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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松平修身     柯南之机械师txt下载     柯南之机械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九十二章——黄金(六月新娘杀人事件完结)

    “请问,把我叫出来应该不是为了取药什么的吧?”当竹中一美跟着格里高利走出来的时候,她这样说着。“如果说是取药的话,应该是你的助手来做的事情吧?”

    “我叫你来是因为她的家属没有来,而有些话我不想让她听见。”格里高利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地说道。“她的情况很不乐观,至少在红斑狼疮里面算发展极为迅速且极为激烈的——不瞒你说,我们之前为了以防万一,已经给她上了用于缓和自身免疫系统反应的类固醇,但是她的症状却没有任何缓解,甚至恶化地更加迅速。”

    “那……她还有多少时间?”竹中一美露出了有些难过的表情。

    “可能……就在今天了,”格里高利叹了一口气。“在极为罕见的情况下,可能引起心肾衰竭,而可能……今天就是所谓‘极为罕见的情况’,我们的治疗几乎都无法阻止她的病情不断恶化。”

    “你们没有把叔叔叫过来吗?”竹中一美感到有些奇怪。“我指松本清长,他可是小百合的父亲哎!”

    “他已经知道了,但他希望让我们在事后再告诉他——听起来他不太敢面对这件事。”格里高利摇头。“他希望我把这件事告诉你,然后让你在事后转告给他。”

    “……”竹中一美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嗯,”格里高利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快用完的湿巾,随后开始自顾自地擦了起来。“刚才吃巧克力的时候好像把手弄脏了……啊,好像还有一张,你要不要用了?你刚才好像给松本小姐喂过糕点,顺便帮我把这包湿巾里面的最后一张用掉,我好直接把这个包装也扔了?”

    “哎?哦,好的。”竹中一美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谢谢。”这样说着,他从格里高利的湿巾袋里面抽出了最后一张湿巾,很认真地擦拭着自己的手。

    “话说,你有没有时间听我讲一个故事?”就在这时,看着竹中一美擦手的动作的格里高利突然开口了。“我以前听到的故事。”

    “可以,您要讲什么?”竹中一美一头雾水。

    “Canberryglass,或者说,蔓越莓色玻璃,你听说过吗?”格里高利这样说着。“那是一种前罗马时代就可能已经出现了的非凡技艺——他们向玻璃里面一种有趣的东西,可以打造出极为精美的红色玻璃。”

    “而在17世纪,化学家们在颜色上取得了进一步的突破——一种新型釉料被开发了出来,甚至在18世纪被出口到清王朝,作为一种全新的瓷漆涂料。”

    “您和我说这些事情是为了……”竹中一美的脸色相当困惑。

    “看看你的手,”格里高利这样提醒着。“你先看一眼,我再继续给你讲。”

    “?”竹中一美看向自己的手,却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手和湿巾上都被染上了紫色。“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PurpleofCassius,卡西乌斯紫,或者也可以称之为所谓【桂皮紫】,由酸性环境下的氯化亚锡和金离子反应产生的胶体金产生的颜色。”格里高利拿起了竹中一美手上的湿巾,不紧不慢地说着。“可这就很奇怪了,我只是在湿巾上面加了一些氯化亚锡和弱酸,金离子是从哪里凭空变出来的呢?”

    竹中一美将自己的手缩进了口袋里,一言不发,而这也让格里高利更加笃信自己的判断。

    “硫代苹果酸金钠(goldsodiumthiomalate),我没说错吧?”格里高利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药盒,这样说着。“我的助手提到过你之前说你进行过塞来昔布和双氯芬酸的过敏试验,那两个药物对症的疾病是类风湿性关节炎,而在我们顺藤摸瓜寻找你的档案之后,确认了你的药物里面包含这个东西。”

    “可是,为什么我要害她?”竹中一美抬起头,这样问道。“我连她和我的男朋友交往这件事都忍了,我还有什么理由能去憎恨她?”

    “我来找你就是因为毒理学检验确认了,金离子严重超标,所以我知道你已经这么做了。”格里高利耸肩。“至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很想知道,尽管我觉得你可能不会说。”

    良久的沉默之后,竹中一美叹了一口气。“我……我曾经以为我真的能够理性对待这一切,真的,我曾经以为我能够理性看待其他人合法享有的权利。”

    “高杉俊彦算是我的……第二个严肃谈的男朋友。第一个男朋友是我在国中的时候遇到的,我们交往了大概5年,但高三的时候因为他跟着父母转到了大阪读书,又觉得其他男同学和我交往过密,所以那个暑假,我们大吵了一架,结束了关系。”

    “遇到俊彦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的我虽然已经分手快三年了,但也是刚刚才从上一段恋情的阴影里走出来,也刚刚才准备好一段新的关系,甚至一路到一生,但……”

    说到这里的时候,竹中一美又重新低下了头,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些笑意。“你能想象吗?最开始表白,发起漫长的追求攻势的是他,然后用甜言蜜语和我许下一生的是他,最后我付出真感情了,真的非他不可了,他却告诉我他喜欢上了别人?”

    “是那个新娘子?”格里高利微微皱眉——之前他掌握的消息是高杉俊彦在分手几个月之后才和松本小百合开始交往的。

    “是啊,”竹中一美点头。“他当时告诉我,他喜欢上了我的朋友——你能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吗?他还给我提出了一个方案:再陪我半年,和我一起走完大学四年,然后他再去追求小百合……我能说什么?当然是让他立刻就从我面前滚出去。然后……剩下的事情你可能就知道了,他等了几个月作为空窗期,为自己的劈腿制造依据,然后小百合那家伙真的就接受了……”

    “我明白他已经和我无关了,而且他们也的确适合彼此,互相等待了二十年……但为什么要用伤害我作为代价?为什么他还能明目张胆地去追我的闺蜜?为什么我的闺蜜还会明目张胆地接受我的前男友?他们倒是爽了,我呢?”

    就在这时,心电图警报突然从特别病房响了起来。

    “嗯,我想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虽然说可能有点砸我的饭碗就是了。”格里高利连去确认一下发生了什么的动作都没有,只是这样站在原地说着。“但说真的,值得吗,就为了这种事情,把自己也以故意杀人罪的罪名送进去——别看我,我知道你这样的下毒行为已经持续很久了,这种药物是只有累计达到一定量之后才容易引发毒性的。”

    “我本来以为俊彦会杀了她,所以下这些毒只是图爽而已,不过现在看来……我倒算是给他加了一层保险?”竹中一美转头看了一眼特别病房,却也没有回去的想法。“算了,反正如果他当初放弃了,我也会亲自下场做的,和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区别。”

    十分钟后。“她死了。”当千羽单独回到格里高利的办公室的时候,这样说着。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熟悉,但对医生来说这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毕竟我们也只是凡人而已。”格里高利将手中把玩着的网球扔向了千羽的方向。

    “你们的报告上,填写的死因是心脏病突发没错吧?”千羽接住了网球,看了一一眼之后,用远轻于格里高利的力道将球扔了回去。“虽然说的确出现了金中毒,但那个症状并不是金中毒常见的症状。”

    “是啊,再加上他们家的长辈好像有心脏病病史,所以我最后没有将这东西划入死因——也可以给那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评判的小姐减少一些刑期。”

    “他的……”千羽将辅助单元调整到全波段全功率干扰模式,之后才说道。“他的死法怎么这么眼熟呢?看着他的样子,我总觉得,你是不是做了些什么?”

    “嗯,”格里高利点头。“我给她下了aptx-4869的药,让她死掉了。”

    “你什么时候用病人来做这些了……”千羽看了一眼身后,确认没有其他偷听者之后才问道。“那家伙如果好好进行螯合治疗的话,本来应该是能痊愈出院的吧?你这岂不是……”

    “有人需要她死,现在你能理解了吗?”格里高利喝了一口手中杯子里的咖啡,这样说着。“她如果不死的话,后面的工作风险会很大。”

    “工作风险?”千羽先是错愕,随后转为惊愕。“你的意思是……”

    “不然呢?”格里高利反问。“现在好了,再也没有人能拆穿他们两个了,而我们也会安全很多——如果不是他的话,你现在可能还得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呢!”

    …………

    说真的,这章的竹中一美是我自己创作的,因为我问了一下鸽子窝的大家,然后参考大家的答案重做了这个角色——毕竟这样的话可以更好地营造出千层饼感

第六百九十三章——中世纪美术馆

    松本清长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上一次警察厅行动之后的伤亡报告。

    “简直是耻辱,”他这样叹息着。“那次的行动最后简直搞得一团糟——对方只留下那么几具尸体,而我们付出了多少代价?”

    “死亡39人,重伤12人,轻伤18人,疑似死亡1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松本清长只是在感叹,他的新部下风见裕也这样说着。

    “疑似死亡?”松本清长抬起了自己的目光,看向对方。“这是怎么回事?”

    “疑似死亡的是……前任长官降谷零先生,”风见裕也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我们没能找到他的尸体。”

    “你是说降谷零?”松本清长的目光猛然锐利了起来。“尸体没能找到,你们是怎么确认他死亡的?”

    “因为他当着其他人的面被沼渊己一郎把……”风见裕也这样说着,做了一个扶住自己颈部的动作。“就这样把头给卸下来了,直接丛脖子上了——虽然说沼渊己一郎那家伙可能是个生命力顽强的怪物,但……降谷先生肯定无法从这样的情况下幸存下来,所以我们才将其登记为疑似死亡,同时将他的遗物转交给家属。”

    “……”松本清长沉默了。

    “再去调查一下吧,”他这样说着。“虽然说他策划了这样一次失败的行动,但至少他自己也确实是在对抗黑暗势力的第一线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他的尸体值得我们所有人的尊重——我们需要带他回家。”

    ……

    9月5日,开学第一天,放学时分。

    “闹鬼?”千羽愕然。

    “是啊,闹鬼!”步美紧张地点头。“那间美术馆的铠甲据说会在夜间自己走动!”

    “自己走动?”千羽的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了自己制作的那台T-70,但随后便觉得这种可能性实在不大。“你确定不是都市传说,或者他们自导自演吸引游客前往?”

    “不是啦,至少肯定不是都市传说,”步美连忙摇头。“而且那座美术馆本身是无偿开放的,也没有必要吸引游客啊!”

    “那大概就是出于其他目的咯,”千羽耸肩。“除了钱以外还有很多目的的,出现这种现象的话,肯定优先考虑是博物馆自己造谣的这种可能性啊。”

    “可是,我们少年侦探团如果在那边调查之后,发现确实是博物馆自己伪造的话,只要报告给媒体,说不定还能上报纸呢!”光彦笑着这样说道。“而且如果真的是博物馆自己伪造的话,我们的行动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你们打算怎么进去?”看到想做出格举动的不仅仅是步美一个人,还有光彦之后,千羽感觉有些头大——那三个小孩子如果只有一个人有这个想法,那他们自己内部说不定就能消化掉,但如果两个人都有这样的想法……那可能剩下的那个元太也已经被勾引起类似的想法了。

    晚上去闭馆的美术馆冒险……怎么听都是一股子吃力不讨好的味道。

    “真的,我不建议你们去,”想到这里,千羽又叹了一口气。“浪费时间而且没什么用处,最后搞不好还会给自己留下心理阴影。”

    “知道了……”步美带着相当委屈的表情看着千羽,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们不去就是了。”

    但很显然,千羽低估了这帮家伙的行动欲望。

    当晚10时20分。

    “好的,我如果见到步美的话一定和您联系,”千羽在电话中这样恭敬地对面的人说着。“好的,那我先挂了。”

    放下电话,千羽叹了一口气。“这帮家伙……”

    “步美也不在?”灰原哀站在他的身后,稍稍有些担心地这样问着。

    “是啊,”千羽点头。“我本来只是随便问一问以防万一,结果他们搞不好真的去那边了……怎么办?”

    “你说呢?”灰原哀反问道。“难不成指望他们自己回来吗?”

    “那你在家——”千羽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灰原哀的表情便知道了对方的想法。“好吧好吧……”

    ……

    10时50分。

    “他们怎么会去那边?”阿笠博士驾驶着甲壳虫,这样皱着眉头问着。

    “是啊,”千羽坐在后座上,无奈道。“我也想问这个问题……对了,柯南呢?”

    “新一啊,”阿笠博士苦笑。“他可不像你们这样自由,小兰那边还没睡,所以他出不来。”

    “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他会住到那边——难不成就是为了和他的小兰姐姐朝夕相伴吗?”就在这时,灰原哀突然问道。

    “呃,”阿笠博士一时语塞。“这个……”

    “不会真的是为了这件事吧?”千羽本来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在看到阿笠博士的犹豫之后却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喂喂……用这种借口住进……还是没有正式交往的对象的家里,这简直就是……变态啊?”

    灰原哀瞥了他一眼,最终却只是有些不爽地撅起嘴,看向窗外。

    “不是不是,”阿笠博士连忙摇头。“还是因为兰的父亲是侦探,所以他觉得住在那边的话或许能够得到更多的情报……你也懂的,那时候他以为侦探肯定能收集到很多有关你们这样的大型组织的情报,然后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你们,然后找到变回来的办法。”

    “噗……”千羽第一反应是直接笑了出来,最后用辅助单元才忍住了自己的表情。“这个……这个……变大怎么可能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不会以为随便找到几个小喽啰,然后就能顺藤摸瓜继续往上找,然后再从结构顶层向下抓到药研部门吧?”

    “是啊,现在看来当初的这个计划还是挺想当然的,但那个时候我们能做到的也就仅限于此了。”阿笠博士的脸上满是苦笑。

    “算了,不谈这些了,我刚才和他们的家长们确认之后,发现他们还是没有回家,所以我想他们可能已经进入美术馆了——尽管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闭馆之后进去的。”

    车窗外,美术馆的身影已经逐渐显现。

第六百九十四章——地狱の间

    美术馆外。

    “我觉得,他们是从这里进去的,”千羽来到一处没有被关上的窗户前,看着窗户下方垒起来的如台阶一般,最后一节高达一米五以上的较为平整的砖石,这样说着。“他们通过这个应该可以爬上去。”

    “我们也从这里进去找他?”灰原哀看着这堆砖石,询问着。

    “大概可以,但踩在这上面就算了,”这样说着,千羽将无痕伞末端的钩索拉了出来。“抱紧我,能让我把你一起带上去的那种。”

    大约三十秒之后,千羽背着灰原哀,跪在了窗沿上——看起来这里应该是厕所的窗户。

    “他们就真的不担心这里面的东西被盗吗?”灰原哀松开了千羽,同样蹲在窗沿上,看着远方的厕所门口。“还是说里面真的有非常完善的防盗措施?”

    “不知道,”千羽收起了钩索,跳到了地面上。“来,我扶着你。”

    在辅助灰原哀跳到了地上之后,千羽将辅助单元在微声方面的增幅调整到高倍率,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便拉着灰原哀径直向前走去——由于背后的风声的关系,即使是辅助单元也受到人体机能的限制,无法剥离出想要的声音。

    当他走出厕所,进入空旷的美术馆的时候并轻轻关上厕所大门以减小窗外的杂音干扰之后,马上就捕获到了频率处于类似水平且明显属于小孩子的步调。但这样的步频只有两个,说明侦探团中的某个人似乎并不在其中。而考虑到步频比例问题,同时假定这两个人在这样的步调下速度一致的话,应该是常速行走的光彦和步美或者快速行走的光彦和元太。再考虑到两个步调在放大之后的量化音量数值类似,可以认为两个行走者的体重类似,因此这两个声音应该来自步美和光彦。

    那元太呢?是因为某些原因而没有和他们一起行动,也没有进入自己的听觉范围,还是……这样想着,千羽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外面的那堆砖石。

    【那叠砖石对他和灰原来说足够用来垫脚了,但对元太那双大脚……两只脚恐怕踩不太下吧?】

    但话说回来了,这里的警卫都去哪里了?之前不是说是晚上值班的警卫发现的铠甲吗?怎么现在连一点警卫会有的脚步声都没有呢?

    这样思索着,千羽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主动放轻了脚步,而灰原哀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放轻了脚步。

    在减少自身干扰之后依然无法捕获到任何成人脚步,难道真的没有警卫的踪迹吗?

    就在千羽这样疑惑着,缓缓向步美他们的方向前进的时候……

    “咣!咣!咣!”这样毫无顾忌的甲胄碰撞地面的声音骤然传来——声音之大,以至于千羽根本不需要辅助单元放大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而灰原哀也在第一时间搂住了千羽的胳膊,另一只手也已经摸出了指虎。

    但对于铠甲,尤其是能发出这样声音的重甲而言,指虎能起到的作用非常小,事实上就连千羽可能也就只能用弩箭碰碰运气,赌对方的甲胄在面部有露出来的部分。

    如果柯南在就好了,他的足球相当于强力钝器,在对甲胄的打击方面比自己强得多。

    但无论如何,至少也要去那边看看,毕竟如果就这样逃跑的话,那些孩子可能会遇到危险,而且考虑到辅助单元提供的夜视能力,自己应该也有比被束缚在铠甲内的对方更好的视野和反应能力,周旋至少应该不会太危险。

    但在此之前,千羽不能让灰原哀置身于这样的环境。

    “你先躲到女厕所去,”千羽小声说道。“有铠甲的人很难在那些地方搜索你的踪迹。”

    这样说着,没有等待任何回应,千羽只是轻轻拍了一下灰原哀的肩膀便自顾自地向前走去——灰原哀很清楚千羽这样的肢体语言意味着什么,如果他看着灰原哀,希望获得他的认可,那便是放任自己做出选择的代名词。而如果像这样连任何一点观测自己对于他的指令的行为都没有,只是自顾自地要求的话,那便是不允许任何质疑,要求无条件服从的指示。

    千羽很少这样做,因为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是并不尊重人的一种表现,但在这方面的克制也让这样的反应成为了彼此之间给对方的绝对指令。一旦下达,不允置疑。

    在这样的情况下,灰原哀只是叹了一口气,在看了千羽离去的身影一眼之后,转身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闪进了女厕所当中。

    步美和光彦的脚步声已经停了下来,显然他们也同样听到了的甲胄行动声,并且因此而停了下来,但之前的脚步声已经足够千羽在短时间内仍然知道自己该向什么方向行动。不过有个坏消息是,他们的脚步声的最后定位和甲胄声来自同一方向,这意味着并不能完全排除对方可能和光彦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

    叹了一口气,千羽将自己隐藏在美术馆的夜色中,向甲胄碰撞的声音传来的方向快速突进。之所以如此急促,是因为步美和光彦的脚步声又响起了。

    【地狱の间】,这是甲胄声响起的地方,而步美和光彦正在这个标牌下方的走廊当中缓缓向走廊深处进发。“呼……”看到他们似乎还没有和对方正面接触,千羽松了一口气,从他们身后快速靠近。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用面颊和同侧肩膀夹住无痕伞,空出两只手来同时捂住了吓了一跳的步美和光彦的嘴以避免他们发出可能暴露三人行踪的声音,千羽小声问道。“别出声。”

    “!!!”光彦和步美都吓了一跳,直到听到千羽熟悉的声音之后才镇定下来。

    “我去看看。”压制住了光彦和步美,并且让他们躲在黑暗当中之后,千羽重新拿起了无痕伞,向前方的地狱之间走去。甲胄的声音还在响起,而且主要是非行走产生的动静,说明对方可能正在原地执行什么工作,现在过去说不定可以——

    足铠和地面碰撞的行动声再次响起,而且向已经抵达了地狱之间门口的千羽的方向走来。

第六百九十五章——恶魔的角与尾

    “!!!”千羽吃了一惊,连忙蜷曲身体并躲在了墙角,这里对并没有在出门之后立刻看向左右两侧的墙角的人来说是相当安全的隐藏地点。再考虑到这里并没有灯光,因此就算对方真的有这个习惯,也很难在黑暗当中注意到一袭黑衣的自己。

    大门打开,而身着重型板甲的高大身影从千羽面前走过。

    “!!!”千羽几近于惊恐地蜷缩起了身子,看着这个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恐怖对手。

    惊恐并非因为害怕晚上行走的板甲,而是因为辅助单元已经完成了对整个板甲的左视图测绘和预估强度分析,但千羽手头却没有任何真正可行的作战方案。

    尽管只是一个光学条件并不良好的情况下做出的侧面绘图,但千羽仍然可以判断出对方穿着的是中世纪最晚期阶段的重型全身板甲,这样的板甲几乎可以免疫无痕伞能够提供的所有攻击——大概也只有眼部的两个开口值得尝试一下,但在这个方向连这样尝试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穿着这样的重板甲,大概也不会浪费时间在检索大家躲起来的那些地方了吧?毕竟穿着一身三五十千克的装备行走并不是什么轻松写意的事情。

    千羽躲在角落,听着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在一声房门的碰撞声之后骤然消失。

    就在此时,千羽的辅助单元捕获到了来自地狱之间的燃烧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吗?

    而下一刻,凄厉的哀嚎声就这样响起在了房门之后。“啊!!!”

    吃了一惊的千羽连忙打开了房门,而呈现在他眼前的是——被一柄贯穿颈部的利剑钉在墙壁上,正在熊熊燃烧的……

    千羽的视线死死锁定在了被焚烧着的人型生物头顶的那两只恶魔角上。

    这……应该只是个戴了恶魔角的人类吧?

    ……

    五分钟之后。

    “我说服了那个躲在值班室不敢出来的保安送他们回去,”灰原哀走进了地狱之间。“这东西……从你刚才发短信给我的时候就在烧吗?”

    “是啊,所以我才会让你过来,”千羽转过头,用相当复杂的神色看了一眼灰原哀。“来看这具尸体。”

    “有什么特别的吗?”灰原哀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异常,在真正看清了被钉在墙上的尸体的样子之后,这才也吃了一惊。“这!”

    在几乎已经被焚烧掉所有人体组织,只剩下骨骼的尸体头颅上,那双黑色的角的根部仿佛浑然天成一般地长在略高于额头的位置。

    “那是……”灰原哀满脸都是惊惧和恐慌。“人角吗?”

    “是的,”千羽点头。“如果是塑料角之类的装饰品,现在早就该融了……”

    就在这时,尸体在颈部的身体组织已经被破坏殆尽,而原本被插在颈部肌肉中的钢剑再也无法固定住尸体,使得整具尸体突然从剑上掉落了下来,如一团烂泥一般瘫软成一堆。

    而颅骨顶部的那对恶魔角在因为与钢剑的碰撞而在空中旋转了半圈之后,插入了腹部残余的肉体当中,发出了筷子搅拌肉馅的油腻声。

    “嗯!”灰原哀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厌恶。

    “啧!”千羽则只是挑了挑眉毛。“看起来遗体的样貌大概是无法保存了,所以我们先想办法把火灭掉?”

    这样说着,他举起了刚才一直放在身边的二氧化碳灭火器。

    ……

    一个小时之后。

    “你怎么会在这里?”站在已经被探照灯照亮的地狱之间当中,白鸟警官看着正带着一脸肃穆的神情看着被警察们重新排布好顺序的尸体的千羽。“难不成报案的又是你?”

    “严格来讲是灰原,但总之就是我们没错……”千羽点了点头,随后便示意白鸟警官关注尸体。“这个上面本来是被火点燃的,但我们扑灭了。”

    “扑灭了就好,说不定鉴识人员们还能——”白鸟这才将目光转向了尸体,随后也被尸体吓了一跳。“这家伙……喂,头上面应该是什么耐火材料做成的装饰品吧?”

    “不,就我个人的判断来说……”鉴识人员摇了摇头。“至少摸上去和看上去来说,应该是真正的骨头。”

    “这个人长角了?”白鸟任三郎露出了相当意外的表情。“等等,你们能确定他的身份吗?如果说是在头上顶了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的人,我想应该不难……”

    “他的身上没有什么存留下来的有意义的东西,可能我们能做的也就是检查一下牙齿,看看能否通过牙科记录之类的东西来确认身份,或者在格里高利先生那边的医院系统里面找找,看看是否有关于……”

    随着鉴识人员这样说着,白鸟和千羽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他用手指着的方向。

    那是被排成一条线的被烧黑的短条。

    “这是什么部位的尸骸,为什么放在这里?”白鸟皱眉。

    “我不太确认,但从我以前学习的选修课的内容来看,”鉴识人员的表情很精彩。“我觉得这像是……像是一条尾巴。”

    “尾巴?”白鸟的脸色立刻变了。“就像……恶魔那样的尾巴?”

    “额,关于这点的话,”鉴识人员露出了相当犹豫的表情,最后还是吞吞吐吐道。“虽然确实没有证据可以否定这样的猜测,但我想这样的猜测可能不太符合一名应当秉持唯物主义的刑警应有的立场,所以我们还是先……我是说,至少我们先暂时不要考虑这件确实相当怪异的事情,先专注于他的死因本身这件事。根据描述,我想他应该是在孩子们进入之前被杀——这能解释为什么他们没有听到被杀的惨叫——然后再在他们抵达附近的时候点燃了他的尸体。”

    “好吧……无论如何,我们先把尸体收拾一下,然后带回去吧,”白鸟任三郎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现场取证就交给你们了,我可能需要去……问问那些警卫,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挖出来的消息。”

第六百九十六章——过门不入的推理

    次日早晨,帝丹小学。

    “恶魔的角?”柯南惊讶地问道。“你确定吗?”

    “还有恶魔的尾巴,”千羽耸肩。“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一回事,还把白鸟警官吓得不轻。”

    “尾巴这件事姑且还可以用返祖现象解决,可恶魔角……”柯南撇了撇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反正我不知道,”千羽摇头。“搞不好这个案子又会成为悬案——说真的,尸体都烧成那个样子了,想查到对方的身份也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如果受害者的家人有报案的话,说不定会很容易找到匹配的失踪者,但我还是不太理解那样一对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柯南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话题。“这样的人应该很容易被媒体发现并且大肆报道吧?”

    就在他们讨论到这里的时候,上课铃响起了。

    ……

    当柯南在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和警视厅的白鸟警官交流病情,而灰原哀在自顾自地阅读一本平常根本看都不会看的驱邪题材书籍的同时,千羽在绘图——绘制那副板甲的大体结构。

    警视厅今天早上告诉他,希望他能够在有条件的时候为他们大概描述一下看到的盔甲的样子,因为他们并没有发现地狱之间内有任何盔甲遗失。在这样的情况下,千羽的描述能够极大地帮助他们寻找拥有这样的铠甲的潜在真凶。

    整体来说,这是一套全身重型板甲。在头部部分,头盔将整个头完全包围起来,头部有一个类似莫西干发型一样的装饰物,而面部则在鼻子的位置有一个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了起来一样的凸起。

    手臂部分,肩部似乎有一块厚重的肩甲,值得注意的是,左臂的肩甲似乎比右侧肩甲多了一个小突起,可能是右侧肩甲的这一部分由于某些原因而遗失了。再向下的地方,大臂外侧配备了多片鳞甲,通过相互叠搭的方式获取面对劈砍时的防御力,小臂则拥有全包围的护甲,而手腕部分的防护和大臂类似,外侧由小臂装甲延伸出来的扎甲护手提供。

    胸口部位,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胸口处似乎有什么连接带之类的东西——在这样的重型防御铠甲上显得稍稍有些奇怪。

    在腰部,这套铠甲设计了一整套裙甲来保护人体的连接部位,裙甲的正面甚至可以将男性的要害部位完全遮挡起来,同时在两边的大腿外侧也各安装了一片金属铠甲以提供对大腿外侧的劈砍攻击的防护。

    下肢方面的防护同样是全副武装级别的,而足部的那双顶部向上微微翘起的尖头鞋敲打地面的声音很显然也是纯金属材质的

    这样一套重型板甲……画完之后,千羽咂了咂嘴。

    【能穿着这样的重型铠甲作案并且逃走的人,一定是非常精装的强劳动力。】

    ……

    中午,警视厅。

    “这是千羽传过来的,他本人描绘的那个作案凶手穿着的铠甲的模样,”高木警官将传真递给了工藤优作——后者本来只是打算在这一天去中世纪美术馆,却不巧遇到这个事件,所以便在白鸟警官的极力邀请下协助参与这次案件的侦破。

    “那孩子的画功不错啊,”工藤优作在第一眼看到整个构图的有序性之后,首先赞叹了一下,随后便开始细细观察上面画出来的细节。但没看多久,他就发出了有些疑惑的声音。“嗯?”

    “怎么了?”白鸟警官连忙问道。

    “我对这孩子不太了解,他的记忆力怎么样?”工藤优作这样询问着。

    “非常好!”白鸟警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几乎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工藤优作不置可否地重新看向了这幅构图,最终还是卷起了这幅画。“联系一下美术馆那边,询问一下他们用于展出的盔甲是否都是正品。如果不是的话,真品在哪里。”

    大约三分钟之后,他得到了回复——【所有的盔甲都是正品】

    “我们去看看吧,”工藤优作咂了咂嘴,站起身。“去那边仔细看看。”

    ……

    这间中世纪美术馆和一般的美术馆相比相当特殊:并不是因为其规模或者类似的因素,而是因为这其实是一家基督教精神病院的附属美术所——当初建立这所精神病院的那个家族所设立的投资基金的投资收益维持着精神病院的运作绰绰有余,而族长本身又是天主教信徒,因此才会用这一笔经费又收购了旁边的一家博物馆,改建成了以中世纪的基督教欧洲作为核心内容的这家中世纪美术馆。

    不过由于萧条的关系,据说这个投资基金的损失惨重,所以在作为基督教信徒的老人去世之后的继承人的集团新总裁需要收缩开支,有传闻称他们似乎要将不能赚钱的美术馆转包出去换取资金。

    “这些盔甲都是怎样购入的?”仔细端详着十字军战士雕像头部的桶盔,工藤优作带着赞叹的表情这样说着。“看得出购入这些东西的人肯定非常懂行。”

    “不满先生你说,其实都是老朽我挑选的,”美术馆的馆长落合,一位看上去年逾古稀的矍铄老人这样笑呵呵地说着。“我在铠甲这方面还算有些天分,所以美术馆里面的铠甲都是我亲手购进的,没有任何例外。”

    “哦,是这样啊?”工藤优作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请允许我好奇地问一句,如果您将来退休了,是否还有其他人能够代替您在这方面的工作?”

    “呃……”落合馆长皱起了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才苦笑着说道。“我想可能需要另外聘请其他专家了,那几个孩子在画作方面学到了很多东西,但却没有什么在军事装备方面有足够建树的人。”

    “没关系,您的身体还硬朗,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培养他们或者其他中意的人……”工藤优作用非常诚挚的语气这样说着,但还没等他说完,一名警察就来到了他的身旁,对他耳语着。

    “什么?”工藤优作听到对方讲述的事情之后,露出了相当惊讶的表情。

    “的确是这样,所以白鸟警官希望您能够去看一趟。”警察点了点头,告诉对方自己讲述的都是事实。

    “好的,没问题,我马上过去。”工藤优作的神色有些动摇,只是和落合馆长匆匆告别便离开了。

    白鸟警官告诉他,他发现了已经认罪的凶手,而且对方是个精神病院里的精神病人。

第六百九十七章——Neviah

    一个认罪了的……精神病?无论从任何角度而言,工藤优作都觉得自己有去看一眼的必要。

    于是在五分钟之后,工藤优作来到了精神病院大楼,并且在已然于活动室门口等待他已久的白鸟警官的引领下见到了那位宣称自己犯下了罪行的精神疾病患者——那是一位坐在画板前的年轻金发女子,一种不正常的亢奋情绪正在她的脸上跳动着。

    “你们是怎么知道她……”工藤优作还没有询问完,那名金发女子就已经看向了她这边,而脸上的亢奋也变成了愉悦。

    “你们终于来了,”她这样笑着说道。“上帝告诉我你们回来,我可是等待了很久了。”

    毫无疑问,这位混血儿小姐得的是妄想症。

    “根据院长落合先生的说法,这位Neviah小姐坚信自己是天使长Uriel在尘世间的化身。”白鸟警官这样小声说着。

    “落合?”工藤优作在意的却不是病人。“是美术馆的那位馆长落合老先生的亲人吗?”

    “不,他同时掌管这两栋建筑,不过实际操作上,这边的事务主要由年轻人负责,他只是挂名的。”白鸟警官解释着。

    “你们来看,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宝物。”看到工藤优作和白鸟警官似乎沉迷于彼此间的对话,Neviah并没有任何气恼,只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将自己的画框转向了他们能看见的方向。

    一个穿着相当前卫的恶魔logo的T恤衫和短裤,戴着一个被面具遮盖住面孔的,和死者一样长了角的恶魔被钉在十字架上,而Neviah自己的形象则站在十字架下方,将一把利剑抵在恶魔的侧腹部。但有些反常的是,尽管剑尖抵在软肋附近,但恶魔的颈部却有一个被纵向的伤口正在流血——当然,工藤优作有办法解释这种异样状况出现的原因。

    对有足够中世纪艺术修养的人来说这个理由并不复杂:虽然这幅画的用色可能由于绘图者是精神病人的关系而有些古怪,但这张画的总体构图依赖的基础是圣经当中描绘的百夫长朗基努斯用自己的枪刺击耶稣基督的身体以验证其是否真的死亡的油画,而那幅画中,朗基努斯正是刺穿了耶稣的侧腹部。

    当然,能通过一类公务员考试的白鸟警官大概也不会被这种东西难住,因此他才将精力集中在了真正有问题的地方:根据千羽的描述,死者(很可能就是那个描绘的恶魔)被火焰焚烧之前,正是被那个穿了盔甲的人用剑刺穿了咽喉部位,但他们并没有对外泄露这件事。

    那么为什么这位Neviah小姐又会特意在描绘过程中为咽喉处加上那样一个伤口呢?或许是她从并不在乎告诉别人自己是凶手的人那里听到了这件事,又或许……那个伤口本来就是她亲手留下的。

    抬起头,工藤优作看着Neviah清澈异常的眼神。“所以,这都是真的咯?”

    “我画这幅画就是来为你展示真相的,”Neviah笑的更灿烂了。“或许他们已经告诉你了,我可是天使,不是吗?”

    “……”工藤优作思索了片刻之后,给了白鸟警官一个眼神。

    而就在这时,白鸟警官收到了一条来自鉴识组的短信。

    格里高利亲自来了。

    ……

    二十分钟后,精神病院内的一处临时用作审讯室的观察室外。

    “我是来看究竟是哪位圣战勇士来把这位恶魔杀掉的,”格里高利杵着手杖,透过玻璃窗看向正在和Neviah沟通着的工藤优作。“说真的,我想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把凶器拿过来,然后去和梵蒂冈换钱。”

    “这是什么意思?”白鸟警官不解地询问着。

    “他的角,取样分析的结果包括钙,钾,锰和硅。”格里高利将一份报告递给了白鸟警官。“至少我们找不到这不是真正骨骼的证据……当然,也有可能是什么很高超的外科手术就是了。至于尾巴,那应该也是真正的人尾巴,说不定是返祖什么的。”

    “……”白鸟警官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一只手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虽然他是讲究唯物主义的刑警,但这和他有自己的宗教信仰并不矛盾。

    但现在,宗教信仰带来的知识正在和现实联手冲击他的唯物主义信念。

    “至于其他痕迹……我们在他的鞋底找到了盆栽土和【圣诞玫瑰】的种子的痕迹。”

    “圣诞玫瑰?总算有什么听起来福音一点的东西了!”白鸟警官在听到圣诞两个字眼之后,松了一口气,这样用稍稍轻松了一些的语气说着。

    但他却看到格里高利露出了相当微妙的表情。

    “可圣诞玫瑰的学名是……”格里高利念出了这个词在日语当中的拼写方法。“按照拉丁语的说法,hell-eborusniger(黑嚏根草)”他特意将嚏根草的hell(地狱)进行了重读。“而且这东西在传说中就是制作恶魔召唤药水的关键成分。”

    白鸟任三郎的笑容僵硬了起来。

    正当格里高利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房间内的异状。

    那名正在被工藤优作问询的名为Neviah的自称天使长化身的金发女子,此时正隔着这间审讯室的窗户盯着他。

    精神病院中有需求的地方安装的应该都是单向玻璃——外面的人能看清里面,但里面的人看不清外面。

    但现在这个女人似乎正在从里面清晰地看着外面的自己。

    微微皱眉,格里高利试着走了两步,发现对方仿佛能够清晰地看见自己一般。“我……我总觉得她好像能透过这个玻璃看到我的位置并盯着我……”

    “不会吧?”白鸟警官也吃了一惊,连忙做出了一些夸张的动作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果然发现Neviah似乎确实能够看到他们。“这……或许这个房间的这个玻璃窗是那种……普通玻璃,而不是常见的那种单向玻璃……”但就连他自己也越说越没有底气。

    “我觉得在这里继续看他们审讯好像也没有什么营养,”阴沉着脸,格里高利对白鸟警官发出了邀请。“让工藤先生继续他的工作,我们出去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什么线索如何?”

    “当然!”白鸟警官如释重负般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迫不及待地跟着格里高利一起走了出去。

    Neviah瞥了走出去的两个人的背影一眼,随后这样笑着对工藤优作回答道。

    “就像我所说的,上帝附身于我,让我洞悉一切,为他制裁恶灵。”

第六百九十八章——幻觉

    “是上帝让你画下了这幅画,是吗?”工藤优作似乎并没有受到Neviah看向他身后的动作的影响,只是这样问着。“上帝引领着你的行动?”

    “是的,我存在的意义便是执行他的意志。”Neviah点头。

    “那么,当时发生的事情是否就像画上的一样?”工藤优作又问道。“你杀了那个恶魔?”

    “当然,”Neviah继续点头。“他可是个魔鬼,而我是复仇天使,这是我的职责不是吗?所以我才用正义的长剑制裁了他。”

    “就是你画在画里的那一把剑?”工藤优作说完之后,相当专注地期待着Neviah的回答。“那把剑在哪里?”

    “就在这里啊,”Neviah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问题,示意工藤优作看向他们两人之间的桌子,同时他还在桌子上做出了一个托举剑身的姿势。“这就是主赐予我的除魔武器。”

    工藤优作撇了撇嘴,嘴上却仍然赞叹着。“是啊,不愧是皇帝的……我是指上帝赐予你的宝剑。”

    ……

    格里高利站在活动室里,看着各自专注于自己的事情的精神病人们——显然这些都是病情不那么严重的轻症患者。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一名穿着考究的男子推着一辆装着食品饮料的手推车从他面前走过。似乎是注意到了格里高利的目光,那名男子停了下来。

    “你需要什么吗?”他这样热情地介绍着自己手推车上的货物。“饼干,果汁,或者是……血清素再吸收抑制剂?”

    “看你对这个名字这么熟悉,你一定经常用这东西吧?”格里高利挑了挑眉头,这样回应道。“不过不好意思,我得让神经系统多吸收掉一些才能让应征的姑娘们不会因为我而被迫像社畜那样加班呢。”

    (血清素再吸收抑制剂有两种作用,一种是抗抑郁药,而另一种是治疗早泄……)

    “你好,我是池田流水,杯户医院的精神科医师。”男子向格里高利介绍着自己,同时伸出了自己的手。“在这里进行障碍人士行为调查。”

    “格里高利,米花中央医院诊断科,兼业警视厅法医学高级顾问。”格里高利却没有回应。“握手就不必了,一切从简。”

    “抱歉,”池田流水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可能是和这些病人呆太久了,你也知道,他们往往有某些偏执症……如果不能在各方面给他们足够的友善,他们可能会斤斤计较,觉得你并不友好。”

    “所以对付这些家伙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只负责对付那些能杀死他们的病症。”格里高利耸肩。“话说回来,你来这里调查多久了?”

    “不算太久,相对于我的人生来说。但对于其他医生来说,很久了。”池田流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病人,叹了一口气。“在有一套严谨的量化系统之前,暂时还只能对他们的行为模式进行主观分析,而这需要长时间的跟踪和感受,所以我才会长期驻扎在这里。如果我们总结的不够好,那一定是因为我们观察的不够仔细,而这往往是由于我们距离他们不够近导致的。只要够近,就是瞎子都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你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不一样,”格里高利露出了相当好奇的表情。“真的,和那些自诩为高病人一等的精神病医生相比,或许你才是有热情,并且能做到一些事情的人。”

    “那你呢?”池田流水对格里高利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你对病人的态度怎么样呢?”

    “和你这边不一样的是,我的病人会主动说谎,甚至还不如那些检查报告可爱。”格里高利撇了撇嘴。“所以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

    “让别人去忍受他们的谎言,自己去专注那些会说真话的东西,”池田流水的表情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老实说,因为相同的问题,我甚至还有朋友去转行做了兽医——他们甚至比我的这些病人们在自述症状上的表现还好,因为他们不会说假话,也不会遇到人就抱怨身上被我们开了一大堆孔洞。”

    “你……很令人印象深刻,”格里高利看着池田流水。“真的,你和那些人完全不一样。”

    “很荣幸,”池田流水再一次伸出了自己的手。“那么这一次?”

    格里高利几乎没有再做任何犹豫,握住了池田流水的手。“很高兴认识你。”

    “池田,”就在这时,有人开始叫喊池田流水的姓氏。“来领药了!”而后者在简单地和格里高利告别之后,便走向了领药的窗口。

    “你和那位池田先生好像聊得很开心,你是医学爱好者吗?”就在这时,亲自经营着前面的美术馆,并且在精神病院也挂有院长名号的落合馆长走到了格里高利身旁。“能和他聊到一起去的一般都是这样的人。”

    “我是警视厅派来的法医,主业是医生……”格里高利这样说着。

    “恕老朽冒昧,先生你没有把他当做你的同行吧?”落合馆长这样漫不经心地问着。“比如说他是否有提到自己是杯户医院的精神科医生什么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这里的病人,妄想症?”格里高利吃了一惊。

    “是啊,他在这里已经六年了。”落合馆长点头,随后才反应过来格里高利打的反应究竟是什么意思。“先生,你要明白,这里很多病人都有妄想症,而因为相同的原因,他们对自己的言行举止研究的十分透彻,你必须要对这些事情给予万分警惕,否则很可能会发现自己对牛弹琴。”

    “……”格里高利沉默着看向了池田流水离去的方向——虽然有些尴尬,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和这个妄想症患者在思维方式上有很多相似之处。

    “你虽然不是妄想症,但你的问题同样严重,不是吗?”就在这时,让格里高利闻之变色的女性声音响起。

    在不远处的乒乓球桌上,一名桀骜不驯的金发女性正用带有相当侵略性的目光审视着格里高利。

    就在她说完的时候,一粒乒乓球从她的身体当中穿过。

    格里高利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第六百九十九章——孩子们的推理

    “虽然她认罪了,但整个过程还是相当诡异,”看着坐在对面的白鸟警官,工藤优作这样说着。“因为问题在于虽然我们找到了一条从精神病院的地下室通到图书馆地下室的维修备用管道,但那样的一位女性想要完成杀人工作,是否有些太勉强了?”

    如果千羽形容的犯罪现场状况没有错的话,死者在被火焚烧之前都是活着的。而考虑到少年侦探团的成员们听到板甲装备者的足铠碰撞声这一点,对方可能在整个犯案过程当中都穿着着沉重的板甲。和一般的轻型盔甲不同,板甲由大量复杂的连接机关完成通联,仅凭一个人是很难完成穿戴程序的,古代骑士们一般都会需要一个甚至更多协助者的帮助才能做到。所以整个案件至少包含穿着板甲的凶手和为ta穿上板甲的协助者。

    整个犯案过程当中需要力量的有两部分,一部分是长时间穿着板甲,另一部分是将尸体按在墙上并抬起来。前者需求的是足够的耐力和一定的力量,而后者需要的是足够的瞬间力量。而对于有力量长期穿着并非杀人所必须的板甲的人而言,将尸体在短时间内举起来也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最多只是需要协助者在旁边将剑插入咽喉并钉在墙上而已。(把人举起来主要需要臂部力量,而板甲只有很小一部分重量会由手臂负担,所以影响不大。)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Neviah的公司就有问题了,因为Neviah供述的罪行是杀死恶魔的人,也就是凶手的身份,因此她的力量应该是胜过协助者的,否则穿着沉重板甲的人就应该是那名协助者而非Neviah了。

    所以说,如果Neviah的供词属实,那么她就必须要拥有将尸体抬起来的力量。

    可对这样一位并不强健的女性来说,将成年男子抬起是否有些过于困难了?虽然无法确定具体重量,但根据骨骼判断的相当高的生前身高来估测的话,对方只要不是真的太瘦,体重是必然会超过60千克甚至70千克……

    等一下,自己刚才想到的那些是不是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工藤优作的眼神微微有些困惑,但随后却又突然清明。

    ……

    放学后,一辆公交车上。

    “你自己来就算了,怎么又把我也一起拉上了……”千羽相当不满意地嘟着嘴,这样抱怨着柯南。

    “老爸叫你来的,我也没办法——说是什么他已经破解了整个案件的技术性内容,让我们一起过来练练手,顺便看看有没有查缺补漏的空间。”柯南叹了一口气。“不过我觉得,他可能也遇到问题了吧,这一次他可是专门说明了【技术性问题】的范畴,可能就只是找到了凶手,但缺乏证据之类的东西。”

    “那我们能做什么啊,”千羽撇了撇嘴。“之前在珍珠树飞艇上,他对怪盗基德的压倒性优势夸张到那种程度。如果是他都考虑不到的问题,我们……”

    “也可能是打算让我们去锻炼一下也说不定——”说到这里,柯南同样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明明我才是……等一下,你不会是我爸年轻的时候和哪里的女人生出来的私生子吧?”

    “喂喂!?”千羽不满地抱怨着。

    四十分钟后,中世纪美术馆。

    “你们来了?”工藤优作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这样笑着说道。“好了,我会跟着你们,并且在你们想知道某项检测的结果的时候告诉你们结果,只要把现场痕迹好好看一看,应该足够让你们完成推理并找到凶手了。”

    “现在去现场?”柯南愕然。“不会影响后续取证吗?”

    “已经破案了,”工藤优作盯着柯南的眼睛。“就在十分钟之前,我们用检测结果让犯人认罪了。”

    十分钟之前出来的结果,也就是说肯定不是常规物体的痕迹学取证结果,而是什么偏门的样本的检测结果。

    “哦对了,”工藤优作突然对千羽带着些许歉意地说着。“希望你能理解,如果你和柯南行踪不一的话,我肯定优先跟着他,但如果你想要问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给我发短信——你有手机对吧?”

    ……

    “这个女人的证词根本不可靠吧?”柯南看着笔录,撇了撇嘴。“一个精神疾病患者,搞不好谁稍微催眠她一下,她就把那些东西当真了。而且就这个构图来说的话,套用朗基努斯杀耶稣也不太合适吧?我个人肯定更喜欢……我记得好像有一张用剑刺穿咽喉的著名画作,名字叫……”

    “《天罚》,你指的是那张图对吧?”工藤优作立刻回答道。“你说的没错,如果千羽的回忆没有错的话,的确和这张画非常像。”

    “是啊,用这张图肯定更合适。”柯南点头。“用朗基努斯这张图,多少有一种词不达意的感觉,似乎很生硬。”

    工藤优作只是耸了耸肩,却什么都没有说。

    “老爸,你好歹给个提示吧?”柯南看着工藤优作没有任何表示,不满道。“难不成接下来的过程是寻找这样一个怎么看怎么牵强的杀人可能的证据……等一下,那副画的鉴定结果有哪些?”

    如果说目的不是证实这样的可能性的话,就肯定要首先证伪她作为凶手的可能性。而目前将一切目光集中在Neviah身上的原因都依托在那副画当中。

    可如果那副画其实并不是那位精神病小姐亲自画的,而是其他人通过类似于催眠之类的方式蛊惑精神病小姐认下来的话,那么这个证据也就会被立刻推翻。

    “做的很棒,”工藤优作笑着点头。“鉴定结果的话,使用的颜料成分和这位Neviah小姐平常使用的颜料并不是同一个款式,所以可以认为这并不是Neviah小姐本人所画。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究竟是谁呢?”

    “把大家的颜料都检查一遍,尤其是先从正常人开始?”柯南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毕竟如果精神病人陷害其他精神病人这种事情未免也太……”

    “特别强壮的平胸女性,我觉得这种人的嫌疑比较大哦。”就在这时,千羽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样说着,他拿着之前给工藤优作画的那张犯人穿着的板甲的影印画。

第七百章——pseudo plate armor

    “这个板甲,对男性来说,其实很不方便吧?”千羽拿着这张画,对柯南和工藤优作说着。“你们看这个裙甲,是垂直向下的金属板——给男性的板甲如果在这里有这么一大片……”

    考虑到男性的……某个部位的关系,这个部位一般会选择更轻便的锁子甲之类的东西,而不是用垂直向下的板甲造成在某些情况下会以非常痛苦的方式进行压迫的窘境。

    【作者:历史上的确有男性穿裙板甲的记录,比如亨利八世在1520年穿着的29千克步战铠甲,但那是为了给国王步战竞技而专门特制的板甲,正常板甲都会为骑马作战和裆袋两大需求而在下面留出做出防护上的取舍,不可能像73原画那样直接用一大片在中间那么突出的板甲。而且就算真有这种奇葩铠甲,也不是日本的美术馆能买到的,欧洲的还差不多。】

    柯南在思索了片刻之后面色有些古怪,而工藤优作似乎对千羽的判断很满意,点了点头。

    “至于为什么是平胸强力女性的话,原因其实也类似,”千羽摊手。“那具板甲没有给胸留出位置,过于虚弱的女性也不太可能选择穿着那样的重型板甲。”

    (板甲往往都是根据穿着者本人的身体数据打造的,所以女性如果穿了身高类似的男性的板甲……胸会疼得要死,而且还不一定能穿进去。)

    工藤优作的表情平静了下来,不置可否地继续看着千羽,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但随后却很快意识到千羽的推断已经结束了。“你接下来想要什么?”

    “颜料对比结果,那副画上面的颜料和女性的比对结果都不匹配,但和落合馆长绘图采用的颜料是同一款式。”工藤优作说完,看着千羽和柯南惊讶的目光,这样笑眯眯地说着。“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你们没有找到指向他的证据,所以就把他忽略掉了啊。”

    “哎?”千羽吃了一惊。“那位老爷爷?他要怎么穿那么重的板甲?”

    “没有找到证据就把他忽略掉了?”柯南关注的则是另外一件事。“所以我们错在没有寻找到指向他的证据,还是错在……”

    “没有证据直接指向他的情况下,仍然还是有办法认为他有重大嫌疑的。”工藤优作微微勾起嘴角。“来,我带你们回案发现场,去带你们看被你们都忽略掉了的东西。”

    ……

    走向那边的路上,工藤优作这样对柯南和千羽说着。“你们,对中世纪美术馆该有的板甲是什么样子,了解多少?”

    “没什么了解。”柯南摇头。

    “应该是那些比较早期的板甲吧?”千羽则这样说着。“我记得板甲应该是中世纪末期才有的东西了,在那之前一般都是锁子甲……”

    “如果单纯论板甲这一不同于锁子甲的形态的话,大概可以追溯到14世纪中叶用于骑兵反步兵作战时配备的腿部板甲,而整体板甲大约要到15世纪,也就是中世纪的最后五十年才成熟,其中最著名的有两种——米兰式板甲和哥特式板甲。”

    “所以,这种重型板甲其实是这两种晚期板甲之一吗?”千羽问道。

    “如果硬要在这两种里面选一种来匹配的话,属于米兰板甲。”工藤优作仿佛已经将那副画记在了心中。

    ……

    (柯南漫画里对这副铠甲的正面全图有特写,下面在工藤优作说明的时候会附上前文的文字描述)

    【手臂部分,肩部似乎有一块厚重的肩甲,值得注意的是,左臂的肩甲似乎比右侧肩甲多了一个小突起,可能是右侧肩甲的这一部分由于某些原因而遗失了。】

    “米兰式板甲和哥特式板甲最大的区别在于,米兰式板甲很喜欢非对称式设计,因为你们应该也都能想明白,战场上大多数人都是用右手持有武器,而左侧面对对方的进攻,因此在左侧强化了铠甲防护能力并在右侧缩减防护并强化灵活性的不对称铠甲可以更好地迎合右撇子的特点。”

    【胸口部位,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胸口处似乎有什么连接带之类的东西——在这样的重型防御铠甲上显得稍稍有些奇怪。】

    “其次,两者在胸口的连接上也是不同的,哥特式铠甲的胸甲和腹甲之间通过铆钉进行连接,而米兰式用更灵活的皮带扣环。”

    “除此之外,你没有提及到的东西也是判断因素之一——既然你能够把左右肩甲之间的差距细节都画出来,那你应该同样能够看到另外一个东西:你在他的铠甲上看到纹路了吗?”

    “纹路?”千羽愕然。“没有。”

    “哥特式铠甲的另一个风格就是Fluting,也就是在铠甲的表面打制出应对劈砍时效率更高的突出弧面,没有这个的显然需要以米兰式板甲作为优先考量。”

    ……

    “总而言之,”工藤优作这样说着。“在判断出这是米兰式板甲之后,如果掌握了对于那时候的板甲的知识,应该会提出一个疑问:落合馆长这样的老人,怎么可能穿着这么沉重的板甲作案呢?”

    “答案很简单,只要那身板甲其实是假冒伪劣的现代产品就ok了。”

    “假货?”千羽和柯南愕然。

    “是啊,而且千羽你刚才已经很接近发现这一点了。”工藤优作笑着说道。“你刚才是不是抱怨过,那样的裙甲只能让女性穿?可是仔细想想,你不觉得中世纪的板甲不能让正常男性穿进去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对吗?”

    “!”千羽这才意识到自己漏掉了什么内容。“是啊,板甲一般不都是在下面留出空间,用锁子甲之类的东西……”

    “各种防护方式都有,但肯定不会用这么折磨人的垂直裙甲。”工藤优作摊手。“除此之外,还有那套铠甲上面的手甲防护模式的时代问题,不过要求你们在这方面保持足够的敏感度哪怕对成年人来说都稍微有些强人所难,所以我可以在给你们两个再讲一讲这方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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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铠甲是真的诡异,我最开始还天真地想确定这究竟是米兰式还是哥特式,结果最后发现这玩意儿的很多地方既不像米兰也不像哥特,而是73老贼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证据是这东西既不像实用的骑兵板甲(丁丁不要了?)也不像实用的步兵板甲(步兵板甲一般会给脸部开足够的观察窗,比如根本就不上护面甲,只有骑兵或者比武才会窗子这么小。)

第七百零一章——落合馆长的信仰(美术馆杀人事件完结)

    “注意手部的那些札甲防护,你知道这种落后的通过札甲来提供基础的防御力,而主要依赖内穿的锁子甲进行防护的行为是什么时候的做法吗?在1360年,取而代之的沙漏型板甲手套就已经相当流行了。”(例如黑太子爱德华在1376年去世之后的墓葬雕像)工藤优作继续说着。“在米兰式板甲风靡起来的那个年代,板甲手套几乎将整个手都用板甲保护了起来,不可能用这么脆弱的护具来给对方破坏自己最脆弱的手部的机会,只有拙劣的现代制作商才可能犯下这种根本无法通过实战检验的错误。”

    “我仔细的看过展厅和库房里的所有铠甲,几乎所有铠甲都具有相当浓厚的时代特色和典型特征,每一件都是可以用来给初学者进行入门科普的【典型铠甲】。为什么凶手恰好能从几十件铠甲当中恰到好处地选走这件诡异的铠甲呢?当然是因为那个人对这件铠甲的特别之处心知肚明。”

    “而在这里,负责铠甲采购,对这些了解最多的就是落合馆长本人了,他亲口告诉我他负责所有采购工作,而且工作人员里面也没有能够在这方面继承他的衣钵的。如果我不怀疑他,那倒反而成了一件怪事了。”

    (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回看前面工藤优作在看到千羽发过来的画之后的那一系列反应,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对落合馆长保持高度怀疑了。如果不是白鸟警官和Neviah的油画的诡计,那时候他就能锁定凶手。)

    “可是,就算那个铠甲可能没有那么重,但他是怎么做到把尸体举起来,然后把剑插进去的?”千羽皱眉。“这个动作需要单手把尸体抬起来,然后用剑插进去才行,老人再健壮也很难——”

    “插进去?”千羽的话语似乎提醒了柯南。“等一下,他是怎么用一把剑把尸体钉在墙上的?”

    “是啊?”千羽这才反应过来。“他……他怎么做到的?”

    “那把剑是一个杠杆,插进了一个原本就在那里的墙缝当中作为支点,懂我的意思了吗?”工藤优作这样说着,带领两人走入了黑暗当中。

    “啪!”伴随着手电筒亮起的声音,【地狱の间】的字符出现在面前。

    “我刚才让警察仔细检查过了,被剑插入的那处墙缝已经存在很久了,”工藤优作似乎已经很熟悉这里的布局,直接将手电筒的光亮中心打在了那处缝隙上——那是一道有六七厘米宽的纵向痕迹,显然并非一剑刺入墙壁所能构成。

    “落合馆长只需要先将剑从下向上地刺穿受害人的头颅,然后将剑的末端插入墙缝,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杠杆——因为尸体比馆长的手更靠近作为支点的墙缝,所以这是一个省力杠杆,落合馆长就可以用双手将尸体抬起来。墙缝里面有一个向下的深槽口,可以起到类似剑鞘的效果。当剑身拉着尸体抬升到一定高度之后,馆长就可以通过将剑尖推进那个槽口里的方式来固定住剑身,即使是一个老人也可以用这个方法将一整具成年男性尸体提升到位。根据我们用模拟实验的推断结果,只要方法得当,这个杠杆可以用大约四分之一左右的力量将男性尸体拉升起来,而这个数据在结合了落合馆长去年的身体检查数据之后,被我们认为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事实上,他也承认了是用这个方法做到的了。”

    “那那个Neviah小姐的画怎么解释,是他用催眠术之类的方法让Neviah相信那副画是她自己画的了吗?”柯南想起了之前那副画带给自己的误导,这样问着。

    “差不多,但还有一个额外的疾病一起作祟。”工藤优作摇头。“根据我们对她心理治疗记录的回溯,发现她有比较微妙的颜色失认问题,具体细节的话,她会将一些颜色识别为另一些颜色,而且哪怕是两种高度类似的颜色,也可能被识别为截然不同的两种颜色。而落合馆长做的事情……其实挺简单的,就是画了一幅画,然后利用多种颜色高度类似但有细微区别的颜色的混用,使得这幅画在Neviah的眼里就像是她自己之前画的作品。”(这也是为什么Neviah那副画的用色有些古怪的原因,是因为落合馆长手里拿着Neviah的色觉障碍对照表,他知道只有这么画才能让这幅画骗过Neviah的大脑)

    “杀人动机呢?”千羽提出的问题则是有关受害者身份方面的。

    “落合馆长是个信仰了基督教七十年以上的老信徒,而受害人是个阔少,而且是个很……离经叛道的人,”工藤优作说到这里的时候,叹了一口气。“开这家美术馆和这个精神病院的那个基金因为生意不景气,所以准备转让这家美术馆,然后出价最高的就是这位阔少——当然,他出价高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他来到这家基督教美术馆谈收购的时候,带的人都是那种……举手投足带着一股子撒旦啊邪神啊之类的东西的味道的。根据馆长自己的描述,那个阔少自己戴着恶魔面具,头上长着角,衣服上画的也都是邪神崇拜的内容,而他的手下穿的都是各种各样辱骂基督教的词汇。”

    “很明显,对方就是打算用钱来羞辱他们的信仰的,然后那家基金的新掌门人对基督教没有什么执念,所以落合馆长打上去的小报告也没有什么作用。大概在一周之前,谈判完成了,合同也签了,所以那个阔少就专门来找之前和他吵了很多次的落合馆长,在他面前大谈以后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在博物馆里面摆上那些对基督教信徒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亵渎的东西,所以这位馆长就……至于那个博物馆闹鬼的传闻,其实好像是那个阔少自己晚上在博物馆里面肆意摆弄那些盔甲艺术品闹出的声响。”

    “呃……”千羽和柯南带着相当无语的表情对视了一眼,重新看向工藤优作之后发现他的脸上带着的也是类似的苦笑。

    这种事情,还能怎么评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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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开始,进入【格里高利·幻觉】篇

第七百零二章——【格里高利·幻觉】失忆与司机

    格里高利提前告假下班了——虽然严格来讲,他并没有强制的上班时间,只需要解决被分配给他的病例,并且在警视厅需要他的时候去工作就好了。

    至于他为什么提前下班,是因为发生的事情勾起了他并不美好的回忆。

    ……………………

    1993年,新泽西。

    灯光,音乐,这是格里高利仅存的能接收到的信号。

    下一秒,在他面前依托钢管展现着自己曼妙舞姿的内衣女郎的身影被纳入意识当中。

    【脱衣舞店?自己什么时候进来逛的……】

    “喜欢吗?”脱衣舞女郎似乎很满意于格里高利迷离的眼神,这样说着。

    “我……”格里高利还没有清醒过来,只是随口回应着问题。“我不知道……”

    “还不知道吗,我的宝贝儿?”女郎挑了挑眉,转过了身,扭动着自己的腰肢。“看看我的翘臀再回答。”

    格里高利看着女郎的脸,似乎正在努力地回忆着什么。“我……”

    这是,他注意到自己的口中有酒气。“我什么时候喝的酒?喝了多少?”

    “你要的苏格兰威士忌还没来呢,”女郎继续着自己的表演,用极具诱惑力的语气回答着。“不要急,等待之后的佳酿才最美味。”

    “那就说明我来之前已经喝过酒了,”格里高利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八点五十……我记得上一个瞬间我还在上班,至少有三小时五十分钟的记忆空白……嘿,你说五个词。”

    “什么意思?”女郎挑眉。

    “这才四个单词(whatdoyoumean),”格里高利有些不满。“能否说出五个完全随机的词汇是诊断记忆损伤的标准之一,所以我让你帮我一下。”

    “你没事吧?”女郎好奇道。

    “试试才知道,”格里高利催促道。“快点,随便说五个词。”

    “钞票,仙境,宾馆,避孕套,梦幻时刻~”想了想之后,女郎轻轻吐出了这几个词(组)

    “钞票,仙境……”格里高利试图回忆这些词,却发现大脑一片混乱。“好吧,要不然就是我喝高了,要不然就是我出现了记忆……”

    话语在他扶住头颅的手摸到了什么湿乎乎的东西之后停止。

    “哦宝贝,这是什么,”女郎也吃了一惊。“你撞到谁的酒杯了?”

    “这是……你能看见我头上有什么伤口吗?”格里高利盯着自己手指末端的血液。“如果没有伤口的话,那就是别人——”

    “有好几个伤口,宝贝,”女郎的神色有些紧张。“你还好吗?看起来不妙啊!”

    “那可能是脑震荡导致的逆行性遗忘,”格里高利立刻开始搜索自己身上的东西,却发现钥匙和钱包都没了。“我可能是被洗劫的人打了一闷棍什么的。”

    “不,至少你进来之后给了我20美元,”女郎笑着否定了格里高利的猜测。“我觉得我应该送你去医院,我刚才好像听他们说外面出了车祸,有一辆大巴车翻车了,你不会是像个没事人一样钻出来之后就到我们这里了吧?不过既然你现在还能思考,我想问题应该不大。”

    “送我去普林斯顿示范医院,我需要在那里接受治疗。”格里高利摇头。“而且我刚才……回忆起了某种感觉。”

    “看到了某种很糟糕的医学状况的感觉,车祸的碰撞可能甚至都不是最严重的问题,而是那车上有什么人要死了。”

    ……

    “为什么要在乎这件事?”格里高利的好友兼同事看着正在被医护人员给伤口缝针的格里高利,这样问着。“你被卷入了一场车祸,脑震荡,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得了吧wilson,”格里高利对自己的伤情并不算很关注。“说真的,你怎么现在赶过来了?你家里那个家伙明天怕不是又会揪着这点在上班的时候来我的科室恶心我。”

    “Amber大概是出去买东西了,所以我回家的时候没见到她,然后听到你这边出事了就来看你的状况了。”wilson皱起眉头。“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好好睡一觉?”

    “这件事可以先等等,”格里高利摆着手。“我肯定看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而这时候恰巧又出现了车祸,你不觉得这有些太凑巧了吗?”

    “阿斯克(格里高利的姓氏),你这是什么意思?”wilson皱眉。

    “司机还在这里吗?”格里高利在确认医护人员给自己缝好了伤口之后,问道。“如果说出现了症状的那个人是司机,而他的发病导致了车祸的话……”

    “并不是所有病人都被送到我们这里,但我想我应该可以帮你找找看有没有穿医生制服的,”wilson点头。“给我一点时间。”

    三分钟之后,格里高利来到了正在同一个急诊室进行医护的司机。

    “你的身体有什么状况吗?”格里高利看着司机问道。“异常之类的。”

    “就像你能看到的一样,我全身都是伤口,”司机躺在病床上,没好气道。“还有什么地方不异常吗?”

    “看,至少你的嘴是正常的,”格里高利瞪了一眼他。“而且我说的显然是在撞车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癫痫发作之类的?如果发作了的话,可能影响你的驾驶”

    “不,我没有癫痫史,”司机摇头。“只是那辆垃圾车违反交通规定,突然从旁边撞上来而已,不然绝不可能出车祸的。”

    “话别说得太满,很可能是你的身体出现了癫痫的前置症状,然后这个异常状况被我发现了,”格里高利这样说着,将目光转向了wilson。“让他留院观察,仔细检查身体,反正他有医保不是吗?”

    “你确定他出现了什么被你在撞车之前提前发现的症状吗?”wilson提醒道。“虽然我觉得他可能不会介意做些检查,但你真的可能在发现了他的肢体异常之后还不让他立刻停车吗?”

    “……”格里高利沉默了,最终却也只能认可wilson的想法。“好吧,总之……”

    “等一下,”这一次却是司机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我的腿……我好像动不了了!”

    “唔,”格里高利皱起眉头,随后带着有些夸张的面部表情看向wilson。“我觉得他现在有必要认真地接受一些详细检查了,你觉得呢?”

第七百零三章——嗅觉回忆

    大约30分钟后,格里高利坐在椅子前,看了一眼前面的桌子上放的那一堆衣服之后,转向了自己的好友。

    “不要打扰我,明白吗?”格里高利对wilson说着。“我叫你来只是为了防止我心脏骤停,只要我还活着,就不要打扰我——无论我出了什么事情——好吗?”

    “但只要你的数据出了一点问题,”wilson看了一眼格里高利插在身上的那些管子所连接着的机器一眼。“我就会终止你的行为。”

    “这样就行,”格里高利点了点头,将一粒药片塞进嘴里。“那么我……”

    “你吃的是不是太快了一点?”wilson皱眉。“你之前从没有这么频繁地吃维柯丁。”

    “正常速度,不用在意太多——”这样说着,格里高利将头埋进了面前的衣服堆里面,深吸一口气。

    转瞬之间,周围的场景发生了巨大变化,格里高利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台没有乘客的公交车上。

    “呃,”格里高利看着周围的场景,随后又看向了前方驾车的司机。“我可不记得我上了一辆空车。”

    “因为这就不是回忆,而是你的幻觉。”司机转过头,毫不客气地说着。

    “你不觉得你应该专心开车吗?”格里高利一边走向他,一边这样说着。

    “反正只是幻觉,我有什么可在乎的?”司机反问。“你看看你自己,连拐杖都不用就走的这么稳,这当然只是你的幻觉,我也不过是你幻想出来的任务而已,你观察到的我的信息也都是假的。”

    “好吧,”格里高利点头。“可能是我的维柯丁吃多了造成的幻觉,下次我需要换一种止疼片了。”

    “最好真的是这么便宜的事情,”司机用相当不爽的语气说着。“因为如果不是你药吃多了产生了幻觉,那就是你脑震荡了。”

    “好吧,那反正不问白不问,你有没有出现癫痫之类的症状?”格里高利撇了撇嘴,这样说道。

    “这个问题不是脑震荡,而是脑瘫,”司机白眼。“癫痫发作的时候大脑兴奋成那个德行,谁还有时间去记住什么?你还不如去考虑一下有没有可能是帕金森突发导致的驾驶事故,如果是帕金森的话,可能你是在之前观察到了类似于重心前倾的小碎步之类的前期症状……”

    “你是司机,坐在驾驶座上的,我怎么可能有机会看你走路的样子,你还不如说说其他有可能——”

    “还有,我的头开始疼了。”司机突然中断了帕金森的话题。

    “这算是回忆起来的线索吗?”格里高利皱眉。

    “我再重复一次,我是你的幻觉,”司机放开了方向盘,翘起了二郎腿。“我头在痛,意味着是你的头出了问题——为什么你还不去做检查,为什么你还要在这里继续冒生命风险?”

    “他不会这样做的,”就在这时,陌生却又对格里高利有着莫名吸引力的女声响了起来。“因为幻觉的本质就是受伤的大脑想要捡起之前的工作,解决之前的问题。”

    公交车上的乘客们不知何时全都出现了,而其中那名刚才说话了的少女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如果让格里高利再列举一个非要让萤进入他的助手组的原因的话,就是因为萤和他现在看到的这个女孩太像了,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是谁?”格里高利放下了司机,走向了女孩。“我可不觉得你应该在车上——穿着这么名贵的一身衣服挤公交车?”

    “是啊,我不该在这里,”少女坐在座位上,双手抱胸看着格里高利。“那么就一定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才会让我在这里咯?”

    “所以,是为什么呢?”格里高利正打算继续问下去,却发现自己面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紧接着,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而身旁的画面也回到了现实当中。

    “你的耳朵在流血,”wilson严肃地对格里高利这样说着。“你的脑部肯定出了问题,得做个核磁共振看看。”

    “嗯,对了……”格里高利正打算问些什么,却突然止住了。“算了,我们去检查吧。”

    ……

    核磁共振室。

    “你负责近期记忆的颞叶区域有肿胀问题,我想这应该就是你记忆不佳的原因,”wilson看着即时出现的图像,这样说着。“还有,你刚才究竟想问我什么?”

    “没什么,”格里高利回答得很干脆。“和这次的事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你在说谎,”wilson对格里高利的反应相当有余裕。“你说没什么的时候,说明你……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我,你在隐瞒什么?”

    “我刚才突发奇想,想看你女朋友的裸体,现在你能理解我为什么不想和你说了吗?”格里高利用这样的话敷衍着。

    “你……你想看全世界女人的裸体,这不是废话吗,如果真的只是这个,你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wilson却只是带着微妙的表情,这样继续质询着。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会因为你的好朋友意淫你的女朋友的裸体而不爽的正常人,难道说我猜错了?”格里高利反问。

    “你对待地球上所有女人都一个德行,为什么我要因为你对她也是这个待遇而感到沮丧?”wilson反问。“告诉我,你到底在……呃,这下有点不妙啊。”

    “你看到什么了吗?”格里高利的反应很快。

    “看到了,而且并不好。”

    ……

    “你的颞骨附近有一个骨折,”wilson拿着结果片,这样对格里高利说着。“你需要立刻去休息。”

    “我暂时还不能休息,”格里高利对此的抗拒很强烈。“那个司机不是我需要关注的人,我需要关注那个我没找到的人。”

    “所有的病人都已经被收容起来并且进行治疗了,你的关注根本没有意义。”wilson皱眉。“你就为了一个已经得到了治疗的人,而把你之前致力于的那个司机扔掉了?如果你只是想要疑难杂症的话,每天我们都有那么多,而且你还总是把其中大部分觉得不够酷的都扔掉……而且你以前也从来没有为了病人而冒生命危险,现在你怎么活脱脱一副敢死队长的感觉了?”

    “我不知道,”犹豫了片刻之后,格里高利摇头。“说真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总觉得我需要把这个问题研究出来,否则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样把,给我安排一个水箱房,我要再试一次。”

第七百零四章——与挚友妻子的密会

    “之前闻衣服的方法不是确实想起来什么东西了吗,为什么又需要新的方式来推动回忆了?”wilson紧张地看着脱光了衣服的格里高利坐进了一个半封闭的浴池,并且准备将一块板盖在浴池最后没有被封闭的部分上——当这一步完成之后,格里高利就将完全沉默于黑暗之中。

    “那一次我只是用沉浸在现场的那些人穿的衣服里的方式进行回忆,而这一次我要把我自己的感官全都剥夺掉再尝试一次。”格里高利回答道。“和上一次相比,这一次我的干扰更少,回忆用材更多。”

    wilson突然注意到浴池里面漂着一只背部背了一个小药盒的黄皮浴缸鸭。“那是什么,你的止疼片不长那个样子!”

    “这东西?”格里高利挑了挑眉毛,将小鸭子拿了起来,把里面的药片全都倒进了嘴里,在喝了一口浴缸里的水之后才回答道。“备考秘宝,大脑灵药。”

    “大脑灵药……”wilson仔细回忆着药片的外形。“等一下,你刚才吃的是毒扁豆碱?”

    “不然呢?”格里高利反问。

    “你疯了吗?以刚才那个剂量服用老年痴呆症的药物会让你的心脏和大脑同时过载的!”

    “我很清楚,而且我也知道我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把我的大脑活化到极限。”格里高利将小鸭子扔出了浴缸。

    为什么一名医生,要对一个不知道姓甚名谁的病人如此关照?连格里高利自己都不知道——事实上他也想不到自己会为了谁而做出这样的牺牲。但他的潜意识在要求他做出这样的牺牲,说明他的潜意识相信对方的身份值得这样做。

    值得自己用这样的方式作为代价的,究竟是谁?

    伴随着浴缸被格里高利亲手用板子遮盖住了开放面,他的视觉和听觉被同步剥夺。

    接下来要做的,是嗅一下藏在浴缸里的衣服。

    公交车的布景以比此前更清晰的方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但这一次,车上除了他之外只有一个人。

    “你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格里高利坐在神秘少女的身旁的座位上——神秘少女一直坐在这个位置上,而格里高利在幻境中出现的时候便坐在她的身边的座位上。“你……是不是指代某个特定的,或者说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是的,我就是你的答案。”神秘少女毫无顾忌地靠在了格里高利的身上。“所以现在的问题很简单,我是谁?”

    “作为我大脑的潜意识,这应该是我问你的问题,而不是由你来问我。”格里高利瞥了一眼依偎在自己颈窝中的少女。“还是说,作为潜意识,你在暗示我什么?”

    “不,我也不知道答案。”轻轻抓起格里高利的一只手,少女在格里高利有些讶异的目光中将这只手放在了自己胸部和颈部之间的地方——她只穿了这一件,所以格里高利可以摸到她的肌肤,感受到完全不像是幻境的热度。

    “这是什么重要的提示吗,还是说这个梦要向奇怪的地方发展?”格里高利微微皱眉,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这是你的梦境,如果你想知道答案,我也就不会这么做了,显然是你在放纵你的那些肮脏的想法,所以不能怪我。”少女用自己的面颊轻轻摩擦着格里高利的小臂,轻声说着。

    “别怪我,男人都这样。”格里高利哼了一声。“不过说真的,在这个时候还拿这种春梦来浪费我的时间,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能不能给点我需要的提示?”

    “我来自你的大脑,所以我当然会给你需要的线索,”神秘少女从座位上站起身,在格里高利惊讶的目光中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但这就是你的潜意识给你的线索,我有什么办法呢?”

    “我已经很久没有请过应召女郎了,而且她们对我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除此之外还有谁坐在过我的大腿上吗?”格里高利皱着眉头,盯着神秘少女的眼睛问道。

    “这要问你的潜意识,我只是具现化的结果而已。”少女继续拉着格里高利的手在自己的锁骨处摩擦着。

    格里高利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在少女的身体上轻轻一捏,在对方带着些许妩媚的抱怨声中看着自己拈起来的东西。

    那是一枚淡黄色的透明吊坠,一只看不清具体种类的飞虫被包裹在当中。

    “这样和我的爱好不符合的东西……看来它的作用是将我引向答案,是吗?”格里高利拿着吊坠,重新抬起头,看着露出笑意的神秘少女。

    “我知道什么能唤醒你的潜意识,所以请告诉我,我是谁?”神秘少女的脸上满是期待的目光

    “树脂和蛋白质……”格里高利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骤变。“不……”

    “我是谁?”神秘少女再一次重复着自己的问题。

    “Amber(琥珀)……”格里高利喃喃道。

    在发生车祸之前和他一同坐在夜班公交车上的那个人是Amber,是他最好的朋友Wilson的妻子Amber。

    随着他的喃喃自语,神秘少女重新坐在了他的身旁,而她的身体也变成了金发女郎的形象——那是Amber的样子。

    在他们的身边,乘客和司机的身影以及车外的街景也都清晰起来,而同样映入格里高利眼帘的还有从侧面的支路上横冲直撞而来的垃圾车。

    哭喊,哀嚎,直到格里高利的头在车辆翻滚过程中重重撞到公交车的玻璃上的时候这些感官才和视觉一同骤然中止。

    下一个瞬间,格里高利已经站在车外,和救援人员对视着。

    “你看起来还不错,”观察着似乎是被吓呆了的格里高利,医护人员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群人。“去找他们,他们会为你做更细致的处理。”

    格里高利呆呆地看向那边,却发现那边的光线越来越强,甚至超过白昼。

    毫无疑问,这一次幻觉又要结束了。

    “呼——呼——”格里高利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着——在他的身旁,是包括wilson在内的多名医生,而wilson似乎刚刚从他的身上重新离开。

    “你太冒失了!”Wilson长出了一口气。“你吃的毒扁豆碱让心跳骤停了!”

    “Amber,”格里高利没来得及理他,而是连忙说道。“那个在车上的人,是Amber……我们没在这里见到她可能是因为她被送到别的医院去了。”

    “你的药嗑多了吧?”Wilson挑眉。“你差点把自己搞死,就是为了证明自己脑子已经不正常了?Amber怎么可能坐公交——”

    格里高利死死地盯着他,直到wilson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可……可是……”他结结巴巴地说着。“她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

    “我不知道。”格里高利摇头。

第七百零五章——背德之界

    最终,他们找到了Amber,就在收治车祸患者的另一家医院当中。她受了伤,双肾损毁,但至少病情比较稳定。但也同样由于这个原因,她在那家医院无法得到其他重症病人一样的高检查优先度。所以wilson将他带回了格里高利所工作的医院——amber曾经在这所医院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这家医院自然不会亏待自己的老员工。

    但就在转院之后,她的心脏崩溃了。

    “室颤!准备除颤!”急诊重症监护室中,医护人员忙碌着,而格里高利和wilson站在病床旁,看着勉强忙碌的医护人员们的身影。

    “我们现在知道这是怎么产生的吗?”wilson突然问道。

    “不知道,透析机给她过滤了一次了,而且她在车祸中收到的外伤也已经被修复,至少原理上应该以已经没事了。”

    “换句话讲,你需要时间诊断出她出了什么事情,”wilson看着即将用除颤仪给Amber除颤的医护人员,用非常快的语速说着。“能不能先给她做保护性降温然后接体外循环?室颤已经对她的心脏造成了破坏,如果强行复律的话,心脏还会继续发疯,然后放出破坏大脑的自由基。我们可以冰冻她,用体外循环替代她的心肺机能,拖到你找到她究竟出了什么事!”

    “但这样不能解决问题,”格里高利看着wilson。“你知道这只能治标,而且关闭心脏之后也同样不利于我们诊断……”

    “但至少能为她的大脑争取更多时间,不会比现在更糟糕”wilson绞着双手,这样带着几近于哀求的语气对格里高利说着。“拜托了,这是Amber,这是Amber啊!”

    “……”格里高利沉默了片刻之后,下达了自己作为主治医生的指令。“停止除颤工作,保护性降温。”

    “Boss?”正在准备除颤的那名明显是比较熟悉格里高利的医护人员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格里高利。“那样的话……”

    “我再重复一遍,不要复律,降温拖一些时间。”格里高利一字一顿道。“以降低体温作为第一要务,其他所有工作一律不许执行,全力争取时间。”

    “你不能这样!”医护人员连忙劝阻道。“他害怕是因为他是家属,所以他才这么顾虑重重,你不能因为他的立场而影响你自己的判断啊!”

    “我命令你,执行我刚才的命令,”格里高利冷冷地看着医护人员。“明白了吗?”

    ……

    格里高利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呆呆地看着墙壁的方向。

    事实上,他知道医护人员的判断和自己最初的判断是对的,保护性降温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还会影响心电图等检查对心脏受损原因的检查。而自己改变主意也不是因为什么医学方面的理由,而是就像wilson说的那样,因为病人是Amber。

    格里高利很清楚,自己无法在这个案件当中以自己一贯的理性和冷静来完成诊断,所以他在那之后就让出了后续的主治权,交给了一位医院里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他的医疗风格很保守,至少不会一上来就将Amber复温,再去做那些和时间赛跑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他无法保持冷静和理智?

    这得先问问为什么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妻子会和自己坐在同一辆公交车上?自己和对方都不是会乘坐这样交通工具的那种人,至少格里高利有自己的摩托车,每天都用它上下班。

    答案?其实格里高利的心里有一个,那是从他第一次见到Amber的时候就偷偷种在心底的小秘密所疯长出的藤蔓。

    但真爱虽然没有先来后到,人类却有礼义廉耻。Amber并非单身,而且她的恋人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所以他心中疯长的藤蔓终究只能徒劳地绞杀着自己心脏,却永远没有露头的机会。

    Wilson之前询问的那个问题其实很有道理:为什么格里高利要为一个连身份都不知道的病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哪怕置是自己的安危于不顾?格里高利曾经不知道,但他现在知道这是因为他的潜意识明白那个病人是Amber,否则他也不会在进行第一次回忆之后下意识地想要询问wilson是否知道他的妻子在哪里。

    格里高利站起了身,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向外走去。

    他之前已经通过毒扁豆碱和感官剥夺将记忆力提升到了极限,但他现在想用更加极端的手段去回忆Amber在昨天晚上和她一同坐公交车的时候发生的事情,看看能否尽自己所能为天平的这一端再加上哪怕一点点砝码,毕竟……他已经不再能用自己引以为傲的诊断能力做些什么了,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后的贡献了。

    让自己的大脑进行牺牲性地燃烧,为自己心仪却又永远不可能接近的人再奉献最后一次。

    ……

    “脉冲探针已经挺进到颞叶皮层了,随时可以准备开始。”伴随着脑外科医生将探针插入大脑深处,他随即示意旁边的wilson开始帮助格里高利进行回忆。“我们先给他……给你3伏电压可以吗?”

    “没有问题,”格里高利点头。“开始吧。”

    wilson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将电压调整到了3伏的位置——这是这个机器的操作手册上显示的最大的安全电压。“我们快点开始吧。”

    “别那么急,我们现在可是在操作人的大脑。”脑外科医生看了wilson一眼。

    “没事,我准备好了。”格里高利深吸了一口气,这样说着。

    wilson按下了电源开关,3伏电压立刻被沿着探针输送进了格里高利的大脑当中,而格里高利的身体也颤抖了一下。

    黑白色的场景浮现在格里高利眼前,但却没有声音。

    “黑白默片,不过我确实看到了新的东西。”格里高利立刻给出了反馈。“把电压翻倍,调整到6伏——我之前应该跟你说过我们要做的是电刺激而不是电按摩。”

    “我可不想让你的大脑过载。”脑外科医生反对道。

    “我都已经豁出命来搞这个了,”格里高利哼了一声。“至少让我有一种在看现代电影的感觉吧?”

    wilson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脑外科医生。“那我调了?”

    “随你们吧。”脑外科医生叹了一口气。

    wilson正准备将电压调到6伏,却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了格里高利的方向。

    “放手去做,”格里高利当然知道wilson在担心什么。“快点,在我后悔之前。”

    还没说完,格里高利眼前的画面就变成了全彩色的酒吧柜台,还带上了酒吧最常用的音乐。

    第三次,大概也是格里高利能够接受的最高强度回忆刺激开始了。

    ————————

    有一说一,这段我写的时候精神状态极差……因为我写的时候都习惯在脑海里面先跑一遍,跑的这一遍让我完全自闭了。

第七百零六章——阴魂不散

    “你想喝什么?”格里高利这样说着,看向自己身边的金发女性——那是wilson的女友Amber。

    “我们该走了!”Amber皱着眉头,拉着格里高利的手就想离开。

    “不不不,”格里高利却没有那么听话。“给我和这位女士再……各来一杯!Amber,你想喝什么?”

    “我说了,什么都不喝,”Amber又重复了一遍。“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得快点回去了。”

    “给我再来一杯苏格兰威士忌,然后给她来一杯……大都会好了,她的那杯走点心。”

    “我不是来喝酒的,”Amber显得很不满。“快点走了!”

    “把你的那杯喝掉,否则我就把两杯一起干了。”格里高利看着她,这样说着。

    “……”Amber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好吧,喝一杯,然后乖乖跟我走。”

    “不是,等一等,”在格里高利叙述到这里的时候,穿着手术服的wilson出现在了格里高利的回忆里打断了他——看起来是格里高利的回忆和现实场景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结合。“Amber怎么会和你在晚上一起出来喝酒,而且还要……和你一起快点回去?你……还能记起来更早的片段吗?”

    格里高利沉默了,而脑外科医生则一脸觉得自己似乎能看到什么好戏的表情。

    ……

    记忆向前倒带。

    “开机车出来还喝这么多,我先替你保管了。”酒吧的酒保冷着脸从格里高利那里拿走了车钥匙。

    “能不能让我打电话叫个人?”格里高利这样问着。“我的手机没电了。”

    酒保看了他一眼,将酒吧里的电话递给了格里高利,而格里高利立刻拨打了一个号码。

    “你打给了谁?”wilson问道。“给Amber?”

    “我不知道,但我想我可以问问我的回忆,”这样说着,格里高利做出了回忆里自己并没有做的事情——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电话的屏幕。“打给你的座机。”

    “我在路上去了一趟商店……”说到这里的时候,wilson的话语顿住了,而他的表情也懊悔了起来。“Amber那时候可能在家。”

    “所以我让她去找你,叫你把我带回来,但她却懒得等你回来,直接来接我了……”格里高利喃喃自语道。

    随后,便是格里高利刚才已经描述过的场景,直到……

    在Amber正准备拿起酒杯的时候,她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不好意思,能给我一张纸巾吗?”

    “鼻涕是透明的,看起来像是普通的流感。”看着她擤鼻涕的动作,格里高利轻声说道。“然后我们就去坐公交车,送我回家了。”

    他没有告诉wilson,因为自己已经站不稳了,所以是Amber在抓着他的手,撑着他的身体向酒吧外走。或者以格里高利作为主体的话,他那个时候有点像是搂着Amber走出去的。

    这对诊断不重要。

    ……

    公交车上。

    “你真的很适合做一名管家,”虽然已经通过靠在车座上的方式获得了平衡,但格里高利仍然将自己的手搭在Amber的背后。“大晚上的亲自来接我,看来你……看来我在wilson那里的分量还不错。”

    “是啊,要不然我才不愿意这么晚来接你这么个麻烦的家——阿嚏!”就在说到这里的时候,Amber突然又打了一个喷嚏。“该死,你有纸巾吗?”

    “纸巾没有,袖子可以吗?”格里高利晃了晃自己搭在Amber背上的胳膊。“嗯,我有两条。”

    “两条可能不太够,我得了重感冒……”Amber说着,开始很无奈地吸着鼻子。

    “有别的并发症的现象吗?”wilson再一次出现在了格里高利的回忆中,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看着格里高利。“如果只是重感冒的话,不可能出现室颤啊?”

    “除非……”格里高利的声音突然有些惊恐。“不,不要!”

    在他面前,Amber从手提包里面取出了两粒感冒药,随后直接服下。

    “怎么了?”wilson连忙问道。

    “她得的只是普通的感冒,但问题在于她吃的药,”格里高利死死地盯着画面中的Amber。“她服用的是金刚烷胺……车祸毁掉了她的肾脏,导致她的身体无法代谢掉金刚烷胺,而金刚烷胺中毒破坏了她的心脏……”

    金刚烷胺,在美国于1976年被确定为治疗亚洲A型流感病毒的治疗药品。

    与此同时,格里高利回忆起了之前在第一次回忆的过程当中询问司机是否有可能是因为帕金森而导致无法正常驾驶车辆,引发车祸的事情。现在想来,那可能也印证了自己现在关于金刚烷胺的推断——司机并没有表现出帕金森的证据,而格里高利却突然提出了可能是帕金森症的推断。

    因为除了治疗流感这一较为少见的用途之外,金刚烷胺更主要的用武之地在于治疗帕金森病,所以那个突如其来的灵感可能也是潜意识提供给格里高利的提示。

    但现在才意识到已经太迟了……格里高利的表情扭曲了起来——痛苦和自责遍布于上。

    “只要进行透析,是不是就能把她体内过量的金刚烷胺剔除出去?”wilson的声音带着惊喜——相比于现在正在执行的体外循环之类的治疗,每周透析两三次就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治疗代价而已。只要能把金刚烷胺过滤出去,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

    格里高利沉默着,没有回应他。

    “怎么了?”喜悦中的wilson突然意识到格里高利的反应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你别忘了,在转来之前,她就做过一次透析了,但她的症状却发作了。”沉默了许久之后,格里高利轻声打破了wilson的幻想。“金刚烷会和蛋白质结合,这会导致透析无法将之滤除……”

    “那……我们一定能做些什么对吧?”wilson的脸色有些苍白。“我们一定还有……”

    “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格里高利看着wilson,脸上满是歉意。“她……她的身体器官已经出现了大面积衰竭,也很难为她争取到肾了。就算继续用体外循环,金刚烷胺在摘除了双肾的病人身上的半衰期是7到10天,她也根本坚持不到自然排出的时候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该叫她出来……”

    梦境中,格里高利的双眼已然通红。

    此时,公交车再一次来到了同一个路口,而同一辆垃圾车从同一个地方再次冲了出来……

    警铃大作,并非来自梦境,而是来自现实——第三次回忆被打断了,因为现实中格里高利的身体突然开始抽搐了起来。

    …………

    【Amber,前普林斯顿示范医院呼吸科医生,前普林斯顿示范医院诊断科实习生,在车祸后第三天在丈夫wilson的同意下结束了体外循环系统的续命尝试,最终死于金刚烷胺中毒导致的持续性心动过速所导致的心脏损伤。】

    【格里高利·阿斯克,前普林斯顿示范医院特设诊断科首席专家,于1993年4月的诊疗活动中,因为电刺激而出现复合型局部痉挛,加重了旧有的颅骨骨折并引发了脑出血,同时伴随认知障碍。尽管院方多次挽留,但康复后的格里高利仍然选择辞职,并于1994年2月与米花中央医院签署合同。】

    至于他离开的原因?当然是为了逃避,为了避免再一次想起曾经这里的事情,忘记自己间接害死了Amber,害死了自己心动的人,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妻子和挚爱。

    他以为一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将这些痛苦的事情都忘掉,但他错了——可能是因为Neviah的那头金发的缘故,让他再一次想起了Amber的身影,而且影像是那么的真实,就好像……

    自嘲地苦笑着,躺在床上的格里高利关上了台灯,准备提前上床补充一下这段时间有些匮乏的深度睡眠。但就在此时,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也太绝情了,我辛辛苦苦来看你,你就这么个反应?”

    格里高利瞪大了眼睛,如闪电般地重新排开了电灯开关。

    Amber穿着一身暴露的情趣内衣,隔着被子坐在他的胯部上。

    “想我了吗?”Amber微笑着隔着被子抚摸着格里高利的身体,却又在看到了格里高利的表情之后有些不满。“你的表情算什么意思嘛!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当然,这也不能怪格里高利,因为在暴露的内衣下,是大量缠绕在身体上的绷带——头部,腹部,腿部……全都是格里高利铭刻在脑海中的当初Amber在车祸当中受伤了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骑在自己身上的Amber似乎没有任何重量。

    他真的见鬼了。

    ……

    “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感染,创伤,多发硬化症,精神分裂症,维柯丁过量……你出现的幻觉应该就是这六个原因之一了。”新出医生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单子。“真的,你有没有觉得你来我这里看病有点讽刺?”

    “因为在其他地方检查的话会留下记录,可能会有麻烦。”格里高利坐在病床上,这样对【她】说着。

    “知道了知道了,”新出医生叹了一口气。“总而言之,我会帮你把这些都检测一遍——但话说回来,你心里可能也有数了吧?”

    “知道,但我吃维柯丁已经六年了,此前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现象。”格里高利摇了摇头。“所以我倾向于可能是……感染之类的东西,或者是多发硬化症这样缓慢进展的。我以前颅骨骨折过,所以也有可能是旧伤复发。至于精神分裂症,我知道这东西在我这个年龄段不太常见(往往多发于年轻人),所以我才把它的优先级调整到这么靠后。”

    “但仍然在最可能的原因之前?”新出医生反问。

    “……”格里高利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不明白维柯丁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真的要放弃,必须是真的迫不得已才行。”

    “嗯,”新出医生很理解地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帮你检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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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格里高利·幻觉】篇正式结束,接下来进入【步美·特训】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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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之机械师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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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始时间设定1994年3月,单女主小哀,剧情中后期走向和组织以及FBI的撕逼无关,完全专注于和小哀的感情经历。
时间轴走史实路线,考证全开,保证这是一个现实而且可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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