带了个三四岁的孩子,正和她道谢。

    “不客气。”徐旎说着,便抬手抓住了车厢中间的扶手拉环,江慕棠刚准备起身把位置让给她,结果这姑娘转头,去和小朋友聊天了,显然是不想面对她。

    徐旎也不傻,在他面前丢了两次人,恨不能离他越远越好。

    只是她昨晚伤了右手,抓着拉环,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累,两只手交替换着,加上地铁每逢到站,惯性很大,担心碰着别人,只能更大力的抓紧扶手。

    十多分钟,就显得有些吃力。

    江慕棠觉着这姑娘挺有趣,加之车厢人多稍显嘈杂,把书合上。

    低头看了会儿手机,余光瞥见一个男人,站到了他面前,这本也没什么,只是他的出现,刚好挡住了徐旎。

    男人双手抓着徐旎拉环两侧的位置,这角度和位置,似乎是站在她斜后侧,可身子却难免会碰到。

    此时车厢虽然拥挤,却也没必要靠得这么近。

    随着地铁走走停停,就算不刻意靠近,两人衣服身体也难免有所接触。

    徐旎一开始只知道斜后侧有人,稍微往另一侧挪了下,只是那人的身体却还是会有意无意碰到自己。

    一次两次可能是碰巧,一直这样,那就有问题了……

    她看过去时,那人还笑着说了句:“不好意思啊。”

    徐旎也不傻,知道自己可能遇到的流氓,想挪个位置,一只手受伤不得劲,车厢人多,挪来挪去也不方便。

    就在此时

    她感觉有只手从后侧伸过来,直接攥住了她的扶手,两人手挨着,手臂蹭到,她呼吸一沉,下意识转头,位置太窄,她整个人……

    几乎挤到了那人怀里。

    是他。

    他身上很干净,有股淡淡的消毒药水味,个子很高,两人大抵从未挨得这么近过,她也只能挨到他胸口。

    “去我那里坐。”他垂头,嗓子被压着,稍显低沉,从她头顶上方传来。

    她知道,江慕棠是故意帮她解围的,“谢谢。”她道了谢,手指松开扶手,地铁行驶中,在里面走动本就有些不稳,忽然是去支撑,她身子往后一撞。

    江慕棠皱眉,抓住她的小臂,人是拉回来了……

    这次是撞到了他的怀里。

    她呼吸有点急,有些热,刚好落在他胸口,一瞬间的异样酥麻,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最主要的是,徐旎也被惊了下,下意识抓着他的手臂,这一抓,让他更不舒服了。

    江慕棠垂头,从他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她因为激动微微泛红的鼻尖,还有烧红的耳朵,“没事吧?”

    “没事。”徐旎说着急忙松开抓着他的手,转身去了他的位置上,他的书放在座位上,占了位置。

    徐旎便帮他抱着书,心头狂跳,不太敢看他。

    她就没跟异性这么近的接触过,难免觉得尴尬,摸着他的手,都觉得这书……

    烫手!

    徐旎心底紧张着,很快她就到站了,她看了眼江慕棠,“我到了。”

    “嗯。”江慕棠点头。

    徐旎今天丢了太多此人,不太敢面对他,和他道谢,就快速离开,因为很多人在等着进站。

    江慕棠皱眉,她居然……

    直接抱着自己的书抱了!

    他刚准备去追她,结果涌入的人群,已经把他挤了回去。

    而徐旎看着地铁的门合上,江慕棠正站在门口,指着她的怀里,她才注意到,自己居然把他的书拿走了。

    这个……

    地铁呼啸离开,徐旎彻底懵了。

    她今天到底怎么了?她在干嘛啊。

    因为寻常上课,也会抱着书,她也是一时习惯,就这么抱着书下了地铁。

    江慕棠也没想到她如此迷糊,只是抱着他的书坐了两站路,居然就这么把书带走了?

    ……

    想找她,并不难,师兄那边肯定有渠道,只是让师兄知道自己找一个姑娘的联系方式,怕是免不得要调侃一番,他记得江软存过她的联系方式。

    只是江软电话却没接通,倒是母亲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家。

    “我马上到站了。”

    江慕棠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若不是她之前犯了几次迷糊,他怕是真以为这姑娘是故意的,刚到家,就听到某人急急喊了声哥。

    “嗯。”他弟弟应了声。

    “哥,我跟你说,今天去四伯家找小九和老十,你猜他俩在干吗?他们居然十指紧扣,还说这是增进兄弟感情,你说蠢不蠢。”

    江慕棠淡淡应了声,刚在玄关处换了鞋,某人一张大脸瞬间凑过来。

    他也没客气,直接挥开他的脸。

    “你干嘛?”

    凑这么近!

    “哥,你大周末的出去,不是去学校,而是去约会了吧!”

    约会一词出来,就连坐江锦上都忍不住朝他多看两眼。

    “胡说什么!”江慕棠皱眉,盯着自己弟弟。

    “我哪里胡说了,你这衬衫上,分明是口红印啊,妈,你来看看我哥衣服上这是不是口红。”

    唐菀从厨房出来,也是盯着他衣服看了一眼,狐疑得询问,“交女朋友了?”

    “没有,我去换件衣服。”

    江慕棠一路上都在想怎么把自己的书拿回来,根本没注意,衬衫处沾了一点她的口红。

    他刚回房,江软电话打来了。

    “哥,你找我?”

    “有点事问你。”

    “你说。”

    “昨晚跟你去医院的女生,你把她联系方式给我。”

    “……”

    联系方式肯定是给了,不过江软询问理由,某人却三缄其口,如果说是要书的话,这丫头肯定会追问更多,他懒得解释,干脆什么都没说,结果误会就更深了。

    而此时那个叫徐旎的姑娘也打了电话给她: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了,那个……”

    相比较某人的坦荡直接,徐旎和江软压根不熟,找她要别人的联系方式,还是男生的,就更加不好意思开口,犹豫半天才说道。

    “能不能把你哥的电话给我,微信也行。”

    “你要我哥的电话?为什么啊?”

    “也、也没什么,方便吗?你放心,我不是去骚扰他的。”徐旎也不好意思说理由,毕竟太尴尬了。

    江软:“……”

    这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是昨晚第一次见面,就互相看对眼了?

    两情相悦,这么默契?

    她要有堂嫂了?

    如果只是徐旎一个人要电话,江软可能不会给,毕竟江慕棠这人,不太喜欢被人打扰,如果是互相喜欢,那就不一样了……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那她就可以撮合撮合了。

    所以乐颠颠的把江慕棠的电话给了她。

    这两人一个只是想还书,一个要拿书,哪里知道某人心里在想什么。

    双胞胎兄弟俩此时还十指紧扣,同进同出,增进兄弟感情,瞧着自家姐姐忽然那么高兴,就更难受了。

    “明明是一起打的架,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们。”

    “谁让我俩挂彩了。”

    “老十,你手心出汗了,黏糊糊的,真难受。”

    “妈说了,这一天都不能松开。”他也觉得膈应,谁愿意跟个男人一直牵着手啊。

    他母亲真是魔鬼。

    ……

    从小到大,三个人一起打架,最后遭殃的肯定是他们兄弟,他姐总是可以非常完美的躲过去。

    观塘别苑

    餐桌上,江慕棠刚入座,三双眼睛就齐刷刷射向他,他解释了一句:“口红,只是个学妹,不小心蹭的。”

    “学妹?”小老二故意拖长腔调,“哥,你可以啊,你都认识学妹了。”

    江慕棠:“……”

    “不是都说,这学长啊,学妹什么的,特别容易……”

    “啧啧,哥,你有情况就直接说,爸妈又不是不让你谈恋爱,何必藏着掖着呢。”

    “你什么时候带嫂子给我看看。”

    江慕棠直至看了他一眼,“你这次月考成绩怎么样?”

    某个小老二瞬间蔫了……

    他很聪明,就是不太爱学习,江锦上拿着鞭子抽两下,成绩就能往上窜很多,只是他也不可能一天到晚盯着他,导致某人成绩忽上忽下。

    “哥,吃点菜。”某人悻悻笑着。

    江慕棠原本是拿着书回来看的,只是现在书没了,下午就有了空闲,盯着弟弟,漫不经心说了句:

    “下午我有空,帮你辅导一下功课。”

    小老二瞬间怂了,原本还想打听他哥的八卦,结果好了……

    八卦没听到,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果然,不是谁的瓜都能吃的。

小辈番外(6)那姑娘:拒绝得快,跑得更快

    观塘别苑

    房间内,某个小老二正攥着笔,抓耳挠腮得盯着面前的一道化学题,余光瞥了眼坐在身侧的人,拿着手机,神色平静……

    许是瞧见他的注意,撩着眉眼抬眸看他,视线一转,镜框折射出冰冷的光点。

    无声无息却又带着极强的压迫性。

    “作业写好了?”

    “没、还没有。”某个小老二真的要昏聩了。

    “那就赶紧写。”江慕棠抬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下。

    想起小时候,他每天日常就是端着小板凳,守在门口等他哥放学,会给他买好吃的,带他出去玩,别人欺负他,他也会帮自己出头,现在好了……

    外面是没人敢欺负他了!

    欺负他最多的,反而变成了他哥。

    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哎——

    江慕棠此时正坐在一侧,给那个抱走自己书的姑娘发信息,不过对方比他快了一步: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徐旎,今天不小心把你的书抱走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把书还给你。】

    徐旎拿着手机,忐忑不安,却很快收到了回信。

    【随时有空。】

    【那我是周一拿去学校给你,还是……你选个地方,我给你送过去。】做错事的是她,徐旎态度自然极好,非常乖觉。

    江慕棠思量着,学校怕是不合适,人多眼杂,便挑了个距离两家都不算远的中间位置,徐旎也同意了。

    此时唐菀推门进来,给兄弟俩送了点吃的,“今晚我和你爸都有事,晚饭你们兄弟俩自己解决。”

    小老二一听晚饭自己解决,乐不可支,那就说明他可以去外面吃东西了。

    乐不可支,却还强忍着笑意,“我知道了。”

    “别去外面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唐菀叮嘱。

    江慕棠也点头应着,余光瞥见某人,那激动的心,颤抖的手,都快藏不住了,忽然勾唇一笑,“您放心,不会让他乱吃东西的,吃完饭,我再送他去上晚自习。”

    双休一过,周末晚上学校会安排自习课。

    小老二一听这话,瞬间就蔫了,“……”

    也因为要陪弟弟吃饭,送他去上晚自习,江慕棠和徐旎约着还书的时间定得比较迟。

    徐旎到约定地点时,比约好的时间提前了30多分钟,拿了别人的书,总不好还让人等她。

    今天自己接连出丑,在地铁别人帮了她,她还如此麻烦人家,左顾右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又一个奶茶店买了两杯喝的。

    江慕棠到约定地点时,并没看到她,他垂眸看了眼腕表。

    她……

    又迟到了?

    正当他抬头打量四周时,就看到那小姑娘一手提着拎书的袋子,一手拿着两杯喝的快步走过来。

    不同于上午的穿着,她穿了条浅色的长裙,随着她快步走动的动作,裙摆贴着身子,勾勒出了一抹弧度……

    落日西沉,细碎的柔光在她裙摆滚了层金边。

    秋风微凉,将她头发都吹得柔柔翻飞着。

    小姑娘很快走到他面前,笑起来时,漂亮的眉眼弯出一道温柔的弧度,“你来啦。”

    “嗯。”

    “真不好意思,我今天不是故意要带走你的书……”徐旎方才快步走来,几乎是小跑的,竭力平复着呼吸,却还是因此红透了半张脸。

    就在她准备把书拿给他时,猝不及防的——

    对面的人低低垂下头,一点一点缓慢凑近她。

    徐旎面对他,总是有些紧张的,他个子很高,总会给人一种无形中的压迫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可是……

    无声无息,忽然靠这么近,徐旎呼吸一窒,下意识往后仰。

    “头发,黏在这里了。”江慕棠指了指自己的唇边。

    徐旎微愣,可她此时双手都拿着东西,根本没有空余的手去整理头发。

    说来也是鬼使神差的……

    江慕棠并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或是做多余实情的人,只是看她窘迫的模样,便伸手过去……

    徐旎一时忘了躲,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手指靠近。

    指尖带着她的头发,无意从她皮肤上轻轻蹭了下。

    站在唇边的发丝,被轻轻拨开,发丝从唇上轻轻滑过……

    一时间!

    脸烫,唇热。

    徐旎脑子发懵,恍惚着就想起了今日地铁挤进他怀里的事,瞬时脸红得更加厉害,暖橙的夕阳落在她脸上,更是加深了这抹艳色。

    “那个……你的书,你看一下。”徐旎把装着书的袋子递给他。

    江慕棠接过袋子,倒是没打开检查,没那个必要,只是瞧见了她手背的抓痕又问了句,“手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了。”徐旎不太敢直视他,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有点虚,她将刚买的喝的递过去,“果茶和绿茶,你要喝什么?”

    江慕棠平时很少喝这些,只是她既然买了,他便拿了杯绿茶。

    两人本就不熟,因为乌龙事件撞到一起,也没什么话聊。

    “那、那个……我就先回家了。”徐旎略显尴尬得指了指一个方向。

    “需要我送你吗?”江慕棠今天开车了,毕竟要送某人去上晚自习。

    “不用,再见。”

    徐旎说完,转身就快步离开。

    江慕棠看她走得极快,忍不住低笑出声……

    其实两人不熟,说什么送她,也就是客套,只是……

    第二次了!

    拒绝得挺快,跑得更快。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可能还有些怕自己,他就那么吓人?

    江慕棠开车回家后,打开装书的袋子,才发现里面除了自己的书,还多出了一枚崭新的书签,他很确定,这不是他从图书馆带出来的,那就只能是她的东西了。

    放置的位置明显,显然不是无意留下的,大概是拿来给他赔罪的。

    他拿着书签打量几眼,倒是精致,而此时手机震动,江软打来的,他接起喂了声。

    “哥,我过几天就要回校了,今晚出来玩?”

    “地点。”

    江软约他出来玩是假,想套话是真的。

    她就是好奇,他为什么好端端的要一个姑娘的联系方式,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陪吃陪喝陪玩,把某人伺候得好好的……

    讨好得看他:“哥,你今天打电话找我要那个小姐姐的联系方式,你是要……”

    “昨晚的事,你爸妈发现了吗?”江慕棠直接抛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江软瞬间蔫了。

    兄妹多年,她要是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那真是白瞎了。

    这已经是威胁了。

    谁让她有把柄握在别人手里呢。

    果然……

    不是谁的八卦都能打听的。

    ……

    江慕棠回家后,某个小老二已经下了晚自习,他推门进去时,发现某人不待在自己房间,反而蹲在自己卧室,正拿着那枚书签在打量着。

    “你来我卧室干嘛?”

    “我来找几本参考书。”江慕棠上学时用的书几乎都没扔,还有一些笔记,“哥,你这书签是女孩子送的吧。”

    “我看到我们班也有女生用类似的东西,哪个男生会买这个啊。”

    “哥,到底是不是谈恋爱了?”某人好奇心爆棚。

    “你跟我说说啊,我保证不会告诉爸妈,也不会告诉其他人的,我发誓……”

    江慕棠没作声,从他手中抽出书签。

    拧着某人的脖子,将他踹了出去。

    只是关上门,他搓了搓手指,想起今日帮她扶弄头发的感觉,发丝柔软,对比他弟弟的,他忽然觉得……

    他弟弟上辈子是刺猬吗?头发这么扎手!

    他可不信某人的嘴,嘚嘚瑟瑟,要是让他知道点秘密,只怕过不了今晚,就连远在平江的外公都知道了。

    而江软回校前的几天,也是颇为努力,想抓到关于江慕棠恋爱的一点蛛丝马迹。

    只是直到她启程返校,都没撬开某人的嘴,这让她有些懊恼,不过回校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

小辈番外(7)严家叔叔?没眼力劲儿的“学弟”?

    江软没撬开江慕棠的嘴,启程回校时还是郁郁寡欢,江承嗣瞧着女儿不太高兴,还特意和她谈心,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着要回学校了,有点舍不得。”

    “所以当初你就不该跑那么远的地方去读书,现在知道家里的好了?”

    江承嗣嘴上这么说,心里去挺高兴的,觉得女儿是舍不得自己,还特意给她多打了点生活费。

    司清筱有些无语,怎么女儿说什么他都信,这丫头哪次开学不是乐颠颠的,舍不得这种话,也就他信。

    江承嗣甚至动了念头,想送她去学校,却被江软果断拒绝了,她报考的学校那么远,就是不想被家里干涉。

    没打听到堂哥的八卦固然可惜,不过回校后,与久别的同寝小姐妹相聚,吃饭逛街,一起聊八卦,日子自然滋润。

    那日没课,宿舍里其他人正在逛学校论坛。

    “这届大一数科院有个男生长得好帅啊。”

    “数科?那不是在老校区?要不然还能去看看。”

    “是有多帅啊,比严迟学长还帅?”

    ……

    听到严迟的名字,正低头玩手机的江软手指顿了下。

    说起严迟这个人,江软应该是见过的,只是没什么印象了,却常听外公提起。

    外公和他父亲关系应该是非常好的,只是司家回京后,整体工作重心也迁移到了京城,随着家中孙子辈陆续出生,各自奔忙,加上生意往来减少,山高水长,就算再亲昵的关系,如今却也淡了。

    人与人的关系就是如此,长久不维系,肯定会生冷,况且南江的那位严先生,据说还是个冷清寡淡的人。

    反正在江软的记忆里,对严家没什么印象。

    只是当她来这里上学时,司屿山才说:

    “那个严迟好像也在软软报考的学校。”

    游云枝当时还说:“这敢情好啊,还可以让他帮忙照顾一下。”

    司家有过这个念头,司屿山甚至还为此给严家打过电话,具体聊了什么,江软无从得知,只是司屿山后来告诉他:

    “你严迟哥哥说了,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他。”

    “哥哥?”司清筱坐在一侧,忍不住笑出声,“爸,你这辈分不太对吧,严迟应该跟我平辈啊。”

    “那就是严迟叔叔。”

    江软:“……”

    叔叔?

    什么玩意儿?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去南江,他带你出去玩,还差点把你弄丢的事。”司屿山笑道。

    江软根本不记得了,她此时内心还在纠结着叔叔的事。

    江软第一次入学,是自己去的,家里人要送她,她没同意,觉得自己是大学生了,什么事都能自己处理。

    “那你到了南江,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严迟。”江承嗣也叮嘱了一番。

    江软到南江时,严家曾经给她打过几次电话,邀请她去家里吃饭,被她委婉拒绝了,因为她本身和严家不熟,哪儿好意思借着外公的名头去叨扰人家。

    人家是看在与外公的交情和面子上,和她客气,但她不能不识趣儿,真的去打扰。

    而且……

    只要去了,自己就莫名其妙多了个叔叔,她可不愿喊一个只比自己大一点的人叫叔叔。

    自己在京城,在霍家那边,就有个小舅舅和小姨,他可不想来了南江……

    还多出个叔叔。

    只是到了学校以后,她才知道,严迟有多么出名。

    而与他齐名的,还有他生人勿进的坏脾气。

    这就导致,某人就算长得再帅,也极少有女生敢靠近。

    江软入校第一天,就被学姐警告过:

    “在我们学校,除了作弊啊,打架斗殴这些校规不能碰,还有一个人不能碰,那就是严迟!”

    “不要觉得他家里有钱,长得帅就硬要往上凑。”

    “到最后受伤的肯定是你,珍惜生命,远离严迟。”

    江软本就没打算招惹他,最主要的是,两人还不在一个校区,她的校区是新建的,在一个小岛上,有大桥通往市区,流水公交班车,也有轮渡,去城里方便,环境也好。

    而严迟则在城区的主校区,几乎没什么机会碰面。

    这也导致江软来南江一两年,都没见过严迟,更没接触过任何严家人。

    直至严迟毕业……

    都没见过他。

    ……

    宿舍的人还在讨论那个很帅的大一新生,江软手机响了,是学生会的一个学姐,大学刚入学,大家都卯着劲儿参加了不少社团,江软也是如此,还报名参加了学生会,新闻采访部。

    只是后来越来越懒散,就连开会她都不愿去了。

    “学姐。”江软接起电话。

    “下午主楼教室201开会,这学期第一次开会,主席也会参加,你要是再不来,肯定就要被开除出学生会了。”这个学姐与她同专业,一直都很照顾她。

    “好,几点啊,我肯定准时去。”

    江软纯粹就是去混日子的,而下午开会的内容,主要是围绕着新生晚会和学生会新成员招募,每年都差不多,倒也没什么特别。

    只是今年不太一样……

    “大一新生军训最后一天会有军训拉练,到时候老校区的学生都会过来,所以今年的晚会,是两个校区合办,必须格外重视……”主席正在慷慨激昂说着,其实这些和江软本身没关系。

    只是后来给各个部门分配任务,江软在新闻部,往年都会去采访一些教授、院士给新生说一些鼓励的话,今年不同……

    说要采访优秀的学姐学长,或是毕业生,给新生做表率。

    而优秀毕业生,第一个,就是——

    严迟!

    谁都知道,这是个硬茬。

    就算他没毕业,他都未必肯接受采访,况且人家都毕业了。

    “不过……总要试试啊。”部门学姐笑着,“那现在分配一下任务吧,大家一人负责去采访一个。”

    “我去找柳院长。”

    “那我采访丁教授,这学期正好有门课是他教的,比较方便预约采访时间。”

    ……

    江软还没回过神,就发现采访名单已经被人勾选完了,只留了个严迟给她。

    “江软,你可以吗?”学姐笑着看她。

    什么叫可以吗?这显然很不可以啊。

    “我从别人那里,要了严学长的电话,你试着联系他吧,反正你多试试看,实在采访不到那也没办法,你也别觉得有压力。”

    江软虽然是在学生会混日子的,若是真有任务,她也会认真对待。

    拿着严迟的联系方式回到寝室,她整个人都颓了。

    室友一听有严迟的联系方式,都亢奋不已,不过没人敢打电话给他,这号码,就是串没什么意义的数字罢了。

    江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既然任务落在她头上,总要试一试的,他不接受也是正常的,试过了,对学姐就有交代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发个信息过去探探口风。

    此时的严氏集团

    下班时间,万物寂灭,整幢严氏大楼,只有顶楼还亮着灯,值班保安坐在一起,还在低声聊着天。

    “小严先生还没走?”

    “估计今晚又要加班了吧。”

    “真辛苦啊,他这个年纪,就该出去谈谈恋爱,挥霍青春,总待在办公室,太浪费时间了。”

    “他这性子太像严先生,希望别像他父亲,能早点找个媳妇儿成家。”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顶楼的沉静,电话接通,便是一道极为冷寂的男声,“喂……”

    “严学长,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庄硕,学土木工程的,我们以前见过的。”

    “有事?”

    “是这样的,学校要举行新生晚会,我现在是新校区这边的学生会主席,负责策划这次晚会,希望您给我们录一段采访片段,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应该这两天就会有新闻部的人找你。”

    严迟本不想答应这件事,只是这个人也算熟悉,心底想着,录一段视频,大概几分钟,也不会耽误事儿,他便同意了。

    江软此时也在编辑短信:

    【严学长您好,我是南江大学学生会的,因为……不知道您有咩有空,能不能请您接受我们的采访,不会耽误您太久。】

    江软反复检查了好几次,确定没有错字,就连标点都查过了。

    点击发送——

    她只说是学生会的,并未详细署名。

    也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她哪里知道,自家学生会的主席如此尽职尽责,为了严迟的这段采访,都已经亲自披挂上阵了。

    所以信息发出去,两秒后她就收到了回复。

    【可以。】

    ……

    江软当时就懵逼了。

    什么情况?

    答、答应了?

    这么快?不是都说他很高冷吗?他都不怕自己是骗他的?

    江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采访他,这算怎么回事?她该怎么办?

    硬着头皮问了句:

    【那您什么时候有空?】

    【这周五,上午十点,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去你的公司?】

    严迟拿着手机,眼底神色莫名,这学弟怎么回事?

    他不过来,是希望我去找他?

    这么没眼力劲儿?

    他以前在学校,即便是学生会也极少有女生敢主动靠近他,下意识以为这次来的是个“学弟”,也因此还闹出了个乌龙……

    轻哂一声,发了条信息过去:

    【要不我去你们学校?】

    江软咬了咬牙,【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跟您确定好地点,免得产生什么误会。】

    严迟笑了声,放下手机,没再继续回信息。

    而江软躺在床上,脑袋空空的……

    怎么办?

    他怎么就答应了呢?

    虽然没见过,如果见面自报家门,他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吧。

    两家也算认识,空着手过去会不会不太合适?要不要给这位严叔叔带点东西?可是买什么比较好呢……

    江软头疼着,就给江慕棠发了信息。

    内容是:【哥,你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男生的话,应该会更了解对方吧。

    江慕棠眯了眯眼:【你谈恋爱了?】

    【……】

    江软昏聩,果然不能问他任何事。

    【对方多大,叫什么,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是学生,还是工作了?】

    【我没谈恋爱,只是一个学长,你别想太多!】江软生怕他误会,还一个劲儿解释,【真的就是一个学长,我要去采访他,找他帮忙,不方便空着手去见他,想带点小礼物什么的……】

    普通学长送礼物,根本没那么多讲究,况且都是学生,没社会上那么多客套的东西,居然还特意来问他。

    就算看不到她的脸,江慕棠也能感觉到某人着急跳脚的模样,直接回复了一条:

    【你着急了?说明真的有问题。】

    江软气结,懒得和他解释。

    严迟还没毕业,两人都没见过,或是产生什么联系,江软怎么都没想到,这都毕业了,会以这种方式和他打交道。

    这真是孽缘啊。

小辈番外(8)可可爱爱的小严先生,被鸽了?

    江软没能从江慕棠那里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便特意问了下自己父亲,也没说具体送谁,搞得某个做父亲的又开始自作多情了,以为自己女儿要送什么东西给自己。

    嘚嘚瑟瑟就开始在群里发信息:

    【有闺女就是好,小棉袄,贴心又暖和,知道心疼我。】

    霍钦岐:【女儿确实贴心。】

    【你这话说的,搞得好像谁家没闺女一样?】祁则衍直言,她的闺女,读了是京城本地的大学,留在身边,自然更加贴心。

    江时亦:【小五家没有。】

    江锦上:【……】

    我都没说话,何必要带我出场。

    他只是一笑:

    【其实生儿子没什么不好的,毕竟我不用担心他们兄弟俩会不会被人拐走,如果有哪个姑娘看上他们,那我就很开心了,不过女儿嘛,肯定要多操点心的。】

    群内众人:【……】

    其实除了江锦上,各家都有个小闺女,随着孩子长大,他们都或多或少担心过这个问题。

    大概做父亲的都有这个心理,觉得谁都配不上自家闺女,如果有合适的对象,那固然是好事,却又担心她们遇到些混不吝的东西,被人欺负了。

    骗钱还是小事,就怕被骗了身,还伤透心。

    几分钟后

    江锦上收到提示:

    【您已被群主移出该群聊。】

    而这个群的群主是他哥——江宴廷!

    因为江锦上这番话,原本群里气氛还挺热烈的,一瞬间……

    死气沉沉!

    江小五还是那个江小五……和以前一样,真是有气死人的本事。

    作为有女儿的父亲,他们能做的,只能教女儿多保护自己,或是尽自己能力保护她们,孩子大了,接触的人多了,有些事,真不是他们管得了的。

    就好像此时,江承嗣还沉浸在女儿会给自己送礼物的喜悦中,他哪里知道,他女儿要送的……

    是另外一个男人。

    周五,京城已穿秋衣,而南江却仍燥热,十点要到严氏,江软必须8点搭乘班车去市区,见的人又比较特殊,是学长,也是叔叔。

    她不能给外公丢人,颇为精心得打扮了一番,甚至翻出了司清筱给她缝制的旗袍。

    “江小阮,就是去采访,你需要打扮得这么漂亮吗?”室友打趣,“我跟你说,就严学长那作态,你就是穿的再漂亮,他都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我又不是穿给他看的。”

    江软只是怕穿得太潦草,会给家人丢面子。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女生啊?”室友还在讨论。

    “其实我很想见见他,听了他很多事,却没亲眼见过,真是遗憾。”

    江软一笑,“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室友急忙摇头,“希望你今天平安回来。”

    ……

    江软拿着采访设备离开宿舍,穿过宿舍区,教学楼,直接去校门口搭乘班车去市区。

    这一路,却不知晃了多少人的眼,尤其是路过军训场地时,不少大一新生都看直了眼,漂亮学姐见过不少,却没见过她这般的。

    占尽了天真与风情,身上有股子说不出的韵味。

    “刚才那个是谁啊?也是我们学校的学姐?”

    “好像是文院的学姐,江软吧,不过这人啊,只可远观不能亵玩,追不上的。”

    “为什么?”

    “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不就清楚了。”

    “……”

    此时边上的另一个人说道,“别特么听他胡说,没人追她,她刚入学那会儿,还有人摆过蜡烛和她表白,不过她有男朋友了,据说长得又高又帅,还来过我们学校,名花有主儿了,所以看看就行,别惦记。”

    “果然啊,漂亮的学姐是轮不到我们的。”

    江软哪里知道这些人的议论,正坐在去市区的班车上,惬意得吹着海风。

    她到市区时,上午九点左右,并未直接去严氏,而是到一家西点店,买了些茶点,她实在不知送什么好,反正是采访聊天,干脆带些吃的,只要不失礼就行。

    提前到了严氏集团,却被人拦在了前台。

    “……您说跟我们小严先生有约?南江大学的学生?”前台工作人员打量着她。

    “对,约了十点来采访他。”

    “那您稍等,我打个电话去秘书处问问。”

    “好。”

    江软提着东西,安静坐在大堂等着。

    秘书处那边的反馈是,小严先生的确有个采访,说会有个男学生过来,这让前台接待有些犯嘀咕了,可现在来了个女学生啊。

    还是个特别漂亮,精心打扮过的,说是来采访,除了拿着可能装有采访设备的包之外,还带了吃的。

    南江最出名的西点店,一小块面包都不便宜,一个学生来采访,有必要买这个?

    前台接待觉得她有点奇怪,以前也发生过假借某家报纸杂志,来浑水摸鱼的人,如果放她进去,再来一个男学生怎么办?所以严迟在忙,让她等。

    江软一开始并不着急,只是随着时间流逝,眼看着已经到了约定时间。

    “已经到十点了,他还是没时间吗?”

    “再等等吧。”

    严迟脾气不算好,前台接待也担心放错了人进去,被责备,所以只能拖着她。

    再打电话去秘书处,那边还是说,来的是个男学生。

    江软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还以为严迟真的没空,既然约好了,她人也到了,又不是她迟到没有按时出现,心底也不着急,耐心等着……

    此时顶楼办公室

    十点整,严迟推了其他工作,准时在办公室等着“学弟”,随着时间流逝,他看了眼腕表,过去十分钟了。

    那个“学弟”迟到了。

    大概是遗传了父亲,他在某些方面,算是比较苛刻的,比如,守时问题!

    既然对方迟到十分钟,那今天的采访也就没必要进行了,起身,离开办公室,他原本还想着,“学弟”从岛上过来不容易,挑着十点接受采访,也是想着,作为学长,采访结束,可以请他吃顿饭。

    如今看来……

    这位“学弟”不仅没有眼力劲儿,还非常不守时。

    别说请客吃饭,若是让他知道这人是谁,怕是要直接拉近黑名单了。

    毕竟是母校的事情,严迟还是上了心的,结果居然被人给鸽了。

    从没有一个“学弟”敢放他鸽子。

    难怪总听人说,现在的学弟都很厉害,有时都不把学长放在眼里,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严迟本就是推了其他工作,甚至把午饭时间都空了出来,如今却被放了鸽子,他也不喜欢等一个不守信用的人,便直接准备离开。

    “小严先生?”秘书看他出门,询问他去做什么。

    “回家。”

    反正没什么事,倒不如回去陪陪父母。

    ……

    江软虽然看着面色平静,其实心底也有些打鼓,想再去询问前台接待,又担心问太多,人家也觉得烦,只能耐着性子等。

    忽然听到前台的人,小声嘀咕着:“小严先生下来了——”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伴随着“叮咚——”电梯落在一楼,江软也循声看过去。

    心底暗喜:

    他可算来了!

    知道自己不守时,居然亲自来接她?也太客气了。

    总算没白等。

    她立刻起身,抬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以最好的状态和他打招呼,不能给外公丢人啊。

    江软在学校论坛见过太多严迟的照片,见到本人……

    还是第一次!

    真人带给她的冲击力,可比照片震撼多了。

    毕竟一米九的个子,手长脚长,五官稍显凌厉,穿着简单地白色衬衣,神色西装裤,一手插在裤兜,正偏头和身后的秘书说着什么,即便是在说话,表情也非常稀缺,给人极强的淡漠疏离感。

    这就是他外公,和爸妈口中……

    可可爱爱的小严叔叔?

小辈番外(9)他说:补偿你,时间都留给你

    江软长得本就漂亮,今天又穿了颇为鲜嫩的藕粉调改良旗袍,严迟走出电梯时,一眼就看到了。

    严氏大堂整体装修风格,都是偏暗色调的。

    忽然冒出这么一抹惊人晃人的艳色,很难不留意。

    两人目光瞬时撞在一起——

    一个神情稀缺冷厉,一个则灿若夏花秋阳。

    江软礼貌地冲他笑着,抬眼却撞进了他浓若夜色的眸子里。

    那人……

    眉长,眸黑,鼻挺,唇薄,他身上的一切,包括眼神,都好似有攻击和侵略性。

    身上有股致命的危险性,任是谁都知道,这样的人,轻易亲近不得。

    “那人是谁?”

    “不清楚,我去问问?可能是客户吧。”严氏一直都有高端珠宝定制的业务,只是接待客户的工作,自然不需要严迟出面。

    “不用问了。”严迟将目光从江软身上移开,准备前往正门。

    “车子已经停在门口了。”

    ……

    江软本以为他是过来接自己的,结果……

    看了她一眼之后,居然走了!

    是真的走了!

    还是绕过她离开的,都没过来打声招呼。

    这算怎么回事?

    江软并不是个脾气很差的人,只是这种做法,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她皱着眉,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快走几步,追了过去。

    “嗳——”严氏大堂的保安见状,急忙准备拦住他。

    身后的动静引起了严迟的注意,他扭头看了眼后侧,才发现那个穿着旗袍的小姑娘跟了出来,打量着她,面无表情。

    “严学长,我是学生会负责来采访你的。”

    严迟面无表情,只是心底微微诧异:

    怎么是个学妹?

    “我们不是约好周五十点吗?”江软提醒他,紧盯着他,结果严迟开口只说了句:

    “你迟到了。”

    江软:“……”

    我提前一刻钟就到了,你居然说我迟到?

    你有没有心?

    严迟觉得,这学妹长得倒是不错,只是迟到这种事,可不是有张漂亮脸蛋就能蒙混过关的,在他看来,约好的事,没有特殊原因,迟到放鸽子,也没发信息或者打电话说明情况,是很严重的原则性问题。

    长得好看,没原则,在他这里,全都不行。

    所以他说完,转身就打算走了。

    江软可以接受批评,若是自己真的迟到,她可以道歉,但是她不能忍受被无端指责啊,她咬了咬牙,“我没迟到!”

    严迟停住脚步,转身看她,“现在已经十点一刻了。”

    “我九点五十就到了,是你公司前台让我等着,我以为你在忙,是你没遵守我们约定的时间,不讲信用,没原则,居然还说我迟到?”

    江软觉着,采访不重要,但是不能平白被污蔑吧。

    “你说什么?我没原则?”严迟轻哂,倒是身侧的秘书紧张得看了眼前台接待,几个人心虚不已,因为他们都接到了电话,只是没放人进去。

    “你们大堂有监控,不信你可以去查。”江软又没扯谎,自然不怕。

    严迟看了眼几个前台接待,几人垂头,不敢说话,他心底大概就有数了。

    打量着江软,眼底意味不明。

    严迟是严家的老来子,虽说父亲比较严厉,却也备受宠爱,最主要的是,也是因为老来子的缘故,导致他年记不大,辈分却很高,加上父母年纪比较大,他比同龄人更加早熟早慧,也就习惯了端着架子。

    如今……

    却被一个小姑娘怼他做人没原则!

    还真是平生头一遭。

    江软说完,也没准备还能继续采访,不过她不怕严迟,毕竟身边比他气场盛的叔叔伯伯有很多,她又没做错事,自然不怂。

    只是严迟忽然朝她走了两步,这让她有些虚了……

    他逼近一米九的个子,给人的压迫感太强,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又是在别人地盘,江软心底还是有些虚的。

    严迟大抵是看出她有些害怕,却还一脸倔强。

    在他们之间距离只有两步之遥时,他低声说了句:

    “是我的错,对不起。”

    江软:“……”

    说真的,江软真的懵了。

    他居然认错了?那她似乎也不好斤斤计较,低咳一声,“没、没关系。”

    “耽误了你的时间,今天你还有空采访吗?如果没空,改天我去你的学校。”严迟并不是那种,知错不认的人。

    今日采访时间已经被耽搁了,如果江软有其他安排,他肯定不能耽搁她的行程,所以提出了两种解决方案。

    江软大概听说了传闻,都说他高冷没人情味,听他提出处理方案,倒是颇为欣赏。

    认错,不逃避责任,也很快提出了解决办法。

    足以说明,他是个很有担当的人。

    “我今天有空。”江软回答。

    “那先去我办公室。”

    “嗯。”江软点头,“你没有其他安排吗?会不会耽误你做事。”

    “没有。”

    江软看了眼停在门外的车,以为他是有其他行程。

    严迟余光看了眼外面的车,又看了眼江软,“我以为你迟到了,所以准备回家,今天上午的其他行程早就推掉了,所有时间……”

    “都是留给你的。”

    今天这事虽不是严迟的错,也和他有关,既然如此,耽误了时间,那他……

    就补给她。

    把时间都留给她。

    江软心头突得一跳。

    总觉得这话……有点撩人。

小辈番外(10)难哄的哥哥,眼熟的妹妹

    时方九月,南江仍绿树阴浓。

    严迟那句把时间留给她的话,江软听在耳里,落在心上,不知从哪儿吹来的热风,她莫名觉得心头有些微微发烫。

    严氏大楼,电梯内

    秘书则站在边上,出了半身冷汗,这位女同学过来时,前台确实打过电话给他,没想到闹出这档子乌龙事情,他用余光打量着电梯内的另外两个人。

    江软站在严迟斜后方,手中提着一个装设备的包和西点盒,模样标致,气质也极好。

    鲜嫩的藕粉色旗袍,裙摆点缀着青圆碧绿的莲叶,映着几株嫩荷,红绿色的搭配,不见一丝土气,反而在炎炎盛夏,白瓷冰镇的荔枝水……

    水嫩,鲜甜。

    旗袍这种衣服,总是挑人的,穿在她身上,有种这个年纪惑人的天真,偏又透着股难以言说的风情。

    秘书打量着江软,只觉得这女学生的模样未免太招眼了。

    而江软则借着电梯反光的镜面,打量着严迟。

    个子真高。

    也是真的没什么表情。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外公和父母提起,总爱说他懂事可爱。

    严迟目视前方,透过反光镜面,他自然注意到了斜后侧人的注视,因为……

    太明目张胆了!

    几乎没人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

    进入办公室后,秘书询问江软要喝点什么,“茶,果汁,椰子水……”

    “椰子水吧,谢谢。”江软道谢后,便看向严迟,他的办公室,和他这个人挺像,充满设计感,却没什么人气儿,“严学长,那您准备坐在哪里接受采访?”

    “沙发上。”

    江软点头,便打开包,拿出录像机和支架,开始搭设备,学生采访毕竟不是那种专业媒体,设备都比较简单。

    搭设好之后,严迟已经坐下了,江软便对准他,开始调整镜头。

    此时秘书已推门进来,送上了一杯咖啡和椰子水便退了出去。

    办公室,安静如斯,冷气很足。

    江软盯着镜头,看着严迟端起咖啡,杯沿冒出一丝热气,将他原本冷硬的五官,衬得有些朦胧扑朔。

    他垂眉敛目,低头喝着咖啡,高清镜头内,几乎可以清晰看到他咖啡入喉,喉结微微滑动……

    江软呼吸滞了滞。

    背景太硬,他的表情也很硬,所以这种略显性感的画面,就显得冲击力太强。

    镜头太清晰,将他整个脸拉得很近,两人分明隔了一段距离,可房间充斥着咖啡味,而他与自己的距离,就好似……

    在咫尺之间。

    就在这时,严迟忽然扭头看向镜头,毫无征兆,视线撞到了一起。

    在严迟的视角,他所面对的只是一架机器,只是对江软来说,她本就在头盔,猝不及防的正面暴击——

    莫名心颤慌乱。

    “还没好吗?”严迟询问。

    “好了。”江软坐到了严迟对面,又将自己带来的西点放到桌上,“贸然过来打扰,耽误您时间了,所以买了点东西。”

    严迟点头,放下咖啡,“给新生录些鼓励的话,就这些吗?”

    “嗯,我还准备了几个问题,您可以先看看。”

    江软虽不是什么正规的记者,也知道,采访别人,有些内容是需要提前沟通的,她从包里翻出打印好的纸张递给他。

    严迟扫了眼纸上准备好的采访内容,都是中规中矩的问题,倒没什么特别,抬眼看了眼对面的人。

    江软端着椰子水,手指却下意识扯了下裙摆。

    她的旗袍并没什么侧边开衩的设计,裙长及膝,也是比较保守,只是严迟办公室冷气太足,坐下后,小腿灌了风,难免觉得冷。

    严迟眯了眯眼,他总觉得对面这个学妹……

    有点眼熟。

    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只是贸然问女生这种问题,怕是会被当成故意搭讪的。

    就在江软喝椰子水的时候,瞧见严迟忽然起身,她下意识起身,却看到他拿起挂在一侧的西装外套递给了她。

    “严学长……”

    “不冷?”严迟扫过她的小腿。

    江软道谢接过,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把他的衣服盖在腿上,多了层衣服,腿不凉了,身子自然就热了起来……

    余光扫了眼严迟,总觉得他并没传闻的那么高冷不近人情。

    “可以开始了。”严迟把纸张递给她,江软则打开了设备的录像功能。

    ……

    整个采访过程,都比较顺利。

    江软保存好采访素材,长舒一口气,很快收好了设备,再看向腕表,居然都十一点多了。

    “严学长,已经中午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江软笑着。

    严迟却走过去,“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江软:“……”

    因为那个乌龙事情,她见面就把严迟给怼了,哪儿有时间进行自我介绍啊。

    “今天的事,是我没有处理好,重新认识一下吧,严迟。”他说着伸手过来。

    江软打量着他的手,人长得好看,就连手都分外出众。

    修长骨感,指节分明,江软自认为不是什么手控,可是好看的东西,自然也会多看两眼,她伸手过去,“我是文院的,江软。”

    “江……软?”

    严迟打量着她,然后……

    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而他的,很温热。

    指节长,掌心宽厚,很容易的,轻轻将她的手攥在了手心。

    忽如其来的热度,倒是烧得江软心头一热。

    “江软?那个ruan字?”他垂着头看她,声音从头顶传来,有些喑哑的躁鸣感,好似在鼓噪着她的耳膜。

    “柔软的软。”她就寻了个最简单的解释。

    “已经中午了,你准备怎么吃饭?”

    江软校区比较远,她此时回去,只怕食堂都是剩饭了。

    “就在市区吃一点吧。”

    “今天是我的失误,耽误了你的时间,中午我请客,就当是赔罪。”

    “学长,真不用,我随便吃点就行。”

    “既然你喊我一声学长,照顾学妹也是应该的。”

    “……”

    下一秒

    两人交握的手指松开,方才包裹的温热消失,冷气再度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江软却并不觉得冷,手心反而有些发烫。

    反正她就这么莫名其妙跟着严迟离开了公司。

    严迟早就决定请“学弟”吃饭,餐厅是早就定好的,就在公司附近,不需要开车,步行几分钟即可。

    江软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这一路上,倒是惹来不少人的注意,只是她却无暇顾及这些。

    她正在想着,自己方才说了名字,严迟……

    居然不知道?

    难道是自己很大众化?

    不过没认出来,也是好事,两人见面,本就闹出了一些乌龙,要是再扯上家族关系,总有些理不清的感觉。

    况且……

    她可不想喊面前这人叫什么叔叔。

    反正吃完这顿饭,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江软心底思量着,看她并不知道严迟在想什么。

    他本就觉得对面这学妹长得有几分眼熟,她的眉眼总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还有旗袍……

    她自报家门,严迟就立刻想起来了。

    这是他小时一度以为,走丢的“妹妹”。

    当时自己带她出去玩,她跟着自己小婶离开,可是严迟不知道,都急疯了,一度以为自己带出来的人被人拐走了,结果又是个乌龙。

    这件事在他幼小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而这个名字,他同样印象深刻。

    之前确实听父亲说,司家的外孙女来了南江读书,当时家里还曾打电话,约她过去吃饭,只是被婉拒了,父亲也曾叮嘱他,如果在学校遇到,记得多照顾她,只是两人不在一个校区,不曾遇到过。

    没想到……

    毕业后,会以这种方式见面,他用余光打量着斜后侧的人。

    大抵是日头太热,她的小脸红簌簌的,倒是比荔枝鲜嫩。

    小时的事,江软印象不深,可严迟记忆深刻,自己都急死了,以为把人弄丢了,结果她却跟着自己小婶玩得很开心。

    严迟当时还挺气愤,觉得她没心没肺,便不再带她玩了。

    这也导致,严迟给江软留下了第一个印象就是:

    这个哥哥,太难哄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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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被大佬惯坏了介绍:
【苏爽虐渣,婚后相爱,双向暗恋,佛系大佬vs娇软甜妻】
初见之时,唐菀感慨:这江五爷真如传闻一般,禁欲落拓,骄矜洒然,只可惜,慧极必伤……
是个短命鬼!
而后的她,被某人带进了屋里,出来时众人瞠目:
怎么还哭了?
——
后来听闻,江五爷养病归来,带回了个姑娘。
单纯无害,殊不知最温的酒却藏着最呛喉的烈,得罪了不少人。
某人却道,“人是我带回来的,由她闹腾,如果……出事了,我负责。”
好友提醒,“唐家的人,你负责?”
“跟我回来,就是我的人,一个小姑娘,就是惯坏了,我也是担待得起的。”
【婚后篇】
唐菀嫁入江家,只有一个任务,在某人没死之前,替他:
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某人狐疑:“白天温软害羞的小姑娘,晚上怎么像变了个人。”
唐菀思量:不抓紧时间,怕他时日无多啊。
只是……
孩子生了,满月了,周岁了,唐菀都准备好做寡妇了。
他怎么还没死?
后来江五爷低声问她:“听说你天天盼我死,想生生熬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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