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父子反目,五爷谋的是人心(3更)
虽已立春,京城的风,寒意不减,随着江宴廷进屋,那股子凉意迎面扑朔,倒是吹得人浑身都寒津津的。
“今日这么早?”范明瑜瞧见儿子归家,自然面露微笑。
“知道你们和小五今天回来,工作太忙,没去机场,所以早些回来。”江宴廷解释,居高临下,睨了眼谢靖,“你怎么在我家?”
“我……”谢靖欲哭无泪。
“哥,你还记得前几日在平江菀菀工作室出的事吗?”江锦上看着他。
“记得。”
“是他干的。”
“五爷,这个……”谢靖真是要疯了,这是江家地盘,老太太还端坐着,摩挲着拐杖,冲他笑得灿烂。
“什么?”江宴廷脱了外套,黑色衬衣,金色袖箍,说不出的骄矜贵气,只是那语气,略微上扬,显然是不悦到了极点,“在谢家搞了一出,又欺负到我们江家头上了?”
“二爷,和我没关系啊,这都是他让我做的!”江锦上带谢靖回来,是什么目的,显而易见,他也给力。
伸手指着江兆林,出场就咬住他!
“胡说!”江兆林一拍桌子,直接跳起来,怒目灼灼,眼睛像是能喷火,紧盯着他,“谢靖,你再一句试试!”
他生的也是冷厉,而且眼睛阴鸷,带了一点狠辣之色,如此疾声厉色,倒是真吓得谢靖腿软。
他不像江承嗣,面对这种高压,还能从容面对,脸瞬间就被吓白了。
江锦上捻了捻手指,没作声。
“我没胡说,是你主动找我,告诉我,当初沈知闲年会上揭发我的证据,都是五爷给她的,我之前对唐小姐存了点龌龊的心思,被她教训过,我以为她和五爷告状,那他收拾我也是合情合理!”
“你说什么?你打过菀菀主意?”其中细节,范明瑜并不知晓,江锦上压根没与他们细说,只说整件事和江兆林有关。
所以她之前出来劝架,纯粹是和稀泥!
“江夫人,我错了,真的,我就是被他利用了,我不敢找五爷报复,他给我出主意,让我搞她的工作室,又让我设计约她出来,晚上留她在宾馆,然后第二天……”
谢靖虽然也怕江兆林,可此时的情况,他也知道如何择边站。
只是话说到一半,江兆林忽然发作,冲过去,对着他就踹了一脚。
谢靖虽然胖,却是个假把式,前些日子被江锦上揍过,旧伤未愈,被这么狠狠踹了下,身子趔趄,一屁股栽在地上。
狼狈至极!
卧槽,自己今年绝壁是犯太岁了。
“一派胡言,我什么时候指使你做这种事,你再胡扯一句,我绝不饶你!”江兆林睚眦俱裂,颇为骇人,“到底是谁让你污蔑我的!”
“叔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江锦上挑眉。
“小五,我可不是说你,实在是这人太过混账,他已经被谢家赶出去,这种人的话,怎么能信……”
江兆林此时恨不能谢靖是个哑巴,之前被江承嗣气出的怒意,尽数都想发泄在他身上。
抬脚又想踹他……
谢靖呼吸一沉,他心底知道,到这边指认,肯定不会一帆风顺,只是他已经做好被打得准备,这一脚却终是没落下去。
江宴廷出手,拦住了江兆林。
“宴廷!你这是什么意思?”
“让他说完,您再发作也不迟,这么着急做什么?难不成还想灭了他的口?饶不过他,叔叔,您这是在威胁他?”
“吃里扒外,不知感恩,被谢家逐出家门,这种人的话,能信?”江兆林咬牙。
江承嗣轻哂,“吃里扒外……不知感恩……能用这两个词的,这个屋里,适用的,可不止他一个人吧!”
“你……”江兆林气得身子发颤,“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他真的太懂如何激怒他了。
“谢靖,你继续说。”江震寰皱眉,“你说兆林指使你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针对菀菀的?”
“这个我哪儿知道啊,我也不懂他和唐小姐有什么愁怨!居然想让她身败名裂。”这点,谢靖实在是不知,“我就想出口气,很多事,我也不清楚!”
江锦上轻哂,“他与菀菀无仇无怨,可是姝研曾经栽过跟头,甚至出国避难,过年都没回来,恐怕叔叔对这件事,还一直心怀怨恨吧……”
江承嗣接茬,“弟妹身败名裂,两家联姻必手牵连,所以我说,如果事成了,今日在这里,怕是看不到她了。”
“因为我之前报警抓了姝研,打了您的脸,驳了您的面子,您就这般报复我?”
“他一直都是睚眦必报的。”
“您可是我叔叔……”
“说到底也是不亲叔叔。”这话说得倒是不假,爷爷辈是亲兄弟,到了他们这辈,血缘也淡了。
……
兄弟两人,一唱一和,一个装傻充楞,一个煽风点火,算是彻底惹恼了江兆林,分明就是在嘲弄他,他气得身子发颤。
只是还没等他发作,江宴廷就冷着脸,问了一句:“那他为什么一定要找谢靖?”
“我说你们兄弟俩是不是傻白甜!这个道理都看不明白?”江承嗣轻哂,“你俩一个整天待在家,不知世道险恶,一个整天坐在办公室,不知人事艰辛。”
唐菀瞠目结舌……
她此时真想给某人鼓掌,她见过不少人睁眼说瞎话的,可是像江承嗣这么绘声绘色,还一脸语重心长的,还是头一次见!
他大学主修的该不会是表演吧。
“你最近不是和谢家那姑姑打得火热吗?这件事谢靖被扒出来,就算他已经被谢家抛弃,可好歹姓谢……”
“因为他,小五若是和弟妹分崩了,你心里就没点想法,估计那位谢家姑姑都会觉得对不住你,觉得没脸见小五,恐怕也无法与你欢好。”
“这事儿若是成了,受伤的可不仅仅是弟妹或者小五,还会波及你……”
“现在明白,他为什么会找谢靖了吧!”
江承嗣这话,算是把江兆林最后那点小心思都给捅破了,他不是个轻易出手的人,若是真的有所行动,必然是全盘算好的。
谢靖都没想到这么多,他纯粹就是想找唐家出出气,压根不知事情会朝着这个方面发展,听了江承嗣的话,脸都白了……
事情若是成功,他真的百死莫赎。
江兆林怎么都想不到,踩着自己身子,捅刀子的人会是自己亲儿子,紧盯着他……
“您知道谢靖在小五手里,以他的性子,这件事肯定要一个交代,所以你干脆先发制人,又把大哥给推了出来……”
“无非是想让奶奶心软,就算这件事最后盖棺定论,是你做的,他也能看在大哥面子上,体谅你丧子,网开一面罢了。”
“心机之深沉,我真是叹服!”
江承嗣最后几句话,算是把他最后一点遮羞布都给扒了。
父子俩,四目相对,似有火光,好似此时有一点火星溅上去,都能燃起连天山火。
江兆林那眼神……分明是恨透了他。
江承嗣倒是无所谓,笑脸相对,当真嚣张!
气氛压抑得让人心底难受,唐菀紧张地看着他俩,只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才能让亲生父子如此反目。
整个江家客厅,死气沉沉。
这事儿表面看,似乎就是针对唐菀的,可拔出萝卜带出泥,细想之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江兆林深吸一口气,好歹浸淫商场多年,也算见过大风大浪,他偏头睥睨着谢靖,“你说我指使你的,有证据吗?”
“如果没有,凭空污蔑我,知道下场会是什么吗?”
谢靖深吸着一口气,“我现在手上的确没什么证据,不过我们见面地点,还有一些交往的信息什么的,我都能提供,你们只要去查,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的!”
“简直笑话!这么说,到现在,你所说的一切,全都是凭空捏造了?”江兆林打断他的话。
“如果叔叔认为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凭空捏造的,威慑如此紧张?刚才居然动手了……”江锦上轻哂,“您可不是个容易动怒的人。”
的确,出了江承嗣会踩着他的雷区,江兆林在外面,很沉稳!
突然出手,已经是个意外了。
“我们何时见面,在哪儿见面,我大概还记得,只要查一下他当天的行踪就可以了……”
这事儿居然还能牵扯到江宴廷,谢靖可不想背这个锅,自然会咬死江兆林。
“一面之词!胡说八道!”江兆林知道他没证据,心底稍稍安心,只是面对江家这小子的轮番轰炸,也不可能做到那么淡定。
相比寻常,肯定有些失了分寸的地方。
“我没胡说,要不然我去平江干嘛?我素来不聪明,怎么可能搞出这种事?我要是有这个脑子,怎么可能被谢家这么轻易赶出来……”
唐菀哭笑不得,这个蠢货,为了撇清关系,居然连说自己没脑子都说得出来!
“我哪儿知道你是受谁指使,居然敢来攀咬我!”江兆林怒瞪着他,“我和你素来无冤无仇,甚至没什么私交,空口白牙就来污蔑我,你到底想干嘛?”
“自己做得丑事败露,还想把责任推给别人?”
“我没有,就是你让我做的。”
“可笑之极,我怎么会和你这种蠢货同流合污。”
“我是真的蠢,才会被你利用。”
……
双方皆无证据,这一时间争执不下。
唐菀知晓,这一切,无非是江家这兄弟设了个局给江兆林,所以扯着江锦上的袖口,靠近他耳边,压低声音,“五哥,到底有没有证据啊?”
江锦上摇头。
唐菀懵逼了,没有?
那这也不可能定江兆林的罪啊,那天抓到谢靖,他就全部都招了,当时唐菀就有些懵了,她自认为没有仇家,需要这么害他。
江兆林的名字蹦出来,她更是半晌没回过神,因为他们之间,加起来都没见过几次何至于突然出手害她!
她以为江锦上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肯定是掌握了铁证,要不然闹得这般难堪,该如何收场啊!
“你疯了,没证据,你还……”
“有没有证据无所谓。”
江兆林做事很谨慎,想要找他的破绽,太难了,他又不是谢靖,留了一堆证据,让他去捡,他要是这么容易扳倒,就不是江兆林了。
“你与他们接触不多,可能不了解他的脾气秉性,可他今天做得许多事,已经很反常了。”
“就算没证据,只要心思稍微通透些,都能看出端倪。”
“最重要的是……”江锦上轻哂,抬手,给唐菀指了个方向,“她怎么想。”
唐菀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
那是江家老太太!
江锦上所谋的,其实并不是江兆林,而是老太太的心。
241 震怒:丢人现眼,滚出江家(4更)
唐菀这才注意到,老太太从始至终,没说两句话,她性子极好,对晚辈也颇为照拂,极少这般沉默。
她之前听阮梦西都提起了江兆林在公司蠢蠢欲动,只怕他和江震寰也是面和心不和,还这么出入江家,说到底,都是老太太存了善念,不想弄得太难看。
失了她的心……
江兆林这次算是败了。
果然,就在两人争执不下之际,老太太忽然发作……
抬起拐杖,狠狠锤击地面,发出两记闷响:“闹够了没?”
“江老太太,真的和我没关系,都是他指使我的,要不然,凭我这脑子,哪里想得了那么多事啊,您可一定要相信我。”谢靖就差说,自己是个没脑子的人了。
“证据呢?你有证据就那处理,要不然就给我闭嘴!”江兆林高声怒斥!
“去查啊,肯定有蛛丝马迹,不信你们就去查啊。”他可不想背这个黑锅。
“试图分裂我们江家,你真是其心可诛。”
……
“都给我闭嘴!”老太太抬起一挥,将面前放置茶点的果盘打落在地。
果盘应声碎裂,声音大得就连楼上的江江都听到了。
吓得也是身子一颤,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闹够?当我是死人不成,兆林,你年纪不小了,和他在这里争执,有意思?也不嫌丢人现眼!”
老太太攥紧手中的拐杖,脸色沉冽,忍了太久,瞬间爆发,眼神瞬间蹦出的怒火,唐菀都吓了一跳。
认识她这么久,慈眉善目,何曾这般动怒。
“小五和菀菀要订婚了,大喜的日子,让你们过来吃饭,进门就吵,一刻都不消停!”
“你们一个个是想干嘛?想反了天不成!”
“我还活着,这个家里还有人能做主。”
大喜日子,闹了这么一出,她怎么可能不气闷。
“这……”江兆林也瞬间熄了火气,“今天这事儿……”
“你也不用解释那么多,我虽然年纪大了,不聋不瞎,这事儿和你有没有关系,你我心知肚明。”
老太太一说这话,江兆林这心,咯噔一下,瞬间往下沉了几分。
方才光顾着与谢靖争辩,他忘记了,这个老太太可不容易糊弄……
“你父母走得早,托我和你叔叔照顾你,这么些年,就算你叔叔走了,我自认为也没亏待过你。”
“加上那孩子走得早,我这心里总是……”老太太提起早逝的孙子,眼眶瞬间就红了,“都是做父母的,我心疼你们夫妻俩,很多事,只要你做得不那么过分,我都装没看见。”
“就连上次姝研怂恿庄家那丫头,对菀菀做的事,我也是偏心了,这点啊,我对不起菀菀这丫头!”
“奶奶……”唐菀见不得老人家眼红落泪,“我没事。”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我这心里一直过不去啊。”老太太叹息,“兆林,人的善良和怜悯,不是拿来这么用的。”
“这件事又没证据,您不能听这几个混小子胡说八道啊。”
江兆林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要完了……
“就算没有这些事,这些年,你背着我,做得事情还少吗?你真让我这个老婆子是瞎的,看不见吗?”
“我只是不愿揭穿,心底想着,总是一家人,孩子在长辈眼里,无论多大,总还是小孩子,我总是想着,你争强好胜些,却也不至于太过火!”
老太太这显然是蓄了很久的火,一朝发怒。
全都是奔着江兆林去的,这哪儿受得住。
“在公司里,我不是很清楚,就不提了,可现在,你居然把手伸到了小辈这里,菀菀得罪你们父女什么了?”
“说到底,都是我太纵容,才让你们贪心不足!姝研,上次的事,你为什么针对菀菀,说到底,无非是觉得我偏疼了她一些。”
“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儿,就算菀菀不嫁给小五,我喜欢她,认她做个干孙女,把我的东西都给她,那也和你没关系!没什么东西是一定属于你的,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之前的事,老太太未曾敲打她,此时忽然这么疾言厉色,忽然cue她,倒是把江姝研,吓得小脸惊白。
坐在沙发上,不敢吱声。
“我与你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回答我!”老太太极少发火,就连江震寰夫妇坐在一侧,都没敢劝着。
江姝研咬着唇,眼眶通红,“奶奶,我知道错了。”
“现在想想,就连你最小的女儿,也都成年了,哪里需要我这个老婆子操心,我真是自己找罪受,弄到最后,差点把自己的孙子、孙媳妇儿都搭进去,我图什么啊!”老太太捏紧拐杖,只怪自己以前心太软。
“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江姝研一听这话,也知道事情大发了。
“行了,你们走吧,你们住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近,以后没事,就别往这边跑了,我年纪大了,还是喜欢清静些。”
老太太用词还算委婉。
“奶奶,您是不想看到我了?”江姝研眼睛一红,心底清楚,失去了老太太的庇护,就等于与这边彻底决裂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奶奶给你留着脸面,还非让她说破?”江承嗣冷哼。
“你这混小子,你也给我闭嘴,都是你惹出来的。”
老太太瞪着他,说是苛责,这语气显然没有方才那么重。
“奶奶,我错了!我闭嘴!”江承嗣从善如流,此时倒是乖巧。
“明瑜,送他们出去。”
范明瑜点着头,只是她还没开口,江姝研就急了……
“奶奶,就算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您也……”
这话,扎扎实实,戳中了老太太的雷区:“闭嘴,不要再提他了!”
陡然的疾声厉色,吓得江姝研腿都软了。
“若不是因为他,你以为我能纵容你这么久,还不是顾念着你那么小就失去大哥,以后谁再敢拿他说事,我听一次打一次!”
“给我滚出去!”
老太太平素是个极其讲究温和的人,一个“滚”字,足以表明她此时的愤怒。
江姝研更是被吓得身子一颤,不敢作声。
江兆林瞧着老太太发怒,心底就清楚,这一局……
他败了!
所以他一直没敢再说话,此时说话,只会火上浇油。
“叔叔,我送你们!”江锦上面色如常。
江姝研似乎还想说什么,被江兆林呵斥住了,“还不走?”
江锦上送他俩出门,江兆林冷笑着看他,“江锦上……你厉害!”
就在老太太发作之前,他还在想着,因为没证据,江锦上就算找了个人证,也奈何不了他,方才被江承嗣激怒,蒙了眼,压根没注意,他谋的,从不是此时就扳倒他……
“叔叔,其实出事前一天,我就知道你所有计划了,我没阻止,却顺水推舟,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江兆林没作声。
“所有的失望都不是一朝一夕的,只是需要一个爆发临界点……”
“事情如果闹得不够大,奶奶怎么可能狠得下心!”
江兆林深深看了他一眼,虽说他是看着江锦上长大的,京城人总是用久病乖张,多智近妖来形容他,可是刀子没割到他身上,他还真没感觉他有多厉害。
这次算是领教了。
送走这对父女,江锦上刚进屋,老太太就抬起拐杖,指着他,“你……”
说完又指了指江承嗣,“你别笑,还有你,你们两个小混蛋,跟我来房里,我有话问你们。”
兄弟俩唱双簧,她自然看得出来,江兆林这事儿做得阴狠,这两个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真把她当傻子啊!
一唱一和的!
留下谢靖站在客厅,一脸懵逼!
有没有人管管他?
把他丢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啊!
这边的三人刚进屋,江承嗣立刻搂着老太太的肩膀,“奶奶,您别生气,这事儿啊,虽说是小五的主意,可我是做哥哥的,他身体又不好,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江锦上轻哂:真是越发不要脸了!
这话说得,什么叫都是他的主意,自己倒是撇得一干二净。
“小五?你有什么话要说?”老太太看着江锦上。
“四哥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他要把责任推给我,我也认了。”
“江小五,到底是谁的主意?”
“我的,是我的,可以吗?”
……
老太太头疼得厉害,这两个小混账,都这时候了,还到她这里唱双簧。
“滚滚滚——都给我滚!”
“奶奶,那我滚出去啦!”江承嗣立刻就跑了。
留下老太太和江锦上,面面相觑。
老太太更是气得哭笑不得,这混账玩意儿,这时候,还给她抖机灵,溜得倒是挺快。
“奶奶,今天这事儿,我……”江锦上想和她解释。
“行啦,我都明白,他们一家的事,我这心里有数的,这次的确是太过分,是奶奶的错,这些年心太软,让菀菀平白遭了罪,其实我早就想解决了,趁着这次机会,把话说清楚也挺好,免得总以为有我的庇护,就像是有免死金牌了……”
有些事,老太太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一家人,不想把关系弄得太难看,可接二连三这么多事,她若是再纵容,伤得就是自家人的心了。
“不过你和承嗣,你们两个也是胆大妄为,没有证据,你还敢这么干……”
江承嗣出来后,唐菀立刻走过去,“五哥呢?”
“还在里面。”
“那你怎么出来了?”
“我又不是主谋。”
“……”蹦跶最欢的就是你,开溜最快的也是你,您真是做哥哥的吗?
唐菀抿了抿嘴,“不过今天这事儿,还是谢谢您。”
说到底是因为唐菀的事牵扯出来的,江锦上是为了帮她出气,江承嗣也算是帮了她。
“江小五没和你提过,我不是什么好人?”江承嗣轻哂。
唐菀愣了下。
他那模样,好像生怕唐菀把他当什么救苦救难的菩萨供着,或者找他报恩什么的,急着撇清,告诉他,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人的事,我一向懒得管,这次倒不是因为你受委屈才帮你,我是对人不对事,针对那个人而已,不是帮你,所以不用谢我!”
“千万不要觉得我是什么好人。”
对人不对事?就是只针对江兆林?
唐菀没想到自己道谢,还被人给撅了,在原地怔愣许久。
这是什么怪脾气!
就他这样的,以后怕是找不到女朋友的,谁受得了啊。
从第一次见面,唐菀就知道,江承嗣这种存在,能在江兆林眼皮底下存活这么久,绝非善类,嚣张又放肆,浑身上下,没一处和好人沾边。
她就低低说了一句,“您放心,我从没觉得你是好人。”
江承嗣一愣:
这弟妹,简直和江小五一个模样……
一点都不可爱!
242 四爷:弄死我,否则别想好过
唐菀说完从未把某人当好人之后,江承嗣借着身高优势,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打量着她,那眼神……
不算友好!
难不成自己说错话了?是他让自己别把他当好人的啊。
就在气氛僵持尴尬之际,江宴廷忽然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承嗣,我爸在书房,喊你过去,有话和你说。”
他深深看了眼唐菀,好像在警告她,说话注意点,这才转身离开。
“不用理他,他就是这么个人,有时嘴毒心肠硬,人倒是不坏。”江宴廷解释。
“我知道。”
不多时,江锦上从老太太屋里出来,把唐菀喊了进去,“奶奶,您找我有事?”
“过来坐。”老太太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
待唐菀靠近,就拉着她的手,无非是近来这几件事,自己持心不公,让她受了委屈之类的。
“我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其实有些事我都懂,只是年纪大了,心太软,他们一提到那孩子的事,我就受不了……”
这边的江宴廷负责安顿送走谢靖,便摸出手机给沈知闲打了个电话。
原本江锦上与唐菀定下后,江家人一直希望让沈知闲和陶陶过来,算是一家人吃顿饭,让江宴廷约她,几次三番都被拒绝了。
自打谢氏年会之后,平静了好长一段时间,可是沈知闲心底清楚,谢家背后最大的那只黑手并未抓到,可能正在暗处蛰伏着,就像是一条毒蛇,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咬你一口。
此时与江宴廷或者江江走得太近,未必是一件好事。
加上近期她拿到了《凤阕》这部剧的剧本,让她负责审核校对,看看里面是否存在违背史实的地方。
近些年国家对涉及历史或者历史人物的电视剧,把控很严格,弄不好,剧拍了,会被压着永久无法播出。
“今天晚上去吃饭?可是我今晚……”沈知闲面前摊放着一堆书,近期工作量很大,陶陶坐在她边上的小桌子上,正认真习字,听说晚上可能出去吃饭,立刻竖起耳朵。
“家里出了一点事,奶奶心情不太好,如果能看到你和陶陶,她肯定会很开心。”
“心情不好?”沈知闲放下手头的工作,“怎么回事?”
“一时也解释不清,气得东西都摔了。”
“那我今晚带她过去。”
“我去接你们。”
沈知闲也是担心与江家走得太近,会给他们带来麻烦,所以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次答应,也是看到老人家的面子上。
江宴廷挂了电话,转头进屋,就看到江承嗣斜倚在门边,手中扣着头盔,似笑非笑得看着他,“二哥,真没想到,你居然会骗人?”
“以前我讨论过,你这种人谈恋爱,肯定是极没情趣的那种,真是看不出来啊……”
“你咋这么闷骚!”
江宴廷淡淡看了他一眼,“管好你的嘴!小心祸从口出,不吃中饭了?要走?”
“有点事要处理。”
“晚上来吃饭?这几天就在我家住吧,你现在回去,你爸怕是会弄死你。”
“知道了。”
江承嗣说着,戴上头盔,翻身上车,很快就驱车离开,宛若一阵疾风……
另一边的江家
江兆林回去这一路上,憋了一肚子火,还有什么,比被亲生儿子背后捅刀更扎心。
“爸,其实哥……”江姝研想劝慰他两句,却找不出合适的话。
“那种逆子,你还为他说什么话。”江兆林一到家,他的妻子独自在家,自己做了饭,瞧见两人回来,还有些诧异,“今天不是要在那边吃饭?怎么回来了?”
瞧着江兆林脸色难堪,低声问了句,“兆林?出什么事啦!”
“还不是你惯出来的好儿子!每次我想教训他,你总说他还小,是个孩子,现在好了,学会联合外人,来对付我了?真是能耐。”
“混账东西,我这些年算是白养他了,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他?”
“他今天要是敢回来,我就打算他的腿!”
……
江兆林说着,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脚就往车库冲,那江承嗣这人平素最大的喜好就是玩车,家里有许多好车,去车库的时候,江兆林从院子里,顺手抄了一根棍子。
“兆林!”“爸——”
江兆林怒气冲冲直奔车库,恨不能把他那些个玩意儿砸了,只是开门进去,傻了眼!
空空如也……
“他的车呢!”江兆林怒意更盛。
“你和姝研去那边之后,不久之后承嗣回来,让人把车都弄走了。”江夫人解释,“问他又不说。”
江兆林这才想起,江承嗣的确提过,在他离开后,他回家了一趟。
这摆明是设计好,准备充足,要不然怎么可能提前把摩托转走?
他捏紧棍子,憋着邪火回到家里,却听佣人说,江承嗣回来了。
“他回来了?”江兆林冷笑,这个孽子,居然还敢回来?
话音刚落,江承嗣就从楼上下来,提着一个黑色旅行包,显然是准备从这个家里搬出去了。
“承嗣,你这是干嘛啊?”江夫人一看儿子要搬走,瞬间就急眼了。
“出去住。”说完便无视所有人准备离开。
“你给我站住!”江兆林火冒三丈,居然连正眼都不看他,自己到底养了什么样的混账玩意儿!
江承嗣不理会他,径直离开。
这下子彻底激怒了江兆林,攥紧手中的棍子,就去抽他,一棍子落在他后背上,江承嗣没躲,一记闷响,江家母女二人站在一侧,吓得懵了……
江兆林这辈子还没吃过什么大亏,没想到栽到两个小辈手里,其中一个还是自己亲儿子,怎么能不气闷。
杀红了眼,一棍落下,抬臂想继续打他。
只是这一棍子还没落下去,江承嗣忽然转过头,一把抓住了棍子。
“你……”江兆林手腕用力,却无法把棍子从他手中挣出,气得面红,呼吸不顺,胸口一起一伏,整个人气得身子发颤。
父子相对,空气好似都弥漫着火星,一点即燃。
“怎么说,我身上有你一点血脉,挨你一下打,也是该的,我凭什么让你一再打骂?”江承嗣看着他,四目相对,说是父子,却没有半点温情。
江兆林气得身子发抖,自然无法集中力气。
再回过神,江承嗣忽然一甩手,他身子趔趄一下,险些摔倒,棍子也被震落在地。
江姝研吓懵了,他居然……
推了父亲?
国内讲究父慈子孝,江承嗣推搡他,算是大逆不道了。
“哥,你疯了,那是我们的父亲……”
江承嗣只是一笑,“父亲?他配么?他的心里,除了钱,还有什么东西!”
“大哥就是被他硬生生逼到自杀的!”
这话一出,整个客厅瞬时死一般沉寂。
江夫人眼眶瞬红,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江姝研对以前的事,记得不是很清楚,她那时候年纪并不大,只知道江承嗣与过世的大哥感情相当好,那时候的他,阳光开朗,骄傲张扬,争强好胜……
喜则雀跃,怒则如虎的少年!
自打大哥走后,整个家都变了,所有人都变了,尤其是江承嗣,更是性情大改,个中缘由,江姝研都不是很清楚。
江承嗣看着怒意横沉的江兆林,冷笑着,“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最好是能早点弄死我,要不然,这辈子你都别想好过。”
说完,转身往外走,很快外面传来机车引擎的轰鸣声,就像是催命的噩耗,震得整个江家不得安宁。
江兆林苦笑:“报应,都是报应——”
243 威猛先生附体,姑娘最喜欢的类型(2更)
京城江家
上午因为江兆林的事闹哄哄的,老太太气得中饭都没吃,还是听说晚上沈知闲与陶陶要过来,方才提起精神。
唐菀午睡小憩了一会儿,准备与江锦上打个招呼就下楼,寻常这时候,他都是在看书,她也没多想,便直接移开了两屋之间的柜子,却没想到江承嗣也在,背对着她。
指节宽的红痕,由上至下,十几公分。
横沉在他后背上,颇为触目惊心。
只是比这个更刺目的,还有他身上交错叠加的伤痕,腰后侧一道狰狞的缝合伤,针线很糙,导致那道疤痕愈合得并不好。
“不好意思,我……”唐菀也没想到他会在。
“你来得刚好,帮我把纸巾拿过来。”江锦上正在给他擦药。
“江小五,你能不能轻点儿!”
“你还怕疼?”
“我这不是肉啊!”
“那你当时也不知道躲?”
“我哪儿知道他会背后偷袭,居然玩阴的,要不然你以为我会平白挨他一下,我又不傻?”
江承嗣之后说什么因为江兆林是他爹,才受他一下,完全是胡扯。
就他这性子,要是早知道他会偷袭,怎么可能站着不动,就生生受他那一棍子。
“你应该知道,这时候跑回去,讨不了好,你还往回跑,不是自找的吗?”江锦上轻哂。
“把大哥的照片拿出来罢了,不然我才懒得回去。”
……
唐菀听两人对话,也就清楚,这是被江兆林打的,站在边上,偶尔搭把手,擦好药膏,待吸收后,江承嗣穿上衣服,走到玻璃钢边:“万岁爷,走吧,带你去晒太阳。”
万岁爷:莫挨老子!
可是作为一个乌龟,他也没法子,跑不快,又躲不掉。
“身上有伤,别乱动。”江锦上叮嘱了一句。
“多事!”江承嗣丢了一句,提着万岁爷的小龟壳就出去了。
唐菀帮忙收拾药箱,“四哥身上的伤……”
“他是职业摩托车手,还玩过一段时间赛车,那么危险的运动,怎么没受过伤,有一次发生车祸,丢了半条命,打着石膏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江锦上无奈笑着,“他有段时间玩得太疯狂,命都不要了。”
“奶奶也不管他?”看得出来,老太太还是很疼爱江承嗣的。
“大堂哥走后,他性情大变,奶奶很怕他想不开,他玩车,无非是找个宣泄口,奶奶劝了几次,就由着他了,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那你呢?”唐菀反问他。
“我?”
“周叔说的手术,你考虑得怎么样?要去做吗?”
江锦上头有些疼。
“还好意思说别人!”
他这是……被媳妇儿给怼了?
“周叔的话,你不能全信,我觉得现在身体挺好的,不是非要做手术。”没人愿意把自己送到手术台,让人宰割。
“不信他的话,难道信你的?”唐菀就差说一句:你一个病秧子的话,才不能全信。
“周叔毕竟是医生,他不会害你的,手术的事,你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考量,而且你这病如此反复,发病的时候,我也见过不少次……”
唐菀一边帮他收拾药箱,一边絮絮叨叨。
肩膀忽然轻拍了一下,她稍一转头,江锦上抬手,把她带进了怀里,唐菀忽然跌撞过去,重心不稳,下意识伸手就搂住了他的脖子。
相比较他室内的高温,她身上温度有些低,手心温凉,贴着他的脖颈,喘着细细的气儿。
看他的眼神,似怒似嗔,倒是把江锦上看得心底一动。
“身上疼不疼了?”江锦上看着她,喉咙干痒,微微滚动两下。
“还有点酸。”
“待会儿给你捏两下。”
都认识这么久了,江锦上此时在想什么,唐菀心底还是清楚的,明知他心头有火,却故意伸手搂紧了他的脖子,整个身子贴过去……
严丝合缝般,让人心颤。
江锦上是个正常男人,心底本就有些想法,她这般故意亲近,心底肯定有些受不住,“菀菀?”
“你真的不做手术?”
她声音温温软软,故意掐着一点,那声音,就是女人听了都觉得有点酥,况且是江锦上。
只是让他哭笑不得是,她如此主动,居然是为了手术的事。
“五哥——”
环着他脖子的手臂收紧,靠得如此紧,江锦上只觉得浑身一暖,心跳紊乱,下一秒,她便踮着脚,在他脸上啄了口……
江锦上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用力搂住她的腰,反客为主,一点都不客气。
江承嗣这人惯会享受,晒太阳很无趣,准备去找点吃的,路过江锦上房间,门还开着,寻常这个楼层,无人过来,他走路声音很轻,看到这一幕,倒是有些瞠目结舌……
江小五居然会这么主动?如此霸道?
被威猛先生附体了?
这小病秧子,从小到大,就喜欢装病卖惨,天生体弱,还真不好欺负他,没想到……
在这种事上,居然这么强势?
这兄弟俩,真是一个赛一个闷骚。
他靠在门边,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离开,而这两个人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居然毫无所觉。
外面寒风冷冽,这屋里却热火朝天。
……
由于晚上沈知闲与陶陶要过来,江宴廷已经出去接人,江家也忙活起来。
“承嗣,不是说要睡觉吗?怎么下来了。”老太太笑着看他,江承嗣被打这事儿,并没告诉她,“又穿这么点衣服,你倒是真不怕冷!”
她说着,还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多穿点衣服,别感冒了,还出去骑车,小心把你冻死。”
江承嗣狠吸一口凉气,我的亲奶奶,你再拍下去,我没被冻死,也要疼死了。
“楼上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我一个电灯泡,留在上面不合适。”江承嗣说着,借着抓瓜子吃为由,离老太太远了一些。
“他俩还是热恋期,很正常。”老太太笑着,“话说承嗣,不是奶奶想催你……”
江承嗣一听这个开头,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脑仁有点疼,逃过了他爸,没逃过奶奶。
“小五是你弟弟,他都要订婚了,你的事,也该好好考虑一下了,你二哥吧,他的事比较复杂,不过他孩子都有了,也有目标,你总不能一个人啊。”
“奶奶,这瓜子儿不错,颗颗饱满,粒粒香甜。”
“我在和你说正经事!”
“我就不是个正经人,还是别祸害人家小姑娘了。”
“你……”
“妈,您来厨房尝尝这汤味道怎么样?”范明瑜及时过来,拉着老太太往厨房走,江承嗣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看样子这边是待不下去了,江承嗣挑眉,摸出手机,给祁则衍发信息。
【祁祁,收留我两天。】
江承嗣心底清楚,他要找个江兆林不敢轻易去的地方躲着,要不然那人发起疯,肯定会冲过去抽他,所以外面那些酒店就不合适了。
祁则衍此时正在给阮梦西和小朱布置工作,看到信息,面部神经狠狠抽搐两下,直接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
“你早上挂我电话,你还有脸来我家住?”
“收留我一下。”
“滚你丫的!”
“祁祁,哥哥现在真的没地方住了。”
“我就是最近一直和你厮混,我爷爷都以为我性趋向不正常了,要是再把你带回去,他会怎么想?肯定以为我喜欢男人!”
“那你就顺了他的意,带个男人回去呗。”
“你给我滚——”
……
老太太站在厨房门口,往外张望,看着还在和祁则衍打诨逗趣的人,忍不住摇头,“这孩子……”
“妈,承嗣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这事儿也急不来,再说了,按照他的性子,就算你给他介绍,他去相亲,都能把姑娘气哭,到时候怎么和人家爸妈交代。”范明瑜劝着。
“其实这些年,他就算在家里住着,也是独来独往,他身边缺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他这性格,要不是他喜欢的,谁能强求得了?”
“话是这么说……”
“要是遇到喜欢的,恐怕不要你说,他也会主动追着人家姑娘跑的,缘分没到而已。”
“他追人?”老太太轻哂,“得了吧,那小姑娘肯定会被他吓跑,你看他那样……哪个姑娘受得了!”
“您是不知道,我们江家这几个小子,就数他的行情最好,外面不知多少小姑娘喜欢他。”
“喜欢他?”老太太难以置信,“现在这些小姑娘都什么眼光?”
不过听说很多人喜欢江承嗣,老太太心底还是很高兴的,乐呵呵得尝了口鲜汤,直夸好。
另一侧,江宴廷并没到沈知闲的公寓接她,而是把车开到了一家玉石店门口等着。
玉堂春,算是百年老店,只是这两年突然又火了起来,玉石质地好,价格也合适,款式新颖,门店内熙熙攘攘,聚集了不少人,江宴廷没进去凑热闹,就把车停在外面等她。
约莫十多分钟,沈知闲牵着陶陶从门店出来,手中还提着一个包装袋,显然是买了东西,环顾四周,还是陶陶眼尖,“妈妈,叔叔的车在那里!”
这段时间接触多,陶陶对江宴廷也很熟悉了。
两人走到车边时,江宴廷已经推门下来,“叔叔好。”
陶陶今日穿着一件白色小袄,衬得身子圆滚滚,过年胖三斤,她这小脸吃得肉呼呼的,戴着一顶红色小帽,甚是娇俏。
“嗯。”江宴廷仍旧话不多,弯腰把她抱起来,安置在安全座椅上。
一开始陶陶总有些排斥他的靠近,时间久了,加上江宴廷对她极好,小孩子对于好的认知,就是什么都顺着她,给她买吃的,买玩的,肯为她花钱,所以日子一长,对他的亲近,也就习惯了。
待三人上车,江宴廷才转头看了眼沈知闲,“系好安全带。”
“嗯。”外面天寒地冻的,倒是有些冷,沈知闲搓了搓手。
“买东西了?”
“五爷不是要订婚了吗?总不能空着手过去。”
“最近很忙?”
“嗯。”
……
江宴廷并不是个擅长聊天的人,陶陶看看自己母亲,又看看驾驶位的人,她都觉得两人气氛很尬。
只是车子发动,离开玉石店时,有人从一侧走出来,低头看着偷拍到的照片,他是跟踪沈知闲的,毕竟这可是谢家的姑姑,最近京城人一直在讨论的对象,只是她深居简出,又极少露面,好不容易抓到她的行踪……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怎么还有江家的二爷?
江宴廷这些年别说绯闻了,他身边就是异性都没有,又是抱孩子,又是贴心得帮忙拉车门,这关系肯定不一般啊。
该不会……
这边江宴廷带着沈知闲母女刚回到家,也就前后脚,几分钟的功夫,祁则衍也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江宴廷打量着他。
“蹭饭!”他家老爷子最近疯魔了一样,他才不想回家。
相比较沈知闲还带了礼物,某人双手空空,厚着脸皮来蹭饭,倒是显得有些不要脸了。
244 儿时八卦,二爷被勒索?(3更)
虽然白天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可晚上瞧见了陶陶,老太太还是很高兴的,江家没什么人擅长活跃气氛,可是祁则衍到了,气氛总是不差的。
其实祁则衍有点郁闷,他给江承嗣打电话,最后却被他约着来家里,说老太太不开心,让他来负责搞笑!
让他搞笑?他是长得喜庆,还是怎么的?
彩衣娱亲,也轮不到他啊,你想逗你奶奶开心,让我来搞笑?什么狗屁逻辑!
“你上回不是看上一双限量版的鞋,我在国外看到了,原本想托朋友给你买的……”江承嗣祭出大招,祁则衍没别的喜欢,就是嗜鞋如命。
限量版的鞋,不一定是有钱就行,发行地区不同,还得看运气。
一听这话,立马答应,“我去!马上就过去!”
别说搞笑了,让他翻跟头、打个滚也行。
*
提亲顺利,也是喜事,江家众人还是很高兴的,少不得要喝酒助兴,就连沈知闲都没躲过,喝了两杯。
酒酣之际,闲谈之余,老太太突生感慨,“时间过得好快啊,我总觉得小五还是个孩子,这一转眼,都要订婚成家了。”
“这小子啊,小时候真是让家里操碎了心,身体不好,躺在床上,也不安分,一肚子坏水儿。”
“可是他身体不好,打骂不得,不能让他太激动,就只能忍着。”
“直至有一次,他从医院跑了,结果刚跑出门,被他爸撞了个正着,拖回病房,气得上火,就把他给骂了一顿,说得口干舌燥,这小子还给他倒了杯水,我们都以为这小子终于开窍,准备给他爸说点好话,赔个不是了……”
“他倒好,直接说:说了这么久,您一定渴了吧,喝口水,润润嗓子,继续!”
老太太轻哂,“无非是仗着他爸不敢动他,故意的!自小就不是个好东西。”
老人家都是自己责备两句,若是旁人说自己孙子半句不是,只怕要和他拼命的。
唐菀瞥了眼江锦上,“你小时候,这么气人?后来怎么样了?”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过去,他才低低说了句:“后来……被我爸按在床上,打得半死,剩了一口气,又被周叔给救回来了。”
唐菀是第一个笑出声的人,那么皮,活该被打!
江震寰的原话是:“你小子真以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你以后再这么胡闹,我就打得你剩半口气,留着给医生给你续命,养好了继续打!”
他天生冷厉,原本也是个狠人,还拿捏不住一个小子?
反正江锦上以后是没敢招惹他了。
那时江震寰发火,老太太与范明瑜都劝着,都没用,也是被气得上火了,哪儿还管会不会把他给打死。
“说起打架,宴廷上学的时候,还和谢夺打过群架……”祁则衍笑道,“当时闹得很大,可惜我没在场,没有围观到全程。”
对于这件事,祁则衍一直耿耿于怀,尤其是听说今天上午,江家还有一场大戏,他又错过了。
怎么每次有好戏,都没有他的份儿。
“你和谢夺?”沈知闲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都是做事非常持重沉稳的人,怎么会打架?
“他俩在学校里,可是风云人物,什么都好,我和承嗣那就是老师最头疼那种,只要不惹事,老师就谢天谢地了……”
“把我去掉,老师都很喜欢我。”江承嗣挑眉。
“老师喜欢你?可是同学都不怕你,我在学校人缘比你好多了,前些日子还有不少人结婚请我去喝酒……”
“你确定是请你喝酒,不是惦记你的份子钱?”
这话太戳人了。
祁则衍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反正谢夺和宴廷两个人,学习好,长得又帅,在学校不知道多少女生喜欢,当年高三毕业,是不是有女生追到你家门口了。”
“听说毕业聚餐的时候,那个女生还当众给他表白了,虽然咱们不在一个年级,这事儿全校都知道。”
“长得还挺漂亮的,是你们班的班花是吧,姓什么来着?”
“李。”江锦上直言。
说起八卦,大家立刻来了兴致,江宴廷却并未阻止,余光瞥了眼沈知闲,她居然听得津津有味。
这种时候,她难道不该吃醋?
……
吃了饭,众人还在闲聊,可是孩子已经困了,瞧着时间不早了,老太太便留沈知闲母女在家里住下,大家太热情,沈知闲也不好推辞,便点头应了。
安顿好两个孩子,沈知闲刚回自己的屋里,准备关门,一只手伸出来,撑住门,生生把门给挤开了。
“你干嘛?”
“在这里说?”江宴廷挑眉。
他瞳仁漆黑,低着头,就这么深深地看着她,抬手把她扶在门柄上的手拿下,攥在手心,侧身进屋,拉着她往里走,稍微抬脚,把门给踢上了。
“则衍说得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什么话?”
“关于我以前上学时的那些事……”
沈知闲嗤笑,“我没放在心上。”
她是真的不在意,倒是江宴廷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抿紧了唇,盯着她背影看了一会儿,忽然俯身弯腰,勾住她的腿弯,就把她整个人给抱了起来。
沈知闲惊呼一声,下一秒,整个人已经跨坐在他腿上,即便她今日穿着裤子,这种姿势,也实在羞耻。
这人怎么每次都……
“你干嘛啊?”沈知闲不敢太大声,心跳不停,抬手撑着他的胸口,试图逃离。
“你以前不是和我说,女生说不在意,无所谓,就是特别在意的意思!”
沈知闲哭笑不得,可是紧接着,他猝然靠近,贴着耳朵……
今晚江承嗣后背有伤,随意找了个借口推脱了,除却他,所有人都喝了一些酒,江宴廷也不例外。
他此时连说话吐息都带着灼灼的热意。
像是夏天最热的风,迎面吹来,那股子燥热,能让人浑身孵出一层细汗。
“你以前说过的话……”
“我都记得。”
喃喃耳语,寸寸勾人。
江宴廷一只手贴着她的细腰,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背,力气太大,她无法挣脱,瞧她恼羞成怒的模样,嘴角勾了下,纵容又宠溺。
“我真没在意,你先放开我……”
“这样面对面说话,比较舒服。”
舒服?
沈知闲看着他,恨不能咬他一口,这话说得也太不要脸了。
想着他最近几次无赖的举动,沈知闲也是有些恼了,此时又挣脱不得,心一横,对付无赖,那也只能……
她凑过去,对着他的下巴,就狠狠咬了一口。
江承嗣待会儿要送祁则衍回去,只有他没喝酒,他要出门,就准备问一下两个孩子要不要吃宵夜,结果到了二楼,就听到江宴廷喊了一声,然后沈知闲惊呼一声,后来就彻底没了动静……
搞毛啊!
这兄弟俩,骚操作真是一个赛一个,这个家里真是待不下去。
江家小区外
之前在玉石店前面,跟踪沈知闲的记者,一路追到了江家,原本还想等着后续,看她何时出来,就一直躲在小区外围。
虽已立春,天黑后,京城这地方仍旧寒意迫人,他守在外面,已经冻得瑟瑟发抖,没等到沈知闲或者江宴廷,却抓到了江承嗣。
骑着漆红的重型机车,后面还载着一个人,速度很快,后面的人又戴着头盔,自然看不清,只是车子出门不久,便停下了,好像是后面那人不舒服,下车趴在路边,许是要吐,可是扶着路边垃圾桶,歇了会儿,又上了车。
记者调整镜头,看清了那个人。
居然是祁则衍。
这两个人怎么又搞到了一起?
“上车。”江承嗣对他很嫌弃。
祁则衍刚上车,喝了酒,身子绵软,自然伸手搂住了他的腰,江承嗣呼吸一沉,“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抱那么紧,就算是多年的兄弟,被一个大男人搂住,那滋味儿……
“我会掉下去。”祁则衍又没醉死,意识还是有的。
江承嗣冷哼:那就摔死你得了。
他后背有伤,靠着就疼,祁则衍戴着头盔,抵在他后背上,随着车子行驶,不停撞击,疼得江承嗣狠吸了几口凉气。
结果就是第二天,某个娱乐版的犄角旮旯,又出现了江承嗣与祁则衍的花边新闻。
主要是这新闻说什么,祁少搂着四爷的腰,乱七八糟的描述,现在这社会,腐女太多……
祁则衍几乎零绯闻,没想到传出的第一个绯闻对象,居然会是——
江承嗣!
某人倒是无所谓,躲在江家这边,养伤玩龟逗江江,日子过得舒服又惬意。
江承嗣闲了,住在这边,江锦上就没好日子过了,唐菀忙着工作,最近也没空理他。
他喜欢清静,可某人闲不住,后背有伤,没法开车,也不知从哪儿买几个遥控摩托车,在二楼和江江两个人,整天突突突的……一刻都不消停。
老太太倒是挺高兴的,老人家就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
可同样不清净的还有江宴廷,因为他今日收到一个匿名的信件,因为没有寄件人信息,信件又寄到了公司,被他的助理拦下了,打开之后,吓得瞠目结舌,急忙送给了江宴廷。
正是上回偷拍他与沈知闲的照片。
东西寄到他这里,很明显了……
勒索,要钱!
245 磕邪教cp,捧高踩低的圈子
江氏集团
助理紧盯着江宴廷,瞧着他慢条斯理的翻看着照片,生怕错落他脸上的任何一丝情绪,他却撩着眼,看了他一眼,“只有这些?”
“对,我仔细检查过了,除了照片,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也没有联系方式。”
他此时只是万幸,没有把这个邮件当成什么废弃垃圾直接处理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又不傻,寄这东西过来,肯定是有所图的,要不然拿着照片,就直接爆到网上了,何必费尽周折。
“你先暗中去查一下,这件事不要和我父亲说,也不要打草惊蛇,能查到就查,查不到也不要紧……”江宴廷摩挲着照片,“如果有所图,我不找他,他也会主动联系我的。”
“我明白。”助理点头应着,余光瞥了眼照片,他只是江宴廷工作上的助理,私生活他接触不到,其实有些好奇,他是不是真的有情况。
“看什么?不工作?”江宴廷挑眉看他,声音冷冽。
“我马上去工作!”助理忙不迭往外跑。
另一边,沈知闲对于这件事,毫无所察,正在祁家下属的一个影视公司,就剧本问题和人开会讨论。
唐菀就坐在她边上,这次会议由阮梦西统筹安排,出席的人,除却他们幕后工作人员,还有几个演员的经纪人。
“那些是什么人?”唐菀来得比较迟,入座后,偏头询问沈知闲。
“几家公司经纪人。”沈知闲撩眉看了眼。
“他们来做什么?”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况且这部剧汇集了那么多女演员,谁家都想做一枝独秀,有些是想来加戏的,还有一些是对服装那些不满意,过来协调的。”
唐菀点头,从包里翻出自己的笔记本,准备做会议记录。
“你又去看房子了?找得怎么样?”沈知闲知道她的工作室即将搬来,目前在物色办公楼,京城这地方,考虑价格、地段等诸多因素,想要找个顺心满意的地方,不是件容易的事。
“今天又去看了两处,不太好。”唐菀笑得无奈。
“可惜我不认识这方面的人,在京城也没什么人脉……”沈知闲笑得抱歉,“你找五爷帮忙了?”
“没和他说,这是我的工作,我想自己解决。”
沈知闲点头,就算是夫妻,也不一定要涉入对方的一切,私人空间,分寸感是很重要的。
开会结束,阮梦西送走其他人,才瘫坐在唐菀身边,“唐小菀,我都要累死了,你都不知道,这些经纪人有多难缠。”
“看得出来。”唐菀笑出声,都想给自家艺人争取最大利益,生怕输给别家。
“待会儿一起吃饭?我下午没什么事,可以陪你去看房子。”阮梦西歪头看了眼沈知闲,“沈老师,一起吗?”
“不了,我还要回去照顾孩子,你们去吧。”
……
送走沈知闲,二人就在公司附近随意挑了个餐厅。
“我看你最近气色都不太好,工作也不要太辛苦。”唐菀打量着她。
“工作不顺利也就罢了,就连感情生活都不顺心,我现在的工作不用每天去总公司,很少有机会能看到祁则衍。”
“那又怎么了?”
“他本来就挺受欢迎的,我以前觉得和一堆女人抢男人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好了,防完女人,还得防男人!你说他要是真的被某个男妖精给缠上了,我肯定骚不过他啊。”
“噗——”唐菀差点呕血,“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平时……”
唐菀抿了抿嘴,最近江承嗣住在这边,不是拿着玩具枪追江江跑,就是穿着宽大的睡衣,坐在窗边晒太阳,那动作随意懒散,还真说不上酷。
最主要的是,每次看到她那个眼神,颇不友好,唐菀也不懂,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他。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手机震动起来,“喂——奶奶?”
“下午有事吗?没事的话,陪奶奶去梨园听戏。”因为江兆林一家的事,老太太虽然嘴上不说,这心里肯定不舒服,总有些萎靡不振,已经好些天没出门了。
她难得有兴致出去,唐菀肯定点头答应,“没事,我和朋友吃了饭就回家。”
挂了电话,阮梦西就叹了口气,“哎——唐小菀,你再放我几次鸽子,我都能开养鸽场了。”
“抱歉啊,奶奶最近心情不好,难得想出去……”
“没事,下次出来,你请客就行。”
……
唐菀到家时,老太太已经穿戴整齐,簇新的棉衣,边角大朵芙蓉花,金边眼镜,倒是很显气色。
到了梨园时,刚入座,便有不少人过来搭腔。
“江老太太,好久没看到您啦?”
“最近家里有点事,忙。”老太太在外面,端得慈祥大方。
“忙着您孙子的婚事对吧,这就是唐菀?”
江锦上与唐菀的事,京城本就尽人皆知,本以为就是普通联姻,不过前些日子的直播事件,大家还是秀出不一样的味道,傻子都看得出来,江五爷对她百般维护,千般温柔,对她和那些记者,简直就是双标。
大家看待唐菀的态度,自然不一样。
“对,菀菀,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赵阿姨,这是孙阿姨……”
唐菀一一问好,温顺乖巧。
她长得本就温婉可人,不是那种有攻击性,今日穿得也简单得体,举止端庄,不卑不亢,所以她的长辈缘一直都不错。
“真不错,模样也漂亮,难怪老太太您出门都带着她。”
“我之前就说,您家小五是个有福气的,选的媳妇儿肯定不差。”
“自己还开了个工作室对吧,长得好看又这么能干,我们家那小子要是有福气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儿,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
夸赞溢美,听不出几分真假,唐菀知道,她们都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说是来看戏,也是变相带她出来认识了一些人。
待这些人离开,老太太才端起杯子,抿了口热茶,“菀菀,在京城,多认识些人没坏处。”
“我知道。”
梨园大戏开锣,今日唱得是《霸王别姬》,唐菀听不懂,外行看个热闹,而此时的梨园外,保安正把一人拦在门外。
“……你说什么?我不能进去?”江姝研得知今日老太太来看戏,之前闹得那么难堪,她心底总想着,可能还能转圜的余地,不曾想,到了梨园门口,却被挡在了外面。
“您有票吗?”
“我……”老太太与梨园主人认识,她进出都是不要门票的,江姝研一直跟着她,早就习惯了随意进出。
“没有票,就进不去。”
“你不认识我吗?”
“认识。”
“那你还拦着我?”
“此一时彼一时,江小姐应该比我更清楚!”
这院子是川北京家开的,这家出了名的杀人如麻,手段很辣,她不能硬闯,站在园子外徘徊,给熟人打电话,希望能有人带她进去。
可是这个圈子,素来都是踩高捧低,江兆林一家被“赶出”的消息,大家似乎隐有察觉,原本围着她转的那些人,一时间却一个都找不到,偶尔能打通电话的,就说不在京城,帮不了她。
江姝研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坐进车里等着,想着老太太出门,总能见上面,直至傍晚,瞧见唐菀扶她出门,后面前呼后拥,就是之前打不通电话那几个人,对着唐菀也是笑得格外讨好。
“一群狗腿子!”江姝研攥紧方向盘,指节用力,指甲都被生生掐断了!
246 做包租婆,五爷的撩人表白(2更)
从梨园出来时,黄昏暮色,斜阳透过车窗照进来,一切都变得格外柔和。
老太太摘了眼镜,捏着眉心,神色疲惫,“菀菀,你什么时候回平江啊?”
订婚一事,她也要回去提前准备。
“过几日吧。”
原本她应该在家处理订婚的事情,毕竟要在平江办酒,家里都是老人,也不能总让他们操心,工作忙完,她就打算尽快回去。
虽说和江锦上就是异地而居了,不过订婚完,结婚提上日程,也就不在乎这点时间了。
“大后天……”老太太捏着眼镜腿儿,迎着光,打量着镜片,“是那孩子的忌日,你如果有空,我带你去见见他,他以前很疼小五,知道他要订婚,应该会开心的。”
“他啊,以前对小五真的是……”
“小五身体不好,又总爱装病卖惨,明知道他是故意的,整个家里也就他还顺着他,这孩子就是太善良,吃过几次亏,我们都让他别管小五了,可每次有什么好吃好玩的,还总是第一个想到他。”
她哽着嗓子,只要提到这个早逝的孙子,便双眼通红,唐菀点头应着,也没多问其他的事。
也是这几天唐菀才知道,江宴廷与江锦上,兄弟不和,甚至传出他谋害弟弟的传闻,与这位早逝的大堂哥也有关系。
据说他是个特别温柔的人,与江宴廷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一个太柔,一个太厉,两相对比,江宴廷对江锦上的态度,简直可以用“恶劣”来形容。
所有人提起,无一不称赞,这样的人居然走得这么早,也难怪老太太每每提起,就眼红落泪。
……
唐菀还没到家,就接到了江锦上的电话,说要约她在外面吃饭。
老太太还在自己身边,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去吧,挂了电话,唐菀还一脸难色。
“小五想和你出去吃饭?约在哪儿?我让司机开车,送你过去。”
“我先送您回家,再出来也不迟。”
“没必要那么麻烦,有司机送我回家,你不用担心,你们两个也难得出去约会,是该出去转转了,总在家里,也没什么私人空间。”
老太太态度坚决,唐菀拗不过她,只能让她把自己送到了一处商场门口,她微信上,紧跟着,收到一则江锦上发来的定位信息。
【我在这里等你。】
唐菀蹙眉,只能打开定位,按照导航寻找,百年老城,高楼鳞次,却也保留了许多以前的街道陋巷,导航指引她,直接拐入了一个巷子里。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黑幕压城,巷子里更是一片昏暗,外面车声喧哗,这里却好像与世隔绝般。
冷风灌入细长的巷道,吸一口寒气,肺里滚一圈,整个人的身子就凉透了。
唐菀蹙眉,低头看着导航,江锦上到底找了个什么地方?
京城的古巷交错复杂,唐菀又不是本地土著,若非导航,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就在这时候,从她后侧忽然窜出一个人影,一只手从她前肩穿过,把她搂进怀里,另一只手覆盖上来,直接盖住了她的眼。
她心头狂跳,双手抓住那人的手,下意识就想把他手指给掰折了。
“菀菀——”
那人声音压迫在耳侧,整个人从后侧贴过来,身上有股子淡淡的药味儿,混杂着薄荷的清爽。
“五哥?”唐菀吓得心跳都要蹦出来了!
“吓到了?”他低低笑着,像是做了坏事得逞,笑得有些恶劣。
“你幼不幼稚……”唐菀说着就要扯下他盖在自己眼前的手。
“别动,把眼闭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乖,听话——”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嗓音低沉,带着宠溺的笑,呼出的热气,把她耳廓都熏红了。
“嗯。”目不能视,饶是知道身后的人是江锦上,唐菀还是紧张,她闭上眼睛,睫毛还在紧张得扑朔。
细长的睫毛在江锦上手心蹭着,弄得他心尖痒痒。
见她闭了眼,江锦上才从口袋里摸出一条丝巾状的缎带,把她眼睛给蒙住了。
感觉到带子系上,江锦上也不若之前那般,从后面拥着她,整个世界一片黑暗,唐菀有些慌了,抬手去摸他,“五哥?”
江锦上此时就站在她身后,她只要转身抬手,就能轻而易举的抓到他,他眼前着唐菀抓住他的衣角,又小心试探着,双手抓住他的胳膊,才微微松了口气。
“你怎么不说话?”
黑暗中,唐菀唯一可以依附的,只有她了。
只是下一秒……
她感觉到有人靠过来了,潮热的气息吹散在她脸上,她的心又悬了起来,他用鼻子,一点点蹭着她的……
若有似无,像是要把她的魂儿都给勾没了。
人在看不到的时候,其余感官就会被无限放大。
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激烈狂乱的心跳,似乎想要撞断胸前那几节细细的肋骨,她手指下意识攥紧他的衣服。
“五哥?”唐菀不知他想干嘛,自然紧张。
四周很近,只能听到远处的车声,江锦上目光落在她红润润的唇上,眸色暗了暗,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想吻。
江锦上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鼻尖稍稍蹭着,要亲不亲,最是撩人,唐菀被他惹得心头发慌,也是胡乱得动了下,从他嘴角擦过。江锦上整个人被一激,俯低身子……
即便看不见,唐菀也能感觉他很急。
她太被动了,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
白茫茫一片。
……
此时巷子外,江措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说好把人带出来的,这两人在巷子里磨磨蹭蹭干嘛啊?”
天色完全黯淡下去,从巷子口,只能看到两人身影交叠,却看不清具体在做什么。
这边江锦上抽身离开后,抬手,指腹从她红艳艳的嘴角揩过,牵着她出了巷子,“跟我走。”
唐菀脸红透。
她根本看不清外面究竟有什么,只能攥紧他的手,面前如果有台阶什么,他也一一告知,直至好似进了一个屋子里,然后进了电梯。
一开始还有些磕磕绊绊。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摔着的。”江锦上声音一直在她耳侧,手指用力的回握住她。
唐菀看不到电梯跳动的数字,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叮——”得一声,电梯打开,他便牵着她走了出去,她能感觉到,他们进了一处很空旷的地方,因为走路声,都带着一丝回响。
“好了,停下吧。”饶是江锦上的声音很轻,在空荡的屋子里,也难免带着一丝混响。
既然蒙了眼,那肯定是有惊喜的,唐菀心脏一直保持高强度的跳动,此时更是达到了一个顶峰,呼吸凝滞,感觉到他手指正一点点解开系在她后侧的缎带……
待缎带从她眼前滑落,入目之处,霓虹闪烁,不远处的高楼,几幢高楼,似乎拼凑出了爱你的形状。
高楼灯光滚动着……
全都是爱你、欢喜的字样。
“确定关系的时候,我们在国外,总觉得有些仓促,想了许多的话,很多个文案,与你表白。”
唐菀的脸被灯火衬得璀璨,满眼都是灯火中的爱你字样,怕是没有女生不喜这样的浪漫。
他伸手,从后面,轻轻把她搂在怀里,靠在她耳边,低声呢喃着:
“只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
“我爱你。”
“最动听,更实在。”
好似有烟火在她脑袋里炸开,那种巨大的狂喜,侵袭着她的四肢百骸,让人瞬间都无力思考。
而紧跟着,周围灯光打开,这个空档的屋子,居然是一个办公区,就连桌椅电脑都已经配备好。
“这个……”
“你放下平江的一切,奔我而来,我也想把最好的都给你。”江锦上从口袋摸出个盒子递给她,“里面是钥匙。”
“租了多久?这个地段……”
看霓虹灯火,唐菀就清楚,这幢大厦,在内环,这么大一个办公区,装潢布置,所有落下来,花费不是个小数目。
“不是租的,这就是我的。”
“你把它买下来了?”
“以前的投资……”
“投资?”
唐菀懵了,他还有投资?
回家之后,江锦上从保险箱,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堆房产证,唐菀算是傻眼了。
他是买房狂魔吗?商铺、公寓、居然还有楼……
“我妈一直觉得,我这身体,怕是没想像大哥一样,做生意什么的,就给我买了不少铺子房子,说以后就是靠收租,也饿不死……”
“毕竟房子在那里,就算是贬值了,卖了也能拿到不少钱。”
“她选的地段,都是些旺铺,有些商铺,房价近几年已经翻了四五倍。”
唐菀瞬时觉得,自己嫁给他,以后就是不工作,也能当个包租婆。
……
而此时京城大厦【爱你】的灯火秀,已经有不少网友截图发到了网上。
“这是谁如此大手笔,全部都是爱你的字样?太浪漫了吧。”
“有个朋友那儿得到的小道消息,据说是江五爷租下来给未婚妻表白的。”
“就之前直播那个,有钱真好。”
……
江锦上这番表白,动静很大,京城不少人都知道了。
就连祁老爷子都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看着祁则衍,“你看看人家小五,多和他学学,你看人家是怎么追媳妇儿的。”
“怎么追?靠不要脸呗。”
“连媳妇儿都没有,你要脸干嘛!”
祁则衍被一噎,居然无言以对。
“还有,你最近少和江承嗣那小子在一起厮混,真不知道你俩在搞什么?”
“我……”祁则衍哭笑不得,“我俩能干嘛啊,兄弟,就是一起喝个酒怎么了?你不要每天看那些乱七八糟没营养的东西。”
“你下班可以找女孩子玩啊,你干嘛总找他!”
祁则衍也是被逼急了,直接蹦出了一句,“我不想和女孩子玩行不行!”
祁老爷子脸色瞬时一变,“祁祁?你刚才说什么?”
“没事。”
……
祁则衍觉得莫名其妙,他和江承嗣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可是这种事,又不好大张旗鼓去解释,不然总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自家这老头子绝对是疯了!
阮梦西也正在刷微博,看到这个,整个人都亢奋起来,怕打扰唐菀的好事,只给她发了个信息:
【看不出来啊,五爷还会玩这种浪漫,我还在想着怎么和男人抢老公,真是酸了。】
唐菀只是瞥了眼信息,并未回复,看着满床的房产证,又看了眼江锦上。
“全都是你的?”
江锦上只是一笑,“也是你的。”
247 祭扫,菀菀凭空消失?(3更)
江锦上租了灯火表白,动静闹得挺大,圈子里都传开了,隔天还被江震寰单独叫过去,训斥了一通。
江家做事素来低调,少有江锦上如此张扬的。
“以后注意点。”
“您和母亲表白,在几千人的大剧院,捧着花,在那个年代,你可比我高调多了。”
江震寰被一噎,当年范明瑜有个狂热的追求者,而且两人关系又没确定,那个年代,哪儿像现在,没手机,靠写信,可能十天半个月都没回复,他能不着急吗?
那时候整个社会风气都保守,就算是约她出去,拉个手,都不敢。
所以范明瑜对他是何态度,他也不清楚,最后破釜沉舟,来了这么一出,这算是江震寰这辈子做得最大胆的一件事,流传至今。
“江小五!”江震寰低声警告。
这小子最近是人逢喜事,皮痒了啊。
“不过我还听说,你第一次去外公家提亲,还被轰出来了。”
江锦上忍不住笑出声。
在以前的年代,这么一弄,所有人都觉得他俩是一对,没人敢打范明瑜主意,更不会有人再给她张罗婚事,要是成了还好,如果不成,免不得会被人指指点点。
范家老爷子患有海默症,这几年越发严重,记忆混乱,江锦上去看他,偶尔会把他认错江震寰,还会不厌其烦说他爸的糗事。
每次过去,必说一次,最主要的是,每次还总能听到新鲜的猛料。
“滚出去——”
江震寰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生了这么个讨债鬼。
……
这事儿被人议论了好些天,转眼便到了江家长孙的忌日,头一天晚上,老太太就反复叮嘱范明瑜要把去祭扫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都备好了,明日一早出门,再买束花就齐了。”
花,总要新鲜得才好。
“那我们明天……几点出发?”以往祭扫,总会和江兆林一家同时过去,之前虽然闹得难看,最后还得看老太太是什么态度。
“八点吧,我们自己走。”范明瑜没挑明,可老太太心知肚明。
“那行,我去通知孩子。”
“告诉宴廷和小五,明日盯着点承嗣,这孩子每年这两天总是不太正常,刚和他爸闹了矛盾,我担心他又会做出什么事。”
“已经和他们提过了。”
“对了……”老太太叫住她,“老三,回来吗?”
“说是明早的飞机,下午到。”
唐菀就在边上听着,江兆林有三儿一女,除却早逝的,江家唯一一个,她还没见过的就是这个老三。
“过年也不回家,这要不是每年他哥忌日,只怕是见不到他了。”老太太叹了口气,拄着拐杖往回走,许是临近忌日,她最近食欲不振,清瘦不少。
翌日一早
唐菀原以为她起得够早了,却不曾想江家人都已到了客厅,就连江江都在,江承嗣更是难得穿了一身黑,正式得体,全然没有以往的张扬邪肆,神情肃穆,好似突然变了个人。
“婶婶早。”整个家里,也就江江如常,热情地与她打招呼。
小孩子,即便知道是去祭扫,却也难懂亲人离世的苦楚。
用完早餐,众人分坐两辆车出发,江承嗣倒是难得没骑着他的摩托,不过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过话。
唐菀原本以为是在某处郊区的陵园,却没想到墓地居然在山里,车子开不进去,步行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
今日虽是个难得艳阳天,入了深山里,也是凉意瑟瑟,越往深处,道路越窄,周围吹风林响,只有虫雀的低鸣。
“怎么会葬在这里?”唐菀与江锦上走在后侧。
“他留了遗书,说不愿待在那方小小的盒子里,所以火化后,骨灰就带到山里洒了,最后就在撒骨灰的地方,给他立个碑。”
唐菀点头,这地方荒凉僻静,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什么埋骨之地的。
到了山头,唐菀见着墓碑,才算是第一次见到了他,照片还是十多年前的,年纪很小,嘴角带笑,端看也知道是个很温柔的人,与江兆林,亦或是江承嗣,都是截然不同的人。
跪拜之后,老太太对着墓碑,自言自语得说了一会儿话,她年纪大了,山里不好爬,她每年也只能来一次。
“……家里一切都好,不过发生了不少事,你多了个小侄女,那小丫头长得特别好看,过些日子,小五也要订婚啦……”
这时候,唐菀手机震动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阮梦西的,挂断一次,却又反复打来,她只能走得远一点,接起电话,“喂——”
“你在忙什么啊?还挂我电话。”
“有点事。”江家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她便知推说有事。
“赶紧来一下公司吧,这边出了点状况,有两个演员来试镜,因为用化妆间发生矛盾,把你的东西都给弄坏了。”
“什么?”唐菀那些点翠,都是纯手工,损毁一点点都心疼得要命。
阮梦西的电话那头隐约还能一些争执声,“你过来看一下吧。”
“我知道了。”
有些明星,真的私下本人与电视上完全不同,人设与真人还是有差别的,不少面和心不和,私下为了抢资源争得头破血流,只是没想到今日摆上了明面儿。
“出什么事了?”江锦上走过来。
“工作上出了点问题。”
“现在要下山?”
“没事。”
唐菀饶是这么说,可是电话打了几次,料想是有急事,范明瑜都过来和她说,有事就去忙,他们估计还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那我送你下山。”江锦上直言,今日只有江家的至亲在,就连江措他们都没跟来。
“没事,我自己下山也行,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我看四哥神色不太多,你多照应着点。”
江承嗣站在边上,冷肃着脸,一言不发,着实吓人。
“那我打电话给江措,让他来接你。”
“嗯。”唐菀似乎还想说什么,只是电话响起……阮梦西那边显然急疯了。
“就沿着上山的路下去就行,千万别乱跑。”
“我又不是小孩子。”唐菀笑道,“放心吧,我能照顾自己。”
祭拜这事儿,对江家人来说是大事,只是唐菀毕竟不认识他,人走了只能说很遗憾,却无法真正的感同身受。
上山下山,只有一条路,倒是不必担心会迷失方向。
……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江措打来电话,说是已经到山脚,却联系不到唐菀。
按照时间,下山少说也得一个多小时,他们是不可能错开的,“爷,可能是山里信号不好,就一条路,不可能错过,我在车里等着,江就已经去迎她了。”
江锦上挂了电话,又给唐菀打电话,显示不在服务区。
而他们这边也快结束准备下山……
江就是练家子,脚程非常快,小跑进山,直至他与江锦上等人都汇合了,居然都没发现唐菀。
“江就叔叔。”江江瞧见他,还开心地和他打了招呼,“您是来接我们的?”
他们一大群人,哪儿需要他来接,小孩子不懂这些,可其他人心底清楚,这怕是江锦上叫来接唐菀的,接了人,肯定就走了,又怎么会和他们撞上。
“人呢?”江锦上蹙眉。
江就摇头,“没看到。”
“没看到?江措那边也没有?”
“我们一直保持联系,没见到唐小姐下山。”
路就一条,铺着青砖,退一万步,唐菀就是摔了碰了,也不可能看不到人,她第一次来,更不可能抄什么小路,周围都是灌木草丛,唐菀做事很稳,更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事。
“难不成这人还能在山里平白无故消失了?”江锦上声音略微提高,倒是把江江给吓了一跳。
抱住江宴廷的大腿:
渣叔忽然发火了,好凶!
248 菀菀出事?河西那位爷
时值正午,暖阳悬空,山里却凉意瑟瑟,周围一时静得好似只能听到松林响动。
山风袭来,好似要把人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都尽数吹散。
江锦上本就是天生的冷白皮,紧抿着唇,唇色淡到极致,周身更是生人勿进。
“是不是和江措他们走岔了?错过了?”范明瑜似乎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太小,说话颇没底气。
而且出山后,这边交通并不发达,公车都不会走的路线,想要叫出租更难。
唐菀若是无车,靠步行,也不可能无人看见。
“确定没遇到她?”江锦上再度询问江就。
江就点头,这种事她怎么可能胡说八道。
“她会不会走小路下去了。”江承嗣紧抿着唇,他一年会过来好几次,对这边地形自然熟悉,虽说上下山只有一条路,可山路本就是人走出来的,如果想抄近道,只要能走,那就是路。
有些地方山路陡峭,却不是没法走。
“她不会的。”江锦上语气肯定,唐菀做事很稳,就算再赶时间,也不会为了那点时间让自己涉险。
他说着,立刻给阮梦西打电话,他心地着急,就算唐菀已经独自下山的可能性极小,还是要找她求证。
“喂,五爷?”阮梦西添加过江锦上的联系方式,虽说是闺蜜的男朋友,却也是男人,总不能走得太近,所以两人从未私下联系过。
突然给她打电话,阮梦西还是有些诧异的。
“菀菀到你那边了?”
阮梦西打了好几次电话,江锦上当时就在唐菀边上,来电显示看得真切。
“菀菀?她不是说没法过来吗?”阮梦西刚处理完手头的事,刚闲下来,给自己冲了杯咖啡,琢磨着江锦上这话,立刻就意识到出了问题,“五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工作上出现了问题,你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当时的确出了些问题,后来她又回了个电话给我,说是在祭扫,刚才不方便与我说明情况,工作的事,我们电话里已经解决了,她就没有过来的必要了。”
江锦上脑仁瞬时嗡嗡地疼,唐菀也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当时在祭扫,江家所有人心情都不太好,她电话却一直在震动,阮梦西那边特别急,她也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一直谈工作。
只怕说是下山,却只是寻了个由头,避开所有人把事情处理了,实际上,并未真正下山。
“她没说是去扫墓,我也不知道……”阮梦西提起这个,还觉得有些抱歉,“我这边当时实在有些乱,我没有处理这方面的经验,当时整个人都懵了。”
她若是知道他们在祭扫,怎么可能这时候打电话过去。
原本她就是个坐办公室的小员工,忽然被提上来做行政工作,以前跟着小朱,很多事他都能替自己挡着,如今独挡一面,一出事,难免有些失了分寸。
唐菀那些东西,全都是纯手工的,她更是知道这里面倾注了多少心血,一瞧东西坏了,更急了。
没处理应对过这些事,整个人都慌了手脚。
“五爷?菀菀是不是出事了?”阮梦西试探着问道。
江锦上抿了抿唇,“没事。”
“喂,喂——”阮梦西再想问些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而这边,几个女明星争锋闹事,已经传到了祁则衍这里,他亲自过来,想找阮梦西问个究竟,却发现她手机一直在通话中,最后在茶水间找到了人。
“……让你协调工作,你就把事情给我弄成这样?怎么会出现……”祁则衍走过去,刚想问责,阮梦西却忽然放下咖啡,转身就往外走,“老板,我今天请假。”
祁则衍瞧着她脸色不好,在她几欲跑出茶水间的时间,伸手拉住了她,“出什么事了?”
“好像菀菀出事了?”
“弟妹?”祁则衍略一细想,“她今天应该和小五在一起,怎么会出事?”
“我也不清楚,我要去看一下!”江锦上居然打电话问她,可能她出事,和自己还有关系,阮梦西顾不得许多,挣开他的手,就往外跑。
祁则衍抿了抿唇,抬脚跟上去,阮梦西刚跑到电梯前,抬手使劲按了两下往下的按钮,只是电梯走走停停,甚至在15楼,停滞不前了,她咬了咬牙,也不管此时是不是身处20多层,就准备走楼梯。
刚跑两步,只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她的手腕就被人抓住。
她稍一扭头,就看到了祁则衍,“老……老板。”
祁则衍拽着她,从口袋摸出一张卡,刷开了另一侧的领导专用电梯,这边平素是不给员工走的,进了电梯后,才松开她的手,“跑楼梯,也不怕把腿跑折了,和我说一下,怎么就出事了。”
阮梦西并没证据,只是猜想,也如实告诉了他。
“你知道他们在哪儿祭扫吗?知道具体位置吗?知道怎么过去吗?……”一连几个问题,问得阮梦西又懵了,刚才一时着急,倒是忘了。
“不知。”
“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往外面跑,不是在陵园里,那是在山上,还在河西那边,你知道离我们这里多远吗?”祁则衍抬手戳了一下她的脑袋,“这次的事情,你处理得也不算好,都闹到我哪儿去了,这个月的奖金你别拿了。”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阮梦西觉得自己怕是完了,怎么每次他骂自己,她都该死的会心动。
“我大概知道在哪儿,待会儿坐我的车,我们去看看。”祁则衍出了电梯,便给江锦上打电话,通话中……
这边的江家人也意识到,唐菀大概率是出事了,既然工作解决,没下山,这人又去哪儿了。
“小五,你先别急,菀菀应该不会出事的。”江震寰蹙眉,“明瑜,你先把母亲和江江带下去,我们几个人继续找人。”
“你让我怎么下去?”老太太也着急啊,这人平白消失,如何不急。
“可您和孩子留在这里,我们还得分神照顾您。”
“我……”老太太想反驳,这又是事实,她光是爬山上来,已经累断了半条腿,的确帮不上忙,留下只能添乱。
“宴廷,你打电话叫人,承嗣,你对这里比较熟,你从山上,从头再仔细找一下,小五,你……”江震寰知晓江锦上身体不好,找人事体力活,不适合他。
“我和四哥一起。”江锦上直言,这人凭空没了,他怎么可能待得住。
“那让江就跟着你,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
江震寰本就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很快就把事情给安排妥当,“现在时间很短,只怕报警,那边也不会受理,我们多叫点人来找一下,只要她还在山上,肯定能找到。”
众人说着便开始行动……
这片山不算小,周围灌木丛生,想要找个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江承嗣边走边喊,观察着周围,可回应他的始终只有阵阵松涛。
……
而此时江锦上则一边观察周围,一边打了电话出去。
河西某大宅内
电话刚接通,那头便传来一阵低沉喑哑的声音,“出事了?”
作为好友,自然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如果无事,江家兄弟这一天,肯定是与家人一起,绝不会给他打电话,所以开口就问是不是出事了?
“你在家里?”
“在。”
“我们今日出来祭拜,菀菀在山上失踪了,这边离你们家比较近。”
“我马上带人过去。”
江措原本在山脚徘徊,瞧着多辆轿车驶来,还没瞧清车牌,就看到一群身着黑衣的人,整齐有序地下车,神情肃穆,给人一种极强的威慑力。
这位爷怎么都来了……
249 河西霍家,雷厉风行(2更)
暖阳倾城,这群人一到,好似大军压境,气氛瞬时变得紧张起来。
尤其是最后下车那位,带着股从容冷淡的气场,只是身高腿长,一袭肃穆的黑色,饶是不说话,也自带三分迫人的气场。
江措小跑过去,尚未开口,就听他低声说了句。
“照片已经发到你们的手机上,两人一组,搜山!”唇薄如削,声线更凉。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整齐有序。
江措偏头打量着这位爷,身量的关系,他只能仰视。
河西霍家!
京城河西,自古多山多河,是出了名的要塞,他家发源于这边,姓氏与河西,完全是挂钩的。
只是那人余光寡凉得扫了他一眼,四目相对,倒是把江措吓得心头一跳。
人凉薄,眼神更冷。
“他在山上?”问得自然是江锦上。
“嗯。”
他说完,便抬脚往山上走,一人随扈,让人生畏。
不过他中途遇到了范明瑜,她正送老太太与江江下山。
“怎么连你也来啦?”老太太打量着他,这才恍惚着想起,“瞧我这记性,你家就在附近,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我先送你们下山。”
……
山很大,如果一个人成心躲藏,只怕出动百人,都难以找到。
只是庆幸此时虽已立春,山间灌木丛生,却也多是凋敝之色,若是盛夏酷暑,野草兹蔓,蚊虫遍生,那才是真难。
上下山,本就只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很快江锦上这边,便与河西那边搜山之人汇合了。
“小五,你别急。”江承嗣按着他的肩膀。
唐菀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江锦上一时脑子都乱了,此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样,你们现在跟我去山上,就在附近一带仔细搜,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
手机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阮梦西又说工作的事,早已解决,更没见过唐菀,江锦上心底慌乱,一时间,完全失了分寸,此时又走了半个山道,才稍稍冷静下来。
“你们跟着我,沿路铺开,往上搜,但凡能藏人的地方,一个都不要放过。”
唐菀既然没打算下山,只是寻个僻静地方接打电话的话,大抵不会走太远,可能就在扫墓位置附近。
关心则乱,江锦上当时哪儿有心思考虑分析那么多,此时大概划了块范围,众人便集中上去搜寻。
“江就,你照顾好他,我去山下看看,可能她真的已经下山了,就算是被人带走,也可能会留下蛛丝马迹。”既然是找人,肯定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性。
江承嗣小跑下山,周围并未任何监控,唯一可能记录些东西的,也就是江家车上装载的行车记录仪,24小时运行,如果有可疑人上下山,只要走山路,肯定都有记录。
可要查看行车记录,需要连接电脑才行。
此时荒郊野岭,去哪儿找电脑。
“四爷,要不我去河西那边借一台笔记本。”江措开口。
“你开车太慢,一来一回太费时间。”江承嗣说着开门上车,一脚油门,车子便飞驰而出,这座山头,除却离河西很近,距离他家也不远,当年抛洒骨灰,也是想着寻个离家近些的地方。
他本身就是玩车的,幸亏江家车子性能都极好,要不然根本耐不住他那般的高速。
……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车轮摩擦着地面,刺耳的鸣响像是要刺透人的耳膜,他直接踹门而入,此时江姝研正坐在客厅,被吓得整个人激灵一下,脸色煞白。
“哥……哥……”她哽着嗓子,声音颤抖。
江承嗣上楼取电脑,也没管她,拿了东西就走。
“哥?”江姝研小脸煞白,“出什么事了吗?”
江承嗣挑眉打量着她,“能出什么事?”
“不、不是,我就随便问问,看你这么着急,我……”江姝研不停抠弄着手指,“那个,下午哥就到家了,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她口中回家这位,自然就是江家老三。
可是江承嗣余光瞥了眼门旁的行李箱,“你要走?”
那上面还有贴纸什么的,行李箱很有标志性。
不是要走,也不必把行李箱拿出来。
“我……”江姝研之前因为唐菀的事,去国外避风头,本是借着江锦上订婚一事回来的,现在闹得这么僵,订婚宴肯定不会邀请她,要离开似乎也正常。
江承嗣有急事,没听她说完,便拿着电脑,快速驱车离开。
到了这边,查看完行车记录仪,并无所获。
“如果真的有人进山,可能没走正道,行小路也是看不到的。”江措叹了口气,找不到人,时间拖得越长,大家越是心焦。
“不过那得这个人对地形很熟悉才行……”
“什么这个人那个人,菀菀可能就是崴了腿,或者迷了路。”老太太站在边上,忍不住皱眉,若是有旁人进山,对她不轨,那后果都不敢想,老太太在心底祈祷,她可能只是迷路了。
江江坐在车里,只能趴着车窗向外张望。
……
就在众人焦头烂额之际,站在老太太身侧的黑衣男人,手机震动起来,他未开口,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道微喘的声音。
“爷,人找到了!”
“通知五爷。”
“已经通知了,昏迷状态,衣服破了,不知身上是否有伤。”
“知道。”
他挂了电话,便看向老太太与范明瑜,“人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老太太呢喃自语,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抓着范明瑜的手都在发颤,过了几秒钟,才陡然回神看向身侧的人,“小霍啊,她人没事吧!”
“昏迷,具体情况还不知道。”那人说着又打了个电话出去,这边是荒郊,霍家的私人医生应该来得更快。
此时山上
江锦上收到信息,已经按照发来的定位信息,找过去,看到唐菀的第一眼,他的心脏就好似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钝钝的疼。
唇色极淡,抿成一条直线,冷白色的皮肤,在这荒山野岭之处,透着一股令人生畏的寒凉戾气。
“可能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我们稍微检查了一下,身上没有骨折或者其他外伤,可能是因为滚落撞击,昏迷过去了,手机也在不远处找到了。”霍家人做事,干脆果决。
周围有蔓藤荒草,枯黄凋敝,唐菀穿了一身黑,长期无人清理的荒山,蔓草都足有半人高,滚在里面,若是不细看,很容易错漏。
江锦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指尖冰凉,感受到她鼻息间轻缓的呼吸,这才稍稍安心。
“爷……”江就低声道,“赶紧送唐小姐下山吧。”
他说着,就准备伸手帮忙,只是手指还没碰到,就被江锦上抬手给挡了回去。
他伸手,帮她将颈部的一点枯草摘出来,动作细致而专注,帮她将凌乱的衣服,略微整理一下,又顺手将额头的乱发拨到耳后。
这次伸手,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来。
“爷!”江就一脸担心,他这身体本就不大好,此时又是山路,方才着急寻人,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他抱着唐菀,这若是摔了,从山上滚下去,他可担不起。
“我可以。”
江锦上抱着唐菀到山下时,所有人都已集中到了山脚处,霍家的私人医生也到了。
霍家有私人医生,很擅长处理这些,江锦上将唐菀抱到车上,他便简单给她做了个检查。
“五爷,您别担心,索性是冬天穿得衣服多,没有外伤,骨头也没事,就是受到了撞击,可能一时昏迷,人应该没大碍,如果您不放心,可以带她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谢谢。”
“您客气了。”
一群人手忙脚乱准备去医院,最后还是江锦上带着唐菀过去,其余众人,各自回家,若是江家人齐聚医院,只怕唐菀没什么事,无端都要生出不少流言蜚语,况且老人孩子都在,人多反而乱。
“欠你一个人情。”江锦上看向身侧的男人。
“客气,我先回家,有事随时联系我。”
霍家人来去如风,雷厉风行,严谨有素,倒是半点都不耽搁。
江家这边,江承嗣陪着江锦上去医院,其余众人则回家等消息,所有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幸亏没事,这要是真出点什么状况,我怎么和老唐交代啊。”老太太回了家,还心有余悸,“有惊无险啊,怎么好端端就滚下去了。”
“可能顾着打电话,没注意脚下。”山里荒草蔓延,有些地方是镂空的,却被蔓草遮掩,若是踏错,的确容易出意外。
“只要人平安就好。”
……
而此时的医院里,江锦上不想惊动太多人,只是提前通知了周仲清,安排检查,唐菀毕竟是从山上滚下的,身上都是些枯草残籽,倒是把周仲清给吓了一跳。
初步检查也是没有大碍,安排她做了几项检查。
“等她醒了就行,别太担心。”周仲清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承嗣并未在病房待着,今日对他来说,本就不是个好日子,偏又出了这种事,他心头也是压着一股子气,出了病房,去外面的超市,买了一包烟,寻了个无人僻静处,抽了一根。
许久没抽烟,第一口抽得有点急,呛嗓子。
袅袅烟丝在他指尖萦绕着,升腾而起的烟雾,犹如一层纱幔,遮掩着他的脸,只是那双眸子,却显得越发阴沉诡谲。
他恍惚想起家门口的行李箱,江姝研要走?
三哥都要回来了,今日又是大哥忌日,她收拾行李干嘛?
方才大家都急着找人,他也心急如焚,压根没多想其他的事,此时细想……
江姝研即便怕他,今日表现得也有些过分紧张了。
他低咒一声,抬手把烟扔了,抬脚碾灭,该不会……
他行事本就乖张邪肆,心里生疑,肯定就要去解惑,方才来医院,车子是他开的,车钥匙还在他身上,他立刻上车,直奔回家!
到了家里,江兆林夫妇都在,瞧他回来,还忍不住冷哼,“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还知道回来!”
“江姝研呢!”
“姝研?去机场接你哥了啊。”江夫人狐疑,怎么一回来就找她。
“她去机场,那行李呢?”
“什么行李?”
“刚才放在这里的行李,她不是要出国?”
“她出国干嘛?”江夫人一脸懵!
江承嗣咬紧腮帮,低咒了一句脏话,“这臭丫头——她走多久了?”
“就几分钟前……”
“开的什么车?”
“就你爸那个……”
江承嗣转身上车,待江兆林夫妇追出去,车子都消失得没了踪影。
250 飙车截人吓到疯,魔鬼般的存在(3更)
医院这边,江锦上刚给家里打了电话,报个平安,周仲清便叩门进来,打了壶热水,又给他拿了洗脸盆、毛巾之类的,“给你们送点热水,自己清洗一下,瞧你那样儿!”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江锦上如此狼狈。
“谢谢周叔。”
“和我客气什么,她没事,你别太担心,最多就是撞了脑袋,可能轻微脑震荡。”
脑震荡,叫没事?
“估计她也被吓得不轻,指甲都折了。”周仲清看着唐菀的手指,虽然清理包扎过,送来时指甲裹着血水,也是触目惊心,可能是滑下山,为了抓东西伤到了。
“我知道。”
“对了,承嗣呢?刚才还看他在门口,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他后背受伤了吗?还想给他看一下的。”
“他不在?”江锦上蹙眉,只是再想说话时,手机震动,祁则衍的电话,“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他拿着手机走到窗边,压低了声音,“喂——”
“弟妹没事吧?之前打你电话一直不通,我已经快到了。”
“你到哪儿了?”
“山里啊。”
“我在医院。”
“你……”祁则衍从市区过来,又是午高峰,走走停停,好不容易过来,结果告诉他,人在医院,“我特么都要到了。”
“菀菀。”阮梦西坐在副驾,低声暗示。
“弟妹没事吧。”
“没事。”
“没事你去医院?地址给我,我马上过去。”祁则衍已经快到山脚,只能掉头往回,阮梦西得知唐菀居然在医院,难免心焦,一路上都没说几句话。
在路过一处别墅区时,祁则衍忽然开口,“看到那处房子没?”
“嗯。”
“这块地原本我志在必得,最后被江宴廷那混蛋给阴了,我做足了准备,千防万防,最后却被自己兄弟截胡,我找他算账,他说商场无父子,更何况是兄弟,着实不要脸。”
祁则衍说这些,无非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这个别墅区还挺大的。”
“嗯,江承嗣他家就住这边。”
江承嗣?阮梦西脑子里莫名其妙出现最近看得一些同人文,总觉得自己都快入了邪教,听到他喊江四爷名字,都像是cp粉磕到糖一样兴奋。
“那个老板……”
“什么?”
“您和四爷的关系……”
祁则衍正开车,余光瞥了她一眼,一瞧她那眼神,整个人差点炸了,“阮梦西,立刻停止你那些肮脏的思想,你脑子里要是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就立刻把你踹下去!”
而另一边,江承嗣驱车从家里出来,从这边到机场,要横穿市区,只有一条路,他一边开车,一边给江姝研打电话。
电话通了,却立即被挂断!
这死丫头。
本就是玩车的,开车技术自然是特别好,江家这车,江锦上专用,特别改造过,车子性能极好,饶是高速行驶,依旧稳健,江姝研本就没走多久,很快,她的车子便出现在视野中。
他立刻按了下喇叭。
江姝研透过后视镜,瞧见后面那是江锦上的车,当时吓得魂飞魄散,活像是身后又恶鬼在追她,当即踩了一脚油门。
车子瞬时加速,疾驰而出!
江承嗣手指攥紧方向盘,他可从没想过,自己玩了这么多年车,有一天会把技术用在这里。
轻点油门,稳稳加速,紧追着江姝研的车。
眼看着两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江姝研急得头皮发麻,她开车从未飙到如此车速,手心已经孵出一层热汗,好像方向盘都抓不住了。
这车是江兆林的,也没改造过,车子飙到一定车速,已经开始提醒她安全驾驶,陡然的加速,加上她心颤手麻,车子行驶得极其不稳。
车速越快,越要把控好方向盘,可后面的车子紧追不舍,越来越近……
江姝研急了,直至两车并行,对面的车降下车窗,那人居然是江承嗣!
“江姝研,停车!”
眼神阴鸷,暴怒的声音,吓得江姝研手一抖,差点没抓紧方向盘。
她又加了把油门。
“疯了!”江承嗣咬紧腮帮,这边是别墅区,没什么车,若是再往前,马上进入市区,就她这车速,控制不好,很容易发生车祸!
他暗自咬牙,心一横……
干脆一脚油门踩到底,车速本就很快,此时更如离弦之箭,破风而出。
就连周围的风声都好似瞬时化作一片虚无,江姝研余光看到他哥的车快速赶超自己。
下一秒……
那车子居然在距离自己不足百米的一个陡然的急刹车,整个车子打横,高速惯性,车子停不住,车轮摩擦地面,一路火星——
“吱吱——”的刺耳声,就连江姝研都听到了。
若是她再往前,必然就要撞上去,她本就没操控过这么高速的车子,不知该怎么打方向盘,只能紧踩着刹车,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抓紧方向盘,紧张得指甲都被掐断,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头皮发麻了。
而此时江承嗣居然从车里下来了,双臂搭在车身上,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眼看着车子都要撞上去了,他居然不躲不闪!
那双锐利的眸子,就好似染了血,淬了火,透过挡风玻璃,能把她整个人都点燃。
“让开,让开——”江姝研疯了!
要撞上了,他会死的,自己可能也会死。
“啊——”她惊声尖叫。
快被活生生吓疯!
“嘭——”撞击声伴随着车轮剐蹭地面的摩擦,一切都发生得猝不及防。
车子撞击的时候,安全气囊弹射而出,护住了江姝研的面部,她身子剧烈晃动两下,整个人好似被人从空中抛下,浑身软成一滩烂泥。
大脑放空,耳鸣,心跳骤停,直至听到一侧传来敲窗声,她才如梦初醒,一扭头,看到江承嗣的脸,又被吓得魂飞魄散。
魔鬼!
难怪父亲总是说,他就是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魔。
“开门!”
江姝研也是吓懵了,哆哆嗦嗦把车解锁,车门被拉开,江承嗣扯住她的胳膊,将她从驾驶位硬生生拽出来。
江兆林这车也不便宜,尤其是安全性能极好,所以两车相撞,车前大灯被撞坏了,车头扭曲歪斜,江姝研却没什么事,而江锦上的车,无非是侧边被撞得凹陷了,整体损伤不大。
“你特么是不是疯了,开这么快的车,想死不成!”江承嗣抬手,把她按在车边,“我要是不加速把你的车逼停了,你是准备冲进市区?”
“你不想活了,别拉着别人给你陪葬!”
江承嗣气得胸闷,甩手把她扔到一侧,她早已被吓得浑身瘫痪,脱离他的掌控,没了支撑,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现在知道怕了,刚才在做什么!”江承嗣咬紧腮帮,双手收紧,恨不能上去就给她两拳。
他眯了眯眼,走到车子后侧,打开后备箱,里面果然放着江姝研的行李箱。
“江姝研,你去机场接人,你还带行李箱!”
好似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江姝研摸爬着从地上起来,只是浑身被吓得没有力气,双腿不听使唤,居然完全站不住。
“唐菀从山上滚下去,该不会和你有关吧。”
声音犀利,眼神更为锐利,凤骨尾成,眉眼本就冷冽,此时居高临下,更是气势压人。
江姝研瘫坐在地上,浑身瑟瑟。
……
恰好在这时候,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路边,车窗降下,居然是祁则衍。
“我去,你们兄妹俩搞什么呢?”
江承嗣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儿?”
“我听说弟妹出事,本来想去山里看看的,你俩这是……”祁则衍打量着前面相撞的两辆车,“你俩疯了,这可是在马路上,你俩玩碰碰车呢!”
“我们……”
江承嗣刚开口,江姝研忽然伸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哥——哥……我是你妹妹,亲妹妹啊。”
神色惊恐,眼神哀戚,眼泪直往下掉。
阮梦西看了眼祁则衍,想问他什么情况?他也是一脸懵。
“你想干什么?”江承嗣睥睨着地上的人。
“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就是一时脑袋发昏。”江姝研紧紧抓着他的裤子,“我们是亲兄妹,大哥走的时候,还和你说,让你照顾我的……”
“松开!”
江姝研手指抓得更紧了。
“我让你松开!”陡然的疾声厉色,江姝研吓得身子一抖,双手松开,就是阮梦西都被吓得够呛。
难怪那些同人文里,都喜欢把江四爷写成top,这也太霸气侧漏了吧。
江承嗣打开祁则衍的后侧的车门,看了眼江姝研,“滚进去。”
祁则衍一头雾水,搞毛啊,上车经过他允许了?
待两人上车,他才转头问了句,“我要去医院,你俩去哪儿?医院?不留下等人来处理现场?”
毕竟出了车祸,怎么着也得等交警和保险公司的人过来。
江承嗣低声说,“去派出所!”
“哥——”江姝研吓懵了,下意识就想跑。
“你敢下车试试!”江承嗣紧抿着唇,嘴角尽是苍凉之色,声音中那股冷厉,吓得前排的阮梦西都噤若寒蝉。
“怎么回事?闹去派出所?你说话能不能温柔点,吓着我的助理了。”祁则衍挑眉。
阮梦西心下一动,咬唇多看了他两眼,江承嗣反而没作声。
“派出所?”祁则衍挑眉,看着江姝研,想着唐菀的事,低咒一声,“我去,该不会……江姝研,你特么疯了啊!”
“我不去,我不去派出所……”刚才的飙车、撞车事件,已经把她吓得够呛,她脑子乱成一团。
“开车!”江承嗣压着声音,压抑隐忍着怒火。
祁则衍立即导航,驱车前往最近的派出所。
而这一边,江锦上与江兆林几乎是同时得到的消息,发生撞车,车内无空无一人,自然有路过的人报了警,巡逻交警赶到,第一时间通过车牌寻找车主,联系的,就是他们二人。
“车祸?”江锦上蹙眉,“里面没人?”
“没人,也没血迹,不知有没有人员伤亡,我就想问一下,这辆车是谁在开!是您本人,还是别人?人有没有事?您是车主,我们有必要告知您,根据监控,两辆车在路上均以超速,还有飙车行为,可能会面临处罚……”
“方便问一下,那辆车是谁的吗?”
“您叔叔。”交警也没藏着掖着,“你们是亲戚,关于责任赔偿,你们可以私下协商,不过超速飙车,我们这边是肯定要处理的。”
“这个我明白,当时车里就没人?”
“那边刚好没监控。”
“开我车的是江承嗣。”他那性子,什么疯狂的事都做得出来,江锦上也担心他出事,肯定如实地和盘托出
“四爷?”
交警头疼了,这位爷警察骑着他那几辆拉风的摩托在郊外炸来炸去,谁不认识啊,如果是他驾驶,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不过很快江锦上这边就得到反馈,说是江承嗣在派出所,交警那边也过去处理了。
车子已经被拖走,保险公司的人也去了。
“车祸,派出所,江兆林的车……”江锦上摩挲着手机,好端端的,四哥干嘛突然回家,他与家里势同水火,总不可能是故意回去挑衅,继而诱发车祸,不合逻辑。
江兆林就是再冲动,也不会和他去路上飙车,年轻时都不会那般疯狂,况且这把年纪,更不会玩什么速度与激情,如果不是他……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她了!
江锦上余光扫了眼病床上还在昏睡的唐菀,眸子精光一闪,寒意陡升。
251 四爷掌掴亲妹,邪教cp撒糖?
医院内
江锦上站在窗边,指尖不停捻着袖扣,虽已立春,阳光肆意,却仍寒意料峭,有人叩门,声音很轻,悄然推门低唤了一声爷,便轻着手脚走到他身边。
“与四爷一起去派出所的,的确有小姐,还有祁少与阮小姐,这两人好似是路上偶遇的。”进门的是江措,他声音压得非常低,刚去交警大队,处理了一下车子的事。
“江姝研……”江锦上冷笑。
“一侧车身被撞得凹陷进去,好像是四爷横着车,故意让她撞的,可能是为了阻止她,根据现场的刹车痕迹,当时两辆车的速度都非常快。”
“叔叔那边有什么动静。”
“好像亲自去派出所了,还叫了私人律师,此时正在路上。”江措瞥了眼唐菀,“四爷忽然搞这么一出,难不成……”
江承嗣行事乖张邪戾,却很有分寸,断不会无端和江姝研在路上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加上唐菀刚出事,任是谁都能察觉这其中的猫腻。
江锦上拿着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京城,河西分局派出所
民警听说江承嗣和祁则衍过来,不敢怠慢,将四人安排在接待处,便派人过去问话。
“四爷,祁少?你们这是……”民警打量着四人,阮梦西穿着羽绒外套,里面却是一套女士西装,站在祁则衍身后,看模样也知道是助理,而江姝研刚哭过,眼睛红肿,浑身发抖,“先喝杯茶。”
说着拿了纸杯,先给江姝研接了杯温水,因为这四个人,就她情绪最不稳定,可杯子刚落到她手里,她双手便抖得差点把水给洒了。
“江姝研——”
江承嗣一开口,就好似触碰到她的什么命门,她浑身觳觫,一个激灵,杯落水洒。
“自己说吧。”
声音喑哑低沉,却透着极强的压迫感。
“说、说什么……”江姝研强忍着牙颤。
“你说呢?”
“我、我不知道。”人都有求生自卫的本能,江姝研亦然,没有铁证,她就装傻充愣。
江承嗣从椅子上忽得站起来,怒瞪着她,“你再说一次,你不知道?”
江姝研双手紧握,浑身紧绷,如临大敌,紧咬着唇,一副死不松口的模样。
“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四爷,有话好好说,你们毕竟是兄妹,这还没出正月,也算在新年里,有什么事,需要闹得这么难看啊。”民警以为是普通的家庭矛盾,便笑着出来调停。
“对啊,我们才是亲兄妹,你为什么总是胳膊肘往外拐!”方才撞车,江姝研整个人神经都被吊起来,此时更是彻底爆发,“你是我哥,你为什么总要针对我!”
“我针对你?呵——”江承嗣轻哂,“我就这么闲?你要是没做错事,刚才在路边,抱着我的腿哭什么!”
“我……我就是被吓到了!”
“吓到?”笑声冷涩,“江姝研,抬起你的头,看着我!”
兄妹二人,目光相撞,一个果决冷厉,一个仓惶紧张。
“你现在就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今天你从没进过山,更没看过唐菀,她出事,与你毫无干系。”
阮梦西并不认识江姝研,她与唐菀之间的纠葛,更是一无所知,此时听到江承嗣这话,瞳孔微震,唐菀出事难不成与她有关,心底一激动,下意识就往前走了一步,却被祁则衍抓住了手腕。
冲她摇头。
示意她:别动!
“我今天……”做贼之人,心虚难安,而眼睛是最容易出卖自己的地方,刚张口,目光相撞,她就本能往别处瞟。
“看着我!坚定的告诉我,你今天绝没见过她!”
关系再怎么僵,血缘关系总是割舍不掉的,江承嗣还是抱着一点侥幸,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猜错了。
毕竟唐菀没醒,没有证据,一切都还只是猜测。
“我、我……”
他眼神好似有火,带着能燃尽世间一切的张狂怒意,江姝研吓得身子发颤,不敢与他对视。
多年兄妹,江承嗣端看她这模样,整个心都沉下去了!
她简直疯了,真是什么都敢做,越想越怄火,又怒其不争……
下一秒
谁都没想到,江承嗣会突然出手,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干脆爽快,狠狠一下。
抽得江姝研身子趔趄,撞翻一侧的椅子上,摔倒在地,接待处的民警都被吓了一跳,这……怎么还动手了?
江姝研半边脸被抽得红肿发麻,耳鸣翁响,半蹲在地上,难以置信得看着江承嗣。
即便不和,他也从未对自己动过手!
“哥……”她嗓子干哑,声音更是颤得支离破碎。
江承嗣松了松手指,又猝然收紧,“你这是在找死,你认为,做错了事,无论是什么,父亲都有办法给你收拾烂摊子?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
“今天这事儿,他护不了你!”
……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什么事,我就护不了她了!”
江兆林到了!
“爸——”听到他的声音,江姝研摸爬着起来,活像见到了救星。
他们下午进山祭扫,也是一身黑衣,浓眉紧锁,一股怒意从眼底迸射而出,紧盯着江承嗣,冷漠骇人,“追着她的车跑,车子都撞坏了,还闹到了派出所……”
江兆林余光扫了眼江姝研,“你还打她了?你就是这么做哥哥的?”
“你怎么不问问她做了些什么?”
“出什么事,至于让你开车追着她跑,如果出意外怎么办!”江兆林一听车祸,肇事双方,居然还是自己的一儿一女,他脑子嗡得一下,当即炸了。
“今天还是你哥的忌日,你们两个就不能消停点吗?到了派出所居然还大打出手,江承嗣,你觉得欺负你妹妹,你很光荣,很满足?”
“打电话不接,一回家,就惹事,你到底想干嘛?非要把家里弄得鸡犬不宁?”
江兆林不由分说,先把江承嗣数落了一通,先入为主,是最可怕的东西。
江承嗣只是一笑,却还是紧盯着已经躲到他身后的江姝研,“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今天走出这个派出所,你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混账——”
江兆林一听这话,彻底被惹急了,“追车,打她,你现在还当着我的面威胁她,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抬手就想打他,只是这巴掌没落下,因为在一侧,始终未开口的祁则衍起身,挡住了他的胳膊,“祁则衍,你给我让开!”
“我若是不呢?”祁则衍从公司赶来,一身西装,大背头,不言苟笑的时候,倒也自带几分气场。
“这是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小辈都像是反了天,一个个的都来挑衅他,之前在江家,祁则衍就对他明朝暗讽过,对这个小子,他也是不爽很久了。
“祁则衍,你别仗着有家里撑腰,我就真的不敢动你。”
“说真的,江叔叔,我就是仗着有家里撑腰,那又怎么样?整个京城,谁人不知道我们祁家最是小气护短了,你今天若是动我一下,回头我爷爷就能掀了你家,你信吗?”
阮梦西嘴角一抽,他还从没见过,仗势欺人,狐假虎威,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如此不要脸面的!
不过他帮江承嗣挡了一巴掌,说真的……
如果不是喜欢他,阮梦西觉着这对邪教cp,是真的太好磕了!
这种维护,简直就是在撒糖。
“你……”江兆林冷笑着,放下手臂,“你好得很!”
“过奖。”祁则衍倒是一笑。
江承嗣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到一边去。
“承嗣……”他还是有些担心,之前已经闹得很难看,今天要是再闹下去,只怕这父亲情分要彻底断了。
“没事,我做事有分寸的。”江承嗣冲他一笑。
祁则衍嘴角狠狠一抽,分寸?
你特么从小到大,做事比我还没分寸!居然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也是够不要脸的。
252 父子断绝关系,老太太很护短(2更)
祁则衍退到边上,江承嗣与江兆林父子,便面对面,四目相对,更是火花四溅,气氛陡然紧绷,异常焦灼。
一侧的民警,面面相觑,车祸是交警管,如果是家庭纠纷,何至于要闹成这样。
“今天您是一定要把她带走了?”
江承嗣今日也是一身黑色,难得穿得如此正经肃穆,凤骨尾成,眉眼细长,微微眯着,危险乖张。
本就桀骜难驯,此时生生透了股匪气!
“你到底还要闹多久?家里的事,闹到派出所,这么多人在看,你就不觉得丢人?”
“我一直都觉得,脸皮这玩意儿,是世上最不值钱的,丢人是什么,我不怕,是你怕吧!就好像当年,大哥走了,你都不敢对外公布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江承嗣薄唇轻扯,笑里透着轻嘲。
“你在害怕,你好面子,担心外面的人知道真相,以为……”
“是你活生生逼死了自己的亲儿子!”
“放肆!你给我闭嘴。”江兆林没忍住,抬臂就朝他抽过去。
这下子无人阻拦,他也没躲,就这么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啪——”一声,下了狠劲儿。
就连江姝研都懵逼了。
从小到大,在他的记忆力,江承嗣,从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人,他狠起来,会和江兆林对打,也不会平白无故挨这一下。
江兆林也没想到,他居然没躲,手臂悬在半空,许久都未曾落下。
江承嗣头被打偏,他抬手,拇指指腹揩了下嘴角,有点血渍,他舔了下嘴角,偏头看着江兆林,那冷笑的模样,没有半点温情。
“其实你生气的,不是我和江姝研闹成什么样,而是闹到了派出所,让您丢面子罢了。”
“江姝研今天就是杀了人,难不成你也想护着她?”
江兆林也是气急了,江承嗣多日挑衅,联合江锦上挖坑,他也是积攒了多日的怒火,“我看这个家也容不下你了,打电话不接,一回来就搞事情,你就见不得这个家安宁一天是不是!”
“不要我这个儿子就行了!”江承嗣说得随意,就像在讨论中午该吃什么一样。
“你以为我不敢和你断绝关系?”
“那就断绝吧。”
“江承嗣,你再说一遍试试。”
“待在那个家里,每一秒我都觉得窒息,大哥自杀,三哥宁愿待在国外,都不想回到这个家里,你就没想过自己的原因嘛!”
“混蛋——”江兆林厉声怒喝。
自杀一词,让周围民警与不知情的阮梦西都惊骇失色,江家的老大,不是……意外身亡?
这事对江兆林来说,是个丑闻,逆鳞,一踩就炸。
“江承嗣,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儿子!”
有些话说完,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江兆林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而江承嗣却只是一笑,“如你所愿,你我父子,从今以后,恩断义绝,再无关系。”
他说得太轻松,甚是在笑,好似完全不在意这段关系。
“姝研,我们走!”江兆林越看他这模样,越是怄火,拉着江姝研就往外走。
“江先生——”江承嗣忽又开口,不是父亲,一句先生,泾渭分明。
扎心刺骨!
他素来知道,如何让江兆林痛不欲生。
“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天你把她带走了,她下场会很惨。”
江兆林哪里会听他劝阻,拽着她就往外走,“飙车超速的事,已经让律师处理了,你不用担心。”
江姝研脑袋昏聩,这突然之间,发生了太多事……
可是能从派出所出来,她整个人都松弛下来,总觉得自己躲过了一劫!
……
只是刚走出接待室的门,一个转弯,迎面却撞到了另一个让她胆颤的人……
江家老太太!
江宴廷跟在她后面,老太太今日也是一身黑,拄着黑木拐杖,金边眼镜,两侧还垂着细细的金链,微眯着眼,看不出一点情绪。
“您怎么……来了。”江兆林没想到老太太会突然出现。
就算当日在江家闹得再难看,始终没言明决裂,他又是晚辈,此时在派出所,有外人在,总不可能不给她面子,态度还是恭顺的。
“你能来这里护着你女儿,我就不能来看看我孙子?”老太太见惯了风浪,她想藏着情绪,别人也休想看出一点喜怒之色。
“承嗣这孩子,实在是……”江兆林被怒火淹了心智,都不愿提她。
“姝研,见到我,就这么害怕?不敢看我,连声称呼都没有?”老太太笑道。
“奶、奶奶。”
“今天日子特殊,你们跟我来家里吧,有话和你们说。”老太太直言。
江兆林以为老太太心又软了,还是想粉饰太平,那他自然乐意逢场作戏,“好。”
“爸……”江姝研却吓得小脸一白。
“怎么了,姝研?你不想来?还是觉得之前奶奶训斥你的话,说得太重,耿耿于怀,记恨在心?”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和您记仇!”江兆林直接帮她回答。
“那就坐我的车回去。”老太太说完,又走到了接待室,看了眼江承嗣,瞥见他脸上的红印,眉头直皱,“承嗣,你也跟我回去。”
江姝研此时还在门外,一听说江承嗣也要回去,更是吓得脸白,看向江兆林,“爸……”
怎么说江承嗣都是他的亲儿子,就算再吵,江兆林也不是真想与他断绝父子关系,还想着同去老太太那边,说不准事情还有转圜,自然无视了江姝研的求救。
而祁则衍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今天江家必会发生大事。
立刻讨好得走过去,“江奶奶,我能跟您回去吗?”
“你跟我回去干吗?上班时间出来摸鱼,我如果告诉你爷爷,小心他打断你的腿!”
“我今天出来,那是听说弟妹出了事……”
“弟妹?”老太太抬手扶了扶眼镜,“仗着户口本上的假年龄,你占了我们小五多久便宜,现在他有了未婚妻,你不喊一声嫂子,连她媳妇儿的便宜都占?祁祁,你都不觉得脸红?”
阮梦西眨了眨眼,他们老板比五爷年纪小?
还每天装逼充大佬,喊人家弟弟?
也不觉臊得慌?
“不是,江奶奶……”祁则衍咬牙,不能吃瓜看戏,就直说,用不着损他吧。
“以后见着菀菀,喊声嫂子,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喊弟妹,小心我抽你。”老太太抬起拐杖,佯装要抽他。
“我下次肯定喊嫂子。”祁则衍咬牙,自己好心好意来帮忙,还差点落得一顿打,这都什么事儿啊!
江家这波人,也太会欺负人了。
“你现在还要跟我回去?”他那点心思,老太太怎会看不出来。
“我要回去好好工作,为社会添砖加瓦!”
“这才乖。”
……
江家人一走,祁则衍忍不住摇头,瞥了眼阮梦西,“你刚才是不是偷笑了?”
“没有!”
“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
“您放心,我口风很紧的。”阮梦西笑着,两人上车后,她系上安全带,“老板,我还要去医院看菀菀。”
“去啊,走——”祁则衍没吃到最新鲜的瓜,这心底总是有些不爽的,车子刚驶出派出所,电话就响了,他瞥了眼来电显示,“小阮,帮我接一下。”
他家老头子!
找他准没好事。
阮梦西瞧着标注是【祁老头】,就知道是祁则衍的爷爷,接起电话还没喂一声,对面的人就吼了一句。
“祁则衍,你这小混蛋,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我是那种会为了护短,不辨是非黑白的人吗?你马上给我滚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小狗腿……”风声走得总是特别快。
派出所内,祁则衍的一番豪言壮语,转瞬间,就传到了祁家。
“那个老总裁,我是小阮。”
祁老爷子转而一笑,“是小阮啊,你老板呢?”
“他在忙。”
“替我转告他,今天早点回家,我在等他。”
“好。”
挂了电话,祁则衍才问了句,“我爷爷说什么了?”
“老总裁让您马上滚回去,说要打断你的狗腿!”
“……”
253 抵死狡辩,菀菀回来了(3更)
江家
众人进屋,范明瑜便招呼大家坐下,因着今天是忌日,所有人的穿着均以黑色为主,气氛也显得格外沉闷。
“那个……刚才听祁则衍说什么弟妹出事,是唐菀?”江兆林完全不知情,只是问完之后,才察觉坐在身侧的女儿,似乎身子剧烈地抖了下。
“嗯,去给老大扫墓,她不小心从山上滑下去了。”老太太方才喝了口茶,热气在镜片上,熏出了一层白雾,她正低头擦拭着镜片,说得也是漫不经心。
“滚下去?”江兆林挑眉,“人没事吧。”
“昏迷。”老太太说着,戴上眼镜,看了眼坐在双人沙发上的父女俩。
但凡做贼心虚之人,别人就是无意一个眼神,都能解读出千百种意思,江姝研强装镇定,偏头看向江兆林,“爸,哥的飞机该到了……”
“没事,他又不是小孩子,都到京城了,还能找不到回家的路?”今天日子特殊,老太太一时心软,前嫌一笔勾销也不是没可能。
他低咳一声,看向老太太,“昏迷?受伤了?好端端地怎么会从山上滑下去?这么不小心。”
山路不算陡峭,若不然老太太这把年纪,压根爬不上去。
范明瑜拿了个冰袋递给江承嗣,“敷脸,瞧你那脸肿的。”
“谢谢。”
可她却全然没理会同样被打的脸颊血肿的江姝研。
“我也觉得奇怪,可能是这孩子太不小心了。”老太太眯着眼,又呷了口热茶。
“没醒?”江兆林觉得这气氛不对,唐菀都昏迷了,江家众人居然还待在这里,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江承嗣拿冰块敷面,冷热交织,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瞬间把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那边,他却只是一笑,“弟妹若是醒了,只怕某些人就坐不住了,是吧,江姝研。”
一声江姝研,吓得她浑身一个觳觫,后背手心,全是冷汗。
“你又阴阳怪气地胡说什么?”江兆林拧着眉,眼底俱是戾气。
“你不如问问江姝研,她去机场接人,为什么还带着行李箱?做了坏事,准备潜逃?”
“我没有!”江姝研本能狡辩。
“没有,我追你的车,让你停下,你怕什么,居然飙车上路,要是真的撞到路人,出了车祸,我怕你百死难赎。”
“没做亏心事,我喊你,你加速干嘛?就算我们关系再僵,难不成我还在路边对你施暴不成,要不是我把车开过去,把你的车逼停,你是不准备停下来了!”
“我没有!”想起方才飙车相撞的惊险一幕,江姝研神经瞬时紧绷起来,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足以让她每每想起,都能失控。
江承嗣从口袋拿出手机,直接放了一段录音。
首先闯入所有人耳朵的是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刺耳的电流,鼓噪冲击着人的耳膜,一段死寂后,才有声音陆续出现……
“……江姝研,你去机场接人,你还带行李箱!唐菀从山上滚下去,该不会和你有关吧……”紧跟着还有祁则衍的声音。
“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就是一时脑袋发昏。我们是亲兄妹,大哥走的时候,还和你说,让你照顾我的……”
录音放到这里,江承嗣就把手机按掉了,“江姝研,你告诉我,什么叫你不是故意的,什么是叫你脑袋一时昏聩,你告诉我,这都是什么?”
“唐菀出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是不是你推她下去的?”
“是不是你!”
江承嗣本就生得邪肆,忽然这般疾声厉色,连续几个灵魂拷问,江姝研激动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伸手就去抢夺他的手机。
“不是的,我没见过她,和我没关系。”面目狰狞而张狂。
“山上的确没监控,可是小区里面有,家门口也有,在她出事那段时间,你有没有出入,出去多久,几时回来,那可不会说谎!”
江姝研瞳孔骤缩,忽得抢过他的手机,一把摔在地上,手机撞在瓷砖地面上,屏幕瞬时撞裂。
江承嗣素来最会戳人扎心,“录音已经传到云端了,摔碎一个手机也没用。”
她身子剧烈一晃。
若是寻常,江姝研绝不会这般失态,飙车撞击,对大脑的刺激,让她受不住一丁点外界刺激,一点就炸。
江承嗣瞥了眼江兆林,他坐在沙发上,震惊错愕地看着自己女儿,“姝研,他到底在说什么?”
他不傻,只是不敢深究细想!
“车子已经被拖走了,江先生,你若是不信,可以打电话去问问,车子后备箱里是否有她的行李箱,可以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今天是大哥的忌日,你借口接机,拖着自己的衣物跑去机场,你到底想干嘛?”
江承嗣轻哂,“若是事发,故意杀人,逃逸出国,还开着你的车……”
“你想过媒体会怎么写吗?”
“他们会说……你!”江承嗣伸手指着自己父亲,“你,江兆林,知情不报,甚至协助女儿潜逃。”
“放屁!”江兆林跳起来,勃然大怒,冲过去就揪住了他的衣领,“江承嗣,你小子……”
“江兆林!”老太太忽得将杯子掷在桌上,动静极大,抬眼看着他,就是平素再慈眉善目之人,暴怒之下,也瞠目骇人,“干嘛?当着我的面,你还想打他不成?”
“您听他刚才说得……”
“松开!”
江震寰起身,按住他的手腕,“兆林?”
江兆林没法子,只能松开手,江承嗣抬手整理了一下领口,低笑嘲讽,“我早就说了,你不打死我,就一辈子别想好过……”
“承嗣!”江震寰皱眉,“你少说两句。”说着,拉着他在一边坐下,江宴廷则忽然走过去,拿起方才的冰袋,一把就拍在了他脸上。
“嗷——二哥?你谋杀啊!”江承嗣惨叫出声,江兆林那巴掌,可是想把他往死里打的,不可谓不重。
“知道疼就别说话!”
……
可此时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江姝研身上,老太太眯了眯眼,“姝研,你今天见过菀菀吗?”
“我……”江姝研又被江承嗣给吓了一遭,脑袋昏聩,失去了思考能力。
“您别听承嗣胡说,这小子从小就唯恐天下不乱,再说了,今天姝研一整天都在家,压根没出去过。”
“你这一天都和她待在一起?确定她没出去过?”老太太追问。
江兆林上午与妻子出门去买祭扫需要用的东西,确实没在家,自然不能说是时刻都在一起。
想到江承嗣播的录音,他心底也在打鼓,只是他想着江姝研胆子不可能那么大,亲女儿,肯定是下意识要维护的。
“既然不是,就别随意下保证。”老太太轻哼。
“可是……”
“还不给我闭嘴!”
老太太一声怒斥,江兆林压着火,没敢发作。
她拄着拐杖,径直走到江姝研面前,“姝研,今天上过山吗?见过菀菀没?你们发生冲突,你推了她?”
“没有!”几乎江家人都到了,江震寰与江宴廷更是天生面冷凌厉自然,老太太眸子原本浑浊的眸子,更是精光毕现,直逼人心。
“没有?你确定?”
江姝研不是什么好人,小奸小恶做过不少,可杀人这种事,从未干过,从心底觉得惊恐害怕,遏制不住的身抖牙颤。
“我……我没……”
其实她做没做,可能大家心底都有数了,她是江家这一辈,最小的孩子,所有人看着她长大,她是紧张,还是害怕,总是分得出的,而且江承嗣的那个录音,的确很有说服力。
行李箱,潜逃……不是没可能!
老太太攥紧手中的拐杖,怒其不争,抬起手臂,冲着她的胳膊,就狠狠捶了一下。
力道大得像是能把她的骨头敲碎。
“再说一遍,你没有?”
“没有!我说了,我没有,你们有本事就拿出证据啊!”
反正唐菀昏迷未醒……
“混账东西,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抵死不认,非要别人把证据摆在你面前,你才死心?”老太太是真的气炸了,抬起拐杖,朝着她的后背,又是一棍子——
江姝研被打得直不起身子,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后背疼得好似皮肉绽开。
拐杖实木制成,铆足了劲儿,这一棍子下去,着实不轻。
江兆林隐隐也察觉了事态不对,只怕她真的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可又心疼女儿,刚要过去,老太太抬起拐杖指着他。
“你给我坐下,今天谁敢上来,我就连他一块儿打!”
疾言厉色,直指江兆林。
而此时的祁则衍和阮梦西也已经到了医院,路上,两人还买了花束和果篮,正准备给江锦上打电话,询问病房时,瞧见了正准备出去的周仲清。
“周叔。”祁则衍笑着与他打招呼,
周仲清打量着他,又瞥了眼他身后的阮梦西,小姑娘他是认识的,以前唐老爷子住院,她来探病,是唐菀的闺蜜,也是祁则衍的助理,只是……
就算是下属,让一个小姑娘又是提果篮,又是抱着花的。
丝毫不动怜香惜玉,这小子怕是活该单身吧。
“你来这里干嘛?”
“看病啊。”
“看谁?”
“唐菀不是住在这里?”
“你来探病之前,没有打电话问问小五?”周仲清忽然发笑。
“之前打过。”
“菀菀醒了,两人半个小时前就出院了,算算时间,应该快到家了。”
祁则衍如遭雷劈,“出、出院?”
“要不你打电话问问,早就走了。”
“我……”祁则衍气得差点蹦出脏字儿,去山上,江锦上那混蛋,说他在医院,现在他跑来医院了,他又颠回家?
遛狗呢!
耍他好玩啊。
“那周医生,菀菀没事吧。”阮梦西询问。
“你听听,这才是朋友应该问的话。”周仲清笑道,“菀菀没事,衣服穿得多,这要是夏天,在山上滚一遭,怕是要遭罪了。”
“谢谢。”得知唐菀没事,阮梦西才彻底安心,扭头看向祁则衍,“老板,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到江家去啊!我要去看病!”
顺便吃瓜……
江家现在肯定在上演一出大戏,今天兜兜转转好几圈,翘班出来,什么瓜都没吃到,岂不是亏大了。
“嗯。”阮梦西也想去看唐菀,亲眼确认她平安无恙。
“则衍。”周仲清却叫住了他。
“周叔,还有事?”
“当男人的,要绅士些,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给你拿那么多东西。”
阮梦西心底隐隐期待,可他就说了四个字:“给工资的。”
周仲清怔愣一下,他这种人如果能找到对象,那这姑娘得多欠虐啊。
不过他要去食堂吃饭,也就没理他,祁则衍偏头打量着阮梦西,伸手又把果篮和花束从她手里给接了过去,他没用过女助理,下意识就把她当男人使唤了。
阮梦西心下一动,屁颠屁颠得跟在他后面。
“老板,您是好人。”
“众所周知的事,要你说?”
“……”
阮梦西咬牙:死直男!
而此时的江家
江姝研跪在地上,仍就是抵死不认,这种故意杀人的罪,一旦认下,就完了。
“姝研,我这是在给你机会!”老太太气得心肝疼。
“给我机会?”江姝研被打了几下,后背疼得她头皮发麻,四面楚歌,孤立无援,人被逼到绝境,也会爆发,她忽然从地上爬起来,看向老太太,“我看你们就是想逼死我?”
“唐菀就是个外人,我才是你亲孙女,你现在为了她,居然想逼死我。”
“一个个,全部都说是为我好,却硬着我做杀人犯!”
“我没有,我没推她,和我没关系!你们到底要怎么样?非要我承认杀人,才甘心吗?”
老太太气得身子发颤,“糊涂东西,到了这个地步,你还……”
自家这几个孩子,她还是清楚的,死到临头还嘴硬,她抬起拐杖,就准备打她。
可江姝研这次却没让拐杖落下,伸手抓住,四目相对,老太太怒不可遏,“你——”
“姝研!”“江姝研!”所有人都没想到,她居然敢如此反抗,瞬间都站了起来。
江姝研心虚又害怕,可一想到自己会坐牢什么的,人性本能,她一把推开老太太,狂奔而出——
逃走!
必须走。
她不能留在京城,更不能留在江家!
“奶奶——”江宴廷离得近,飞快过去,伸手就扶住了老太太。
“江姝研!”江承嗣气结,扔了手中的冰袋,抬脚就去追她,这臭丫头,怕是真要疯了……
只是江姝研刚跑出门,一辆黑色轿车迎面驶来,驶入江家院子,朝她迎面撞来,她再想收住力道,已经迟了!
膝盖撞到车上,整个人趴在引擎盖上,吓得惊魂未定。
下一秒……
她下意识抬头,透明的挡风玻璃后面,坐着朝她来索命的人。
除却驾驶位的江锦上,还有……
唐菀!
她冲她一笑,婉约娇俏,好似最温润的酒,暗藏着呛喉的烈,江锦上需要停车熄火,所以唐菀率先推门下车。
江姝研紧张得吞咽着口水,身子一软,趔趄后退,整个人栽倒在地。
步步逼近,寸寸后退,直至整个人又退回了屋子里。
“菀菀——”老太太又急又气,可瞧见唐菀,又惊又喜,“醒啦?没事吧!”
唐菀笑着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老太太长舒一口气,可被江姝研推搡那么一下,还是气得心肝冒火。
“怎么?看到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唐菀睨着地上的人。
254 小五的媳妇太凶,父女一起怼(4更)
随着唐菀进屋,料峭寒意也随之逼近门内。
她的外套破了,此时穿着江锦上的黑色外套,宽大及膝,头发柔顺得垂于两侧,透着股温良无害。
江姝研颤巍巍得从地上爬起来,她还在逼近,直至两人之间余了一人距离才停下,唐菀浑身都好像带着寒意。
呼吸吹来,寒津津的。
江锦上也紧跟着进了门,他穿得较为单薄,唇色淡极,嘴角尽是苍冷之色。
“江姝研,你特么是不是疯了,你居然敢推奶奶?”江承嗣气得窝火。
推完还敢跑?
“你推奶奶了?”唐菀比她高出一些,垂眸睨着她,眼底好像结了层冰霜,冷极了。
江姝研以为她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那地方陡峭,荒草丛生,她怎么可能安然无恙,怎么可能……
巨大的震惊,吓得她哆嗦着,嘴巴一张一合。
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竟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唐小姐……”江兆林料想到自己女儿做了糊涂事,不过看唐菀平安无恙,心底还是稍稍松了口气,毕竟她没事,事情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下一秒,出现的一幕,让他瞠目结舌……
唐菀居然直接抬起手臂,对准江姝研的脸就是狠狠一记耳刮子!
又急又狠,只是一时没收住力道,打得有些偏,几乎是对着她的耳朵抽打过去。
“啪——”一声,就连淡定如江震寰都忍不住挑了下眉,唐菀在他家也住了段日子,小姑娘细声细气的,对他更是非常客气,说话都柔声细语,忽然发作,自然惹人诧异。
江姝研整个脑袋被打偏过去,脑袋昏沉,瞳孔睁大,嘴里尽是血腥味儿,耳鸣嗡嗡。
“这一下子,是替奶奶教训你的,她平素待你不薄,你居然敢对她动手,是为不孝!”
“唐菀,你……”江姝研咬牙抬头。
被江承嗣抽打,那就罢了,怎么连她也敢。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敢打我?”
“马上你就知道我算什么了!”唐菀咬着牙。
猝不及防——
一个反手,又是一记耳光。
江姝研刚抬脸,迎面结结实实,又挨了一下,这下子两边脸算是对了称,瞬间红肿,头发凌乱,整张脸更是血红一片。
身子气得直打颤。
江承嗣离得比较近,舔了舔方才被江兆林打得绽裂的嘴角。
我滴乖乖,这弟妹——
惹不起!
想起他之前还“调侃”、“恐吓”过她,顿时细思极恐,这要是惹急了,怕是反手就能把他的脸给抓花了啊。
“这一下,是为我自己打的,我们山上偶遇,你却趁我不备,推我下山,想要我的命?”
唐菀即便此时说话柔声笑语,也会带给她巨大的压力。
江姝研咬牙,倔强得抬头看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只是这话还没说出口,唐菀居然又抬臂想抽她……
这次她早有准备,伸手挡住了!
可唐菀一个反手,另一只手臂抬起,结结实实,又是闷声一下。
一下比一下重,江姝研之前膝盖磕撞在车上,本就腿软酸胀,这下子算是结结实实被一巴掌,抽在了地上。
一声闷响,倒在江承嗣脚边。
而某人这个当亲哥的,没有伸手扶一下,反而往后退了一步,活像在躲避什么瘟疫。
“这一下,是为我爷爷打的,当初医院那件事,我是看在奶奶和五哥的面子上,才没与你过多计较,你真以为我是怕了你,主意都打到我的家人头上了。”
“仗着家人的几分疼爱,为非作歹,江家于我家有恩,你若是不姓江……”
“真当我弄不死你?”
居高临下,那语气,嚣张骄傲到了极致。
江姝研紧盯着她的脸,唐菀平时总是给人一副和善可亲的模样,忽然变得这般可怖。
就好似跌下山,从地狱走了一遭,眼底迸射出火苗。
像是要把她屠个干净。
江姝研的喉咙里,好似有一团火在烧,嘶哑着嗓子,“我、我没……”
“当时你推我下去的时候,我抓过你的衣服,你那时候穿得是一件黑色呢子衣,袖子处得纽扣还被我抓掉了一颗,估计就掉在附近,如果派人寻找,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江姝研此时穿了一件黑色棉服,江兆林此时瞳孔微颤,他一个男人,哪儿会记得女儿每天都穿了些什么,不过今天要去祭扫,他记得早上,江姝研的确穿了一件呢子衣。
那时妻子还叮嘱她,说山上冷,让她去换件羽绒服,女孩子爱美,她愣是没听。
唐菀若是没见过江姝研,又怎会知道这件事。
她忽然一笑,“我指甲抓折了,你衣服上可能还留着我的血渍,你若是矢口否认,等我报了警,让警察搜了,一验便知……”
江姝研身子抖如筛糠,唐菀此时看着她的目光,落在她眼底,简直如同勾魂索命而来的厉鬼……
她推完唐菀,抖着身子回家,整个过程好似一场噩梦,所有细节,她都记不清了,回去之后,立马换了衣服,想收拾东西,赶紧逃离这里,下楼不久,江承嗣就到家了,她脑袋混乱,哪儿记得什么扣子。
扣子,血……
心头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江姝研猛地闭上眼睛,声音尖利地嘶喊,“是我,就是我推了你,哪有怎么样?就是我做的!”
那声音尖锐刺耳,听得人极不舒服。
她吼完之后,整个江家客厅,一片死寂,只有她趴在地上,披头散发,面容狰狞的嘶吼声,似乎还带着回响,在客厅上空震荡着。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无奈摇头,“造孽——”
“还不都是因为你,明明我才是你的孙女,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喜欢她,那么偏心,说什么都是一家人,可是在你心里,真的把我当做孙女吗?”
“这就是你向我出手的理由?”唐菀哂笑。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的关系又怎么会变成这样?自从你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
“原本奶奶只会疼我一个人,自打你出现后,她就把你整天挂在嘴上,逢人就夸,你们才认识多久?凭什么所有人都向着你。”
“现在就连我哥,居然都为了你打我!一切都是因为你!”
江姝研是江家这辈唯一的女孩,自然娇惯些,老太太出席任何活动,也都会带着她,可自从唐菀出现,似乎一切都变了,这才让她没忍住动了手,医闹事件后,她被责罚,远走他乡……
没想到前些日子,工作室翠羽风波,彻底让两家分崩决裂!
老太太以前很疼她,平时见不到面,可她知道,今日她肯定会去祭拜,特意提前过去,却没想到碰到了唐菀……
似乎一切的症结恶源,全部都出自她,所有事都围绕着唐菀而来,她如何能不恨!
唐菀与她打了招呼,便径直打电话处理事情,看着她的背影,歹念一生,胆从恶边生……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头脑发热,居然真的对她下了手。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等唐菀滚下去,她才慌了手脚,直至回家,脑袋都是一片空白的。
“只疼你一个人?”江锦上轻哂,“你算哪门子孙女?奶奶就算不疼你,那又如何?”
“别人给予你一点善意,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生得清瘦,面若冷霜,周身裹挟着冰天雪地般的极寒,说话更是刻薄地不近人情。
唐菀冷笑,“可能在她看来,全世界都应该围着她转,要不然,那人就是万恶之源,毁不掉……”
“就干脆杀了!”
老太太苦笑着,拄着拐杖,在江宴廷的搀扶下,佝偻着身子,坐回沙发上。
江姝研……是彻底没救了。
……
就在这时候,江兆林忽然开口,“唐小姐,这件事,我代小女和你道歉,她年纪还小,您就……”
“我就什么?”唐菀细细撩了下眉眼,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
不惧不畏,不卑不亢。
“饶她一次。”江兆林咬牙,冲着她弯腰鞠躬,“真的对不起。”
“爸?”江姝研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父亲如此冲人卑躬,心底极不是滋味儿。
“歉意我收到了,可我并不打算原谅她。”
江兆林手指猝然收紧,抬头看她,眼底一片寒沉,“唐菀——”
“江兆林!”唐菀声音陡然提高,直呼名讳,惊得江家不少人瞠目,“您是五哥的堂叔,我敬重您,唤您一声叔叔,可做长辈,您也得值得我尊重。”
“江姝研变成今天这个模样,您以为自己没责任吗?”
“轻轻松松一句原谅,今日如果我出了事,把命丢在山上,或是摔了个胳膊,瘸了腿,也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敷衍了事!”
“那我今日把她推下山,和你说声抱歉,您是否也觉得无所谓?”
江兆林与她接触过多次,是个极温柔好说话的小姑娘,这般针锋相对,也是初次。
他已经如此服软,她居然还步步紧逼,寸步不让。
“那你要怎么样?”
“自古杀人要偿命,今日我没事,却不代表,她不需要付出代价,自然是交给警方处理。”
“好歹是一家人,你真的要这么赶尽杀绝?”
“江先生,你可别忘了,当初在平江,你是如何设计我的,想毁了我的工作室,还想毁掉我!”唐菀看着他,就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对我何曾不是赶尽杀绝?”
“包庇纵容,甚至给她做了做错误的示范,现在轻轻一句,你有资格吗?江家人?一家人?你配吗?”
“我和五哥还没结婚,我们不算一家人,别和我攀关系。”
“再一再二,我已经很宽容了,杀人逃逸,罪上加罪……”
唐菀就这么看着江兆林,脸上没有一点惧色。
“今天,就算你跪在我面前,她也逃不掉。”
江兆林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心头震荡,内心大骇。
有些话,江家人总是不大好开口,此时唐菀却宣之于口,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字字句句,简直比当众扇他巴掌还难堪。
江承嗣伸手摸了下之前被打的脸。
视线忽然与江锦上相撞,倒是勾唇一笑,有些促狭。
好像是在说:
小五,你家这小媳妇儿,太凶!
出了这样的事,他想过唐菀可能会被吓懵,估计要去看心理医生排解一下,没想到直接跑回来,机关枪一样,突突突——
也太可怕了。
这女人,果真都是洪水猛兽。
江兆林气得脸色铁青,可江姝研小命还攥在她手里……
有怒,难言!
唐菀瞧他不再开口,又睥睨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人,“江姝研,你不是想跑吗?刚才也是想走对不对?你跑吧……我给你机会。”
“杀人逃逸,你若是不怕被全国通缉,牢底坐穿,你就继续跑。”
这女人疯起来,连她爸都敢骂,江姝研心虚腿软,哪儿还有力气奔跑,蹲在地上。
面如死灰。
江承嗣倒吸一口气,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两人视线齐平,对于这个哥哥,她还是有些怕的,身子瑟缩,不自觉缩了下脖子。
“你以为我拦住你的车,抓你去派出所,就是想害死你对不对?”
“怎么说,你都是我妹妹,就算我们关系再差,我也不想看你在歧途上越走越远,认罪自首,争取宽大处理,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我给你机会,方才奶奶让你跪下认错,你若是肯松口,我都还能厚着脸皮和她求情,让她饶你一次。”
“可是现在……太迟了!”
“你想跑,你跑得掉吗?故意杀人,全国通缉,整个家里都为你蒙羞,就算你逃掉,这辈子也要像个老鼠一样,在下水道过日子,永远见不得光,这就是你想要的?”
江姝研当时一心想跑,哪儿还顾得了那么多,江承嗣居然拦住了她的车,她当时心里就一个想法……
他想送她去死!
哪里能想到这么多。
“你以为离开派出所就安全了?小五他们能饶过你?你似乎从未明白……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江姝研就算此时想明白,那也太迟了。
“哥、哥——”她伸手攥住江承嗣的衣服,“你救我,我不想坐牢,真的不想,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头脑发热,哥——”
“那你收拾衣服,逃跑,也是头脑发热,推搡奶奶,都是头脑发热,你脑子一天要发热多少次?你是没脑子嘛!”
江承嗣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要是真觉得她配不上奶奶的疼爱,你就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让奶奶只能看到你,而不是总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哥——你和她关系好,你帮我求她,帮我啊……”江姝研声音被哭腔割裂得支离破碎!
而他已经起身,甩开了她的手。
死到临头,也没和唐菀说一句道歉,就知道向他求救,这种人,神仙难救。
如果有人想害他性命,江承嗣怕是能搞死他,派出所的时候,她若是悔悟,江承嗣可能会和唐菀开口,可现在……
他没这个脸!
而此时外面有警笛声响起,江姝研浑身僵硬,跌撞得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知从哪儿来得力气,忽然推开唐菀就狂奔而出——
本能畏死,她还不想死在这里。
“江姝研!”江兆林都急疯了,这都什么事了,警察堵到门口,居然还想着跑。
“菀菀?”江锦上伸手扶住她,“怎么样?”
“我……”
唐菀话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撞击声。
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急促的刹车,车轮摩擦地面,声音尖细刺耳,好似要把人的耳膜撕裂,所有人都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