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三章——本垒之前
二十分钟后。
别墅里再一次热闹了起来——因为千羽他们已经抓住了米原老师犯案的现场，因此别墅里的其他人都已经被喊了起来。在经过了简短的讯问和一个更加简单的会议之后，大家达成了共识——将米原老师软禁在一间没有窗户的，封闭的房间里，等到白天再送她去警局自首。
至于为什么采取了如此宽仁的模式……大家毕竟都是深爱着孩子们的老师，当米原晃子交代是出于这样的目的而犯案之后，再念叨着法律的人也很难硬着心肠，去指责她的杀人行为在道义上不成立了。
“所以说，待会儿我们就要送米原老师下山自首了对吧？”拿着手电筒，和千羽一起走出别墅的大门，志保这样说着。
“嗯，虽然情有可原，但她的谋杀是事实，我们必须要给警方一个交代。”千羽点头。“看在桐子的面上，我也不希望她被逮捕的，但是……现在已经没办法了。”
“所以说，你出来是为了什么？”志保尽管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却仍然缩了缩脖子。“这么晚的时候出来散步未免也太古怪了一些。”
“当然是为了来围观一下被你们放在了冷冻区的死者，”千羽将目光锁定在了地上的某处。“嗯……你们选的这个存放尸体的方式其实挺离谱的——虽然也的确是最合理的就是了。”
这样说着，他在某处站定，蹲下了身。“是这个，对吧？”
他将手伸进了厚厚的积雪当中，稍稍探摸了一下便接触到了实体。“嗯，找到了。”
将手伸到实体的下端，千羽稍一用力，便将埋在雪地里的硬物上段抬了出来。
那是杉山老师仍然僵硬的尸体——温暖的室内不具备保存尸体的条件，其很可能在警察赶到之前就已经腐败。在这样的情况下，把尸体埋进雪里面已经是相对比较合理的做法了。
在看到那张已经因为死亡之后的脱水而有些变形的脸之后，辅助单元仍然将死者原本的面容展示给了千羽。
是的，这就是当初那个他曾经见过的【杉山师走】
“很高兴我们能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人渣先生，”千羽居然笑了出来，很是放松地对着这具尸体开起了玩笑。“能够见到这副身姿的您，我可真是不胜荣幸呢！”
说完，他对着杉山老师的尸体比了一个中指。
“好了，志保，我们回去吧，让他继续在这里冷静冷静，享受一下下地狱之前最后的凉爽时光吧。”
“嗯，回去吧，”志保点了点头。“老实说，在外面走了这么一遭之后，我还是想回到那个温暖的被窝里。”
“我也想被窝了，”千羽拉着志保的手，向回走着。“当然，前提是有你在的被窝。”
“可以啊，但作为交换，我需要一个有你的被窝。”
“成交，马上开始交易吧”
…………
这一次，再没有了需要等待着无人机的画面的任务，两个人的身心也放松了许多。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同在一张床上，相向而卧。
“这间房间的暖气好像不够足，哪怕穿着衣服也觉得有点冷……”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志保稍稍有些无精打采。“还是说我晚饭没吃够的关系？”
“可能都有吧，”千羽摸了摸志保的衣服。“也可能是衣服本身太凉了，然后被子本身又没有加热的功能，所以冰凉的衣服才会感觉冷。”
“那怎么办？”志保又打了个哆嗦。“总不能就这么硬熬吧？”
“那个……”千羽的表情忽然有些紧张了起来。“其实，我可能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那个，”千羽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样的建议。“那个……被窝很暖和，身体也会有体温，而只有衣服是冰凉的。所以，如果把衣服脱了……会不会立刻就能暖和起来？”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不会是话说过头了吧？】千羽稍稍有些紧张地反思了一下。【但……照理说，我们都已经睡一张床了，说句这样的话本来也应该无伤大雅……】
但志保的反应却并非他所以为的。
“那个……”志保的话语有些犹豫。“千羽，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嗯？”千羽连忙答应。“回答什么？”
“我……”志保的表情有些紧张。“你……你会一直对我好，对吧？”
千羽看着志保的表情——此时她的表情就像一个怯生生的，等待着神明为她降下福音的孩子。
是时候了——这是千羽脑海当中闪过的念头。
“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你，”千羽认真地对志保说着。“无论你决定做什么，决定去哪里，我都会不惜我的一切来保护你，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会守护在你的面前，而你需要支持的时候，我会支撑在你的身后。”
说完，他看着志保，两个人四目相对。而最终，志保轻轻点了点头。
“说这么多……其实也没必要啦，你只要能够一直陪着我就好了。”志保小声说着。“请……好好地保护我，让我在无助的时候，身边至少还有你。”
这样说着，她将两人同盖的被子向上拉了拉，随后在被子里面坐了起来。与此同时，她的手在床头的包里翻找出了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你应该会用吧？”志保仿佛已经抛却了一切淑女的羞耻心，将那个东西塞到了千羽的手里。“那个……是……是萤姐姐给我推荐的……不是我自己想要准备的！”
感受到手中的那个东西的形状，千羽瞪大了眼睛——哪怕仅仅在十分钟之前，他也绝不可能想到志保居然真的带了这个东西……好吧，虽然说其实他也带了一个同样的东西。
毕竟，大家都是准成年的情侣了，说没有想过会发生上垒这种事情的话，纯属装正经。
两个人之间，如果只有一个人带了这样的东西，可能是属于操之过急，但如果大家很自然地睡在了一张床上，又都做了同样的准备的话……
或许是时候了。
深吸了一口气，千羽将手伸到了志保的腰部，之后一愣。
“我穿的是低腰的啦，”志保轻轻握住千羽的手，轻轻向下引领了一下。“正确的位置的话，在这里哦~”
轻笑着，她将千羽的指尖轻轻推入了最内层布料与小腹指尖的缝隙当中。
…………
接下来会进入真正的最终阶段，我应该会在100章-200章之内完成。但因为整个工程比较繁复，所以我需要很长的一段停更期。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我现在在比较严苛的学校就读，需要将主要精力集中在学习上。
或许读博之后会更轻松？
复更通知
我已经写完了，明天会把剩下六十多章全放出来（反正我也不在乎数据，所以不需要细水长流）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扫兴者
【如果后面有因为GHS而被ban掉的部分，我会把非H的部分放在前后两章作为追加物。所以如果发现有章节少了，不用怀疑，是被ban了】
这一刻的千羽再无顾忌，不但顺着志保的意思将志保的最后防线褪下，更是以最热情的姿态亲吻着志保。而与此同时，他也得到了带着同样的狂热和渴望的回应。
但……当一件不好的事情有可能发生的时候，便真的很有可能发生。
“叮铃铃——”就在志保觉得即使是褪到大腿也仍然有些扫兴，准备彻底脱掉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在确定了这电话声并非错觉之后，千羽和志保的脸色都宛如吃了某种飞虫一样恶心。
“这……”千羽的表情又气又笑。“这……”
“这都是哪里来的扫兴精啊！”志保也苦笑着推了一下千羽，将两人分开。“这……如果是推销的人的话，我一定要骂死他们！”
但这一次，给志保打来了电话的是萤。
“萤姐姐，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在这种时候打电话过来的理由！”志保的语气非常不满。
“啊？你平常这个时候不是根本没……”萤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她的经验极为丰富，立刻就意识到志保现在的情绪是典型的什么状态。“等一下……你怎么声音这么兴奋？不会是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呜……”志保羞红了脸，在瞥了一眼身后同样满脸被打断了的不爽的千羽之后，拽了一下被子，将千羽的耳朵从这个封闭的私密空间里赶了出去。
“当然是在做啊！”确定千羽不会听到之后，志保的语气又气又恼。“就差一步啊！就差一步我们就能做上了！你为什么要现在打电话过来啊！”
“真的假的？”萤的语气相当戏谑。“就差一步吗？”
“当然就差最后一步了！”志保的埋怨情绪更甚。“他都已经主动把我脱光了，我正打算也把他扒干净呢，你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算什么嘛！”
“不，我现在觉得打电话过来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不可饶恕的事情了。”萤的语气突然变成了前辈的模样。“我记得你们现在是在外面对吧？而且还不是宾馆的那种。”
“是，那又怎么了？”志保原本性奋的生理姿态已经被彻底打断，此时的语气也已经恢复了正常。
“有些事情没做过的话，是不知道有多棘手的。”萤的语气不正经了起来。“如果你们就在别人的床上做的话……要不然你们要有办法洗床单然后晾干，要不然你们两个就会在他们的社交圈里一战成名了。”
“呃……”志保立刻明白了萤的意思。“你是说，那个……会从里面漏出来吗？”
“肯定的啊，”萤轻哼了一声。“说实话，有些事情不适合在外面做第一次。你们……还是回到家里之后再一起慢慢探索比较好。反正我话就撂在这里了，处子小情侣第一次的话，能出的问题和意外多了去了，在陌生环境做这些事情，要不然就是大心脏，要不然就是真的不怕社会性死亡。”
“呃……”志保有些拿不定主意地看向了千羽——萤说的道理她都懂，但……这么一顿肉欲美餐就在面前却不能吃，实在是有些……
“你们别那么急，回来之后你一个人来找我，我给你配点量身定做的药剂，确保万无一失。”萤感觉到了志保的犹豫，又补了一句。“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单独打伞的话是不够100%保险的，而且拦截失败率相比于你们可能要做的次数来说还是很可观的，你也不想事后再去让那些手术器械搅来搅去对吧？”
“嘶……”志保稍微回忆了一下之前学习过的刮宫术的操作手法，立刻感觉小腹一阵冰凉。“这……我知道了……”
“好了，如果你们还想继续做的话，祝你们欢好愉快，”这样俏皮地发言之后，萤挂断了电话。
志保一脸意兴阑珊地挂断了电话，转头却正好也看到了一样神情的千羽。
“算了算了，”还没等志保说什么，千羽便苦着一张脸，这样抱怨道。“睡觉睡觉，回家再做……”
“是啊，还是回去做吧，”志保也点了点头。“家里有那么大的浴缸，在里面怎么玩都不会弄脏，可以放的很开。”
说着，她关上了房间里最后的灯。
“别拘泥在浴缸那种地方吧？”千羽却有别的心思。“第一次，我们还是玩点疯狂的吧？一次性玩个尽兴……不，一晚上大概无论如何也不会尽兴吧？”
“不矛盾啊，”志保慵懒的声音从黑暗当中传来。“一次玩尽兴又不需要只拘泥在短短一晚上——只要你坚持得住就行。”
“别担心别担心，用辅助单元调节一下还是能做到的——无论你能坚持多久，我都101%奉陪哦！”
“这句话是我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你才对！”
“B=A*1.01，A=B*1.01，B=A*1.01……”千羽突然想起了计算机语言当中的一个有趣的说法。
“你这……要不然回去之前再多订一点吃的？”成人模式的志保也放开了。“据说夫妻之间做到一两千次之后，就会觉得再做也索然无味了。到明年8月彼此分开去就读之前，现在还有9个月不到，我们挑战一下这个成就？”
“夫妻啊？”千羽似乎想起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话说，我还没有来得及买戒指呢……需不需要来个仪式什么的？”
“来个p的仪式，”志保稍稍捏了千羽一下。“实话跟你说吧，爷等不及了，就等着回家把小娘子你榨干呢！”
“噗嗤！”千羽直接笑出了声。“你信不信这会是你的下场？”
“行啊，这种大话都敢说，回去以后床上见分晓啊？”
春风荡漾下，幸福的拌嘴，还在继续着。
…………
作者备注：第二天，从各自有趣的成人梦境中醒来的千羽和志保先后在早上洗澡，并且在返回山下的度假村之后一同购买了新的内裤。原因可能是因为嫌脏，但因为物证被抛弃到了附近旧滑雪场的某废弃垃圾桶当中，下落不明，已不可考。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雪地中的尸体
上午五点三十，高中生们此时已经全副武装，走在了返回北之泽村的路上——被抓住了现行的米原老师需要被送到下面的警局当中，而且他们也需要尽快和毛利小五郎他们会合。因此他们便顺便承担了陪同米原老师去自首的任务，而其他老师们则暂时留在别墅里面，等待着警方派出力量前来处理尸体。
“昨天下的雪还真够大的，”跋涉在厚重的雪层当中，千羽眯起眼睛，只保留了一条缝，利用辅助单元的算法来补足进光量不足的问题。“而且……老实说，这种白茫茫一片的雪地让眼睛很难受——虽然还没有到雪盲症的程度，但也绝对是非常不舒服。”
“不过，为什么非要走下来？”因为早就计划好来滑雪的关系，园子带上了全套的滑雪用具——自然也包括雪地墨镜。“这种环境下，警方应该会派遣直升机过来吧？”
“他们没法派直升机过来，因为刚下了很多雪，我们所在的这片地带又是陡峭山地，”千羽摇头。“我刚才打电话问过了，他们说如果派遣直升机过来的话，可能会因为螺旋桨产生的震动而引发雪崩之类的恶性状况，所以希望我们尽可能带着自首的犯人一同自行下山，他们会在条件允许的时候派遣专业人士上山收敛死者的尸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走在他们旁边的米原晃子老师突然开口了。“我总感觉你也很讨厌杉山？”
“您不是说了吗，”千羽沉默了片刻之后，回答道。“他参与了那么多坏事情——我又怎么可能会对他有好感？更何况，其中有些他欠下的血债还是在我身边不远处发生的。但是，他却又因为司法力量的不足而没有能被逮捕……说句政治不正确的话，我对您谋杀了他的行为尽管不能予以声援，但还是需要予以感谢的。感谢您为正义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但这样的正义也有他自己的代价，”米原晃子老师只是苦笑了一声。“嗯……怎么说呢？想要干涉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所偶尔产生的错误结果，终究是要付出这样或者那样的代价呢……哪怕这种行为本身是正义的，但为了更大的正义，也就是这个正义平台本身的公正价值观，行为人也同样需要付出与僭越程度对等的代价呢。”
“是啊，但……”说到这里，千羽叹了一口气。“仔细想想，这样的代价也是合理的，相当于复仇行为的【入场费】？如果凭借着正义就能完全凌驾于法律之上的话，这个世界肯定会很混乱。”
“甚至还包括了误杀之类的悲剧，然后就是冤冤相报何时了。”米原晃子老师看了千羽一眼。“老实说，如果昨天晚上你没有阻止我的话，说不定我就会杀掉一个无辜的人。”
“是啊，所以这种处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背锅的国家暴力机关好了。”千羽点头。“前几天袴田严不是刚放出来吗——如果之前犯错的不是检察官，而是普通百姓的话……他一定会被淹死在唾沫堆里的。”
就在他们进行着这样的谈话的时候，志保突然有些惊奇地摘下墨镜——虽然没有做滑雪准备，但出来雪地玩的女生随身携带墨镜再合理不过了。
“欸，那边……”她指向了不远处。“那边有人？”
人？
“……”千羽瞥了一眼志保的手之后，稍稍睁开眼睛，同时抬起头，将目光对准了她指向的方向，只见的确有一个穿着深蓝色羽绒服的身姿在雪中坐着。“真的诶……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有人上山？”
连警察都不愿意上山工作的时间点，为什么会有普通人在这么早的时候在大雪当中跋涉？
就在其他人还有些疑惑的时候，千羽已经感觉了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不……这都不是在山里坐着的问题了，你们看他的脚印，他好像是从旁边的密林里里走出来的。而不是从山下走上来的？”
在这名坐着的男子身旁，只有一行脚印——正如千羽所说，这是一道从不远处的密林当中延伸出来的脚印，这意味着如果对方现在坐在这里思考人生的话，他昨天晚上说不定就是在丛林里过的。
这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志保看向千羽。
“嗯，”千羽点头。“过去看看吧，我总觉得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除了刚才说给其他人听的话之外，千羽还有另外一点用来判断事情似乎不对的佐证——虽然被一些专业媒体惊呼为【奇迹时代】的，多家厂商不约而同地发布出具有极高实用性的手机的时间才过去不到一年，但发达的日本却已经以令人惊叹的速度迈进了移动电话时代。有钱有闲又有在冬天出来的勇气的必然是体面阶级的壮龄人士，手机对他们而言已然成为了一种生活必需品。
可是，这个人的身上却没有手机信号，反而是不远处的丛林当中还有一个连接到了自己的辅助单元上的手机。这也是千羽做出这个人可能可能是从丛林里走出来的判断的主要理由。
这样不安地忧虑着，千羽和志保一同走向了那个人的方向——而最终，他们发现自己所顾虑的事情是真的。
这是一名眉清目秀的男性，只有眼角的些许皱纹才能让人意识到他的年龄似乎已经超过了30岁。但在考虑这点之前……他惊讶的表情已经被风雪刷上了一层显眼的白霜，显然已经在这里被放置了一段时间了。
“他……”志保轻轻皱起眉头。
而千羽只是点了点头，专注于观察着这名死者。
脸上很干净，肢体语言平静，但表情似乎有些痛苦，看上去生前没有经历过不自然的打斗。难道……是在这里的雪地当中出现了突发疾病，最终猝死？
“先别管他了，”最终，千羽摇了摇头。“我们先下去。”
“那他怎么办——”志保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千羽的意思，随后才幡然醒悟。“哦哦……先下山对吧？”
“嗯，”千羽瞥了一眼密林的方向。“我感觉……这里的事情很麻烦，就凭我们几个人是搞不清楚的。所以还是让警察来做这些事情比较好。”
这样说着，他用有些微妙的目光看了一眼密林的方向。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尸体的身份
9点40分，北之泽村，超市的女厕门口。
“你终于出来了，”千羽看着表情有些不自在的志保。“我能理解你们上厕所慢，但为什么穿个这个也这么慢……”
“里面排队呢，”志保白了千羽一眼。“而且说实话，这个和我臀型不太合，穿的时候有点难受。回家之后我肯定就赶紧扔了。”
“所以结论是，下次出来的时候一定不能因为以为用不上就不带贴身衣物，”和志保一同向外走着，千羽这样叹息。“早上起来的时候真的是感觉丢死人了……”
“我也差不多，”志保将目光稍稍撇向千羽的反方向。“本来感觉这段时间不会有，就没贴那个，结果就漏出来了……不过说实话，与其指望到时候再换，还不如提前解决要更愉悦吧？”
“痴女。”
“彼此彼此啦，已经上头了的**动物，”志保轻笑。“我打赌，你现在肯定在期待明天到家的那一刻了。”
“准确来说，”千羽也笑着摇了摇头。“是期待到家那一刻开始的24甚至72个小时的狂欢——消耗用品的贩卖商会爱死我们的！”
这样轻佻的话题，在转过一个拐角之后戛然而止。
该干正事了。
……
“我是新潟县警察本部刑事部的警部补，鄙姓渡边。”年轻人看着被当地的老巡警长陪同着的千羽，如此自我介绍着着。“根据上级指示，前来将你们发现的两具尸体一同带走——带路吧，我们抓紧时间，争取在下午之前回来，我们也好在鉴定医师下班之前把尸体送过去。”
“回去？现在？”千羽皱眉，看向面前的这位警部补——这是一位从新潟的县中心地区警署赶来的年轻警官。从他的年龄来看，应该是以职业组的身份加入本部的新成员。换言之，他的前几年可能都在别的地方，并没有机会对这边的自然气候做太多的实际了解。（当然，考虑到职业组的门槛，基本的理论功底应该还是有的。）
“是的，”渡边警部补点头。“本来如果只是这位米原小姐所谋杀的一位死者的话，还可以再等等，但现在已经出现了第二位死者，所以我们需要抓紧时间。”
“不，现在不能上去，”千羽立刻摇头。“昨天下的雪很大，而且今天白天的最高气温有些偏高，两者结合起来，会让那片山坡非常不稳定——您们以为我们为什么这么早就下山？现在是上午11点20分，目前的气温已经比我们下来的时候高了6度，这样的环境下雪层已经远没有我们下山的时候那么安全了，很有可能发生松散雪层的湿雪崩。”
“……”渡边看了一眼老巡查长，而对方点了点头，表示千羽说的有道理。“好吧……既然你们说有危险，那我们就先做一些其他方面的调查好了——请问一下，这里的雪况大概什么时候能恢复到可以安全进入的程度？”
“以往的话，这种事情其实取决于村子里的想法，”老巡查长摇了摇头。“你应该也知道，直升机的螺旋桨所产生的震动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引发雪崩，所以我们有些时候就会在计划好之后，主动触发小的雪崩，将潜在的隐患处理掉。可是这次……你们需要的是雪坡当中的尸体，再这样主动引发的话可能会导致尸体随着滑落的雪一同被裹挟到无法寻找的地方，那样就得不偿失了。要我说的话……如果我记得没错，那么明天晚上会有一股寒潮，而且这期间也没有新的雪，到时候雪层应该会相对稳定——我们在早上从比较平缓的地方攀登上去，应该可以将尸体带回来。”
“所以，明天晚上之前都没有办法展开实地搜索，对吧？”尽管调查被耽搁已经是既定事实，但渡边警部补的脸上却看不到有多沮丧。“在此之前，我们就只能留在村子里？”
“虽然有些麻烦，但也只能这样了。”巡查长点头。
“好吧，那我也就只能先在这里住两天了，这期间应该会和警署一同协作，完成失踪人口的调查并确定发现的尸体的可能身份。”说到这里，渡边将主要精力完全集中在了巡查长的身上。“这位小哥的笔录做过了吗？”
“做过了，不过文件在警署里面。”
“那么，在外面的寒暄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去警署里谈一谈，”说到这里，渡边又看向了千羽。“这位小哥，你也可以先回去了，有事的话我们会再联系你的。”
……
“我之前还以为，你们可能已经从那样的邪祟体质当中脱离出来了，”看着从毛利兰的手中接过一杯香浓咖啡的千羽，工藤新一笑着调侃了一句。“没想到啊没想到，刚来到那边就是惊天地泣鬼神，撞上两起案件。”
“你这个在刑侦界久负盛名的大侦探可没有资格说我……不过有一说一，这种事情我可算是受够了，”千羽的嘴角稍稍抽动了一下。“老实说，倒不是因为受了什么惊吓——就是单纯的感觉有点疲倦了。”
“是啊，我们的这半年多日子里，虽然遵纪守法，但是碰上的人命居然比以前的时候还要多。”志保则是自己用茶包泡了一杯红茶，悠哉道。“一般人可是很难像我们这样，混到对【死了人】这件事感到疲倦的。”
“好了，多余的闲话就说到这里吧，”工藤新一翻开了桌子上的小笔记本，将其中一页展示给千羽。“你们之前说，找到了一个30岁上下的男性的尸体对吧？虽然警方那边还没有上去，但我想说不定你的回忆可以和这个人的资料对上。”
“嗯？”千羽将目光锁定在那上面的一张彩色照片上。“哦，应该就是这个人……话说，你怎么会有他的资料？”
说完，他又看向了资料。
冰川尚吾，34岁，目前在东京工作。
而在这样简单的介绍后方，还用括号补充了一行小字——笔记的其他部分排版都相对宽松，只有这里像是突然加进了什么东西一样，将纸张占用的满满当当。
（疑似在东京担任保险调查员，持有电击枪，伴随同行者【山尾溪介】）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雪崩风险
“为什么这部分还需要专门用括号来备注？”千羽看着这段补充。“后来加的吗？”
“嗯，我当时去村公所调查的时候，正好遇到他们两个人在调查水坝，”工藤新一点头。“当时他们去的时候，身上带了电击棒，然后不小心掉出来了。”
“原来如此，东京来的人，持有电击棒，而且还要调查水坝相关的事情，”千羽点了点头。“也难怪你会多留个心眼了。”
毕竟，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如果说首先是让小兰能够接受米原晃子老师的邀请，而第二目的是一家人好好在滑雪场放松一下的话，第三目的就是来调查一下朝仓优一郎前都知事在曾经担任国土交通大臣的短暂任期内力主推动的最大政绩——北之泽村水坝工程——是否和这一次的恐怖袭击有关。
“这个【山尾溪介】，和死者是一起的吗？”志保关注的是笔记上所提到的另一个人。“如果死者特意回来的动机不纯的话，其实那个人才是最应该被关注的吧？说不定就是他因为计划当中的问题而杀死了自己的同伴，或者干脆是杀人灭口？”
“但我们目前无法对他进行举证，”工藤新一摊手。“那些警察问你的事情我想也是出于这个考量——如果说没有明显证据指向他的话，警方是不可能仅仅凭借这种同路的事情就控制他的人身的。只要最后发现他不是真正的凶手，那么这些办事的警察全都要受影响，尤其是那个带队的，明显前途一片光明的职业组小哥。”
“而且别说如何指证凶手是他了，现在连证明这是一场谋杀的证据都没有，甚至可能根本就不是谋杀……我们看到的情况还是感觉比较像心脏病突发而死，而非那种所谓的外伤。”千羽也提醒着志保。“如果说能证明是谋杀的话，这位山尾溪介可能是重点关注对象，但目前我们观察到的一切还是更倾向于他出于某种理由，所以在冰天雪地当中自己跑出去，然后在低温环境下猝死。”
“是啊，”志保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所以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只能等着气候状况稍微好一点，然后指望警察们能够在那之后把尸体想办法运出来？没有什么更快一点的办法吗？”
“至少据我所知，最好的办法也就只是等着了。”千羽很干净利落地摇头。“那具尸体在湿雪崩的高危区域，今天白天又暖和，是非常容易发生崩塌的环境……如果我是主官的话，宁可让他们等到气候状况好点的时候。”
雪崩有许多种分类，而其中最常见的便是所谓的【干板雪崩】（slabavalanches），其本质是在一片由三层雪构成的夹心结构当中，由于中间的第二层过于脆弱，导致最上层的大片雪块从原本的位置上向下滑落所引发的大面积自然灾害。常见的干板雪崩覆盖范围极大（百米以上较为常见），滑落速度极快（百公里加速度在5秒左右，最高时速可以达到130千米），而且在没有突如其来的压力时极为稳固。（甚至可以在临界点维持几个月，耐心地等待第一个踩上去的倒霉蛋。）
【原著的剧场版15里面，柯南就是在一个大约40-45度的高水平滑雪场地引发了大规模的干板雪崩，这个坡度也是这类雪崩最常见的角度】
而这一次，千羽他们发现了尸体的地区并没有发生这类雪崩的危险——干板雪崩在坡度较低的地区极为罕见，而千羽他们所行走的区域的坡度甚至只有20度左右。
真正可能构成威胁的是【湿雪崩】，这是一种在刚刚下过雪之后，过于温暖的阳光照射松软雪层所形成的危险状况。当发生这种情况时，大量雪层会以相对缓慢（每小时30千米）的速度倾斜而下。
当然，由于其触发较为困难，速度和力量也没有干板雪崩强劲，所以在事故伤亡人数上远远无法和前者相比。但在这片雪地上，这是他们所无法回避的主要风险——与干板雪崩不同的另一个地方在于，湿雪雪崩完全可以在20-30度这样平缓的地区发生，而其相对较低的危险度也仅仅是对于看惯了干板雪崩带来的生离死别的专业救援团队而言。如果警方敢于贸然上山搬运尸体，那么便很有可能在雪层的滚动当中被卷入雪体深层，即使有滑雪场的救生员在一旁待机，出现问题之后立即协助救援，恐怕也会有倒霉蛋难逃最终与那位死去的冰川尚吾先生一同铸就成为新潟县湿雪崩最栩栩如生的教训的命运。
（而且，说不定倒霉蛋们触发的雪崩够大，让专业人士们一起吃不了兜着走了呢。）
“那就这样吧，”工藤新一摇了摇头。“等到警察们把遗体带下来之后我们才能真正对这起案件进行研究——换句话讲，考虑到遗体的解剖速度，可能在他们能够搞定之前，我们就已经回去，所以这起案件和我们大概率失之交臂了。”
“既然没有案子的话，出去在滑雪场里面小玩一下如何？”志保突然提议道。“来都来了，不滑滑雪不合适吧？”
千羽点了点头，随后递给了工藤新一一个眼神。
反正……我和志保肯定要去了，你如果不去的话，估计会被毛利同学用怨念眼神杀死的。
“欸……”看向小兰，确定了对方的心意之后，工藤新一也点了点头。“好啊，那就去放松一下也好。”
“”毛利兰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形，显然很开心。
就在他们这样定下来去放松的计划的时候，千羽挑了挑眉毛——那是一封来自藤原的短信，而且志保在同一时间也从萤那边收到了同样的内容。
【格里高利的要求，他有一个课题需要做，需要采集你们的新鲜血样——你们从度假区回来之后，立刻来医院采集血液。
（备注：考虑到课题要求，不建议血样采集前24小时内进行性行为）】
“……”千羽用有些古怪的延伸看了一眼志保，而看到手机屏幕的对方的表情也同样哭笑不得。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双人滑雪单板
“这个滑雪板……为什么这么长？”坐在长椅上，志保试着活动了一下双脚，但却被看上去有一米多长的两块滑雪板固定住，无法自由活动。“感觉好难受。”
“不这样的话滑雪稳定性会很差，”坐在她身边的千羽早已经穿好了滑雪板，正耐心地将志保穿着的运动鞋固定在扣具当中。“哦对了，顺便问一句，具体怎么驾驭这个东西你是知道的对吧？比如转向……”
“知道啊，”志保点头。“板尖相对，然后重心切换到山下脚……”
“犁式啊？”千羽听到板尖相对之后就已经大概有数。“ok，那应该没问题了，犁式还是挺基础的。”
“你在英国滑雪很多吗？”志保有些好奇。“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不太喜欢这类运动的……”
“确实不太会，我主要研究的是桥牌之类的东西，”千羽耸肩。“但老实说，有了这个大宝贝之后，马球高尔夫滑雪之类的东西对我来说就是【想去做就能轻易达到一流水准】的程度了。”
“啧，”志保很是怨念地看着千羽的胸口，随后轻轻敲打了一下。“开挂的家伙。”
“俗话说得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千羽撇嘴。“我要揉你。”
“不行，”看到千羽给自己扣上了最后一个扣具之后，志保小心翼翼地站起身。“马上就要吃大餐了，这种时候如果还给你上餐前甜点的话，到时候你就没有那么大的胃口了——吃大餐就要有吃大餐的态度才行！”
“好吧好吧，那既然厨师不打算上开胃菜，还是希望正餐能够稍微丰富一点，”同样站起身，千羽将两根滑雪杖递给志保。“这个……你应该能用的上吧？”
“理论上能用上，”志保的语气稍稍有些底气不足。“但说实话，对我这种新手来说，手上拿着这两个真的能在需要的时候记得去用吗？”
“那就拿上吧，不用白不用，有必要的时候至少还能支撑一下，防止你摔倒。”千羽耸肩，随后也给自己拿了两根滑雪杖。“走吧，工藤他们那边应该已经在等我们了。”
不过，就在他们向滑雪的出发地点走去的时候，却遇到了一脸沮丧地向他们这边走回来的工藤新一和毛利兰。
“嗯？”千羽感觉有些奇怪。“你们不是去滑雪了吗？”
“别提了，”工藤新一满脸不爽。“小兰想和我一起滑，结果那个臭大叔不知道犯了什么牛脾气，坚决不让！我们就只能来多要两个滑雪板了。”
“哪里是想和你一起滑，”毛利兰却面色羞得通红，连忙驳斥。“明明是你说我还是刚入门，肯定滑不好，所以才要让我和你一起滑的！我才没有那么欲望上头呢！”
“一起滑？欲望上头？”千羽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但却在看到工藤新一手中拿着的滑雪板之后便立刻明白了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也明白了为什么毛利小五郎的反应会是如此激烈。
工藤新一的滑雪板，乍看上去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一个普通的单板滑雪板而已，并不算奇怪。
但问题是……那上面居然有四个脚蹬！
“你这是打算让兰同学抱着你滑吗？”千羽笑着向被揭穿了小心思的工藤新一询问着。“这个……对新手来说，怕不是你随便做点小动作，她就只能像树懒一样死死地挂在你的身上了吧？而且还肯定是正抱……你也不怕乐极生悲，在飘飘欲仙的时候一头摔出去！”
“哇哦~”志保显然早就发现了其中的端疑，笑盈盈地看着小兰。“话说回来，小兰你的运动细胞其实比我要好吧？既然你没有排斥这么做，说明你是不是其实也……”
“在这方面，你们两个走的可比我们远多了吧？”工藤新一将目光转向一边，过了几秒才想好了反击的词汇。“那要不然……我们换一换，你们两个滑这个情侣单板，我们滑双的，正好为你们之间日趋火热的情感助助兴。”
“……”志保看着那个情侣板，在大脑里稍微模拟了一下滑行的姿势。
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千羽和自己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抱在一起……
好想试试看，但在这么大庭广众的地方，抱在一起好羞耻……如果兴致起来了……那就真的社会性死亡了！
“我们就算了吧？”千羽显然已经提前想到了那个画面会有多强的荷尔蒙激发力度。“这个……咳，志保太漂亮了，我怕滑这个板的话，我会忍不住……毕竟是白天，还是公共场合，太过沉沦于她的美貌实在有伤风化。”
“……”志保哭笑不得地轻轻打了千羽一下。“嘴上没个把门的，德行！”
“好了好了，不和你们耍嘴皮子了，”毛利兰一边拉着新一走向换滑雪板的地方，一边这样和志保他们道别。“你们先去滑吧，我们很快就也来了！”
“知道啦，你们也加快速度哦！”和小兰道别之后，志保看向了千羽。“走吧——不过提前说好，你可以好好保护我啊！”
…………
与此同时，米花中央医院，检验科化验室。
今天的气氛，多少有些剑拔弩张——藤原就这样坐在化验室里的长椅上，面色冰冷地翻看着手中的杂志，而在他的身边，是端着两杯咖啡，满脸都是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的表情的萤。
“Darling，是人家错了嘛！”萤用委屈巴巴的腔调，似乎是在讨好着自己的恋人。“不要再这么生气了啦，好不好嘛！”
“我能不生气吗，”藤原却依然是自顾自地看着手中的杂志。“你去做什么，都可以，毕竟我们都给彼此了充分的自由。但是，我不希望从你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谎言，你明白吗？”
“这次毕竟是在是情况太特殊了，所以我当时有些着急，就脑子抽掉了嘛！”萤将咖啡放在茶几上，用双手抱住藤原的手臂，紧贴在自己的胸口。“就原谅人家这一次，好不好？”
“……”在听到萤为自己辩护的理由之后，藤原的表情稍稍有些软化，最终变成了一声轻哼。
“算了，先别讨论这个话题了，等检测结果出来再说。”
“太好了！”萤终于露出了开心的表情，打算拥抱藤原，却被对方阻止了。
“不急，”藤原瞥了萤一眼，又重新看向杂志。“等结果出来再说。”
这样说着，他从茶几上拿起了自己的咖啡，轻轻喝了一口。“嗯，不错，至少……没有下毒。”
萤之前还有些紧张的表情终于舒缓了下来，非常开心地端起另一杯咖啡，依偎进了藤原的怀里。“~~~”
“别套近乎，我还没有说原谅你呢。”藤原淡淡道。
“可是你都已经已经搂住我了啊，”萤的眼睛眯成了幸福的月牙形。“而且，你现在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
藤原的嘴角稍稍勾起，随后在萤的手臂上轻轻捏了一下。
“下次不准这样了，明白吗？”
“好~~~”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山尾溪介
十二月十一日晨。
“……”志保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已经是早晨九点四十了。
昨天晚上……大家吃了一次烧烤，再加上一起玩游戏，所以睡得有些晚，因而今天早上才会一觉到现在。
那么，那家伙呢？
这样想着，志保转过了头，看向隔壁床的千羽——他早已经起床了，正用一盏被枕头遮住了向志保那边射出的光线的床头灯看着书。
“早啊，”千羽将书签插进书里，随后轻轻合上书，微笑着看向志保。“一起去吃早餐吗？”
“你今天这个问候……”对于这样的问候，志保感觉稍稍有些怪异。“为什么这么彬彬有礼？”
“因为今天，我们看完北之泽村的周年庆典之后就要回去了啊，”盯着志保的面庞，千羽带着莫名的笑意。“在回去之后……我怕我就会忍不住了，所以这可能是最近几天里，我最后的绅士时刻了。”
“是啊，想想今天就能回去了，我就很激动呢~”这样说着，志保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不过在到家之前，我希望你还能够保留你最绅士的一面——最好是能把接下来一周的绅士能量都用掉的那种爆发式绅士。”
“好的好的，忠诚而勇敢的骑士愿意满足您的一切要求，”千羽用法语的腔调这样说着。“我最高贵的公主大人~”
随后，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笑了，赶紧穿衣服，我去洗漱，等你收拾好了，我们一起去吃早饭。”
……
不过事实上，这顿饭吃的并不清净，因为当千羽端着餐盘准备去找志保的时候，他被毛利小五郎叫走了——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这样做当然不是因为嫉妒年轻人的青春恋爱甜蜜喜剧，而是因为案件的进展，这也是他为什么九点多才从警署离开，赶回来吃早饭的原因。
“这个山尾溪介，是个刚释放出来的案犯？”千羽挑眉，看着毛利小五郎。
“嗯，”毛利小五郎示意了一下工藤新一面前的那张纸。“你们自己看。”
“……”千羽凑到了工藤新一身边，果然看到了那是一张东京警视厅传来的文件。
上面显示，在八年之前，这个山尾溪介曾经因为醉酒驾驶肇事致人死亡，而被判处了有期徒刑七年，直到几个月前才被释放出来。
“这家伙……”千羽皱眉。“但关了七年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和那个水坝没有什么关系？七年前关进去的时候水坝根本就还是连方案都没有的空想阶段，而出来以后朝仓优一郎都已经从交通大臣的位置上换岗了。”
“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他回来的目的可能动机不纯，”工藤新一摇头。“事到如今，朝仓都知事的死已经不重要了——那是警视厅的事情，和正在这里发生的这起案件无关——重要的问题在于，他在回到这里之前和之后都做了什么。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件事怎么会演变成现在的状况。
“首先，我们去村公所调查的时候，正好碰见山尾他们在索要沉入水库底部的村落旧址的分布图——而当时，现在已经死掉的冰川先生是这样说这么做的理由的：【他想要知道他沉入湖底的家在哪里。】
“其次，根据他出狱之后的新住址的邻居反应，他在释放出来的一个多月之后，突然成为了潜水运动的狂热爱好者，还因此买了很多高水平运动装备。但……他又在大约一个月之后放弃了。”
“……”千羽微微皱起眉头，因为这两者之间好像有什么关联。“你的意思是，这两者有因果关系？”
“有可能，换句话讲，山尾最开始的计划可能是通过潜水进入水库，回到他家原本的地址去寻找什么东西。”毛利小五郎点头。“不过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而且从他放弃了潜水训练的情况来看，这个计划已经自动终止了。”
“这个水库的深度起码有40米，对于非专业级的潜水爱好者来说需要大量时间的体系性训练，他肯定来不及。”工藤新一也点头，表达了自己意见。“那么，正常来说，一个贼心不死的人，在方案A失败之后，比较自然的选择是方案B。也就是说，他或许打算雇佣什么人，来帮助他到水下进行搜索，而这个人必须是他提前找好的同伴……千羽你是不是觉得有一个人在死掉之前很符合这个描述？”
“冰川先生对吧？”千羽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冰川先生是山尾先生请来的资深潜水员，负责下水寻找某样东西。但问题是，现在他死在了雪山里——这点是问题所在。”
“关于雪山，警方发现了一条有用的情报，”毛利小五郎再次开口。“冰川先生出现在那里可能的确是有目的性的——他的尸体被发现的那片雪地，正处在他所居住的宾馆和某个常年住在雪山上的村里人的居所的正中：这个人叫武藤。”
“也就是说，冰川在生前曾经去找过这个【武藤】？”千羽想了想。“那么，结果而言，他在出行当中死去，武藤先生是人为死因当中最有可能的罪魁祸首？”
“是的，而且他还有杀死冰川的动机。”工藤新一继续叙述。“在北之泽村搬迁的时候，事实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这个方案——武藤正是其中抗拒最强烈的人之一，而这也是他没有住在村子里的核心理由。
“而更值得注意的事情是，最终，他的父母反水了，替他做了家里的主，而根据当地人的说法，正是冰川用搬迁补偿款这方面的商业利益打通了二老的关节，这才帮助朝仓都知事说服了他们家投票同意搬迁。在村子搬迁之后，冰川立刻用这笔补偿款在东京购置了房产，抛弃了村子里的房子，这点也在当时遭到了愤愤不平的武藤不间断而且强烈的抨击。”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就像我们之前所说过的，”毛利小五郎将杯子里的清酒一饮而尽（虽然千羽并不能理解为什么早餐会有这个），打了个嗝之后又说道。“在我们出来的时候，警方正在准备去确认山尾的行踪，因为根据研究结果，这位武藤和山尾同样有仇。
“我们之前说过，山尾曾经因为醉酒驾驶致人死亡而被捕对吧？他撞死的那个人，是武藤最喜欢的女性的亲妹妹，而且根据邻里之间的说法，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像兄妹一样，非常要好。”
“所以，”千羽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目前的大致状况。“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思考山尾回来是为了做什么，而是要确认，这一切是不是那个叫武藤的人为了复仇而犯下的罪行，没错吧？”
就在这时，毛利小五郎收到了一封短信——信件的发送人来自毛利兰。
【爸爸，看到之后尽快回到房间这边来，警署的人们来了，有急事找您！】
第一千零二十章——2,4-二硝基甲苯
“毛利先生，”之前见过的渡边警部补一见到急匆匆赶来的毛利小五郎，便立刻迎上前来。“不好了，我们刚才去寻找山尾的警察告诉我们，凌晨的时候有一个神秘人曾经打电话到山尾所居住的宾馆的前台那里，让他们告诉一个叫【山尾】的人，早晨8点在A号地点见面。就在几分钟之后，山尾就一身探险打扮地出现在那里，并且从他们口中得到了这句话。然后他就消失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我们曾经试着打电话联系他，但也同样没有得到回应！”
“山尾为不明人士约出去了？”毛利小五郎吃了一惊。“能确定对方是男性还是女性吗？”
“男性，”渡边立刻回答道。“是男性的声音！”
“……”毛利小五郎感觉事情不太妙。“这……你们有试着联系其他人吗？尤其是那个武藤。”
“其他人都能联系到，但武藤失踪了，”渡边的表情显得有些懊恼。“昨晚我们本来打算和他联系，询问一些事情，但那时候就已经联系不到他了。”
“你们有试着直接去他山上的工作场所找他吗？”毛利小五郎询问。
“我们……”渡边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老实说，我们现在的人手集中在之前他们在雪山上发现的尸体的搬运当中去了——目前发生的一切严格来讲还没有到刑事范畴，所以我们只能先将精力集中在把已经存在，而且已经在荒山野地里躺了一天多的两具尸体。所以……其实这也是我想来找您的原因。”
说到这里之后，他用有些不好意思的目光看着毛利小五郎。
“你这是什么意思？”毛利小五郎已经意识到渡边可能要开口拜托一些奇怪的事情，带着些许忐忑不安的神情问道。
“那个，能否拜托你们去那座武田居住的小屋看看？”说完，渡边就这样试探性地看着毛利小五郎，表情稍稍有些忐忑。
“……”毛利小五郎叹了一口气，认命似的点了点头。“好……就看在我自己以前也是刑警的份上，帮你们这么一次——以后你们自己解决这种鸡毛蒜皮的问题。”
这样说着，毛利小五郎没有太理睬渡边的情绪，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
这帮乳臭未干的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去委托民间人士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面对潜在的风险。目暮有时候会让自己去做一些事情，那都是出于兄弟之间互相帮忙的情谊，但自己和这个小子可一点也不熟。
但……对方都已经开口了，自己不帮忙也不合适，就这样吧。
不过在去那边之前，肯定要把英理还有两个脑瓜不错的小鬼头一起带上……虽然不太可能出现什么特别离谱的情况，但根据警方目前掌握的资料，山尾有猎枪执照，而他如果失踪了的话，他所持有的猎枪便可能被其他人得到。
……
“那么远？”从毛利小五郎那里得到了警方的消息，又听到了毛利小五郎希望他们能够一同陪同他前往武藤那边进行调查的请求之后，千羽皱起了眉头。“这……来回一趟起码要三个小时吧？”
“我们可以开车去，”工藤新一提醒道。“事实上，那个武藤所居住的小山包，虽然在直线距离上很遥远，但那座山有直接连通到北之泽村外出的道路的公路，所以开车去就好了。”
“有公路？”千羽的第一反应是感觉有些奇怪。“之前那个死者冰川……他不是被发现在村子和武藤的工作室之间的一座山上吗？换句话讲，他是走着去走着回的？这不合逻辑啊！”
“也可能是开车过去，但因为被袭击了，所以没办法开车，只能逃到那片密林里面，试图走回村子啊。”工藤新一摊手。“你倒是提醒我了，如果说这起案件真的和武藤有瓜葛的话，我们应该能够在他的居所附近找到山尾和冰山两个人返回北之泽村的时候所乘坐的汽车。”
“……”千羽稍稍思索了一下。“那个……其实你们两个人去也就差不多可以应付可能遇到的危险了吧？我现在有一个猜想，想要去研究一下，和你们是不同路的。”
“……”毛利小五郎微微皱起眉头，有些意外地看了千羽一眼——这孩子并不是那种喜欢临阵脱逃的性子，如果在这种时候没有选择参与，大概是他的心里有另外一种他更加笃信的可能性，并且不认为小五郎自己这边能够取得什么有意义的调查成果。
既然如此，就让他去吧，说不定他所倾向于的那个才是真相呢？
……
10分钟后，另一家宾馆内。
将房卡在识别槽内刷过，已经穿上了鞋套，戴上了手套的千羽推开了房门。
这是目前失去行踪的山尾所居住的房间，就在目已经被发现死亡踪的冰川先生的房间的隔壁——千羽这次来，就是为了搜查一下他的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在毛利小五郎告诉他目的地之后，他就已经相信那边必然什么都没有了。
原因很简单：那边到这里的距离不超过10公里，而他的2G信号网络可以完全覆盖这个距离。那个山包上，辅助单元的基站根本就没有检索到任何工作状态的手机。
而在刚才和警方确定了另外一个消息之后，千羽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警方将武藤的手机号告诉了千羽，而这个手机号千羽之前就已经见过了：在冰川先生的尸体被他们发现的那天早晨，那部手机就在尸体旁边的那篇密林里。而即使是现在，它也还在原地。
如果不是意味着武藤先生在大晚上弄丢了自己的手机而毫无知觉的话，那就只能是另一种解释了——他和冰川先生一样死了，而且还死在了密林里那样一个根本没有人能发现的地方。
目前和这件事有瓜葛的一共有三个人，但冰川已经死了，武藤看上去也不像是活着的样子。在这样的情况下，最有可能掌控者整个局势的自然就是……
当推开山尾所居住的房间的房门的一瞬间，千羽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的辅助单元给出了【2，4-二硝基甲苯】的检测警告。
换言之，这里曾经有TNT炸药。
不愧是撞死过人的前囚犯啊……一出手就玩这么大。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引爆水坝
今天是北之泽村的周年庆，如果对方特意在这种时候带着炸弹进入村子……想做什么就是很明显的事情了——总不能是为了放烟花吧？
无论如何，千羽现在必须将这样的风险告诉志保——暂时还不能和其他人说，至少在找到其他人能够理解自己是如何得到这样的情报的借口之前不能和其他人说。
可是，要怎样找到一个这样充分的借口呢？
沉下心来，千羽在房间里寻找着——因为山尾只是失踪，而且他在警方的想法里也是受害人而非行凶者，所以警察还没有来得及对房间里进行细致搜索。
最终，他找到了一些令人很是在意的东西。
首先，山尾的的箱子里携带的内裤只有四天的量，而且都已经穿脏了——按照这个速度来算，很可能是周三就已经到达这里的他在今天晚上洗澡之后就会没得新内裤穿。而且哪怕是下午立刻开始洗，晚上也来不及干了毕竟这里并没有干衣机那样的设备。
结论是，对方并没有打算继续在这里居住下去，而是很可能在引发骚动之后立刻逃离……可问题是，如此突兀地逃走，不是很容易将自己暴露在警方第一时间设立的追查面内吗？毕竟……他可是刚被释放没多久的人，要比那些履历清白的人惹眼太多了。
其次，箱子里除了一面装了内衣裤之外，另外一面干脆就是空的，显然这里曾经有什么东西，但是现在已经被山尾带走了。
在大概心算了一下之后，千羽稍稍皱起眉头——如果那边之前装的全都是类似于自己几个月前在森谷帝二那边见到过的制式炸弹的话，那么这个体积的炸弹组在布置得当的情况下甚至足以造成一场大规模屠杀。
好家伙……明明是因为东京的一场爆炸才来这边碰碰运气，没想到现在居然又能看到一位炸弹爱好者。不知道他和在东京造成地铁血案的那名凶手究竟谁能更胜一筹。
这样感叹着，千羽再一次用辅助单元和志保确认了一下她已经抵达了比较安全的一片雪丘上之后，继续开始搜索山尾的房间的垃圾桶。
使用炸弹造成恐怖袭击的话，村子里主要只有两种东西可以利用——大体积的建筑物或者大体积的雪层。前者可以制造大规模的建材塌方，而后者可以产生一场杀伤效率同级别的雪崩——而这两者都不可能伤及志保所身处的地方：那片雪丘附近没有建筑，而且因为相对远离那些能够威胁到村子的高耸雪山，所以就算山尾真的想用炸弹进行袭击，也不会波及到志保所处的位置。
这样想着，千羽稍稍安下心来，因为无论山尾打算做什么，最终的麻烦都不至于直接波及到千羽和他最关心的人——至于其他人……虽然说每一个人都很宝贵，但千羽至少在考虑那些人的时候可以做到理性化。
这样的余裕，直到他从垃圾桶里翻出来不得了的东西为止。
那是两张纸，上面分别印着水库的地理环境图和因为建造水库而搬迁的旧村子的地形图，而且看上去都是并非由普通打印机打出来的特质纸张，右下角还刻着北之泽村的标记。
难道是村公所之类的地方的特殊场合印发的宣传信笺吗？话说回来，工藤新一好像确实说过，山尾他们曾经在村公所索要过一些这方面的资料……
大概了然了这两张纸的来源之后，千羽将目光放在了纸张上面被人为做出来的标记上。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千羽就感觉自己的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在水库的地图上，一个显眼的黑点被标记了出来，根据之前已经得到的消息来推断的话，那里或许是他以前居住的老家的位置。
而真正令千羽在意的是，在水坝的平面上，居然用红笔打了几个令人有些不寒而栗的红叉。这些红叉并不是很随意的，宛如泄愤一样的潦草之作，而是极为工整的，看上去似乎是由尺规作图完成的严谨定位。（千羽甚至还能在这张纸上找到并不明显，但的确存在的尺规作图的痕迹：图片上的红叉一共有九个，而且全部九个以最中心的那个红点为原点，其余八个红点以完全对称的方式分布在原点的两侧。）
把图画的这么严谨，让人怎么看都感觉对方特别在意这件事……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答案虽然有些匪夷所思，甚至让人会在第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但得到这个答案本身并不难。
“我靠，不会吧？”转向水坝所在的方向，千羽喃喃道。
就在他这样有些不安地向志保发送了一封短信，描述他现在看到和想到的状况之后，最坏的状况发生了。
首先响起的是比较响亮的一声爆炸声，从方向和千羽之前看到的新北之泽村地图来看，应该是村子里架设的2G基站的方向。作为佐证，千羽的辅助单元已经无法连接到这个之前可以轻松搜索到的信号中继系统了。
而随后响起的……是并不太能吸引人的注意力，却异常密集的五重连续爆炸声——方向来自水库。
“喂喂……”千羽的头在一瞬间“嗡”地想了一下。“不会吧？”
在惊疑不定的情况下，千羽用辅助单元给自己带来的无人机下了指令——为了防止山尾突然什么时候回来这种小概率情况，他的无人机一直在宾馆附近的一处高点停驻，观察着宾馆附近的人流情况。现在也正好方便他让无人机飞得更高一点，观察水库那边的状况。可问题是，水坝和村子这边的中间隔着一座并不算高的山脉，所以辅助单元目前无法直接观察到那边的情况，必须升到大约两百米左右的高度才能直接观察到水坝的状况。
就在无人机还在上升，而千羽用辅助单元为志保单独提供联络信号的时候，另外四声爆炸再一次响起。
九个点，九次响声……山尾那个家伙，难道说真的把水坝给炸了？他疯了？水坝里有什么也都不至于让他做出这种事情吧？
仿佛是为了验证千羽心中最不愿意面对的可怕状况，无人机的摄像头捕捉到了有价值的信息：那是在爆炸声之前零点零几秒出现在摄像头取景范围内的画面。
一个在摄像头的有限清晰度上几不可察的不明物体，在空中拉出了一条漆黑的烟雾。从飞行轨迹分析的话，那个东西确实来自于大坝本体。
承载着几千万吨库存水压力的水坝，真的被山尾那个疯子所引爆了……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洪水奔流
水坝被破坏，最大的事情还不在水坝本身——北之泽村的旁边有一条几近干枯的河床，而这张河床的水流源头正是那个紧锁库门的北之泽水库。也就是说，如果北之泽水库的水被开闸释放的话，水流主体可能会沿着这条河道奔流而过。而如果水库的水以更加激烈的方式被一次性倾泻出来的话，恐怕洪流的破坏范围还会再向河床的两侧延伸：比如把紧贴着河床一侧的北之泽村抹去一半。
仅仅是一个瞬间，千羽就自行抹去了这样自欺欺人的美好猜测——真正会发生的事情比这糟糕得多。
主要的问题在于，村子的地理位置事实上不太讨巧：如果千羽的计算没错的话，如果水流过于凶猛，那么洪水将正好在北之泽村正前方的某处冲出原本的河道，并且直奔村子而来。换言之，村子将正面迎接洪峰100%的杀伤力。
这个玩笑开大了，如果不能在赶紧想出什么办法的话，水库里贮藏的水说不定就会倾泻而出，然后将村子和村子里的所有人全都淹死的。
千羽虽然不是正义的使者，但也绝对没有目睹着一群人就这样死于自然灾害的兴趣。不过总要想些办法来掩盖自己的身份才是。
北之泽这边，千羽了解的不多。但如果是更大范围的新潟的话，是不是有一家很有名的神社供奉着那谁来着？
【天香山命】，这是【弥彦神社】所供奉的神明，根据神道教的说法的话，是高天原序列的【天津神】之一。
辅助单元展开到了相当庞大的范围，将村子里的几乎所有手机都纳入了他的信号范围内。随后，虚拟固话号码名义的信息被广域投放。
【天香山命自然灾害预警系统发布紧急通告：北之泽村水库出现溃坝事故，请所有村民立刻向东侧的雪山高处转移！警告，洪峰即将抵达，请所有村民立刻向东侧的雪山高处转移！】
也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千羽在连续群发了三遍同样内容的短信的同时，用无痕伞敲破了窗户，从窗口一跃而出。
不管别的，先赶紧跑！
如果从之前查阅到的资料来看的话，水库的当前容量大概是……如果炸弹的放置高度按照标准爆破模式，也就是被爆破物整体的下三分之一点高度线的话，那几个炸弹的安放位置所带来的爆破威力大概是……这代表水压是……
算了，无论怎么算都没有区别，反正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最大生机的有且只有一种逃跑方向。
不过首先……志保现在跑到哪里了？她……之前那个位置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脱困。
进行了一下定位之后，他突然感觉情况不太妙。
由于志保只能通过看短信的方式快速获取他提供的消息，所以受到时间限制，她在最开始的时候只知道了水坝溃坝和需要尽快逃向高处的消息。这导致她……根本就没有选择逃生，而只是呆在了之前就已经来到的那个小雪丘上。而那个小丘的位置……正好在相比之下更安全的雪山的反方向（事实上，千羽当初指定这个位置也正是因为这里远离雪山，只不过现在看起来这起到了反效果。）
或者，也可能是因为溃坝之后的水流速度会很快，所以志保自觉根本来不及及时躲到那边雪原上足够高的地区？的确，从那边跑到最近的高地的安全高度需要的距离也有500米以上，如果是女性的话，至少需要两分钟。可是以洪水的速度来说……
【原著里，洪水的主体沿着两侧的盘山公路下方开凿出的矩形大空间奔涌，速度大约和雪地上的越野车最高速度以及柯南的滑板全速相仿。在最终进入北之泽村旁边的河道的时候，在动画的一秒内跨越了溜冰场的长度外加2长3宽五栋房屋的距离。如果根据旁边的双车道公路的宽度计算的话，秒速大约为45米左右。这已经达到了洪水在极端地况下能达到的极速的1.5倍，单位面积的冲力相当于每小时3200千米的飓风】
可是问题是，那座雪丘同样也不够啊！那里相对于平地来说的确是很安全，但面对这个级别的洪水爆发……
顿住了脚步，千羽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向着志保的方向跑去。
如果志保不会遇到危险，那么他去那里也不会有事情。但如果志保遇到了危险的话……他一个人平安又有何意义？
可惜了，这次来他只带了一台无人机，如果四台都带上了的话，其实完全可以直接把志保从空中带出来的。
……
宫野志保现在真的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虽然说，这个地方是千羽指点给她的，但……她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而责怪千羽。
如果说是洪水即将来袭的话，自己在的地方虽然比其他平地或者房间里安全得多，但旁边的高山肯定会更加安全……
这样有些紧张地评估着现在有没有什么补救之前行动失误的手段，志保轻轻咬住了嘴唇。
而让她真正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的，是接下来从远处山谷当中传来的湍流轰鸣。
“哄————”伴随着这样震天撼地的巨响，白色的浪峰宛如无坚不摧的铁浮屠一般，席卷而来。
仅仅是看了一眼那几乎和自己所在的小丘一样高的浪峰，志保就知道自己的麻烦大了。
大概会被直接冲走吧？然后就是在汹涌的浪潮当中反复滚动，与其中混杂的，来自之前被冲垮的房屋之类的坚硬建材反复碰撞，然后死于外伤什么的……
上帝一定是个恶趣味的人……明明只要再给自己8个小时回到家里，自己的这辈子就在没有遗憾了……
这样怅然的时候，她的目光边缘之处却闪过了熟悉的身影。
“志保！”一只手倒抓着无痕伞，千羽在奔跑过来的过程中还转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在奔涌而来的洪峰。“快点！快过来！”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上岸
“你……你怎么来了？”和千羽在稍稍向下一点的高度会合，志保又惊又气。“你……这里很危险，你怎么来这里了？”
“没有你，我活着又有何意义？”抓住志保的手，千羽拉着她向旁边的高山上跑去。“而且……
志保感觉千羽很用力地抓着自己的手，似乎是为了让她明白自己的意志。
“放心，我虽然做出了用生命保护你的承诺，但这次我们还死不掉！”
千羽的声音，分外有信心。
“可是……来不及吧？”志保稍稍估算了一下自己两人的跑动速度和洪峰的逼近速度。“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会被冲走的！”
“我们或许会被洪水冲起来，”千羽同样明白这一点，但他却似乎有着另外的依仗。“但放心，冲走是不会的！真要担心什么的话……下盘不要太顽固，要不然说不定真的会被冲骨折的。”
“你打算怎么做？”志保稍微有些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抓紧你了！”千羽的回答似乎有些答非所问，却又或许只是觉得这件事比回答更重要。“记住，待会儿我会让你抓紧我——那个时候，你要从正面紧紧抱住我，明白吗？那种从腋下到颈部的，死死抱住的姿势，明白吗？”
“哦……”志保连忙答应道。
没有再跑几步，千羽便突然下达了这个指令。“快点，抱紧我！”
志保在看了一眼距离他们已经不到50米的的洪峰，很乖巧地按照千羽的要求将自己挂在了千羽的山上。与此同时，千羽便突然抱着她笔直地倒向地面——当然，他有用臂膀好好保护着志保免受冲击。
就在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志保似乎发现了千羽来这里的底气所在。
千羽手中的无痕伞……此时正处于半开不开的角度上，而且似乎还被一根坚韧的细丝线所固定着。
【好像是啊……千羽的伞的话，好像是有一根从伞尾拉出来的韧性绳索来着？难道说，这就是他的底气吗？】
这是自然，千羽当然不会毫无准备地冲到这里来殉情——虽然只有一架升力并不大的无人机，但有些事情姑且还是能做到的，比如将无痕伞末端的绳索有挂钩的那一段拴在粗壮的树干上。
电光火石之间，洪峰已至。
“啪！”浪花拍在异常锐利的伞尖上，仅仅只是将一小部分冲力施加在伞面上便被诱导向两侧。但即使只是这样，也让已经达到了相当强度的无痕伞伞骨末端出现了弯折。沿着有些变形的伞面外围，时速上百公里的湍流从紧紧抱在一起的千羽和志保身旁肆虐而过。
如果稍微松懈，碰了一下的话，大概就会骨折的吧？
但至少目前，他们的确还能坚持住。
与之前幼儿形体使用的无痕伞不一样，这把伞在放大了一号的同时，内置的绳索也同样加宽了。尽管承载力只能以平方增长，哪怕伞面经受着汹涌波涛的冲击，但再承载两个成年人的体重仍然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千羽的计划不会是那种就在这里拴着，坚持到水库泄洪完毕为止：由于绳索被栓在了河道外的树上，因此躲在伞面后的志保和千羽会伴随着洪流的冲刷而被带向树一侧的方向（因为绳索被固定，长度不够，所以千羽只能以绳索长度为半径做圆弧运动）
除此之外，他还可以通过从志保身上重新腾出来的手拉住连在伞尾的绳端，用力调整伞柄的手段来加速调整自己和志保在水中的方向。（由于水流的冲击力会倾向于让伞身回正的关系，所以这样的调整角度会因为力量不足而限制在相当小的程度，但在高速流水下也有相当的意义）
也算是他们幸运，他们所处的位置虽然也处在洪流的冲击区当中，但却并不在村子里的那些建筑的正后方——这意味着破碎的建材并不会被夹杂在洪流当中砸向他们。而因为洪水流经的区域是几年前才开辟的，因此甚至连比较粗壮的树木都没有，哪怕偶尔出现的一些碎石和枝条也完全无法对无痕伞的伞面造成破坏。
就这样，在洪流当中，无痕伞如一叶摇摇晃晃，却总是能保证安全的小舟一般，牵引着两人向更高的岸边的方向飘去。
当踩在土地上的那一刻，千羽松了一口气，立刻将伞尖和两只脚插在更高处的泥土当中，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身体的姿态，让志保可以上岸的同时，她们两人也不会被仍然湍急的水流再一次冲下去。
此前一直在高空当中监控水况的无人机也已经降了下来，通过牵拉绳索的方式稳住他们的重心。
最终，他们两个人都站在了彻底安全的土地上——虽然这里的地面不如水泥路那么坚实，对一般人来说还有些松软过头，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劫后余生之后最好的礼物了。
“我们活下来了？”看着近在咫尺的河道，志保还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的，”千羽将无痕伞绳索末端的钩爪关闭，让绳索开始自行回收，同时抓住了志保的手，向更加安全的地方跑去。“我们活下来了！所以我们需要活得更安全一点！”
……
通过三分之一高度位置的破口，水坝被炸开了一个相当大的破口，而承载的库水也以惊人的速度倾泻而出。而作为这样的爆发力的代价的，是仅仅过了十几分钟，水流就因为泄洪过于猛烈而几近枯竭，强度快速减退，重新变成了狭窄的正常河道当中的一股溪流。
在水流更加安定之后，千羽和志保重新回到了这条差点杀死他们的河道旁边。
“这里……”志保带着复杂的神情，看着河对岸。“这里就是村子吗？”
建筑物几乎已经全部被从地上抹去——哪怕是那些钢筋混凝土的墙壁，地面上的部分也被拦腰斩断，只剩下一个断茬可以告诉他们，这里曾经有很多很多地上建筑。
“呃……”千羽微微眯起眼睛，神情严肃。“很遗憾，是的……村子的位置在抗洪的角度来说不讨巧……说实话，把村子设计在河道急转弯的地方的正后方设计方式我并不欣赏。”
这样的设计下，一旦洪水冲出最狭窄的那条河道，那么就必然将会从其中冲出来，然后灌进村子里……而当水量像现在这样庞大的时候，更是会造成大水漫灌的毁灭性效果。
千羽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寻宝者
就在他们神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废墟的时候，左后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女性的哀求声。
“冬马，快接电话啊……”
那是一名披头散发的中年女性，此时她正跪在地上，将呼叫状态的手机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耳边。
“冬马，妈妈求求你，快点接电话啊……”她如此对着手机哀求着，仿佛整个人的灵魂被抽走了一般。“冬马你不要吓妈妈好不好，快点接电话啊，妈妈求求你了好不好！”
尽管她的哀求如此令人动容，但……目前正在为整片北之泽村提供手机信号的千羽却知道结果如何——他很清楚那个她所拨打的号码在最后的几秒里所经历的一切。
上午十点四十七分二十九秒，在洪峰袭击村子的同时，这个电话号码在千羽的信号采集范围内失去联络，而且他没有收到来自其他基站的所属基站更新讯息或手机本身的关机信息。
这样的结果所代表的事情……
“千羽，”原本只是呆呆地看着村子旧址的志保突然转过头，将她那红了一圈的眼眶映入了千羽的眼帘，而她看向千羽的眼神也显得格外憔悴。“我们……我们去找那个人，好不好？”
“你是说，”千羽的表情反而很平静，只是像机器人一样转动着脖颈，看向水库的方向。“那个应该被找到的人吗？正好，我也想去找他。”
有些事情，不能就这么过去——尽管他们的确没有权力去惩罚那个家伙，但他们还是有别的办法的。
……
北之泽水库。
“呼……”背着一个背包，拖着一台拉杆车的山尾看着面前已经被他放空的水库，露出了孩子般开心的笑容。
这下子，就可以根据之前的那张地图来寻找自己家的位置了吧？
这一趟下来，还真是费了不少事呢……不过，上天大概还是眷顾自己的？本来打算来和自己分一杯羹的冰川不知道怎么死在了雪山上，省的自己再想办法除去他了；本来看守在水库的四名工作人员里，比较强壮的两个都因为今天是北之泽村的周年庆典而下来放松了，所以自己打死剩下的两个工作人员比原本预期的要简单很多。
大概是上帝也在眷顾自己吧？在监狱里关了那么多年，总算到了把自己的钱拿回来的时候了！
蹦蹦跳跳的，山尾踩在了水库底部的淤泥当中——淤泥很松软，但他却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反而感到很高兴。
他的财物藏在了以前的老房子的院子的地下，而流入水库的河流又给那片土层的上方额外带来了厚厚的一层淤泥——如果说这里的泥土并没有这么松软的话，那么把宝物从如此厚的泥层下挖出来可能就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了。。
不过，他的时间也不多，所以速度要快——刚才的那波洪水虽然应该能破坏村子里的安全救援物资仓库，而且还能切断这一带的道路，但能给自己争取到的挖掘时间也不会超过3个小时。在这段时间内，自己需要把财宝挖出来，然后赶紧和之前联系好的那个人接上头……
走到了自家房屋的正上方，山尾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将从拉杆车里取出的铁锹的末端插进了泥土里——那个装着财宝的盒子是金属的，只要用这个向泥土里面插入，而且位置正确，那么就应该能够碰到硬的东西。这样，自己就可以从那个地方开挖，以最快的速度把财宝拿出来了。
【真是的，虽然分钱的时候那家伙很多余，但是这时候再一看的话，果然可能还是多一个人来帮把手的比较好。或者说，自己应该请几个人来帮助自己？算了……如果是那样的话，要分钱的人又会多几个了。】
【或者说，其实当初自己应该多弄点炸弹，然后让水坝的出水规模再大一点？毕竟洪水规模越大，能给自己争取到的时间就越多，而且警方在调查的时候也会越把精力集中在恐怖袭击方面，绝不可能想到和恐怖分子毫无关系的自己。如果杀一个人，那么警方必然会将目光集中在和那个人有仇的自己身上。可是……如果自己把那个人和其他人一起杀掉的话，警方就只会有很小很小的几率怀疑自己。换句话讲，杀的人越多，自己在警方眼里的犯罪动机就越不充分，也就越不容易被怀疑。】
这样得意地想着，山尾笑嘻嘻地哼着北之泽村在二十多年前的童谣，在北之泽村的旧址挖掘着以前埋藏的财宝。而在几公里以外，那些曾经和他一起长大的村民正惊魂甫定地在新村子的废墟当中哭喊着，呼唤着那些曾经在山尾小的时候摸过他的头，给过他糖吃的的家中父母——当年的叔叔阿姨早已经老去，腿脚并不方便，与其指望他们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跑出来，还不如指望……
好吧，在那些还保留着思考能力的人的心底，以现在北之泽村被洪水夷为平地的模样来看，无论如何也只能接受自己的父母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的事实了。
就在他这样颇为愉快地挖掘的时候，铁锹突然遇到了硬物的阻碍——他挖到了。
又用棍子捅了几下，确认传回来的触感颇为结实，山尾的神情更加兴奋起来，连忙将铁锹倒转过来，开始在这片土地上进行挖掘。
最终，一个布满了锈迹的金属手提箱被他从土里发掘了出来。
发出一声小小的欢呼，山尾跪在了脏兮兮的泥地里，如着了魔一般地在手提箱上抚摸着，想要找到用来开启的密码盘。
摸索到了那个金属窗口之后，山尾大喜，双手并用地调整着那上面的密码轮盘——尽管他在监狱里被关押了那么多年，但他调整密码转轮的动作仍然异常熟练，仿佛这个密码是昨天才刚刚设下的一般。
伴随着咔哒声，箱子被打开了，里面的内容物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全都是宝石……满满一手提箱的宝石，价格的话，以千万円为单位估计也并不过分吧？
在真正用眼睛确认了自己所重新拥有的财富之后，山尾狂喜的表情却又突然平静了下来，最终转为了长出的一口释然之气。
自己曾经经历了很多事情——在监狱里度过了数年难熬日子的煎熬与折磨，在知道老家被淹在水下之后的绝望，再到自己精心策划这个方案的呕心沥血。
而现在，只剩下完成了这样一个宏大的夺宝计划的幸福与满足，尤其是当初想到的，通过水淹村子来讲大家的主要注意力集中在哭嚎自己失踪的亲人上，为自己争取时间的这个绝妙点子落到实处，真正成功的成就感。
“我可真是个天才啊，居然能想出这样完美无缺的计划。”将手提箱重新盖上，山尾放松下来，以满足的语气自言自语着。
但就在此时，异常平静的质问声从他的背后传来。
“你……把水库炸掉，就是为了这个东西吗？”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色厉内荏
山尾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一边用手在拉杆车的储物囊里抓起了什么（却没有拿出来，仍然隐藏在拉杆车的袋子里。）一边转过身，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千羽一个人站在距离山尾不远的地方，冷冷地看着他。
山尾眯起了眼睛，盯着面前的年轻人。
“你是谁啊？”他用有些被扫了兴致的不爽声质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是你把水坝炸开的吗？”千羽并没有理会山尾的问题，而是又重复了一遍。
“……”山尾意识到了面前的年轻人好像很生气——难道说，他是村民吗？可是村子里应该没有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才对……算了，就逗逗这孩子，当作离开之前的最后甜点吧。
“怎么，”山尾轻哼了一声。“这么好玩的事情，当然是本大爷做的了——你是哪家的小孩子，有眼无珠到能问出这种问题？”
“……”千羽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却始终锁定在山尾的身上。“你……把水库炸掉，让下面的那么多人淹死，难道就只是为了找这个手提箱，还有里面的珠宝？”
“不然呢？”山尾一副听到了笑话的模样，笑嘻嘻地反问道。“足足一手提箱的珠宝在这里，这难道还不够我下定决心，把水库放空吗？至于村子……又不是我让他们把新的村落建立在那里的，所以我把水库炸掉之后，他们却又正好在河道旁边最危险的地方建立了村子，难道是我的责任吗？”
千羽抓着无痕伞伞柄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但他的脸上仍然保持着无懈可击的营业式笑容。
“不不不，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了，”他的语气仍然非常平静。“我的意思是，当初为什么你要把这些保持埋藏在这里呢？就没有什么……更安全的地方吗？比如银行之类的。或者说……其实这些东西并不是属于你的财产，所以你只能偷偷私藏起来？”
千羽提到这个话题的语气很平和，但是内容却带着刺，让山尾的态度一下子便转变了。
“我好像，没有什么必要和你讲吧？”山尾看了村子的方向一眼，似乎有些失去耐心了。“连你都到这边了，看起来我得抓紧时间了——你也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在这种情况下来找我聊这些东西。不过不好意思，我没时间陪你玩了。”
这样嘀咕着，山尾将行囊袋里的手缩了回来，而且他的手中还多了一把从袋子里掏出来的短管猎枪。
从枪托连接着的子弹袋当中取出两颗弹丸，装填进这把双管猎枪里，山尾深吸了一口气，以单手持枪的姿势将枪口对准了千羽。“你还是死在这里的比较好，不然把闲话传出去的话，多少会给我带来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原来，你居然真的不介意杀人这种事情啊，”千羽并没有惊慌，只是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介意让我问个问题吗？”
尽管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千羽始终盯着山尾搭在扳机上的手指，而辅助单元也已经同时接管了视神经和握持无痕伞的手的运动神经元，随时准备打开无痕伞抵御猎枪的铅弹。
“你想问什么？”山尾没好气地对着这个自己眼里的死人说着。
“你不在乎【有人死掉】这种事情吗？”千羽的语气同样没什么波动，仿佛只是在照本宣科地念着。“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受伤甚至死掉，你都无所谓吗？”
“其他人的生命由他们负责，我又不需要在乎他们的安全。”山尾仿佛听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连自己的性命都保护不好的人，就不需要别人来给他们叫苦喊冤了吧？”
“嗯，是的呢，”千羽似乎很认同这句话，相当认真地点了点头。“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性命都保护不好的话，自然也就没有资格央求别人来怜悯他了，是吧？”
山尾正打算再说些什么来教育面前的这个小孩子，却发现一道寒光从他的面前闪过。
下一刻，他便再也感受不到自己拿枪的那只手的知觉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疼痛，还有仿佛漩涡一般的虚弱感。
他的右手前臂已经被沿着肘关节的连接处被齐根切断，和那把仍然被手指牢牢扣住的猎枪一同摔落在泥泞的河床上，在沉于其中的同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就在这段残肢的根部，还有一把深深嵌入淤泥当中的菜刀——刚才便是它从天而降，将山尾的手臂分成两段。
至于它是怎么做到【从天而降】的？当然是无人机的功劳：得益于辅助单元的计算能力和风阻较小的气象条件，无人机才能在在难以察觉的几十米空中完成一柄足够沉重的菜刀的精准投掷。
“所以你看，”走向正在因为痛苦而抱着自己的断肢末段，哀嚎着的山尾，千羽一边走向他，一边用还是那么冷漠的声音说着。“既然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那么我随便玩一玩你，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无痕伞的伞帽早已被卸下，映入山尾眼帘的是冒着寒光的尖刺。而就在已经被吓得动弹不得的山尾的注视中，千羽将这冰冷的刺锥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你知道吗，”千羽居然笑了出来，尽管这副表情在山尾的眼中仿佛死神的索命。“你很快就有机会，向那些人亲自赎罪了。”
那个曾经将其他人的生死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恐怖分子，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只知道求饶的窝囊废。
“不……别杀我……”山尾终于恢复了一点点理智，但他却没有将理智用于反抗，而仅仅是一边颤声祈求着千羽的原谅，一边用仅剩的一只手和两条腿惊慌地向后方拱着。但无论他如何挣扎，无痕伞的伞尖都精准地抵在同一个地方。
“怎么，还想给自己挣命吗？”千羽看着山尾的丑态，嗤笑着继续对山尾的压迫。“之前那个仿佛大彻大悟，解构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的恐怖分子去哪里了？我现在怎么只看到了一个胆小如鼠的怂包？”
“我求求你，饶我一命……”山尾已经只知道不住地求饶了。“我错了，我会向他们忏悔，求求你，别杀我，你直接报警也好，别杀我！别杀我！！！”
千羽的表情稍稍严肃了起来。
“刚才，你还想着杀了我，”他冷笑着，如此对山尾反问着。“现在我快要把你杀了，你却突然想起来还有警察这样的职业吗？”
“少……少侠，您大人有大量，就饶我一条狗命吧……”山尾忙不迭地哀求着。“我求求您……求求您……”
而后，让千羽有些哭笑不得的事情发生了。
“……”千羽突然轻轻皱起眉头，然后看了一眼山尾的裤子。“你……”
这一瞬间，千羽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一只一人大的绿头苍蝇。
“丢人现眼……”主动远离了山尾，千羽轻轻用一只手掩住鼻子。“算了，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没有报警就一个人过来——不过我提醒你，他们刚刚被你淹死了很多同事，现在的情绪很暴躁。所以呢，你最好赶紧开始祈祷，祈祷你不会被一枪崩了，然后安上一个拒捕被击毙的罪行。”
在千羽的身后，强压着怒意的渡边警部带着三名气势汹汹的警察向这边走来。
“享受你最后的自由时光吧，”千羽稍稍后退了几步，在山尾痛苦的目光当中，狠狠地将山尾被砍断的小臂的断面踩进了泥里——这里本身距离有条件进行手术的大城市就偏远，再加上手臂已经被如此污染……或许等待他的也就只有终身残疾了。（当然，考虑到日本的火化制度，以及等待他的基本上只可能是死刑的这一事实，恐怕对他而言的终身和须臾并没有什么分别。）
山尾在千羽的记忆里最后的印象，便是被几名刑警用极为粗暴和生硬的方式架起来，如死狗一般被从他面前拖走的模样。
对所有还活着的人来说，今天都将是他们人生中最为黑暗的日子之一。但……时间不会因为悲痛而驻足，一切哀恸也终将被这永恒的长河抚平。
生活，总要继续。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雨浸的衬衣
这次溃坝，对周围的道路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影响——再加上有许多重伤者需要在第一时间送往医院，因而千羽他们直到当天晚上才回到了东京。
但是，他们还不能休息，因为他们还有曾经答应过的事情需要做。
……
“所以说，到底是为了什么课题啊？”看着萤手中，来自他和志保两人的四管血，千羽有些好奇地问着。“考不考虑挂一下我们两个的名字？”
“你们的学术履历不是已经很丰富了吗，还要挂论文？”萤没好气地用棉团压在千羽的伤口上，怼了一句。“尤其是你，志保就算了，你一个学机械的要什么医学论文？哪怕金属验伤也不归医科管啊。还有，交代在那边，你自己固定上。”
“但不挂白不挂啊，”用胶布在自己的手腕缠了一圈半，千羽看着小心翼翼地给志保包扎的萤。“啧……为什么只有我是这样的放养待遇，好不平衡诶！”
“你只是采血，她还打了我们的小发明呢哎！（作者：前文提到过的避孕针剂）更何况……”说到这里，萤笑眯眯地看了千羽一眼。“毕竟志保可是是可爱而又香香甜甜的女孩子啊，漂亮的女孩子在任何地方可都是最受优待的宝贝哦！”
“嗯，确实，”千羽露出了颇为不爽的表情，但随后却又带上了些许得意。“不过嘛……也就到今天为止了哦，今天回家我就要把这个硬通货的大宝贝变成个人财产。”
“啊……”萤的表情稍微僵硬了一下，却又很快装出了不开心的模样。“你这个家伙……真是的，急不可耐的样子一览无余呢——志保，你看到了吗？男人都是这么饥渴的**动物！”
但志保却也只是红着脸，稍稍将头转向其他的方向，不敢应和萤的批判。
毕竟……她其实也是在非常期待的啊。
当她这样胡思乱想着，甚至已经开始猜测回家之后会发生的事情究竟该以如何姿势展开的时候，她的目光和千羽相遇了。
在这一瞬间，两个人都感觉自己那颇为不知羞耻的想法似乎已经被对方看光了。
“咳咳……”两位怀着同样心思的小情侣心虚地假咳着，彼此转开了目光。
就在现场充斥着本性的气氛的时刻，有些破坏气氛的BB机呼叫声响起了。
“……”萤瞥了一眼BB机的数字代码，稍稍皱了皱眉头。“快走快走，再不走的话格里高利要下来了，那你们就真的要和我们一起在这里打白工打一夜了！”
“啊……”千羽连忙抓起了志保的手，拉着她一同跑出了采血室，向最近的小门跑去。
“……”在他们的身影从门外消失之后，萤脸上的笑容被一扫而空。紧接着，她将塑胶管拿在手中，同样快步走出了采血室。
与此同时，另一串数字从她手中的BB机发出。
用BB机联络，这已经是萤和藤原能想出来的，唯一的能够瞒过千羽的感知能力远程通讯方式了，毕竟就算他能够截取所有信号，也不知道他们发送的数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事实上，他们不知道的是，因为不希望让千羽以那样丑陋的方式缠在胸口的辅助单元破坏气氛，所以为了确保届时能够充分酝酿情绪和气氛，志保已经把那个东西扒下来了。）
如果用快一点的手段的话，应该还来得及吧？
……
一个小时之后。
“咔哒！”伴随着异常急促的开门声，浑身湿透了的志保和千羽一前一后，跌跌撞撞地冲进了玄关。
就在千羽和志保从家附近的公交车站下车，准备向家的方向走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雨——雨来得很急，千羽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将无痕伞取出来，他和志保的衣服就已经被淋湿了。
虽然说因为是冬天，所以他们两个都穿了外衣，但外衣的材质正好是不防水的……雨水直接从外面流进了里面的衬衣当中，让他们两个人感觉自己身上仿佛穿了一层水服，又湿又难受。
“赶紧脱掉扔洗衣机里，”将防水的背包扔在了地上，千羽迫不及待地将最外层的外衣的拉链拉下，并且将之从自己的身上剥离。“真是的，之前看天气的时候没预料到会回来的这么晚，居然正好赶上了爆发性这么强的阵雨！这下子可彻底被淋成落汤鸡了！”
而在他的身旁，志保也在抱怨着同样的事情。“是啊，这场雨是真的……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个时候……”
当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正好做了一个抓住袖子，将外衣从身上拉下来的动作——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人会下意识地稍稍旋转身体，而志保做这个动作的结果就是，她与千羽四目相对。
志保的外衣里面穿的是白色的衬衣，而她的内衣则是黑色的——因为雨水的关系，她白色的衬衣已经彻底湿透了，变得有些透明，将里面黑色的布料结构彻底展示在了千羽眼前。
那是异常精巧的设计，比千羽曾经想象的在布料面积上还要小很多。（志保的内衣是自己洗，自己烘干的，千羽哪怕和她同居，也从未过手。）在他看来……这样的设计与其说是为了让女性不被憋得慌，恐怕另外一层含义是包括了向异性展示的意味的……仅仅只是这样瞥了一眼，他的目光就被彻底攫住了。
还真是奇怪呢……之前两个人在同一个被窝里，他距离将这些全都扒下来只差最后一步的时候，都并没有亢奋到这个程度。但现在，在白炽灯的暖色灯光下，志保的内衣看似被一身雪白的衬衣严密的包裹其中，却又因为半透明的缘故而暴露在外。这样暴露中带着些许禁欲，清冷却又带着些许诱惑的模样，让千羽的全身心前所未有地兴奋了起来。
“……”志保感受到了千羽的异样，正准备询问，但她的身体却阻止了她的行为，只是和千羽一样，出神地望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