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以鸡喻人,是为了表明态度
次日,刘琦又召集一众手下开始进行府议,针对西向打益州还是北上打豫州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讨论。
由于这两个战略在实际上都没有战略上的错误,且各有短长,故而一众军尉和官吏的意见并不能得到统一,大家各抒己见,发表言论。
而刘琦也没有出言下最终的定论。
不过,上会讨论的事儿虽然没有什么结果,但荆州军却已经开始有了实际上的行动。
江夏和南郡的郡国军开始集结,向着东北面的边境陈列了过去……这在表面上看,似乎是要开辟新的军屯地点,但明眼人却能嗅的出来,这里面的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虽然有装相的嫌疑,但荆州军想要向豫州境内进兵的姿态,已经被一些精通军事的人看出来了。
刚刚治好了瘟疫,接过了大权,就迫不及待的再度向外扩张,这刘伯瑜可是够心急的。
眼下的襄阳是内松外紧……对外,是郡国之兵开始集结,向荆州的东北边境迁移,隐约有向豫州进兵的架势。
而襄阳城内,前番得到了刘琦授意的蔡勳,已经将蔡瑁的妻子和儿子接了回来。
眼看着蔡瑁的丧期也差不多是,蔡州蔡氏的家主之位,也应该是时候敲定下来了。
毕竟是南郡第一宗族,没有家公坐镇始终不是个事。
但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蔡氏族佬之中,年纪最大的蔡侗即将迎来他的七十岁生辰。
在这个年代,能过上七十岁的生辰,跟后世的九十大寿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了。
毕竟这个时代少有人能活过一个甲子啊,活到七十的足可称之为祥瑞。
不过眼下蔡氏家主新丧,整个蔡氏都处于多事之秋,蔡侗今年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过这个寿辰的。
而且他自己也特意放出话——寿辰不过。
但不做寿,却不代表这些蔡氏中的小辈不能给这位长公送礼。
毕竟对于蔡家诸子来说,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能对这位长公表示一下最好,毕竟谁能当蔡氏家公,蔡桐的态度分量是极重的。
至于礼物……不包红,不写贺,不挂彩,只是平平常常的给他送去便是,也算是尊重了死去的蔡瑁。
蔡侗生日的当天,蔡中、蔡和、蔡治、蔡裘、蔡浠等人皆带着礼物拜访,虽然不言是祝寿,但个中的涵义,身为寿星公的蔡侗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一众孙子辈的前来祝贺,他虽不能摆宴,但好歹也要摆上茶宴请一下众人,但也是浅尝辄止。
丧期之内,蔡侗也不便久留众人,少许闲聊之后,蔡侗便即送客,众人也即告辞离去。
待众人走后,蔡侗本想休息休息,可又有侍从前来谏言,说是蔡勳与刘琦一同前来拜府。
蔡勳倒是无所谓,一个小辈……但刘琦身为荆州之主,蔡侗自然不敢怠慢,遂亲自来府外迎接。
刘琦和蔡勳一同走入府内,与蔡侗相见。
“君侯驾临寒舍,令鄙邸增光,老夫迎接来迟,还请君侯恕罪。”
刘琦微笑着伸手请蔡侗直起身:“蔡公乃是咱襄阳城内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今日寿辰却因德珪之殇而不能摆宴,甚是遗憾……刘琦身为蔡氏女婿,虽不能为长公摆宴做寿,但一定要亲自来贺一声才是。”
“君候客气了,老夫岂敢、岂敢。”
蔡侗扭头,看了看刘琦身边的蔡勳,道:“成珪如何也和君侯一并来了?”
刘琦笑道:“成珪乃我妻弟,如今更是接替德珪当了中郎将,乃是我的左膀右臂,今儿我二人一同视察军务,故完事后一同前来。”
“哎!惭愧,惭愧!”蔡侗一伸手,道:“君侯快请入堂,喝口老夫府上的香茗。”
三人一同进了厅堂,蔡侗立刻命人奉茶。
但刘琦也不着急喝,他只是低头看向厅堂正中的那一排被打开的箱子,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这么多好东西?这都是?”
蔡侗笑道:“都是族中的孩子们,给老夫送的一些小玩意,算是表孝心,让君侯见笑了。”
刘琦眯着眼睛,笑:“上好的漆器,鼎,佩玉……嚯,还有这么大的珍珠,都是好东西啊。”
蔡侗摆了摆手,乐呵呵地道:“都是孩子们的心意,不收也不行……唉,老夫一把年纪,还要这些玩物作甚?”
刘琦一转头,喝道:“成珪,你带礼给长公了么?”
蔡勳急忙道:“带了。”
“还不拿上来。”
蔡勳转头出去,少时便亲自带了一只公鸡回到了堂内。
“这、这?”
蔡勳恭敬地道:“长公,这是蔡勳孝敬您老的。”
“一只……鸡?”蔡侗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刘琦在一旁说道:“长公,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公鸡!而是一只五彩斑斓的鸡王。”
蔡侗仔细地看着这只公鸡,一身的杂毛光秃秃的,又乱又脏,根本看不出哪里有鸡王的潜质。
哪里五彩斑斓了?
蔡侗一把年纪,也算是有城府,但面对这只公鸡,还是不由得乐了。
他看向刘琦,道:“君侯,你管这个叫……鸡王?”
“不错。”
蔡侗不解地道:“为何?”
刘琦反问道:“蔡公以为什么样的才是鸡中之王?”
“至少得有一身好看的毛吧?”蔡侗试探着回答,其实他也不知道什么是鸡王。
刘琦摇了摇头,道:“不对,好看的鸡,于人无益,于鸡群亦无异,这只鸡之所以被称之为鸡王,就是他在族群中最为好斗,但却不常斗,须斗时方斗。”
“何为须斗之时房斗?”
“就是当有人或是鸡去伤害它所庇护的母鸡或鸡崽之时,它才会扑棱着翅膀,与来者对啄,即使他被人亦或是那些糟鸡拔掉或啄掉了毛,依旧是奋勇不屈,除死方休,这才是鸡王。”
蔡侗咧了咧嘴,看向刘琦,眯起眼睛道:“君侯这话,似有所指啊?”
“有的人,看见兄弟刚死,就不顾一切的将兄弟的妻与子送回娘家,为的就是不让兄弟的遗孀孤子留在这里,成为他们争抢族中财产的威胁,这样的人,纵然有着再漂亮的羽毛,终归也不过是一只糟鸡瘟鸡而已,长公,我说的对么?”
蔡侗活了七十多岁,自然能够听明白刘琦的话中之意。
他转头看向蔡勳,突然道:“听说前几日,你将德珪的遗孀和孩子,接回来了?”
“是。”
“为何?”
“那是我们蔡家的娃儿,为何要放在别人的家中养。”
蔡侗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做得好……可惜啊,你是个庶子。”
刘琦开口道:“庶子又如何?不过是少了一身五彩斑斓的羽毛而已,但却能保护族群不受外人的侵害。”
说罢,刘琦将身体向前探了探,道:“长公,你说刘某人说的对吗?”
蔡侗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没有说话,似在沉思。
少时,方听他缓缓开口道:“究竟是一只秃鸡还是鸡王,请恕老夫一时不能决断,还请容老夫细细思之。”
刘琦站起身,道:“那就请长公慢慢思量了。”
随后,他和蔡勳就拜别出了蔡侗的府邸。
……
出了府邸之后,蔡勳急忙凑到刘琦身边,低声道:“君侯,您适才跟长公以鸡王喻我,怎么在我听来,这般儿戏之言呢?他能因为这么一个烂理由,就让我当家主?”
“理由是很烂,但他一定会助你登上家公之位。”刘琦微笑着道。
“啊?”蔡勳有些不明所以了:“就因为那么一只公鸡?”
“公鸡只是幌子……我只是当着他的面,借鸡说事而已。”
“说什么事?”
“今天说鸡的事只不过是一个戏言,刘某真正要表达的,是要告诉他,我已经站在你这一边而已,让他自己好好想想清楚,该不该跟我作对.”
说罢,刘琦笑着看向蔡勳,道:“其实要扶你上家公之位,最大的筹码不是你自己,而是我,我的态度是你成为家公的关键所在……但毕竟是你蔡家的事,我不能直接出言正面干涉,只能借鸡喻人,隐晦的让长公知道我的态度。”
蔡勳恍然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姐丈你的态度这般重要,那一开始您直接跟长公表面态度就好了,又为何让我兜一个大圈子,去接嫂子和侄儿回来?”
“扶你上家公之位,总得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吧?”刘琦怒其不争地指了指他的鼻子,气道:“你一个庶子出身,又无大德行于世,更无大功绩于社稷,回头便是要立你为家公,何以服众?你总得给几位长公个理由,能跟大家说一说,捧你一捧吧?难道说让你当家公是因为顾忌我?”
蔡勳闻言恍然。
“这样,能行?”
“放心吧,我今天亲自带你来见他,借着说鸡,告诉了他我的态度,他活了七十多岁,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中最是清楚不过,你家公的位置算是稳了,不过位置稳了,不代表地位就稳了,你一定得做出点什么事,方能服众!不然你那几个兄弟,会一直盯着你,随时都会给你使绊子。”
蔡勳急忙道:“还请君侯指点,蔡勳当如何服众?。”
“随我西征益州,立军功服众。”
第六百一十一章 请牛将军同打豫州
建康元年,公元194年六月中,此时正值盛夏,荆州的瘟疫开始逐渐减弱,而本土士族和地方望族也因为刘琦,满宠等人的整治,风气大为好转,而荆州各郡的权力也逐渐向山阳刘氏的手中更加的集中。
与此同时,南郡和江夏的郡国兵开始向着东北方向转移,对外宣称是要屯田,但在很多人看来,荆州军的真实意图其实是想攻豫州。
襄阳城中,很多人向刘琦谏言,说是眼下瘟疫刚刚被止住,荆州各郡的仓禀粮秣支出太多,颇伤元气,且刘荆州眼下又病入膏肓,刘琦身为人子,在这种时刻出兵,实在是不合时宜。
对于众人的谏言,刘琦没有给予正面回答,既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如此一来,荆州各级官吏掾史向刘琦谏言的频率就更高了。
其实这也是刘琦故意为之,各级官吏掾史谏言的声势越大,消息便扩散的越快,这声东击西的策略便越成功。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攻打豫州,但实际上他的目标却在西面。
不过在进兵之前,刘琦要先将荆州内部的要紧事宜处置一下,毕竟征伐益州是一个较为长远的军事行动,后方的大环境一定要稳固。
首先就是关于蔡家立家主的事情。
蔡家目下是荆州第一望族,将蔡家的家主立下来,就等于是将蔡家稳定了,而南郡中的豪族之中,大概有三分之一是以蔡家马首是瞻,蔡家稳定了,就等于是南郡的望族稳定了。
紧接着,以蔡侗、蔡黎、蔡诚为首的三位长者,召开了族会,选立家公。
蔡中、蔡和、蔡浠这些人各个势在必得,以为家公之位必为其所得。
但哪曾想,三位族长竟然在会议上,清一色的支持立蔡勳为家公。
一个庶子,何德何能,凭什么被立为家公?
面对蔡家人的质问,蔡侗给出的理由也非常简单。
蔡勳虽为庶子,但却有人情,讲仁义、讲道义。
蔡瑁身死,他的遗孀和孩子被这些有资格继承家公之位的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唯有蔡勳不以为意,亲自接蔡瑁的妻儿从娘家返回襄阳,并妥善安置,单凭这份胸怀和仁德,就不是蔡家其他小辈所能比的。
再加上如今的蔡勳已经是中郎将一职,在蔡氏诸人中,可谓是军职最高的一个,论及前途远大,自然也非旁人可比,如此这家公之位不给蔡勳,又应予何人?
眼下族中三位长公推荐自己,蔡勳急忙站出来表示推辞,但三位长公就是不让。
你不当,谁当?
经过了一番谦让与推举,最终,蔡勳被三位长公力保,被‘硬性’的推上了家主之位。
蔡勳当上家公之位的消息刚刚传出去,以刘琦为代表的州牧府,便立刻派人前来表示祝贺。
虽然仅仅只是一声礼节性的祝贺,但却清晰的表明了州牧府对蔡勳继承家主的态度。
蔡中、蔡和、蔡浠等人纵然是再不服气,但面对族中三位长公的拥护和州牧府的扶持,也知道没有与蔡勳继续对抗的胜算,因此也只是忍气吞声的咽下了这口气。
如此一来,蔡家的事便暂时定了下来。
与此同时,刘琦派人前往宛城,为牛辅送上了粮秣,与其结盟,并邀请其牛辅与他共同逐鹿豫州。
经过前番一次与贾诩的畅谈,牛辅已经是下定了决心,与刘琦修好,双方互为唇齿,共同进退。
他牛辅有兵有将,特别是还有战马,而刘琦占据荆州,地大物博,可以为他提供粮秣,牛辅以刘琦为依靠,而同时他也愿意成为刘琦的附庸,为他抵挡北方强敌。
但这一次,刘琦派使者来找牛辅,并不是为了约他共抗北方的强敌,而是想请他一同逐鹿汝颍之地……
“刘使君想要进兵汝颍之地?”牛辅看着代表刘琦前来见他的马玄,表情似乎变的有些兴奋。
马玄拱手言道:“牛将军昔日乃董公爱婿,更是西凉军第一强将,而我家君侯亦一时之俊杰,如今将军和我家君侯联手,称雄于南,放眼天下,何人可敌?如今刘荆州已是将军政大权尽皆交付于我家君侯,我家君侯是有抱负的人,不想偏安于荆州一州之地,如今曹操正在兖州与公孙瓒和刘备抗衡,袁绍亦是与黑山军交锋,中原之地战火频频,北地诸侯皆无暇他顾,豫州之地与我荆州接壤,且自古便是人杰地灵之地,不论农耕、技术、人才亦或人口,在我大汉都是名列诸州之前,眼下六路兵马刚退,未必能够再兴大军,唯一在汝颍之地能够对我等产生威胁的袁术,目下也在平陆氏之乱,此时不下豫州,又待何时?”
牛辅一脸严肃地看向马玄:“你家君侯要夺豫州,找我何干?他不是已经屯兵在豫州边境了么?难道凭你家刘使君的兵力,攻打汝颍,还需牛某相助?”
马玄认真地道:“实不相瞒,屯兵豫州边境,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其实我家君侯的真意是想用声东击西之法,一举拿下益州之地!”
牛辅闻言一下子愣住了。
好半晌,他方才惊讶地道:“攻打益州之地……你们竟然在豫州边境屯兵?”
“不错,声东击西,障眼法而已。”
牛辅身边,一旁的贾诩突然开口道:“刘使君真是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马玄转头看向贾诩,却见对方正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
“我家君侯做事,一向如此,敢想又敢做,文和先生倒也不必过于惊讶。”
马玄说这话时,面上也有着毫不掩饰的自豪与骄傲神情。
但贾诩的面庞,却不见喜怒,他只是淡淡言道:“说说吧,你家君侯既然是声东击西,那又为何派你来请我家将军出兵去打豫州?”
马玄言道:“某适才说了,我家君侯格局甚大,其眼光并不只是放在荆州一隅之地上,益州地处荆州之西,又四面环山,其地虽处偏远,但却是地广人稀,可作为我荆州的大后方,用以屯田养粮,以供养荆州之军……但益州虽好,豫州之地我家君侯却也不想放过,只可惜,以我荆州目下兵力,豫州和益州,我们只能够选其一。”
牛辅似乎是听明白了。
“你家君侯,想让我替他打豫州?”
“不是替我家君侯打,而是将军替自己打……夺下豫州之后,土地、兵源、人口、赋税我家君侯一样不取,皆归将军统属,将军征伐所用的粮草军械,我家君侯愿意全部供应,只是打下豫州之后,将军依旧要为我家君侯附庸,我们荆豫两州,互为唇齿,永结盟好,共抗北地强敌……不知将军可愿?”
牛辅和旁边的张济对望了一眼,两人皆有犹豫之色。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一旁的贾诩开口道:“回去告诉你家君侯,这事牛将军……应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 别以为只有你们会威胁人
贾诩今天的行为,委实有点反常。
说的不好听一点,叫做僭越。
毕竟,牛辅还没有回答马玄,但贾诩就先替牛辅应诺了对方,这在往常,不论是在董卓麾下,还是在牛辅麾下时,都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以贾诩的智慧,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
马玄见贾诩出言,心下也是颇为惊讶,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回答贾诩,而是转头看向牛辅。
“牛将军,贾校尉的意思,便是您的意思么?”
说实话,牛辅眼下有些恼火,毕竟这么多年了,贾诩从来没有干出这么出格的事。
但同时,他心中也明白……能够让贾诩这么着急的答应对方,这场征伐豫州的战争对于己方而言,一定有着极不平凡的意义。
牛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马玄道:“文和先生的意思,便是牛某的意思。”
马玄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祝我家君侯与牛将军,从今往后能够永结盟好,共创大业!”
牛辅一咧嘴,那笑容犹如牙疼一样,要多不中看有多不中看。
“承先生吉言,这样……你且下去休息,稍后牛某设宴款待先生,咱们具体商议个中细节。”
“好说,好说。”
……
待马玄走了之后,便见贾诩站起身,向着牛辅长长的作了一揖,道:“贾诩适才行事僭越,请将军治我死罪。”
牛辅重重地哼了一声:“废话!你明知道我杀谁都不舍得杀你,还在这说这些干甚……说说吧,为什么适才那般急躁?”
贾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道:“回牛将军话,贾某只是想给咱们这些人找一条生路,一个机会。”
“生路?我瞅着像死人么?”牛辅皱起了眉头。
张济在一旁道:“文和这话,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我军虽然不足矣问鼎争雄于天下,却也还没走到死路上去吧?”
贾诩淡淡道:“现在是没有,但三五年之后呢?难道二位将军没有看出来,天下的诸多势力,已经开始逐一合并了么?”
“逐一合并?”
贾诩淡淡道:“曹操与张邈、陶谦、公孙瓒、刘备等人鏖战,袁绍与黑山,就连刘琦也已经将眼光方向了益州,数年之内,只怕这诸多的各地牧守,会彼此吞并,小势力尽皆消亡,而大势力则将彼此成鼎足之势,在这般情况之下,我等这支西凉孤军当何去何从,二位将军可曾想过?”
张济奇道:“六路兵马同伐荆州之时,文和不是就说过,咱们只要依附于荆州,凭借刘琦的支持,便足矣自保么?”
“如果荆州被灭了了?”贾诩眯起了眼睛,道:“若论天下诸州强盛,荆州是强,但大汉的底蕴根骨都在北方,二位将军可敢保证刘琦就是这场诸侯大战的最后胜者?”
牛辅出言问道:“那文和的意思是?”
“原先,贾某也觉得,我们只有和刘琦合并这一条路走,但那是刘琦不曾给过我们机会……如今,他既然愿意提供钱粮助我们夺取豫州,若是错过,恐再难碰见这般好的机会了。”
说罢,却听贾诩一字一顿地补充道:“这一州之雄和半郡之主,在天下间的分量孰轻孰重,二位将军可曾想过?拿下了豫州,我们就是一方大势力,可与袁绍,曹操,孙坚,公孙瓒,袁术等并肩称雄,而我们今后的出路,也就自然多了许多。”
贾诩说的道理其实很浅显,牛辅和张济相对也很容易理解,只是适才贾诩的举动,多少让他们有些不适应。
但此刻听了贾诩的自述,牛辅和张济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贾诩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机会难得……他是怕荆州人反悔。
他是迫切的想要生存下去。
二人也理解贾诩了。
因为他们也想生存。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兵,以配合刘琦的名义,出兵豫州,拿下豫州之地,牛某与张将军,也尝尝坐那州牧的滋味!哈哈哈~~”
张济闻言,亦是哈哈大笑。
贾诩却没有笑,他向着牛辅和张济再次施了一礼:“二位将军,此番出征,不是像上次一样,只是南下百里之地攻打新野,而是跨州攻打豫州,这守备之人,还需谨慎斟酌。”
牛辅闻言道:“依文和之见如何?”
“豫州虽为一州之地,但久经四方侵扰,又无精干之人据守,等同于无主之地,两位将军只需一人出战便可,毕竟宛城乃是我们的根基,还需谨慎守备。”
张济看向牛辅道:“将军为主,末将次之,既如此,那便由末将去征豫州,还请将军坐镇宛城。”
牛辅重重点头道:“文和想的周到,就依文和之言。”
……
贾诩与牛辅和张济又商议了一些出兵的细节之后,便代表牛辅,前往马玄处,与对方讨论一些出征豫州的具体细节。
马玄见了贾诩,不敢怠慢,随即将荆州一方,准备供应给牛辅军的粮秣数量和军械数量告知了贾诩。
按照一般情况,这种时候贾诩应该是和荆州军讨价还价,争取替己方多索要写军需物资,以达到利益最大化。
但贾诩此刻的表现却很反常,马玄说什么,他都应着,一句也不反驳。
贾诩不按套路出牌,给马玄有点弄的不会了。
他颇有些顾忌地看着贾诩,问道:“文和先生对于我荆州,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了么?”
贾诩轻描淡写地道:“老夫本来就没什么要求,只是代表牛将军来此与先生商议的。”
马玄急忙改口道:“那牛将军就没有什么要求了么?”
“唉……人之将死,有要求又有何用?”
马玄闻言顿时吓了一条,他急忙站起身,匆忙跑到屋外去看。
“外面没人,不用怕。”贾诩淡淡道。
马玄轻轻地咽了一口吐沫,匆匆又跑回道贾诩的面前,皱眉盯着他,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别装了,你们请牛将军打豫州是假,想害死他才是真,你们的诡计能瞒天下人,瞒不过老夫……邀请牛将军打豫州,呵呵,亏你们荆州人想得出来,贵军之中真是不乏智谋之士啊。”
马玄此刻方才回过神来,呵呵干笑道:“贾公误会了,我等并无此意,只是诚心与牛将军合作。”
“诚心合作?那你适才跑出去看什么?”
“嗨,文和先生出此大不敬之言,我跑出去看看有没有人,也是为了先生着想。”
贾诩不置可否:“多谢你们的好意了,不过老夫是什么身份,想来你也应该知道,老夫的七寸眼下在刘伯瑜手中握着,放心,老夫不会坏你们的事。”
马玄心中有些发虚,只是干笑道:“马某真的不明白文和先生说的是什么。”
“不明白?”
贾诩的面色不见喜怒:“是啊,这计策表面上,确实很难看出端倪……袁绍和黑山相争,你家刘使君想拿下益州,曹操和张邈相争,袁术在淮南平乱,孙坚需要稳定扬州本土豪强,诸位牧守都很忙,没人顾忌的上牛将军和豫州,张将军出兵攻豫州,牛将军守宛城,只要又贵军的粮草支持,就可以顺顺当当的那些豫州……”
“是啊,凭贵军之力,打下豫州并非难事,我等又岂会算计牛将军呢?实乃一片好意。”
贾诩嗤笑一声:“是啊,你们是不算计牛将军,但是你们算好了,有人巴不得牛将军死,再收编其众,所以你们敢出此策!”
“啊?马某不明白……”
“朝廷……现在的朝廷可跟原先不一样了,天子虽然年幼,但却是从刀尖上走过来的,王允是三朝老臣了,好不容易助陛下掌握了大权,吕布更是虎狼之辈……这三个人凑在一起,表面上是在雒阳休养生息,力图中兴大汉,可暗地里,他们一直都在盯着各大势力,恨不能在每个人的身上都咬上一口……”
马玄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
“王允赦免了当初董相国麾下的诸将,但他真的甘心吗?恐未必吧,王太傅那个人,老夫也曾见过几次,虽不曾说过话,但看其面前以及行事之风,是个睚眦必报的,而且西凉军诸军阀手中有兵有将有战马,收编西凉诸军,是扩充朝廷军力的最好的选择……但眼下李傕和郭汜等人皆在关中,地缘较近,王允和吕布不能轻易动他们,但牛将军孤军在外,想来他们早就盯上他了。”
说到这里,贾诩向前探了探身子,道:“你家刘使君的计策,就是借打豫州的机会,调我们分兵出去,然后引着朝廷的兵马来宛城,然后你们借机从中牟利,或许还可能与朝廷一同瓜分了我们,而且我军出兵豫州,更是能使你们声东击西之计成功,连宛城也能收回了,牛将军也不会成为影响他西征益州的后患了……这算是一石三鸟了吧?”
马玄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文和先生……真能开玩笑,怎么听君说话,犹如听故事一般。”
“你就当老夫说的是个故事吧。”贾诩慢悠悠地站起了身,道:“不过这样对老夫也好,老夫也不想继续和妻儿分居两地了,告诉你们刘使君……好好对待我妻儿,不然老夫就把他的计策掀出去,别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他会威胁人,老夫也一样会。”
第六百一十四章 为保荆州,噫兴!
娄发想到一个办法,他向刘琦举荐了一个当成都令的朋友,作为荆州军的内应。
招数是很好,但这件事能不能办成,却不是嘴上随意说说就能行的。
毕竟人家到底愿不愿意投靠刘琦帮忙当内应,还不好说,所有的事都是己方一厢情愿的。
但既然有了目标,就总比没没有目标强,什么事都要试上一试,才能下最终定论。
先实际操作试试吧。
于是,刘琦便先制定策略,以江关白帝城为目标,打入蜀中站稳脚跟,然后割据巴郡,拿下益州靠东面的广大地域,将粮道打通之后,在深入蜀中去强占蜀郡和广汉郡等要地。
由于事先采取了声东击西的战略,让天下人以为刘琦的目标是豫州,所以在抢夺江关和白帝城之前,刘琦不能带过多的兵力入川,而且荆州方面也需要留重兵把守……
毕竟东有袁术、孙坚,北有曹操,王允,吕布等人。
襄阳的留守任务,刘琦交付给了黄忠。
“汉升,我这次西向征讨,先领一万人轻装简行,去抢江关,然后再从后方调两万精锐随军,其余的兵将,全都随你在南郡各紧要处坐镇,荆州军事大权,我全权交付给你一人,不要让我失望。”
对于这次西征,黄忠不能够参与,自然心中甚感遗憾。
但他也知道留守荆州责任重大,马虎不得。
身为荆州军的大纛,也只有他能担得起这个大任。
黄忠认真地道:“君侯放心,有黄某人在,便有南郡在!绝不辜负君候厚望。”
刘琦又补充道:“江夏的魏延和荆南的刘磐都年轻,他们二人由你节制,各郡一旦有事,汉升你还需多多照顾才是。”
“君侯放心,末将省得!”
刘琦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我让李典坐镇新野,时刻盯紧宛城的牛辅,如无意外,张济一旦出兵,雒阳那般就会针对宛城有动作……牛辅死了倒是没什么可惜,但宛城和他军中的战马,也不能完全便宜了王允和吕布,汉升你和李典好生筹谋,针对此事一定要有动作。”
黄忠一听,心中顿时涌起了一阵兴奋。
雒阳的人若是要对付牛辅,率兵者很有可能便是吕布。
黄忠和吕布,还未曾分出胜负呢!
“君侯放心,宛城之事,末将与曼成必然会小心应对!说什么也不会让吕布那厮凭白捡了便宜。”
刘琦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但与雒阳军交手,多少要有分寸,不可肆意妄为,大动干戈……毕竟,吕布现在是卫将军,直属于天子,并州虎狼之师现名义上是天子之师,咱们若要与他们动手,一定要有足够的理由……至少能堵住天下士子的悠悠之口。”
黄忠听到这,不由有些犹豫。
若是论能征惯战,他自认为吕布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天下诸将,任凭谁来他黄忠亦是不惧。
但听刘琦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显然吕布目下有天子直属之将的身份,属于官方背景,而刘琦是汉室宗亲……这皇室和宗亲的兵马交手,当中除了军事博弈之外,似还存在很深的政治博弈。
一个不小心,还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论及玩政治,黄忠可不在行。
眼见黄忠一脸为难之想,刘琦笑道:“不必担心,我留下公达和马玄在此,另外,蒯家的蒯良亦是当世智者,你若有为难之事,去问他也好……保你无事。”
黄忠闻言大喜过望,急忙道:“君侯放心,黄某一定替君侯守好后方!”
……
与黄忠交待完后,刘琦在出征前自然还要去见一个人。
那就是他的父亲,刘表。
刘表眼下依旧是卧病在床,但与前一个月相比,显然已经好转了不少,他咳嗽的次数越来越少,面色也变的有了血色,愈发红润了。
一切都是雨过天晴,再向好的地方发展。
但即使如此,刘表眼下还是很虚弱的,平日里只是偶尔下地走走,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床榻上躺着。
刘琮和刘修这两个弟弟倒是很孝顺,刘琦平日里公务繁忙,他们两个则是每日来替刘琦尽孝。
“终于要西征了?”
听刘琦诉说完后,刘表不由长叹口气:“是啊,这荆益之地,也是时候该连成一片了,都是汉家疆土,各自为政,终归不是什么长远之计。”
“父亲在后方好生休养,待孩儿得胜之后,就回荆州看您。”
“为父不碍事,这荆州的基业已经都交给你了,待为父养好病之后,便可自得其乐,你犯不上替为父操心……这南郡之中,也就蔡家和蒯家值得你上点心,记住,你既然是荆州之主,从今往后,不论是征伐到了哪里,这两族中的紧要人物,也尽量要带在身边,多少有些提防才是。”
这一点,刘琦和刘表也算是不谋而合。
刘琦拱手道:“父亲放心,这一次孩儿西征,当带蔡家新任的家公和蒯越一同前往,如此黄忠在襄阳镇守的时候,两族也必然会倾全力相助,不会有事发生。”
“那就好,那就好。”
刘表长长地叹了口气,向着床榻后方一靠:“这一次出征,为父就不为你壮行了,你在外好生征战,注意身体,诸事不可急躁,这荆州经过咱父子四年治理,稳当着呢!待攻下绵竹之后,为父在襄阳置酒等你回来庆功。”
刘琦闻言笑了:“等我再回来的时候,父亲一定要养好身体,到时候咱们父子好好的喝上一爵,以贺大功。”
“哈哈哈,好!一定……为父等着你回来。”
……
五日后的正午,襄阳西面密林中的一处营寨中,由刘琦亲自挑选的一万名荆州锐士,全副武装的集结在了这里。
与他们一样,刘琦也是身着重甲,来此与他们会和……
当年,他带着三百族中子弟来到了荆州,那时候兵不过数百,骑不过数十,若是真较起真来,荆州随便抓出一个县令,都能给他灭了。
但如今辗转四年已过,依靠着刘琦的努力和个人魅力,再加上荆州得天独厚的优势……慢慢得到四方豪杰的争相投奔,他刘琦又南征北战,东西斗转,所向披靡,如今荆州之军已是发展到了十万之众。
而如今站在这里的一万人,就是这十万人中最精锐的存在。
“擂鼓!”
站在这一万精锐的面前,刘琦并没有着急发言,而是先令人擂鼓助威,以壮声势。
“咚咚咚!”
“咚咚咚!”
清脆的鼓声响彻于在场每一个士卒的心中,那沉重的鼓声中仿佛夹杂着激昂,那一声一声的鼓点落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将他们胸中的热情与战意激发到了最大化。
将士们的眼中,仿佛已经出现了蜀地那一座座高耸的山关,巍峨雄伟,飞鸟难渡。
在鼓声的激励下,他们又立刻看到了那一座座雄伟的山关,在他们勇猛奋战之下,被一座座攻陷踏平,城墙之上的益州旗帜,也是一面面的被砍倒,而他们荆州的大纛,则是被重新竖立于墙头。
少时,待鼓声停下,众人的注意力方才又重新落在了点将台上的刘琦身上。
“严君病重,托付吾以大事,刘琦不才,但蒙严君教养二十三载,矢志报国,立志除凶暴,平祸患,尽杀奸佞,以还清平于世!”
刘琦认真的话渐渐响起在场地中的众人耳边。
“诸位都是多年来随我南征北战的俊杰之士,尔等与我刘琦虽无骨肉之亲,却有同难之义!伐董卓的关中之战,在场诸位尽皆参与,我本以为董卓亡后,天下当可清平,但谁想豺狼之辈屡出于世,前番六路贼军兵伐我荆州,几成累卵之危,有赖诸位与我刘氏同进退,共患难,生死不离,方才可驱虎狼之徒离开荆州。”
刘琦动情的语气渐渐敲击在众人心间,让人感到心折。
“但是,你们谁敢保证他们今后便不会再来?”
“今吾刘琦,继承父志,执掌十郡,群狼环伺,宵小观望,当此时节,我若不出兵讨逆,荆州早晚必再受宵小觊觎,就像是前番六路贼兵同伐荆州一样,届时我们还能不能挺过大难,实不得而知!在场的诸位,你们的父母,兄弟,妻儿都在荆州……如今,你们可愿同我一起出征,平定荆州四方的祸患,以安家人之心,让他们得享太平?
“想,想,想!”
“咱们共定天下,除贼护国,还世间清平,可否?”
站在高台上的刘琦此刻英姿神爽,一脸的正气,在正午耀眼的阳光映照下,从台下观之,晃的众人都睁不开眼睛,真是犹如天神一般。
一时间,台下竟无人吭声。
“诸君可愿?”
高台的刘琦再次呐喊而出,嗓子几近破音。
在一瞬间的沉寂之后,场中突然出现震天般的回应声。
“愿随主公!”
“愿随主公!”
“愿随主公!”
在场的这一万精锐,基本上都是跟随刘琦参加过关中灭董之战的,可谓是刘琦最倚重的一支武装力量。
对于这位刘使君,他们早已归心,矢志不渝。
对于刘琦,他们本来就是无条件的尊重和遵从,如今刘琦站前鼓舞,登台高喊,放声呐喊鼓舞他们,义壮外发,更是引起了在场中一众精锐们内心的共鸣。
在共鸣之下有些人就情不自禁的激动的应和起刘琦来。
一部分带动一部分,不多时,便见在场的所有军士都已经高喊起来。
刘琦见军心可用,心中大感安慰。
在场中激烈的气氛引领下,他抽出腰间的长剑,那柄长剑在阳光的照耀下,剑身如附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恍如神器,让人视之动容。
刘琦举剑高高向天,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后大喊道,
“发兵向西,攻克江关,拿下益州,保吾荆州不受外敌所侵!”
场中的军士们亦将兵器纷纷高举向天,
“攻益州!保荆州!”
“攻益州!保荆州!”
“攻益州!保荆州!”
“噫兴!噫兴!”
“噫兴!噫兴!”
第六百一十三章 入蜀方针
马玄在宛城只待了一天,次日便离开了宛城,星夜奔着襄阳的方向赶了回去。
到了襄阳,见了刘琦,马玄把在宛城所有的事情跟刘琦认认真真地说了一遍,同时也包括贾诩跟他这次谈话的内容。
刘琦对贾诩的言论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贾诩是这个时代最为顶级的智者,他能够想清楚己方所设的计谋,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不过,即使他看透了,以他现在的立场也不能够说破。
因为就某种意义而言,贾诩希望牛辅灭亡的愿望……甚至会比王允和吕布还要高。
虽然老毒物让马玄给刘琦带了一些听着较为硬气的话,但刘琦并不以为意。
因为在他看来,贾诩的话,深层中体现的是他的无奈和他的迫切。
襄阳北边的事情敲定了,那刘琦终于可以放心的开始准备西征的事宜。
卫士署的成立眼下虽然只有不到两个月,但在刺探和间谍的培养上,刘琦早就已经投入了大笔的资金和人力,虽然成立的时间较短,但卫士署走上正轨的速度却非常迅速。
徐庶对于这套流程上手非常快,他花了很短的时间,就将刘琦出征前所需要的情报搜集完全。
牧守府的厅堂内,刘琦坐在主位上,下方左右则是矗立着一众心腹,徐庶则是站在厅堂正中,在一卷铺盖在地上的巨大皮图前,为一众人指点着皮图上的城池和栈道,并诉说益州的情况。
“刘璋诛兄之后,其声望在蜀中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很多蜀中不服气他的家族,此刻都蠢蠢欲动,妄图推翻刘璋,毕竟刘焉初入蜀时,与蜀郡本土豪强的冲突过大,特别是贾龙、雷遇、吴懿等人反蜀,更是令蜀中家族蠢蠢欲动,如今犍为郡的任岐已经迎接到了刘璋的二兄刘诞,如无意外,任岐一定会再次组织兵,联合贾龙,兵发绵竹,令刘璋首尾不能相顾。”
说到这,徐庶转头看向刘琦,道:“末吏麾下的卫士在上庸探到消息,贾龙目下已经开始整军布武,大有从上庸郡入蜀之意。”
刘琦麾下的诸将中,严颜听了这个消息最为震怒。
他迈步出班,对刘琦拱手道:“贾龙此獠有异志,不禀明君侯,就私自集结兵马想要入蜀,其心可诛。”
刘琦没发火,他淡淡一笑:“贾龙也是蜀人,在外流落了三年多而不能返蜀,如今刘焉病死,他能有机会重返故乡,着点急也是正常的……人之常情而已。”
严颜心中对于贾龙这个人,一直都非常恼恨的,毕竟当年逼他反叛的人是贾龙……而且对于贾龙这些年办的事,严颜着实也有些瞧不上。
自私自利野心勃勃之人,行事几无底线可言。
但见刘琦袒护他,严颜便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是咬牙退下。
黄忠看向刘琦,道:“君侯,这一次出征,要邀请贾龙共同夹击么?”
刘琦肯定地道:“贾龙在蜀地威望极高,蜀郡和广汉郡有诸多豪强都以贾家为先,此要快速定蜀,那我们自然需要贾家……这种时候,不可得罪贾家。”
众人闻言,都深然其言。
但同时大家心中也有一份不安……用贾龙联合益州本土豪强进攻,当然好的,可这中间的过程,又要许诺给蜀中本土豪强多少利益?
一旦事成,这些许诺是兑现还是不兑现?
但得胜分利益的事,眼下对于荆州人来说还为时尚早,目下的关键,还是在于应如何先打下益州。
刘琦认真地道:“正所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就算是几路同时夹攻,但想要成功拿下刘璋,也不容易……还需仔细筹谋,这位有何良策?”
徐庶拱手对刘琦道:“君侯,依末吏之见,想要打下益州,无外乎三路夹击,贾龙从上庸出兵为一路,任岐自犍为郡出兵为一路,君侯逆江而上,走江关是为一路,任岐和贾龙都是蜀中人,应怎么攻入蜀中,他们心中都有数,但唯独君侯对蜀人来说,是外人,眼下我们采取声东击西之势,可以攻蜀人不备,先破江关一地,打开入蜀的门户,但随后又应该如何向蜀中腹地进攻,这才是关键之所在。”
刘琦如今也是行军多年的老手了,对于徐庶的担忧自然是明白的。
“元直担心的正是我之忧虑,蜀中关隘太多,我等不熟悉蜀中地形,入蜀后恐寸步难行……”
徐庶叹道:“蜀道艰险,当世之人尽知,攻克江关之后,每过一关,怕是都要费上不少周折,若迁延日久,荆州大后方空悬,恐有不测……”
徐庶说的话很是在地,大自然形成的天堑关隘,不是靠兵马的强壮和人的智慧就能解决的。
试想历史上的季汉政权,在贫弱的蜀地,面对强大六倍以上的曹魏政权,却能够维持长达四十二年之久不亡,可见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奥妙。
刘禅的政权但凡是换在另外另一个州建立,面对曹魏,别说四十二年,想坚持四十二月都难。
针对于此,刘琦将目光看向了严颜,甘宁,沈弥,娄发四人。
这四个人,都属蜀地的本土人士,只有让他们做向导引路,荆州军才有可能大举入侵益州。
甘宁似乎是感觉到了刘琦的目光,他为难地道:“君侯恕罪,甘宁年少时,不学无术,放荡不羁,对蜀中各县关隘、风土了解不多,所知实在有限……”
甘宁年轻的时候,是个惹是生非的豪富游侠,一天天呼朋唤友不干好事,直到完全成年后蔡出息了些,指着他为自己提供蜀中的情报……那刘琦怕是一辈子也不能入川了。
“以后,多长点心吧。”刘琦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看向了另外三人。
严颜拱手道:“君侯放心,蜀中诸关道,严某尽知,必可为君侯引路。”
刘琦满意的点了点头,关键时刻,严颜比甘宁要靠谱多了。
蜀郡人娄发却提出了一个疑问:“君侯,严君虽知蜀中诸道,但却未必能够妥善引路,因蜀中各关卡,各山间都设有大寨,在险隘之地,以寨为关,有时或能收到奇效,且山道繁多,艰险异常,若是不知这些各县仓禀之所在,单凭荆州往益州输送的不给,只怕……”
“娄君之意我明白……但是刘璋在险要之地所设的寨卡,亦或是蜀中各县的仓禀,只怕严公也未必能够尽知吧?非得有内应不可。”
徐庶在一旁道:“正是如此。”
刘琦又一次的看向了严颜,沈弥,娄发三人。
严颜苦笑道:“家兄已逐我出族,严某在蜀中,也没有什么至交好友在刘璋手下任要职。”
沈弥道:“末吏……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人选。”
娄发则是沉吟片刻,突然慢悠悠地道:“末吏在蜀郡成都,倒是有一名挚友,听闻现任绵竹县令,他职位倒是不高,不过其父兄乃是蜀郡张氏家公,声名素著,很得刘焉器重,此人因容貌原因,在族中一直不得重视,若是请他帮忙,或许能够成事。”
第六百一十五章 偷渡江关
一万荆州锐士,由刘琦亲自率领,分为十队,开始向着秭归进发。
这一次前往秭归,偷袭江关,刘琦采用的是化整为零,虽然现在全天下的人都被刘琦在豫州边境的布阵吸引了双眸,但为了不出差错,刘琦觉得还是要小心为上。
一直到发动最后的雷霆之击前,所有的兵士都要尽全力的掩藏自己的行动,尽量不被对方所察觉。
而在这一万人在化整为零前往秭归之前,刘琦并已经暗中从荆南调遣江南的楼船和大翼船开赴秭归,这是只有荆州和扬州等江南地域才会有的大型战船,特别是楼船是可以在海上使用的,普通的楼船就可以承载三千人,而汉朝最大型的楼船,甚至可承载万人。
刘琦决定,等到这一万锐士都抵达秭归之后,便让他们立刻登船,以最快的速度从水路前往江关。
这一趟突袭,文士刘琦一个没带,只是带了几名可以与他强行攻关的猛将。
典韦自然是首选的人物,荆武卒的精锐也都在此番的攻关人选中,自然不能没有典君。
许郸、许沂是刘琦的左右护法,不可不带。
剩下的猛将……分别是甘宁,徐荣,太史慈,庞德,严颜,张任,六名猛士!
以徐庶,张允等人为首所率领的大队人马,则是在刘琦的先锋军攻克江关之后,再率兵入川与他们会合。
甘宁,严颜,张任既是勇武之将,同时又是蜀中人,要拿下西蜀,自然需要他们。
至于徐荣和庞德,则是讨伐董卓之后新归降的将领,刘琦也将借这次平蜀的机会,给他们一次建功立业的机会。
山阳刘氏之中,宗族将领眼下只有一个刘磐能够挑军事的大梁,外姓将领很杂,但还是以荆州系的实力最强,功劳也最大……若是要在诸将中达到一个平衡值……那这些从别州投奔而来的新将领,自然是要予以重用,给他们些建功立业的机会。
另外,后军之中的智谋之士,除了徐庶和蒯越之外,刘琦还带上了满宠。
此番都察荆州,都察署已经借机在荆州各县设立县署,在一定层面来讲,刘琦已经是将郡、县署的司法权力从行政长官那里剥离了出来。
满宠是个酷吏没错,但历史上的他还是曹魏名将!
这样的人不应该只用于整治内政,刘琦也要带他在身边,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
毕竟,都察史不是一个好活,这样的活最容易招人恨,让满宠多立些军功,增加一些他在军中的权重和筹码,这也是保护他人身安全的一种有效措施。
功勋之将,管你们这些违法犯罪的,有毛病么?
怎么看都没有。
很快,包括刘琦在内的诸将,都抵达了秭归。
在到达秭归的当天下午,刘琦就将这九名战将都召集了起来,向他们询问一万兵马抵达秭归的情况。
典韦向刘琦禀报,说是一万化整为零的士卒已经全部抵达了秭归,无一人未至。
“很好,从荆州运来的战船,已经准备好了么?”
张任拱手道:“刘磐将军在荆南调来的战船也都到了,只要君侯想,咱们今夜便可以成行。”
“很好。”
刘琦站起身,在厅堂中来回走了几圈,认真地思虑了片刻,方才道:“既然如此,稍后传令诸将士,申时造饭,造饭后立刻起行,以最快的速度连夜进逼江关……若是快的话,明日清晨应该就可以抵达江关外……如此,明早就立刻就可以抢关了!”
在场的诸位战将闻言,好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许郸颇为担忧地道:“君侯,连夜逆江行舟一夜,赶往江关已经是够劳累的了,第二日一早到了江关……歇都不歇就抢关,我担心将士们的体力吃不消啊。”
许沂赞同地道:“君侯,我兄长言之有理,不如缓慢行军,将一夜的路程缩短到一日一夜,到了江关之后,休整一个白日再抢关不迟。”
许郸和许沂表示抢关的时间太过急迫,恐三军将士的体力不济,但也有人表示出了不同的见解。
“末将认为,君侯的战法,甚是妥帖。”
说这话的人,是徐荣。
刘琦转头看向徐荣:“兴国有何高见?”
徐荣站起身,先是向在场诸人抱拳拱手,然后方诚恳地道:“君侯先前,设声东击西之计,如今又将兵马化为数队暗中潜往秭归,为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江关中的守将一个措手不及!拿下关口,进入蜀中,若是稍有迁延,令关内中人有了防备,那君侯先前的战法,便是前功尽弃……将士连夜行军,再打关隘,体力没了不要紧,只要战前以重赏激励之,便不碍事!”
“以重赏激之。”刘琦点了点头,道:“此言甚是有理,光靠言语激烈士气,未免有些单薄,若要三军用命,还是得有赏赐……徐将军,就按你说的办吧,至于如何赏赐三军,还请你替我筹谋。”
“诺!”
……
当天晚上,一万精锐的荆州士卒便上了秭归的战场,然后连夜出发,逆流而上,直奔着江关而去。
抵达江关时,天色已经是蒙蒙亮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但这个时辰,天色半黑不黑,半白不白,正是一个人一夜之中睡的最香、也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刻。
试想此时不到凌晨四点,就算是有些人起的早,但也是迷迷糊糊的,哪里能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有敌人前来偷袭。
负责镇守江关的主将,目下是刘璋麾下的别部司马卓应。
在这个时间点,卓应根本就还没有起床。
而每天这个时候,正是江关之中的巡逻战船从江关的水门出行,在江上巡逻的时候。
江关每日的巡游三次,早、中、晚各一次,这是在严镛当江关都尉之前,就留下的传统。
而严颜身为严镛的四弟,对于这件事情自然是清楚的,他也将这件事情告知了刘琦。
江关上的水门被缓缓地拉开了,一排巡逻的江船从水门徐徐而出,开始在大江之上往来巡探。
领头的船只上,带领众人巡江的是益州的曲军侯藤礼,他站在甲板的最前方,打着哈欠,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江关之内有十名曲军侯,他们按照卓应的命令,每日一换,率五百兵将上江巡逻查探。
中午和晚上的那场探查倒是还好,但是早上的这场巡查毫无疑问是最遭罪的。
起的太早了……
“啊~~!”藤礼打着哈欠,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伸手捶打着自己的肩膀,满嘴抱怨。
“他娘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匹夫留下这一日三巡的规矩,弄的老子一大清早就睡得爬起来巡江,卓司马也是……这规矩难道就不能改改?”
藤礼身后,一名屯长笑道:“军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规矩好像都施行快三十年了,卓司马想改,也不方便改是不是?”
“规矩这东西是人立的,怎么他娘的就不能改了?”藤礼骂骂咧咧地道:“江关这个破地方,老子是一百个不愿意来,自打到了这地儿,老子连女人都碰不到了,白帝城那地方老子翻了地底朝天,连个像样的娘们都找不出来,真他娘的晦气!”
旁边的那名屯长闻言,急忙道:“司马放心,属下回头派人到各乡去打听,说什么也得给司马挑出几个像样的,以慰司马之心,您大可安心就是,此事包在我等身上。”
藤礼黑着脸,一脸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曲军侯突然眯起了眼睛,看向了远处江上的大雾中。
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但依稀间却还看的不是特别的清楚。
但很快,当他看清了对面的东西时,他的眼神之中,开始出现了无限的惊恐。
不仅是这名屯长,其他士卒的眼神也都在慢慢变为惊恐。
“军、军侯!您快看!”
藤礼一开始还没有太当回事,但是当他顺着屯长手指的方向朝着雾中看去之时,眼前出现的东西令他的心立刻凉了半截。
此时江上薄雾环绕,藤礼转头看去的一瞬间,就看到一个巨大的无比的船头从薄雾中挣扎而出,正向着己方船只所在的方向急速驶来。
第六百一十六章 儿郎们,让我们关内饮酒
看到雾中那些船只的向着己方快速的行驶过来,藤礼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就彻底凉透了。
那些出现在江面上的船头,在他眼中此刻犹如一只猛兽的嘴脸,面目狰狞,硕大无比,正张牙舞爪的向着几人快速行驶过来。
对面的船上依稀还有灯笼,在迷雾中看去,就犹如野兽的眼睛一般,红光闪烁,若隐若现。
而且很快,不只是一艘船,很多艘船在藤礼等一众的惊恐注视下,开始从迷雾中行驶了出来。
随着两方距离的越来越近,有着巨大无比船头的船身也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
那些船只的巨大程度,远远的超出了藤礼等人的想象。
广一丈五尺二寸,长十二丈,高八丈,宽为十丈,船上有三层高楼,每层的高楼上都设有三尺高的女墙,女墙里设有箭穴和矛穴,船身用精密的皮包裹着,用涂料画着各式各样的猛兽图案,张牙舞爪,颇为让人惊惧,船只行驶在水面上,便犹如水上城堡一般。
当为首的这些巨大战船透过雾气展露在江岸上益州军的眼神前,以藤礼为首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样的船,总共出现了三艘,而它们的身后还有数不清的大翼船!
这样的船只,他们也只是听说过而已,但是却从未见过。
“那是……楼船?”
藤礼哆哆嗦嗦地开口道。
所谓的楼船虽然在中国里历史上出现的较早,但也只有吴越楚地才有,楼船在一定程度上而言,是中国历史上最早期可以进行海战的船只。
而那些负责策应楼船的大翼船,则是在江上横行的利器,在水战中几乎是所向披靡。
如此精锐的船只,纵观当下各州各郡,也只有两州可建,一为扬州一为荆州……但绝对不会出现在蜀中的。
“快!快撤回去!撤回关内!”
藤礼惊恐的高声下令,而益州军士则是开始迅速的摇橹,他们调转船只行驶的方向,仓惶的向着江关的所在划去。
那三架楼船,最中间的一架的三楼,刘琦站立在楼船上,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的观望着大江上面的场景。
藤礼调转船只的行动,自然是逃脱不了他的法眼。
“君侯,要射杀他么?”太史慈已经弯弓搭箭,从上方的角度瞄准了对面船只中,身着精甲的藤礼。
别看大雾弥漫,且藤礼的甲胄防护严密,但太史慈有自信可以将其一箭射入江中。
“不碍事。”刘琦伸手压住了太史慈的箭,笑道:“我们的任务,只是吓唬敌人,这些巡哨船上的军士杀不得,就交给甘宁吧,咱们只需要紧随其后,迫使对方打开水门。”
“诺。”太史慈放下了弓箭,站立于刘琦的身边,双眸紧紧的锁定着对面船只上的敌将。
很显然,即使刘琦选择了暂时放过他们,但太史慈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将对方牢牢的锁定在视线范围内。
“来人,吹号角,给河岸上的典韦,徐荣,张任他们发信号!”
随着刘琦的吩咐,三架楼船之上,都响起了‘呜呜呜’的号角之声,声音之大,震耳欲聋,直从江面传到了江关两旁的河岸上。
江关卡在江上,但两岸依然是有落脚的地方,刘琦采取水陆两面进攻的方法,同时向江关发动进攻。
首先,他在江面上给对方放了烟雾弹。
西汉时的最大楼船,可以承载的人数几近万人,但刘琦的楼船并不是最大的那种楼船,以他的楼船规模,应可以承载三千人左右。
再加上他安排在后面,掩护楼船的大翼船,这种规模下的船队,给人的感觉差不多有一万五千人的军队。
但实际上,驾驶这些船只的荆州军,只是最基本的操作人员,留在这些船只上的所有兵马,满打满算不足两千。
剩余的八千兵力,分为两军。
六千的主力部队在案上,由典韦,徐荣,张任等人统领。
剩下的两千精锐,则是排布于大船队后面的小舟,由甘宁率领。
江关水门的开拉程度,可根据情况自由调配,稍后藤礼等人入关,水门的所开的大笑一定是只有容纳小船大小的程度,防止刘琦的楼船和大翼船追入。
但事实上,楼船只是刘琦的幌子,真正要随同藤礼等人杀入水门中的,是带领着两千余精锐乘坐小舟、躲藏在大船队后面的甘宁一众。
由于彼军适才在江上只关注着刘琦的大船队,再加上江上的雾气较大,看不到甘宁船队在后方的情况。
但殊不知,在大江之上,甘宁一众目下算是刘琦军中最锋利的一柄剑了。
江面上‘呜呜呜’的号角声,迎着江风,传到了岸边的荆州军的耳中。
徐荣听到了这个声音,顿时精神一震。
他转头看了看大江之上,然后对典韦和张任道:“二位,君侯发了信号,是时候挥兵攻杀了。”
典韦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道:“这一路在江上,一路在旱道,咱们本来也就只有一万军士,如今反倒是分兵两路,这江关也不是等闲之地,咱们花了这么大的气力才来到此地,一旦有失,岂不前功尽弃?”
徐荣笑呵呵地道:“兵分诡道也,楼船和大翼船一路表面为实,实则为虚,咱们这一军看似为虚,实则实虚参半,而甘宁那一军则为奇,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正奇之兵依照形势变化万千,不可定之,实为虚,虚为实,变化无常才是兵法的奥妙所在。”
典韦闻言,砸吧了一下嘴,颇是羡慕的看着徐荣。
虽然他跟随刘琦的时间较久,但是能看透刘琦想法,并明白刘琦军令的真实意图所在,这一点典韦实在是比不上徐荣。
心中虽然羡慕,但典韦知道徐荣的本事自己羡慕不来。
毕竟,徐荣二十多年来,一直戍边,后归顺董卓之后,南征北战,不论是羌胡还是关东联军,他都曾有过交手,这份经验是典韦无论如何都无法企及的。
当下,便见徐荣纵马而出,在三军面前从腰后拿出一个木制的水壶。
这是行军之前,徐荣特意请刘琦为将士们配备的。
而在场的军士中,每个人都手中也都有一个木制的水壶。
徐荣当着众人的面,将水壶举起,高声喝道:“兄弟们,这里面的装的是水,不是酒……两军交战之前,本当以酒以壮军威,但君侯有令,三军阵前不可饮酒!因此只能以水代酒了!”
顿了顿,却听徐荣高声道:“今日这场仗,事关荆州今后的安定,也关乎我们荆州军颜面荣辱,徐某不是荆州人,刚到荆州不久,这是徐某参加的第一场战事,但儿郎们若是不弃,我愿与你们同为兄弟,生死与共,绝不相弃!”
说罢,便见徐荣仰头痛饮了一口,然后将剩下的水洒在了手中的刀刃上。
“我虽为将,但自来荆州,身无尺寸之功,今日愿与尔等一同上阵,攻关陷地,以成大功,报君侯大恩!”
说罢,便见他翻身下马,高举环首刀:“功业若成,我当亲自去请君侯恩准,让我等在江关内痛饮,以彰此功业,兄弟们……咱们一同入关,痛饮如何?”
话音落时,便见在场的士卒们纷纷仰头喝了一口木壶中的水,然后向着刀刃上浇了一浇,共同高呼:
“关内饮酒!”
“关内饮酒!”
“杀啊!”
第六百一十七章 徐荣的毅力
江关之内,守将卓应正躺在床榻上呼呼酣睡,而就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听到外面隐隐预约的传来喊杀之声。
卓应一开始还没太当回事,但很快,他一下子从床榻上起身,惊恐的向着窗户外看去。
“为何会有喊杀之声?出了何事了?来人,来人啊!”卓应一边匆忙起身,一边向着外面大声招呼。
不多时,便见有一名侍卫匆匆忙忙的赶进关内,对着卓应道:“司马,大事不好,江上有大批战船逆流而上,眼下已经追至关外,大有攻关之意!”
卓应此刻犹如做梦一样,云里雾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手下人的叙述,对方似乎是开来了楼船和大翼船。
身为一别部司马,卓应自然是明白,楼船这种巨大的水中战船,只有江南之地才有,而有能力开来三艘楼船到江关的,只有荆州和扬州的牧守有这个实力。
扬州诸郡目下为孙坚所据,孙坚与益州人无冤无仇,且中间还隔着荆州偌大之地,若是让孙坚兴兵顺流而上来抢江关……怎么想也不现实。
若不是孙坚的话……
“是荆州人!是刘琦!”卓应一边披甲,一边咬牙切齿地怒道:“荆州人不是已经将兵东移,要去打豫州了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真是一群诡诈之徒!他们的楼船现在何处?”
“回禀司马,敌军的楼船和大翼,在江上与藤军侯的巡船相遇,现正追逐巡逻船向水门处赶去。”
“水门处……水门处……”卓应低声念叨了两句:“倒也可以,告诉守护水门的兵士,将水门打开一半,迎藤司马入城,我让他那楼船卡在水门处,然后调遣所有将士,集中在水门的关前!准备好火箭和火油,我要让刘琦的楼船,尸沉江底!”
“唯!”
……
卓应在关内大呼小叫,而此时此刻,关外的岸上,在徐荣、典韦、张任、严颜、庞德等人的带领下,六千精锐的荆州步卒已经山呼海啸的冲向了江关。
而适才,江关上的守备士卒,基本上已经都被江上的情况吸引了过去,所有的兵卒又都按照卓应的命令集中在了水门处。
可哪曾想,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起……
六千荆州锐士,在一众荆州猛将的率领下,狂风暴雨般的轰至关前。
一众士卒全力冲刺,一过一时半刻,便已经是冲到了江关之下。
城墙上的江关守军因为得到了卓应的命令,大部分的守备力量都已经挪移向了水门,因此守护在旱路城墙上的士兵极少。
岂不料一支数千人的军队突然出现在关下,而且江关守军在雾中仔细看去,这支兵马的数量着实不少,最少也要有五千人往上,在这种情景下,关上的少量兵卒都大为惊骇。
很快,荆州军就已经冲到了关外的沟渠边,越过了护城的沟渠,便是那数丈高的江关城墙了。
城上的守城屯长已经反应了过来,他一边高声大呼,一边命人吹起警备的号角,组织起城墙上的益州军向着城下的荆州军放箭。
但城头的守军不多,那稀松的箭雨并不能起到击退敌军的作用,反倒是告诉了对方己方人数很少。
但守护旱道的益州守军虽然不多,但他们都是居高临下,而且很多的荆州军已经冲到了关下,距离颇近。
一轮箭雨的扫射之下,也有不少的荆州锐士中箭倒地身亡。
即使如此,但身先士卒的徐荣却对此情形视而不见,面对那些迎面射来的箭雨,徐荣的表情依旧,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不躲不避,只是用手中的圆盾格挡,同时以手中横刀作为辅助扫箭。
“嚯!徐将军真是好生了得,西凉猛将果然非比寻常……”典韦手持长戟和大盾,在徐荣的不远处,看到徐荣如此勇猛,也不由的出言赞叹。
不仅仅是典韦,很多的士卒见徐荣如此不顾生死,勇猛向前,心中也大感敬佩,士气大涨,他们一边紧紧的跟随着徐荣,一边高声大呼:
“攀城!”
“攀城!”
“攀城!”
伴随着呼喊声,荆州军的士兵们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着江关急速奔跑着。
很快,负责经管云梯的先登军来到了关城之下,荆州士卒们放下几座云梯,以徐荣和典韦为首,大队的士卒们踩着云梯迅速的通过沟渠,来到了城墙下。
眼见荆州军已经大批量的围堵到了城墙下,城墙上的益州军们心中更加惊骇。
守城屯长一边指挥士卒们加紧放箭,一边催促道:“快!速去通知卓司马,请他速速派人来此支援!”
随后,他又命令益州军的守城军士准备滚石和擂木。
江关上的益州军在守城方面的素质很高,他们分为两部,一部继续朝城下射箭,另一部则去准备好滚石,准备组织敌军登城。
城头上的箭雨,再次犹如雨水般宣泄而下。
正在城下指挥士卒们架设云梯的徐荣,冷不丁的被一支利箭射中了肩膀。
“嘶!”徐荣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的眉头紧皱。
一众荆武卒持盾牌来到他的身边,为他挡住了城上继续射来的箭失。
那些荆武卒一边支撑住盾牌,一边劝道,“徐将军,城上箭势颇强,敌军现在欲殊死一搏,将军身份不俗,不宜亲临前阵,万一有个闪失,于三军无益,还是且退吧。”
徐荣眯起了眼睛,抬头望向城头。
此时,荆州军已经架设好了云梯,开始攀爬关头。
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攻城之时,最险恶的环节就在此时。
因为爬城没有取巧可言,在平地上防备箭雨,可以用盾牌,可以辗转腾挪,但攀爬的时候,就是以命来搏,因为人在攀城时,身体是悬空的,根本就没有掩体可言。
已经有将士们爬上了城墙,并开始向上攀爬,但关上的箭雨已经对准了他们,石块也随之倾泄而下,数不清的利器招呼在荆州军士卒的身上,将他们从云梯上射下去,砸下去,鲜血和脑浆溅射在城墙上,很是惹眼,血腥味开始弥漫在城墙下的空气中,让人闻之欲呕。
徐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右手拔出左臂上插入肉内的箭矢,箭上有倒钩,拔出来的时候带出了一块血肉……
剧痛之下,便见徐荣的脸色变得苍白,大滴大滴的汗珠开始顺着脸颊往下流。
随后,他将带着他血肉的箭掷于一旁,手举环首刀,仰头高声呼道:“这等小场面,能耐我何?将士们,随我攀城!”
说罢,便见徐荣推开护持在他身边的荆武卒,就要往云梯上爬。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了他的手臂。
徐荣颇感诧异地扭头去看,瞧到的人……是庞德。
第六百一十八章 打江关
庞德轻装上阵,手中无盾,只有一柄环首刀。
他冲着徐荣点了点头,道:“久闻徐将军乃是大将之才,非常人可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庞德佩服!”
说罢,却见庞德一把抓住了那架云梯,道:“将军虽是幽州人,但却属凉州系战将,庞某亦是凉州人,虽与将军不同军,但却佩服将军的志气,今与将军同营而战,何其荣幸!将军有大将之才,坐镇城下,指挥三军攀城即可,这冲锋陷阵,鼓舞士气的事,就让庞某人来做!”
说罢,便听庞德高喝一声:“儿郎们,随某先登!”
典韦的吼叫声,几乎让城下所有的将士们都为之侧目。
只见这巨汉一嗓子喊完,就三步并成两步,抓住云梯,以极快的速度向城头上攀爬。
典韦生性勇猛,跟随他的荆武卒也多是悍不畏死之众,他们见典韦如此豪气勇猛,不由士气大振,有不少荆武卒自发的跟随在典韦身后登上云梯。
徐荣在城下看到了庞德和典韦的表现之后,略一沉吟,也不在跟他们相争,而是开始发挥他的特长,开始在城下安排布置。
攻城这事不是一股蛮劲硬拼就能成的,而是要有讲究,什么时候攀城,竖立多少云梯,多少人攀一座云梯,云梯之间的距离大致是多少,还要有多少人负责抬伤员回后阵,为前阵的人挪开通路……这些事,都需要有明眼人和能真惯战,经验丰富的人来进行规划。
而徐荣在这方面,毫无疑问是全军经验最丰富者。
而在冲锋陷阵,带动士气这一方面,典韦和庞德又非一般人可比,眼下他们三人各司其职,使荆州军的士气和战意,包括战术,都达到了一个峰值。
江关乃是大关,险关,就算城头上的士卒数量不多,但想要攻克不易,面对江关上守军的进攻,有些士卒本来就已经胆怯了,但见到了将领们的表现,他们的士气和战意随即又回来了。
城上的益州军本来见荆州攻势已经有所迟缓,但却突然的又愈发猛烈起来,心中愈发惊骇。
守城的屯长已经坚持不住了,他催促人去卓应那里请求支援。
庞德的身形矫健,城上不停射来的利箭没有迟缓他的行动,他三步并作两步,在云梯上左右腾挪,很快就来到了江关的城头。
到了城头出,庞德纵身一跃,如同猛虎越涧一般的跳落在了城头,威势震慑当场。
刚到达城头,就有一柄环首刀当头向他劈来!
庞德从容的闪过,而后挥手还击,直接砍杀了那名持刀的益州士卒。
刚到城墙上的庞德立刻被益州军包围起来,但他毫不畏惧,挥刀横砍,大开大阖,犹如一尊杀神一样在城头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砍杀了敌军的同时,庞德也护住了他登上墙的这处云梯。
在庞德奋力拼杀争取时间的情况下,很快的,跟随在他身后的士卒也都纷纷上到城头来,与庞德合战一处与城头上的益州军厮杀了起来。
庞德身后的登城士兵越来越多,城头上益州军就不得不调更多的士兵去与登上城头的敌军鏖战。
益州军在城头的人数本来就不是很多,大部分的人力都被去调遣守护水门,此刻被庞德攀爬上了城头,压力顿增。
守护城头的人数增多了,那向城下放箭和扔石的人数自然就少了,城下的荆州军趁此机会,便开始大批量的扑向城头。
一时间,城墙上处处都有益州军与荆州军厮杀在一块,城墙上的喊杀声响成一片,不停的有士卒从城墙下跌落,血肉模糊,令人动容。
典韦此时亦是已经到了城头,他如同一头蛮牛,在城头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面对典韦这种凶悍的怪物,城墙上的益州军纷纷退避三者,没有人敢与他正面交锋。
不多时,便见典韦冲到了庞德的面前。
庞德是第一批登上城头的人,而且身为主将,他的压力自然非常多,遭到敌军的针对也是最多的。
此刻的庞德,已经手刃了四十多人,浑身都是鲜血,那鲜血有他的,同时也有敌人的。
此刻的他已经精疲力竭,但依旧是奋勇鏖战,不退缩半步,如同一尊魔神,死死的在城头守护他的阵地。
典韦冲到庞德身边的时候,正赶上有两名的益州军士卒想要在背后偷袭庞德。
“滚开!”
典韦一声怒吼,猛然冲刺,眨眼之间便冲到了庞德身边,一下子就将那两个益州士卒撞飞。
他如同铁塔一样守护在庞德背后,高声道:“不要一个人逞能,背后交给某家!”
庞德咧嘴笑了笑,道:“多谢典君相助。”
典韦斜眼看向浑身浴血的庞德,心中大为震惊。
这一身的鲜血,几乎将庞德包成了血人。
这得是杀了多少人,被敌人砍了多少刀,才能变成这幅样子。
典韦心中升起了敬佩之情。
“庞将军且歇,看我老典替你分担!”
“益州的狗贼,哪一个想杀想打的,过来我这,典某人与你们一决雌雄!”
他的声音极大,响彻于整个关上,震慑着两方士卒,人人听着皆是心生恐惧。
还没等益州军的士兵们冲上去,却见典韦先行出手了!
他如同一头蛮牛一样,怒吼着奔进了敌军的军阵中,手中的长戟来回横扫,溅起了一片一片的血雾。
一时之间,城楼之上又再度陷入了一阵风起云涌之中。
……
此时,卓应已经赶到了江关的水门处,他趴在墙垛子上,双眸死死的盯着下方刘琦的楼船,双眸中的怒火似乎是要将对方的战船烧着。
刘琦站在楼船之上,抬头观望着水门上的城墙,他命令船上的军士将船只停摆,然后仔细的审度着江关的情况,若有所思。
少时,却听刘琦吩咐道:“在船只上竖我的纛旗。”
太史慈在一旁,听了刘琦的吩咐吓了一跳。
“君候,为何如此?若是竖了纛旗,岂不是暴露了君候的位置?如此岂不是置君候于险地?”
刘琦认真地道:“此番征战,将士们都身陷险地,难道还差我一个人么?难道这世上,独我刘琦一人不能犯险么?”
第六百二十章 占关口
“水门处进了敌军?”卓应的脑中被这条消息轰的‘嗡嗡’响。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名来向他求援的士卒:“怎么会?刘琦的船只都是大船,根本开不进水门的,为什么……”
那士卒呼哧带喘地道:“司马,我们上了刘琦的当了,他的楼船和大翼船虽大,进不得水门……但在他大船的后方却有小舟,且一直都藏于江雾中,只是我们过于关注对方的楼船,因而不曾注意到那些小船……”
“废物!”卓应恼羞成怒地伸手,重重地扇了那士兵一个耳刮子,厉声道:“这么多人,连对方有多少船都看不清楚,我要你们何用!”
说实话,这事根本就怪不得他麾下的将士,便是卓应自己,适才在水门处,不也是没有观察到刘琦所藏的后手么?
道理他是明白,但现在的卓应已经慌了,恐惧了,害怕了。
他心中已经是不知所措,故而只能用愤怒来掩盖他的惊惧之情。
那士卒一见卓应这般愤怒,急忙道:“司马,眼下水门那边的战事当如何处置……”
“如何个屁?赶紧回去给我助守,我清理了这边城墙上的敌军就回去……敢把关口给我丢了,我把你们统统杀尽!”
说罢,卓应也不在看那士卒了,而是抽出随身携带的环首刀,亲自带人向着典韦等人所在的方向冲去。
“杀啊!跟我杀进这些登关的荆贼!”
现在的卓应是真的着急了,眼下必须要速战速决,将城楼上的这些敌军杀尽,阻止对方就绪往城头上增添人手,不然江关怕是就真的丢了。
但对方的战将,都是荆州军中首屈一指的猛士,他们不怕卓应临阵,就怕他没胆子来!
卓应要是不来还好,如今来了,那这些荆州军的强将自然不会放过他。
卓应挥舞着环首刀,在场间左右拼杀,他倒也是有几分勇力,在人群搏杀之中,竟然也能杀出一条血路,一路上与他交战的荆州军士,都命丧于他的刀下。
但很可惜,他的勇猛和好运在碰到典韦时终止了。
当典韦硕大的身形出现在他面前的一刹那,卓应感觉自己的呼吸仿佛都停止了。
那巨大的身形,不论换成谁,心下都不会没有触动。
“尔乃何人……”卓应高举着环首刀,厉声喝斥。
他想用虚张声势的吼叫声给自己发虚的内心打气……
但很可惜,典韦连问话的机会都给他。
典韦看见了卓应,看到对方身上与旁人不同的坚硬甲胄,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典韦此时的长戟正插在一名益州军士的身体里,由于插入的太深,急切之下拔不出来……但他又怕卓应跑了,于是在仓促之间,他做出一个让很多人都为之惊诧的举动。
便见典韦伏下身,如同一只蛮牛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卓应冲了过去。
那巨大的身形,加上那让人惊诧的爆发力,让在场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说来也是,他的身形此刻犹如一辆开足了一百迈的推土机……谁能反应过来?
瞬息之间,典韦便冲到了卓应的面前,他的身形不曾停顿,结结实实的撞击在了卓应的身上,一瞬间将他撞飞出了老远。
卓应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典韦撞击的倒飞出去,然后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
卓应感觉自己的胸口生疼,后腰和臀部也被摔的生疼。
他咬牙切齿的挣扎起身,却发现典韦在不远的地方冷笑着看他,而他手中的长戟上,还挂着半截尸体。
现在的典韦简直就如同魔神一般。
卓应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了。
“拦、拦、拦住他!”卓应声嘶力竭的冲着身边的亲卫们喊道。
那些亲卫回过了神,匆忙上前,横档在典韦和卓应的中间,发了狂的向典韦发动进攻,不让他靠近己方的主将。
由于一下子涌上来的人实在是太多,饶是典韦也没有办法抽身再对卓应发起攻击了。
卓应挣扎着从地上起身,他不敢再继续逞能了,乘着典韦被亲卫们拦住的当口,卓应连滚带爬的就向着后方跑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踩踏着城门垛子,快速的越过了那些阻拦的兵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到了卓应的面前。
卓应一瞬间有些懵了。
这江关城高数丈,趴在城垛子上往下看,都会感觉眩晕……这得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这般的胆大?居然用这种方式过来追自己!
若是一个不小心,被己方的士卒一推,毫无疑问肯定会掉下去摔成烂泥的。
那人一下子蹦到了卓应的面前,一脚踢出,直接踹在了对方的膝盖上。
卓应疼的哇哇大叫,刚要跪倒,又被那人一下子揪住头发,半跪不跪的落在了他的手中。
“尔、尔乃何人……”卓应哆哆嗦嗦的问完了他人生中最后一句话。
徐荣狞笑着,低头道:“你很诧异吧?为什么我敢从城墙垛子上跳过来?”
卓应惊恐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徐荣低声道:“我们边郡之人,各个如此,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在我们眼中,只有取敌首级,才是最重要的事!”
说罢,便见徐荣的环首刀一挥,划过了对方的脖颈!
卓应的头颅和身体奋力,呈现三百六十度的在半空中旋转一圈之后,然后重重的落在了城头。
徐荣伸手揉了揉适才的箭伤,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来,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战况。
“尔等主将已亡,不想死的,早早献城投降!”
徐荣的呼吼声响彻在关上,引得那些益州军纷纷扭头去看。
但是当看到卓应的头颅时,益州军的士兵们都慌了……
“卓司马死了!”
“卓司马死了!”
慌乱的情绪开始弥漫在江关之上。
卓应的死,算是彻底的压垮了守城的益州军心理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很快,所有的益州军开始逃跑的逃跑,投降的投降,反观荆州军的将士们,则是奋勇向前,以点盖面,开始抢占江关上的各处要点。
而与此同时,甘宁等人也已经是杀上了江关水门上的城头,水门上的守军本来就不多,如今被甘宁偷袭,很快便沦陷了。
江关的城头上,益州军的大旗被甘宁砍倒。
而在江关之上,重新竖起的大旗,则是写着‘镇西将军,刘’五个大字。
第六百一十九章 两路夹击
很快,在楼船上,刘琦的纛旗便被竖了起来。
虽然眼下江上有大雾,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变的越来越亮,能见度越来越高,城关上以卓应为首的那些益州军士,便可以看清楚江下的一些情况。
楼船上竖起纛旗,卓应自然也看到了。
“那上面写着什么?”卓应的声音略有些沙哑。
其实他看清了,只是不确定。
话音落时,旁边有士兵急忙回答道:“回禀卓司马、那纛旗上写的是镇西将军……刘!”
“他居然亲自来了?”卓应的脸色顿时变了,声音也在不知不觉间有些颤抖。
刘琦的名声如今颇大,至少在整个大汉朝的境内来看,若论统兵,目下刘琦已经是和孙坚,吕布这样的猛将齐名的人物。
当然,吕布和孙坚这类人物,可以称之为猛将,但刘琦则是儒将。
太史慈说的没错,刘琦骤然升起自己的纛旗,很有可能会令对方将攻势转向刘琦之所在。
但事实上,除了这种情况之外,还有可能出现另外一种情况。
人的名,树的影,刘琦亲临战场的消息,除了会吸引对方来进攻之外,很有可能会出现另外一种状况,那就是会打击敌方的士气,造成对方的混乱。
特别是敌军的主将。
果然,在看到刘琦的战船之后,卓应的心开始乱了。
大颗大磕的汗珠顺着脸颊开始滴落。
“司马,我等若是能够在此处杀死刘琦,必可声名大噪,末吏愿请命出战,替司马将那刘伯瑜的首级斩来!别看他乘坐的是大楼船,但在这江关前的水域上,还没有谁能够胜得我们益州的水军!”
“休要胡言!”
卓应恼羞成怒地道:“刘琦用兵如神,非同小可,连董卓都不是他的对手,咱们又能奈其何?听说此人用兵奇诡……赶紧派人迎接藤礼入水门,然后将水门关上,刘琦的楼船若是敢开近关前,就用石头砸他的楼船……”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一名益州军士急匆匆地赶到了卓应的面前,对他言道:“司马,大事不好,岸边的关上,有敌军攻城……贼军出其不意,攻势强劲,已经是攀上了城头!”
卓应身形一歪,险些没跌倒在地上。
“嗨!”卓应重重的一拍墙垛子,怒道:“这刘伯瑜果然是用兵奇诡!连这种方法都想的出来?他用楼船和水军在这里吸引某的注意力,另分军走旱道抢城……”
说罢,便见卓应吩咐他手下的军侯道:“你在此看管刘琦的楼船,若是他敢靠前,就乱箭射之!我令人去击退登城之敌。”
“诺!”
卓应急匆匆的点齐大部分人马,奔着旱道的城关而去,大批的守城士卒亦是跟随他转移阵地。
江关的城头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刘琦的眼睛。
“看起来,是典韦,徐荣他们那边的攻势起了效果,敌军眼下是首尾不能相顾,着实是急了。”
太史慈问刘琦道:“君侯,是时候让甘宁进攻了?”
“不错,他们的人都转去了旱路守城,水门处空虚……乘着水门还未落,火速让甘宁带人杀入!”
太史慈领命之后,大手一挥,命令船上的将士吹响号角。
顷刻间,荆州军的号角声再次响彻了江面。
而一直不紧不慢的跟随在楼船和大翼船后面的甘宁得到了信号,立刻从艨艟上起身。
他一把抽出了环首刀,伸出舌头在刀面上舔了一下。
冰凉刺骨的感觉顺着刀面传到了他的舌头上,让他的头脑在一瞬间,变的更加清明了。
甘宁一脸诡异笑容的放下了刀,然后对着他身后的士兵们道:“摇橹,进水门!”
此时此刻,刘琦的楼船和大翼船开赴了江边,在江关下的城墙左右巡游,而关上的少量士兵则是开始向着楼船放箭扫射。
楼船有三层,高数丈,江关虽雄,但是在楼船之上,想要向关上反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楼船上的弓手,都是荆州军中能开两石弓的强臂力者,一个个力气极大,他们拉满弓弦,对着江关的城头予以还击。
但因为是在楼船上,船只随波逐流,因而准头不够,大部分的箭支都射到了城墙上或是水里,少有能射中人的……不过已然能够起到一分部牵扯精力的作用。
唯独太史慈使用他左右开弓的拿手绝技,箭无虚发,虽然每一箭比起平日里多用了一些时间瞄准,但命中率却是奇高。
就算是不能一箭射死江关上的敌卒,但肯定会命中目标,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而就乘着这个功夫,甘宁一众的艨艟已经越过了楼船,直奔着江关下的水门冲了过去。
甘宁高举着环首刀,一脸凶相的率众直入水门。
江关的水门正在往下落,但水门这种东西的降落周期颇长,适才曲军侯藤礼的一众船只方才进入水门,眼下水门只是回落了一半,而且回落水门的益州军并不着急,因为他们知道刘琦的楼船和大翼船根本就进不来。
可哪曾想到,刘琦的大船只是一个幌子,甘宁的小船才是真正的杀招!
借着大船和江雾的庇护,甘宁等先锋战场顺着水门直接入关!
而藤礼的巡哨船刚刚在岸边停下,藤礼本人骂骂咧咧的正准备下船……
但后方突然传出一阵喊杀之声,而岸上的益州士兵们则是大惊失色。
藤礼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到的是甘宁那张既狰狞又凶狠的脸。
只见甘宁纵身一跃,持刀跳向了藤礼所在的船。
藤礼吃惊的长大了嘴,眼睁睁的看着甘宁犹如一只猎鹰一样,从半空中俯落在他的面前。
他手中的那柄寒刀由左向右的一划,直接切断了藤礼的喉管,只见细线般的血丝飞溅在空中,呈现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藤礼的眼前一片血红,他感觉到了窒息的感觉,无论他怎么张大嘴使劲胡须,但空气已经难以流进肺部。
最终,藤礼捂着喉咙,跌跌撞撞的向后仰倒,栽倒在船上,双眸中的瞳孔的逐渐放大,嘴不停的长大,脖上的鲜血不断外流,胸口却逐渐瘪了下去。
“某乃刘镇西帐下甘宁!尔等宵小,速速献关投降!”
甘宁的呼喊声响彻在河岸边的每一个益州军士的耳边,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格外的凄厉刺耳,听着便犹如鬼怪在招呼你一样,分外的瘆人。
随后,便见以甘宁为首的两千精锐,持刀便冲上了岸,在岸边对着益州军进行了一番血腥的屠戮。
甘宁在关内的鏖战,城头上的人自然也看见了。
本来卓应就已经调遣走了这里大部分的兵将,如今甘宁骤然杀入城内,配合在外面乘坐楼船骚扰关内的刘琦和太史慈对内施压,令关上的守军无所适从。
“快!敌人攻入水门了!快分兵去拦住他们!派人去通知卓司马,此处甚危!”
……
此时的卓应刚率领人感到另外一边的战场。
城头之上,庞德、典韦、严颜等人皆已经是登上了城头,千余的荆州军士亦是随着他们登了上来,在城头进行了一番血拼。
关头上,立时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卓应等人赶到的时候,眼前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眼下的情形,与城关陷落有何区别?
卓应心中急的不行,他急忙指挥手下的兵卒冲上去与对方鏖战……至少要阻止更多的荆州军攀上城头才行。
但谈何容易呢?
就在这个紧急关头,水门处前来求援的士卒所说的话,压垮了卓应心中最后一根支撑的稻草。
“司马,刘琦的精锐已经杀入了水门,目下正在登城,还请司马速速率兵回援!”
第六百二十一章 混乱的益州之地
江关被刘琦军攻克了,荆州军的大纛被竖在了关口,主将别部司马卓应战死,蜀中的门户再一次被荆州军打开了。
刘琦的兵马入驻进了江关之后,立刻传令,让后方的大军开始从荆州西向移动,进入江关。
数日之后,另外两万荆州军进入江关,三万兵马齐至,准备向益州发动攻略战。
刘琦在江关召开军事会议,与一众人商讨下一步的行动。
满宠是第一次随军征战,相对于其他人来说更为积极,他向刘琦提供了一套攻略方案。
“君侯目下的心情,是想快速攻克绵竹,平定益州,以免后方的荆州有所疏失,但是以宠看来,打益州,还是一个细活,不能仓促过甚,不然很容易适得其反,反不如不来。”
刘琦认真地听着:“愿闻其详。”
满宠站起身,在厅堂中一边踱着步子,一边道:“刘璋刚刚继承刘焉之位,便诛其兄,再加上刘焉这几年在蜀中的作为,他们父子眼下并不得人心,君侯有天子敕命,为镇西将军、益州牧,有大义的名分,此番入蜀当一边征战,一边广布恩义仁德,收蜀人之心。”
徐庶拱手言道:“伯宁先生此言甚是,蜀中人物构成繁杂,不只有汉人,更有诸多土族夷民,更有青羌这等悍民,入蜀若是不能得蜀人之心,就算是拿下了益州,日后治理起来也是难上加难。”
刘琦认真地点了点头:“得人心者方得州郡,更何况此番与我争益州的不只是刘璋一个人……包括贾龙和任岐这些蜀中豪族代表,我若是灭了刘璋,只怕这些人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屈居于我之下,收拢人心是对的。”
说到这,刘琦转头看向张允:“兄长,帮我个忙。”
张允急忙道:“还请君侯吩咐!”
“派人去荆州,请张鲁还有卢夫人来一趟江关。”
张允一开始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种时候刘琦还惦记着卢夫人干甚……
但随后,他恍然大悟。
刘琦是想用天师教在蜀中给自己扬名!
自张陵开始,天师教在蜀中传教已历三代,信徒遍布汉中、广汉、蜀郡等诸地。
卢夫人和张鲁当初曾与刘琦达成协议,传教于荆州,但他们的大本营挪移了,不代表他们的威望在蜀中有所减少。
放眼蜀中,每五户人中,必有一个天师教的信徒,这是多么庞大的基数啊。
一点一点的用恩义去收拢蜀人之心,这是需要时间的,但是若天师教谶纬的手段帮着刘琦在民间扬名……
这年头,齐民黔首还是很信这些神啊鬼啊的东西的。
“君侯放心,我立刻派人去请张系师母子入蜀。”
刘琦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了满宠,问道:“敢问伯宁先生,除了攻蜀中人心之外,这进兵的方略,你可有什么想法?”
满宠拱手道:“蜀中关隘极多,仓禀又藏的严密,若是情报不足,进兵极难,不过大致方略,满某已经想过了。”
“说说看。”
“先定江州……江州乃是巴郡的治所,建城千年,同时还是巴郡,广汉,犍为郡的三郡交汇之地,又易守难攻,若是能打下江州,用以作为根据地,我们在益州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江州……”刘琦在心中默默的念叨:“应该就是后世的重庆了。”
虽然这一世的刘琦没去过江州,但是在前世,他去过重庆,重庆的山城地貌,给了当时的刘琦非常深刻的印象。
极为壮观的一个城市,两江夹一山,雄伟壮阔。
要是没记错,重庆是刘琦在后世唯一一个用百度地图都有些导不明白的城市。
山城的建设格局和普通的城市不一样,在整个中华大地,都属唯一。
换到现在,刘琦能够想象到江州得有多难打。
但正像是满宠说的,再难打,也要打。
打下了江州,就可立于不败之地。
“元直,火速派出你麾下的卫士,仔细打探江州的情况……方方面面的,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诺。”
“拿下江州之后呢?”
满宠言道:“末吏认为,拿下江州之后,君侯便可以用江州作为在蜀中的阵地,兵分三路,一路往南去江阳、资中等地。”
“二路往北,去攻巴西,巴西之地,夷民和羌民极多,若是能够收拢这些人,或许可以作为补充军力的储备之力,三路继续西向,去打德阳,给刘璋施加压力。”
“兵分三路,蚕食蜀地么?”刘琦恍然的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我们只有三万人马,如此分兵的话,很容易被人各个击破。”
满宠道:“所以这分兵的主将人选,君侯一定要妥善思量。”
“伯宁果然是有大学识的人,这招招都打在要害上。”刘琦笑着夸赞满宠道。
就在这个时候,徐庶突然开口:“君侯,伯宁先生的战略虽佳,但我们必须要赶紧出兵,加紧行事。”
“为何?”
徐庶言道:“若是按照伯宁先生的意见,分兵三路,首先这北上攻打巴西的一路,势必会和贾龙产生冲突……因为他也是从汉中一面入蜀,君侯想夺巴西,贾龙怕是也想要……至于南下往江阳的那一路……犍为郡的任岐,会坐视君侯蚕食他的地盘么?”
刘琦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
“贾龙、任岐……这些蜀中大豪若是肯归顺便罢,他们若是有别的心思……”
说到这,刘琦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脸上的表情略有些冰冷:“那便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这大汉的城池,姓刘……不是他们这些姓贾或是姓任的!”
说罢,刘琦转头对太史慈道:“子义,告知诸军尉,休整三日,三日之后,不论江州的情报到还是没到,便全军启程,去打江州,再难打,也一定要将江州攻克下来!”
“唯!”
……
刘琦攻下江关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绵竹。
刘璋知道消息之后,当场便变了脸色,惊慌失措的将手中的笔掉落在了地上。
他急忙派人召集手下的战将和文吏,前来商议退刘琦之法。
“诸位,刘琦打破江关!率兵入蜀,眼下情况甚是危机,我二兄仓皇出逃,被任岐接下,这事眼下还没解决,如今刘琦又杀入蜀中来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刘璋惊慌的样子,让在场的人皆大摇其头,心中无不叹息。
虽然刘琦入蜀事情很大,但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就如此失态……这刘璋跟他爹比起来,还是差的太远啊。
特别是绵竹令张松,看着刘璋的这幅样子,不由的大摇其头。
庸主,庸主啊。
第六百二十二章 坚壁清野
杨怀站了出来,对刘璋道:“前番听说荆州军大部都东移往了豫州边境,如今却突然出现在了蜀中,打下了江关,足见刘琦已经算计好了,他这是早有预谋,要强占我们益州!”
刘璋使劲的摆了摆手,道:“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咱们就别商量什么他到底筹谋多长时间那些事了……当下最重要的,是怎么赶他出去!尔等有何办法?快快说来!”
刘璝站了出来,言道:“主公,眼下之大患不在于刘琦,而是在于我们于东、南、北三面都有敌人。”
刘璋闻言愣住了,好半晌方才反应过来道:“你说的,是贾龙和任岐?”
刘璝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正是此二獠,他们这些年,一直与我益州作对,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不断的对我们进行袭扰,如今刘琦攻破了江关,进入益州,以末吏对他们的了解,二贼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必有所动!”
刘璋这下真的头疼了。
他揉着太阳穴,恼怒地道:“若是三方都来进攻益州,我等岂不死无葬身之地?如何挡之?如何挡之啊!”
一直不说话的绵竹令张松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站出来道:“主公莫急,依在下之见,若是只有荆州刘琦一路兵马来攻,或许难敌,但若是三方一起出兵,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胡说!”刘璋闻言不由勃然大怒,他重重的一拍桌案,气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看三路兵马来攻我,你心里舒服是不是?”
刘璋对这个张松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若不是因为他出身本土大族张氏,这样尖酸刻薄,长相又丑陋的男人,刘璋根本就不会让他待在自己麾下。
瞅着碍眼。
张松心中也来气了。
这算是什么主公?我话还没说完,你就劈头盖脸的给我一顿骂,讲不讲点道理?
瞅你畏畏缩缩的样子,也好意思当人主?
张松心中恼怒,但面上却不露声色。
“主公误会了,还请听末吏说完……依照末吏之见,刘琦虽然当初曾支援过贾龙,但贾龙此人张某和家兄当年亦曾认识……哦,在场的诸位里,大多数人也认识他,依诸位看来,贾龙此人是甘于人下之人么?”
众人闻言全都低头细思。
张裔出言道:“公此言是也,贾龙昔日乃蜀中豪强之首,在蜀中名望极高,他若是在蜀中,必不会居于人下,非得自立为主不可。”
张松道:“不错……主公,贾龙和任岐,与刘琦根本就不是一条心,他们三路相攻,岂会共同进退?我料必互相算计……依某之见,主公当派人四处散布流言,说贾龙意图攻下益州自立,而刘琦则是要在攻下益州之后,清算贾龙任岐等对他有威胁之人,这些流言虽然不足取信于人,但他们彼此之间本来就是互不信任,时间一长,定有祸乱!”
刘璋听到这,顿时恍然。
他对张松的态度,也没有适才那么恶劣了。
“张君所言甚是……好,好,就依照张君所言!”
张松又道:“另外主公当派人前往刘琦营中,与其议和。”
“议和?”刘璋的脸色顿时红了:“刘伯瑜气死我父亲,又来犯我州郡,如何让我与他议和!”
“不是真的议和。”张松微笑道:“派人去刘琦的军营装装个样子,然后散播消息,就说明公愿意割地于荆州人,只求刘琦退兵,并送回贾龙,如此便甘愿俯首。”
“哦!”刘璋恍然大悟:“离间计?”
“然也。”
“那,这计策谁可行之?”
周遭并无一人应答。
张松叹了口气,道:“既是末吏献的策,那就由末吏为主公分忧。”
“好!永年,你就替我走这一遭,回头事情若成,我必有重赏。”
“诺。”
“快回去准备吧,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多谢主公。”
张松冲着刘璋长作一揖后,随即告辞,不过没有人注意到,此刻的张松眼眸中都是不屑的光芒。
张松走后,校尉高沛站了出来,道:“主公,张松之计,太过于想当然,未必能够成事,当下之计,想要对付刘琦,还是要在军事上正面击敌,依照末吏来看,刘琦打下了江关,下一步的目标必然就是江州!眼下当调遣兵力,火速前往江州,防备刘琦攻城。”
刘璋恍然而悟,忙道:“是,是……高君此言甚是……刘璝,杨怀,高沛,邓贤,泠苞听令。”
几名军尉级人物,一同站了出来。
“我予尔等三万精兵,你等等速速前往江州驻守!防备刘琦!”
“唯!”
几名战将走了之后,刘璋感觉身体有些疲乏,随即站起身来,向着后堂的暖阁走,想回去休息一下。
刘璋起身往后走的时候,一名年轻的掾史跟了上来。
这个人,是刘璋上任后,刚刚提拔起来的,广汉郡人郑度。
“主公,我有一法,可破刘琦。”
“什么法子?”刘璋疲惫地道。
“刘琦率兵袭我,兵甲虽强,但荆州毕竟离蜀中遥远,要调集粮草往来运调,也颇为不易,眼下他士众未附,野谷是资,军辎甚少,莫若尽驱巴西、梓潼民内涪水以西,其仓廪野谷,一皆烧除,高垒深沟,静以待之。彼至,请战,勿许,久无所资,不过百日,必将自走。走而击之,则必擒耳。”
刘璋闻言一下子站在了原地。
他厌恶的回头看向了郑度,张了张嘴,似是训斥他。
但最终,刘璋忍住了。
这种坚壁清野的战术,非常好用,特别是对于刘琦这种从外州远来,孤军深入的人来说。
但却也有一个弊端。
那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驱民向西,烧毁仓禀野谷,这举动会令刘璋的民心一落千丈,再无翻身的余地。
历史上的刘璋,在与刘备交手时,就没有采用这个策略。
但是现在的他,比历史上年轻太多,而且历史上的他在与刘备交手时,已经掌管益州二十多年,对益州的感情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刘璋,年轻、懦弱、同时又有着一股子潜在的冲动,对益州这块刚到手的基业,也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
郑度的策略虽然令他反感,但他却没有拒绝。
少许的沉默之后,便听刘璋道:“让我考虑考虑吧。”
……
而就在刘琦拿下江关,准备对江州发动进攻的时候,荆州那边也出了状况。
张济和贾诩的军队向东面的豫州开拔,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雒阳。
王允当机立断,找来了吕布。
“奉先,你可知道,宛城那边,张济分走了一半兵马去豫州,如今只有牛辅一人镇守宛城,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是咱们应该出手的时候了。”
王允的语气坚定,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吃掉牛辅的军卒,用以壮大己方的势力。
身为卫将军的吕布,对王允道:“太傅,这事禀明了陛下没有?”
“灭国贼,难道还需要禀明陛下么?这事老夫足可做主。”
听了王允的回答,吕布似乎有些犹豫:“司徒,但牛辅,李傕,郭汜,张济,段煨等人已经被陛下下诏所赦,这个时候突然率兵袭他……恐有损朝廷威严吧?”
王允闻言不由乐了。
你一个军汉武夫,这朝廷的威严,也是你能妄议的?
“陛下是下了圣旨赦免他们,但不代表他们今后若是获罪,朝廷不会派兵围剿……奉先,牛辅手中的精锐不少,战马又多,如今他的注意力都在东方,不曾顾及到我们,你这个时候出兵,不出意外可尽收其众,收来的兵将,全都由你这个卫将军统管,难道你不愿意?”
吕布怎么可能不愿意。
他拱手道:“既然太傅已经想好了,那布明日便点兵动身!”
“不要明日,夜长梦多,你今夜就出发!”
第六百二十三章 宛城第一美人
当天晚上,吕布就点齐了麾下的精锐甲士,开始向着宛城出发了。
他点齐三万精锐的并州军,昼夜不停、快速的向着宛城奔袭而走。
现在的吕布可和当年不一样了,他麾下的并州军数量正在急速增长,而他所能够控制的兵马,几乎比当年在董卓手下时增加了一倍以上。
这也是正常的情况,当年的吕布,所统御的乃是丁原的旧部,说实在的,那是死一个少一个,想要补充兵源也极为困难……主要是没有门阀和士族相助。
募兵这种事,不是仅靠军功武将就做到的。
但是现在,吕布是大汉朝的卫将军,放眼天下,单以军职而论,只在袁绍和曹操之下。
他有着朝廷重将,天子亲将的名头,再加上王允和一众士人朝臣在司隶的政治力量,现在的吕布想要募兵,比起原先也容易了许多。
特别是他最为依赖的并州军士,这段时间以来着实是增加了不少。
因为此时的并州,名义上袁绍已经派高干进驻掌管,但由于太行附近黑山军横行,再加上南匈奴王庭亦在并州边郡盘旋,战事频繁,流民南下寻找生路的极多,在加上王允的本家,太原王氏在并州乃是数一数二的大族,在种种的有利条件下,吕布在王允的帮衬下,招募得了不少的并州军兵源。
吕布的力量增加了,其实朝廷的力量也增加了。不得不说,王允这个人虽然性格火爆,且有些时候还会刚愎自用,但他的政治能力绝对是不一般的。
虽然司隶和京兆之地让董卓祸害的很严重,人口大量流失,但毕竟雒阳城在这个时空保住了,没有像是历史上一样,被董卓付之一炬,所以依凭着雒阳城,王允还是将大汉朝的朝廷重新修葺了起来。
司隶和京兆,虽然残破不堪,但毕竟底蕴犹在,雒阳和长安又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城,王允坚信,凭借他和一众朝臣们的政治能力和家族能量,再加上吕布、皇甫嵩、朱儁、张辽这样的猛将坐镇,早晚必能回复朝廷的恢宏气象。
召回忠臣,恢复生产,是为其一。
同时,扩大天子亲军的实力,征讨不臣,威慑众诸侯,是为其二。
这其一需要王允来做,但这其二,王允做不来。
他只能是借吕布的手行之!
眼下,他首要的目标,就是先想办法兼并了西凉军诸军阀的兵马,并将他们统统除掉。
在王允眼中,这些昔日和董卓一同祸国殃民的贼将,一个都不能留!
这是他心中一直以来的执念。
虽然上一次,天子强行下诏赦免了他们,但这却并不能够阻挡王允要灭他们的心。
牛辅身为董卓的女婿,自然要拿他先行开刀的。
……
宛城,郡署。
牛辅坐在正厅,桌案上摆着各色的美味佳肴,下方则是一群舞姬在乐师的演奏下,翩翩起舞。
而牛辅则是捧着酒爵和酒坛子,喝的满脸通红,他的身边一左一右坐着他新纳的两个小妾,这两名小妾都穿的极为裸露,她们半躺在牛辅的怀中,上下其手的抚摸着牛辅的胸膛和下颚,弄的他好生畅快。
牛辅现在的生活真的是开心极了,自从董卓死后,他全族被屠戮殆尽,包括牛辅的妻子,董卓的女儿,也一同被波及。
牛辅对完每每说到此事时,都是垂泪哭泣,但实则爽的一逼。
他对自己的夫人,真的是没有什么感情。
牛夫人虽然长相不差,但性格也是随了董卓,极其暴躁且崇尚武力,夫妻间是慈强雄弱,一旦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争执,董夫人对他就是非打即骂,拳脚相加。
董夫人再猛,牛辅也不至于打不过她,问题是她爹是董卓……女凭父贵,牛辅真的是不敢碰她一根手指头。
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打,牛辅被牛夫人经常抓的是满脸血淋子,或是被打的乌眼青,时常被同僚们暗地笑话,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成亲前是个小甜甜,成亲后成了超级凶猛的牛夫人。
但如今,牛辅解放了,因为董卓一家都死了,包括他那位牛夫人。
对于别人,失了发妻乃是一件悲痛欲绝的事情,但对牛辅来说,死老婆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舒坦啊,舒坦!”牛辅又喝了一盏酒,然后将一名新纳的小妾往怀里一拉,在她娇嫩的脸颊上使劲地亲了一口,发出‘叭’的一声脆响。
“美人,今晚就你侍寝了!”牛辅的话极为僭越,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
那美女咯咯直笑,娇媚地靠在牛辅怀中,道:“多谢将军垂怜……”
牛辅的右面,另一名小妾使劲地拉扯着他的胳膊,撒娇:“将军,将军!为何让她今夜陪伴将军,难道妾身长得就不美么?”
牛辅笑呵呵地转头道:“美,美!你美!”
先前那名妾室嗲道:“将军,你怎么能这样,你刚才还说,妾身才是这宛城里的第一美人呢。”
牛辅又急忙转头笑呵呵的抱着她,道:“哈哈哈,你美,你美!”
“将军,妾身不依呀。”
“好啦,你们两个都美……今晚,咱们一起睡!”牛辅呵呵大笑着,将两个美人一左一右的再次搂着怀中。
“不过呢,两位美人美是美,但若说是最美,却还差些,这宛城的第一美人啊,乃是张济的后妻,那位名叫邹玉的美人。”
一名小妾嘟着嘴道:“张中中郎将的夫人,真有那般好看?”
“何止是好看,简直就是美到了极致,艳到了极致,这天下任何一个男人看见,怕是都会起想法的……嗨,要不然说呢,张中郎将可真是一个有福气的男人,羡煞牛某也。”
说罢,便见牛辅又端起酒盏,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哈哈大笑着,拥簇着两名小妾向着内室走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吕布的大军已经奔入了南阳郡的地界,并直向着宛城飞速行进而去。
“温侯,还有二十里,我们就到宛城了!”高顺在吕布的身边,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对他道:“到了宛城,是让弟兄们先休息一下,还是立刻就攻城?”
“立刻攻城,乘着牛辅那厮没反应过来,咱们先抢了城池,夺了马厩,收拢西凉军卒。”
“那宛城呢?”
吕布眯起了眼睛道:“王太傅说了,司隶和京兆是我们的根基,待先将两处要地治理好后,再图别郡,宛城虽然富庶,但也不必派兵留驻,咱们只需尽迁仓禀和武库中的辎重,然后将宛城留给那刘伯瑜便是了。”
“诺!”
……
与此同时,宛城南面的一处密林之中,有一支约有万余的荆州军正暗中埋伏在此。
自打张济的兵马去了豫州,而刘琦的兵马去了益州之后,奉命坐镇襄阳的黄忠,就调遣了一万精锐,来到新野以北驻扎。
同时,他派出大量的哨探,在宛城周遭查探,随时准备应对从雒阳赶来的吕布。
因为刘琦事先已经跟黄忠打了招呼,所以针对此事,黄忠并无一日懈怠。
今夜,黄忠在营地中,没有睡,他深夜张灯,在皮图前,仔细的观察着宛城周边的形势,生怕会有自己疏漏的地方。
“报!”
随着喊声,一名斥候匆忙地来到黄忠面前,对他道:“将军,南阳北境,果有兵入境,敌方人数不少,约有数万,正连夜向着宛城处奔袭!”
“果然是来了……君侯真是高见,传我军令,让全军整备,咱们火速开拔,去宛城!”
第六百二十四章 美人邹氏
深夜,宛城。
“杀啊!”伴随着一声声呼喊,牛辅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了。
“怎么回事?为何会有喊杀之声!”牛辅掀开被子,光着身子提起手中战刀来到了窗边。
窗外,有火光将天际映照的通红,很显然是城内失火了。
而远处的呼喊之声,也依稀的传到了牛辅的耳中。
“有火光的地方就是郡署,兄弟们冲啊!”
“杀,杀啊。”
“杀了牛辅,夺下宛城!”
牛辅好歹也是常年征战在外的人,其耳力相比于一般人来说要好太多。
虽然这些喊杀声相隔的还有些远,听的不是那么真切,但牛辅却大致能够从对方的口音听出来,这些喊杀声都是并州人的,而不是南方人的口音。
当年凉州军和并州军一同在董卓麾下,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牛辅绝对不会听错。
换成旁人,此时或许就慌了神,但牛辅也是常年在刀口上滚过来的猛将,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一辈子不知道碰到了多少次。
牛辅急忙转身,来到床边,很是迅速的将裤子穿上,他也来不得披甲了,只是穿了衣服,披了罩服,带上兜鍪,踩上靴子,然后急匆匆的往外奔。
床榻之上,那两名光着身子,刚刚和他享受过鱼水之欢的小妾,此刻都吓得瑟瑟发抖。
“将军,我们怎么办啊?”一名小妾见牛辅要走,急忙从床榻上爬过去拉住他的胳膊。
“滚!”
牛辅此刻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风月温存,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凶蛮之相,他一挥手,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直接将那女子光秃秃的推到在了地上。
随后,便见牛辅大步流星的出了房间,如同一只蛮牛一样,横冲直撞的四处乱走。
并州军此刻已经杀入了城内,他们依照部署,由宋宪和魏续两个人率兵一路向着郡署的方向而去,而侯成,成廉等人的兵将,则是趁着混乱,在街头巷尾干起了他们的老本行——即是挨家挨户的劫掠。
郝萌则率兵去强占城内的马厩,高顺则是率领陷阵营的精锐士兵,去占据宛城的武库和仓禀,夺其物资。
半个时辰前,尚且还是一片安静状态下的宛城,如今却犹如人间地狱一般。
混乱,杀戮,火焰,惨叫,放佛就像是一阵滚滚而来的飓风,正由城北边向全城蔓延开来。
牛辅冲出了郡署,招呼他的亲卫,一路向北而去,路上碰见了不少的并州军士。
牛辅也不畏惧,挥舞着自己跌大刀,将他所能看到的并州军士统统斩杀殆尽。
“将军,敌人太多,少说也有数万之众,而且还是有备而来,咱们的兄弟支撑不住啊!”
牛辅也是个明白人,他知道眼下的宛城这幅样子,想要守住太难了,而且适才与他交手的那几波并州军士,牛辅从他们的身手上,能够感觉的到这是一群训练有素,本领高强的军士。
并州军……同时还能有这样的战力……放眼天下,只有一支军队能够做到。
“他娘的,是吕布那厮!”牛辅狠狠地啐了一口,道:“这狗贼居然乘着张济率兵东向之际,乘隙来袭我宛城!着实可恨!”
牛辅身边的一名西凉军校尉道:“将军,宛城之中,虽然辎重不少,但我军主力和战马,还是在东郊大营多,主力兵士亦是在彼屯扎,目下吕布等一众凶蛮,将军不可与之硬战,但先去往东郊大营,招募余部,并火速通知张中郎将,请他回兵,然后咱们再来夺回宛城。”
牛辅虽然很是不甘心,但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也无可奈何。
“也罢,只能如此了……火速召集众弟兄,咱们往东郊出发!”牛辅高举战刀大声呼喝道。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响。
牛辅的精神一紧,心中惊惧,他匆忙转头看向声音响起处。
却见迎面而来的,是几名张济府中的侍卫,在他们的正中,还夹裹着一名骑马的女子。
那女子正是张济的后妻,邹氏。
凉州乃是边郡苦寒之地,女子惯会跑马,因此女人骑马倒也是不新鲜。
牛辅看到邹氏的时候,不由喉头一动,心中大感羡慕。
每次有机会见到邹氏的时候,牛辅都会发自内心的感叹张济这混账命真好。
虽然在逃难之中的邹氏很狼狈,披头撒发,满面惊慌,但也这挡不住他那凹凸有致的身段,和妩媚的面容,就连骑马挪移之间,其姿势也尽显万种风情。
“张夫人,你怎么来了!”牛辅冲着邹氏喊道。
邹氏喘息着道:“牛将军,贼兵攻城,我家的府邸已经被并州军贡献,妾身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下,拼死杀出,特来请牛将军相助。”
“好说,好说!”
牛辅手下人已经把战马牵来,牛辅一边翻身上马,一边对张氏夫人道:“夫人,我现在要领人先杀去东郊,在那里汇整败兵,然后与张将军会和,咱们在一同杀回宛城!”
邹氏现在心中非常惊慌,对牛辅之言她自然是言听计从。
“妾身可就都仰仗将军了!”
牛辅哈哈一笑,不知为何,当着美女的面耍出了豪气,心中一股自豪的感觉油然而生。
“夫人放心,有牛某人在,定将你安全带离险境!”
此刻的情形,若是让牛辅的两个小妾看见,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姓牛的把自家小妾扔在郡署不管不问,反倒是带着别人家的妻子跑……
牛辅等人一路奔东厮杀,期间还在不停的招募己方的败兵,用以扩大队伍的人数。
当着邹氏的面,牛辅的战力似乎呈几何倍的增长,他一马当先,手中的战刀大开大阖,左右横劈,每挥出一下口中都气势浑厚的高喊出一声“杀!”,用尽全力散发自己的阳刚之气。
在牛辅的带动下,一众西凉兵很快就杀出了东门,直奔东郊而去。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吕布率领一支精锐从斜刺里杀了出来!
他一抬方天画戟,高声道:“牛辅,这是想往哪里去!”
牛辅听了喊声,心中不由一惊。
这个杀神怎么会埋伏在这?
吕布手中握着上一次刘琦命人打造给他的方天画戟,跨着嘶风赤兔马,在场间来回奔驰着,更是雄壮威武。
“牛辅,速拿命来!”
牛辅本想调转马头就跑,但忽然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挺起了腰板,转头对着邹氏喊道:“夫人先走,这里有牛某人挡着,定不让人碰了你一根手指头!”
真是尽显男人本色。
邹氏花容失色,对牛辅道:“多谢将军,将军自己也多加小心。”
言罢,便和一众侍卫奔着东郊策马狂奔。
但是在火光中,邹氏的面容去也是被不远处的吕布看到了。
在看到邹氏的一刹那,吕布的双眸不由睁大了,呼吸也不由加快了几分。
好一个妖娆的美人!
眼瞅着那名美人和一众凉州侍卫纵马向着东面奔走,吕布一下子急了。
这眼瞅着到手的鸭子,怎么能让他们飞了?
吕布高呼一声,举起方天画戟,纵马就向着邹氏逃走的方向而去。
但一刹那,牛辅等一众兵马就横了过来,直勾勾的挡在了吕布的面前。
“吕布,哪里去?”牛辅高声呼喊道。
吕布一见牛辅拦在自己的面前,先是一愣,接着不由哈哈大笑,颇为轻蔑地道:“就凭你,也敢来拦我?”
牛辅今夜喝了不少的酒,此刻酒还没完全醒,有些酒壮怂人胆,再加上色令智昏,即使是面对吕布,竟然也没有恐惧。
“吕布,休要猖獗,看牛某今日取你性命的!”
说罢,便见牛辅打马而上,与吕布鏖战在了一块。
吕布心中很是惊讶。
牛辅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如今居然也敢跟自己硬拼?
但是交手之下,吕布与牛辅面对面的的交战,竟然依稀闻到了一股极大的酒味。
“原来如此!”吕布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
难怪牛辅居然敢在这种情况下与自己交锋,原来是酒还没有醒!
吕布心下冷笑,手中减弱了三分力道,任凭牛辅充分的发挥与自己交手。
牛辅手中的战刀大开大阖,力道越大,身上的汗水也发了出来,如此一来,酒劲似乎上的更快了。
他有一种错觉,仿佛觉得自己似乎这次可以战胜吕布。
“吕布受死!”牛辅一声大吼,突然蓄足全身力量,向着吕布的头顶劈了过去。
但是吕布的嘴角却挂起了一丝冷笑。
他拉扯赤兔马,轻易的闪过了牛辅的进攻,然后冷冷的回了一句。
“该你去死了!”
方天画戟横扫而出,画戟的小枝直接砍在了牛辅的脖颈上。
鲜血顿时弥漫在了半空中。
牛辅就这样,睁大着双眸,摔倒在了沙土中。
吕布看都不看牛辅,一甩画戟上的鲜血,直奔着邹氏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