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水嬉
9月9日,星期五,一辆郊外行驶的面包车上。
“这个剧本是不是比光彦你最开始做的那个版本要复杂很多?”看着剧本,千羽微微挑眉。“这里面怎么看都有些东西不像是……”
“是啊,这个剧本有我的手笔,”萤坐在副驾驶座上,这样笑眯眯地介绍着。“毕竟这次表演有必须成功的理由,所以就由我来负责整个剧本的剧作和导演。”
“这个剧本,好像比之前的那个剧本更强调步美扮演的那个角色啊。”灰原哀则在翻了几页之后做出了比千羽更进一步的判断。
“嗯,这一次需要步美来当整个故事的主角,剧本的修改也主要是出于这个因素的考量。”
“话说回来,藤原哥哥为什么也要来,”柯南突然提出了这个问题。“不是萤姐姐负责整个过程吗?”
“别忘了我们晚上要在那边过夜,放任一个女孩子带一群小孩子在那种地方,我的心未免也太大了一点。”藤原哼了一声。“虽然说在外地流窜的那个破坏民间旅舍的大盗最近一段时间没有来这边活动,但还是有必要过来看着你们的。”
“难道不是哥哥你想和姐姐在一起,所以才一起过来的吗?”光彦小声吐槽着。
“我能听到哦,”藤原瞥了光彦的方向一眼。“如果再提这种没营养的问题,小心我对你的台词部分严加审核,训练你到口干舌燥。”
“其实如果真要说的话,口干舌燥的更可能是我们吧?”萤突然说道。“毕竟……”
“是啊,可能很多东西要从头开始讲——”藤原正说到这里,却收到了一条短信。
【要不然我们晚上来给彼此做一点特别饮品?】——萤
【孩子们也会住在那里】——藤原
【只要盖着被子,他们看不见的啦~】——萤
在他们身后,千羽的脸红扑扑的,和灰原哀相扣着的手也有些轻轻颤抖着。
辅助单元好像骇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千羽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坐在灰原哀另一边的步美发现了千羽的异状。
“啊?”千羽下意识地发出了错愕的声音,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吸引了包括前排的两位当事人在内的所有人的注意。“呜……”
这样悲鸣着,他将目光看向别处,同时将和灰原哀相扣的手向两人身间的缝隙塞了一下,假装自己是因为和灰原哀的亲密互动被看到而害羞。
“哈哈——”这样的笑声回荡在车子里。
……
一条河边,孩子们大多在水里嬉戏着,而萤和藤原则坐在岸边的石头上,聊着什么。
“你你你……”脱掉了鞋和袜子,站在和其他孩子有一些距离的水里的灰原哀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眼,脸色骤然红了起来,随后关掉了短信,将手机收到了口袋里,开始拼命捶起身旁的千羽。“色狼!变态!”
“是你让我告诉你的啊!”千羽同样满脸通红地一边后退,一边用手臂招架着灰原哀的击打。
“那你就不能用文雅一点的方式吗?”似乎是顾及到不远处的萤和藤原,灰原哀只是用并不大的音量质问着。“用些隐晦的方式也行啊!”
“我还能怎么隐晦啊!这难道不是已经很隐晦吗?”千羽委屈道。
“那你也可以让我直接看啊!把这些直接发给我,和对我进行性挑逗有什么区……”
就在灰原哀追赶着千羽的时候,突然踩到了一块并没有牢固镶嵌在河底的鹅卵石,就这样向千羽的方向摔去。“啊——”
“喂喂!”千羽吃了一惊,连忙扶住了灰原哀,却被灰原哀的冲力连带着一同向身后的水中倒去。
“呜!!!”感受到自己身体向前倒去的灰原哀在惊慌之中闭上了双眼,死死抓住了面前的千羽。
几秒钟之后,拼命抱住千羽的灰原哀才从惊慌中反应了过来,各个感官也重新将信息正常输送给大脑。
耳边传来的是千羽的喘息声,胸前传来的是千羽身体的温度,而后心的位置则可以感受到千羽的手……
“啊!”发出了小小的惊呼,灰原哀想要将千羽的手拨开。“变态,别解我——”
“不想掉水里就别乱动,你可没带可以换的衣服!”千羽警告道。“而且你喊什么啊,是不是忘了你胸后面现在根本没扣子可解?”
灰原哀这才意识到自己正以向侧身摔倒的姿势停留在水面上方——如果不是千羽搂住自己的那只手,她现在已经倒在水中了。“快把我拉起来!”
“你先等等,我得换个姿势才能把你拉起来。”千羽示意灰原哀先冷静下来。
这时,灰原哀才注意到两人的姿势——千羽用撑在水底的两条腿和左臂组成的三脚架结构支撑着身体,而右臂则用来搂住她,让两个人以面对面拥抱的方式停留在水面上方。在这样的情况下,千羽根本无法直接起身,必须要先将左腿向手的方向移动一些位置,才能让千羽在抱着灰原哀起身的过程中继续保持平衡,
而就在千羽这样做的过程当中,两个人的身体轻轻摩擦了一下——和以前有过的一些接吻之类的事情相比,这本来不应该算是什么大事,但特殊之处在于……
千羽和灰原的身体都僵在了原地,而脸上的表情也都惊慌起来。
“松开我松开我!”灰原哀调整好了自己的重心,一边试着站起身一边结结巴巴地这样命令着,想要从千羽的身体上脱离开来。
“啊啊啊哦!”千羽也同样有些紧张,在听到了灰原哀的喝令之后才连忙松开了灰原哀,同样调整好了自己的重心。
两个人都羞红了脸,不知所措地看向彼此。
“你刚才是不是……”还是灰原哀先打破了沉默,毕竟现在最尴尬的并不是她。
“我们回去再说这件事……”千羽完全处于了辅助单元也无法挽救的宕机当中——或者说他甚至都已经害羞到了忘记使用辅助单元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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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想描写一个两个人在水面上紧紧搂住彼此的场面就停下来的,突然感觉这样可能更好。
嗯……适当的刺激有利于情侣关系的发展(大雾)
第七百零八章——幻觉
夜色下,一座破旧的木质建筑前,灰原哀和步美从屋外看着虚掩的大门的位置。
“这就怪了,”灰原哀将手电对准木屋被撬开的门锁,微微眯起眼睛。“我们之前看这边的时候,应该还是锁上的。”
“那我们进去看看?”步美正打算走进去,却被灰原哀拦住了。
“等一下,这里可能是个陷阱。”灰原哀示意步美不要轻举妄动。“这样吧,我先进去看看再说,你……先到旁边的草丛里面躲起来等着我。”
这样说着,灰原哀自己先走到了门口。
“可那样的话如果里面是陷阱,你就……”
“总好过我们都死在里面,”灰原哀转头看向步美露出了凄然的笑容。“你躲进去之后就开始倒数,如果数了300个数字之后我还没有出来的话,就快点向外跑。只要遇到了车道,一直走的话说不定还能得救。”说到这里的时候,灰原哀的表情突然柔和了起来。
“加油,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后面的都要靠你自己给自己挣命了。”并没有等待步美的回应,灰原哀说完便走进了建筑,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1,2,3,4,5……】
【对了,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
傍晚时分,一座风和日丽的庄园内的主建筑中。
“你们还没有找到那个小朋友吗?”黑发少女将手轻轻点在嘴唇上,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叫……柯南?”
“是啊,”步美点头。“刚才他突然就消失了!”
“是啊,”灰原哀也同样露出了难以释怀的表情。“他……嗯,应该是叫柯南。”
今天他们少年侦探团的五名成员在柯南的带领下出来玩,却在野外遇到了这样一座庄园,于是他们便拜访了这里,并且在好客的男女主人的邀请下在这里借宿一晚——这位萤小姐便是庄园的女主人。
但就在刚才,柯南突然消失了。
“萤,怎么了?”就在这时,一名白发青年从过道处走了出来,在看到萤担忧的表情之后,皱了皱眉头——这是藤原,萤的丈夫和这座庄园的拥有者。
“他们里面的那个眼镜小子,还记得吗?”萤看到藤原之后,连忙走到了他的身边,露出了相当担忧的表情。“他好像失踪了。”
“那个戴眼镜的蓝衣服小孩是吗?我想可能是在这个大庄园里面迷路了,所以不用太——”说到这里的时候,藤原意识到了什么并看向了有些不安的两名女孩。“啊,是这两个小姑娘担心那两……那个孩子了是吗?”
“她们还是小孩子呢!”萤轻轻捏了捏被自己抓在手中的藤原的手臂,做了一个嗔怪的表情。“总之,你确定不需要帮帮他们找那个孩子吗?万一跑到东边那片树林里的话……”
“再过几个小时,如果他没动静的话再说吧,几个小时饿不死人。”藤原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另外,佣人们已经将饭准备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
吃饭的时候。
“孩子,你怎么了?”萤看到步美的神色有些不安,关切地问道。
“柯南他还没有出现,会不会是偷偷跑出去玩,然后在庄园的森林里迷路了?”步美坐在椅子上,这样担心地对萤说着。“我们之前吃东西已经是中午的事情了,在外面的他现在应该也已经肚子饿了吧?”
“不会的,……江户川他很强,所以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一定能够平安归来。”灰原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话在嘴边却又被她自己顿住了,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说出了柯南的名字。“呃……当然了,我想我们也的确应该出去找找他,虽然说不是太危险,但我也不希望让他进行无谓的冒险。”
听到这里的时候,萤和藤原交换了一个微微带了些顾虑的眼神,却没有说什么。
……
饭后大约20分钟,森林中的一片空地上。
“元太和光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都走丢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步美紧张地对灰原哀说着。“怎么办?”
“继续走呗,”灰原哀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如果说你和我也分开了,那才是应该担心的事情——两个人一起走总比一个人单走要好。”
“对了,”步美突然问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关于柯南的。”
“什么问题?”灰原哀挑眉。“非要在这个时候问吗?”
“你……是不是喜欢柯南?”犹豫了片刻之后,步美小声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灰原哀沉默了。
“你喜欢柯南,是吗?”步美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或许吧,”灰原哀最终选择了相当模棱两可的回答方式。“喜欢嘛,本来就是从他的一个方面喜欢上他本身的事情——从这个角度来说,至少我应该还是蛮喜欢他的某个方面的。所以我想……如果假以时日的话,我应该会更喜欢上他的。”
在不远处的一个树丛后,一个小孩子的身影正坐在那里,而他搭在膝盖上的手已然攥紧,还有些微微颤抖着。
“是,是这样吗……”步美的表情有些失落。“那……你有多喜欢柯南?”
“我吗?”灰原哀还没说完,却听到某个方向传来了无法分辨究竟属于谁,但却可以确定是属于小孩子的惊呼声。
“是他们吗?”步美的反应很快,也立刻锁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我们去看看吧!”
就在和步美一同走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的时候,灰原哀继续说着。“我的话,大概是做梦都会梦见他的那种吧?我有好多这方面的记忆,梦见我和他都变成了医学实习生,然后和一个胡子拉碴的老疯子一起诊断病人们的各种疑难杂症——虽然被那个老疯子欺负得有些狼狈,但和他在一起真的好开心,所以就算是那样艰难的日子感觉也很美好,是很珍贵的回忆。”
这样说着,她们来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那是一栋破旧的木质建筑。
而这也是步美现在会躲在草丛里的原因。
【146,147,148,149,150……】
步美的默数还在继续。
第七百零九章——不忆之人
灰原哀说过,数到300的时候如果她还没有出来,那步美就应该当她已经遭遇不测了,然后赶快向外跑。
但是,就把同伴都丢在这里,真的合适吗?——当然,从求生的角度来讲,能够击败一个聪明男生,一个胖男生,一个高个子男生和一个小女孩的人想要再击败一个小男孩简直轻而易举,所以步美就算留下来也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但是,那毕竟是她的同伴们,如果就这么跑出去的话……
步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站起身,一边小心翼翼地看向四周,一边缓缓向木屋门口走去。
“小哀,你在吗?”站在门口,步美紧张地对着里面这样问道。“我已经数到300了,但我很担心你啊!”
就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房间内传来。
“哎?”步美吃了一惊,却发现灰原哀向自己这边冲来。
“快跑!”灰原哀这样向她喊着,一边示意她快和自己一样向外跑。
就这样,步美被灰原哀抓着手,两人一起向前跑。而在身后的房门中,藤原和萤的呼唤声传入了步美的耳中。“快回来!”
“他们怎么会……”步美还没有问完,就被灰原哀打断了。
“我想就是他们把大家抓起来的,”灰原哀急促道。“快跑!”
就这样,两人在丛林当中奔跑着,而在他们身后,藤原的身影从木屋里面闪现而出,在他们身后追赶着,并且将彼此间的距离不断拉近。
“他只有一个人,我们分头跑!”在意识到两人不可能跑过一个成年人之后,灰原哀做出了判断。“你往前跑,我去别的地方看看能不能迷糊他,快点!”
就这样,灰原哀主动向旁边跑去,而且速度还要比步美慢一些——追踪者会更倾向于抄近道追踪侧向逃跑的人,因此步美逃脱的概率更大。
但是,藤原却似乎完全无视了灰原哀一样,继续向明显要难追的步美追了过去。
【怎么会!】灰原哀正这样惊讶着,却发现自己被抓住了。
灰原哀的心瞬间变得冰凉——无论是藤原还是萤抓住了她,对方在身体力量上的代差都足以完全压制自己的任何反抗欲望。
但随后,她却发现对方似乎也同样是个小孩子,而且在力量上并不超过自己太多:在强行拉住自己之后,自己并没有被立刻拦停,而是又向前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才最终失去了冲劲,和对方倒在地上,纠缠在一起。
“灰原,是我!”抓住她的男孩这样说着,但手上的动作却完全是一副要拘束住灰原哀的样子,而且他的声音也是如此陌生——是对方那边的小孩子吗?
“放开我!”灰原哀当然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而是奋力抵抗着,最终和对方一同摔倒在地上。
“灰原你冷静一点,”男孩还在试图让灰原哀放弃抵抗。“是我——啊!”
男孩发出了一声惨叫,而原因也很简单:灰原哀不知道什么时候掌握了男孩手的位置,一口咬了下去。这样的反击不但可以给对方造成伤害,还能腾出一只手来做其他事情。
她咬的很用力,甚至都可以感受到自己牙齿将对方的手骨咬的向一旁偏离的感觉。而与此同时,她的两只手也抓住了男孩子的另一只手,拼命掰着他的手指,试图让他脱臼。
“别闹!”男孩忍着痛将自己的手从灰原哀的口中抽了出来,代价是手上留下了一条条被灰原哀撕咬出来的血痕。但作为付出这样的代价所寻求的目的,男孩子也成功阻止了灰原哀对他的手的蹂躏。
就在这时,灰原哀突然放弃了对男孩子的攻击,而是将他的身体推开,随后试图站起身,摆脱他并逃跑。
“喂!”男孩子的反应很快,立刻用腿压住了灰原哀的小腿,通过和她双腿绞缠在一起的方式将灰原哀困在了他的身上,断绝了她逃跑的可能性。而与此同时,他用双手抓住了灰原哀的肩膀。“你看清楚,是我!”
灰原哀看了一眼,却确定了对方并非自己认识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做出了更为极端的反抗。
她俯身贴在了被自己骑在地上的男孩子的身上,并且将嘴唇贴在了男孩的颈窝当中。
“喂喂,你你你要干什么?”男孩子似乎有些被吓到了,但他脸上半是惊慌半是羞涩的眼神在随后便彻底凝固。
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灰原哀像一条鲨鱼一般,狠狠地咬在了男孩的颈部上——她选的点位是颈动脉,这个位置一旦被撕扯开,那么对方很快就会丧失生机,而只有这样,她才能在那两名庄园的主人赶来杀掉她之前逃走。
毫无征兆地,灰原哀的意识被切断了。
……
“所以,这都是假的?”在奔跑中崴了脚的步美趴在藤原的肩膀上,这样询问着。
“是啊,”藤原点头。“萤说你们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深入理解角色的感受,所以安排了我过来——你们所有人都接受了一整套完整的催眠攻势,将短期记忆部分暂时遗忘掉,让你们全身心地相信这一切被安排好的剧情都是真的,同时通过催眠来干涉你们在这样的情况下更倾向于的行动方式,尽可能模拟我们剧本上的内容,让大家能够从催眠当中学到剧本当中角色的心态之类的东西。”
就在这时,步美看见了此前曾经一度被催眠剥离在她的记忆之外的男孩。
“那为什么千羽没有参与进来?”步美这样提问着。“为什么我们五个都参与了,但他没有,他不应该也是剧本的一员吗?”
“我们对他尝试进行了催眠,但……”藤原看着有些疲惫的千羽,眼神中有些无奈。“看起来他的体质可能比较特殊,我们的催眠对他的作用不大。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选择了将他剥离出这个实验,并且对你们进行暗示,让你们忘记他的存在以防……意外状况的发生。”
“但现在看起来还是出现了一些意外状况,”千羽瞥了一眼藤原的方向。“如果是不可挽回的状况的话,那麻烦就真的大了。”
第七百一十章——金鱼
病床旁边,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正坐在床的边缘,陪伴着躺在他们中间的灰原哀。
“她……咬了你?”萤一边惊讶地看着千羽颈部的伤口,一边为他的伤口进行消毒。。
“嗯,”千羽坐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面色阴沉。“咬的地方是颈动脉,如果不是柯南麻醉了她,我可能就已经被活活撕咬而死了。”
“和我们当初观察的结果差不多,”藤原靠在墙壁上,这样说着。“在进行了步骤和内容完全一致的催眠之后,所有人都成功进入了催眠状态,但看起来可能这位小姐的催眠效果比较……与众不同。”
“她当时说,她喜欢你。”步美也对柯南说道。
“啊?”柯南愕然。
“而且表现的也像喜欢你,虽然有些迷茫,但喜爱情绪的浓度很高很高。”萤点头。
“是啊,”千羽一脸不爽的表情。“我当时真是……啊——百感交集啊!”
“我想她大概不会对这孩子感兴趣太多,”藤原瞥了一眼柯南之后对千羽说道。“我想她做出那样的行为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对你的那部分记忆被催眠以微妙的方式篡改了——她不再记得你,却隐约记得那些事情,所以将这些事情所产生的好感度都归类给了和千羽在……气质上比较类似的柯南。”
“换言之,她的记忆是和我的故事,和柯南的形象?”千羽看向了柯南,挑了挑眉毛。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她明显对此也有顾虑。”萤修正了千羽的结论。“我当时在场,她对于将那些对你的感觉施加在柯南的名号上的时候表现得非常犹豫和抗拒,我想只要等她醒来并且进行记忆恢复之后,这些问题应该就会迎刃而解了。”
“嗯,”千羽轻轻咬住了嘴唇,看着灰原哀的睡颜。“先等她醒过来吧。”
“别太担心,”将几个创可贴全都贴合到位,萤摸了摸千羽的头。“不用怀疑她对你的情感,她只是需要从病态中恢复过来,仅此而已。”
就在这时,灰原哀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而大家都立刻围了上去——当然,他们都心照不宣地为千羽留出了距离灰原哀最近的位置。
在大家的注视下,灰原哀缓缓睁开了眼睛,而萤也从手中翻出了一副五色卡片,在展开之后放在了灰原哀可以直接看到的地方。
“呜……”灰原哀在睁眼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萤的五色卡片,立刻发出了带有痛苦意味的悲鸣,挣扎着捂住了头。
“小哀你没事吧?”步美连忙问道——刚才她们被萤用同样的方式恢复记忆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痛苦。
“如果你是说记忆的话,全部恢复了,就是感觉……”灰原哀仍然捂着头,声音却已经冷静了下来。“早知道这个过程这么难受,我就不参加了。”
“恢复了就好……”千羽这时才长出了一口气:就算进行催眠之后灰原哀的记忆出现了不同于其他人的状况,但只要解开催眠状态,被封印的那些记忆肯定就能——
但灰原哀在看到他之后的反应却让他如坠冰窟。
“你……”灰原哀看向千羽的方向,随后便注意到了他颈部的伤口。“等一下,你……你也是我的朋友吗?”
“他当然是了!”光彦连忙说道。“他……”
“很抱歉,”还没等光彦说完,灰原哀就猛地坐了起来,随后便用上半身向千羽鞠了一躬,用非常端庄且正式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刚才我反应过度,咬伤了你,还希望你能原谅我。”
这样隆重地道歉之后,灰原哀抬起头看着千羽,却发现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见鬼的表情。而唯一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是已经呆住了的千羽。
在那一刻,似乎除了灰原哀之外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你……不记得我了?”颤抖了一下之后,千羽才似乎恢复了正常的思维能力,这样轻声询问着。
“……”灰原哀先是露出了有些惊愕于千羽过激反应的表情,随后却在观察到了其他孩子们的表情之后意识到了什么。“啊,好像不记得了,或许是催眠的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你是?”
“……”千羽并没有回答灰原哀的问题,而是转过头看着一脸凝重的藤原。“你能开车送我们回去一趟吗?”
他的声音似乎和以前并没有什么明确的区别,但藤原却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而并没有和千羽对视的萤也是看着杀人狂魔的表情。
大概是因为,他们真的闯大祸了吧?
……
夜色下,返回东京的车子缓缓发动。
“橘……千羽?”坐在后排座位上,灰原哀咀嚼着这个名字。
“嗯,是我。”千羽坐在后排座位的另一边,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灰原哀。“还有印象吗?”
“没有,”灰原哀摇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会单独忘掉你?”
“不知道,其实我在被催眠的时候也出了问题,”千羽摊手。“我的催眠……直接失败了,他们无法抹除我的事前记忆,所以只能干脆把我也从你们那里抹去。”
“抹去什么?”灰原哀突然问道。
“让你们身临其境地演一场的事情啊!不把事前和你们说这件事的记忆抹掉,你们怎么可能身临其境?”千羽挑眉。
“演什么?”灰原哀的表情相当茫然。“还有,你是谁?”
“他刚才刚和你说过他的名字,你是记忆只有七秒吗?”开着车的藤原也加入了对话。
“他刚才和我说话?”灰原哀脸上的表情相当诚恳。“说什么?我什么也没说。”
“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你会单独把我忘掉吗?”千羽无奈地提醒着灰原哀。“忘记了吗?”
“……”灰原哀的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我……如果你真的说过的话,我可能把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情也忘掉了。”
“那你还记得我刚才说过了什么吗?”藤原再次问道。
“你说的话我记得,大家说的话我也都记得,但……只有你(看向了千羽),我没有一点点印象。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上的车,就像你凭空出现在这辆只有我和藤原的车里面一样。”
2020.7.7,高考日
前进!前进!不择手段地前进!!——托马斯·维德
第七百一十一章——传染性遗忘
半夜,米花的一家快餐店内,藤原,千羽和灰原哀并排坐在座位上,看着刚刚从快餐店门口进来的人。
格里高利一边将平常用来支撑他的那条右腿的拐杖抓在手中像舞棍一样玩耍着,一边大步流星地向他们走来。
“他的腿……”千羽皱起了眉头。“我记得他的右腿不是受过伤吗?”
“他可能吃了好几倍的维柯丁,”藤原摇了摇头。“说真的,他请假了快一周了,我想他可能最近一周都在超剂量止疼片的温柔乡里面流连忘返呢。”
而当他们聊到这里的时候,格里高利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你们发的传真我看到了,所以说她把和你有关的部分全都忘记了,对吧?”叼着一根雪茄,格里高利坐下来之后相当随意地将右腿抬高到可以将膝盖搭在桌子上的程度,将右臂搭在膝盖上并这样看着灰原哀。“但你还记得我是谁,没错吧?”
“是啊,”灰原哀白了他一眼。“我们当时明明只是来问问题,你却把我们拉去看病人。”
“好的,那么就让我来做个实验。”格里高利点了点头。“灰原哀小姐,我刚才送给了Tachibana(橘)十万美元买两枚用来让他和你订婚的对戒,你能帮我取来吗?”
“?”千羽略带好奇地看了格里高利一眼,随后开始观察起灰原哀的反应。
“现在去吗?去哪里?”灰原哀还没问完就被格里高利打断了。
“停,”格里高利制止了她。“我给你讲个故事——一只绵羊和两只狐狸去找三只老虎……算了,当我没说,你去做我刚才让你去做的事情吧。”
“让我去做的事情?”出乎千羽和藤原预料的是,灰原哀似乎将这件事也忘记了。“你让我去做什么了吗?”
“灰原哀小姐,刚才丰田找我我借了十万美元用来买两枚让他能够和你订婚的钻石对戒,你能去挑一挑戒指款式吗?”格里高利似乎并没有任何惊讶,而是继续问道。“嗯,当然,在此之前我需要让你帮我买一些冷饮,一杯咖啡,两杯补丁,三包薯条……嗯,或者你也可以快一点把我刚才让你做的事情去做了。”
“我又不傻,我一个单身少女什么时候需要挑那种——”灰原哀冷冷地说着,却在说到一半的时候发现在她身旁的三人脸色不对。“怎么了?”
“她……她的病症触发于我的名字吗?”千羽皱着眉头,这样询问着格里高利。“只要不提到我的名字,她就不会将这件事作为和我有关的事情并遗忘?”
“是这样的,但准确来说比这个要麻烦一点。”格里高利摇了摇头。“灰原哀小姐,坐在你旁边的这个孩子就是丰田——现在你还记得我要你去做什么吗?”
“他——”灰原哀立刻开口准备回答,但却仅仅是吐出了一个主语之后便顿住了。“我……等一下,你说的是谁?”
“丰田,这个名字你以前听说过吗?”格里高利看了一眼千羽有些难看的脸色之后,这样说道。
“我没有印象了。”灰原哀思索了片刻之后,再一次给出了如同之前听到【千羽】的时候那样的回答。
“好了,就这样吧。”格里高利点了点头。“你带他们会他们家收拾点衣服,然后把这姑娘尽快带到……我想应该是米花药师野医院,找心疗科的风户京介,告诉他解铃还须系铃人。”
“收拾衣服?灰原需要在那边常住吗?”千羽皱眉。“这个治疗……需要很久吗?”
“我大概知道需要怎么治疗,但我没有能力执行这个治疗——那个风户京介在这方面的经验相比之下就要充足很多。但即使是他来做,这大概也会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可能至少需要一个星期。”
“那……成功率有多少?”千羽并没有对这个治疗时长表示太大的担忧,而是问了这个更关键的问题。
“不知道,这需要他做了检查之后才能给你一个量化的数字,”格里高利很干脆地摇头。“不过……在这方面我们了解的东西还并不多,你还是把这当做一个完全不成熟的实验性疗法比较好。”
“完全不成熟,实验疗法?”千羽吃了一惊。“你们……这东西很冒险吗?”
“理论上来说危险倒不至于,但很有可能的情况是治疗无效,那样的话我们可能就需要用另外一种方式来缓解症状了。”格里高利示意千羽放宽心。“放心,她的身体会一直健康,而就算治疗失败,你也完全可以在特殊处理之后和她重新开始。”
“那我们就先走了?”藤原示意灰原哀和自己出来,而想跟他们一起离开的千羽却被格里高利拦住了。
“可以停下了,你不用和他们一起回去。”格里高利这样对千羽说着。
“为什么?”千羽愕然。“那是我家啊?”
“那姑娘,暂时不能再和你见面了,”格里高利摇了摇头,告诉千羽自己的理由。“至于原因……”他看了一眼已经离去的藤原和灰原哀之后才继续说道。“就像我刚才做的那个实验,只要是能和你在她心中的印象可以对应上的身份,她都会无法记住。而且在治愈之前,这都是传染性的现象。我举个例子,如果现在有一个叫丰田的人来找她,她也会像记不住你一样记不住他,这个姓氏对她来说就像橘千羽一样,已经是陷阱词汇了。而且可能存在的更危险的情况是,可能能够和与你有关的称呼搭上关系的内容都会被划入她的遗忘词库区。这种情况下如果放任你和她接触,随着你和她的交流,她无法记住的内容将会无可避免地继续扩大,直到最后彻底失去所有记忆能力——她将会只具备极短期的记忆能力,甚至在最终可能会恶化到因为记忆丧失而失去语言能力之类的人类基本能力,只剩下植物人的生理机能……不用问,就算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等身可啪人偶之后,你也不会开心对吧?”
第七百一十二章——格里高利的诊断学讲座
五年前的一天。
东京女子医科大学教学楼的门外,初中样貌的少女站在树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你是在找我吗?”突然,她的耳边传来了带着些许笑意的询问声。
“啊!”少女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却带着颇为惊喜的目光看着突然出现在他身侧的少年。
“我应该没有来晚吧?”少年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同时将目光向少女那尽管被衬衣覆盖住,但仍然微微凸起的胸口上瞥了一眼。
“你在看什么?”少女的眼睛很灵,立刻看到了少年的目光。
“啊,不是!”少年忙不迭地解释着。“那个,就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发信器的方向——你好像没把它摘下来?”
“嗯,我觉得这个徽章还挺好看的,就留下来了,”少女看着自己的衬衫胸口处别着的徽章,又重新抬起头来。“反正你的那个已经破解掉了,我这个也是宕机状态,所以我戴着也问题不大。”
这样互相说笑着,两人走进了教学楼——当然,他们都还不是这所大学的学生,尤其少年不可能是这所直到研究生阶段才开始招收男生的大学的学生。
但他们确实得到了许可,可以在这里听课。
……
“我……”从教室后方的大门走进教室之后,少年显得有些不安。“我们坐在前面的话会不会太显眼了?一看应该就能知道我们还是小孩子……”
“……”少女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那好吧,我陪你坐在后面,这样总行了吧?”
“嗯……”少年如释重负地坐在了旁边的末排椅子上——在他身后,少女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节诊断学课程,也就是对分诊医生进行培养的课程,可以让听课的人们在最短时间内基本掌握应该如何对过度对待简单疾病的病人进行处理,以此减轻经验丰富的医生们的工作压力。
但这一节课程的内容显然有些不一样。
“今天你们的老师生病了,所以我就占用他的课程来给你们做一个……小讲座——不用担心,账单是学校出。”格里高利坐在讲台前的椅子上,这样看着千羽他们的方向,同时说着。“我先提出我的问题——有三个人来看门诊,都说自己腿疼,请问他们得了什么病?”
“一般都是肌肉拉伤,标准应对程序应该是让他卧床休息并对伤痛部位进行热敷。”一名前排的女学生这样回答道。
“嗯,通常都是这样的,”格里高利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统计学上来说,超过一半的腿疼来自肌肉疼痛——通常由于过度锻炼引发,12%来自怀孕引起的静脉曲张,而剩下的都基本都是交通事故导致的。这样看来的话,他们三个人有六条腿,其中有三条腿因为慢跑过度而受伤,两条腿被车撞坏,而另一条腿则怀孕了,诊断完毕!”
教室里响起了一片善意的笑声,而那名学生则有些惭愧地挠了挠头。
“病人发病的时候都在做什么?”一名男学生问道——很显然,他是一名研究生。
“不知道。”格里高利耸肩。
“没有问病史吗?”男学生愕然。
“当然问了,但问题是我们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只能知道他们说他们在做什么。”格里高利这样解释着。“病人A,我们可以叫他农夫大叔,他说他是在修栅栏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腿疼的。病人B,铿锵玫瑰,她是在打排球的时候扑向球的过程中突然感到疼痛。而病人C,我们叫他帅哥,他是在打高尔夫球的时候受伤的。”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面,这三个病人会有一个生命垂危,而还会有一个人因为来这里只是为了骗取麻醉剂而获取快感而被赶出去,你们能猜出是哪一个吗?”
“呃……”男学生显然是打算猜了。“应该是那个帅哥吧?农夫大叔和铿锵玫瑰都是体力职业人,而过度服用麻醉剂应该会影响他们的运动机能……”
“冷静,我都还没有说症状呢,”格里高利瞥了他一眼,这样说着。“不要在观察病情之前就妄下论断,否则很可能会害人害己——那么接下来,我先扮演农夫大叔,你们来询问我病情。”
“是什么时候发病的?”男学生显然对于如何询问疼痛病人得到程序非常熟悉。
“我走到距离农舍大约半英里的栅栏那里的时候突然开始疼的。”格里高利回答道。
“有什么可以发现的诱因吗?”
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能否形容一下痛感?覆盖了多大面积?”
“从脚踝以上都在疼。”
“严重程度如何,1最轻10最重的话?”
“我不太好说,但至少我还没有疼到喊出来,所以我想……4?”
“持续了多久?”
“一直都在。”格里高利说到这里之后,看着男学生,期待着他能否询问出一些在标准程序之外的属于自己的东西。
“有没有家族病史?”男学生果然提出了自己思考之后想到的问题,但……
“可以当然是可以,但腿疼的家族病史?这可不多见,应该只有骨癌,成骨不全和多发性骨髓瘤,而且病人家里都没有。”
在男学生沉默的时候,之前那名女学生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可能是血液病?我们应该可以给他做一个血常规(CBC)和一个D-二聚体检查(检查是否出现纤维蛋白溶解),然后可以再补一个PET扫描……不,我想MRI可能对血管问题有更好的观察能力。”
“嗯,可以,”格里高利点头。“然后病人死了,谢谢你们勤恳的验尸。”
“啊?”女学生愕然。“可是……不做这些检测的话,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啊!”
“我们当然能知道他得了什么病,”格里高利说到这里之后叹了一口气。“你们不觉得最简单的方式是看一眼患者的腿吗?”
“您没有说——啊,我们也没问啊……”男学生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啊,”格里高利点了点头。“他的腿上有个伤口。”
第七百一十三章——杜冷丁悖论
“是蛇咬的吗?”男学生好奇。“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蛇咬中了吗?一般来说农夫不都是穿的长裤吗?蛇怎么能……”
“他说自己穿的长裤,在很高的草里面走过的时候突然感到刺痛,什么东西都没看见。”格里高利摇了摇头。
“好吧,那我们现在应该根据蛇的种类给予对应的抗毒血清——我不知道这是哪里的故事,但我想我们应该至少可以去农场尝试一下能不能捕获一两条蛇来确定那里究竟有什么毒蛇。”男学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是的,但可能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来处理另一件事——他们家的农场里面有一条非常凶恶的大狗,所以可能需要先处理一下这个不速之客才能进去搜查毒蛇。而与此同时,我们将目光转向第二个病人,反正第一个病人那边暂时还没有办法推进。”
这样说着,格里高利开始讲述身为女排队员的铿锵玫瑰的故事。
“病人铿锵玫瑰,经过检查之后,医生认为疼痛应该是来自跟腱炎,但……”
“是否还有什么可以调查得到的信息?”男学生又问道。“就像那个农民大叔腿上的伤口一样,你没告诉我们,但是我们可以问出来的?”
“原则上来讲,问什么问题需要让你们自己思考,不过我可以姑且用这个机会告诉你们不要太关心病人。”
“为什么?”女学生愕然。“您的意思是……让我们不要对病人太友好?”
“你能够为你的母亲做手术吗?”格里高利突然问道。
“我想不能,”女学生立刻摇头。“这种情况下我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客观理性的,很容易影响判断。”
“那既然你也知道这件事,为什么还要记着把你的病人当作家人来看待?”格里高利这样反问着。“接下来,我告诉你们如果医生和自己的病人关系太好的时候容易检查到什么东西。”
“首先,病人的父辈,祖辈和曾祖辈都没有癌症,帕金森或者退化性疾病的历史。”说到这里之后,格里高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学校里有个男孩是校排球队的,他曾经和这个姑娘在一个聚会上面亲热,但现在这个男孩已经根本不联系她了,而她的一个同学表示这个男孩根本从来就没喜欢过她,是个彻头彻尾的花花公子。但尽管她也知道这件事,她却仍然很抑郁。”
“咳咳……”就在这时,少年和少女突然听到教室的后门外似乎传来了咳嗽声——看起来有人站在通道当中听着格里高利的课。
“这……这和诊断有关系吗?”男学生思索了片刻之后才试探着问道。“您的意思是不是说,套近乎容易得到很多影响治疗的信息?”
“是啊,”格里高利点头。“给她做检查的医生可真是妙手回春,我们平常都是想让病症告诉我们疾病的答案,而她直接就让器官告诉我们私生活的答案了。更麻烦的事情是,她在甲状腺发现了一个瘤块——猜猜为什么?”
“因为甲状腺异常可以引发抑郁的精神状况?”女学生很快反应过来。“而且还能引发肌腱炎!”
“是的,你的基础理论功底很扎实。”格里高利表扬了一下女学生。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刚才不是还告诫我们不要知道那么多信息吗?可是正是因为她对这些信息的关注,我们才最终找到了这个瘤的存在……”女学生又问道。“您想告诉我们的究竟是……”
“对,我们发现了这个小瘤,但它真的就是答案吗?”格里高利摇了摇头。“正相反,因为我们发现了这个小家伙,所以我们被迫去讲这个东西看做天字第一号头等大事,让铿锵玫瑰去做又昂贵有痛苦的测试——在颈部的甲状腺扎一针可不是什么好事。而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们一名合格的医生该如何处理这些问题——切换到3号病人,帅哥身上。”
……
“这位打高尔夫球受伤的病人有什么可以检查出来的有意义的信息吗?”男学生问道。
“没有,因为他一直在喊,”格里高利摊手。“蜷曲在病床上,抱着自己的右腿大声哀嚎,无论我们问什么他都不会回应。”
“那……给他50毫克的杜冷丁?”男学生试探着问道。“或许这样能让他安静下来,给我们时间看病。”
“万一他对杜冷丁过敏怎么办?”女学生反问道。
“这个概率并不大,而且……”男学生看了一眼格里高利,并犹豫了一下之后才说道。“我们在医院,就算过敏了,也有很大的几率能够挽回他的生命。”
“他说的很对,我们在医院,”格里高利对这样相当俄罗斯轮盘赌的做法却很欣赏。“但事实上,轮不到我们做判断了——就在我们找出杜冷丁,犹豫着是否要注射的时候,病人直接把杜冷丁抢了过去,给自己进行了注射。很显然,他知道自己不会过敏,而且在这方面是老手了。”
说到这里,格里高利突然清了清嗓子,随后做出了陶醉的表情——显然是在模仿那个病人。
“谢谢你们,”他的脸上满是欲仙欲死的神色。“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这是……合格的医生的处理方式吗?”女医生皱眉。
“是的,我觉得医生做的很棒。”格里高利说起了自己的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
“可那个瘾君子显然是来骗取杜冷丁当麻醉剂用的,我们被他骗了,把事情搞砸了!”男学生不解道。
“你们以后还会见到更多这样的情况的,”格里高利耸了耸肩。“理由只有一个,因为这种方式真的管用,能够让因为不想丢掉自己的行医执照而选择求稳的医生们把药品打给他们。而就算我们把这个病人轰了出去,他也完全可以去别的医院继续进行自己的骗药行径,稳赚不赔。不过现在,我们应该回到第一个病人身上了——我们放倒了狗狗并进入了农场,并且找到了一条粗鳞响尾蛇——一条存留着足足200毫克毒液量,而且可能就在不到四个小时之前咬伤了一个人的粗鳞响尾蛇。”
第七百一十四章——瘾君子
“在那之后,你们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吗?”说到这里,格里高利向大家询问着。
“注射抗蛇毒血清?”男学生试着问道。
“CroFab抗蛇毒血清可以吗?”女学生甚至直接报出了蛇毒血清的名字。
“CroFab当然可以,事实上我个人非常推荐你们给病人用这个最新款的产品,因为我和他们的生产商有合作关系。”格里高利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故事发生的时候这个宝贝还没有被开发出来,所以我们用的是更老的一种血清,但大当然,也同样是抗蝮蛇毒多价血清,对当地最常见的两种毒蛇,也就是粗鳞响尾蛇和铜头蛇都很有效果。”
“但我总觉得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女学生显然在听讲座方面很有经验。“血清不能解决他的所有问题?”
“是的,因为尽管那里有一条毒蛇,但我们注射的昂贵的抗蛇毒血清不但没有作用,而且还引发了患者极为强烈的过敏反应。”格里高利耸了耸肩。“当然,考虑到你们可能不那么有经验,我需要提醒你们,200毫克哪怕对于一条毒蛇来说也是相当多的毒液量,如果在四个小时之前刚咬过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新生成这么多的。当然,这种知识太细碎了,我不鼓励你们以功利的目的去系统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但平时多看看还是有好处的。那么,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再去找找有没有其他的蛇?”男学生试探着问道。“如果说这条不是,而且血清也没有作用的话,有没有可能是某种并不常见的毒蛇咬伤了他?”
“合理的做法,但并不是那么有效,”格里高利提醒道。“根据正常速度的话,还没等你们找到那条蛇呢,尸检报告就已经把这一点告诉我们了。”
“那……我们能否直接给他盲上其他抗毒血清?”女学生问道。“如果真的紧迫到这个程度,我想冒着过敏的风险上其他血清应该是一个……不那么糟糕的方案?”
“嗯,是这样。”格里高利很满意于女生的答案。“虽然说严格来讲,成熟的医生应该避免让他死于可能无效的治疗手段,而是死于既有的疾病,这样自己不会受到波及。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个方法虽然对病人更好,却不利于我们保护自己。”
“那么,我们究竟该怎么做?”男学生显然对这个问题有些犹豫。“让他死掉吗?”
“这个问题涉及医学伦理,而且也没有定论。事实上,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取决于医学伦理如何看待这个问题,而是取决于病人究竟得了什么病。如果你因为顾忌过敏反应而没能找到本能找到的答案,那我们就是错了,无论我们病成什么样的医学精神,我们都是错了。”
“但我们也总不能因为为病人避免风险而被指责吧?”男学生困惑道。“或许我们没能拯救他的性命,但我们的保守做法也不应该算错,尤其是在对方已经出现了极为危险的过敏……”
“我知道我传授给你们的医学理念和你们平常所学的东西背道而驰,但listentomeverycarefully,”格里高利突然相当严肃地对他们这样说着。“但记住,如果结果不像我们所预期的那样,那一定是我们有哪里做错了,明白吗?法律不会要求普通人做太多,因为他们只是普通人。但医学远没有这么宽容,医生的每一个举动只有对与错的区别,没有所谓【不算有错】的折中概念,明白吗?每一个做法的对和错客观存在,你们说一个措施【不算错】的电话,显然只是因为你们在主观上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答案,或者根本就没有办法知道正确答案是哪个,但客观上,对的东西始终在那里,不会变成错的,而错的东西也同样不会变成对的。医学不属于量子力学,就算我们无法观察到它,他也永远客观存在。”
“不过事实上,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比这个残酷的现实要简单很多——我们把能够覆盖所有那个地区有的毒蛇的毒素的血清都打给他了,而他并没有出现其他过敏症状。不过问题在于,之前的那位帅哥,或者说‘瘾君子’,他又回来了,因为他说他的腿又开始疼了。”
“把他赶出去,”男学生的反应很快。“都已经做出那种事情了,他很明显又是来骗药的——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至少会换个医院,他怎么会蠢到这个地步?”
“一般来说,那些嗑药的往往都是蠢蛋,不然谁会无视嗑药的那些风险呢,”这样说着,格里高利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小药瓶,若无其事地吃了两粒。“你当然可以把他赶出去,这很爽,但大部分有经验的医生都不会让自己的职业生涯承担这样的风险。”
“可……他显然就是来骗药的啊?”男学生愕然。“难道我们就这样让他……”
“你要记住,不要因为他的身份而主观臆断,明白吗?”格里高利又强调了一遍。“而且至少就我个人的观点来说,我觉得吸毒者也是会生病的,而且他们比不吸毒的人更容易生病——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有一个很棒的办法去检测这一点,那就是尿检。”
“可是我们已经知道他是瘾君子,体内必然有毒品了,又要测试什么?还是说我们打算用这个做借口把他赶出去?”男学生不解道。
“我要测试的不是这些,而是这个瘾君子是否愿意承担这样的痛苦来看病——你知道的,我们把橡胶管插入他的尿道,而且会非常久非常久,这对于一个并不是真的生病了,而仅仅是来骗药的人来说是非常难熬的,有这个时间和我们浪费,他还不如换家医院换个医生更快捷。而如果他真的能够忍受这样一个痛苦之源在他的那里面呆半个小时,我们肯定要好好考虑一下他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第七百一十五章——尿血
“我们其实有更简单的方法来验证疼痛的真假吧?”女学生问道。“装疼的人可很难装出疼痛应有的心跳,而且我们还可以瞒天过海地进行测试。还是说,你倾向于用这个东西来惩罚一下那个瘾君子?”
“嗯,不错的主意,先询问他们哪里疼,然后现场按压那个地方并询问是不是更疼了,之后不动声色地继续施加压力。如果是在装病,那么那个人很可能会因为加力的轻微而无法感觉到,但真正疼痛的人却能够感受到痛感加剧。”格里高利点了点头。“但这些都并不是无懈可击的方式,比如如果对方是一名精通医学的瘾君子老手,而他的手头还有加快心跳的药物,那这些检查就很难成功了——这也是为什么对退役警察的侦查总是那么困难。相比之下,我这样的做法就保险很多,因为这样更容易让对方知难而退,知道你这里不好惹。”
女学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格里高利继续像之前那样切换着自己的话题。“让我们回到第二个病人,打排球的铿锵玫瑰——对她的治疗并不奏效,事实上至少我们认为治疗无效。当我们抽血进行化验的时候,我们发现她有触觉过敏。而顶着疼痛做的血常规发现血钙数据超过16(11位高钙血症线,15位高钙危象线)有人能给我一些可能的原因吗?”
“甲状旁腺腺瘤,肾脏报废,维生素D中毒……”女学生立刻开始举例,而男学生则选择了其中一个说出来。
“我觉得最可能的是腺瘤?”男学生提问道。“检查甲状旁腺激素和血磷,然后……Tc-MIBI?”
“嗯,用Tc-MIBI双时向显像对甲状旁腺腺瘤进行探查是最常用的做法。不过事实上医生出于某种原因,选择了核磁共振进行完整探测,然后发现她的甲状腺很干净,主要问题反而在于她的大腿骨上有个骨肉瘤,所幸的是最终的切除没有造成终生残疾,这个病例也就就此结案了。”格里高利点头,随后再一次跳跃了话题。“在此之后,现在让我们把农夫的事情解决掉吧。我姑且先问一下,你们在课上有学过如何向家属宣布噩耗吗?怎么练习的,一个人扮演医生,另一个扮演家属,然后通过说话的亲切度之类的东西来衡量你的同情程度,然后给你们实操分数吗?但事实上,有些时候比较残酷的询问方式能够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结果,比如,当我告诉他他快死了,我们处理帮他止痛之外无能为力的时候,你们知道他说了什么吗?‘那我的狗呢,它会怎么样?’”
“他……在他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只关心他的狗?”男学生愕然。
“是啊,”格里高利点头。“如果在医学界有什么真理的话,相信我,那一定是‘人人都说谎’这条金科玉律。每个人都会说谎,无非就是为了什么而说谎这点——用残酷的方式告诉他们即将死亡的事实,往往会让他们惊慌,并且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暴露出来:你会发现什么对他们很重要,而这也可能会有助于帮助你发现他们在什么事情上面说了谎。”
“您的意思是,他在那条狗的事情上……”女学生的反应很快。“您是说,那条在他们寻找毒蛇的时候异常凶猛的犬只才是罪魁祸首,而病人农夫选择了包庇这条狗?”
“你从我的口吻当中推断出了这件事,很不错,”格里高利点头。“事实上也就是这样的——那条狗咬伤了他,但他很喜欢那条狗,所以隐瞒了被狗咬伤的事实:他家的狗显然有咬伤其他人的不良履历,这次的事件一旦上报它就肯定会被处死,所以这个爱狗狂才会真的愿意隐瞒自己的病情,以此来试图拯救自己的爱犬。事实上,最后我们也确实从狗狗的身上找到了罪魁祸首——链球菌,而它的攻击让病人被感染了坏死性筋膜炎,最终导致患者被迫截肢,而他的宠物狗也最终被处死。”
随后,格里高利突然从桌子上拿起了几根粉笔,随后开始在黑板上涂起色来。“让我们回到最后一个病人,也就是那个瘾君子吧。虽然我明白你们想揭穿他所谓骗药的举动,但出现了新状况,那就是他开始尿血了,而具体的颜色是……这样!”他将黑板上被红色,黄色和棕色共同填涂而成的圆圈展示给了大家。“尿液是这样的,告诉我你们的鉴别诊断是什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精神似乎很亢奋,颇有些跃跃欲试。“你(他指向了女学生)你的功底显然很扎实,告诉我这个尿液说明了什么?”
“尿血可以由肾结石导致,而棕色……代表的是除去正常尿液和血液之外的成分,也就是体内的废物,”女学生连忙回答道。“这代表着他的肾脏正在衰竭。”
“他的肾脏不工作了,很好,但为什么不工作了?”格里高利一反之前循循善诱的样子,开始杵着手杖走到了女学生面前,用非常严厉的语气询问着。
“外伤?”女学生的回答有些底气不足。
“病例没有提及,你确定这个有可能吗?”格里高利立刻又问道。
“可能是……瘾君子自己私自注射了杜冷丁造成的状况,”女学生突然想到了这个符合瘾君子设定的结果。“是这个吗?”
“还有别的可能性吗?”
“额……”发现自己心目中最可能的原因似乎并没有得到格里高利的认可,女学生有些紧张。“难道是感染?”
“嗯,所以私自注射杜冷丁和感染两种可能性的话需要怎么处理?”格里高利的语速再一次加快了起来,而且说话的腔调也带上了一种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有些窒息的压迫力。“人命关天,快点告诉我!”
“热敷卧床休息还有服用抗生素!”女学生似乎有些慌了,说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还有什么别的可能吗?”格里高利似乎对于这样的答案仍然不满足。“快点!告诉我,是不是还有别的可能?”
“……”女学生张了张嘴,最终却只能有些愧疚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了。”
“你就是个废物!”格里高利的情绪很激动,但却在骂完之后就重新缓和了下来。“算了,至少你还知道你是个废物,这说明你至少不会自大。”
在教室的最后方,和少女一同前来的少年的嘴角微微抽动着。“这个老师好狠……”
“是啊,但……我想确实还有一种可能性被他们忽略了呢。”少女迎合着少年的话,却又轻声呢喃着什么。
第七百一十六章——残疾(医学实习篇告一段落)
“血检结果显示肌酸激酶过高,这还能说明什么?”格里高利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又给了大家这样的信息。“肌酸激酶的增高常见于剧烈运动过后,分娩过后和注射止疼药过后,”另一名学生回答道。“考虑到肾脏衰竭我们已经推断出他的症状可能来自于注射杜冷丁,所以我想这个判断也可以验证这一点,只需要让他卧床休息几天——”
“你确定?”格里高利挑眉。
“是啊,”那名学生似乎很肯定自己的判断。“肌酸激酶过高是典型的杜——”
“你知道什么东西比废物还糟吗?”格里高利以极为暴躁的方式打断了他的话。“那就是像你这样,又没用还没有自知之明的蠢废物!”
暴怒之下,全场鸦雀无声。
“告诉我,还有什么可能?”格里高利板着脸,这样对着面前的这些有些被吓到的学生们厉声呵斥着。“告诉我!”
他的手杖在地上用力敲击着,力道之狠,语气之厉,让个别女生的脸色已经有些苍。
“先生,”男学生同样也面临着极大的心理压力,但却仍然鼓起勇气说道。“您有些……把我的同学们吓到了,这会影响他们的发挥的。”
“哦,是吗,你觉得我吓到他们了?”格里高利显然还在发火。“你们觉得难道你们在真正面对垂尾阶段的病人进行诊断的时候会比现在的压力小吗,啊?现在,你们告诉我,你们这帮废物都忽视了什么?告诉我!”
就在此时,清冷的女声从学生群体身后,教室的角落传来。
“肌肉损伤,是吗?”少女虽然也有些紧张,但声音却很清晰。“肌肉损伤会导致肌酸激酶超标,而且损伤释放的肌红蛋白也会损伤肾小管,造成肾脏罢工。”
“……”格里高利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后,突然平静了下来,沉默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聪明,至少比当时的医生们聪明太多了。如果你在那里的话,也不会耽误那么久。”
说到这里的时候,格里高利看着坐在最远处的少女,眼神很复杂。
“最后,他们的诊断延误了多久?”男学生这样问道。
“整整三天。”格里高利这才将目光从少女的身上收了回来,带着有些无奈的语气说着。“在这三天里,他们就像你们刚才给的诊断那样,让他卧床休息并给予抗生素。那些医生就像你们一样把这一切归结为最简单的事情,而他们还没有那位小姑娘一样的人可以提醒你们犯下的错误。无知和无能的医生就是这样的,犯错就是会害死人的,如果不能接受自己会犯下罪行这件事的话,要不然趁早改行,要不然读完医学院就去教书,把祸害人的任务交给别人去做。”
“那些前辈们花了三天才意识到问题可能在于肌肉坏死?”女学生难以置信道。“我以为他们应该能更快……”
“不是他们花了三天才意识到肌肉坏死了,而是……”格里高利叹了一口气,有些颓然地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是病人自己在三天之后想到了可能是肌肉坏死,并且要求进行核磁共振检查。”
坐在最后排的少女带着惊讶的眼神看向了少年,而少年只是点了点头。
“他的核磁共振结果显示,腿疼并非由于私自注射杜冷丁导致,也不是感染引发的,而是一个栓塞了血管的动脉瘤所导致的肌肉梗死。”格里高利的眼神飘忽着,仿佛当年发生过的事情就在眼前。
“医生告诉病人,他可能需要截肢,而病人并不同意,而是要求做旁路手术,开一条新通路并单纯恢复血流——这很正常,医生要求截肢是因为毕竟切掉的又不是他的腿,站着说话当然不腰疼。”
“但如果说花了三天才诊断的话,意味着堵塞可能已经持续了四天甚至更久——肌肉坏死会释放细胞因子和钾,而如果用旁路手术恢复的话,这些东西会在短时间内大量涌回他的循环系统,细胞因子可以导致器官衰竭,而钾可以导致心脏骤停,这太危险了!”男学生提出了质疑。
“是很危险,”格里高利点了点头。“但问题在于,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截肢的话,究竟是对谁太危险了,对病人,还是做出这个决定的医生?”
“我们当然是为了他的生命着想!”男学生不解道。“没了一条腿至少还有命在,但如果因为这条腿而死去……”
“那你觉得,如果是你,你会告诉医生说截肢也可以,因为你可以在夜深无人的时候只是静静地打磨抛光你腿上精致的钢架,而不是看着曾经有一条腿的地方发呆吗?”格里高利反问道。“扪心自问一下,你们是否真的很关心要让病人活得很有尊严这件事吗?”
“当然,我们做医生的目的就是为了救死扶伤,当然是要——”男学生立刻回答道,但说到一半就被格里高利打断了。
“你们当然关心病人的权益,但你们不能否认的是,医生事实上更关心自己的。”格里高利摊手。“当然,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因为医生如果尝试着保留病人越多的组织,出错的可能性也就越大的,风险也就越大,所以很多医生都会选择更稳妥的做法,哪怕仅仅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保住家庭,保住自己家里茁壮成长的孩子。”
“那最后,他截肢了吗?”女学生问道。
“他们做了旁路手术,但术后病人陷入剧痛当中,主动要求接受了化学诱导昏迷以熬过接下来疼痛最严重的那段时间。”格里高利的语气很低沉,语速也很慢。“在那段时间内,他的妻子以健康代理人的身份将这件事告知了医院的伦理委员会,在明知病人的反对态度的情况下,以摄政身份同意了一个保守疗法和截肢疗法之间的折中方案:对病人的坏死肌肉进行切除以确保他的性命安全。病人安全了,但因为切除的肌肉过多,他的腿部功能几乎被彻底破坏,无法再正常行走。更严重的问题是,因为诊断延误了太久,耽误了治疗时机,他在漫长的余生当中都被剧痛折磨着。”
“她滥用了她的权力,她不应该做那样的事情的。”女学生叹息。
“但她救了他,”男学生反驳道。“伦理委员会都有已经通过了,这件事我想基本可以盖棺定论了。”
就在这时,格里高利发出了一声叹息。
“是,伦理委员会支持了Stacy,做出了病人不愿意做的选择。”格里高利开始卷起自己的右腿裤腿。“因为他们觉得好死不如赖活,但活下来的代价是这样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将右腿裤腿卷到了非常高的地方——甚至都已经露出了大腿中部。“你们觉不觉得,这里本来应该有些什么?”
在他的大腿上,一整块几乎覆盖了整个腿面的巨大凹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失声了。
“在化学诱导之前我还曾经对Stacy说过,等我康复之后,我们要一起去骑自行车旅行,一起去打高尔夫球,所以你们能想象当我醒来发现她假传圣旨,让我变成了一个废人之后,我的心情吗?”格里高利这样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可以说我现在活得也还算体面,但你们永远也无法想象到我的痛苦有多严重——这也是我和很多开发止疼药物和肌肉生长药物的企业合作的原因,我只想有一天,把他们从我身上剥夺走的作为正常人的体面拿回来……算了,和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还有多久下课?”
格里高利抬起头,却发现指针似乎刚好走到了可以下课的时候。
“那么,下课——还有,后面那两个孩子等我一下,我找你们有点事。”
第七百一十七章——昏迷
之前那部分是灰原哀的回忆,接下来一段时间,她的回忆会和现实内容交替放出(前面那段其实也是为了丰富格里高利的人设,比如他为何痛苦,为何性格那么变态,为何是中年大叔单身狗)
————
次日早晨。
“~~~”千羽笑眯眯地将沙拉摆在桌子上,看着楼上的方向。“灰原,吃饭了!”
在发现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千羽露出了带着些许无奈,却又透着几分宠溺的神情,端着装着沙拉的盘子向楼上走去。“灰原?小姐大人?”
推开房门,千羽下意识地看向了床那边平时女孩会躺在的位置——以往她经常会坐在那里,一脸笑意地要求千羽喂她吃。
但这一次,千羽面前只有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床铺——这并不是灰原哀一贯的做派。
哦对了,她昨天晚上已经被藤原送到医院去了,从今天起,自己又是一个人生活了……
千羽端着沙拉盘,静静地站在门口,死死地盯着床铺,直到……
“叮咚——”后门突然传来了门铃声。
“我想,你们家应该还有可以提供给我的给养对吧?”格里高利拎着一个箱子,这样笑着对打开了后门的千羽问道。“如果有的话,能不能让我借住一段时间?”
“!?”千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主要并不是因为格里高利异于平常的愉悦,而是因为……
以往都用手杖支撑着受伤的右腿的格里高利,这一次不但没有用手杖支撑腿部,而且甚至还将右腿作为了支撑腿。
“你是谁?”千羽后退了一步,将辅助单元的分析功能开启到全功率,开始对比格里高利现在的形态和以前存储的资料的区别。
“怎么,好奇我的腿吗?”格里高利显然意识到了千羽在惊讶于什么。“止疼片吃的越多,效果就越好,这不是常识吗?”
“吃到能用这条腿承重?”辅助单元将他判断为格里高利,因此千羽也暂时将他作为了真货。“怎么突然到我家了?”
“我那边空间不是很大,再加上我知道你家小姑娘去医院了,肯定会留出一个床位——别看着我,如果不想让我睡在她那里,你可以自己睡过去,我住你那里。”格里高利耸了耸肩。“开玩笑的,给我一个能躲开别人的地方打地铺过夜就好,这样的空间总有吧?”
“你……在躲着谁吗?”千羽挑眉。
“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尤其对你来说问题不大。”格里高利这样说着打了个哈欠。“我先在你的沙发上稍稍休息一下,别打扰我,我困死了。”
这样说着,格里高利拖着行李箱,从让开道的千羽身旁走了过去。
千羽微微挑眉,看着格里高利的背影。原因无他,因为藤原向他发来了一条短信。
【格里高利在你那边吗?】
……
“他怎么会突然跑到我这边?”将藤原迎了进来,千羽带着他向格里高利休息的沙发走去。“既然能猜到他的行踪,你应该也能猜到原因吧?”
“我们也在调查原因,至于找到你们这边的话,是因为他来这边没多久,能放心躲藏的地方事实上也多不到哪里去,你这里这么大,当然是第一选择。”藤原走在他的身后,这样说着。“先让我们抓住他,然后再慢慢套信息。”
这样说着,他们已经来到了格里高利躺着的沙发前。他们并没有任何音量上的顾忌,因此对方肯定定已经醒过来了,现在仍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显然也是纯属装睡而已。
“喂,你躲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藤原站在格里高利面前,这样不满地说着。“我们已经从新出医生那里听到了,你之前出现了幻觉对吧?是维柯丁血浓度过高导致的幻觉,最后你甚至进行了大剂量胰岛素注射的对精神疾病休克疗法才解决了幻觉状况。不过虽然你的幻觉已经消失了,但你却再也不能冒着复发的风险继续用维柯丁止痛了。所以我们现在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抑制住如此严重的剧痛的?尤其是昨天的事情,你当时根本就不像是一个需要用手杖的人,反而像是腿根本不疼的样子!”
格里高利仍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喂!”藤原微微抬高了声音,同时身体前倾,拉近和格里高利的距离。“别给我装睡!你知道我这个音量足以吵醒你!”
“不是……”千羽突然有些紧张地提醒道。“他……他有在呼吸吗?”
“啊?”藤原愕然,转头看向了走上前去的千羽。“什么意思?”
“我是说他有没有在——”千羽这样说着,将手放在了格里高利的鼻孔处,但他的脸色随即变得苍白起来。“他……他好像没有在呼吸!”
“可能是在憋气?”藤原皱眉,随后踢了一脚格里高利躺着的沙发的下侧。“别装了!”
但出乎他们两人意料的是,随着藤原踢沙发产生的震动,格里高利原本放在胸口的一条手臂就这样从胸口滑落,拍在了地上——而格里高利仍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喂!”藤原的脸色也变了,连忙将一只手伸到了格里高利的颈部去摸他的脉搏。“你到现在都没有感受到呼吸吗?”
“呼吸了一次,但这十几秒才一次怎么看怎么像是呼吸抑制,我们要不要叫救护车?”千羽连忙回答道。
“先等一下,他还有心跳,所以他的神经系统还在工作,如果我们能够给他一个足够强的刺激,说不定能让他的大脑清醒一点。”这样说着,藤原的两只手分别伸向格里高利的胸口和背后,而下意识伸向背后的那只手在行进到一般的时候突然停住,随后才重新回到了格里高利的身前,和另一只手一起将他的衬衣扣子全部解开。“我要动手了!”
这样说着,藤原用右手捏住了格里高利右侧胸口那团和普通皮肤颜色不同的凸起,狠狠地拧转了一圈。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格里高利骤然清醒了过来,用金鱼一般瞪大的双眼看着面前的两人,大口喘息着。
第七百一十八章——Szabadság
“我现在很好!”格里高利笑着看向正在用听诊器给他的心脏做检查的藤原。“除了我是青紫色的——我先问一句,你和那个女孩在一起那么久,不会是因为你在最开始的,不小心把她的这东西捏坏了,所以要留在她身旁赎罪吧?”
“你这多少太敏感了一些。”藤原淡淡道。“还有,你刚才差点死了,却对此一点关切的情绪都没有,要不然你就是对自己的生命完全置之度外,要不然就是你……知道这次呼吸抑制发生的原因?”
“新的止疼药效果太弱了,所以我吃了很多,现在看起来可能我吃得太多了。”格里高利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除此之外,没什么问题。”
“更弱的止疼药,然后靠上量来维持止痛效果?这听着不太像你的作风啊?”千羽挑眉,随后却转身离开了。“我先去拿点东西给你喝。”
“你不会是……”藤原也想到了什么。“你现在在吃什么止疼药?”
“普通止疼片,一次吃三天的量。”说到这里,格里高利撇了撇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请你喝杯酒,仅此而已。”千羽抱着一瓶酒和三个酒杯走了回来。“波本威士忌,对藤原是感谢他刚才正好带我过来,救了你的命——如果不是他的话,我多半都不会注意到你这边。”
这样说着,他给藤原倒了一杯。
“至于你,庆祝你大难不死,我想应该也值得一杯吧?”千羽将第二个玻璃杯也倒满了酒,递给了格里高利。“至于给我自己一杯的理由……”
千羽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微微勾起嘴角,满上了第三杯。“我自己喝我自己的酒,还需要理由吗?”
藤原拿起了属于自己的酒杯,看了一眼之后便露出了莫名的笑容。“你说的也对,那我们干杯?”
“嗯,干杯?”千羽也拿起酒杯,和藤原一同看向格里高利的方向。
“……”格里高利拿起酒杯,和两人碰了一下,随后却在准备喝的时候停了下来,眯起眼睛看着千羽。“等一下,你们在……搞我吗?”
千羽沉默地看着他。
“饮酒会在一定程度上抑制呼吸中枢,”摇晃着酒杯,格里高利继续说着。“在我刚刚呼吸暂停之后这么做,真的多合适吗?”
“反正刚才那只是个意外,小小喝一杯应该无妨吧?”藤原反问道。“除非……”
“除非我由于某种原因而不敢喝,没错吧?”放下了杯子,格里高利这样开门见山地反问着。“比如说,如果我还在服用和维柯丁同族的阿片类药物的话,我就不会敢冒着心跳骤停的风险去喝这杯酒。”
“是的,如果只是维柯丁的话,或许要喝很多酒才会有事,但如果是你那样性格很可能做的,也就是服用更强效的止疼药物来替代维柯丁的话,或许仅仅是这一杯就已经足够了。”千羽歪了歪头。“所以请告诉我,你能喝下去吗?”
“这杯酒吗?”格里高利撇了撇嘴。“算了吧,你们的判断还是挺准确的。”
“那么,你在服用什么?”藤原问道。“刚服用了几天就出现呼吸抑制,我可不觉得你服用的会是低级别的止疼药物——那这么早就出现问题也太倒霉了。”
“而且如果是合法药物的话,你也没必要骗我们说,你服用的只是大量的低阶药物,这意味着你服用的可能是在镇痛链顶端的那些东西……”千羽则这样喃喃自语道。“等一下,你在服用的不会是……”
“虽然我不太确认,但看你刚才愉悦到那个程度的样子,”藤原则更加开门见山。“你嗑海洛因?”
“不不不,我可不会用那么麻烦的东西,会被抓起来的。”格里高利笑着摆了摆手。
(现实生活中。)
“但那东西还是会成瘾,而且和你之前服用的相比,还是用大毒来替换小毒,如果你这么做是为了戒断……”千羽说到一半却被格里高利打断了。
“我不是为了戒除。”
“那好吧,”千羽重新换了一种措辞。“你应该也清楚,相比于的限制更多——你刚才都已经表演过一次危险状况了,差点死掉的那种!”
“那只是个意外,我不小心睡着了而已,我觉得这是值得的。”格里高利摇头。
“是啊,”藤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只要睡着了就有风险,所以只要你一辈子不睡觉你就安全了——忘记按时吃药,你可能会死;不小心喝了一杯酒,你可能会死;不小心吃了冲突的药物,你还是可能会死。如果你单纯是为了缓解疼痛,你完全可以……”
“你也知道我的腿会痛,对吧?”格里高利打断了藤原的发言。“那么,愿意听听我选择而不是那些更安全的止疼药的理由吗?愿意听听我即使付出生命安全的风险也要选择的理由吗?”
这样说着,格里高利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向不远处的一个柜子走去。“‘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裴多菲的名言,你们觉得如何?我觉得,为了不被痛苦终生囚禁的自由,我付出这么小的代价,太合算了。”
这样说着,格里高利来到了刚才他躺着的沙发面前,示意他们看过来,随后他用那条残废的腿勾住了沙发。“当然,我肯定会冒对一般人来说难以接受的风险,但如果你询问一个被自己的身体囚禁在残疾人的行列里面的人,是否愿意用这来换取这样——”
在千羽和藤原的注视下,格里高利用自己那条平常甚至连行走压力都无法承担,无时无刻不在被剧痛折磨的右腿,将沙发抬了起来。
“这就是我换来的东西,”格里高利将沙发抬起了大约20厘米之后才放下,带着相当认真的语气对他们说着。“我被解放出来了,我自由了,我属于我的意志了,我觉得我赚翻了。”
第七百一十九章——奈良沢
当格里高利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服用美沙酮的行为进行辩护之后,千羽和藤原也已经没有任何立场再去指责他了:对一个长期被那样的痛苦折磨的人来说,或许摆脱痛苦真的值得用生命危险去换。“你住到我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吗?”千羽看着格里高利,这样问道。“为了躲开他们的耳目?”
“嗯,不过计划显然失败了。”格里高利点头。“不过我选择住在这里还有一个理由,就是你这边有一间可以给我用的卧室——哦对了,我先提前说好,我可能会雇个人来照顾我,别太担心,也不用给我们做饭,这些我们都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
……
同一天上午,萤等人所住的庄园。
“做的不错,但……”萤收起手机,坐在椅子上,看着完成了自己的台词的步美。“果然你还是在担心小哀对吧?给人感觉你有心事,而且甚至已经影响到表演的投入度了。”
“嗯……”步美点了点头。“肯定还是很担心她的嘛!毕竟她那样不记得千羽的样子太吓人了。”
“我能理解你现在想回去看小哀的心情。”萤很能理解地点了点头,看向了其他孩子们。“我先问一下,想回去的有多少?反正最核心的以让你们深入理解角色所处环境为目的沉浸式体验也让你们做过了,这个角度而言的话我想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也已经达成,回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在我们来也不算白来的基础上,有多少人想回去?”
“可是,现在回去的话,这座庄园不是就白租了?”光彦有些担心。“您们好不容易才租到了这里……”
“没有啊,”萤歪了歪头。“这不是租赁的,而是本来就是藤原君家里名下的庄园啊!他们的避暑庄园之一,就算不用也不存在所谓荒废的事情的。”
“那……那其实我也想回去看看灰原同学的状况的。”光彦点了点头。
“那么,大家都同意回去了?”萤笑的很开心。
……
三个小时后,大雨瓢泼。
“下雨了?”米花公园外的一辆车内,萤表情颇为不满地皱着眉头。“喂,你们有带伞吗?”
“啊?”光彦愣住。“没有。”
“我没带。”
“之前也没有下雨,我怎么可能带伞嘛!”
“我带了,但带的是单人伞……”唯一带伞的是柯南。
“……”萤转过头,撅起嘴看着他们。“真是的,这样的话我还得把你们送回家!”
“不是带我们去看小哀吗?”步美愕然。“姐姐你之前不是说……”
“没有啊,我只是说问你们想不想看小哀,然后想不想回来,我可从来没说我要带你们去看她——”萤这样幽幽道。“藤原之前和我说过了,灰原哀现在正在某家医院接受治疗,在这段时间内不能见熟人,所以你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看望她的。”
“那你这……对我们那么说就是为了想办法忽悠我们从那里回来?为什么?”光彦问道。
“我想和藤原……我想藤原了,你咬我?”萤反问。“而且这次表演本来就是给步美表现自己而准备的,她没有训练状态,你们演的再好也没有意义了——奈良沢警官?”她突然这样说着,并且看向了路旁的一个电话亭。
当其他人也看向那边的时候,只见一名中年男子正准备打开电话亭的门并走出来,却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一名穿着淡色风衣,打着一把黑伞的人。
中年男子的脸上露出了有些惊讶的神色,而打着伞的人却用插在风衣兜里的那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装了个消音器的手枪。还没等中年男子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用枪对准了他的身体,连开三枪。“哒!哒!哒!”
“!!!”车内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还是萤最先反应了过来并煞住了车,而最快冲下车,向凶手的方向追去的却是柯南——他在车还没有停稳的时候就已经跳下去了。
“你们别跟过去,”萤阻止了其他人的动作。“我们先去看那个家伙怎么样了再说。”
“可是柯南一个人去追那个开枪的家伙……”步美有些担心。
“别紧张,”萤却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好歹是个成年人,被那孩子追上的话实在是愧对了他那么大的两片肺和那么长的两条腿,我们还是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
这样说着,萤将车子沿着旁边的一条无障碍通道顺势开上了人行横道,随后便带着孩子们跑向了已经倒在血泊中的中年人那里。
“奈良沢警官,对你开枪的人长什么样子?”当萤跑到中年男子面前的时候,她已经完全认出了对方确实是自己认识的那位警官。
“!!!”由于被重创的关系,奈良沢警官似乎已经无法说话,只是徒劳地张着嘴,用手拼命地抓着自己心口的位置,但没过几秒,他就突然失去了所有反应。
萤微微皱起眉头,随后拨打了报警电话。
……
米花警察局。
“我知道之前他们已经问过你们一次了,”目暮警官坐在主座上,这样询问着孩子们和带着他们的萤。“不过能否请你们再说一次?”
萤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身旁的孩子们,没打算说话——之前由米花警局这边的警察们询问的时候,那几个孩子就已经证明了他们根本没记住细节了,而问询开始的时候,他们却又一定会叽叽喳喳一段时间。
而当孩子们自己的“回忆”(或者想象)都已经诉说殆尽的时候,而负责记录的佐藤警官也有些头大的时候,萤开口了。
“黑色——或者像柯南说的那样是黑色的伞,然后穿着灰色的风衣,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她这样说着。“右手拿伞左手开枪,然后奈良沢警官在死前用右手抓着自己的左胸位置。”
“你……”目暮警官却发现了有趣的事情。“你认识奈良沢警官?”
“嗯,算是认识,我以前接受过他的问询,因为当时被盘问了不少事情,所以印象很是深刻。”
佐藤警官看着萤的目光突然有些微妙了起来。
“我们是不是见过面?”佐藤警官这样对萤询问着。“不是最近的事情……可能有一年了吧?”
“是吗,可是我对您的印象却并不深刻呢,”萤摇了摇头。“或许是错觉?也可能是在路上见到过?总之至少我是不记得了。
当然,这只是萤嘴上说的罢了——事实上,她怎么可能忘记这个女人呢?一年前的时候,自己可是和对方发生了冲突,还被对方要求到警视厅做了笔录呢。
第七百二十章——仁野医生的服务生小姐
但尽管萤似乎当面糊弄过了佐藤美和子,但显然对方没有那么健忘。
【我是佐藤美和子,我想我可能记起你是谁了,我们或许有必要就那天发生过的事情再谈一谈,看看你是否能够提供更多的相关细节。我希望你能配合,因为我知道你的学校,我想你也应该不希望你所做的那些事情被同学们了解到吧?我住在绿台公园大厦里,所以我们今晚九点三十在地下停车场的2号楼梯那里见一面怎么样?】
“……”皱着眉头,萤抬起头看了看前方——那里就是绿台公园大厦的地下停车场楼梯口。
她和对方上一次正面打交道的话,应该是一年以前了吧?
……
一年前的某个夏日早晨。
“真是的,这个老色鬼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一身休闲夏装打扮的萤站在公寓楼的电子门锁前,气鼓鼓地看着手机。“明明是叫我去他这边,却到现在也一点反应都不给,算什么嘛!”
就在昨天,她刚刚接待了东都附属医院的一名医生,先是在外面吃饭,随后又是带她回家。但就在带她回家之后没多久,这个醉醺醺的家伙却突然告诉她自己今天身体不舒服,无法按照约定的交易内容享用她,因此便在付了一部分订金之后将她赶了出去,并要求她在第二天(周末)的白天再来陪他。
“如果不是因为付钱爽快,又把昨天陪我买的衣服扣在了这里,我直接就把你鸽掉了。”这样嘟囔着,萤不满地继续拨打着对方的电话,试图将对方叫起来,最终却还是在一名年轻女性进去的时候才蹭门溜了进去。
但在上楼梯的过程中,萤却觉得有些不安——这名医生的公寓在顶层,而那名女性在自己马上就要上到顶楼的时候却还和自己完全同路……出于职业习惯,萤立刻停了下来,做出看短信的样子,让对方先回家,给自己留出单独拜访客户的私密空间。在大约三十秒之后,她才从楼梯里走了出来,在确认对方已经回家之后才走向了医生所住的公寓。
“……”还是带着些许做贼心虚的表情,萤在四下张望了一圈之后才拉开了医生并没有关上的公寓门——大概是喝多睡着了,所以特意提前为他把房门打开了吧?
但就在她拉开房门,轻车熟路地在玄关一边关上房门一边脱掉一只鞋,准备换上拖鞋的时候……
她发现之前和她同路的那名职业女性正站在玄关前的餐厅里,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哎?”萤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是谁,你怎么会来这里?”对方立刻询问道。
“我……我是来拜访朋友的,看到门开着就进来了,现在看起来我好像是走错房间了——”一边这样有些尴尬地用连自己都很难说服的理由解释着,萤一边就这样一只脚穿鞋,一只脚穿袜子地走到鞋柜前面,透过并不高的鞋柜看向房间里客厅的方向,通过印象深刻的客厅布景来确认自己是否真的走错了房间——她记得客厅里面应该有一幅那个医生在接受博士学位的时候的照片。
但在向侧面走了两步之后,她却看见昨天还用色眯眯的眼神和咸猪手占自己便宜的那个中年医生正趴倒在职业女性的身前,腹部位置的地板流满了鲜血。而职业女性的手上同样满是鲜血,她的脚下还有一把水果刀。
“啊……”萤愣愣地看着中年医生的尸体,又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职业女性的脸。“你……是你……”
“啊?”职业女性这才反应过来萤究竟在想什么。“等一下,人不是我杀的——”
但这样的话语显然起到了反作用,萤连忙将自己之前脱下来的鞋子重新穿上,同时抱着自己的背包便要打开房门。“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我我我先回家了!”
“喂,你别走,听我说!”职业女性快步走来。“你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
萤没有搭理她,只想要赶紧离开这里,但就在她即将打开门锁的时候,手却被职业女性抓住了。“你放开我!”
“你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职业女性的力气比瘦弱的萤要大一些,因此用蛮力将萤拉了回来。“别搞错了,人不是我杀的,我是他的妹妹!”
……
大约十五分钟后。
“目暮警官让我支援这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佐藤警官看着站在公寓门口,颇有些束手无策的男警察。
“这边有个小姑娘,她不太配合……然后我也不太好下手……”对方讪讪道。
“小姑娘?”佐藤警官向屋内看去,却看到一名青年女子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那位……不是小姑娘吧?”
“不是我,是我看着的这位——她刚才好几次试图逃跑。”
“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不让我走嘛!”抱着医生买给她的衣服袋子,萤颇为怨念地坐在墙边的沙发上。“我昨天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就是自己一个人喝酒,今天早上我来的还比他的妹妹晚一点,我能和这个案件有什么关系?”
“……”佐藤看着萤手中的袋子,皱了皱眉头——那是衣服袋,从她的描述看来,有可能是昨天寄存在这个男人这边的衣服。考虑到这身衣服的价值,不像是一个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可以买得起的,难道说……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佐藤这样问道。
“嗯……一见如故新朋友,”萤想了想之后,这样回答道。“我还有点事,你如果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在这里聊完怎么样?我可不想去警视厅那么远的地方。”
“……”佐藤叹了一口气。“你今年多大?”
“十八岁,”萤面不改色地将自己的年龄加一,变成了合法年龄。“问我这些做什么?”
“因为,你如果有东西遗落在了这里的话,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当做犯罪嫌疑人的,所以就算你不配合,我们也完全有权力把你当做犯罪嫌疑人带回去接受审问。”佐藤先声明了自己的权力,随后才开始说服。“我刚才听说死者是个医生,你做笔录的时候你完全可以说是来这里咨询这位死者医学事务的嘛!至于你到底来做什么,其实没什么太大关系的,毕竟他已经死了,我们也不可能去起诉他,更不可能对你做些什么。”
“……”萤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但能不能给我找一副墨镜,再找一个口罩?我不太希望被看到脸。”
……
“那种鬼地方,我是不想再去第二次了,”萤一边沿着楼梯向下走,一边这样小声嘀咕着。“遇上哥哥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这样说着,她绕过了楼梯拐角,进入了通向地下停车场的楼梯的最后一段楼梯。
随后他便看到一名年轻男性倒在楼梯间门外,在他的背上满是鲜血——这显然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而她被用短信叫到这里,恐怕也不是意外,而是嫁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