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问路(41)
白棠:“白珠,你该静静心了。”
问都不问一句,似乎就笃定她与宣枕眠一起做的是为她做的一般,过于想当然了。
白珠脸上略为挂不住:“大姐你也就会纳鞋子,做衣服?别浪费布了。”
这种情况下,一般人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会拿对方的短处说事进行嘲讽。白珠也不例外。
宣枕眠忍不了,厉声道:“你要没事,别在这里惹人厌。当妹妹的目无尊长,一会儿说你姐处处不如你,一会儿又觉得你姐做个衣服都是浪费布。你这么厉害,干了活可曾给家里买米买油买盐?可曾请郎中给你二哥三哥瞧瞧?可曾关心过你姐?要不是看在你姐的面子上,我会忍你到今天?”
他们给自个做婚服,白珠还在旁说这种话,被怼了也是她活该。
宣枕眠语气可不好,声音也不小。质问的也是有理有据。
“吃我买的米油盐,嘴巴还没个干净好的。不要脸。滚。”
宣枕眠又骂了句。这算是好听的,没骂脏。
白棠的钱拿去买药材买枪支弹药了,一部分银元都给了他来处理,宣枕眠干活赚来的钱也都是拿来日常开销。他们吃的米呀,菜呀,全是他在精打细算。
白珠瞬间红了眼:“宣枕眠!你过分!”
白棠站了起来:“白珠,过分的不是你吗?一直贬我做何解释?他的质问难道不是你自己做的吗?敢做还怕别人说你一两句吗?扭扭捏捏过来寻存在感,还没寻够?”
白珠肯定没有宣枕眠重要。白棠自然是护自己人。
白珠眼泪滴答的一下就流了下来。盯着白棠、宣枕眠看了看,捂着脸跑了回去。
宣枕眠吐槽一句:“莫名其妙。”
没过一会儿,白善喜就出来找白棠和宣枕眠的麻烦了。无非就是她是你妹妹,你怎么可以为一个外人这样说她,你作为姐姐的要让着她一点。
白棠一一反驳回去,没有留任何情面。倒是因为这个事情,耽搁了她一些时间。
做这婚服和饰品,白棠和宣枕眠花了半月的时间。
宣枕眠当时指着天空说他掐指一算,明天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白棠也没拆穿他,便应下了。
便在那间他自己搭的小屋子里布置了一通,贴了喜庆的“囍”字。
虽然简陋,能够收拾的干净整洁的便非常干净整洁。
白善喜仍然不松口,他仍然拿“孝”要求白棠不能与宣枕眠结婚。
白棠也不照顾他的固执,他不同意,便真的没有请他过来。
白善喜也有些后悔,没给自己留个台阶,宣枕眠这个人确实不错,可他就是想让白棠对他低头,让他有威严。
他坐在门边,看着不远处的一对新人言笑晏晏。
他的大闺女穿的衣服款型有些奇怪,反正和农村结婚穿的大红袄子不一样。更加的优雅显气质。
宣枕眠那一身也十分喜庆精神,红色让他更加俊俏。
他们一拜过天地,二拜却是拜河山,三拜夫妻对拜。
他不同意,他们便连高堂也不拜了吗?
白善喜有些生气,可生气也没什么用了。
第917章:问路(42)
他这个大闺女,这性子不知何时变得冷漠决绝了。说不请便不请。
白雄天都坐在哪里喝酒,后面还是白自强拿了酒菜给白善喜。白善喜才算间接吃饭到了喜酒。
白棠拉着宣枕眠进去后,掀开床上的红布,里面是两支枪。
宣枕眠:“……”
大喜的日子,媳妇儿给他看枪……多少不合时宜了吧。
“媳妇儿,搞到了?”
白棠点头,给宣枕眠拿了一支:“这枪虽然不怎么样,对于现在而言,也不错了。来,我给你讲讲……”
宣枕眠拿到一边:“媳妇儿,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这玩意能不能缓一下?”
白棠眨眨眼:“可顾青书被抓了,现在危矣,他对我有恩,我得救他。”
宣枕眠心里骂了一句顾青书,脸上却是笑吟吟的:“顾青书是谁?”
白棠:“我刚来的时候,便是她被打死没多久,回去的时候,路过一个照相机馆,顾青书是里面的老板,给我拿了衣服,吃的。”
宣枕眠微眯着眼:“他为什么被抓?”
白棠:“身份有异,我猜的。他一个照相馆老板,平日里和和气气,待人为善。我只恰好看见他被抓了。吴计囤直接去审问了,他的身份绝对是泄露了。”
宣枕眠:“既然身份有异,他又突然被抓了,他们的人一定会紧惕,也会想办法救他的。咱们要与他们一起吗?”
白棠摇摇头:“难说,抓顾青书时,一点风声都没有。说不定还没有惊动其他人。一般为了保密性,传递信息通常是单线传递,只在固定的时间碰面,其他时间一般不会碰面。故而,他们的人还真不一定知道。而我与顾青书只有一面之缘,并不知道他们对接的人是谁。”
宣枕眠知道白棠是想闹大动静,让他们封锁不住顾青书被抓的消息,便不能利用这一点来抓其他的人。
“媳妇儿,什么时候?”
“明晚动手。”
“那现在……我们去哪里练枪?”
宣枕眠说着,又暗自咒骂了几声顾青书。
这个时间特别紧张。
他的新婚之夜,得吹了。
罢了罢了,这里也简陋,还不隔音,地方还小。吹了就吹了吧,宣枕眠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咱们走。”
白棠带着宣枕眠悄悄离开了这里。
时间很紧迫,换了别人,效果得大大折扣,但是宣枕眠这种悟性又高,记性又好的人,白棠还是十分有把握的。
练多好谈不上,只是练些投机取巧的法子。宣枕眠是辅助,主力在她这里。
枪里的子弹并非真子弹,子弹也要不少钱,得省一下。
于是,新婚之夜,宣枕眠跟白棠一起练了一晚上的枪,白天又练了大半天。
时间紧迫,只能赶鸭子上架了。白棠又和宣枕眠仔细的核对了计划。
为了方便行动,白棠一剪刀剪短了头发,两人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白棠又在衣服上弄了点小心机,让他们两个的身体看起来胖了许多。鞋子上也做了点手脚,确保他们怎么推,推出来都是自相矛盾的结果之后便和宣枕眠分开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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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严重起来,核酸检测做了又做。一会儿这里的疫情,一会儿那里的疫情。水深着呢……群狼环视……(吧啦吧啦)
第918章:问路(43)
顾青书是个硬汉子,软磨硬泡愣是什么都没说。前两天还好,没受什么刑法,只是在给他分析利弊,让他“弃暗投明”。后面便开始动刑了。
按照预先与宣枕眠商量好的法子,时间一到,无论白棠这边进行的怎么样,宣枕眠都要进行下一步。
关顾青书的地方站岗非常密集,白棠卡着他们换队的时间,把外面的人一一放倒。
脱了他们的衣服,换上后大摇大摆的进去。这种事情,她干过太多次了。
以最快的速度干掉这里的人,找到鲜血淋漓的顾青书。
顾青书努力的掀开眼皮,有气无力问着:“你是谁?”
白棠迅速解着他的手链脚链,语速非常快:“现在没空说这么多,有什么话出去后再说。”
白棠听见外面的枪响,干脆不解他的脚链,随意的往他脚一缠,缩短铁链的长度,直接往身上一抛,单手绕背后托住顾青书的身体,一手拿着枪往外撤。
宣枕眠开了第一枪后就开始撤,第一次拿枪杀人,宣枕眠并不害怕,反而隐隐透着兴奋。方才他在特定的地方,按照白棠教给他的技巧杀掉了一个小头目。这些人,平日里嚣张蛮横惯了,怎么会想到有一天死在了他的手里。
路线和怎么做全都是白棠事先计划好了的,宣枕眠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虽然没啥经验,但胜在冷静果断。
他要是出了错,他受伤没什么,就是怕自己媳妇儿受伤。
顾青书生平第一次见这样的救人。在牢里受刑,被救的时候也没好哪里去。
不知是哪位壮士,翻墙越瓦时,直接把他抛过去。
原本顾青书就觉得自己挺不了多久,被摔了几次,更是七荤八素,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们还堵他的嘴!!!
堵了嘴还不说,把他装进了一个口袋里,扛着就跑。
这行径,简直土匪……
他严重怀疑,这是想要他命!
搭救顾青书的过程还算是很顺利的,除了顾青书本人经历的波折大了些外,白棠和宣枕眠是没经历多少波折。
去的地方是那间密室,密室经过白棠小改动了一翻,更加隐蔽不容易被发现了。
到了地方,才把顾青书倒了出来。
“枕眠,顾先生你看着一会儿,我出去拿点东西。”
宣枕眠哪能不答应:“放心,这里有我,媳妇儿小心点,快去快回。”
媳妇儿……
听到这三个字,顾青书表情凝固了一下。
方才把他抛上抛下,几乎要摔断骨头的人是女……壮士?
如此生猛……?
白棠离开了,宣枕眠立刻幽怨着一张脸,不甚开心的扯掉顾青书嘴里的布,捣鼓顾青书脚上的链条。
他们已经取下了猛在脸上的布条。
顾青书看清楚了宣枕眠的脸,这是一张陌生的脸。
“你们是谁啊?”
虽然不认识,但应该没什么恶意。
能判断信息的只有枕眠,媳妇儿两个词。
宣枕眠幽幽的盯他一眼,继续捣鼓着脚链。
顾青书忍不住问:“这位先生,为何如此看我?”
像他欠了他十万大洋似的……
第919章:问路(44)
宣枕眠没好气道:“昨天晚上,原本是老子的新婚之夜,要不是为救你这个挨千刀的,老子的新婚之夜会吹吗?练了一晚上的枪,老子心都在滴血。”
宣枕眠没忍住充了回老子。
他要表现的大度一点,不能让白棠觉得他小气巴交的。才没提这事。
顾青书略为愧疚,非常敬佩道:“先生为救我一介无用之人,能牺牲自己的新婚之夜,我真是愧不敢当啊。”
宣枕眠微笑:“行了,我知道你的身份,无非就是GongDang,还是分量很重的人。你若真无用,他们也不会费心思抓你,还费尽心思隐瞒你被抓的消息。”
顾青书仔细的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我是被误抓了,他们不分青红皂白。”
宣枕眠白他一眼:“我们不是他们的人,这里很安全,媳妇儿应该把你摔到了,姑且在这里养几天伤,你的身份已经暴露,我想,你也会选择离开海清,等风声下去了再离开。”
对方十分笃定他的身份,倒让顾青书有些不确定了:“自己人?”
宣枕眠白他一眼:“谁跟你自己人?我是我媳妇儿的人,我媳妇儿是我的人。”
顾青书:“……”
“好好好,祝你们百年好合,与子偕老。是自己人吗?”
宣枕眠现在看起来脸色没那么臭了,简短道:“不是。哪一方的人都不是。”
顾青书更疑惑了,既然哪一方都不是,又是怎么知道他被抓的。还有这一身功夫。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救我?”
原本他还担心,他这里出了岔子,组织该怎么办。怕是苦心经营的势力,会被打个四零五散。
现在他不见了,吴计囤要重新抓他,动静可遮不住了。
宣枕眠成功的解开了顾青书脚上的脚链,丢到了一边:“你对我媳妇儿有恩。如今你有难,有恩不能不报。”
顾青书仔细想了很久,他不记得帮过这么一个人。这么特别的人,他应该记得住。
方才那女士的脸,他也没看清。
他应该是安全的。
顾青书还想知道更多的消息,便又问:“敢问先生与令妻尊姓大名?”
宣枕眠:“不敢当,不敢当,我媳妇儿不在,这个不能说。”
宣枕眠拿了帕子,擦着他身上的污秽。
顾青书伸出手:“先生,我自己来吧。”
宣枕眠瞪了他一眼,不客气道:“你给我闭嘴,话多。”
他不擦,待会儿白棠回来了,白棠要忙活。
顾青书:“……”
他们确实对他没什么恶意,他身上也没什么东西。消息都藏在脑子里。
再看看,确认一下好了。
一会儿,白棠回来了。提了个药罐子,里面放了几服药,还带了点吃的和衣服。
“顾先生,这是饼子和衣服,你当初帮了我,今日,我救你一次。”
微微颤动的烛火中,顾青书看清了这位女壮士的脸。
是觉得有些熟悉,但在哪里见过,他想不起了。
“女士,区区小恩小惠,何足挂齿。倒是你们夫妻二人,为救我身犯险境,倒是令我汗颜呀!”
第920章:问路(45)
白棠升了火,开始熬药:“先生不要这样说,对于你而言,那或许是搭了把手,对于身陷囹圄的人,那是希望。适才赶时间,对顾先生多有得罪冒犯,还不要介意。”
顾青书爽朗一笑:“不至于,不至于。事出紧急,被摔几下好过受刑。”
宣枕眠颇为不悦的看顾青书一眼:“媳妇儿,我来吧,你歇歇。”
白棠微笑着摇摇头:“没事,枕眠,对我而言,算活动了一下筋骨。你呢,第一次做这事,有没有受伤?心里可难受?”
宣枕眠挪了下位置,坐到白棠旁边:“除了有点手生,其余一切都好。运气好,没有受伤。媳妇儿,我不难受,平日里我就看不惯这群人,想着,要是有机会,必须得叫他们后悔。不过是杀最爱欺负我们的人罢了,我怎么会难受,我恨不得多杀几个。”
白棠:“以后有的是机会,再等等,我手里还有一批黄金没用出去。”
宣枕眠:“妇唱夫随,媳妇儿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这事上,他可以没有原则,没有判断。
白棠揉揉他的脸:“这可不好呀,枕眠,你首先是你自己,其次才是我的伴侣,我不希望你失去自我,变成我的附属品。我可以很重要,但不能成为你的全部。”
宣枕眠随意道:“我知道了,媳妇儿。”
有没有听进去,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坐着,满眼笑容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便觉一切都好。
顾青书瞧着,想到了对自己身份一无所知的夫人,他们两的感情也很好。夫人是很温柔很温柔,对他非常的信任。
这两人,貌似没有一点隐瞒。
他被抓,夫人肯定会着急。刚开始不对他夫人做什么,但一定会监视起来。现下被救走了,对方为了逼出他,便只有在他夫人身上做文章了。
想到这里,顾青书越发的愧疚了。
“这位女士,先生。可否帮我一个忙?”
白棠:“请讲。”
顾青书:“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白棠:“先生请恕我唐突了,您的身份,暗中做的事情,您夫人知道吗?”
顾青书苦笑着摇摇头:“为了保密性,我的身份她不知道的。”
他的身份对接的人都不知道,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只有一两个。
白棠:“她会是受到什么,顾先生心里已然有数,又何须让我们去看看呢?”
顾青书:“我想的是最坏的结果,却盼着事情的发展不是这最坏的结果。始终是我连累了她。”
宣枕眠却不这么认为:“夫妻本是一体,谈什么连累与不连累的。”
顾青书:“话是这样说的,可夫人全然不知。如今遇到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确实是我对不起她。”
白棠方道:“我会帮你看看的。他们若想通过令夫人逼米出来,是不会让她出事的。如果用了当众斩杀的手段,却又蒙了头,或者是让大家看不清脸,这人一定是假的,便不能去查看尸体。”
顾青书脸白了些:“但愿夫人没事。”
第921章:问路(46)
这位女士说的,倒是提醒他了。若真到了这一步,他不会出现去救夫人,他身上的责任还很重,只能这般选择。而今看来,若是最坏的结果,连尸体都不能去收敛。
“人素来容易被感情支配。越是危急的时候,越缺少理智。那便如他们所愿了。”
宣枕眠补充了句。
有时候,明知道是陷阱还是会跳进去。
白棠:“我和枕眠不会经常来这里,每天只会来一次,给你送些吃的。不要随便出去。外面的消息,我们会告诉你的。”
顾青书重重的点了点头。这里确实相对安全。
“敢问两位尊姓大名?”
白棠:“顾先生,尊姓大名谈不上。在下白棠,旁边这位是我丈夫宣枕眠。”
顾青书:“宣先生、白女士,在下顾青书,幸会幸会。”
白棠把药倒入药里,递给他:“你受的伤,西药确实治的快,自你被救走后,所有的医院,药店都被监视起来了。这几副药来调理你的身体,足够了,安心喝着。”
顾青书捏着鼻子一口饮尽:“白女士会中医?”
白棠:“只是略知一二。”
宣枕眠默默的没说话。自己媳妇儿厉害之处多你去了,这中医绝对不止略知一二。
顾青书开始动员:“我看两位有勇有谋,何不一起共同抗战呢?”
宣枕眠他虽然有些疑虑,但白棠,顾青书可以拿的准,她就是一个可以一同抗战的人,他能在白棠身上看到一些共性。
白棠拉着宣枕眠的手道:“我两确有这个打算,只不过不是现在,我手上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好。”
顾青书:“这样吧,我写一封推荐信。到时候,你们……”
宣枕眠:“顾先生,我和媳妇儿还没确定加入哪个Dang派。即便是你曾经有恩于我媳妇儿,现在一恩报一恩,加不加入的事情我们还不确定,顾先生何必着急?”
说不准,谁都不加入,自己干呢。宣枕眠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顾青书劝说道:“俗话说,独木不成林,两个人干比不过一群人干,我看两位均是有心救国救民之人,我们也是,何不一起干呢?何不接受更加正确的指导和思想呢?”
白棠看了一眼自己男人,宣枕眠立刻会意,问着:“我们为何要和你们一起干呢?你们都被打的躲躲藏藏了,没多少人且不说,连装备都没有。”
这个组织,他不是很了解。
GuoMinDang把他们称为匪。
这点,宣枕眠也没什么好说的。什么样的称呼都是那群人订下的,他和媳妇儿还是他们眼中口中的盲流呢。
顾青书并不泄气,继续劝说:“宣先生,别看我们现在弱小,现在躲躲藏藏,可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功,我们有信仰,可忘乎生死,我们有思想,可明理辨事非。我们的潜力是无穷的。虽然我们现在人很少,可以后我们的种子一定会洒遍大江南北,那是参天大树密集的根,那是我们力量的源泉。”
“没有装备,那也只是暂时的,没有,咱也会想方设法的搞来。搞不来,上大刀硬干,也要杀几个鬼*子。”
第922章:问路(47)
他们似乎充满力量,这力量源自内心。宣枕眠看得出,他们是真的不惧。
“顾先生就如此有信心吗?”
顾青书极为坚定:“我有,最后胜利的一定是我们。如果二位对我们有深入的了解,也一定会有这样的信心。”
宣枕眠显得随意了几分:“你们……又是代表的哪个群体呢?保护的又是谁的利益呢?媳妇儿说,选择走不同路的人,那与他们所看到的苦难有关,你们呢?”
顾青书指了指自己,又指向外面:“是如你我这般平凡又普通的人,一直以来被剥削的最狠之人。我们代表的是无产.阶级,保护的是无产.阶级的利益。”
宣枕眠拉着白棠站起身来:“自古以来都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顾先生说的再好,我对此仍然有疑虑。今日便到此为止了,顾先生好好休息,你妻子的消息,明日自会带到。”
白棠微微颔了下首,便与宣枕眠一同离开了。
“顾青书在此谢谢二位的恩德了。”
顾青书抱拳,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奇怪……这夫妻俩,到底谁做主?”
一会儿感觉是白棠,一会儿又像是宣枕眠。
为了报恩,宣枕眠愿意陪白棠一起,还错过了新婚之夜,这人……确实不错。
这夫妻两人都是不错的人啊……
“棠,我看顾青书确实很自信,你觉得他们会胜利吗?”
白棠微蹙了下眉,轻轻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好说,我们对他们的了解还不够。国内政dang很多,在其中的人,不觉得自己能胜利,会加入吗?总之,谁能数量最多的底层人民的力量聚集起来,谁能把他们不理智的反抗变为理智有法的反抗,谁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少数人想要侵犯多数人的利益,不引起反抗只能欺骗,利用大家没多少见识,认识不到事情的本质,给他们的侵犯剥削裹上一层外衣,让你被卖了还替他数钱。”
宣枕眠:“我还是得多读点书才行。棠,他们骂我们是盲流,也相当于是流氓了,可流氓是什么呀,不务正业,只会下流手段耍无赖的人。而我们,是被逼的,活不下去了,才辗转海清求生,凭什么被叫盲流呀!凭什么我穷,就是我不够努力不够上进造成的?”
白棠低低的笑了两声:“古代天子治理天下,以愚教化。便有愚民一称。民若受到压迫,揭竿而起,那便是暴民。不问原因,以一个受唾弃的称呼,不好的称呼按在你身上,一是恐吓,二是劝退。”
“而现在,他们有高呼,都是你努力不上进,所以才穷。你穷了,就是你不够努力不够上进。顺便来个对比,瞧瞧那些少爷小姐,多么优秀,他们都能做到,你做不到。再次强调你穷你什么也得不到是因为自己懒惰,你不努力上进导致的,枕眠,你瞧瞧,把理由都给你找好了,他们的说辞就是用来麻痹这群人的,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就怕你忘了,就怕你发现你现在又穷又没文化,而少爷小姐们富裕优秀的本质。”
第923章:问路(48)
宣枕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说,若是我跟一样长大,我绝对能甩他们一条街。”
白棠和宣枕眠去看了通告,抓捕顾青书告示已经出来了。还有一则通告是,顾青书的夫人蒋南枝将于三日后枪毙,地点时间说的很清楚。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是一个圈套。
照相馆已经被查封了。去了意义也不大。
蒋南枝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经历了顾青书的事情,对蒋南枝的看守一定非常严密,蒋南枝是他们逼出顾青书的一张牌。
倒不是白棠不想救她,他们现在少人,能打的人更少,地点都不知道在哪里,而算命道士这个身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不得。
白自强在门口张望着,他已经足足一天没有看见白棠与宣枕眠了,偏生他们的东西还在。
“大姐,姐夫,你们两上哪里去了?外面到处在搜人。”
看见他们两挽着手,有说有笑的回来了,白自强方才松了口气。
白棠笑道:“你姐夫发现一个风景很好的地方,带着我去瞧了瞧,我对那里甚是喜欢,便多待了一会儿。”
宣枕眠伸手撩了撩她耳边的碎发,目光极为温柔:“媳妇儿你喜欢,得空了咱们常去便是。”
“大姐,姐夫。爹没耐住妹妹的央求,答应下个月十五把妹妹嫁过去了。老四,爹也把他放出来了。爹说,关了老四快三月了,老四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就让他回去继续干活了。”
白自强劝过白善喜,然而白善喜固执起来,劝是没有作用的。
“爹昨天还发了很大的火,还以为你一声不吭的跟着姐夫走了,不回家了。”
“如今,我和枕眠结婚了,我们两个人组成的才是一个家。我跟你姐夫不会一声不吭便离开。”
即便要离开,也得给白善喜养老的钱。
宣枕眠神色更温柔了。
漂泊了许久的人啊,也有一个家了,从此不是孤身一人。
白自强心头泛起一股惆怅:“大姐,俺还是担心妹妹。那周贤真的是个良配吗?”
白棠神色平平,并无多在意:“你担心也没有用,路是她自己选的。你们现在谁拦她,谁就是她的仇人。”
白自强知晓白棠是不会插手了。寒暄了几句,回去煮饭了。
白棠与宣枕眠窝在那间小屋子里,窄窄的,空间不大。
床也不大,就是稻草铺的,拿棉絮垫了一层。
两个人挤着,便是身体紧紧挨在一起。
白棠早已习惯,十分自然的把手搭在宣枕眠的腰上,宣枕眠精神高涨。
“枕眠,委屈你了。才新婚,便让你跟我一起涉险,你心心念念的新婚之夜,还没了。”
“媳妇儿,谁叫咱们现在是夫妻了。你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你的一切与我紧密相连,不可分割。新婚之夜没了便没了,我们肯定会补回来了。”
要不是这小屋子不怎么隔音。他想现在就补回来。
何其幸运,能够走到今天。
白棠轻轻的应了声:“好。枕眠,若是日后,我成了顾青书,我亦会保密,但我会提个醒,我要做一件很特别的事情。”
第924章:问路(49)
宣枕眠越发凑近了些:“媳妇儿,如果有一天,我和另一个人,嗯……那就白珠吧,我和白珠,都遇到了生命危险,媳妇儿只能救一个,媳妇儿要救谁?”
白棠捏捏他的脸,并没有犹豫:“当然是你呀。这样个人的选择,毫无疑问,我一定是选你。无论把你和谁放在一起做选择,我只会选你。除非涉及天下苍生,国家民族大义,那我不会选你。在我心里,儿女私情永不可越过苍生。这个时候不选你不代表你不重要,彼时,你原谅我也好,不原谅我也罢,待事情结束后,我一定会来找你,若你因此而亡,我便殉情。”
“当然,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倘若是我与苍生必须要做一个选择。我还是选择苍生。”
谁爱做这两难选择谁做去。
可以避免的事情,何必让他出现呢?苍生想护,爱人亦想护,两全之策,只要用心找总能找到的。
她对法则很熟悉,任何灾难就没有非要指定的人牺牲才能阻止一说。除非他站在了对立面,否则她不会面对两难之选。
方才,殉情二字自然而出,倒是让她自己也意外。殉情以往在她眼里不置可否,不能很理解,为什么会因为一个人一段时间的感情便放弃自己的生命。
大抵是——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真要她选择的时候,若是舍弃,他若因此不原谅她,她也没什么好说的。没理由要求他必须理解,必须宽宏大量。
宣枕眠用力抱住白棠,轻轻呢喃道:“与苍生而言,我会被舍弃,这听起来,真让人难受……还好,媳妇儿不会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黄泉徘徊。”
宣枕眠可不会说什么不要殉情,好好活着这种话。白棠没了,他不会独活。他没了,同样希望她能来陪他,晚些都没关系。
“媳妇儿,为什么我和别人在一起选择的时候,你会坚定的选择我?”
宣枕眠知道原因,但还是想听白棠自己说说。
白棠拿起宣枕眠的手按在胸口:“枕眠,无论谁的心,都是有偏向的,我也是。无论那个人是谁,什么身份,我都选你,我的心偏向于你。亲疏有别,这话从来不是说说而已。其他人。对不起便对不起了。说的凉薄一些,我为何要舍弃我亲近的人选择与我没关系的人。”
以前孤身一人,她没有亲近之人。
怎么选择都不为过。
“人若是对亲近之人严苛,对旁人温柔,那倒是可笑了。我对你,对别人肯定是不一样的。正如你一样。”
对爱人和别人一样,还怎么叫爱人。
自己的一些定下的规则。为他打破也没什么。团体订下的规则,则需要慎重。
宣枕眠现在心情好上不少,方才的一点芥蒂,此刻都消失殆尽了。
“媳妇儿,我永远选择你的选择。”
宣枕眠觉得自己比蒋南枝好,他不是一无所知的。不到必须抉择的时候,白棠是不会放弃他的。
想到这里,宣枕眠还觉得有些好笑。
第925章:问路(50)
旁人,拿顾青书与蒋南枝来说,做选择的是顾青书。
到他们这里,他觉得是白棠做选择。
白棠颇为无奈:“枕眠,你不要事事以我为先,以我为主。得有自己的想法。”
宣枕眠突然吻了上去,方道:“这就是我的想法,媳妇儿,我想的很清楚。咱们赶紧洞房吧,把声音压一压,没事的。”
他们两个,有一个以天下为先就足够了。她会为天下牺牲自己,他永远不会放弃她的。
白棠:“……?”
怎么跳这么快?
宣枕眠不太想忍了,本来就结婚了。为什么还要束手束脚。
有道是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人怎么能连植物,动物都不如呢?
重重夜色被揉碎,点点寒露化天明。
……
宣枕眠给顾青书送了吃食,他买了一份报纸,先收了起来。
顾青书放下碗筷,脸色沉凝:“顾先生,我已经吃完了饭,也喝了药。现在可以告诉我夫人的情况了吗?”
宣枕眠这才拿出报纸,递给顾青书:“我和媳妇儿在远处看了一下,很多人都盯着你那个照相馆。蒋夫人被关在哪里,也不得而知。”
顾青书把报纸都拽皱了,身子微微颤抖:“真的没办法了吗?”
宣枕眠摇摇头:“目前是没办法的。之所以知道你被抓,是媳妇儿无意间看见的。她再去就会暴露。蒋夫人秘密关着的。”
顾青书捂着脸,掩面哭泣:“夫人,是我害了你呀!”
宣枕眠:“也别太悲观。不排除有一个可能,他们也许会用女犯代替你夫人枪决,就为了引你,或者引你们的人出来。”
顾青书默不作声,他对吴计囤很了解。
对付他这种人,吴计囤不会用假人代替。
“三日后,我要出去。”
顾青书突然抬头。
宣枕眠十分理解他的心情:“你出去了,又能做什么?”
顾青书手上青筋看的分明,眼底是深沉的痛色:“送夫人……最后一程。”
宣枕眠:“我给你找一身衣裳,到时候,你换上它,再柱上一根拐杖,贴上长长的胡子,把破布斗篷戴上,走路的时候,注意些,别暴露了。”
顾青书是个理智之人,送死的行为他是做不出来的。
顾青书:“谢谢……”
……
这三天,共fei顾青书的家人蒋南枝执行枪决的消息在他们的推动下,传的沸沸扬扬。
就连白善喜,白富江都听见了,白善喜还挨个叮嘱他的几个儿子,让他们万万不可学顾青书。
蒋南枝行刑那天,天空是阴暗的,没有太阳,也没有下雨,没有风,空气也有些闷。
白棠与宣枕眠站在边缘处,他们在人群中看见了往行刑台不断张望的顾青书,满脸焦急,眼睛红透了。
一身素色旗袍的蒋南枝被押了上来,这是一个温婉坚韧的女人,她头发略有凌乱。哪怕被押着走,也是不卑不亢。
不是死替,是真的蒋南枝。
蒋南枝被迫跪下的时候,往下环视了一周。
目光在顾青书身上多停留了一秒,便迅速移开。
“在枪毙之前,容我说几句话。”
第926章:问路(51)
他们同意了。
他们还怕蒋南枝不说什么呢。
越是煽情,越能叫藏在暗处的顾青书难受,难受至极,便会失去了理智。
蒋南枝抬头看着天,眼里湿润了几分。
“何意同根本,开花每后时。
应缘去日远,独自发春迟。
结实恩难忘,无言恨岂知。
年光不可待,空羡向南枝……”
她唱了一首歌,歌声婉转动人,深厚的情绪附于歌声上,叫人感动不已。
这歌声,叫顾青书心碎不已,他不看都不看蒋南枝一眼。
刘长卿的这首诗,顾青书按照古音律,为其谱了曲。蒋南枝便常唱这首歌。
歌声停了。
顾青书看向蒋南枝,他的夫人盯着那吴计囤等一干人,带着轻蔑的笑。
“你们不过尔尔!宵小之辈,不堪成事!”
“顾青书!”
“你来了也好,不来也罢!”
“我都不会原谅你!”
“你以为就你一人高尚?天下家国只与你有关?我就只能接受庇护,我就只有接受成熟的果实吗?”
“顾青书!枉顾我们夫妻一场,你竟如此不了解我,哈哈哈哈……让我这般没价值的死去,你可恨呀!”
“你有的你的家国大义,我蒋南枝亦有我的坚韧不屈。”
“顾青书,你要是让我白死了,你就是彻头彻脑的滚蛋!你要是半路夭折,踯躅不往,便是孬种!”
“那么,蒋南枝死都看不起你!”
最后几句,蒋南枝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突然去撞旁边的拿枪的兵,犹如一个疯子一般,撕、扯、咬、踩,能用的手段,她都用上了。
现场混乱了几分,一声枪响,又安静下来。
蒋南枝倒在地上,她手里的枪落在了地上,枪口冒着缕缕白烟。
鲜血从她的头上的小洞汩汩流了出来。最后一眼,似乎是看向人群中的某处……
宣枕眠一把扶住差点晕过去的顾青书。
上面的人,还在说。
“把她的尸体绑在这里,顾青书,我就看你出不出来。媳妇儿要杀头了你不出来,媳妇儿的尸体无法入土为安,风吹雨淋,你还不出来,你可真就是个孬种,彻头彻尾的懦夫,薄情寡义之人!”
明摆着是一个圈套,可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回到密室,顾青书锤胸打足,哭的声音都几欲嘶哑。
白棠、宣枕眠都没有劝他,让他哭个够。
年光不可待,空羡向南枝。
蒋南枝是一个烈性女子,她应当是发现了顾青书,却连一眼都不敢多看。
顾青书哭着哭着哭晕了过去,原本黑色的头发,此刻花白了一半。
一瞬白头,竟不是空谈。
“媳妇儿,蒋夫人只恨顾先生不让她一起,认为她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女人。她觉得她自己是可以并肩的女人。”
“枕眠,有的人不是菟丝花,她自己便是一片天。你也是一样,你自己便能撑起一片天。”
“媳妇儿,顾青书犯的错误,咱两不能犯。做什么事情都不要落下我。”
很多事情发生在他和白棠之间,仿佛角色调换了。
白棠非常有主见和想法,她会的东西,宣枕眠也不知道有多少。
第927章:问路(52)
白棠伸手捏捏他的脸:“我几时落下了你?我去做什么事情,都与你说了。想要做的事情,也与你说了。你想一起做,咱们就一起做。不想一起做,咱们便做各自想做的事情。”
宣枕眠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当然是与你一起。问不问我都一起。”
白棠:“我问你呢,是我尊重你的意见,我们两现在是夫妻,就算是夫妻,我不是你的附庸,你也不是我的附庸,我不能完全做你的主,你也不能完全做我的主。你的想法,我会充分考虑,因为我们是夫妻,我们是息息相关的。”
宣枕眠有力的应了一声,他也是这么想的。
低声道:“我方才数了一下,守刑场的大约有三百个兵。第一天,应该还是这个数量,后面几天,数量就会减少,人也会懈怠。然后,周围的建筑,我可以画出来,尺寸大抵能够估算出来。要把蒋夫人的尸体枪回来,我们两个人,人手怕是不够。之前救顾先生用的法子,他们已经有了防备,搞不好,把我们两个都搭进去了。”
白棠:“等顾先生醒了,问问他还有没有信的过的人,一起搭把手。生前没能救得了她,死后,至少不能让她的尸体被侮辱,经历风吹雨淋。”
白棠便在一旁画着地图,宣枕眠在旁边看着,白棠顿笔的时候,他便开始描述。
宣枕眠知道白棠想把蒋南枝的尸体抢回来,蒋南枝这样的人,是她比较欣赏的人。
他也知道,白棠不是想不起来了,只是想让他来说,一同参与进来。
顾青书醒了之后,整个人都是呆滞的,恍若离魂了一般。
还是提到了蒋南枝,他才有点反应。
骂了他一通,才叫他正常了些。
几人便开始商量枪蒋南枝尸体一事。
宣枕眠去对接顾青书的人了,把计划安排了下去。
动手,自然是选晚上动手。
大家都睡了,听到什么响动也不会有几个人出来,夜色就是他们最好的一层伪装。
枪声响起的时候,海清这一夜注定不会安宁。
顾青书去背蒋南枝了,去之前,白棠说了几次,让他看到人不要犹豫不要浪费时间,背上就按照路线跑。
她和宣枕眠掩护和吸引火力。
较远处的敌人,是白棠在负责击毙,近的大部分是宣枕眠击毙了。
宣枕眠到底是经验不足,这一次,受了不少的伤,肩膀上还中了一弹。
后面,全程是白棠带他走的。
顾青书下葬蒋南枝,白棠则在给宣枕眠取肩膀处的子弹,工具十分简陋,辛亏她的经验的丰富,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涉猎都很深,囤的药,她也是预先带了一些在身上。
宣枕眠手拽着枪身,疼痛让他的额头冒了汗,倒是没有出声。
包扎好了之后,宣枕眠伸手揉了揉白棠的眉头。
“媳妇儿,笑一笑。我没多大的事,不疼的。”
白棠如他所愿弯了弯唇角:“肩膀上一个洞,哪能不痛?终归是手生,太缺乏经验了,很多情况,你反应的不够迅速,反应的不对。”
第928章:问路(53)
宣枕眠把头靠在白棠的肩上:“媳妇儿,你教我,我下次就很难受伤了。”
顾青书走了过来,深深的鞠了一躬。
“两位大恩大德,顾某没齿难忘,他日若需帮助,顾某万死不辞。”
宣枕眠也不客套,伸出手:“行啊,你的信物留一个。”
顾青书身上还真没留什么东西,只好道:“我身上的东西全被搜走了,现在身份已经暴露,海清,我是不能留了。两位日后若有需要,可去东/北寻我。”
顾青书再次鞠了一躬。
白棠丢给他两把手枪:“这个,你拿上吧,子弹不多。自己想办法。我们该回去了,有缘再见。”
白棠扶起宣枕眠,慢慢的走回去,小心的避开所有人。
回去后,又重新给宣枕眠上了药,换了衣服,把沾了血的衣服烧掉了。
那些人,来来回回搜了好几遍,整个海清都不平静,大家人心惶惶,心思各异。
……
一个月后。
白珠身穿精美的嫁衣嫁给了周贤。
彼时,她脸上还带着幸福的笑,看向周贤的时候是一脸的仰慕。
没什么好与白珠所说的,白棠只说了一句“祝你幸福”,宣枕眠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大概只有白善喜、白雄天觉得这门婚事好。
没过多久,东/三省沦陷。
海清还爆发了一场游行。
白棠把手里的黄金几乎全部花了出去,置办了不少的枪支弹药,如果不是不方便携带,白棠还想搞几台大炮。
东西都收拾好了,白棠拿出小箱子,交给了白自强。
“老二,这里面是一些黄金,好生收着。我和你姐夫准备离开海清了,这一点黄金是给爹的赡养费,一部分是给老三调养身体用的,剩下的一部分是给你,我和你姐夫走了之后,家里的一切都靠着你。”
她和宣枕眠要走的消息,并没有提前通知他们。
白自强十分意外:“大姐,姐夫,你们为什么要走啊?不走不行吗?”
白棠摇摇头:“因为你们,我已经在海清呆了很长的时间。白珠那里……我不允许你把黄金给她,哪怕她跪着求,你不能告诉她。白雄天……家里的事,不要事事与他说,老三,让他自信一点,身体残缺了,可心不能残缺,老四,你多看着点,老四这家伙没多少骨气,告诉他,不该碰的东西别碰,不该做的事情别做。”
白自强不肯接这箱子:“大姐,爹已经老了。你和姐夫舍得远走吗?”
白棠:“老二,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爹是老了,可爹不止有我一个女儿,还有老二、老三、老四三个儿子,老五一个女儿。少我一个也不少,我不在的日子里,得辛苦你了。”
小箱子,白棠放在了地上。
宣枕眠架着马车过来了,白棠走了上去。
白自强知道,他们是真的要走了。
“大姐,姐夫,你们要去哪里?”
微微光影下,他听见。
“东/三省。”
“可是,不是已经沦陷了吗?你们去那里干什么?”
“找一支部队,若还在,那便看看值不值信任,若不在,那便自己打。对了,我预计不过三月,战火就过来了,要离开海清得提前离开。”
第929章:问路(54)
马车已经走远了,白自强站在路口,微微发怔。
小箱子,他拿回了屋子里。
白善喜、白雄天回来了,看着冷冰冰的灶台,白善喜嘟囔了一句。
“干什么去了,饭都没人做一下。”
角落里,传来白自强的声音。
“爹,我马上煮。”
“你大姐呢?她怎么不来煮。”
白雄天也道:“往常都是大姐和姐夫煮的,大姐和姐夫不会又不见了吧,他们总是神神秘秘的。”
白富江看着旁边的几副药,有些出神。
白自强闷闷道:“爹,大姐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还是你自个说的,怎么老让大姐来煮饭,也就是姐夫心疼大姐,帮着大姐,还半句不满的话都没说。”
有时候,他回来的早,就是他在煮。
现在做着这事,内心烦闷不已。
“不该她煮啊?俺辛辛苦苦把她养大容易吗?”
“爹,这话,你也别说了,谁都不容易,大姐为这个家付出多少。现在,你就是想见她也见不到了。”
白富江骤然抬头:“二哥,大姐怎么了?”
白自强叹口气:“大姐和姐夫离开海清了,走了好一会儿了。他们不会回来了。”
白善喜很惊讶的站了起来,似乎没想到会这样。
白雄天也很惊讶,但同时松了口气。天知道,他每每看到大姐的时候,总像一只缩起来的乌龟一样。
白富江抱着那几副药:“二哥,大姐还说了什么?”
白自强也记得的不是很清楚,只得挑挑拣拣道:“大姐给了爹赡养的钱。大姐说,老三,你身体残缺了,心没有残缺,老四,你做人不能没有骨气。大姐还说,忠孝不能两全,爹就靠我们了。”
白善喜又坐下,瓮声瓮气着:“俺就是再有不对,她离开也不说一声吗?”
白善喜有些后悔了,大女儿性子变了,他为什么非要找大女儿的不快呢?
白雄天瘪了瘪嘴:“大姐这神神叨叨的。这世道,乱的很,他们能走哪里去?”
“东/三省。”
这几个字一出,他们似乎都很意外。
这个时间去这地方,不就是找死吗?
“哈哈,大姐说着玩的吧?”
白雄天笑了笑。其他人没有插话。
……
埋在外面的箱子全部挖了起来,一路不快不慢的赶了前去。
走的路是乡间小路,避开了大城市。
在走之前,还会仔细打听一下。
没有到那地方,白棠与宣枕眠在一个村子里便遇见了这支部队。
这一次,她做了一个深入的了解。确定了这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部队,便决定把囤的枪支弹药全部送给了他们,与宣枕眠一起加入。
有时候,晚间点燃篝火,大家围着火唱着歌,日子虽苦却很温馨。
白珠是后面才知道白棠与宣枕眠离开的消息,她已经怀孕了两个月了,小腹还没有明显的变化。
白自强在家里收拾东西,也打算离开海清了。
海清这个城市,呆了也不过两年,老三再也不能站起来,老四染了大烟,现在虽然戒了,可白自强还是不放心,妹妹又遇到这样的事,大姐和姐夫也走了。
一家人,似乎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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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东西,只能提一点点。我倒是想写,可不知道线在哪里。
前面的安听音、北堂无虞没有番外,等我把一些东西理清了再写。
感谢大家的支持,共同走过一程,是缘分。
第930章:问路(55)
“二哥……也打算走?”
白珠突然有些慌了。
白自强现在看开了不少,面对白珠,也没多少担忧了。
“爹,老三,俺一起走。老四想留下来。你呢,也嫁了人,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可是,二哥,你们走了,俺怎么办啊?”
“小妹,咱们在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嫁的人是周贤,是高攀,他如果对你不好,你也只能受着。这是当时我不同意你们婚事的原因。但你长大了,自己做主了,做哥哥的也不好干涉你什么。从今往后,你要多保重。”
白珠抓着门边,难过涌上心头。
没到一年,周贤的真面目露了出来,他带着白雄天赌,家底都没剩多少了,他现在也不掩饰了。
时常不回来,身上一大股香水味。甚至在她怀孕的时候带了女人回来乱搞。
白珠心情郁闷痛苦,怀孕又煎熬。
年轻很快的与她远去。
后悔吗?可当时没听进去话的人是她,执意要嫁的人是她,有什么资格可后悔的?
家人也走了,大姐更是杳无音讯。
九个月,鬼子打进了中原。
村子里的人都躲在山上去了。
白自强背着白善喜躲去了,白富江执意要留在村子里,他相当于就是一个废人了,逃亡也不过是给别人增添负担。
他不知在哪里搞来了手雷,答应给鬼子带路,在见到鬼子头目的时候,拉了手雷。
后来,清除汉奸行动中。
白棠击毙了周贤。
那个时候的白珠,抱着一双儿女,害怕的闭上了双眼。那双压着她的手,似乎不见了。
宣枕眠把逃跑的白雄天抓了过来。
“媳妇儿,这个汉奸我来处理。”
毕竟是她的弟弟,白棠动手的话,容易被人说道。
白雄天都快吓尿了,哭天抢地的哀求着:“大姐!姐夫!我是老四呀!”
“大姐,我是你一手带大的呀!你舍得杀了我吗?”
白雄天这样子,看的白珠都不忍心了。
毕竟是一母同胞,血脉情深。
白珠正欲开口,却听见白棠冷淡又失望的声音。
“我白棠,不会有当汉奸,食国人血肉的弟弟。在你染毒回家欺骗,毒瘾发作不过几分钟便叫着抽大烟,戒毒时更是想躲避,我就知道,白雄天这人,没骨气,怕自己过的不好,这人没骨气,呵……真是到死都没骨气。枕眠,既然你想枪毙,那就枪毙吧。”
“不,大姐……”
白雄天话没说完,宣枕眠边干脆利落的一枪毙了他。
白珠吓的大叫了一声。只觉得白棠太狠了。
白棠目光移了过来。
“都说稚子无辜,可稚子真的无辜吗?”
“白珠,你和你两个孩子并不无辜,周贤当汉奸获得的钱财,你们享受了,周贤犯下的罪过,你们并非毫无关系。”
“小朋友,把头抬起来,好好做人,不要走你爹的老路。不想让别人鄙视你们,那便证明自己与你们的爹周贤不是同类人。”
“枕眠,我们走。”
“好嘞,媳妇儿!”
……
白珠抱着两个孩子,突然就哭了。
时隔这么多年,再次见到这两人,竟是这般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