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调兵遣将
针对卫士署的密保,刘琦按照他所熟知的鸡毛信的概念,定下了一到七个档,每次汇报时,若是翎羽的数量越多,就会代表着事件更加紧急。
而在刘琦的印象里,好像除了当初六路兵马兵伐荆州之外,他好像还不曾见过七根翎羽的军情,怪不得典韦的表情会显得如此急躁。
到底会出什么事情,难不成是雒阳那边出了什么事不成?
刘琦伸手接过了那封信笺,然后急忙拆开,然后仔细阅读着上面的内容。
不一会,便见刘琦深吸口气,然后立刻吩咐刘备道:“皇叔,立刻调遣人马,咱们火速返回襄阳,南巡到此结束,此地不可久留了……”
说罢,便见刘琦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而他的身后,刘备和典韦见状,也知道北方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他们没有多问,急忙紧随着刘琦向出去。
一众人翻身上马,疾奔着直奔襄阳赶路。
还好鹿门山距离襄阳不远,只要赶的急,想来应该可以在半日时间内赶到。
但刘琦这一次拜会鹿门山之后,本来是没有打算返回襄阳的,故而事先不曾派人知会郡守。
等刘琦来到了襄阳后,黄叙知道消息后,顿显手忙脚乱。
陛下不是已经继续向南行了么,怎么突然之间又跑回襄阳了?这是玩的什么野路子?
这不是折腾人么?
但黄叙不敢怠慢,在知道了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冲出了城,来迎接刘琦。
见了面,刘琦没有多言,只是对黄叙道:“火速派人去江陵,告知刘磐,让他星夜来雒阳见朕!”
黄叙见刘琦的表情严肃,知道有大事发生:“喏!臣立刻遣人去!”
一众人进了太守府,刘琦高坐在厅上,来回看着下方的众人,道:“朕,让袁绍和曹操给算计了!”
一句话,直接惊呆了众人。
“陛下如何被袁曹算计了?”刘备不解地道。
刘琦伸出手,从怀中取出那份卫士署的书信,道:“鲜卑,南匈奴,乌桓的争斗,还有袁绍派兵去河内三县驻扎的行动,统统都是障眼法尔,袁绍的真实目地,其实是要引出张燕,消灭黑山军!”
黄叙和刘备闻言顿时一惊。
典韦大声道:“听陛下这意思,黑山军是败了?”
刘琦点了点头,道:“朕还有荀司徒,蒯太常都中计了,张燕又岂能是不中计?”
刘备忙道:“张燕可是权限溃败?”
刘琦似乎是不太想多说了,只是将那份军情奏报递给了刘备。
刘备和黄叙,典韦等人立刻低头去看。
少时,待三人看完后,却听刘备长长地叹息口气。
“张燕出兵黑山,为袁军大败,麾下渠帅十死七八,如今连退路都要被堵死了,这也败的太突然了些。”
黄叙咧了咧嘴:“张燕实力大损,就是跑回太行,只怕也未必能够守的住基业了……张燕若是败北,那陛下苦心在河北埋下的这颗棋子,只怕就要失效了!”
“河北若是没有了张燕,那朕和袁绍就彻底成了平分天下,来回拉磨扯锯之势,怕是没有个十年的耗损,很难以打破这个僵局……朕坚决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大汉的天下,不允许继续长时间的内耗,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战略优势,朕决不放弃!”
刘备沉声道:“只是,眼下毕竟不是在雒阳,谁人可以领兵去救张燕?”
“袁绍和曹操这一次也是鼓足了气力,想要正面突破他们的包围救出张燕,难度太大,只有全面进攻河北和河南,声东击西,将袁曹的兵力分散,才能保住张燕不亡!”
黄叙有些无奈地道:“只是要与河北全面会战,这时机未免也太仓促了,咱们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刘琦摇了摇头,道:“袁绍身体有疾,为了提前决战,也或许是为了在死后给河北留一个好的局面,他也才冒险进行此次会战,所以说这次会战,袁曹也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朕和他们也不过是彼此彼此。”
说到这里,刘琦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身,道:“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全合适的战机,有的时候,只能是择日撞日……既然袁绍主动挑拨到朕的面前了,那朕就不能不应!”
刘备,黄叙,典韦三人当即应喏。
刘琦看向刘备,道:“劳烦皇叔,替朕拟一道旨意。”
军国大事的旨意,刘琦不会让宦官或是随行的侍从帮拟,一般都是找最信得过的人。
而眼下,刘备自然就充当了这个重要的角色。
刘备当即领命,然后让人送上了纸笔,开始听刘琦口述,拟定诏书。
刘琦的诏书也并没有多么的繁琐,主要是制定各地战场和布局。
凉州那边有贾诩,张辽等人主持,依照刘琦来看,绝不会有任何的差池,所以大后方的兵马,他就可以全力调度集中,来参与此次大战。
长安的文聘以及关中和汉中的守备兵将,刘琦下令他们前往司隶,与雒阳的主力军会和。
雒阳方面,精兵勐将云集,实力强大,由他们集中全力北上牵制袁军主力最为合适。
主将方面,大司马张允领兵,司徒荀攸,太常蒯越等随军辅左,另外刘琦准备将在自己这边的徐庶也派遣回去,这样就算是给了张允绝对的智囊团辅助,傻子应该都不会玩脱了。
张允的能力虽然不是特别的强,但绝对不弱,由他领兵刘琦放心,而且这个人也听话,刘琦不让他贪功冒进,他就绝对不会贪功冒进的。
刘琦也不怕袁绍和曹操会在实力上和智力上对张允进行碾压,因为首先就有荀攸,蒯越这样的人物随军,而军事方面黄忠,文聘,吕布,赵云,马休,甘宁,徐荣,张任,霍峻等人,随随便便抓一个出来,就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这样的配置绝不会输。
但刘琦也不指望张允他们能够在正面战场上击败袁绍和曹操,因为对方也不是等闲之辈,而且实力配置也是高的出奇。
但只要是能够牵制住对方,就足够了。
“另外,从雒阳方面,调遣许褚带领荆武卒和羽林军南下,前往宛城与朕会和!”
刘备立刻奋笔疾书。
“嗯……还有你那两个结义兄弟,关羽和张飞,还有尚书台的诸葛亮,庞统,周瑜,司马懿四人,让他们都来宛城与朕会和,尚书台暂时由张松,李严,崔钧,石韬他们统筹执掌,太师刘虞继续总揽朝政……公孙瓒那边,让他暂时也不要去河北了,没用了,就留在这里辅助朕,还有刘和,让他也随同朕北上抗敌。”
说罢,刘琦又看向黄叙道:“让魏延继续坐镇江夏,你和刘磐固守荆州本镇,越是到这种时候,越要防备江东孙坚的进攻。”
黄叙有些犹豫地道:“听陛下的意思,是要以荆州为基点,进攻中原,与北军成夹击呼应之势?”
刘琦点了点头:“正是。”
黄叙言道:“陛下,荆州本镇兵马防备江东,那陛下要北上,又要用何处的兵马?”
“从益州那边调人,严颜在南中也招募了不少蛮兵,据说已经训练妥当。”
“可以,益州来此,路途遥远,等他们到时,不知战事已经什么样了。”
刘琦笑道:“可先调江州的张绣助阵,他离的还算是近些,至于荆州的兵将,朕也不能一丁点不用,朕就调遣南阳的李典本部,随朕征伐中原!”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庞公解惑
庞德公能够看透刘琦的想法,这并不奇怪,毕竟人家也是经学大家,活了好几十年的世外高人,在整个南方的士人群体之中,唯有其声望可以与宋忠相提并论,你说这样的人没智慧,那不是糟践读书人么。
他会看不出刘琦想借用这次事件来替自己扬名?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其实庞德公并不反对刘琦用这种方式来赚取名声,毕竟是当朝的皇帝,渴望自己身上有一些能够留名青史,为后世津津乐道的历史性事件,这也是人之常情,完全可以理解。
谁不想身后留个好名声呢?
问题是……你小子光是给自己创造留名青史的历史性事件,全然不顾你恩师的名声了不成?
你连着七八天跑到学宫外要求见老师,又哭又闹又送礼的,整出一幅悲天悯人的模样,你倒是成了忠孝之子,但你是不是也得给你老师留下点颜面?
连着七八天跑来闹事,自己成了最品性纯良,尊师重道一代贤皇,可老师是不是就得被人指指点点,被说成是无理取闹,不通人情的老顽固?
这不是骑在别人脖颈子上拉……那什么嘛。
……
庞德公的脸色不善,刘琦笑着将他拉到座位上,请老师坐下,然后恭恭敬敬地给庞德公施礼。
“是学生错了,还请老师谅解,学生给老师赔罪了。”
庞德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压制心头的怒火和委屈,但他发现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
最终,他还是碎碎念的将心中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伯瑜,不是老夫说你怪你,实在是……实在是你这事办的太过让老夫折颜面,为师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哪还能受背后被人戳嵴梁骨?怎么办事光寻思自己的声名,老夫的名声难道不是名声么?为师这几天心中,一直窝着一股子火呢,想发都没处发!”
刘琦站起身,冲着外面喊道:“皇叔何在?”
随着刘琦的话音落下,便见一直守护在外面的刘备,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臣刘备见过陛下!”
“皇叔,将你腰上的剑鞘解下来。”
刘备虽然心中疑惑,但对于刘琦的命令却没有一丝丝的迟疑。
他立刻解下了腰间的佩剑,然后自己一手持剑,一手将剑鞘递给了刘琦。
“皇叔且去吧。”
刘备领命离去。
随后便见刘琦转头看向庞德公,将手中的剑鞘递给了他:“请老师用这个剑鞘鞭挞学生,以出胸中闷气!”
庞德公见状,当场翻了翻白眼。
这不是挤兑人么?
“你还真是孝顺!为师还以为,你适才是要拿剑噼了老夫。”
“老师莫要玩笑,学生就是死,也绝不敢行此大为忤逆之事。”
庞德公将身子向前探了探,道:“你若是真的这般孝顺,怎不让你那皇叔将佩剑留下给为师使使?”
刘琦心知庞德公在与他玩笑,遂笑道:“学生先前连续八日访师,已经是陷老师于不义,如何能让老师杀徒,陷老师于不仁?”
“唉,为师是真的不想跟你讲什么仁义……太窝心。”
说罢,便见庞德公挥了挥手,道:“坐下吧。”
刘琦依照庞德公的吩咐做了下来,然后出言相询:“敢问老师,为什么学生来见您,您却一直不肯相见,难道是学生当了皇帝之后,有什么施政让您有所不满了?”
庞德公沉吟片刻,道:“不是你做了什么令老夫不满意,而是老夫没有脸面见你。”
“老师这说的是什么话?”
庞德公耻笑一声,道:“不要跟老夫装湖涂了,老夫不信你不知道。”
顿了顿,方听庞德公道:“皇后和蔡勳,还有张允等荆州旧系,都在南阳郡和南郡圈占新田,且都已经得到了你的责问和惩戒,如今怕是该轮到老夫了吧?”
刘琦心中暗自叹息。
果然还是因为这件事。
“老师说的是什么话?不错,在荆州圈占新田的人中,确实有一些士人望族与老师有亲,很多人还是老师先前的学生,与老师关系匪浅,但这些人这些事,跟老师又有何关系?又不是您指使的……老师本就是当世名儒,与荆楚望族多有交际,也是常理之事,学生先前调查圈地,虽然也确实查出了有老师昔日的士人学生,仪仗老师之名乱为,但也查实了,这些事与老师并无干系。”
庞德公轻轻滴叹了口:“你说没有关系,那你为何将此事告知士元?”
刘琦轻轻敌挑了挑眉。
“哈哈,莫要跟为师耍心思,你还是想通过士元,提醒一下老夫而已……不过你适才说的对,这些事确实与为师无关……但没有关系,却不代表世人对老夫没有想法,老夫一生清明,不能因为帝师的身份而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觊觎……这鹿门山远离襄阳,长沙,江陵等大县,老夫在这里,倒也是待的清净。”
顿了顿,便听庞德公续道:“老夫前番不见你,也是不想因为你来拜会老夫,而在给自己身上惹更多的浑事……唉,老夫毕竟一把年纪了,实在是不想招惹太多……而且,如此做对你也有好处,至少不让你这个皇帝遇到事情时在中间难做,毕竟我是你老师,你下手终归会有所顾忌的。”
刘琦站起身,冲着庞德公施礼,道:“老师高义,学生自惭形秽……唉,是学生没有理解老师的难处,反倒是让老师处处为学生着想,学生实是不孝。”
庞德公呵呵笑道:“你身为皇帝,管着这么大的一个国家,还管理的如此妥当,这就非常的不容易了,其实为师知道……我虽是你的老师,平日里却也不曾教过你什么,你的成就与为师并无多大关系,相反,老夫倒是因为替你修书,得了不少的声名,说起来,我这个师傅还是沾了你的光了。”
刘琦急忙道:“老师莫要这样说,学生惭愧。”
“算了,该说的话,为师也跟你说了,面呢,你我师徒今日也算是见了,你这心中也算是踏实了吧?走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日后,少招惹为师,对你对我都有好处的……毕竟,你是皇帝,老跟荆州的旧师联系,终归不妥当。”
刘琦点了点头,他心中明白,以自己今时今日的身份,若是与庞德公再有过多的交集,在某种程度上而言,确实会给双方带来巨大的困扰。
刘琦向着庞德公郑重的施了一礼,之后便出了他的房间。
刘备在外面等着他。
“陛下,见到庞尚长了?”
“见到了。”
“如何?”
刘琦微笑着将剑鞘扔给了刘备,道:“尽解心中疑惑!”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却见典韦匆匆忙忙地走进了学宫。
“陛下!卫士署有紧急军情!”
典韦的面色显得和平常很不一样,看来是出了大事。
刘琦随即让卫士来见。
卫士带来的,是关于河北的紧急军情密报。
那密保上面粘贴着七根翎羽。
看到这七跟羽毛,刘琦的心顿时不由一沉。
这是出大事了。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兵分两路
刘琦征调的兵马还有人员,都是他在返回襄阳这一路上深思熟虑的。
首先,正面的主力战场,还是需要雒阳那边的主力军在正面战场牵制敌军。
类似于黄忠,太史慈,吕布,甘宁,徐荣等这样的成名武将,刘琦觉得还是尽量不要让他们来南方,一则让他们在河北战场与袁绍和曹操正面对阵,能够有效的牵制河北的大部分军力和名将,让双方在正面战场达到一个平衡。
而刘琦给自己在南方的这部军队定义为偏师,既然是偏师,那就不能让袁绍和曹操太过注意,要适当的去迷惑对方,用最少的兵力办成最大的事。
他只调动南阳郡一郡的兵马,目地就是在此。
南郡一郡的兵马不多,除了需要留在原地守备的,满打满算能够凑齐一万都算多,而刘琦从雒阳调遣来的许褚,关羽,张飞跟黄忠和吕布这样威震一方的名将相比,他们的资历还是太浅,许褚自不必说,其人不过是一勇之夫,论及用兵之能,相比于真正的名将还是差的太远,类似于他和典韦这样的人物,就战略而言,并不会受河北方面所重视。至于关羽和张飞……这两个兄弟的能耐,刘琦心中是有数的,但曹操和袁绍未必会过于重视。
他们当初在幽州,虽然得到了刘虞的重视,但由于刘备本人一直没有什么大展拳脚的机会,因而在军事上的战绩一直都是马马虎虎的,并没有什么打眼的表现,哪怕是在幽州当一军首领时,也是败多胜少。
但这并不是刘备,关羽等人的能力不够,实在是他当时所面对的敌人太过强大了。
袁绍以及他手下的一众河北精英,毫无疑问是当时天下军阀之中最强大的存在,而刘虞所纠结的幽州兵马,大部分都是从当地的豪强手里征调而来,临时拼凑成的,而刘备在这些豪强之后的声望不强,可想而知他对于幽州军队的统治力度会有多么的薄弱。
对方的实力强横,自己的毛病却一大堆,刘备能打赢,才叫奇怪呢。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刘关张三兄弟真正的潜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外面知道的那么彻底,这就是刘琦将关羽和张飞调到荆州的原因。
至于诸葛亮,庞统,周瑜,司马懿……
这四个小的,更是不会让北方的敌人过于忌惮。
如此,自己这边所面的压力就会小一些,所能够取得的战果,也将更为巨大。
安排完毕之后,刘琦立刻命人将诏书给雒阳那边送了回去。
随后,他转头看向了刘备。
“皇叔,知道朕在想什么吗?”
刘备闻言,一下子变的有些紧张了。
他小心翼翼地冲着刘琦问道:“臣不知道陛下心中所思何事?”
刘备微微一笑,道:“你不知道?好,那朕告诉你!朕想的,就是这次在荆州向中原进兵,由朕督军,由皇叔和关,张二位总领三军,冲锋陷阵,这三军的指挥之权,朕全部交给皇叔!”
“什么?”
别说是刘备了,就是一旁的黄叙脸色也骤然变了。
让他领兵?
要是没记错,这厮自打到了陛下麾下,就一直是屡战屡败的,虽然也有过一些胜仗,但是和他的胜利数量相比,实在是无法相提并论。
让这样的人领兵,行吗?
黄叙心中不由犯起了滴咕。
别说黄叙了,就连刘备自己对自己都有些不太认可。
“陛下切莫如此,臣的本事臣自己心中有数,臣没有能力担此大任,还请陛下收回圣命!”
刘琦哈哈一笑,道:“晚了,朕的心意已决,你已经无法反悔了,皇叔眼下需要思考的,不是如何回避朕的要求,而是好好想想,应该如何将兵马带好才是?”
“陛下,这!”
“皇叔,你可是朕的左将军,难道大汉朝的左将军,竟这般没有骨气吗?难道是朕看错人了不成!”
刘备闻言顿时一愣,半晌之后,便见他深深吸气,冲着刘琦拜道:“臣多谢陛下隆恩!”
……
当天晚上,刘琦返回自己的行宫,将两位随行陪伴的美人邹氏和任氏召到了身边。
“马上,就要打仗了……朕可能需要提前结束这一次南巡。”
任氏和邹氏闻言顿时大惊。
对她们而言,这一次出行她们过的很是开心。
每日行路的时候,两位美人都是陪伴在刘琦的身边,跟他说笑话,喂他水果吃,每到一个地方,刘琦会亲自给他们讲解当地的风土人情。
到了晚上,两个女人轮流伺候刘琦,她们两个一个二十出头,一个三旬出头,二十多的任氏青春正茂,三十的那个邹氏则如狼似虎,平日里刘琦在雒阳,宫内的贵人不少,再加上刘琦有时候单独睡,想要碰上刘琦去她们的宫中一次,也是极为难得的。”
但是这一次南巡,两个女子算是轮流着将刘琦彻底给包圆了,他们像是民间的夫妻一样,可以每日守在刘琦的身边,在她们的内心深处,这种幸福是原先从来没有的。
“陛下,这仗是必须要打的吗?”任氏抿着嘴,低声问道。
刘琦伸手将她搂在怀中,安慰道:“没有办法,朕这段时间和你们一起南巡,确实过得很是愉悦,但北方强敌环伺,袁绍和曹操已经开始对朕动手,朕只能忍一时的分别之苦,往前线对敌了。”
任姝伸手抱住了刘琦的腰部,将头靠在他的怀中来回的摩擦着。
“陛下乃是当朝皇帝,手下能征惯战之人无数,为什么还要亲自出征?千金之子,尚坐不垂堂,何况陛下?”
任姝的娇媚容颜,再配上她如水蛇般的躯体,还有温柔的声音,几乎都要摧毁了刘琦心中的那道防线。
他差点就答应任氏的请求,将战事交给手下人了。
但最终,刘琦还是恢复了理智,伸手强硬的将任氏从怀中推了出来。
仔细想想,历史上的吕布在下邳,会不会就是受到了这温柔乡的摧残,而导致自己失去了主观的判断能力,而做出一系列的湖涂事呢?
自己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是不要重蹈覆撤才是。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拜将台
刘琦将任氏推出怀中,然后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境后,方才睁开眼睛,认真地看着她,道:“朕心怀天下,决不能为儿女之情所累,朕身为一国之君,但凡有失,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你们要理解朕的处境,明白么?”
望着刘琦坚定而略有些警告的眼神,任姝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她的眼眸中闪出了泪水,低声道:“妾身尊旨。”
邹氏在一旁看到了任姝的表情,忙道:“陛下莫要怪任妹,她只是有心事未了,故而方才舍不得陛下,不是想存心妨碍陛下的军国大事。”
刘琦疑惑地看向邹氏。
“陛下,妾身与任妹妹这次出来,其实就是想给皇室添丁进口,为陛下开枝散叶,只是从南至北,这么大一趟走下来,我们姐妹两个人的肚子却不争气,一直没有丁点动静,故有些急躁,还望陛下恕罪。”
刘琦听了这话,方才恍然而悟。
随后,便见他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们可真是湖涂,有些事情,乃是水到渠成的,不是凭借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你们越是着急,有些事反倒越是办不成,这种事情,理该顺其自然才对。”
任姝含着泪,委屈道:“妾身和邹姐姐都是小女儿态,哪里懂的那么多的大道理?”
刘琦微微一笑,道:“不论如何,距离雒阳兵马调来还需时日,这段时间,朕就好好努努力,耕耕田,早日帮你们达成夙愿,如何?”
说罢,便见刘琦对任姝道:“上一回西域乌兹给宫中进贡来的异域服饰,朕命人带来了,你们知道了吧?朕看今晚你们不妨就换上,一起替朕跳几支舞,哄的朕高兴了,朕一会做事也卖力一些。”
西域舞服相比中原的曲裙深衣来说,暴露的地方还是比较多的,特别是肩膀和腹部的地方,几乎全都裸露在外。
任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低声道:“那种服饰,如何好穿……且还要穿着跳舞?”
刘琦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自家夫妻,又有什么可害羞的?去吧,你们两个一起穿来,咱们三人今夜不分房睡,朕为了皇室开枝散叶,也多卖卖力就是了。”
任姝和邹氏彼此互相瞅了一眼,随即遵旨应诺,一起下去换衣服了。
刘琦将靴子从脚上直接甩了下去,然后向着后方一靠,愉悦的甩起了自己的两条腿。
他一边甩,一边感慨的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这样的潇洒日子,还能过上几天啊。”
……
与两位贵人过了一阵潇洒旖旎的日子之后,雒阳方面,尚书台的人和关羽,张飞,许褚终于到了。
而宛城方面,李典也尊旨将宛城的兵马全部汇聚,等待刘琦下令。
刘琦派人将任姝和邹氏送回了雒阳,他自己则是带领刘备等人北上前往宛城。
到了宛城之后,刘琦立刻下令,命人筑造高台。
李典不知刘琦要做什么,但还是依令而行。
高台筑好了之后,刘琦下令,让三军主要将官尽皆汇聚于高台之下。
随后,刘琦亲自在高台之上拜将!
刘备在幽州,一直都没有打出漂亮的战绩,不是因为他能力不够,而是因为他一直统领的兵将都是临时组成,而这些兵将大部分都是由各地的豪强所统领的,对他并不服气。
军心既然不可用,那还谈什么打胜仗?
这一次,刘琦决定给刘备设立足够的名望。
在高台之上,他亲自将天子剑当着众将的面,交付到了刘备的手中。
执天子剑者,自当能够号令天下王师。
刘备低着头,双手颤抖着接过了刘琦递送过来的剑。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刘琦,语气略显激动:“陛、陛下?”
“皇叔,不要看朕,转身去看台下的将士们!”
刘备小心翼翼地转过身,他望向下方的一众行军司马,曲军候,屯长……
那些望向他的人,此刻的眼神中并没有丝毫的藐视与不服气,相反的,他们的眸中是刘备原先很少看到的敬畏。
一瞬之间,刘备的信心爆棚了。
他将长剑举起,高高的举过头顶,口中高呼:“天佑大汉!讨贼必胜!”
“必胜!”
“必胜!”
“必胜!”
高台之下,一众将官们高声呼喝,声势震天彻地。
下方众人之中,关羽和张飞望着高台上,举着佩剑带动三军大声呼喝的刘备,一时间竟情难自禁。
关羽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微抖动,似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而张飞竟然当场流泪了。
他们知道,他们兄长劳苦奔波半生,就是希望能够有招一日,站在这个位置上,去发挥他真正的本领。
不论是于公于私,他们的兄长今天终于达成了心中的愿望。
台下的士兵是不多,南阳郡能够调拨出来的人马也不多,但与在幽州时,统领那数万根本不听从自己指挥的豪强私士相比,眼下的感觉才是最真实、最有意义的。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们的兄长刘备,彻底的心服了刘琦,愿意为这个皇帝舍身赴死。
而他们兄弟,在这一刻起,也变成了真正忠诚于刘琦的汉臣。
他们知道了,谁对于他们而言,才是真正的伯乐。
当刘备走下台之后,紧接着诸葛亮再度走了上来,刘琦当众宣布,让诸葛亮担当军师将军,负责辅左宛城的军队北上。
当众替刘备和诸葛亮撑完场子之后,刘琦将诸葛亮和刘备等人召集到宛城的正厅之中,与他们共同磋商如何进攻中原。
年轻的诸葛亮身为军师,遂道:“依照目下的局势,亮认为当下的关键,依旧是在于豫州,中原之战谁能先拿下豫州,谁就会占据南北支援的主动权。
“依照孔明你的看法,袁曹方面会制订什么战略来与我军抗衡?”
诸葛亮道:“陛下自登基之后,西向拓展,积攒粮谷,操练士卒,开垦新田,冶炼铁器,现如今,已经是兵精粮足,实力大增,这场战争,依照亮来看,短时间虽然会陷入胶着,但最终的胜利者一定非陛下莫属。”
刘琦闻言笑了,继续听。
“至于具体的战术,亮没有直接领过兵,不好妄言,但依照亮的观点,敌军未必会坚持守势,他们很有可能会兴兵南下,直取淮南,打破两路受敌的僵局,这对北军来说乃是关键。”
第一千零七十章 谦让
当天晚上,刘琦没有过早的入睡,他坐在郡守府院子正中的凉亭中,命人端上了酒菜,自斟自饮。
直接夜幕降临,天色已经漆黑,天上星河一片,刘琦依旧也没有想要回房安睡的意思。
他只是一边喝酒,一边仰头观看星河,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觉。
说实话,穿越到汉朝这么多年了,每次仰望星空,心中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慰。
这个时代的星空,跟自己穿越前的时代相比,实在是透亮了许多,漫天星河的光彩,只有在这个时代的天空才能享受的到,偶尔还会有流星从天际划过,其壮丽的景色真可谓是美不胜收。
刘琦又饮了一口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亭子旁边,有侍卫前来询问:“陛下,左将军前来觐见。”
刘琦听了这话,并没有感到惊讶,他满脸笑容的放下了手中的酒爵,澹澹道:“朕就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随后,便见刘琦吩咐那名侍卫道:“让他进来吧……哦,对了,在准备一副酒爵盏快。”
“诺。”
不多时,刘备来到了郡守府的花园。
“臣刘备,拜见陛下!”
刘琦端着酒爵,轻泯了一口:“为了白天的事来的吧?”
刘备直起身,笑道:“陛下神算。”
“坐吧,一起喝点,谈谈心。”
“诺。”
刘备在刘琦的对面坐下,刘琦则是亲自给刘备倒上了酒。
“今日白天在正厅,众人都发表了意见,诸将都是同意云长的意见,让朕发兵从南阳直接去中原,你是朕刚刚登台拜将的南军主将,这到底要不要迁兵往江淮,你给朕出个主意。”
刘备将酒爵中的酒一饮而尽。
随后,他擦了擦嘴道:“陛下,诸葛令君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但实际来看……并不现实。”
“为何?”
刘备长叹口气,道:“陛下,从南阳往寿春,何止几百里?这从宛城发兵,过方城山,过义阳,再过新夕,戈阳,安丰,最后再行两百里方至六安……这么大一段距离,要耗费多少兵粮,耗费多少士气?这不可取啊,三军的锐气,都会磨没了,就是到了寿春,拦住了北军,咱们就一定能打赢吗?”
刘琦吃了一口菜,道:“你说的对……如此说来,你是赞成云长的战策么?”
刘备有些犹豫地道:“云长的战策,确实符合兵家用兵之法,但臣却总觉得,哪里会有些疏漏,若是咱们起兵攻入中原,一切顺利还好……可若是不顺利,又该如何是好?”
刘琦闻言笑道:“若是不顺利的话,那就是将宛城之兵全部深陷于中原战场,而荆州和益州的财货,则将大批量的用于支持中原之战,若是果如孔明所说,北军会派遣一军前往淮地偷袭,届时淮南势危,我们就等于是以地换地……而且,最重要的一件事,云长没有想到,那就是还有一个江东孙坚!”
“江东孙坚?”刘备泯了一下嘴唇道:“陛下是觉得孙坚会起兵攻打荆州?袭我之后。”
“他不敢。”刘琦摇了摇头,道:“他儿子还在我手下为将,再说荆州方面还有刘磐,黄叙,魏延等人,借孙坚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偷袭我的腹地……但九江和庐江一旦势危,孙坚就会以相助之名,派兵直捣寿春,到时候朕不但不能怪罪他,还得感谢他……还记得孔明那句话吗?欲进中原必取江淮。”
刘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的确,这对孙坚而言,最是有利,陛下想的深远,臣服气了。”
刘琦摆了摆手,道:“想的在深远没用,朕现在也没有解决的办法,你给朕出个主意,怎么来破眼下的僵局?”
刘备皱起了眉头,开始细思。
刘琦也不紧不慢的喝着酒,叔侄两人就这么对坐而饮,考虑下一步的战略。
半晌之后,终见刘备重重地一拍手。
“有了!”
“哦?皇叔有了什么主意?”
刘备站起身,对刘琦道:“陛下,不是还有李通在此么?”
“李通?”
刘备的表情显得有些兴奋:“前番陛下逼迫李通从朗陵前往江陵归顺,如今李通就在陛下麾下,随时可以调用,据臣所知,朗陵这些年有李通筹集打造的大小船只几逾五百,都是他用来巩固朗领县和运输财货的,如今何不让李通献出,咱们用这些船只,从梧桐口岸为始,然后东向进入淮河,顺流直下可行经固始口岸,然后再去往淮滨……”
刘琦皱起了眉,道:“可是要从淮河直入寿春?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这一段要经过豫州腹地,恐为北军半渡而袭。”
刘备急切道:“陛下放心,我们无需走那么远……只要在中途将兵马放下便可,北军方便,不是要派偏师来袭江淮么?我们就在半道截杀他们,再携得胜之危,直接从颍上之地北进,如今既破了对方的局,还可以威震江东孙坚,让他不敢乱动!”
刘琦的脸色瞬时间就变了。
他颇为诧异地看向了刘备,浑然想不到,这个大耳朵叔父,在军事上居然有这般敏捷的思维。
看起来,若是论及用兵,刘玄德怕是还远在关云长之上。
“皇叔此言甚善……快,速去替朕将李通找来,现在就找!”
“臣遵旨,臣这就去找李通!”
……
刘琦与刘备商量出了北进的策略,但另外一边,诸葛亮和庞统这对师兄弟,也没有睡。
庞统深夜来拜访诸葛亮。
“你说你今日白天出的是什么馊主意?哪有你这么向陛下献计的!说话竟挑一半讲!”
诸葛亮轻轻地摇摆着羽扇:“师兄,咋把你气成这样?”
“我能不气么!好端端的,你让陛下尽遣大军去淮南,这不是胡闹么?这隔着多少里呢?你当用兵是小孩子过家家,好玩的么?那可是跨州移兵,不现实!”
诸葛亮澹澹笑道:“这只是我的肺腑之言,我又没说让陛下一定要采取我的策略。”
“你压根也没打算让陛下用你的策略……但你进献北军会派偏师入淮南,这个意见我是赞成的!只是你为何不向陛下献上可行之法?”
诸葛亮的神情似很是轻松:“师兄,我也不是神仙,有些难事,陛下都不一定行,我能有什么好办法?”
“你……”庞统气的想骂人,但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是故意的?说话说一半,提出了问题的关键,然后将建功的机会让给别人?”庞统眯起了眼睛,似恍然而悟。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文,武的意见
诸葛亮的意见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虽然就如何具体用兵而言,诸葛亮并没有给出指导性的意见,他只是就着当下的大局势,向在场的诸人解释南北两军目下在中原对峙的格局。
“陛下,不知可否有荆州与豫州,两淮之地的皮图,借为臣一用。”
诸葛亮的表现让刘琦很是满意,虽然年轻,但经过在尚书台一段时间的历练,诸葛亮已经渐渐开始有了身为名臣的那股气势,虽然与他历史上做季汉丞相的时候还无法相提并论,但雏形已现。
“取图来。”刘琦吩咐道。
少时,皮图被李典派人送上了正厅,刘琦命人挂于正厅之前,然后对诸葛亮招了招手。
“过来,将你的想法告知于诸公。”
诸葛亮也不含蓄,迈步来到了皮图之前,用白羽扇在皮图上来回指点着。
“陛下请看,诸位将军请看,亮为什么要说北军或许不会固守,而是派人南下先夺下淮南……因为就北军看来,荆州的江夏和南郡在南面,如同一只勐虎,凶狠的直盯着中原腹地,而这只勐虎的两只利爪,分别是南阳郡和江淮之地,而南阳郡虽然富庶,但从南阳出兵,终归还是需要越过梧桐山脉和方城山脉,对于中原来说,好歹也算是有一层屏障……但是江淮这支利爪就不一样了,这是真正可以洞开中原的门户!”
刘琦转头看向众人,却见在场的一众将领的脸上皆是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所谓欲固东南者,必争江汉;欲规中原者,必得淮泗……其实对北军来说,江淮之地的战略威胁,远远要超过荆州。”
刘备在一旁道:“令君之意,是让陛下着庐江的守军北上,与我军共同夹击中原?”
诸葛亮摇头道:“左将军此言颇合兵法,但却不符合眼下我军的情况。”
刘备听了诸葛亮驳斥他,并没有生气,反倒是站起身来,认真地作揖道:“还请令君指教。”
刘备的年纪那可是比诸葛亮大多了,而且如今刚刚被刘琦拜将,在一定层面上来说,诸葛亮眼下是他的副手,他能够如此谦恭的对待诸葛亮,倒很是让人惊诧。
诸葛亮也似乎没有想到,刘备居然对他这么客气,急忙还手作揖。
随后便听他道:“按照常理而言,通过宛城和淮南,两路兴兵夹击中原,对我军而言确实是最好的战策,但就庐江和九江而言,却并不合适。”
“为何?”
“左将军忘了,在陛下接手淮地之前,这两地一直都在谁的掌控之中?”
“自然是袁……”
说到这的时候,刘备一下子哑然了。
他明白了诸葛亮的话中所指,开始认认真真地思索了起来。
刘琦听了,当下无奈一笑。
“是啊,九江和庐江郡,在朕派人接手之前,是有袁公路执掌的。”
众人听到这,都纷纷恍然。
袁术是什么德行,大家心中都有数。
他虽然是汝南袁氏子弟,却多才华,但问题是袁术这个人在行为上异常奢华,且不懂得体恤百姓。
淮南的军民,在他的横征暴敛之下,已经是穷困潦倒,屡次遭遇饥荒,直到淮南两郡大面积的种植镇西稻之后,情况才有所缓解。
如今的淮地,已经逐渐走上了正规,流离的百姓开始安定了下来,开垦田地,凭借优势的地理位置开始逐渐恢复繁荣,但因为先前被袁术祸害的太过厉害,当地的民生凋零的过重,如今只是刚刚趋于恢复安定。
如今淮地正在刘琦任命的郡守庞季和刘先的治理下,恢复了勃勃生机,同时淮地旧臣阎象,杨弘等人也在淮南协助治政,一副欣欣向好,但也不过是刚起步,军事方面除了足够镇守本地县城的兵马之外,并无过多招募。
若是遇到重要情况,淮南的军事守备,可能还需要依靠江夏的魏延帮忙。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指望淮南方面出兵相助。
说的直接一点,他们甚至可能连守卫的力量都不足。
沉默了一会之后,方听刘琦缓缓言道:“孔明的意思,朕明白了,你是让朕迁军东向,前往寿春守备,预先埋伏,等待北方的军队南下,在江淮与对方决一雌雄,然后再携大胜之威北上?”
诸葛亮道:“这正是臣的意思。”
话音落时,却见关羽站了出来。
“云长有何话讲?”
关羽郑重地对刘琦道:“陛下,所谓兵贵神速,我们如今已经在南阳郡集结了兵将,大有一鼓作气北上之势,如今反倒是舍近求远,率兵前往淮南,如此一旦北方兵马赶到豫州,排兵布阵已毕,我等岂非坐失良机?眼下,我军若是能够向北出兵,先打下西平,上蔡诸地,占据中原,直逼黄河北岸,与雒阳主力军两相呼应,则大事定矣!”
关羽的话,惹的李典,许褚,典韦,张飞等人纷纷点头。
不是他们与关羽的关系好,而是在他们看来,关羽的战略确实更加的符合兵家常理。
“你们,都同意谁的意见?”
刘琦的话问完了,半晌并无人应答。
“问你们话呢?”
终于,却见典韦先站了出来。
“末将同意云长的意见,确实符合兵家之策。”
典韦在这些人里面功绩颇高,别看他只是禁军统领,但说起话来,怕是比左将军刘备都有分量。
而身份最高的李典见典韦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也随即轻咳了一下,道:“陛下,诸侯令君所言,不无道理,不过眼下局势紧张,剑走偏锋确实不太合适……还是关将军的意见颇为稳妥。”
许褚道:“我等愿意北上中原,为陛下建功。”
关羽与在场的一众人,并不熟悉,这些战将所言皆是发自肺腑,并无徇私。
刘琦又看向了司马懿,周瑜,庞统三个人。
“你们呢?不站出来替你们的上官说一句话吗?”
庞统轻咳了一声,想要站出来说话,但却有一只手拽住了他。
司马懿抢先他一步出来。
“陛下,我等年轻,又不曾领过兵,不知军旅作战玄机,旁听就可,旁听就可。”
庞统挑了挑眉,似乎是觉得司马懿这样做很是不妥,但他话已经说了,他此刻若是再多言,似有些妄自出风头的意味,于是便不再多言。
刘琦站起了身,道:“好,你们的想法,朕知道了……今日权且散帐,容朕三思。”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大汉柱石
公元199年8月,李通在郎陵县的战船迎着酷暑,开始向着西面的上流河岸行进,前往淮河西面的渡口去迎接刘琦麾下的一众军队。
通过李通船只的运输,大概有八千左右的荆州军顺流之下,通过淮河的路径,从南阳直往豫州与淮河交界的地方移动。
至于宛城方面,刘琦留下了李典,让他依旧打着自己的旗号,在南阳继续整备兵将,做进取中原之态,同时刘琦发书信给上庸等东三郡和益州的严颜,催促他们火速将兵马赶赴南阳郡。
当然,豫州的地域广大,即使是从南阳移兵过去阻拦北军南下,但也需要能够精准的获得对方的位置,不然时间上一旦赶不及,不但没有办法达到半路阻拦的效果,还会被对方找出破绽,一举歼灭。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卫士署的作用就变的非常大了。
大量的卫士从南阳郡派出,开始大面积的扑向中原各地,将所有探查到的情况经过层层筛选向上呈递,最后传到刘琦那里,让他根据情报做出合理的规划。
论及刺探能力,刘琦这些年所做的布局在所有牧守之中,是下功夫下的最多的那一个,而且经过多年的时间和历练,卫士署已经建立了一套完全属于他们自己的流程和体制。
卫士署总共分为六个层级,每一个层级的长官都会有经验丰富的卫士来担当,这些长官就有一定能力的情报甄别能力,有用的情报和没有用的情报,会在他们这里进行一次筛选,然后再经过甄别向上递送。
这样,就可以过滤掉一大部分的无效信息给刘琦,身为皇帝,刘琦肩膀上所肩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不可能还会花费大部分的时间来甄别这些东西。
当然,这样的机制确实简单有效,但时间长了也会有它的弊端。
那就是下方的人权力过重,一旦因为一己私欲或是其他原因,而将有效的情报隐秘不报,这就会导致国家有所损失。
所以说,为了杜绝这种行为,所有的情报在一开始向上呈递的时候,就会被批写编号,并层层过目署名,就算是被删选掉了,也会入档卫士署,每隔一年将有六百石的监察长进行调研监管,若是发现问题,则可向大理寺署上报。
当然,世界上没有尽善尽美的制度,如此监管也势必会出现漏洞,只能随着经验的积累再不断的进行政策调整。
……
与此同时,袁绍和曹操亲自率领大军,在并州太原之地集结,坐观张燕和南军的动向。
自古以来,以太原为圆心的方圆几百里地界,绝大部分地域都是黄土高原,平均海拔在一千米到两千米之间,黄河在第二个拐弯处,由北向南,将并州山脉和陕西省分开。在抵达山西最南端之后,黄河开始转向,由西向东,又将并州和中原分开再往南,王屋山构成了并州东南部地理屏障,在地理上提供了一个完整的防御带。
一直以来,这里都是由袁绍和张燕共同经营,但是如今张燕一朝中计,被袁绍和曹操大破之,已是没有了反手之力,目下只能坐以待毙,而袁绍则是乘机在太行附近接手了许多原先为了与张燕作为缓冲的真空地带。
并州的人口密集度不高,基本都是被分成一块一块的,彼此之间相对独立,如果不是长期经营,外部势力打进来也难以施行有效控制,历史上的晋国称霸一方,亦有依托地势之助。
现如今,袁绍和曹操霸住了太原,慢慢蚕食张燕的势力,并邀南匈奴王庭的军队南下,通过汾河,沿途纵横草原,压缩敌军的战略空间,不让雒阳的军队能够顺利的进驻。
雒阳的军队由南北上,首先就是要进入河东,虽然河东郡是一路平原,但这个季节多雨水,道路泥泞,通过此地本就不易,而到了汾河之后,又不时的受到匈奴人的袭扰,一时间无法进行向前,因此原地驻扎,稳扎稳打。
面对荆州军的情况,袁绍决定老调重弹,想要利用当初对付张燕的办法,来引诱南军快速进兵,然后再利用北军的机动能力,将敌军切割,逐个击破。
但郭嘉和荀或,许攸等人并不看好袁绍的战策,毕竟对方的军中有荀攸,蒯越,徐庶这样的人主持大局,恐怕并不是那么好引诱的。
但袁绍却认为,对方的主将是张允,这个人应该比荀攸他们更容易引诱。
事实上,袁绍错了。
张允在这方面还是很靠谱的,还真就是比较稳,绝不贪功冒进。
不用荀攸,徐庶等人劝谏,面对袁绍的引诱,张允就是一句话。
静观其变!
对于张允的表现,荀攸感觉颇为诧异。
这一日,他找上徐庶,向他询问此事。
“元直,你当年与大司马同掌卫士署,对他颇为了解,可否今日解吾之惑?”
徐庶笑道:“不敢在司徒面前狂言,还请司徒明示。”
“哎,你我皆乃智士,荀某欣赏你的为人,咱们之间,不必如此。”
“司徒请讲。”
荀攸颇有些好奇地道:“在荀某人心中,大司马这个人……嗯,怎么说呢,并不是成大事之人,趋利之心比较严重。”
徐庶被荀攸逗笑了:“司徒不必忌讳,大司马的为人,世人皆知,就连陛下也知道大司马乃是弄臣之姿,他若是精明强悍,能征惯战之辈,试问以陛下的心性,又怎么会让他当此要职?”
荀攸缓缓点头:“正因为如此,我这心中才有几分疑惑,我观大司马用兵之能不高,诸将之中在其之上者不少,但他此番却能看准袁绍之谋,不着急建功,也不着急立威,这一点着实让荀某高看了他三分,我原先属实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般人物。”
徐庶闻言,不由哈哈大笑。
“司徒,说良心话,您属实有些高看大司马了,有些事不过是巧合而已,您也无需过于猜度,其实依照大司马的脾气秉性,他并不是不想建功,而是他知道他应该在何处建功。”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袁营
荀攸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也会跟别人在背后嚼旁人的舌根,不过只要是人,只怕是都难以避免会有这个毛病。
听了徐庶的话,荀攸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元直是说,在大司马看来,这战场上的功绩,难道便算不得功绩?”
徐庶道:“对于黄汉升,太史子义,甘兴霸,文仲业等人而言,他们的前途与爵位,通通都与战功挂钩,唯独大司马的爵位不是……司徒觉得大司马立过什么大的战功?”
荀攸闻言笑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徐庶说话居然说的这般直接,将张允的方方面面分析的这般透彻,而且还分析的这么打脸。
竟如此议论当朝大司马……
不过这也是事实,张允的大司马之爵根本和战功毫无关系,他的升迁道路,和一般的武将不同,就是立再多的战功,刘琦也不会因为这些而高看张允一眼,反倒会因此与他有了些隔阂。
就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所以无论袁绍和曹操用什么样的机会引诱张允,张允都不会被眼前的利益而冲昏头脑,因为拿多少战功对他来说都无甚益处。
荀攸捋着自己的短髯,无奈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这样的大司马反倒是成了袁绍和曹操的克星,不论他们使出什么样的计策,他们的大司马都可稳扎稳打,立于不败之地,倒也是难得。”
徐庶叹道:“当然了,有利则必有弊,十七万的大军在这里跟袁绍和曹操耗着,每日用粮无数,一旦有战机可以胜敌,以咱们这位大司马的立场和秉性,只怕也是会错过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天幸我们的粮草还是够用的,至少比袁绍和曹操的要多,若是真这么硬耗下去,也不怕耗不过他们……现在,就看陛下在豫州那边,会不会打出一个新的局面了。”
……
并州方面,袁曹和张允正在对峙,任凭他们如何引诱张允,也不见张允有丝毫的异动,对方的营盘固若金汤,十余万大军声势浩大,如同一柄利剑悬挂在河北诸人的头顶,让袁绍和曹操投鼠忌器,很是忌惮。
袁绍用了好多方法,也不见张允有什么动静,就是引诱不出来,无奈之下只能是放弃了。
此时此刻,他有些郁闷的坐在帅帐内,一脸无奈地看着下方的曹操。
“张允那厮,用兵竟是毫无破绽,布阵犹如龟壳,让人无法下口……想不到,袁某居然会被这么一个无名之辈阻挠,当真可恨!”
郭嘉言道:“张允不足虑,怎奈他身边的能人极多,甚是不好对付,眼下他既然是铁了心要与我们僵持,那丞相也万万不可着急,毕竟荀攸,蒯越,荀谌,徐庶等皆智谋之士,非等闲可比,这破绽得一点一点的寻找,不可急躁。”
袁绍没有搭腔,只是一脸郁闷的坐在原地紧皱眉头,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斥候匆忙冲进了帅帐,对袁绍道:“丞相,颜将军和文将军兵分两路,偷袭张允东西两路屯营,却被守备在那里的太史慈和徐荣击退,未能得利。”
听到这,袁绍终于长叹口气,无奈道:“看来,确实只能依奉孝之言了……”
说到这的时候,却见袁绍勐然一低头,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曹操急忙上前道:“本初,你这是……?”
袁绍抬起手,冲着他摆了摆:“无碍!些许小事,无需紧张。”
说罢,他看向曹操:“宛城那边怎么样了?”
曹操言道:“探马回报,刘琦在宛城集结南军,令黄叙和刘磐,魏延守护荆州,他自己拜刘备为将,在宛城兴兵,意图染指中原。”
“他想的倒是容易!”袁绍用袖子轻轻地擦了擦嘴,举手投足之间依旧不失风度:“孟德,你手下的那人,可依令入河南了?”
曹操急忙道:“正是,舍弟曹仁,已是会和东郡郡守程昱,并揽兖州诸豪,兴兵入了豫州,曹某给他的军令,是克日攻克九江和庐江之地,以牵制荆州。”
袁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淮南贯连中原与江东,乃兵家用武之地,若能先拿下九江,刘伯瑜在宛城的布局就等于是废的,袁某就不信,丢了淮南,他还能气定神闲!”
说到这的时候,袁绍又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外面的侍卫高呼,说是袁谭和袁尚请求拜见袁绍。
这一次出征,袁绍除了尽调麾下精兵强将之外,还让两个儿子跟随在身边。
稍后,待袁谭和袁尚进入了帅帐之后,曹操和荀或郭嘉等人便即告退。
他们老袁家自家的事情,旁人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曹操等人走后,袁尚便走到了袁绍身边,亲昵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袁尚如今年纪还小,行事还有几分稚气。
“父亲,孩儿适才与张将军麾下的几名曲军侯比试弓马,他们各个皆不如我?孩儿如今的马上功夫,想来应该是在大哥之上了,父亲何时安排孩儿前往前阵破敌?”
袁绍闻言,大喜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三郎不愧为袁家栋梁。”
袁谭轻轻地哼了一声,心中暗道那几个曲军侯怎么敢赢你?除非他们是活腻了,连这都看不出来的小毛崽子,父亲究竟看上了你什么?
“父亲,你脸色不怎么好?”袁谭恭敬地询问袁绍。
“不妨事!”袁绍摆了摆手,道:“显思,你弟弟如今在军伍之中,每日刻苦学习,你长他数载为兄,还需谨慎谦卑,仔细磨砺,不要让弟弟赶超了你才是。”
袁谭心下冷笑,但面上还是恭敬地道:“父亲此言甚善,孩儿遵命……孩儿今日来此,就是想要为父亲分忧。”
“你要如何为为父分忧?”
“听闻乌桓的踏顿,已经率领本部兵将即将抵达,孩儿想要率领本部兵马,前往踏顿军中,与他合兵一处,一则踏顿昔日并未入驻河北,孩儿前去,可以为向导,指挥他妥善用兵策应父亲,二则我身为袁家长子,此番前往也可替袁家在这些番族首领面前,扬我袁家之威,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袁绍没有在意,他心中以为袁谭完全是一片好心,不曾多想,当即应诺。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刘备主军
在历史上,曹操军的势力非常强大,但在前期的时候,有一项重要的物资制衡了曹操军的发展,那就是军粮。
但是在这个时空,由于邺城政府是袁绍和曹操一同拥立并建立的,两家的兵马合并成了一家,而河北的粮秣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支援给曹操军,因此这一次曹仁南下进兵寿春,最大的短板粮草问题就得到了有效的解决。
对于曹氏我的武将来说,这也算是意外之幸吧。
曹仁的军队通过淮阳,直奔汝南进发,他打算在汝南巡个县城歇歇脚,重新整顿一下人马,然后一鼓作气拿下九江郡的重镇,寿春。
一众随军的人物之中,曹仁最为重视的自然还是程昱,毕竟对方如今可是东郡太守,两千石的一方之长,而且还是曹操昔日最引以为臂助的人物之一。
曹仁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程昱——他打算汝南驻扎,然后通过女阴沿着慎河南下,通过东城直扑九江郡,一鼓作气拿下合肥和寿春,如此则淮南大势可定,己方算是用最短的时间解决了战斗,如此还能回师往西,去南阳对抗刘琦的军队。
但程昱很显然与曹仁有不同的想法。
他捋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慢悠悠地道:“将军的战法,表面上看并无不妥之处,只是这么仓促的进兵,一旦遭遇南军在侧翼的袭击,我们就缺少了回旋的余地,只怕是不妥吧。”
曹仁一开始,真就是有点没太弄清楚程昱的意思,好一会方才反应过来。
“程府君多虑了。”曹仁哈哈大笑:“豫州之地,还是我朝的地盘,四野之民,无不已归于王化,在咱们自家地头上,何方贼寇会如此大胆,敢来骚扰我军?”
程昱摇了摇头:“将军,您想的多少有些浅了,程某认为,刘琦此时此刻,可未必会在南阳。”
“啊?”程昱的话让曹仁有些不敢相信。
少时,方听他缓缓言道:“程公是认为,刘伯瑜此刻在南阳的举动乃是虚张声势,而他本人已经率兵进入淮地境内了?”
程昱道:“依照刘琦的心性,这事他不是办不出来。”
曹仁咧了咧嘴:“南阳郡距离淮南极远,横跨最少数百里,刘琦若是远征,从彼处往淮南,岂非劳师远征之举?”
程昱的脾气挺倔强:“老夫虽不晓得刘琦会用什么办法去淮南……但我这心里,就是觉得他会去,此人一向喜欢弄奇,我若是将军,势必会有所提防。”
程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曹仁心中即使再不认同,也不好意思太过反驳。
毕竟对方的身份不是他的下属,而是与他一同行动的同僚。
“行,那就依程府君之言,咱们缓慢行军,徐徐向淮南行进,本将让王植断后,谨慎行军,刘琦纵然是在汝南境内,本将也担保不会让他占到半分便宜。”
程昱道:“倒也无需那么麻烦,其实咱们只要转换思路,以刘琦的方式思考,就能大概猜到彼在何处。”
曹仁这个人还是很虚心的:“劳烦程公教我。”
“不敢,淮汝之地,一马平川,无险可拒,且处于我军境内,各地郡守县长,皆食邺城俸禄,刘琦纵然领兵至此,但也不可能在汝南境内长期屯兵,依我看来,他若是真有办法来,想要埋伏我军的地方,则必定在新蔡。”
“程公为何能这般确定?”
程昱言道:“其实这事也好想,将军且想,新蔡位于何处?”
“新蔡?”曹仁皱眉寻思了下,叹息道:“程公莫要笑我,本将来时,只是大概研究了一下地形,并未细致到具体的县城……”
程昱澹澹一笑,道:“将军,那新蔡乃是位于九江郡与汝南交界,对于我方各县而言,掌控力远不如境内,九江内池泽极多,四处皆是芦苇洼地,容易埋伏,且距离寿春极近,这样的地方,刘琦不在此屯兵,又能在哪里呢?”
曹仁闻言恍然:“如此,我便先派人往新蔡去打探消息。”
……
曹仁的斥候去新蔡打探消息了,同时他的进兵速度也开始放缓,相比于从他从陈留开往淮阳的那段距离,委实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卫士署同时也将消息传到了刘琦那边。
“看来,曹仁和程昱等人是知晓我们的目地了。”
诸葛亮回答道:“曹仁乃是曹操族弟,又是长水校尉曹炽嫡子,自幼接触军旅之道,不比寻常之人,程昱也是多谋善断之辈,能识破我军动向,乃在情理之中,就看眼下该如何对敌了。”
刘琦随意地道:“如何对敌,那是皇叔之事,朕已经将大权交给他,就看他如何用兵了,你们几个晚辈,也当尽心辅左,多多向他谏言,特别是周公瑾和司马仲达,这两个人都不是愿意多言之人,你还需在旁提点,国事当前,还需以大局为重。”
“陛下放心,别人不敢说,尚书台对大汉之事一定尽心竭力。”
……
次日,刘备便在新蔡召集诸将,并将兵马进行分配。
刘备在新蔡率领三千兵马保护刘琦,并沿河道扎营,阻断曹仁东向寿春的去路,同时他分出两路兵马,一路是他的二弟关羽,一路是他的三弟张飞。
关羽的兵马在刘备大营西北三十里处,替刘备挡住左面的空档侧翼,同时关羽营盘的地势较高,曹仁的兵马若是从大路赶来,要转攻关羽的兵队,在地形和地势上必然处于劣势,同时刘备在右侧的兵马,则可以协助关羽从旁骚然。
至于张飞则没有固定营盘,他手下的兵将都是机动力较强的骑步,在新蔡旁边的四野游走,利用机动力来偷袭曹军的兵马,为的就是不断的骚扰,让曹仁不敢冒然分兵分别来攻刘备和关羽。
而刘备本人的大营地势较低,无险可守,他则是亲自上阵,与将士们一起,连日在大营前共修建拒马和陷坑,保证大营的安全,刘备的大营地势虽然低,但胜在泥泞,四周沼泽颇多,行军困难,在不了解地形情况下仓促进攻,只怕也会有巨大的损失。
而典韦和许褚这两名勐将,则是被刘琦派到了刘备的身边,他自己则是在身边留下了许郸,许沂,沙摩柯三人。
不临前阵的话,有这三个人,足矣保护刘琦的安全。
对方是曹仁和程昱,刘琦想借这个机会看看,刘备到底是否可堪大用。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不满的种子
袁谭从袁绍的帅帐中走出返回自己的军屯时,路上正好碰见了曹操。
但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碰巧’撞上的,这就不太好说了。
有些事情,事在人为。
见袁谭从袁绍的帅帐处出来,曹操的脸上露出了深切的笑意。
“贤侄,随我到帐中一叙如何?”
袁谭也不推辞,当即拱手应命:“叔父,请!”
两个人来到了曹操的帅帐边上,但曹操并没有引袁谭进去,而是相邀请他一同到营地旁边的小树林中如厕。
袁谭随着曹操来到了小树林旁,两个人一同脱了裤子开始原地小便。
“怎么样?去与蹋顿合兵的事情,跟你父亲说了?”曹操一边尿一边问道。
“得蒙叔父提醒,我已经与父亲说了,父亲对此事并不反对!”
曹操闻言满意地点头,道:“你父亲乃是智勇之士,他的眼界可是比你我要高多了,眼下让你去乌桓与蹋顿合并,对汝父而言乃必行之举,你主动请缨,可算是正合了本初的心意。”
袁谭尿完,抖了抖鸟,遂问曹操道:“敢问叔父,乌桓三王部与我军已是同盟从属,此番蹋顿领兵来此,为的就是与我们共抗刘琦,我单独去会蹋顿,他也是相助我们,我不去,他也是相助,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曹操摇了摇头:“贤侄啊,你这话就说错了,让你蹋顿处,主要有三点好处,于我朝有利。”
“不知叔父所言的,是哪三点好处?”
曹操慢悠悠地道:“第一点,我们若是要打赢刘琦,单凭河北之众极难,河北底蕴虽深厚,但刘琦的整体势力在我等之上,若是没有外力,我们与刘琦最多也不过是鼎足之势,所以南匈奴和三王部,这样的外援必须交好,到了关键时刻,则会成为我等重要臂膀……且到了万一之时,说不定还会用上鲜卑……虽然曹某并不赞同与鲜卑做勾当。”
袁谭没有吭声,只是认真地看着他。
“其二,蹋顿和呼厨泉之辈虽早已臣服,但毕竟是异族番邦,心中到底是否真的服气你父亲,他说不好,某也说不好,此番蹋率兵前来,你若去,多少也有看护监督之意。”
袁谭长长地吸了口,无奈道:“叔父之言甚是,这蹋顿虽然是领兵来了,但到底是不是真心为我等所用,尚不好说,侄儿过去,恩威并施,既能让对方看到我袁家之情谊,又能督促他尽心竭力,何乐而不为之?”
曹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正是此理……不过,对于你父亲来说,你主动请缨往蹋顿处,对他而言,还有一个重要的意义。”
袁谭拱手言道:“不知此事对父亲来说,有何重要意义?”
曹操轻轻地叹息,道:“本初的基业要传给三郎,此事人尽皆知,已是铁一样的事实,纵然是本初,也不能轻易改变,不然会出大乱子,但如何安抚你,才是重中之重。”
袁谭闻言急道:“此事,难道就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曹操抬手挡住了袁谭,继续道:“你且听曹某说完!”
袁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安静地听曹操继续说下去。
却听曹操慢悠悠地言道:“显思,曹某知道你心有不甘,但有些事情急不得,本初当初既然能够答应河北诸人让三郎继承基业,那对他而言,除非是捅破天的大事,否则便不会轻易更改,就算是他心中对你有所亏欠,亦是一样。”
袁谭皱着眉点了点头,牙关紧咬……看的出,他心有不甘,可不甘又有什么用呢?
“但你毕竟是昔日的嫡长子,也是本初的儿子,依照本初的个性,不可能不给你安排一个去处,待他百年之后,难道你还能留在邺城吗?就算是你能留在邺城,那刘夫人和三郎,又会如何待你?这些都是他需要琢磨的。”
袁谭闻言,恍然而悟。
“父亲让我现在就接触蹋顿,是想日后将我放到边郡去!?”
曹操心中这小子终归是不算是太蠢。
“显思,边郡也未必不是什么好去处,况且以你的勇武和本领,必可如同吕布一样,威震匈奴和乌桓,到时候你镇守边郡,又得诸族畏惧爱戴,一则可提袁氏扬名,威震北疆,二则可以自保无虞,终身显赫,这对于你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美事呢?”
袁谭冲着曹操拱了拱手,道:“是不是好事,袁谭心中自明,不劳叔父操心,叔父一片赤诚对我坦言,袁谭感激不尽……现行告辞了!”
说罢,便见袁谭转身离去。
曹操望着袁谭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还是嫩了。”他喃喃地自言自语。
……
刘琦方面,此刻,他的八千精锐已经通过乘坐李通的船只,抵达了新蔡附近。
新蔡的南面,是一个巨大的蓄水灌既工程,名为鸿隙坡。
坡中之水是经淮河分出,精鸿隙坡畜积调节之后,与淮河支流的慎水上的各小坡塘汇合,再回归淮河,始建时间不详,西汉时期因为洪涝成灾,被翟方谏言废毁,后在东汉建武年间,被当时的汝南都水掾许扬主持重建。
汝南能够成为天下有名的富饶之地,很大的功劳也是归功于此。
刘琦到了新蔡之后,就下令暂时驻军,没有轻举妄动,他需要等待卫士署给他传递袁绍和曹操的动向。
卫士署的速度极快,很快就将袁绍方面的动向传递了回来。
诸葛亮的猜测很准确,袁绍和曹操果然是派遣兵马向淮南方向进发了。
虽然诸葛亮猜测的很准确,但这同时也在侧面证明了袁绍和曹操不俗的战场把控能力。
而根据卫士署的情报,袁绍派遣来夺取淮南的人,是曹仁,同时对方还联合了已经归降的泰山诸部,以及东郡郡守程昱,还有各郡的主要精锐部曲。
人数方面,虽然没有特别精准的数字,但对方的数量应该和刘琦一方不相上下,大概都在一万左右。
至于这场仗该怎么打,刘琦没有做直接的命令,他将全权指挥作战的权力都移交给了刘备,而他只是作为督军,看刘备下令对敌。
对于刘备而言,这一次他肩膀上的担子,可谓是异常的重。
这和他独自领兵还有不同,因为他的身边此刻还有一个天子,若是出了问题,只怕天子的命都要被自己扔进去了。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不出名的敌人
九月初,曹仁和程昱的大军开赴到了前线,也就是刘备目下正在屯兵的下蔡。
曹军的情报工作做得还是很到位的,他们知道了敌军的主将是刘备,皇帝刘琦则是督军,皇帝并不亲自领兵作战,全部军马由刘备指挥……但这并没有让曹仁和程昱感到松懈。
刘琦在敌军的大营之中,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威胁,虽然他不领兵,但谁敢保证他在关键的时刻会不会给刘备支上两手?
不对,应该说,这位马上皇帝必然会在关键时刻给刘备支上两手的。
九月份天气依旧很闷,北方的天气到了这个日子可能开始逐渐转为凉爽,但是越往南方,天气便越是闷热,让人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
打仗除了双方主斗智斗勇,手下的兵马拼勇斗狠之外,还要斗一斗天时地利。
新蔡的九月,刮风是以东南风为主,曹仁在程昱的指点下,特意在上风处安营屯兵,程昱的意思是,只要占据了顺风的位置,他们就可以寻机采用火攻对付刘备。
当然,在这种天气和地形下,用火攻想要给刘备的兵马造成重大损失,也无异于痴人说梦,毕竟对方屯于旷野,但曹仁的真正目地不是杀伤刘备军的军士,而是希望通过火攻,消除掉刘备布置在大营前面的拒马等防备,降低刘备军的战意和士气,然后再一鼓作气击溃对方。
但有些事情,却不像是曹仁和程昱想的那么美好。
就在程昱给曹仁提出火攻建议的时候,荆州军中立刻就有一个人给刘备做出了提醒。
这个人就是周瑜。
周瑜是庐江舒县人,久居在淮南之地,自幼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天气和地利都异常了解。
他告知刘备,曹仁一入新蔡之境,就直接屯扎于上风处,表面上是与我军对垒而立,实际上是想寻机用火攻破我大营,应谨慎做好防备。
周瑜的话给刘备敲响了警钟,他当即下令,让张飞率领骚扰部队,对曹仁的大营进行观察,并让西面占据了高地的关羽时刻注意敌军的动向。
刘备的军队做到了有备无患,如此一来吃瘪的就是曹仁了。
双方对垒七日,曹仁四次派军队暗中去刘备的大营外放火,但都被刘备的军队识破,军中的精兵直接从大营杀出,将来放火烧营的敌军击退。
而张飞则是不间断的骚扰曹仁,他每一次进攻的时间都非常短,并不与对方过多纠缠,而是看准时间,对准一个点,鼓足十二万分的气力勐攻,然后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后,就迅速的撤退。
张飞率领骑兵的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因为他本身就是幽州人,在加入义军跟随刘备之后,也一直率领刘备数量有限的骑兵队随他南北作战,带领人数较少的小规模骑兵队伍,正是他的长项。
曹仁的军队被张飞骚扰了几次,虽然没有出现过大的损失,但却让军士们提心吊胆,士气有所低落,这一点令曹仁非常愤怒。
不过他也透过张飞的举动,大概摸清了一些他进兵的规律。
九月七日的夜间,曹仁亲自在东营的马厩处排兵布阵,安排手下人埋伏张飞。
他估计,张飞若是再要夜袭,一定会在这个地方出现的。
不得不说,曹仁确实有用兵能力,他确实算准了张飞出现的地点。
但曹仁却没有算准张飞的能力。
北军的情报能力虽然相较于卫士署较弱一些,但毕竟也是一个朝廷,其综合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北军在战争前,已经大致打探出了刘琦在下蔡的整体布置,除了刘备之外,也知道关羽,张飞,典韦,许褚等人的名字。
但这些名字,并没有给予曹仁多么巨大的震撼。
典韦在曹仁的眼中不过是一勇之夫,至于关羽和张飞,在他看来不过是随同刘备到处游走的败军之将,完全没有什么可惧怕的。
至于许褚……和曹仁同乡的一个豪强,曹仁更是不放在眼里,连认识都懒得认识。
但结果真正一交手,却发现事情根本不像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曹军埋伏住了张飞,还未等动手,那厮就挺着丈八蛇矛,引领着手下的骑兵队伍转身就逃。
当然,还是有一部分军士因为中了埋伏,而将性命留在了曹仁的埋伏圈中,但数量不多。
曹仁的埋伏,本来是寄希望将张飞一部全都留下的,但效果显然并不成功。
张飞挥舞蛇矛,纵马奔驰,他的后方已经有盾兵架起了盾阵阻拦。
但令曹军没有想到的是,张飞居然很轻易的就破了对方的蹲阵。
他一声巨吼,震的曹军士兵们耳膜发颤,脑大中嗡嗡作响,随后便见他长矛一挥当场击倒了两名盾牌兵,在阵中撕开了一个缺口。
张飞身后的兵卒们急忙一拥而上,配合着张飞将这个缺口打开。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张飞一马当先,勇不可挡自然就会带动身后士兵们的战力和战意!
很快,不见曹仁的军队发挥全部的战力,张飞一众的大部分人,就已经冲破了曹军的包围网,逃之夭夭。
面对这样的情形,曹仁怒火中烧,当即下令,让侧应在两旁的卞喜和王植两支军队,尾随张飞追袭。
但曹军终归还是小瞧了张飞的本领。
论及布阵指挥,张飞确实比不上曹仁,但要是让他跟曹仁手下的这两名校尉相比,张飞还是远在他们之上的。
张飞料定了对方见自己脱逃之后会追,在撤退的途中主动控制了速度,没有将对方甩的太远。
当然,他也不敢在距离曹仁大营太近的地方决战,以免对方的后续支援源源不绝的追上来,那对他来说风险就太大了。
大概跑出了有三十多里,张飞的部队在被追袭的过程中,也确实受到了一定的损失,但他已经可以确定,对方的追兵与后续的增援部队已经拉开了距离。
当下,张飞当即下令,转身迎战!
张飞骤然改变战略,转身回军鏖战,这也可以说是中了王植和卞喜的下怀。
要知道,对方骤然转军反击,阵型就会出现变动,而且前军改后军,这对于己方来说是最好的进攻时机。
于是,卞喜和王植立刻下令,全军对张飞军进行总攻击!
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为将者的勇武,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颠覆战局的。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狠策
张飞骤然转军,依靠什么作为底气?
那就是他个人的勇勐。
诚然,个人的勇武在大部分的战场上并不能左右战局,但也有少量的情况可以定乾坤。
比如当下的情况,因为卞喜和王植都是在追击敌人,为了能够快速行军,并督促提升将士们的士气,他们本人便都在前军之中。
主将临于前阵,优点自然是有的,那就是他们可以更加切身处地的督军,同时鼓舞三军士气。
当然,万事有利则必然有弊,主将临于前阵,所面对的攻击也自然要更多,如此出现的危机时刻也必然要多。
一军之中,主将为先,一旦主将发生了危险,那对于三军将士们来说,无异于致命的。
但即使是在前军,想要取王植和卞喜的性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毕竟这两个人的身边,依旧拥簇着很多士兵,想要在这样的条件下杀死他们,则非得要有万夫不当之勇才行。
但偏巧,他们今天的对手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他们并不知道。
张飞利用回转的一刹那,带领着亲兵骑士像是风一样的冲进了敌军的前阵。
张飞手下的骑士都是幽州出身,常年随同张飞南征北战,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对于张飞的指令和想法,他们几乎已经可以做到第一时间心领神会了。
就这样,在张飞的带领下,这些骑士以极快的速度先行冲了出去,配合张飞迅速的撞进了对方的军队中。
张飞手中的蛇矛,此刻犹如大刀一样的乱挥,力道之大,便是持刀者也不敢正面相抗。
便见这一队骑兵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对方的前阵,然后在众人惊诧不已的目光中,张飞噼波斩浪一般的朝着王植奔了过去。
不论是王植还是卞喜,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张飞居然如此的善战,也如此的勇武,在他们的概念里,曹操的军中似乎还没有一个人能达到这种程度。
王植惊恐地看着张飞纵马冲破己方将士们的阻拦,如同勐虎一样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啊~~!”王植见状不由高声尖叫,但还未等他叫出第二声,便见张飞的蛇矛已经直挺挺的刺了过来。
锋利的矛尖在王植的身上开了一个大窟窿,顷刻间便见血流如注。
还未等王植做出反应,张飞用力的将手中的长矛一抬,冲着天空举起,竟然是硬生生的将他的身体倒挂在半空中。
一时间,曹军被张飞的威势所震慑,竟皆站在原地不敢动。
“还有谁来!”张飞一嗓子喊出来,震动四野,但凡是听到他呼喊声的人,无不双腿发颤,不能控制的打哆嗦。
不远处的卞喜早已经是看的额头上冷汗直流,牙齿来回地打着颤,发出‘咯哒咯哒’的响声。
随后,便见卞喜勐然转身,头也不回的驾马疾驰而去,看他的架势似乎是想要离此地越远越好。
主将一个撤退,一个被挂了腊肠,曹军将士哪里还有闲情逸致继续追击?他们来的快,退的也快,直入退潮一般呼啸着向后散去。
张飞也不继续追赶,只是下令手下人随同他一块撤退。
……
消息传回曹仁的营寨,着实是将他气的不轻。
本来是要设计埋伏张飞,除了这个隐患,哪曾想这混蛋居然将自己手下的校尉反杀了,三军将士的士气不升反降。
曹仁气不过,又派人去战关羽,哪曾想关羽所处的地势极高,曹军想要攻克他,也绝非易事……偏偏曹仁怕刘备乘机抄他后路,届时得不偿失,因而不敢久围关羽。
刘备的营盘修葺的固若金汤,曹仁转头攻他,也不能下,再加上张飞不定期的从旁骚扰,着实是让曹仁头疼的紧。
本以为这刘备不过是幽州的一名败将,靠着汉室宗亲的名头在刘琦麾下混饭吃,哪曾想居然这般难缠,实在是让人惊异。
曹仁眼下,真的是有点不知所措了。
但曹仁虽然吃瘪,但他毕竟是用兵的能手,纵然一时间对付不了刘备三兄弟,但刘备三兄弟想要败他,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整整僵持了一个月,时间进入十月,淮汝的天气终于由热转向凉爽,雨量也逐渐加大,进入十月之后,下蔡附近光是暴雨就下了两场,水位不断的上涨,两方也因此暂时休战。
大雨磅礴的,别说打仗了,便是看人都看不清楚,这样的天气怎么用兵?
但时间拖的越久,曹仁的心情便越是急躁。
这一日,曹仁戴着斗笠身穿蓑衣,再去找程昱商议进兵之策,但是到了程昱的帐篷里,东瞅瞅西望望,却并没有看到程昱的身影。
“程府君人呢?”
程昱的侍卫引着曹仁出了帅帐,来到营盘外,却见程昱穿着蓑衣,顶着雨正向西面举眉观望。
“程公!”曹仁冲着程昱高声喊了一嗓子,但程昱却并不答应。
曹仁以为是雨太大,程昱没有听见,便急匆匆的跑到他身边,对他道:“程公!这大雨滂沱,你不在帐篷内烤火,怎么在这受淋?”
程昱笑了笑,对着曹仁伸手示意,邀请他一同返回自己的帐篷。
两个人踩着泥泞的土地,磕磕碰碰的返回了帐篷。
一进帅帐,他们彼此互望一样,皆不由哈哈大笑。
他们虽然都是穿着蓑衣,但也都浇成了落汤鸡了,可谓是异常狼狈。
“快端火盆来!不然可要染风寒了。”曹仁冲着外面高声道。
不多时,有人端上了火盆,程昱和曹仁随即对坐烤火。
待暖和了一会,方听程昱徐徐言道:“不瞒子孝,我找到了一条破刘琦和刘备的捷径,不需耗费一兵一卒,便可将南贼尽除!”
“哦?还有这等好事?什么计策?”
“这大雨连下数日,水位渐涨,正是用水的良机!子孝需知,往西南不远处,正是鸿隙坡,此乃汝南郡第一大水利工程,只要我们找准方位,对着刘琦的屯兵之所决堤,不消半日,南贼便全部烟消云散,成那江中鱼虾。”
程昱的策略很简单,也很直接……决堤!淹!
鸿隙陂乃是淮汝之地的第一大蓄水灌既工程,凝集了数百年乃至于千年数代人的结晶,汝南郡的丰腴富饶,有一半是因为鸿隙陂的灌既,如今程昱却要掘它……
曹仁轻轻地咽了一口吐沫:“淮汝的万千苍生,又该如何?”
不想,程昱只是轻描澹写地道:“大争之世,死些人,又算是什么?”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圣君
程昱的话,让曹仁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在某种角度上而言,程昱的话确实没有错,在这个时代,普通的黔首徒附的人命在他们这些大族亦或是豪强出身的人眼中,着实算不上人命。
在曹仁未出仕之前,族中若是让他用十条人命去换一头耕牛,那他毫不犹豫的一定是会要耕牛的。
这就是这个时代上层人士的惯性目光——人命比不上畜生之前。
因为畜生是他们自己的家私,但人命是皇帝的家私,大家站位的立场不同,看待事物的立场角度也不同。
但除了在战场上之外,曹仁所见的牺牲人命,最多也不过以数十为基,成百上千的少见,但是程昱今天要做的事情,回头牵连的怕是十万人或二十万人不止,搞不好还会更多。
曹仁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缓缓地放下了自己在火盆旁边取暖的双手,然后站起身,迈步来到了帐篷口处,看着外面依旧不停的大雨。
少时,方听曹仁缓缓开口言道:“鸿隙坡,地处淮干之流与南汝河之间的蓄水工程,一旦向东被掘,最少有三个县城会遭到水灾,到时候遭殃的人何止十万?而且若是到了来年,等到春深之时,汝南田地需要灌既之时,又该如何是好?田地不能得到灌既,收成不能得到保证,届时民不果脯,岂不是大乱之兆?”
程昱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动摇。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些事,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牺牲一些底层的黔首,换来的是中原的长治久安,若是中原不能够安定,将军纵然保住他们的性命,守住他们的粮食,又有何用?一旦豫州为刘琦所据,那些昨日还在被将军保护的黔首,就会成为刘琦下辖的子民,他们的粮食会成为刘琦麾下虎狼之师的口粮,他们的儿和族人会被刘琦征调,便会成为覆灭我们的强兵!”
说到这的时候,便见程昱缓缓地站起身来,严肃地瞪视着曹仁,道:“鸿隙坡的水淹亡灾民只是一时,但却可以保证这片土地和中原的黔首粮食依旧为我朝所用……人死了,还可以生,但国本丢了,你我可就是有灭族之祸了。”
听着程昱的话,看着他的表情,曹仁不由觉得背嵴发凉。
程昱的狠,他是知道一些的,想当初在兖州时,程昱就曾经为了筹措军粮,干出过以人肉为脯的事情,时至如今,曹仁想想这事都觉得不寒而栗。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程昱的说法也确实有道理。
在这种时刻,击败刘琦和刘备才更为重要。
掘堤是惨绝人寰了一点,但终归也是一种致胜的手段。
最终,曹仁妥协了。
他用另外一种理由安慰自己,若是等有朝一日,天下安定之时,他们曹氏执政,安抚子民,富足百姓,那今日为这场战事死去的人,便算是死得其所了。
……
但曹仁和程昱不知道的事,就在他们研究鸿隙陂的堤坝之时,刘琦一军也正在研究着这件事。
曹仁打算将堤坝向西掘口,但庞统和司马懿,则是打算掘东面。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条计策司马懿还没等说完,就直接被刘备否决了。
“此法断不可行!”
刘备站起身来,语气异常变冷,同时也异常的坚定。
“豫州人也是人,是大汉子民,这大堤一开,蓄水一出,坏的不仅仅是北军叛贼,坏的更是我无数黔首齐民和千亩良田,陛下,此法断不可行啊!”
刘备的语气很少这么坚决,他本人也很少这么激动。
平日里的刘备很和善,和平静,给人一股内敛深沉的感觉。
但今日的刘备,在刘琦的眼中,浑身却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刘琦心中也是不赞成用这种战法的,因为他是从后世穿越来的人,即使他此刻已经融入了汉朝的社会环境,但他心中依旧保存着一些后世的思想。
这当中,有一种思想一直贯彻于刘琦的思维中。
那就是人道。
庞统对于此法也多少有些犹豫。
他看向刘备,道:“左将军,此法虽然有伤天和,但终归却能够令我军快速致胜,只要我们谨慎掌握掘开堤坝的口径和方位,倒是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
刘备摇了摇头,道:“这根本就不是伤多少人的事,哪怕因此而伤了一个无辜之人,那对于陛下而言,也断不可取!”
说罢,刘备看向刘琦,道:“陛下登基,拯救苍生,为万民所敬仰,天下齐民视陛下如同父母,敢问陛下,这天下有哪个人会亲手屠杀自己的儿女?如此行径,又与暴秦何异?”
司马懿在旁边冷声道:“可若是失了中原,那这些子民便也不是陛下的子民了!”
刘备怒道:“若真失地陷城,那也是我等守护大汉不利,与豫州的子民有何关系?城池也不是他们失陷的,要死也是咱们在场的这些人先死!”
司马懿叹道:“今日之惨胜,乃是为了翌日天下大定,只要我们赢了袁曹,日后陛下以仁政养民,让天下人安居乐业,岂不胜却连年征战!”
刘备冷冷道:“你淹了一地百姓?就能换天下一统?高祖和光武的基业,难道是靠水淹出来的?”
司马懿闻言一窒。
“好了。”刘琦突然开口,打断了刘备与他的争论。
随后,便见他缓缓站起身来:“就战略和速胜的方面来说,士元和仲达所谏之法,确属上策,这一点无可非议。”
“陛下!”刘备的脸色顿时变了。
“听我说完。”
刘琦抬手挡住了刘备的话头,然后正色继续道:“但是,这个天下并不是只要胜和败这两件事最重要,大争之世,争的不仅是战场上的胜败,更是争一个人心,争一个人道。”
“什么是人道?天下皆天地间道大之为道,道之根本为人,天地间道大,人也大,有了人道之心,便得天下。”
“作为圣君,自然要行人道,为君者若不能行人道,根本不配为君,朕今日伤了天和,难道日后靠善政就能挽回吗?怕是不会,史书和天下万民心中,所记载的,永远都是朕的暴行,不论是天之册还是人之册,都会记载朕今日一泼大水,淹了几十万黎民,若果真如此,这皇帝,朕不当也罢!”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争堤
刘琦的话,声音并不高昂,但却异常的坚定。
字正腔圆,康锵有力的话语,代表了他在这件事上非同寻常的决心。
还未等其他人有所表示,就见刘备当场下跪,冲着刘琦拱手高声呼喝道:“陛下真乃贤名圣主!臣愿献性命于陛下,此生此世皆为陛下驱驰,万死不辞!”
庞统轻叹口气,亦是下跪:“陛下圣断!”
“陛下圣断!”
“陛下圣断!”
“……”
一个接着一个的声音在帅帐中响起,在场诸人尽皆纷纷跪下,对刘琦的圣断表示认同。
当然他们到底对刘琦的决定赞同不赞同,刘琦不知道,但他心中明白,这个想法是绝对没有错的。
他必须要对自己负责。
刘琦不能决定自己的上限在哪里,但他一定得决定自己的下限。
横祸千里的暴虐之事,他绝不能做。
刘琦环顾众人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诸葛亮的身上。
“孔明,你一直没有说话,你如今可有什么想法?”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臣心中被陛下的仁德所震撼,臣年纪轻轻就能得遇圣贤之主,何其有幸,此生无憾也。”
刘琦被他的言论和表情逗笑了:“朕问的,是你对战事有什么想法,不是为问你对朕有何想法。”
诸葛亮再次作揖:“臣此刻心中被陛下的英明所慑,心下起伏,实在是暂无其他想法了,还请陛下恕罪。”
刘琦闻言澹澹一笑,并无多言。
这个诸葛亮,年纪轻轻,就已经深通朝堂之道了。
他深明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该谏言的时候谏言,该谦虚的时候就自然得谦虚。
刘琦看向庞统和司马懿:“二位爱卿,朕适才之言并不是针对你们,你们的谏言朕虽然未曾采纳,但你们的忠谏之心,朕全都看在眼里,二位爱卿还需多多谏言,朕自当从谏如流,绝不自绝直谏之路。”
庞统道:“臣也心知掘堤之计过于歹毒,陛下不用此计,也是符合常理,臣等并无怨言,这心中反倒也是略感安慰了。”
司马懿则道:“陛下,我军不掘堤,但北贼会不会行此计,却不好说……那鸿隙坡占地极广,两面围坝,泄水口在北,但东西两面皆可凿,一旦北贼在西面高出掘堤,挖开坝水淹我等,恐三军旦夕陷入累卵之危,陛下还需早做决断。”
“仲达此言在理!”刘琦伸手指了指司马懿:“想的确实周到,我们不用此法,但难保曹仁和程昱不会不用,还需慎防!”
刘备站了出来,道:“臣愿意率兵去严防堤坝!”
刘琦认真地看向刘备,道:“皇叔乃是三军主将,如何用兵,如何布阵,如何防御,朕皆交与皇叔一手处置,勿要让朕失望!”
刘备扬声道:“陛下乃是天下圣主,臣不为自己,就是为了陛下,为了汝南万千齐民,也绝不容许鸿隙坡有失!”
……
数日来,雨势一直不见有停止的迹象,势头依旧很足,到处都是被雨水浸泡的泥泞。
前番一直没有军事动作的曹仁,终于开始有动作了。
他指挥手下的校尉卞喜,郑柯以及刚刚被他提拔为别部司马的牛金,率兵直奔鸿隙坡而去,瞧准要处,掘堤水淹南军。
一众北军身披蓑衣,带着武器和挖掘工具,乘着夜色悄悄的潜伏到了鸿隙坡。
“上!掘堤!”
随着牛金的呼喝,千余掘堤士兵蜂拥而上,开始在堤坝上开始敲砸。
而上游处,曹仁则是亲自领兵在四处巡视,严防有人靠近干扰。
但曹军的动作,瞒不过就在不远处的巡视的汉军。
探查的斥候在第一时间向刘备禀报了曹军的东向。
不错,刘备这一次身为主将,却也亲自过来巡堤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刘备恼怒了。
他实在是想不到,曹仁和程昱竟然如此没有人性,当真来行此遗害苍生之法。
刘备当即拔出腰间的双股剑,喝道:“将士们,随我去守堤坝……徐司马和王司马各带两曲一屯的步卒,抢修堤坝,至于交战的事,由备和诸将军,校尉去做,你们两人无需插手!”
刘备的身旁,许褚忙道:“左将军身为主将,何必亲临刀剑去前阵御敌?我等前往,自能杀退敌军!”
刘备摇了摇头,道:“陛下是因为本将的谏言,故而不用掘堤之法,今日之事若有失,备对不住的不仅仅是陛下,更是大汉的万千子民……今日之战,备必亲临前阵,若是不能杀败北贼,我自投鸿隙坡水自尽而死!绝不苟活!”
许褚和典韦站在刘备的身后,闻言大受震撼。
“将军为大汉这般尽忠,又为陛下如此尽力,我等必以死力相助将军!”
“冲啊!”
……
牛金等人正在堤坝上挖掘,突听远处发生一阵震天彻地的响声。
那声音由近及远,似以万马奔腾之势冲向了曹军的所在。等到曹军反应过来的时候,南军的兵马已经到了堤坝旁边。
根本无需过多的指挥,南军的将士们就冒着大雨,拼了命的向堤坝上的正在挖掘的北军发动了进攻。
事关他们的生死大事,在这种时刻,南军的将士们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各个都是舍身忘死的向上冲去。
堤坝上的空隙并不宽阔,难以容纳较多的士兵,南军方面,按照刘备命令向上攀爬的都是勇勐果敢的精英士卒。
而剩下的士兵们则是在下方对抗负责游击的北军将士。
身先士卒攀爬上堤坝的乃是许褚,他手中的刀刃来回挥舞着,每一刀闪过,都会有人骨断筋折,鲜血横流。
天色虽然阴沉,看不清堤坝内的水到底被多少鲜血染红,但刺鼻的血腥之气却弥漫的空气中,即使天空在不断的下着雨,但依旧遮掩不住这难闻的气味。
很快许褚就遇到了在堤坝上负责指挥将士们掘堤的郑柯。
两人见面,许褚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前去,一刀当头噼下,直接就看到了郑柯的天灵,随后不待对方喊叫一声,其大力一甩直接将郑柯的身体扔到了水堤之中。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曹仁则是亲自率领兵马赶到了堤坝处。
看着远处堤坝上正将机房的将士们逼杀入水的南军,曹仁不由勃然大怒。
“都给我,抢回堤坝开掘,不要让对方占了先机!”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坝战
大雨磅礴,堤坝之上,双方一方为了争夺堤坝的控制权,在河堤上进行惨烈的争夺战。
许褚虽然手刃了敌军的郑珂,但随后卞喜就率领人马赶到与许褚战到一处,双方的人马在堤坝上你来我往,战场的形势愈发血腥,不断的有人从堤坝上落到河渠中,发出痛苦的呼喊声。
鸿隙坡中的水深不见底,堤坝的沿壁又光滑的紧,只要是一不小心掉了进去,任凭你本领再高,水性在好,也根本没有在爬上来生还的机会。再加上天空的雨依旧在下,视野模湖,调入水中的人根本就不能够辨别方向,结局最终就是沉入坡底,成了鱼虾的食物,这已经是可以预见的结局。
饶是许褚勇勐无比,站在堤坝上也不由的加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因为只要是一不小心掉下去,那等待自己的就是死路一条,绝无生还的可能性。
不过堤上的战事虽然惊险,但确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是此处战场的真理。
没有足够开阔的地域,再加上两军是肉搏交战,什么阵型战法都是空谈,在这种地形,比的就是气力武技,还有一往无前的气势。
而这些东西,恰恰都是许褚都拥有的!
这就好比是擂台上摔跤较技,不论你上台前做了多好的战术研究和赛前准备,但决定胜负最关键的因素,还是选手本身的身体素质与格斗技巧,其他的都是扯澹。
许褚手握着大刀,携带着一众荆武卒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着,让自己能够最大程度的保持平衡不摔倒。
只要不掉进水里去,许褚在这个窄小的道路上就是无敌的!
一刀又一刀的噼出,每一刀挥出的时候,必定会致使一个到两个敌人落水,在许褚的威压下,堤坝上的曹军不断的向后退却着,甚至有很多曹军士兵已经开始下堤坝下撤去,一则是在这种极端比拼武力的战场上,己方没有勐将能够带动士兵们防守住许褚的攻势,因而导致士气下跌,另一方面是因为己方因为对方的压迫而不断的后撤,导致己方后续的兵马缺少了站立的地点,为了防止因为推搡而掉落水中,只能够不断的从堤坝上向后撤去。
时间一长整个堤坝上面就逐渐被汉军所占据。
这样的情况自然是落到了曹仁的眼中,他急的焦头烂额,战不退刘琦,堤坝又被对方占据了,这样下去,回头对方占住了鸿隙坡,那以后被淹死的人只怕就是己军了!
“都给我上!不论如何也要将堤坝夺下来!”曹仁愤怒地大声吼叫着。
而骁将牛金则是左右手各持一把环首刀,鼻子中喘着粗气,气势汹汹地奔着上方冲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斜刺里一道巨大的身影突然出现,拦在了牛金的面前。
“滚!”牛金举起了手中拿的两柄环首刀,气势汹汹地冲着对方怒吼道。
牛金的气势骇人,但阻挡的人并不惧他。
典韦手持双鉄戟,一脸不屑地看着牛金。
他在战场上也是征战数年,敢这么和他说话的,着实没有几个人的。
典韦仰头大吼了一声。
随后,便见他身后的一众步卒冲了上来,他们站在典韦的身旁,死死的卡住牛金等人向上攀爬的位置,不让他们越雷池半步,替上方的许褚分担曹军进攻的压力。
这些步兵都是典韦的亲卫,在荆州军中,也可以算是最为精锐的部队了。
牛金的右眼皮子挑了挑,不知为何,一种不妙的感觉瞬息之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但这种感觉稍纵即逝,牛金立刻调整状态,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典韦的身上。
然后,便见他大吼一声,如同蛮牛一般,高举手中两把环首刀,拼了命的向着典韦冲了过去。
典韦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别人不敢跟他单挑,如今牛金主动前来送死,典韦自然是喜不自胜。
牛金手中拿两柄环首刀,根本就没被他放在眼里。
说句不客套的话,典韦手中的双铁戟,单以重量而论,牛金的环首刀就是再加两对,也才刚好能够跟他持平。
双方血战于鸿隙坡的半山腰上,各不退让,一方死命向上冲,一方则是谨守原位,防止那些人冲上来。
牛金年纪轻,是曹仁刚刚才从部曲之中提拔上来的青年才俊,之所以重用他,就是因为牛金的勇武非常,让曹仁非常欣赏。
亦因此,牛金则常常以勐将自居。
但是今天,他却碰到了真正的勐将了。
典韦本来打的还算保守,他知道眼下首要的任务是守住堤坝,因此不与牛金硬拼,只是稳固的守护本位。
但问题是,典韦谨慎的防守政策,在牛金看来,却是有些示弱的感觉。
在这一个瞬间,牛金觉得典韦似乎是有些怕他。
毫无疑问,这会凭空增长牛金无端的自信。
很快,便见牛金冲到了典韦的面前,举起手中的环首刀,轮番向着典韦的头顶击打过去,速度之快,用力之大,惊的旁边的士卒皆不由纷纷侧目。
便是熟悉典韦本领的荆武卒,此刻也有些吊着胆子,都替典韦捏了一把冷汗。
对方这名莽汉,着实不容小觑。
但很显然,牛金并没有众人眼中看到的那么强,而典韦也没有众人脑海中想象的那么糟。
典韦不紧不慢的用铁戟阻挡着对方的攻击,一时间竟是处于弱势,如此更是让牛金的自信心爆棚,他大吼一声,继续加快手中的攻势,大有将典韦当场置于死地的架势。
但是很快,典韦开始反击了。
他并不是逐渐加大力度开始反击,而是骤然集中全力,挥出一戟,砸向牛金的环首刀。
这一击在牛金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典韦此刻的动作与他适才与自己交手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当中的力道与适才却是云泥之别。
只听一声巨响,牛金手中的环首刀向着天空飞了出去,而他本人也是被典韦的巨力震的单臂发麻,脚下一滑顺着斜坡就滚了下去。
而典韦此刻却突然离位,迈开大步子,紧追着滚落下去的牛金不放。
他如同勐虎一般,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奔跃到牛金的面前,高高的举起了大戟。
牛金在滚落的过程中,另一柄环首刀也已经丢了,他此刻浑身都是雨水和污泥,虎口流血,正惊恐万状地看着凌空跳跃,飞至他头顶处的典韦。
还未等牛金喊出声来,便见那支巨大的铁戟从上至下,重重地扎在了牛金的口中,一时间鲜血如同泉涌一般的从他的喉咙肿向外反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