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复仇未遂
“嗯……”格里高利坐在扶手椅上，看着检测结果表。“62微克每升，看起来我是对的。”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新出医生问道。
“你们之前做的就已经很好了，”格里高利看了一眼新出之后说道。“继续用解磷定加阿托品的组合治疗就可以了。小鬼们，跟我走一趟。”
“还要去哪里？”千羽歪了歪头。
“我刚才从警署那边要到了嫌疑人河野义行的居住地址，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那边检查一下这位嫌疑人还有没有藏私货。”格里高利从扶手椅上站了起来，走向门口。“事不宜迟，出发了。”
…………与此同时，警署。
“根据你们提供给我部的农药名单来看，”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人看着面前的警察说道。“这些有机磷农药经过处理之后是可以产生这种毒性效果的。”
“你们确定吗？”警察确认道。“如果你们确定的话，我们就会立刻对嫌疑人启动逮捕程序。”
“如果你们给我们一个活人来试验的话，我会更加确定。”白大褂白眼道。“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这些农药以一定比例混合之后是能产生你们报告的这种毒理效果的。”
“那就好。”警察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你……”白大褂突然问道。“要去哪里？”
“没什么。”警察淡淡道。
“呃……”白大褂犹豫了片刻，什么也没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警察转身的时候似乎露出了不得了的狰狞表情。
…………
河野义行正躺在临时监禁区的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天空中。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而且身上也已经遍体鳞伤。
这些伤都是在被警察们生拉硬拽护送进警署的过程当中被那些记者弄出来的——疯狂，躁动，不择手段。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金属门的声音——显然是有警察来了。但已经被打得精疲力尽的河野义行却已经没有力气坐起身，关注一下外面来的是谁。
之前和白大褂交流过的那个警察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牢门外，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他打开了牢门，走了进来。
“河野义行，”警察看着躺在床上，只能用目光看着他的河野义行。“没想到你被打得挺惨的啊？”
“他们简直就像……”河野义行断断续续道。“疯狗一样……到底是……怎么了？”
“你自己不清楚吗？”警察走到河野义行面前，一边在口袋里掏着什么，一边说道。“那个，你认识这个人吗？”这样说着，他取出了一张大头贴——上面是一个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容。
“？”河野义行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不认识，但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她的名字叫惠子，是我最疼爱的女儿。”警察俯下身，缓缓说道。“体育成绩很好，在学校里很受欢迎……”
说到这里的时候，警察露出了一丝笑容，但却又很快隐去了。
“其实呢，你应该认识她的，”警察以跪坐姿态跪在了河野义行身边的床垫上。“你知道为什么吗？”
“？”河野义行的眼中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因为……”警察的声音骤然低沉，然后身体突然发力，直接掐住了河野义行的脖子。
“就在昨天晚上，惠子被你制作的毒气杀掉了！”警察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咆哮。“就是用在你家里发现的农药做出来的毒气！”
他的两只手像铁钳一样紧紧地箍在了河野义行的脖子上，无论河野义行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
“三十九条性命！”警察的双手因为用力过度而颤抖着。“其中还有四个老人！七个小孩！都是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干的！”
“不是……”河野义行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这样艰难地吐出个别字节。
“法律不能制裁的，”河野义行声嘶力竭道。“我来制裁！去另一个世界反省你的罪行吧！”
就在此时，警察的表情突然僵硬了起来，随后便卸掉了手上的力道，向一旁软软瘫倒。
柯南站在牢门口，长出了一口气。“赶上了……”
“小朋友！”就在此时，白大褂也匆匆跑到了这里。“你为什么——”
他的话语在看到警察之后停住。“这……”
“先把这位河野义行先生隔离保护起来，”柯南说道。“否则这个警察就只会是第一个，还会有人以同样的方式来攻击他。”
站起身，柯南的表情很凝重。
这不是长久之计……真正的办法是确认河野义行是不是凶手——来这里之前柯南并不认为河野义行就是凶手，因为放毒者很明显是一个很严密的团伙，不可能搞出将原材料放在家里这种愚蠢的错误。
但现在看起来，河野义行也有可能是凶手——如果他和另外一名同伙直接在家里合成毒气然后释放的话……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第一个详细叙述了家人症状的报警人，所以警察按照习惯对第一报案人的家里进行了例行检查的话，基本上也不可能想到这么一个面相和善的人居然会在家里藏着这么多农药。
“得拜托调用一下目前已经收集到了的资料呢……”柯南呢喃道。“无论结果如何，必须得尽快有个定论了……”
…………
“这是我们的通行手令，”格里高利将一张手令展示给了正在楼外看守着的警察。“让我们过去。”
“可是这只是您一个人的手令，”警察确认了一下之后问道。“这两个小孩子？”
“请注意，我有节制权，”格里高利晃了晃手令。“这也包括我带什么人进去。”
“好的……”那个警察显然还是一副难以介怀的样子。
“放心，”格里高利悠悠道。“我知道河野义行在被搜查的时候是没有防护措施的，所以屋子里肯定没有什么毒气。我和这两个孩子戴上防毒面具就已经是很给这些农药面子了。”
就这样说着，格里高利带着千羽和灰原哀走进了河野义行居住的公寓。
第二百九十七章——搜查
“我先进去，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二十秒之后我会让你们进来。”
站在河野义行家的门口，用从河野义行身上搜出来的钥匙打开了公寓门，格里高利转过身，对千羽和灰原哀严肃道。
“所以这里还是会有危险吗？”千羽的嘴角抽了抽。
“大剂量的毒气肯定没有了，”格里高利一边走进公寓一边说道。“他们家的窗户是开着的——结合河野义行已经被逮捕，而他的妻子在之前已经因为出现了中毒症状而被送进了医院，所以肯定通风换气了五个小时以上了——毒气比空气重，所以就待在楼下的那个警察既然还生龙活虎就说明就算河野义行在走之前打开了什么毒气阀门之类的东西，这里的毒气量也不会特别高。”
“那你还让我们遮得这么严实……”千羽这样说着，将之前一直都插在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一双松紧带箍在袖口位置的塑胶手套。“而且里面还要穿那样的衣服……”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千羽只是戴了一个防毒面具，但其实他全身都已经穿上了防护服——从头到脚的不透气防护服，哪怕真的有沙林毒气残留也会被隔绝在防护服外。
“如果你是我的专职助手的话我肯定不会给你准备这个东西。”格里高利回答道。“毕竟那些助手都签了生死状的。”
“额……”千羽无语。“虽然你让我和灰原穿的衣服很难受……但我突然觉得还是穿着好……”
“知道就好。”格里高利说道。“嗯——现在已经二十秒了，进来吧。”
河野义行的家里。
“看起来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格里高利一边查看着屋里的景象。“你们那边呢？”
“如果考虑到有很多工作族不怎么喜欢整理自己的屋子，所以会有很多脏乱的地方的话……”千羽站在河野义行的卧室里，皱眉道。“没有异常，只是糟糕而已。”
就在此时，千羽突然听到属于这间卧室的厕所里传来了什么听起来很躁动的声音。
“喔！”随后，灰原哀的小声惊呼传来。
“怎么了？”千羽连忙跑到厕所，却发现灰原哀已经从厕所里退了出来，而她的表情上也没有任何惊慌的成分。
看向厕所里，千羽发现下水道的盖子被打开了，而一小泊液体正在排水道的洞口外沸腾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你做了什么？”千羽愕然。
“他放在一个铁质下水管道被腐蚀的厕所里的居然是厨房清洁剂，”灰原哀回答道。“你给我一个不好奇的理由。”
“厨房清洁剂？”千羽愕然。“你确定是厨房清洁剂？”
“是啊，”灰原哀耸肩。“所以我才倒了一点，然后就这样了。”
“啧……”千羽看着下水道，撇了撇嘴。
厨房清洁剂因为是用来处理厨房污渍的，而厨房污渍基本都是油脂系这种酸性物质，所以厨房清洁剂是碱性清洁剂。而一般来讲卫生间清洁剂面对的都是碱性污渍，所以一般都是酸性。不过因为强酸性清洁剂会对纯铁质的下水道产生损伤，所以有时候也会用碱性清洁剂来处理卫生间下水道。
但如果一个用碱性清洁剂的下水道出现了严重的损伤的话，那就要考虑一下某人是不是最近才开始用碱性清洁剂清理下水道的了。
“你们那边有发现什么新农药吗？”就在此时，格里高利走了过来。“额……现在是工作时间，不是调情时间。”
“河野义行先生最近新换了碱性清洁剂来清理下水道呢，”灰原哀说道。“或许他把之前发现的有机磷农药的没有被发现的一部分倒了进去，所以才要用碱性清洁剂来阻止我们拆开这里的地面，检查下水道壁面之后发现其他种类农药残留在上的可能性。”
“先不用想那些了，”格里高利回答道。“这里并没有可密封的铜铅蜡塑料之类材质的容器，与其藏这些还不如藏农药来得省事一点。”
沙林毒气的反应过程还是蛮复杂的——并不是因为沙林毒气的反应过程复杂，而是因为在没有后台的情况下想搞到前置材料就很困难。
首先，氯气与过量的磷反应可以得到三氯化磷；三氯甲醇加上可以随处买到的甲醇即可反应得到亚磷酸二甲酯，再加热之后就可以得到甲磷酸一甲酯；再次跟三氯化磷以及氯气反应就可以得到甲基氧二氯化磷；之后再用氟化钙和浓硫酸反应生成的氢氟酸和甲基氧二氯化磷进行复分解即可得到甲基氧二氟化磷；再次加入异丙醇和甲基氧二氯化磷就可以得到甲氟膦酸异丙酯。
在这个过程中，有一步对于容器有相当苛刻的要求——氟化钙加浓硫酸生成硫酸钙和氢氟酸的过程中，在反应容器和收集容器上都有讲究。
反应容器必须由活动性排在氢之后的相对惰性材料构成，否则反应物会和反应容器发生反应。而收集容器必须由活动性排在氟后面的金属材质或者蜡、塑料这样的材质构成。（考虑到正常人的心理，储存这种危险物质的时候一般会以铜作为反应容器，而铅作为收集容器。）
但是，这里并没有这种容器——尤其是没有能够用来收集氢氟酸的可密封容器。如果说河野义行把这些容器处理掉了的话，他为什么没能处理掉那些显然更显眼的农药呢？
“换句话讲，这里不具备生产条件？”灰原哀双手抱胸说道。
“我认为他没有生产能力，”格里高利回答道。“任何一个能够安全生产沙林的实验室哪怕在经过破坏之后条件都要比这里能够具备的条件要更好。而且他这里的农药虽然种类不少，但真正能用的部分却不多，而且我很怀疑在这里发现的剂量能否生产出足够制造出在开阔地还能有那种杀人效率的沙林毒气。”
说到这里时，格里高利已经向外走去了。“我们回去吧，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信息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悬而未决（松本毒气篇完结）
当天晚上，松本县警署中，一场新闻发布会即将开始，而发言人正在一间小房间内准备着发言材料。
就在此时，门被推开了，格里高利走了进来。
“？”发言人有些奇怪地看着格里高利。“格里高利先生？”
“你之前的稿子我看一眼，”格里高利说道。“案情有进展，我需要审核一下来确保你的发言内容没有误导性。这是你们长官签发的许可令，允许我对你的发言稿进行修改。”
“额……”发言人看了一眼许可令之后，将发言稿交给了格里高利。
“嗯——”格里高利挑眉。“文笔不错，但稿子需要改一改。”
说着，格里高利将一份早已经准备好的打印稿交给了发言人。“把这里面的内容替换掉你稿件里的相关内容，怎么替换你看着办。”
“哎？”发言人草草看了一眼之后，惊讶地看着他面前的格里高利，惊讶道。“您确认要我这么说吗？”
“没错，”格里高利点头。“就算不一字一顿地重复，也要充分表达出这个意思。”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
“一切责任由我承担，”格里高利斩钉截铁道。“你就这么念！”
“……”发言人犹豫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明白了。”
……
与此同时，警署内。
“……”千羽正坐在堆积成山的报纸和A4纸面前，一页页地翻阅着。
【话题238，接受H0拒绝H1，无明显差异。】
【话题239，接受H0拒绝H1，无明显差异。】
报纸和A4纸被不断翻过，而千羽也时不时地在旁边的白纸上记录些什么。
当所有的资料都被翻阅完之后，千羽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了白纸上的记录结果。
这上面是一份索命名单，一份用数学来推动破案的名单。
“所以，”千羽看着结果，喃喃道。“你到底是为谁服务的什么人呢……”
……与粗同时，在警署的会议厅里进行的新闻发布会上。
“根据我们的调查，”发言人说道。“我们在第一报案人河野义行先生的家里发现了各种农药，而且这些农药在理论上有可能制造出造成这种效果的毒药。”
“什么？”在座的记者一片哗然。
“但是，根据我们进一步的推测，”发言人继续说道。“我们认为河野义行家中的农药储备量无法满足制造能够达到如此多杀伤的毒药，所以警方目前除了正在追查河野义行是否真的有嫌疑之外，还在从其他方向展开调查。因此我们希望之前报道河野义行有重大作案嫌疑的媒体能够有所收敛，遵守一下记者的基本道德。”
…………
深夜，阿笠博士、格里高利和千羽等少年侦探团成员正坐在回东京的列车上。
“所以说这个案子就成无头冤案了？”光彦不甘心道。“我还以为你们几个一起出动，一定能抓到犯人呢！”
“我们又不是神，”千羽苦笑。“任何一个有可能会取得成功的人也都有可能会面临失败。”
“不过，这个结果至少也算可以接受了，”灰原哀回答道。“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我觉得，”千羽看了灰原哀一眼。“更应该说是水至清则无船啊。”
————回到几个小时之前
“这份名单……”格里高利看着千羽给他的结果，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道。“很够分量啊……”
“是啊，”千羽撇了撇嘴。“自民党支持铁腕治安的的鹰派候选人，河野义行所在的农药公司的敌对公司，有可能收购这片地皮的财阀，还有一堆。”
“这份名单是怎么得出来的？”柯南问道。
“统计相关新闻的数量和他们的态度，”千羽耸肩。“如果某份报纸对于某个团体有相对于其他报纸更有倾向性的评价，那么就可以认为这个报纸为某家服务。而这些报纸就是最早爆出河野义行可能是凶手的一批报纸里和其他团体有勾连，而且这样的行为还符合他们的主人的目的的。出于这个原因，我忽略掉了一些类似于东京绿茵和奥姆真理教之类的无关可能性。”
“你揪出来的这批大鱼可真是够大的……”格里高利挑眉。“大到这里很可能没人有胆子抓他们。”
“那我们怎么办？”千羽歪头。“这个已经超过了我们能处理的范围了吧？”
“是啊，”格里高利耸肩。“这里面随便拉一个出来的能量都足够让我们几个死无葬身之地。傻子才会直接站出来跟他们拼命——而且我们也不能确认到底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做出的这件事，如果没有进一步证据的话很有可能跟和这起案件无关的大佬杠上，实在是蠢事。”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柯南问道。
“我刚才已经跟他们安排过这点了，”格里高利回答道。“我之前用公式算过了，能在那天的天文条件下造成那种效果的话，需要的沙林毒气量绝对是非常惊人的，绝对需要一个大规模实验室相当长时间的积攒或者一个作坊级生产基地。考虑到这次他们将沙林毒气是放在了杀人效率低下的开阔空间，说明他们肯定生产这个量的沙林肯定不需要特别多的时间——因此他们拥有一个生产作坊是一个比较合理的推断。”
“所以说你已经确认对方来头不小了是吗？”柯南问道。
“否则呢？”格里高利斜眼。“一个没什么来头的人难道还有门路和魄力搞出这么大的事情吗？”
“所以我们现在又该怎么办？”千羽问道。“退出吗？”
“是的，”格里高利点头。“而且一定是要在没有将矛头转移到那些大佬身上的同时为无辜的河野义行完成脱罪——就算要让河野义行背了这口黑锅也绝对不能刺激那些能量庞大的大佬。我们又不是警察，解决掉医学问题之后留下刑事悬案也不是我们的责任。你跟你们的监护人联系一下，今天晚上我们就离开这里，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们一起离开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
————与此同时，某处。
“他们还真的蠢蠢地上钩了啊？”年轻人正和别人打着电话。
“请问，我们要阻止他们吗？”电话的另一端，明显用着敬语的人问道。
“不用，”年轻人悠悠道。“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隐秘地做点小手脚，打探一点他们的情报就好。”
“盛宴随时都有可能开始，在此之前我们除了需要准备好餐刀餐叉之外，还要准备好匕首。”
第二百九十九章——自查；谈话
凌晨时分，阿笠博士将千羽和灰原哀送到了橘宅门口。
“孩子们，快点回去睡觉吧。”阿笠博士叮嘱道。“记得把门窗锁好。”
“嗯……”千羽捏了捏鼻梁，点头。“困死了……得好好补个觉才行。”
“嗯——”灰原哀也打了个哈欠。“好困……”
就在此时，千羽突然听见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强度上看起来不是人类，而是小动物，恐怕是……
千羽他们收留的猫咪跑了过，停在了灰原哀的身边——在他们走之前，他们给猫咪订了一个小木屋，而且还教会了猫咪晚上在小木屋里睡觉。而且猫咪已经到了可以吃固食的年龄，所以千羽他们给猫咪手工制作了一个自动喂食机就出门了。（一个由天平改造的托盘加上一个食物罐，当托盘里的猫粮少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触发机关、打开食物罐，将托盘里的猫粮重新补充满。）
“把小家伙吵醒了吗？”灰原哀蹲下身，微笑着摸了摸猫咪的头，但她的表情却突然凝固了“哎？”
“？”千羽本来带着的一丝睡意瞬间被灰原哀的惊奇声弄清醒了。“怎么了？”
“它的脖子上……”灰原哀颤声道。“有伤痕……”
“应该是被什么划伤了吧？得检查一下它有没有受伤才行。”千羽皱了皱眉头，松开了手里的箱子，也来到了猫咪面前，蹲下身查看着。“这——”
这个伤口看起来像是勒痕，应该是曾经有什么东西被紧紧套在了猫咪的脖子上，才勒出了这样的伤痕。
可是之前他们可没有在猫咪的身上发现这个伤痕啊？而且他们也没有给猫咪套过这种会伤害到它的东西。
“我们先回去吧，”千羽抿住了嘴唇，对灰原哀说道。“先回到房间里，那里肯定安全。”
…………
让灰原哀回屋休息之后，千羽拿着无痕伞，缓缓走在庭院中。辅助单元的视觉辅助系统和听觉辅助系统已经功率全开，；任何接收到的视觉画面和风吹草动都会被直接提交到辅助单元的运算系统中进行排查运算，以防有什么隐蔽的机关或者敌人。
土地上没有脚印，所以没有人翻墙过来——不过如果是从正门翻过来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吗？
千羽来到大门面前，看着栏杆上的状况。
他们大概有十天以上没有清理过栏杆上的灰尘了，如果真的有人从正门翻过来的话，就算入侵者能够通过梯子爬过包了一层玻璃渣的大门顶部，也势必要抓着栏杆滑下来，所以入侵者抓过的栏杆一定会和其他栏杆在灰尘积累程度上有些不同。
但是，没有……千羽在对比之后确认了栏杆上的灰尘完全处于正常沉积状态，并没有人入侵的痕迹。
难道只是自己多心了吗……千羽叹了一口气，环顾了一周之后便转身，准备回到住宅里。
需要安装监控设施了……这种面对未知恐惧的感觉真吓人……
就在此时，千羽猛然发现楼上的窗帘被拉开了——灰原哀正透过窗户，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
“发现了什么吗？”当千羽回到屋子里之后，灰原哀问道。
“没有，”千羽摇头。“我检查过了，什么异常也没有，但我还是打算弄一组监控探头来补充一下安全措施。”
“你觉得，如果有人来找我们麻烦的话，是组织的vermouth，还是你跟我说过的警察厅？”灰原哀轻声问道。
“怎么了？”千羽挑眉。“如果你问我的话，我估计多半是警察厅，毕竟组织那边执行行动的话肯定会触碰到星野的情报网络，他不可能不通知我。”
“没事……”灰原哀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千羽看着灰原哀的眼睛，安慰道。“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但我很担心，”灰原哀同样看着千羽的眼睛。“你我的处境就跟间谍一样——暴露之日、赴死之时。”
“没事，”千羽的嘴角挤出了一个笑容。“警察厅肯定是冲着我来的，哪怕万事皆休，只要你躲在暗道里就绝对不会有事的。”
“我担心的不是我自己，是你！”灰原哀突然打断了千羽的慰藉。随即，她便低下了头，千羽看不到她的表情。
“只要你安全那就好，”千羽惊愕的表情持续了片刻之后便重新换成了笑容。“对我来讲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也不需要自己活着！”灰原哀再次打断了千羽，而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啜泣。“无论怎么样，我同样希望你好好的！这也是我唯一的期望！”
“……”千羽愕然。
“……”灰原哀捂住了脸，仿佛是在调整情绪，许久之后才整理好了情绪。“算了……先别讨论这个话题了，天都快亮了，先去补一下睡眠、恢复一下精力吧。后天还有运动会呢。”
…………
千羽躺在床上，思索着猫咪身上那个异常的痕迹。
那是什么造成的呢？
————与此同时，某处。
“这明明是个搜查的好机会，为什么要错失良机？”茱蒂看着赤井秀一，不满道。“只要进去，我们就能进行详细搜查，然后得到我们需要的情报！”
“那个小鬼对此早有准备，”赤井秀一回答道。“我们的人递出来了警告，搜查一课已经有人在监控那里了。”
“什么？”茱蒂惊愕。
“那个小鬼不简单。”赤井秀一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凝重。“非常不简单。”
————同一时间，另一处。
【我已经找到了他们的住所，我认为这就是正确地址的可能性非常高。】属于女性的纤长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发出了这样的邮件。
打完这封邮件，手指的主人撕开了旁边的一个雪糕的白色包装袋。
【给一份书面报告，同时把你用来推断这点的数据提交上来给我们审核一下，如果通过的话就可以开工了。】
“呵呵~”女性的嘴角勾起，将包装袋里的雪糕取了出来。灵活的舌头在牛奶雪糕上摩挲了片刻之后，带着一团乳白色的液体离开了雪糕。
第三百章——补习
第二天，当千羽和灰原哀来到教室的时候，立刻被其他同学围住了，只见他们七嘴八舌地问出了同样一个问题。
“你们刚刚从松本回来吗？”
“？”千羽愕然。“你们怎么——你们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他们说的啊！”其中一个同学指着不远处的元太说道。“他们说你们之前去了松本市。”
“额……”千羽扶额，看着神采奕奕的元太等人。
话说，这些家伙怎么这么精神？自己和灰原哀现在还能来上学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用辅助单元驱散了睡意，而灰原哀则是喝了一大杯咖啡——本来千羽和灰原哀都打算请假在家里补一天觉了，但灰原哀认为这样会破坏生物钟节奏，所以千羽只能在早上被辅助单元因为灰原哀摸进房间而响起的警报活活吵醒，跟着一起来了学校。
额……好像在他们跟着格里高利东奔西走进行调查的时候，这些家伙在旅馆里带着……难道说他们已经提前补过觉了？
叹了一口气，千羽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去了松本市……”
“那边好像出了什么大事吗？”另一个人问道。“今天新闻里都在说松本市那边出现了中毒症状呢！”
“……”千羽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们不清楚。”
没必要跟这些孩子们说这些……虽然他们早晚要接触到这些奇怪的事情，但还是让他们美好的童年多保留一分，多保留一刻也好。
“无论早晚，他们都会知道的，不是吗？”灰原哀看了一眼、确认柯南不在之后，一边打开书包一边说道。“习惯用爱和谎言向孩子们说谎，而这黑暗景象又该怎么样隐藏？战火焚毁积木墙，又该如何说抱歉？有些黑暗注定无法阻挡。”
无论那些释放沙林的人是否有考虑过，但属于孩子们的极乐净土已经被污染了，这些孩子们的生活已经永远地被这些堪称恐怖分子的人扭曲了。医院或许能治疗身体，却不能愈合心伤；辅导或许能掩盖哀嚎，却不能覆盖悲伤。
“从来没有一种价值观能够被彻底原谅，”千羽叹息。“彼此输出自己的价值观，却还自诩为高尚。千里之外散播恐怖，将梦魇滋养。弥漫别人身边的恐慌，早晚会回访。只可惜这些暴徒，永远也不知道。”
…………
“哎？”除了千羽和灰原哀（柯南因为太困了所以没有来）之外，所有人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很抱歉呢，”小林澄子带着抱歉的笑容对所有人说着。“停课了这么久，还需要提前进行期末考试……但没有办法，学校前一段时间的各种事故导致我们必须要考虑到潜在的风险，所以必须用一个较长的假期来进行彻底处理。不过请大家放心，我们已经将知识都教给大家了，所以接下来只需要稍微复习一下就一定可以通过考试了！”
“……”千羽和灰原哀互换了一个眼神，眼中都是无所谓的神色——对于他们来讲，这种程度的考试就算什么时候考都只是咸鱼难度，早考一点还能早点进入假期。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什么要把运动会推迟到现在？原本五月末的运动会对于七月中的期末考试并不算什么太大的影响，但六月末的运动会对七月初的期末考试就有不少影响了……那几个小家伙大概会搞不定吧？
……
“额……”客厅里，千羽放下了元太的口算条，有些绝望地捏了捏鼻梁。“你们……”
“你当初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件事情吗？”正在一旁给步美讲授着汉字（日本小学一年级要求学会80个汉字）的的灰原哀非常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悠悠然道。“既然答应了他们的补习请求，就要做好这种心理准备啊。”
“我做好心理准备了，但……”千羽叹了一口气，将口算条展示给了灰原哀。“你自己看看……我真的什么也不想说。”
“嗯？”灰原哀看了一眼千羽手中的小纸条——虽然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大约一米左右，但灰原哀还是能看清楚上面的式子。“呃……”
“你也无语了吧？”千羽叹息道。“而且最关键的是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给他们两个改进这点……我从来就没有碰到过会在口算上遇到问题的情况……”
千羽从小就表现出了非常强的思维能力，在心算能力上更是在组织培养的所有孩子中位居前列。东京大学数学入门考试的常规题目所需要的计算量完全在他的心算能力内，做这种题千羽甚至连纸和笔都不需要，可以直接通过最直接的纵向思考得到问题的答案。
“那就给他讲讲最基础的技巧吧，”灰原哀无奈道。“就算人类无法像计算机那样拥有极高的运算效率，但还是能够从计算机的计算模式中汲取到一些知识的。”
“我知道了……”千羽摇了摇头，认命般地继续开始工作。“那个……首先——”
说到这里的时候，千羽突然眼前一亮。“等一下，或许真的可以用逻辑回路模式……”
“？”灰原哀有些奇怪地看向千羽。
“那个，”千羽在一张纸上奋笔疾书着。“元太、光彦，你们看这个。”
“？”元太和光彦一起看向了千羽写着的小纸条。
千羽写的并不是什么口诀或者诀窍，而是一个逻辑判断程序的文字版——一年级并不会接触什么高难度数学，最多就是两位数减一位数，所以用这种简单式子已经足够应付了。
判定组1——被减数的个位和减数的个位哪一个更大
结果1：被减数的个位比减数的个位大或二者相等——转向结果式1
结果2：被减数的个位比减数的个位小——转向结果式2
结果式1——被减数的十位保留，个位为被减数的个位减减数的个位
结果式2——被减数的十位减一，个位数为十减去减数的个位加被减数的个位。
千羽歪了歪头。“这个就是从原理上解释口算条该怎么做的式子了。”
“好复杂啊……”元太瞪了这张纸许久，最终却只是一脸懵逼地和光彦大眼对小眼。
“你们连这个也看不懂吗！！！？？？”
近乎于无奈的吼声敲击着橘宅的每一面墙壁。
第三百零一章——运动会开幕式
7月1日，星期五，期末考试前一周——同时也是运动会的举办日。
“没想到还要参加运动会……”走在路上，千羽叹了一口气。“突然有点害怕……”
“你以前参加过运动会吗？”灰原哀问道。“小学的这种。”
“你说呢？”千羽瞥了灰原哀一眼。“我也是组织教育体系出来的。”
“果然你也没有参加过啊……”灰原哀同样叹了一口气。
只有学习和训练为主的活动，却没有以娱乐为目的的运动会，一切以功能性作为唯一优先考虑项，这就是组织的培养方针。
像这种娱乐性质很浓的小学运动会，千羽和灰原哀都是没有参与过的。
“不过阿笠博士不是说他会为我们准备好休息的地方，只需要我们自己准备食物吗？”千羽耸肩。“博士大概是知道该做些什么的。”
……七点四十，帝丹小学。
“真的假的？”千羽一脸愕然地看着操场上的场景。“这……”
在他们面前，操场旁边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棚子和帐篷，而形形色色的学生和家长正坐在棚子和帐篷中交流着、嬉戏着。
“这是什么情况？”灰原哀也是一头雾水。“怎么…”
“额……”千羽撇了撇嘴。“我问一下博士——算了，我看到他和柯南了，我们去找他们吧。”
柯南和阿笠博士正坐在比较远处的一个帐篷里，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博士，”千羽和灰原哀一起走到他们身边。“这是什么情况？这是要在这里露营吗？”
“啊？”阿笠博士愕然。“你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们不知道啊……”千羽同样一脸懵逼。
“奇怪……”阿笠博士沉思着。“学校应该有给你们那里发过说明这件事的信函啊？”
“没收到。”千羽摊手。“完全没收到任何一封信件。”
“这就很奇怪了啊……”阿笠博士皱着眉头思忖着。“不应该啊……”
“你们是不是没有检查过你们的信箱？”柯南问道。
“昨晚回来的时候我们刚刚检查过，空的。”千羽摇头。“要不然博士你直接跟我们讲讲吧。”
“大家都会在这边设一个小铺子，然后给自家孩子准备好饮食和休息的地方啊，”阿笠博士摊手。“就这么简单。”
“这个顺序是提前定好的吗？”
“不是啊，”阿笠博士摇头。“先来的人就可以占据靠前的地方——你看前面，那几个孩子的帐篷都在很前面的地方。”
“？”千羽看向阿笠博士手指着的方向，果然发现元太等人正坐在一个帐篷里，似乎正在玩着扑克牌。“他们这是在第一排？那得多早来才能占到啊……”
“六点半，”柯南悠悠道。“我们和他们一起来的。”
“那你们的帐篷怎么……”
“前面太吵了，”柯南说着，从坐姿变成了躺着的样子。“这里多安静啊——反正我又不需要拍照，阿笠博士也就自然不需要挤到前面的抢一个适合拍照的位置。”
“拍照？”千羽眨了眨眼睛。
“嗯，”柯南慵懒道。“毕竟运动会对大家来说也算是很宝贵的记忆，所以父母肯定都会想着拍照保存下来——话说回来，你们准备的食物是什么？”
“基本都是速食向的，”千羽用眼神征求了一下阿笠博士的同意之后便将书包放在了帐篷里的毯子上，将一个银色的袋子取了出来。“这个袋子是隔热材质的，里面是干冰外层包裹了冰水混合物内胆、再用内胆包裹冷藏袋的保鲜装置。里面的食物有鱼肉寿司、面包、培根和巧克力。而我的包里还有压缩饼干，能量饮料和矿泉水。”
“额……”柯南被千羽介绍的名目吓了一跳。“压缩饼干？你带这个做什么？”
“如果真的没时间的话就吃这个了啊，”千羽耸肩。“毕竟前几个都属于热量比较低，很难快速补充能量的种类，而巧克力吃多了会觉得齁得慌——只有压缩饼干才是味道清淡、热量又很充足的类型。”
“不会高强度到那种情况的……”阿笠博士笑着说道。“运动会还是以培养团结精神为主的，运动强度并不算特别高。”
“是这样吗……”千羽撇了撇嘴。“好吧……”
……八点五十分，运动会正式开始了，而千羽等人也已经来到了位于前排的元太的帐篷，和其他侦探团成员完成了会合。
运动会的分组是以班级为单位的，将每个年级的ABCDEF六个班分别编入ABCDEF组，这样每个组在每个年级都各有一个班，能够在各个项目上进行公平对抗。而千羽他们所在的B班就被分到了B组。
运动会的开场部分是低中高三套、每两个年级一套的集体舞活动——一二年级的集体舞是一个迪士尼动画的开场舞蹈，三四年级选择的则是伴随着脍炙人口的鹿儿岛地区民谣《岛歌》（《島唄》）的舞蹈，身着红色、黄色和蓝色三种服饰并带着同一款式的鼓的学生们正用各种各样的动作迎合着这首在1993年6月火遍全国的经典民谣。
“是这个啊……”灰原哀挑眉。“可惜他们没法唱好这首歌，只能跳舞了。”
“？”千羽转头看向灰原哀。“这是什么意思？”
“《岛歌》、或者说所有这种冲绳风民谣的灵魂所在就是用真假声快速反复切换来塑造出身处海岛这样自然风光中的悠然姿态，”灰原哀淡淡道。“但你指望我们用营造出这种效果吗？”
“也对啊……”千羽点了点头。“让我们用假声唱歌确实有点伤身体呢……”
儿童唱假声不但需要训练，而且本身也会对嗓子产生一定程度的损伤，所以还是尽量不要用假声进行演唱为妙。
就在此时，民谣结束了。三四年级的学生们纷纷下场，五六年级的表演队随即走了上来——他们的服装都是黑色短裤配白色短袖，额头上则系上了白色系带。
“他们好像表演的是蛮高难度的动作呢，”光彦突然说道。“昨天我看到了他们在放学之后找体育老师请教呢。”
“毕竟他们是年龄最大的，”千羽回答道。“肯定是最有技术含量的动作——”
就在他们面前，五六年级的表演人员们一男一女两两结组，然后每组中的男生居然将女生驮了起来！是骑在脖子上的、真正的驮起！
“喔——”千羽挑眉。“这个难度蛮高的啊……”
“这种高难度动作肯定有风险的，”灰原哀突然说道。“三年前就有一个学校在叠罗汉叠到第十层的时候突然支撑不住，最终导致了学生死亡呢。”
“额……”包括千羽在内，所有人的嘴角都抽了抽。
第三百零二章——运动会-水上越野
运动会的项目以趣味性和团队性为主（emmmm，反正我目前找到的资料表明日本小学运动会是没有任何个人项目的），千羽他们确实从规则上体验到了趣味性，也确实意识到这是团队游戏，但是……
比赛项目第二项——水上接力越野：每组中属于六个年级的六个班级各派一个人，然后接力通过设置在装满了水的泳池上方的障碍物组合（本质上就是一个水上闯关）），总用时短者获得优胜。
看着二年级B班的选手跌跌撞撞地从对面爬上障碍物，然后小心翼翼地小跑过来，千羽叹了一口气。
一般来讲，这种比赛都应该是让低年级先跑——先让跑得慢的跑，这样跑得快的选手就会产生紧迫感，这样能够激发他们的极限，打到更快的速度。之后再根据具体的落后程度和其他班级派上的人选来综合考量下一棒交给谁。
但他们组最后决定的策略居然是从高年级到低年级这样的顺序开始！这样的话高年级根本不会拼命跑，而低年级理论上也无力回天。
“啊！”就在此时，二年级B班的选手一个不慎，从一个吊在空中的绳索上掉了下来，落在了架设在水面上方的弹力防护网上。
“额……”千羽将手握成了拳头，有些无奈地敲了敲额头。
掉在弹力防护网上之后，选手还必须要花费时间从不远处的绳梯爬回绳索之前的平台上，然后重新继续闯关。所以他重新爬上来需要靡费非常多的时间。
从现在的比赛进度看起来，他们组排在最后一名——其他组虽然最快的也仅仅是最后一棒刚刚开始闯关，但他们上一棒抵达现在千羽他们组的这个选手的位置已经是大约两分钟之前了——障碍物组合的复杂性决定了这个接力项目是非常耗时间的组合。
看着那个选手正费劲地重新爬上平台，千羽开始在心里预估落后的大概时间。
距离第一名两分钟，第五名二十五秒。
大约距离第一名三分钟，第五名一分半。
当千羽估计已经落后第一名三分半的时候，二年级B班的选手终于在几近于虚脱的情况下跌跌撞撞地通过了所有障碍物，在从金属杆顶端滑下之后踏过了千羽身侧的红线。与此同时，立刻有一名已经准备好的、胸口带着“安全员”标识卡的老师将他抱了起来，然后跑回到场下——大概是带给他的父母去给他补充水分和能量了吧？
不过千羽真的没有时间去在乎这个了，因为他现在正在沿着金属杆子旁边的绳梯向上爬。
他没有多少可以浪费的时间了，严格来讲他还有时间来追回之前三分半的差距，但这意味着他必须尽可能在任何一个项目上以最快速度通过。
绳梯没有什么可以投机取巧的地方，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地加速。
通过绳梯爬到金属杆顶部所在的小高台上，千羽看了一眼前方要通过的下一个越野项目——一个向下的半径为2.5米的四分之一圆弧，从千羽脚下沿着圆弧面悬垂到底部的绳索说明这个障碍物的本来设计用途是为了让参赛者抓着绳子，一点一点滑下去的。
但千羽选择直接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这里。
mgh=0.5mv²，v=7m/s。千羽的辅助单元在计算出这样的结果之后为千羽做出了路线规划——他直接从小高台上纵身跃下，然后蹬在了圆弧的下端，以低重心的姿态直接向圆弧末端划去。
“啊？”在台下，元太等人已经一片惊呼。
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像千羽这样以这种极端的方式通过这里，并不是因为他们做不到在落地之后能保持住重心，而只是因为这个圆弧的末端就是水面，任何想直接滑下去的人都会根本无法顺利减速，最终从末端滑到水上铺设的防护网里。
更过分的是，下一个障碍物是距离圆弧末端大约一米远的大约只有20厘米宽的独木桥，直接滑下来的话甚至连凭借优秀的反应力直接冲到独木桥上的可能性都几乎没有。
但还是有的，尤其是在千羽有辅助单元运算的情况下——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在滑到末端之后，千羽只是按照辅助单元计算的结果和姿势要求轻轻一跃，便以非常高的初速度跳到了独木桥上。辅助单元计算的轨迹还不止这点程度——千羽在跳到独木桥上之后重心仍然非常稳定，所以他在落到独木桥上之后居然直接跑了起来。
“我的天啊……”场下，柯南惊讶道。“这……”
“千羽同学好厉害！”光彦同样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千羽好帅！”步美的表情甚至已经混杂了狂热——就像粉丝对自己偶像那样的表情。
“……”灰原哀看了一眼步美的表情，皱了皱眉头。
虽然这个小丫头说出这句话多半是处于孩子的淳朴天性，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但她还是有些莫名产生的不爽。
“超过一个了！”就在这时，元太兴奋地喊了出来。
当所有人将目光转回去的时候，只见千羽正飞奔上一个类似于跷跷板那样会因为受力而旋转的机关。
这种跷跷板因为其在靠近旋转支点的位置悬垂了两个比较重的金属条，所以在没有人蹬踏上去的情况下可以保持稳定。但一旦有人踩上去，人的重量就会使得跷跷板受力的一端下落——和普通的跷跷板不同，这个旋转机关可以顺时针旋转到距离正下方只有20度的角度，因此一旦稍有不慎，比赛选手如果不自己松开手、掉到防护网上再爬到之前的地方的话，就只能抱着跷跷板用力爬上去，趁着跷跷板还没来得及转向的时候从跷跷板的另一端冲过去。
在千羽前方的四个人中，有两个人正卡在这个机关这里无法通过，而千羽显然没打算在这里停下赶超排名的脚步。
跷跷板两边的总长度大概在7米左右，跑过去需要6步，1.2秒。如果想要跑过去的话就需要尽可能地加速，在跷跷板还没能在冲量的作用下动起来之前跑过中间的支点。
没有任何犹豫，千羽稍微抉择了一下落点便踏在了跷跷板上。
就在这时，千羽看了一眼其他几组的进度——他已经超过了三组，目前排名第三，而第一和第二仅仅分别领先他两组和一组障碍物。
如果接下来不出失误的话，能翻盘！
第三百零二章——星野枫的外勤
当千羽带着兴奋的神情从终点前的小高台一跃而起、抓着金属杆滑下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来自整个B组的欢呼和已经在这一侧等待着的五年级B班和三年级B班的选手的拥抱。
这是，第二名才气喘吁吁地从金属杆滑了下来——这便是B组欢呼的原因，千羽以一己之力完成了对所有对手的逆转。
“三十三秒二七……”计时的老师惊讶地看着计时秒表上的结果。“这个速度……”
“你新来所以不知道，这个成绩其实还不算特别惊人，”另一个看起来比较年长的老师说道。“这个项目只要对往年比赛中同样使用过的这些器材有些研究的话就很容易得出通关方法的。而且这个速度虽然也很快，但在所有一次性通过所有障碍物的成绩里还算是慢的——一年级的最快纪录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十三年前赤木英雄的二十五秒，今天的这个成绩和当年赤木英雄的记录比起来的话还有相当大的差距；而且最近十年以来能跑进三十秒的一年级学生也有好几个，他并不算特别令人惊讶。”（千羽的辅助单元提供给他的是如何操控身体能够尽可能快地通过，但如果有些学生在身体素质上要强过千羽，而在通关过程中又因为提前知晓该怎样通过障碍物而没有犯大错的话，跑得比千羽快是完全有可能的。）
“是这样吗？”计时老师愣了半晌之后才说道。
……
在水上越野接力之后又相继比了几个项目，但因为千羽并没有报名参加，所以他便坐在场下，一边吃着侦探团其他人分享的水果一边和他们聊着天。
“你们都是什么时候拿到的信件？”千羽问道。“我指关于运动会有关事项的信件。”
“我是上周末的时候收到的。”步美回答道。
“从松本市回来之后父亲告诉我的，应该是周一收到的。”元太回答道。
而光彦和柯南的答案也是这两者之一。
“都收到了吗？”千羽眉头微蹙。“那好吧……”
其他人都收到，只有他没有收到的话，他决定在有机会的时候和老师谈一谈，确认一下为什么只有他们没有收到运动会信件。
就在这一瞬间，千羽没来由地想起了昨天凌晨在猫咪身上发现的伤口。
同时发生了两件异常的事情，希望不是相关事件啊……
……
“出任务？”星野枫看了一眼信件，然后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男人。“我今年份的外勤应该在一月去德国和四月去雅典这两次就刷完了吧？”
“这次是Boss直接指定的任务。”琴酒晃了晃手中的信件。“如果你有什么不满的话就直接去找他吧。”
“呃，算了……”星野枫皱了皱眉头，从琴酒手中接过信件，三两下便拆开了信封。。“这次我的外勤是——你确认没问题？修正南非舆论为什么需要去葡萄牙？”
“外勤的地点没有问题，你就是要去葡萄牙搞出点动静来，以此修正南非的舆论。”琴酒点头。“之前你们做交易确实得到了除了钱之外的东西。你们找来的不仅是个大金主，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世界秩序挑战者——他们出了高价雇佣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帮助曼德拉巩固政权。”
“帮助曼德拉巩固政权？”星野枫愕然。“为什么？”
“谁知道呢，”琴酒向房门处走去。“不过就我个人而言，这应该是破坏南非的最佳办法了。”
“太残忍了吧？”星野枫咋舌。“如果真的帮助曼德拉稳住了位子，南非恐怕真要废了……”
虽然曼德拉刚刚上台，但他做出的政策或者被认为起因和他有关的政策却已经堪称惊世骇俗了。
三年前，因为曼德拉一力推动的肤色平等主张，时任南非总统德克勒克因为担心全肤色选举而导致的潜在国家动荡风险而签署了协议，自行销毁了所有核武器储备（仅保留数百千克原料），使得南非重新蜕变为一个无核国家。
而在他于今年四月就任总统之后，通过的政策更是令人目瞪口呆。
首先，曼德拉强力推行肤色平等政策，将大量根本不具备相关专业技能的黑人聘入医院、政府等需要一定能力水平才能胜任的工作地点，同时裁撤了大量有专业技能的白人，导致大量需要专业技能的高待遇行业已经因为水平下降而出现了混乱。
其次，曼德拉是自由贸易的笃信者，目前他正竭尽全力在国会中通过废除关税壁垒的决议——对于一个国内工商业并不足够强大的国家来说，这样的自由贸易是致命的，短短的几个月中已经有大量世界寡头涌入南非境内，和各种各样的企业展开了竞争，南非已经有不少本土企业因为无法抵御外来企业或凭自身实力的碾压、或凭外国政府补贴的大规模倾销而陷入危机、濒临破产。
再次，曼德拉是人权主义的笃信者，认为布尔人执政时期对非法移民的严禁态度非常恶劣，并亲手签署并通过了给予所有外国非法移民以合法国民的身份——根据开普敦当地警局的数据，5月份的治安事件数量要比去年同期多了一倍多。
如果让这样一个理想主义者执掌南非共和国这样一个国家的话，结果可想而知……
更加讽刺的是，没有人打算修正这点——诺贝尔和平奖在1993年末同时颁发给将南非政体由民族主义转向种族平等的总统德克勒克和一手促成这点的曼德拉两人。
种族平等的核心是肤色平等，血脉平等，但曼德拉却在南非共和国这样一个自诩平等的国家内制定了实际上的黑人之上主义国家，这也导致了南非在人道方面完成了“升华”的同时，却在其他方面引发了无数争议。
“别的国家而已，兴衰不足为虑，”琴酒打开了房门，在走出去之前说道。“友情提示，带足必备物资，你可能需要工作一周以上。”
……某处，贝尔摩德正开着车，她身旁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贝尔摩德打开了手机，看着上面的内容。
【香榭丽舍已经离开了，现在我要看看你所谓的“证据了。”】
第三百零三章——绑架？杀人？
中午时分，帝丹小学教学楼。
“好的，那我先告退了。”千羽对着小林澄子微微颔首，随即便倒着退出了教师办公室。
当他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脸上满是阴霾。
小林澄子老师刚刚告诉他，他们确实以橘宅为地址并寄出了运动会说明信——但同样的，千羽确实没有收到。
真正让他情绪变糟的其实是千羽突然想到的一个问题。
不会是有人动过他们家的邮箱吧？
等一下，下午自己应该没有比赛才对，或许自己可以……
…………十五分钟后，千羽出现在了自己家门口。
自家的邮箱材料非常坚固，如果想要从里面偷出信的话不可能从邮箱结构入手，只能通过撬锁的方式打开邮箱的取信口，这样才能取出信件。
之前千羽完全没从这方面想过，所以也就没有检查过锁孔是否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千羽走到自家的邮箱面前，仔细地检查着锁口处的一切痕迹。
旧划痕……基本都是旧划痕，比较新的划痕几乎没有——这样的划痕数量和正常情况下暴力开锁所会产生的划痕数量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也就是说，基本上可以排除暴力开锁的可能性了。
不会是遇到技术性开锁了吧？如果是像千羽之前开帝丹高中物资室那样直接通过推锁柱的方式开锁的话，那么几乎是不可能看出痕迹的——技术性开锁在本质上和用钥匙开锁差得不多，几乎无法检查出来。
就在此时，千羽看到一个中年人拿着一沓东西向他走了过来——这个人是住在橘宅对面的豪宅里的一家的男主人，从门牌上来看，应该是叫高圆寺吧？就在刚才，这个人好像一直在查看信箱里的东西。
“小朋友，”高圆寺一边走过来一边说道。“你看一下这些是你的东西吗？”
“啊？”千羽愕然，连忙从高圆寺手中接过他手中的东西，这才发现这些是一沓报纸，其中还夹着两封信。“怪不得我觉得不对劲……这两天我订阅的报纸都没送过来……不过先生，这些为什么在您那里？”
“我刚才出来取午报，”高圆寺解释道。“却发现平常都只把午报的一半塞进邮箱的邮差今天居然把午报整个塞了进去，所以我就把邮箱打开了，然后就发现这些我根本没有订阅的报纸了。我看了一眼上面那封木色信件的地址，发现是你的信，所以就给你送过来了。”
“信件？”千羽挑眉，连忙看了看两份叠在一起的信件中处在上方的那一封信，发现果然署了自己的地址和名字。而发信人处的名字则是小林澄子——看起来这就是学校发给他的运动会说明信了。
“既然是你的信件，那就好了。”高圆寺先生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
“好的。”千羽同样点了点头。“谢谢您。”
说着，千羽就开始看下一封信的内容——这一封信是背面朝上的，所以千羽需要翻过来才能看到内容。
就在千羽捏住信的边缘，准备翻面的时候，却发现他捏住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在信件里装了什么东西确实不罕见，但千羽第一时间却没能反应过来他捏住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然后，千羽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因为辅助单元反馈过来的触感得出的数据表十分微妙。
体积大约为0.4立方厘米，大部分触感为软体物，考虑到无法按压触感完全无法匹配气体填充物的触感，其内部显然有大量刚体液态物体填充。但是……有一小部分触感为硬态表面，无法按下。
这是什么东西？
翻过信封，千羽发现了更微妙的事情——信封上没有标注寄件人，也没有贴邮票，而且收件人一栏标注的也不是千羽，而是高圆寺家！更奇怪的是高圆寺几个字居然是用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眼贴到信封上的！
“这……”千羽的眉头锁了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很常见的情况，怎么看都有哪里不太对劲。
本来想叫住高圆寺，把这封显然属于他信封交给他，但千羽却鬼使神差地选择了打开信封——会这么写信的人，恐怕不是什么善客。
千羽把信封重新翻了过来，然后将信封封口撕了开来——这样就算到时候需要解释为什么千羽拆开了不属于他的信件：千羽完全可以说自己以为这是他的信，所以直接打开了，之后才发现这不是他的信。
打开信封之后，千羽直接看向了里面，而里面的内容物也让千羽的内心产生了矛盾的感觉——满足了他的好奇心，但却同时让他的头皮有些发麻。
信封里面装着一截明显属于人类的小脚趾。
“！！！”千羽惊讶地看着这些，然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高圆寺先生！您快过来！”
……
千羽和高圆寺先生坐在高圆寺家的豪宅的客厅里，看着从信封里取出的一张信纸——这封信同样像信封一样由活字粘贴而成。
“如果你们敢报警的话，你们的女儿惠子就死定了，你们必须按照我给出的指示行动。”
“额……”千羽的嘴角抽了抽。“这……”
“……”与此同时，高圆寺先生和他身旁的高圆寺夫人也看向了千羽。
“您们要干什么？”千羽突然觉得有些不妙。“不会要灭口吧？”
千羽的无痕伞被放在了书包里，而书包则被丢在门口，现在如果高圆寺先生想要动粗的话，千羽完全没有任何活着离开这里的可能性。
就在此时，高圆寺家的门铃响了起来。
“？”高圆寺先生显然有些意外，他快步走到客厅的玻璃落地窗前，看着铁门处的景象——一群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被两个人领导着，正一起站在他们面前。
与此同时，千羽伸了伸头，也看到了门前的景象——而且那两个领导着警察们的人他都认识。
那是目暮警官和格里高利。
……
高圆寺先生带着有些勉强的笑容将将目暮警官和格里高利请到了客厅，而千羽则早已被几个男仆带到了别的房间里。
“请问，”高圆寺先生紧张道。“您们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今天早上在米花公园的河岸边发现了一具尸体，”目暮警官严肃地掏出了一张照片。“经过格里高利先生的医学鉴识判断，我们相信这具尸体很可能属于您的女儿——高圆寺惠子小姐。”
第三百零四章——涉及黑帮
“这不可能！”高圆寺先生断然道——他们才刚刚收到绑匪的信件，如果人质死了的话对绑匪又有什么好处？
“？”目暮警官有些惊讶地看了高圆寺先生坚定的表情一眼，然后和格里高利交换了一个眼神。
“请问，”格里高利问道。“高圆寺惠子小姐是您家的独生女吗？”
“是，”高圆寺先生点头。“怎么了？”
“五个月之前，您女儿因为打排球所受的伤而导致半月板受到严重损伤。所以在米花中央医院接受了一次美国提供技术、日本提供人手的新型实验手术对吧？”格里高利继续问道。“在那次手术中，医院为您女儿置换了一个钛合金的半月板。”
“你是怎么知道的？”高圆寺先生惊奇道。
“那个人工半月板所用的新配方的钛合金的专利持有人就是我，”格里高利回答道。“那次手术我也来到日本进行了现场观摩。”
“所以，您想说什么？”高圆寺先生又问道。
“我们在那具尸体上发现了这个人工半月板，”格里高利回答道。“上面的编号和你们女儿的编号吻合。”
说着，格里高利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了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是一个可以说是崭新的钛合金造物。“这就是你们女儿的半月板。你们还认为死者不是高圆寺惠子小姐吗？”
“什么……”高圆寺先生这才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这……”
“嗯——”就在这时，格里高利仿佛发现了什么东西，一边写了一张条子、在交给目暮警官之后说道。“你们不会是收到了什么自称绑匪的人的邮件，然后又收到了你们女儿的一个小脚趾吧？”
“什么？”高圆寺先生大吃一惊。“您是怎么知道的？”
“尸体少了一个小脚趾，”格里高利指了指不远处的垃圾桶。“考虑到那里面装了一个没有写寄件人的信封，再考虑到桌面上残留的……”
说着，格里高利用指甲在桌面上推了一下，使得所有人都看见桌面上有一个肉色的物体——那是一小点皮肤碎末儿。
“惠子真的死了？”高圆寺先生在从格里高利提供的信息里确认了高圆寺惠子真的死了之后，整个人突然颓废了下来。“怎么会这样？”
就在此时，一名站在玄关门口的警察突然说道。“这里有收件人‘橘千羽’的信件若干！还有一个小孩子的书包！”
“我之前就觉得门口的背包和侧面的伞都有些眼熟，”格里高利撇了撇嘴。“现在介意让他出来和我聊聊天吗？”
“那么，”目暮警官严肃道。“高圆寺先生，能跟我们讲讲发生了什么吗？”
“好的……”高圆寺先生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惠子是在前天晚上失踪的，那天晚上吃完晚饭之后她就回到屋子里了。我们发现她失踪还是因为她第二天没有下楼吃早饭。”
“她有没有可能偷偷溜出去参加派对什么的？”目暮警官问道。
“不会！”高圆寺先生摇头。“否则她肯定会告诉我们并跟我们说道别——她又不是小孩子，只要告诉我们的话我们绝不会阻止她。”
“请问，惠子小姐的房间能带我们去看看吗？”格里高利要求道。
“好的。”
……
二楼，高圆寺惠子的房间。
“这里好像没有血迹的痕迹。”拿着紫外线手电筒的警察报告道。“可以排除在这里直接击杀的可能性了。”
“也没有反抗的痕迹，看起来应该是在睡梦中下的手。”格里高利看向了落地窗。“等一下，这里有阳台？”
“是的。”高圆寺先生点头。“惠子的房间是环境最好的，有独立阳台。”
“还有消防梯……”格里高利推开落地窗，走进了阳台，挑眉道。
“二楼的所有卧室都安装了消防梯。”
“看起来您女儿是怎么被带走的已经可以确认了，”格里高利说道。“而且至少是两个人联手。”
“你确定吗，格里高利先生？”目暮警官问道。
“一个人带着惠子下去，”格里高利回答道。“而在此时还需要一个人稳定住消防梯。”
“高圆寺先生，”就在这时，千羽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走了进来。“您是重组家庭吗？”
“？”所有人都看向了高圆寺先生。
“是的，”高圆寺先生点了点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您们把我关押在您们卧室的时候，我看到了你们的婚纱照，而婚纱照表示您和夫人都不是富士山型发际线，但您床头柜上惠子小姐的照片则表明她是富士山型发际线。”千羽解释道。“富士山型发际线是显性基因，所以惠子有这个特征说明了在现在的高圆寺小姐之前，还有一位女士为惠子小姐提供了富士山型发际线的显性基因遗传。”
“是的，”高圆寺先生叹了一口气。“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惠子对内人的态度很不好。”
“请问，”格里高利突然问道。“你们认识一个叫毛利西奥的人吗？”
“他是我们为惠子聘请的西班牙语教师，”高圆寺先生回答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们得找他谈一谈，”格里高利回答道。“毕竟从日记本上来看，这是她打算做的最后一件事。另外，警官，我打算回去了——研究尸体要比研究这里的布局更是我的长处。另外，千羽，你也跟我回米花中央医院。”
……
原本米花中央医院只是警视厅法医刑侦中心在改造完成之前的临时鉴识基地，但因为格里高利和警视厅签署了一份平等的合作协议，所以现在法医刑侦中心已经暂停改造，将一切器械搬运到了米花中央医院的废弃旧楼中，直接将这里作为了新的法医刑侦中心。
“为什么只剩下了骨架？”千羽看着面前的骨架，问道。“前天晚上才失踪的话，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白骨化了？”
“她在死后被泡在了碱液里，这使得遗骸损耗非常严重。”格里高利回答道。
“碱液？”千羽挑眉，因为他想到了一些东西。
“是啊，”格里高利说出了千羽心中意识到的那一点。“如果没有办法把一具尸体埋得足够深，却又想尽可能不让动物太早把这具尸体挖出来，那么你就需要在上面覆盖一层碱液——这是典型的黑帮做法。”
第三百零五章——重返高圆寺家
“黑帮……”千羽咋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高圆寺家好像是地产业财阀啊？大家闺秀参加黑帮吗……”
等一下，据琴酒之前透露过的消息，组织里的贝尔摩德好像也是出身富贵之家啊？这样的话，财阀家的女儿参加一个黑帮好像也并非绝不可能。
“法医先生们，”格里高利突然大声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问道。“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千羽愕然，因为这里没有任何人。
几秒之后，就在千羽面前，原本没有任何缝隙的墙壁突然向两边分开，露出了一扇门，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出来。
“根据我们的检查，死者的小脚趾残余部分末端有粉碎痕迹，我们相信凶手是用老虎钳之类的东西直接将小脚趾从死者高圆寺惠子的脚上扯下来的。”
“有发现什么可能是死因的东西吗？”格里高利问道。
“或许死因就是那个小脚趾？”白大褂说完之后耸了耸肩。“当然了，这个主意是费舍尔提出来的，不过我觉得掉一个小脚趾不可能杀了他。”
“给高圆寺先生做凝血试验和阿司匹林耐量试验，顺便调查一下他的vWF（血管性血友病因子），然后再检查GPⅡb和GPⅢa两个基因。”格里高利想了想之后说道。“虽然不太可能，但万一有凝血功能障碍呢？另外，把高圆寺惠子的病历娶过来，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位大小姐在之前置换人工半月板的时候做的身体检查的结果应该还在。”
（凝血功能障碍的原因有血友病、血管性血友病、维生素K缺乏症、肝病或者血小板无力症、获得性凝血第VⅢ因子减少甚至还有严重肝病等诸多因素。因为高圆寺惠子已经死了，所以无遗传史的疾病很难检查，只能排查血友病等有家系遗传的疾病。凝血试验是检查伴X隐性遗传的血友病，因为如果女性患者患病就意味着她的两个X染色体都有问题，所以父亲的X染色体一定有问题，所以父亲一定也是患者；调查vWF是因为血管性血友病是常染色体疾病——除了个别亚型之外都是常染色体显性遗传。之所以不调查整个家系是因为他这时候的工作身份是法医，不可能让这些警方的法医助手来给他做这种和案件侦破没有太大关系的事情；检查GPⅡb和GPⅢa基因则是为了检查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病血小板无力症。）
就在这时，房间里一直开着的一台电脑突然发出了蜂鸣声，随后一个视频软件的窗口便在屏幕上展开了——屏幕的左右侧各有一个画面。从内容来看，左边的画面应该是警视厅的制式审讯室的摄像头。
审讯室的一边坐的是白鸟任三郎警官，而另外一边则是一名看起来像是有着欧美血统的年轻白人——右边的画面正对他的表情做着特写。
“哦，”格里高利快步走到电脑前，所在办公椅上。“审讯室的录像来了。”
“你就是教授惠子小姐西班牙语的老师、毛利西奥先生吗？”白鸟任三郎问道。
“正确的说法是家庭教师，”毛利西奥修正道。“你们能给我一个在我还在上课的时候强行把我带过来的理由吗？毕竟你们这样做会让我的学生们和我非常困扰。”
“惠子小姐死了，”随着白鸟任三郎的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了具有攻击性的姿态，格里高利和千羽的目光也转向了右侧的特写画面。“至少24小时之前她就被绑架并杀害了。”
格里高利挑了挑眉毛。
“从你的表情来看，”白鸟任三郎问道。“惠子小姐和你的关系不仅仅是师徒，对吗？一般的老师可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毛利西奥看着白鸟任三郎，随后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在交往。我们甚至都准备在下周去南美洲进行一次徒步旅行。”
“哦？”白鸟任三郎翻了一眼他面前的纸质资料。“下星期的话，你们肯定已经买票了吧？”
“没错，”毛利西奥点了点头。“那又如何？”
“惠子小姐是一个有条不紊的人，她习惯把一切事情都记录在日记本上——但这么重要的事情却没有被她记在本子上，无论是下周出行的计划还是机票。难道你们没有商量过什么时候会合吗？”
“我们只商定了会合的时间和地点，”毛利西奥回答道。“我用我的飞行里程数换到了一张机票，而她则计划搭乘另一班飞机……”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然的笑容。“我们本来要在智利会合，然后度过一段甜蜜时光的……”
“？”千羽愕然。“这……”
“之前看她屋子里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她有准备出门的样子啊？”格里高利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思索了几秒钟之后，格里高利的眉头舒展开来。“我们回高圆寺宅，和他们的下人聊一聊。”
……脱掉了白大褂的白大褂驾驶着的轿车上。
“虽然出现了大出血，但凝血能力并没有异常。”格里高利看着手里的文件。“所以那样一个小伤口根本不可能害死她。”
“器材部门显示他们为惠子小姐准备了一个全新的医疗警示手环来替换其他医院的手环，”千羽同样看着一堆文件。“手环上的备注说明她至少对青霉素过敏……不过话说回来，格里高利先生，为什么我们还要回去？你不是说已经得不到太多信息了吗？”
“现场的处理警察们能做，”格里高利回答道。“但这一次我们的目的是去谈心——找一个和惠子小姐聊得来的人，多半是个年轻帅气还体贴的同龄男孩。如果惠子有什么心里话的话，肯定会给这样一个养眼又暖心的人去谈。”
当车子转过拐角的时候，千羽、格里高利和白大褂的目光同时被一个人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穿着灰色衬衫的年轻男子，而这个年轻男子居然正在爬一堵墙！
“我觉得他正在爬的墙好像是……”千羽惊讶道。
“就是高圆寺家的墙，”格里高利示意白大褂踩下刹车。“我们和他聊聊或许能得到点什么。”
第三百零六章——养犬人
轿车停在路边，而格里高利第一时间带着手杖走下了车。而千羽也在第一时间从背包里取出无痕伞，展开并调整为了射击模式。而此时，正在爬墙的青年似乎还对此浑然不觉，仍然在爬墙。
“嘿！”格里高利吆喝道，这声吆喝立刻吓得青年转过身来，这才发现当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小子，如果你打算爬过去的话，我会让你见识一下屁股被手杖砸一下有多痛！”
青年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开始继续向上爬，试图将一只脚搭在墙沿上。就在他准备一口气骑到墙上的时候，一根弩箭从他的脖子旁边穿过，撞到墙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只见这根弩箭的箭头顶着墙壁，而箭身则搭在了被吓到的青年的肩膀上。
“不要轻举妄动。”千羽沉声道。“否则下一发随时都会打在你身上。”
“我下来……”青年颤声道。“我立刻下来……”
说着，他便翻了下来，而他衬衫正面的图标也暴露在了千羽和格里高利面前。
“你穿的衣服是……动物之家……”格里高利挑了挑眉毛。“你是动物诊所的兽医？”
“不是，”青年摇头。“‘动物之家’是照料动物的组织，我叫原野，被高圆寺家雇佣来每天带他们家养的小狗出去遛弯。”
“等一下，”格里高利看了一眼高圆寺宅从墙壁顶端露出来的上层部分。“他们家这个应该是占用了两个宅基地，占地面积接近2000平方米，这么大的空间还不够遛狗吗？”
“弗兰克喜欢游泳，所以我要带它到我们诊所里去——我们那里有专门给宠物准备的游泳池。而且他们家里没有懂养狗的细节知识的，梳毛之类的东西都只能让我来完成。”
“那你为什么不走正门？”格里高利又问道。
“你们知道高圆寺家的门口有一个门禁吧？”原野回答道。“平常我只要输入密码就能进入，但今天我的密码突然失效了。因为我按门铃也没有人回应，所以我只能从墙沿上没有玻璃渣的这里爬进去了。”
“你连这个都知道吗？”格里高利看了一眼墙沿。“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墙沿上有没有玻璃渣，你是怎么知道的？”
“惠子小姐告诉我的，”原野摊手。“有一次弗兰克追着一只小猫，而那只猫咪被吓得从墙沿上跳了过去，却被玻璃渣弄伤了——我看到伤口之后问惠子小姐她才告诉我这件事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她！”
“如果我现在用这东西——”说到这里的时候，格里高利挥舞了一下手杖。“敲你脑袋一下的话，你就可以去问她了。”
“什么？”原野愕然。
“惠子小姐死了！”格里高利没好气道。“我是警视厅委托的法医，现在告诉我你和惠子小姐的关系怎么样？她会跟你聊天吗？”
“还行……”原野犹豫了片刻之后回答道。“弗兰克和惠子小姐关系很好，所以我带走或者把弗兰克送回来的时候有时候会和惠子小姐聊聊天。”
“他有跟你说过家里的事情吗？”格里高利问道。“外面有什么人和她关系不错，或者是她害怕的吗？她下周有什么行程吗？”
“她没有跟我说，”原野摇头。“他只是跟我说了家里的一些事情，听起来挺糟糕的。”
“比如说？”格里高利问道。
“她和她的继母——也就是现在的高圆寺夫人关系并不好，经常吵架，而且……”原野犹豫了片刻之后，凑到了格里高利耳边。“@#%&@#%&%&@#%&”
“你确认？”格里高利转头问道。“等一下，我不明白你说的具体是什么。”
“就是……”原野看了千羽一眼，然后带着纠结的表情思索了片刻。
最后，他带着无比纠结的表情将右手握拳，然后拍在摊开的左手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千羽挑了挑眉毛——这个表示方法他在帝国理工大学见过，好像是用来形容C的啊？（这个啪啪啪就是那个意义上的啪啪啪……或者简而言之，啪啪啪被称为啪啪啪就是因为起伏的时候的声音是‘啪啪啪’。至于什么是C，看第一百四十七章……我在那时候说过一次。）
“她连这些都会对你说吗？”格里高利玩味道。
“大概是因为她在这里找不到归属感吧？”原野猜测道。“所以见到我这个外来的才会对我说这么多……”
就在此时，格里高利和千羽突然听到空中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当他们抬起头的时候，只见一架玩具飞机正从他们头顶急速掠过。
“？”千羽挑眉，因为辅助单元反馈显示玩具飞机的底部好像有什么看起来像是信封之类的东西。
就在飞机进入高圆寺家的院内之后，那个信封以奇怪的姿态进入了自由落体状态。
“喔……”格里高利感叹道。“我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你有看到吗？”
“我也看到了。”千羽咋舌。“好像就落在了院子里……话说，那架飞机？”
“飞到哪里去都不奇怪，”格里高利摇了摇头，示意千羽跟着他。“我们先去看看那个东西是什么，然后再去试着跟踪一下飞机试试。至于原野先生，你先进我们的车子里坐一会儿。”
……
当格里高利和千羽走进高圆寺家大门的时候，正好撞见高圆寺先生和目暮警官正围成一团，似乎在看着什么。
“怎么了？”格里高里问道。
“你又过来了吗？”目暮警官看着格里高利，说道。“这次好像是凶手寄过来的信件，我们还没有看内容。”
这样说着，目暮警官戴上了手套，将什么东西从人群中取了出来——果然正如千羽所见，是一个密封的信封。
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封信件和一张背面朝上的照片。
【准备好总价值一亿円的一千到五千円面额无标记的旧钞票，交易地点另行通知。】
随后，目暮警官将照片翻了过来。
照片上，高圆寺惠子的眼眶乌青，面容憔悴，而嘴上则被贴上了一长条胶带。
第三百零七章——高圆寺夫人
在又问了几分钟信息之后，格里高利放走了原野，又向包括高圆寺家年轻的男管家在内的几个看起来会和高圆寺惠子关系不错的青年男子询问了消息。随后，他便带着千羽重新赶回了米花中央医院。
“这就很有意思了，”当格里高利带着千羽和白大褂走在走廊里的时候，他看着笔记上的东西玩味道。“这个家庭里的秘密真不少呢！”
“或许这就是富贵人家的常态吧？”千羽叹了一口气。“我估计高圆寺夫人嫁进来也只是为了钱，不知道高圆寺先生有没有未雨绸缪、做好婚前协议，确认如果出现变故之后的财产分配问题……”
“你去电脑上接收一下警视厅那边发过来的图片，小鸭子去看一眼他们有没有新发现。”格里高利吩咐道。
“小鸭子？”千羽被这个不知道是称呼谁的昵称吓了一跳，然后他才意识到这个称呼可能是给一直担任兼职司机的白大褂的——能验证这一点的就是白大褂已经跑了起来，先格里高利他们一步跑进了主工作室。
就在这时，格里高利一行人已经回到了主工作室。但当千羽再一次看到高圆寺惠子的骨架的时候，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额……”
“怎么了？”格里高利转过头，看着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的千羽。
“我总觉得……”千羽指着骨架，吞吞吐吐道。“之前骨架上应该还多少残留了一些身体组织……但现在却彻底变成纯骨架了？”
“被甲虫吃掉了啊。”格里高利理所当然道。
“哈？”千羽愕然。
“我有个助手是研究虫子的，”格里高利回答道。“他让食腐甲虫吃掉腐肉，然后再鉴定食腐甲虫体内的成分，这样可以有效采集腐肉里的信息。”
“是这样吗……”千羽眨了眨眼睛。
就在这时，白大褂从之前的那个暗门里走了出来。
“所有凝血功能障碍的检测结果都是阴性；死者身上有死后锯过的痕迹，而且牙齿也遭到了毁坏，应该是为了掩盖身份。但奇怪的是牙齿并没有被全部毁坏，锯子留下的痕迹也有些断断续续；另外，我们在信件里寄来的小脚趾的末端发现了三氧化二铁和其他身份不明的有机物，或许剪掉小脚趾的应该是某种金属体撕裂器；另外……”白大褂露出了费解的表情。“他们在手部的三角骨、月状骨和豌豆骨上也发现了X光没能检测出来的微裂痕——就像我们在颅骨后侧找到的那种一样的微裂痕。另外，跟骨（足部骨骼之一）上也有这个痕迹。”
“头，手，脚？”格里高利皱着眉头思索着。
“看起来死者在死前挣扎了很久，”白大褂提出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因为死者其实被关押在某个公共场所，所以想要用这种方式引起注意？”
“嘶——”坐到电脑前的千羽脑补了一下画面之后，嘴角抽了抽。“听上去就很疼啊……”
“等一下，”格里高利突然舒展开眉头，说道。“你刚才说，小脚趾末端有三氧化二铁对吧？”
“没错。”白大褂点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得了破伤风。”格里高利说道。“破伤风会导致痉挛，这使得她会不断抽搐，被捆绑起来的手脚和头也就会不断撞击地面，造成这种微裂痕。不过这也意味着她被束缚的姿势很奇怪：手部损伤的骨头在小拇指一侧，而在正常的捆绑方式下这些骨头会贴紧身体，只有大拇指那一侧的骨头才会不断撞击地面。”
就在此时，千羽面前的电脑再次发出了蜂鸣音。这次传输过来的是之前格里高利和千羽见过的惠子被绑架的照片被放在黑色背景桌上的样子。大概是因为那边传输工具非常优秀的原因，发过来的图片虽然被放大了，但图片细节仍旧非常清晰——作为代价，发送过来的图片也是像拼图一样逐片下载，一部分一部分逐渐拼接而成。
为了提取尽可能多的信息，千羽把辅助单元开启到了最大功率模式，然后放大照片到像素级，一部分一部分地用辅助单元检查着。
————————与此同时，高圆寺宅。
“要搜查我们家？”高圆寺夫人惊讶道。“你们凭什么！？”
“这是搜查令，”目暮警官取出一张纸，冷冷道。“另外，这也已经得到了高圆寺先生的认可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在高圆寺夫人身后，高圆寺先生说道。“他们都是正经的警察先生，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高圆寺夫人面露迟疑之色。“我想回屋收拾一下贴身衣物……无论如何这些让警察先生们看见也——”
“有警察小姐专门来负责你的房间，”高圆寺先生摆了摆手说道。“而且就算你收拾过，他们也会重新翻开的。”
“好吧……”高圆寺夫人叹了一口气。“那我想和警察小姐们说些事情，这总可以吧？”
……
大约30分钟之后，高圆寺夫人和高圆寺先生以及目暮警官正坐在客厅里，交谈着有关高圆寺惠子生前的一些事情。
“我们在夫人的房间里的隐秘处找到了这个。”随着白鸟任三郎的声音的出现，白鸟任三郎戴着手套，拿着一个袋子走了出来——那里面是一个充电器。
“那是什么？”高圆寺先生有些惊讶地看着白鸟任三郎手里的袋子。
“从插头来看，是航模的充电线，”白鸟任三郎隔着袋子将充电线展示给了高圆寺先生。“是之前把惠子小姐的绑架信空投过来的航模飞机适用的充电线。”
“什么？”高圆寺先生愣了片刻，随后面色铁青地转头看向高圆寺夫人。
“我对此完全不知情……”高圆寺夫人同样有些傻眼。“我发誓这东西不是我的！”
“我们可能需要带高圆寺夫人走一趟，”目暮警官正了正帽子，站起身之后对高圆寺先生说道。“进行一些……额……必要的调查工作，希望您能理解。”
“你们确定是她吗？”高圆寺先生问道。
“我们不确定，”目暮警官犹豫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但高圆寺夫人确实有嫌疑，出于身为警察的职责，我们只能请高圆寺夫人去做调查。”
“哎……”高圆寺先生发出了一声叹息，用一只手捂住了脸，又摆了摆另一只手。“去吧……去吧……”
第三百零八章——审讯；查看
格里高利站在坐在电脑前扶手椅上的千羽旁边，一起看着电脑上显示出来的审讯室画面。
“高圆寺夫人，”白鸟任三郎带着一大堆资料走进了审讯室。“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我不明白你们打算给我强加什么罪名？”高圆寺夫人回击道。“我也不知道你们给我罗织了什么证据！”
“我们可没有罗织，”白鸟警官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很淡定地将手里的资料拍在了高圆寺夫人的面前。“只是稍微找了一下，就找到了这么多证据呢。”
“比如说？”高圆寺夫人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首先，你和你们家的教练先生出轨的事情，”白鸟任三郎取出一份文件。“这件事得到了多人的互相验证。”
“你们调查的应该是我家小女惠子的谋杀案吧？”高圆思夫人不满道。“难道国会发给你们的经费就被你们用在这下作的猎奇心理上了吗？”
“不好意思，”白鸟任三郎哼了一声。“我们怀疑这就是你潜在的杀害惠子小姐的动机。”
“你这是什么意思？”高圆寺夫人的眼神完全被分布覆盖了。“你这是毫无根据的污蔑！”
“让我们请出第二份文件，”白鸟任三郎没有理高圆寺夫人，只是继续说道。“夫人你和高圆寺先生签署的婚前协议。”
高圆寺夫人抿住了嘴唇，眼中一半仍然是愤慨，但另一半已经变成了深深的忌惮。
“很抱歉我们采取了一点非常规的方式取得了这份文件的照片并打成了影印件，但此刻，这份影印件就可以指出你的杀人动机。”说着，白鸟警官在文件上扫了一眼，随即念了起来。“婚后财产相关问题第一款，如果女方在签订协议日起至婚姻关系解除日（包括这两天）期间出现任何形式的出轨（包括但不限于肉体、精神出轨），男方有权立刻离婚，女方不得反对。同时女方无权分割男方任何形式的任何婚后财产。”
当白鸟任三郎读完这段之后，他看了一眼高圆寺夫人，然后发现她已经有些慌乱了。
“我猜大概是你们的秘密幽会被惠子小姐撞见了吧？”白鸟任三郎说道。“你知道如果被她揭发，那么你将来能得到的百亿家产会瞬间化为泡影。所以你就当场控制住了她，然后便连夜将她带了出去，实施了谋杀。至于佐证嘛…今年给惠子小姐投的巨额保险的合同上的受益人似乎就是高圆寺夫人你呢！”
“但那是我先生让我投的保险，”高圆寺夫人立刻否定道。“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他！”
“啊？”白鸟任三郎愕然。“可是写的是你的名字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日本税制，”高圆寺夫人白眼。“我先生为了尽可能避税，所以就把这些的受益人都标记在我名下了。”
（日本在1989年4月1日竹下登内阁的税制改革生效之后，1994年11月村山内阁的税制改革通过之前之前这一段时间里个人所得税采取的是5级累进税率，税率从10%到50%不等。而课税下限是年收150万円。考虑到高圆寺先生是富豪，而高圆寺夫人却不是，所以如果高圆寺先生成为受益人，那么这一部分收入在扣除免税部分之后就要按照税率上限50%扣税。而如果是高圆寺夫人成为受益人，那么因为她的收入并不足以接触到最高税率，因此这些收入就有一部分只需要以最高税率缴纳，另一部分只需要以低税率进行扣税，相当于一种合理避税方式。）
“但这也不影响在这些财产在客观上会属于你，”白鸟任三郎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你把惠子小姐杀掉之后，这些钱都会是你的——无论是不是你主观计划中期望得到的。”
高圆寺夫人的神情又变了。
“如果你真要这么说，那我没什么可回答的，”她的回应声色俱厉，非常强硬。“说我出轨也好，说我居心叵测也好，随你们狺狺狂吠去吧！我之前配合你们调查完全是为了帮助你们，但你们现在却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我？在我的律师到之前，我什么也不会说。”
…………
“没什么必要再看下去了，”格里高利摇了摇头，说道。“就算她可能杀人灭口，但她要那笔钱也没办法花——她不像那个叫毛利西奥的家伙一样即将出国，在国内她根本没有办法解释这笔钱的来源。你继续看那张照片有没有问题，我去看看甲虫磨粉的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Ok.”千羽点了点头，将屏幕重新切换回了照片那一页，继续查看着。
【第一行好像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带着这样的心思，千羽随手向上拉了一下屏幕，开始观看上面一个屏幕的图像——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调小了放大倍数，千羽开始仔细端详着这张照片的边缘。
从图像上来看，这张照片紧密地贴合在桌面上，没有任何褶皱的痕迹，但是……
将图像放大到照片的宽度基本相当于整个屏幕的宽度，然后将图像旋转到照片和屏幕上沿平行，距离屏幕上沿只有一个像素的平行状态。然后，千羽看向了屏幕的左右两侧——照片的左右两侧边缘同样出现在了屏幕边缘的位置上。
辅助单元表明照片右上角距离屏幕边缘的距离是1像素，而照片右侧中部距离屏幕边缘的距离是3像素，而右下角距离屏幕边缘的距离是5像素。
千羽皱了皱眉头，又看了一眼照片左侧——左上角距离屏幕8像素，左侧中部距离屏幕边缘5像素，左下角距离屏幕边缘仅有1像素。
一张紧贴在桌面上的照片怎么可能出现这种呈不规则四边形的状况？
除非……等一下！
沉默着的千羽突然想到了什么，拖动了一下屏幕，目光停留在了照片的边缘上。
“啧……有意思……”
第三百零九章——自导自演
“你说的是真的吗？”格里高利坐在扶手椅上，手里拿着一张表，对千羽说道。“你这说的我都感觉我自己像个瞎子一样。”
“如果能拿到底版的话，我会更确认，”千羽回答道。“至少电脑上传过来的图像说明这张照片很可能有猫腻。”
“我去看看。”格里高利站起来，和千羽一起走到了电脑前——电脑还停留在千羽之前观看的位置。
“唔……”格里高利眯起眼睛。“你说的好像是对的，我也觉得是这样。不过去警视厅太花时间了，我们让他们拍一张更清晰的照片应该就可以了。”
……一小时后，高圆寺宅。
目暮警官，白鸟任三郎，千羽，格里高利，高圆寺先生，高圆寺夫人，西班牙语老师毛利西奥还有遛狗人原野等都坐在客厅里，气氛很微妙。
“你们这次来是为了什么？”高圆寺先生问道。“之前一次你们带走了我夫人，现在又灰溜溜地送回来，难道还要请我去警视厅坐坐吗？”
“啊不，我们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很抱歉——”目暮警官赔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格里高利打断了。
“我们这次来是因为我们找到了凶手，以及他就是凶手的证据。”格里高利淡淡道。“之所以请你们全都聚集在这里，也是为了给这件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那为什么这小子也在这里？”高圆寺夫人对着原野问道。“毛利西奥来我都能理解，但这个人应该没有权利知道我们家的隐私吧？”
“他可太重要了，”格里高利冷哼道。“因为他就是一切的关键。”
“你的意思是？”高圆寺先生的脸上立刻布满了阴霾，盯着原野。
“你们可别污蔑我！”原野被吓了一跳。“我只是个遛狗的……”
“她出现了破伤风，所以你给她打了药，对吗？从兽医诊所拿到的优质抗生素？”格里高利突然问道。“如果你还不打算承认的话，我还想看看你该怎么解释我们在你工作的兽医诊所里找到了一个和惠子小姐的断趾上的铁锈成分比例完全相同的锈剪刀呢——或许你就是用这个剪子剪下了惠子小姐的脚趾？”
“……”原野显然被格里高利的这番话逼得方寸大乱，停顿了片刻之后才缓缓说出了一句话。
“那是她自己要求剪的……”
“你说什么疯话！”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高圆寺先生突然暴起，老迈的身躯仿佛透支了所有精力似的运动了起来，冲向了原野先生。
“请您冷静一下！”目暮警官显然是早就对此做了准备，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和同样反应了过来的白鸟警官一起抱住了高圆寺先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毛利西奥问道。“这位先生您能解释一下吗？”
“我只是个鉴识人员，不可能预测那些没有证据的事情，”格里高利摊手。“正主在这里呢，直接让原野先生自己说不就好了？我最多在最后补充一些——因为我可以看出，原野先生有些时候不知道某些事情之间的因果关系。”
“我知道了……”原野叹息道。
————————时间回到一周以前。
原野和高圆寺惠子一起坐在惠子房间外的阳台上，而惠子的小狗则懒洋洋地躺在原野的怀里。
“这些东西交给你了，”惠子将一堆信递给了原野。“发信顺序我之前已经告诉你了，按照这个顺序将这些已经密封好的信送到我家就可以——千万别打开，否则他们就可能会发现不对。”
“其实你根本不用这么做，”原野叹了一口气，接过了信件。“我的工作的薪水还算可以，虽然你没有工作，但应该也能……”
“这点钱对我爸妈来说不算什么啦！”惠子满不在乎道。“而且有了这笔钱，我们下半辈子就可以不用工作了。”
————短暂回到现实中。
“等一下，”毛利西奥问道。“你们两个这是什么关系？”
“你们两个……”高圆寺先生大口呼吸了几下才镇压住火气。“你和我女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之所以策划这起绑架案，本来就是为了给我们接下来的私奔提供充足的资金。”
“这不可能……”毛利西奥喃喃道。“等一下……我和惠子已经交往很久了啊！”
“什么！？”高圆寺先生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毛利西奥。“你们怎么能这样！？我请你来是为了给惠子当老师的，不是当丈夫的！”
“惠子和……你？”原野也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被耍了，遛狗人先生，”格里高利悠悠道。“根据我们的调查，我们确认惠子小姐在一周以前已经获得了我国海牙办公室的APOSTILLE认证（用于认证申报材料的真实性）。所以我们认为惠子小姐已经做好了毛利西奥先生在下周一起私奔去智利的准备。”
“什么？”原野惊愕。
“可是，”目暮警官突然想到了什么。“原野先生，你刚才说…惠子小姐和你一起策划了绑架惠子小姐本人的计划？”
“没错，惠子小姐自导自演了这起绑架案”格里高利点头。“而且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高圆寺先生问道。“我需要铁证。”
“可以，”格里高利点头。“你们还记得那封信里附带的惠子小姐被绑架的照片吗？我让目暮警官冲洗了一张放大版的照片并带了过来，现在请跟我来。”
说着，格里高利就站了起来，示意众人跟着他。
…高圆寺宅，惠子小姐的房间。
“你核对一下具体位置。”格里高利站在房间里，将从目暮警官那里拿到的照片递给了千羽，吩咐道。
“好的，”千羽点了点头，然后一边看着照片一边看着惠子的房间里的布景。“嗯——”
几秒钟后，千羽走到惠子小姐的床前，然后便爬了上去，最终跪在了床上的某个位置。“应该就是这个位置了。”
“警官，”格里高利向目暮警官示意。“我要的拍立得，给那小子。”
千羽从目暮警官那里接过了相机，然后拿着相机，给跪在床上的自己照了一张自拍，又将吐出来的照片和惠子小姐的绑架照一起递给了格里高利。
“你们看吧，”格里高利看了一眼照片之后便将两张照片展示给了众人。“有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两张照片放在一起一对比，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格里高利所谓的证据。
惠子小姐的绑架照的边缘处，露出来的房间布景赫然和千羽拍摄的照片一模一样！
“左上角的落地窗一角，右边偏上的油画一角，这些都和这小子刚才拍出来的照片的位置一模一样。”格里高利显然对众人脸上的表情很满意。“请注意，尸检结果表明惠子小姐的死亡时间是昨天凌晨，而惠子小姐的绑架照是在白天拍摄的（毕竟是白天寄的信，肯定要用白天拍摄的绑架照才有可信度），除非有一间这间房间的复制品，否则天刚黑的时候还没失踪，天没亮就遇害的惠子小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拍摄这样一张白天的照片。”
“现在，我说这起绑架案是惠子小姐自己绑架自己还有人有异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