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问路（26）
白棠：“你当真没意识到不好的地方吗？分明就是你自己把自己骗过去了，故意不去想，一步步的到现在。老四，你就是在清醒着堕落。丁毫诚然有隐瞒诱你抽大烟的心思，可后面是他在诱你吗？”
白雄天跪在地上，哭诉着：“大姐，俺错了，俺没管住自己，俺放任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抽。”
白棠又问：“为什么要二十块大洋？”
白雄天不再隐瞒：“俺欠了工友的钱，找他们借了六块大洋，俺打算要二十块给还上，剩下的再去抽一次，然后就再也不抽了。”
白棠微眯着眼：“你的最后一次可信吗？对自己说了几次最后一次了？”
说最后一次这话的人，九成还有无数个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这话出现两次的人，绝对是非正常手段可以改得过来的。
白善喜几人心里凉拨凉拨的。如果说白雄天想着还钱，他们还能好受一些，可他还想拿家里东拼西凑出来的钱去抽大烟。
家里没能租个好一点的房子，吃的米还是最次的米，老二老三又不能干活了，老五还窝在家里不愿意出去。吃住都是问题。
白雄天低着头，不敢看白棠。家里，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大姐，现在更怕她了。
白善喜被气的不想说话，白自强、白富江也不想搭理他。
许久，白雄天抬了抬头：“大姐，祸是俺闯出来的，俺会自己还上的。”
白棠摇了摇头：“从你撒谎回家要钱，还不忘哭着要一份抽大烟的钱开始，我不相信你，不信你能够凭借自己戒毒，不信你能够还上，不信你不会故技重施再来一次。”
白雄天手紧了紧：“大姐，你再相信我一次。”
白棠果断摇头：“你现在没有让我相信的理由。抽了一个月了吧？”
相信一个人也是有前提的，性格或是人品，那都是前提。正如一开始，她不相信时闵之会真的知道自己错了，真的改过了。
白雄天摇头：“半个月，四次。”
这大烟很贵，他当时倒是想多买些，还打算拿回家给爹，大姐、二哥三哥也抽一抽的。
白棠当即决定：“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回矿洞那边了，我会把你关起来，直到你毒瘾戒了。”
白雄天还没说话，白善喜却不乐意：“不行，大闺女，老四留在家里不干活，你怎么养的起我们这么多张嘴。”
白棠：“爹，老四不戒毒，你叫他以后都毁了吗？”
白善喜想了下：“老四可以边干活边戒毒。”
白棠拒绝：“爹，这事没得商量，老四的毒瘾可不好说什么时候犯，就他这个自制力，不依靠外力无法戒掉毒瘾。抽大烟的人最后成了什么样子，你不放出去看看，那鬼样子，你愿意看到以后变成这样？”
白雄天道：“大姐，俺可以……”
白棠不由分说：“你可以个什么？多少个最后一次了？不惜欺骗也要最后一次了？此事就这么定了，直到你毒瘾彻底戒了，我才会让你出去。”
白自强附和道：“爹，大姐说的没错，一家人难熬点便难熬点，老四必须得先戒掉毒瘾才行。”
第902章:问路（27）
最终，白善喜微微点了下头，算默认了。
白棠转身去帮宣枕明的忙，白雄天留意到这个陌生的男人，开口问道：“大姐，他是谁呀？”
宣枕眠颇为期待的看着白棠，白棠弯了弯唇角：“你姐夫。”
宣枕眠站起来，理了理衣服，站的端正：“我叫宣枕眠，你未来姐夫。我和你姐还未成婚。”
白雄天有些意外：“大姐，你不是命硬克夫吗？姐夫也不怕？”
宣枕眠颇为不悦的瞧白雄天一眼：“你姐哪里克夫了？迂腐脑子，那些死的人是自己原因。”
白雄天有点尴尬。
白自强询问道：“大姐，你什么时候决定的呀？俺还不知道呢。”
他和三弟，老爹都还不知道呢。
白珠眼神复杂的看了这两人一眼。
大姐的运气可真好……
白棠：“早就决定了。”
白善喜不太乐意：“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问问父母的意见，就这么把自己许了人家，那是不守妇道。”
白棠不太在意：“我和枕眠还未成婚，也未有出格之举，怎么就是不守妇道了？爹，你这一顶帽子扣下来，我可受不住。”
宣枕眠冷不丁的怼了回去：“叔，这样败坏自己闺女的名声，可真有你的。今日，你让我娶棠和白珠两人的时候，等棠了吗？问了棠的意见吗？别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话，现在也不是以前了，生了棠又如何，你不能要求她事事都听你的。”
白善喜原本看宣枕眠还很顺眼，现在是怎么看着都不太顺眼了。
白善喜缩在铺里：“俺不同意。”
白棠拉住宣枕眠的手：“爹，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宣枕眠是我看中的人，你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我便决不会放弃他。”
一些父母，总喜欢摆父母的谱。不把孩子的事情当事。
宣枕眠把自己攒的钱买粮食，来做饭做菜干活的时候，他们是一句话也不说，但白棠可以看出他们都是很满意宣枕眠的。
白善喜生气的别开头，白棠继续道：“这些天，他在家里忙上忙下，你当他白忙活的吗？枕眠是看在我的份上才这样做的。我和他不过出去了一趟，晚回来了，这么多人在家里，竟无一人生活做饭，当皇帝皇后吗？这是我一人之活吗？这做饭就是女人一人的活？我每天在外忙，回来继续忙？几天了，不见你们有一点动作。自诩为家人的人，竟不如枕眠这一个外姓人对我在意。”
白棠没和他们计较，是因为原主很在意她这几个家人。更因为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白雄天的毒瘾戒要渡过关键期，等后面他可以自控了，白棠便打算给他们准备一点黄金，粮食，让他们离开海清。
海清这地理位置，是一定会被打的。
宣枕眠冲白棠笑笑：“我就是想对你好。”
他是不太明白，爱一个人，怎么会因为自己的脾气而不让她过的好一些。
白棠：“枕眠，要知道，若是跟我成婚，日后的日子可不会太平。”
宣枕眠扬起一抹笑：“嗯……妇唱夫随便是。”
第903章:问路（28）
宣枕眠紧接着又道：“我无父无母无亲，从此以后，与你才是一个家。”
白善喜别着头很不高兴：“俺不同意，你们休想结婚。”
白棠微笑：“我两在一起，你无法更改的。有一点，我还是得提醒你们，这个家，是我和枕眠在支撑。老四染上毒瘾，而今，他，你也不能指望了。”
“我这人，不喜欢有人拿不出一个正经理由便和我对着干。爹，你不同意便不同意吧。咱两结婚时，不请你便是。”
白善喜这样子，白棠都不想劝他。
宣枕眠：“棠，你先去忙，我做饭。”
她要把白雄天关起来，没点东西可不行。
白棠歪了歪头：“好，辛苦你了。”
白棠出去后，白善喜又冲着宣枕眠嘟囔一句：“俺是不会同意大闺女嫁给你的！”
宣枕眠满不在意的应了声：“噢。”
白善喜同不同意，对他们两人的影响不大。
白棠就是别人能做得了主的人。
白善喜又重复了一遍：“俺不许！”
宣枕眠顿了顿：“叔，你不许你的。棠一个人养你们五个人，煮饭打扫还留给她，真不容易。”
白珠尴尬的站在那里，解释了一句：“今儿也是因为四哥的事情，大家都很着急，谁还有心思做饭呢？”
宣枕眠：“昨儿呢？前天呢？上前天呢？一日三餐，都等着她来做吗？棠白日里干活，在家的等着她回来做饭，棠是欠你们什么吗？棠对叔有赡养之责，对弟弟妹妹也尽到了爱护之责，你们对她呢？便是力所能及的事情也不做吗？”
“老的摆爹谱，小的只张口。咋不饿死你们呢？白珠，你还等着姐姐哥哥护你一辈子啊？你姐的伤，你问过几句吗？你不过是占了排行老五这一个便宜，受了那么多优待，便是这么个自私的样子。”
尤其是白珠，老二老三要养伤，行动不便，那便算了。
白珠经过萧东奇一事之后，不愿意出去在家里刺绣做鞋子，十多天了什么都没做成。
白珠瞳孔微缩，委屈的坐在一旁。
她真的自私吗？
白善喜被宣枕眠这样一说，火气更大了，白自强故意痛乎一声。
“疼！”
“老二，你咋了？”
白善喜的注意力便被白自强吸引过去了。
白自强抓着白善喜的手：“爹，你消消气。大姐和宣兄弟白天忙，晚上还在忙。真的很辛苦，宣兄弟人挺好的，你干嘛要和他与大姐置气呀！你是想大姐和宣兄弟都不管咱们吗？”
白善喜抱着手，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她是俺闺女，她还能不管俺，你们是她弟弟妹妹，她能不管。不管就是不孝。”
白善喜顽固起来，让人头疼不已。
白富江冷不丁来一句：“爹，你就使劲糟践大姐吧，把她逼走了，看你指望什么。”
“宣枕眠，你这个姐夫，俺认了！喝喜酒得给俺备一份。”
宣枕眠笑道：“好，老三。绝对少不你的份。”
白自强也道：“姐夫，也别忘了俺。”
宣枕眠欣然应允：“自然是忘不了老二的。”
白善喜被老二、老三气的吹胡子瞪眼。
白雄天赶紧道：“爹，别气了别气了，当心气坏身子。”
第904章:问路（29）
白雄天还想说什么，又止住了。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宣枕眠立刻丢下手里的东西，跑出去喊白棠：“棠，白雄天应是毒瘾发作了。”
白棠赶紧拿着一捆绳子进去，白雄天已经痛苦的脸揪成了一团，浑身抽搐着。
“给俺大烟……俺要抽……”
“俺要大烟……”
白雄天爬到白棠跟前，不断的恳请着：“姐，大姐！俺是你的亲弟啊！”
“你不能看着俺被疼死吧！”
“大姐，给俺钱，俺只抽一口，俺只抽一口！”
“大姐，救救俺吧！你不能看着你亲弟被疼死啊！”
白棠冷眼看着白雄天：“又来了。疼着吧。”
白善喜：“大闺女，这咋办啊？”
白善喜看着一脸冷漠，半点动容与心疼都没有，仿佛白雄天疼到死去活来，跟她没有多大关系一般。
大闺女何时变成了这般冰冷？
白雄天有几分怔然。这样的白棠，他不敢保证她一定会管他们。
白棠拿起绳子干脆利落的把白雄天捆了起来，给他的嘴里塞了一块布，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白棠拍了拍手上的灰道：“毒瘾犯了就是这般难熬。若此时给他抽上一口，那才是叫他万劫不复。”
白珠：“大姐，可这样绑着四哥也不是事呀！就没有其他的法子吗？”
白棠似笑非笑：“我把他绑起来，嘴塞起来，是防止他自残自杀。要么熬过去，要么抽后一口。”
白珠十分为难：“大姐，这……”
白棠：“老四这还没到最狠的时候，他抽的时间不长，熬几个月就戒掉了。狠一点的还在后面几次，熬过了后面的便会越来越轻松。”
白棠静静的注视着在地上痛苦至极的白雄天，招了招手：“枕眠，走，咱们该吃饭了。”
白善喜吼了句：“你也吃得下去？”
白棠似有不解：“为何吃不下去，天塌了也得吃下去，更何况天也没塌呀。”
她对原主这一家子人是真没什么感情，对于白雄天的毒瘾犯了，也没什么同情的。
白善喜越发觉得他的大闺女很陌生。
喊是喊了的，他们没吃，白棠和宣枕眠吃的非常坦然，吃完了。白雄天这样子，他们睡也不好睡。
白棠和宣枕眠便出去了。
几人围在白雄天身边，劝着他。
白善喜突然道：“老二、老三、老四，闺女，你们有没有觉得大闺女变了很多。她对老四都不怎么关心了，关心都不怎么关心了。”
白富江反驳：“爹，你想多了，大姐还是那个大姐，以前还有我们几个一起顶着，日子也没有那么艰难，现在咱们都出了事，大姐不变才怪。”
白富江真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
白棠提的一些事情，他也觉得十分有道理，还很有用。那一手的银针和那传说中的老神医一般，扎在他身上这么多天，他现在感觉好了很多。
白自强也道：“爹，你这话说的，大姐要是不关心老四，她大可以不管老四，让老四继续抽大烟。”
白珠抓了抓手，看了看三个哥哥，咬牙道：“爹，明儿，俺也出去干活。”
第905章:问路（30）
白善喜：“闺女，你要是再遇见像萧这样的人，怎么办？”
白珠抓着衣服，似下定了决心：“爹，俺可以在脸上涂上些东西，这样就不怕了。”
白珠不想被外人看低。
……
随便扯了块木板放在地上，白棠、宣枕眠靠着坐下。
宣枕眠看着天上的月亮道：“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了，既是传统佳节，当有所不同，棠，中秋，你可别劝我再省着了。”
他也挣了些钱，平日里，没舍得多花一分一毫，除了避免不掉的开销，其他的都攒着等时机买枪支弹药。
白棠点头：“好，不劝你。”
她也打算买些别的回来，中秋也算是这般过了。
宣枕眠开始算着，他要怎么才能给白棠一个惊喜。
白棠拿了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地图。
“枕眠，爹今日找过你？”
白棠都如此问了，宣枕眠自然不会隐瞒：“是找过我，问了我一些事。”
白棠轻哼一声：“问的什么事，若是寻常的事情，不至于在听到我欲与你一起时这般。”
宣枕眠只好道：“叔携白珠问我，愿不愿意同时娶你与白珠两人。我立刻拒绝了。”
白棠的树枝又把这地图打散，敲了敲地面几下：“白珠不似喜欢你。”
宣枕眠颇为紧张：“我从未对她有过什么不当的言行。”
白棠笑了一声：“枕眠，我并非怀疑你什么。白珠不喜你，却默认了爹的做法。”
宣枕眠：“她在言辞中总觉得我不愿意娶她，是嫌弃她被萧东奇碰过了，还觉你……处处不如她。”
白棠讽刺的笑了笑：“这就是白棠拼命想救的妹妹。处处不如……好一个处处不如。”
宣枕眠十分认真：“棠，你别听她瞎说，你很好的，是这世上顶好的姑娘。”
白棠：“我知道我很好。我只是为白棠感到一丝心寒罢了。真正的白棠早就在去求大姨太的时候被她随行的人给打死了，丢在了一个无人的窄道里。我可不是白珠的亲姐，想方设法的让白珠出来，也不过是因为白珠是她花了命也想拉出火坑的妹妹。”
宣枕眠震惊不已。虽有些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却并不怕白棠。
往常在他爹的一些杂话本子里，他瞧见了不少故事，想什么美满的神仙夫妻，丈夫有朝一日发现妻子是妖怪变的，怕极了，请了道士前来捉妖。
他当时在看这些的时候，嗤之以鼻。妻子未曾害过那丈夫，却因妖的身份被害至此。
他与白棠相处了也有了十多日了，十多日，他觉得自己能够判断白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坏人，她内心有一团火热，话不多说，总是在为了她想做的事情而努力着。
宣枕眠：“棠，白珠意识不到这一点。她作为最受宠的一个孩子，想着自己的时候更多一些。”
白棠：“我只是觉得，她怕是会走歪路。我与她已经讲过不少道理，仔细开导过她了。可道理这事，旁人说与她再多，她自己听不进去也是枉然。白珠即便是不喜欢也不反对嫁你，是她仍然没有渡过这一道坎。”
第906章:问路（31）
白棠：“觉得她被萧东奇碰了，所有男人都会嫌弃她脏，就没人敢要她了。你说你不嫌弃她，她便想逮着你这么一根救命稻草。这样的心态，十分容易冲动行事。十分容易被人几句话，一点甜头给哄了去，便又是另一个火坑。这毕竟是白棠被打死也想救的妹妹，我又岂能一点都不管。”
原主不觉得这是问题，白珠也没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白棠毕竟用了她的身体，照看一下她的家人便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宣枕眠安慰道：“若是她非要如此，也没有办法。棠，别难过，你已经做了许多了。若没有你，这上上下下就是一堆烂摊子。”
有些事情即便是没有现在这白棠的到来，也是不会变的。
没有她的到来。这一家人水深火热，家破人亡几乎是注定了的。
白雄天的谎言，他们一时之间识不破。白珠，怕也寻了短见。白富江怕也是因为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自觉是一个废人而意志消沉而亡。
白自强怕是会为了维持家用，带腿伤干活，给腿留下治不了的隐患。
现在他们的日子不算特别糟糕，都是因为白棠的到来。
白棠支着头：“枕眠，这世道，像这样的烂摊子可多了。难过，那是没见过的人才会难以置信，动容可怜。要想改变大局，必须得斗争，这混乱的年代，斗争还容易一些。若是和平年代，想要斗争改变被压迫的现状，那是万分困难，处处的限制。”
“不斗争怎么会有公平的到来呢？真正改变格局的斗争都是需要流血牺牲的。我一向不怕流血牺牲，只怕无谓的牺牲。”
宣枕眠探了探手，握住白棠满是茧的手：“白死了，谁愿意呢？棠，我未曾读过多少书。倒听过不少的句子。”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胸中有誓深于海，肯使神州竟陆沉？”
“*******，*******。”
“棠，我敬仰他们的情怀。哪一个听着不叫人心潮澎湃。危难之际，能人倍出。我知道我喜欢的人，会成为其中一个。当敌人的火炮落在身侧，我不甘心就这样籍籍无名而亡，我不甘心死后还要被践踏着。我辗转各个地方求生，从不肯弯下脊梁任人摆布折辱殴打。这世道，要求生，却是不得不卑贱。可我不甘心，与其庸庸碌碌，艰难困苦求生，倒不如拿起枪杆把那些试图压我脊梁之辈杀个一干二净。”
他活着的二十二年，并没有几年的安生日子。原本的旧国已然腐败不堪，作为几岁的孩童，他觉得不该退，可旧国却是步步退，割地赔款，点头哈腰。
后来，新政府出来了，好是好上了一点。作为穷苦人，那些好与他们的关系不大。没过多久，一两年不到，他们的日子便越发困苦。
新旧政府，皆是信不过之辈。
白棠十分认可：“我有脊梁不可摧折。谁枪杆子硬，谁就有话语权。谁能让众人信服，谁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第 907章:问路（32）
宣枕眠眨眨眼：“咱们存了多少枪支弹药了？”
枪支弹药都是白棠在想办法搞，他没能接触到这些人。
白棠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一个都没有。”
宣枕眠：“这玩意比较难弄，咱们慢慢来。”
买这玩意，要的钱可不少。有了钱，还得找渠道。
白棠：“我囤了一些消炎药、抗生素。枪支什么的，再等等。”
宣枕眠：“棠就是有先见之明，枪支弹药是非常重要，同样重要的还有药，这些药，应是救命药。”
能让白棠先于枪支弹药备着的药，一定不简单。
白棠：“枕眠，如果可以……”
宣枕眠马上回答：“可以！”
白棠哭笑不得：“我话还没说完，你答应这么快作甚？”
宣枕眠羞赫的笑笑：“答都答应了。”
白棠：“明儿，我给你一些黄金，你去把它置换成银元，去乡下，多跑几个地方，找些村民，挖一些我要的草药，晒干后装起来，一定要晒干，分开装。记得把价钱开高一些。可先去药店问问，他们收这几味药材是按多少钱收的，给他们8－10倍的价钱。顺便提醒一下他们，这银元要在战乱发生之前花出去。”
在缺少各种精密的情况下，白棠一般都会选择中医。中医更加精妙，但要学到极致，必须得见得多，动手的时候多。
宣枕眠：“这事，我一定办的妥妥帖帖。”
白棠继续道：“明儿，我去矿洞那边。把白雄天欠人家的钱还上。再去当回神棍。”
从北区赚富人们的钱要容易得多了，他们花钱如流水，几块大洋在他们眼里不是什么。这世道，十分有钱的人，来路是干净不了的。
白棠在地上拿树枝画了画那几味草药的样子。又教了宣枕眠几招近身制敌的手段。
聊了许久，直到里面的人说白雄天没多大动静了，她才进去给白雄天松了绑。
第二日，白棠与宣枕眠便开始行动，宣枕眠雇了一匹马便带着钱下乡了。
白棠买来了铁链，直接把白雄天拘了起来。
白雄天连连求饶：“大姐，不必这样狠心吧？这不是把俺当狗一样栓着了吗？”
白棠微笑摇头：“老四，这般世道下的狗，可没你这样的待遇。你已经不记得你昨天晚上毒瘾发作时喊的什么了，我还记得。戒不掉毒瘾，我不会给你解开铁链的。”
白雄天：“大姐，那是俺没理智的时候说的话。”
白棠：“你也知道你毒瘾上来了没理智？”
白雄天乐呵呵一笑：“可是大姐，俺现在不是没犯毒瘾吗？”
白棠瞥他一眼，眼神晦暗了几分：“你知道你几时犯毒瘾？不知道就给我闭嘴。”
白雄天自制力，在白棠看来是真的弱。毒瘾才开始没十分钟就开始喊抽一口了。
虽说白雄天的毒瘾刚犯过了，但什么时候再犯是真不好说。她不在的话，白雄天的身体没怎么亏空，真疯狂起来，这一家子人没一个能把他奈何得了的。
白雄天这样子，白棠还有些担心他的为人。
第908章:问路（33）
她与宣枕眠做的事情，没一件透露给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不坚定，扛不住的人，白棠是不会把重要的事情告知与他的。
白雄天还想挣扎一下：“大姐，大姐，姐！你别走呀！”
白棠头都不回一下的出去了。
白富江滑动着轮椅，劝了一句：“老四，你还是安心戒毒吧。大烟这玩意当真是碰不得，害人啊……”
……
白珠在脸上涂了一些灰，皮肤就黑了些，人也没那么光彩了，便出去找活干了。
看见周家在招烧火丫头，白珠便去试试看了。白珠觉得在大户人家伺候小姐少爷要比在外面干活来的安全不少。
更何况，周家在海清还是比较有名的大家，听说周家少爷还出国留学了。
白珠便在周家干活，倒也安心不少。
几天后，便是中秋节。
白棠买了些好菜回来一起吃。
吃完饭后。
宣枕眠在外面的空地上搭了间小屋子，今天又把周围收拾了下，把白棠的东西全都搬了进去。
“棠，里面有个包袱，要不进去看看？”
宣枕眠看向白棠的时候，满眼都是她。
白棠把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诺，给你的。我这双手，拿针一般都是银针，不常做这些，去换上吧。”
宣枕眠拿着手里的这一套衣服，惊喜不已。
她亲手做的，意义非凡。
白棠看向那间小屋子，笑了笑：“这房子，倒是做的不错。”
宣枕眠满眼的笑意：“你毕竟是一个姑娘，让你和几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屋子里，只拿块板子隔开，终究是对你不好。”
白日里，她要做的事情不少。晚上回来，有时候都特别晚了。这几个姓白的男人，并非特别爱干净的人，汗味很重的。
哪个姑娘家喜欢和满身汗臭味的男人待在一起。
白棠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些，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里面有一个粗布包袱，很大的一包。
白棠把它打开，里面放着一件衣服，一支桃木簪子。
衣服展开后，是一件梧枝绿的旗袍。
布料虽不是特别名贵的料子，但十分柔软透气。
这件旗袍并不是贴着皮肤的那种旗袍，并没有很显身材，两边的叉口开到了膝盖处。
随手拿桃木簪子挽了头发，白棠便出去了。
……
宣枕眠一脸喜悦的进去换衣服。
被铁链锁着的白雄天叫住了它：“喂，你手里拿着什么？”
一时间，屋子里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宣枕眠抱的很紧，不愿意让他们看见了：“没什么。”
白自强酸不溜丢道：“不用看也知道，大姐给的。咱们兄弟都没有分，果然呐，女生外向啊……”
宣枕眠并未否认：“几位兄弟若是想，也可觅一良人。”
不要盯着他的白棠了！
那是一件鸦青（偏灰）的衣服，金色的丝线绣了一些十分雅致的纹路。
衣服的袖口处有一个“宣”字。
宣枕眠走路都变得小心，生怕自己步子大了扯坏了衣服。
白棠看着，忍俊不禁：“这般小心？”
宣枕眠：“你给我的，我自当珍惜。”
主要是她亲手做的，亲手做的！
“棠，衣服很合身，很舒服！”
第909章:问路（34）
白棠指了指旁边的空位：“这衣服没那么娇气，不至于你劈个叉就烂了。本意是做件好看的衣服给你穿的，若你像对待一件宝物一样对它小心翼翼，那倒是本末倒置了。”
宣枕眠很想说，他就是觉得这是一件宝贝。咬咬牙，走过去，慢慢坐下来。
还是白棠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按了一下。
白棠决定下一剂猛药：“你要是再这样。以后都别想了哈。”
“不行！”宣枕眠尴尬的笑了笑“棠，第一次的礼物，我总是宝贵些。怎么能没有下一次呢。”
白棠眨眨眼：“当然得有下一次，必须得有。咱两还有一辈子呢。”
这一辈子有多长，纵使是她也不知道。
宣枕眠看着白棠，一时无言，只觉得有时候不需要说什么话，看着便足够了。
许久，方轻轻但。
“棠，你今天真好看。”
“枕眠眼光好。不过今儿可不是什么七夕情人节之类的……”
“哎，有情人相聚亦是团圆。”
宣枕眠缓缓伸手揽住了白棠的肩。
天上一轮明月，遥遥相望。
……
没过两个月，白珠领着一个男人来了这里。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他们两个，除了腿好了好在外面干活的白自强不在。
白珠拉着那个男人道：“爹，他叫周贤。”
这男人赶紧行了个礼：“前辈，您好，晚辈周贤。”
白珠又向他介绍了哥哥和姐姐，唯独跳过了宣枕眠。周贤一一打过招呼。
这一家子人，最让周贤意外的便是白珠的大姐白棠和她身边站着的那个男人。倒不是认识他们，而是觉得他们两个一个都不好惹。
白善喜自己是农民出身，对行为举止特别讲究的人十分有好感。
“闺女，这是……”
白珠略有羞涩：“爹，女儿喜欢他。爹，你瞧瞧周大哥，可满意不？女儿眼光如何？”
周贤上前一步：“前辈您好，晚辈周贤亦是倾慕白小姐，还望前辈成全。”
白棠与宣枕眠站在一旁，仔细的打量着周贤。
白善喜瞧了瞧宣枕眠，冷哼了下，又转向白珠：“这位周少爷可真是一表人才，今年多少岁了？”
周贤老老实实回答：“今年二十一，前辈，我尚未成家。”
白善喜：“祖籍是哪里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周贤：“前辈，我是宁城人士，家里不曾有什么人，后被周家买身为府上下人，老爷曾看我聪明伶俐，遂令我成为少爷的伴读，少爷如今去了英国留学，我便负责管理少爷院中杂事。”
他已经听白珠说过了，她家里现在总共有六口人，长姐关家中所有开销，一个哥哥在外工作，一个哥哥坐在轮椅上，颇有不便，还有一个哥哥正在戒毒。
“好！好！好！好啊，好啊……”
白善喜连说了好几个好字，还鼓了鼓手，声音洪亮了些：“周少爷相貌堂堂，这看起来就和咱们这些农民不一样。俺闺女能得你的喜欢，那是她的福气。”
“俺闺女的眼光真不错。可比你大姐白棠强多了！”
白棠转身，笑脸盈盈道：“枕眠，我觉得我眼光很不错，你的眼光更好。”
第910章:问路（35）
宣枕眠十分配合：“找媳妇儿，这眼光必须得好呀！”
白善喜板了板脸。
白珠嗫嚅了下，鼓起勇气道：“爹，女儿想嫁给周贤，爹，您同意吗？”
白善喜应下了：“俺也看这小伙子人不错，俺……”
白棠却突然道：“先等等再说。”
白珠转头看向这个姐姐，她微蹙着眉。
白珠：“大姐，这是我的事。”
白棠：“白珠，你跟我过来。”
周贤赶紧道：“大姐，我对珠儿是真心的。”
白棠瞥了他一眼：“真心不真心，从不是嘴上说说便能体现的出来。”
不知为何，周贤总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白珠站在原地不想动，白棠伸手拉起她往里走。
白善喜喊了句：“白棠，你松手！”
宣枕眠微笑道：“叔，在场只有棠与白珠是女人，女人之间说点体己话，男人还是别靠近了。”
白珠使劲的想要挣开白棠，却发现白棠的力气特别大。
拉进去了，白棠才松开手。
白珠十分坚定：“大姐，俺要嫁他。”
白棠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摇了摇头：“白珠，我告诉过你，不要着急。你和周贤认识不过两月，你喜欢他什么？”
白珠反问：“大姐，你和宣枕眠认识的时间也没比我和周贤认识的时间长，你怎么就没一个月就决心要和他结婚了呢？”
白棠缓缓道：“你难道以为我是看脸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大姐人老珠黄，却想嫁给一个年轻男人。”
“白珠，你这话……人老珠黄，我也不过二十五岁，大你七岁便成了人老珠黄了。这事且不说了……”白棠真为原主感到几分不值，但现在重点在白珠周贤身上，白棠继续道“枕眠的脸只是他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他在动心的时候，便愿意拿出辛辛苦苦的攒的身家买了粮食送了过来，知道我们家是一堆烂摊子，却没有多说一句话，他默默干了许多活，也没求过什么。他人非常聪明，一点就通，十分尊重爱护我……”
“白珠，你倒是说说周贤之好？好歹让我知道，你到底看中了他什么。”
白棠对这个周贤并不满意，她阅人无数，见过太多的人了。这周贤在她面前是藏不住的。
白珠伸出手，每说一点便屈一根手指：“周贤人长得端正，看着就老实会心疼人。”
白棠：“……老实会心疼人是你看面相能看出来的？”
离谱……
白珠不太高兴：“姐，你听我说完。”
“周贤说话走路和咱们农村人都不一样，比咱们要好看……”
说到这里，白珠顿了顿。
她这话说的属实是偏颇了，白珠虽不想嘴上承认，可到底还是觉得，这个咱们不包括白棠，也不包括每天都在变化的宣枕眠。
“大姐，周贤有学问，知道俺很多不知道的东西，他还会作诗，写字写大文章。他算账也很厉害，没出过错。而且……而且”白珠略有脸红“他不嫌弃俺被萧东奇遭贱过，还愿意对俺好，给俺买衣服买首饰买吃的，他对别人都没这么好过。”
第911章:问路（36）
平日里，白珠是很受几个哥哥和姐姐照顾的，是不缺爱的。
遇见一个周贤便这样了？
白棠：“白珠，我跟你说过，你不要因为萧东奇的事情便自诩低人一等。你说了周贤那么多好的，他的不好呢？”
白珠仿佛和她杠上了：“姐，宣枕眠呢？”
她就不信大姐能说出宣枕眠的不好来。
白棠耐着脾气道：“枕眠的同理心较差，在与他人相处的时候，他是极为冷淡的，不易与人亲近。学识自然不如自幼读书的人。他没有一门精通的活计，论从容沉稳，他不如经历事事非非之人。我说什么，他过于听从，如果我告诉他错的，他仍然会相信并且去做……你倒是说说周贤的缺点啊？”
白棠方才说的，也不是宣枕眠的不好，只是不足，而不足都是可以弥补的。
白珠张了张嘴，努力的去想：“……这这……周贤他这样好的人，能有什么不好的？”
白棠哑然失笑：“周贤又不是十全十美的，且不说圣人尚有不足之处，周贤还不是圣人，他怎么可能没有缺点呢？”
白珠实在是不知道，在她眼里，周贤什么都好。
见白珠这样子，白棠方道：“白珠啊，感情中的人很容易被双眼蒙蔽，又或者说给他找理由来说服自己相信他。你只见到了他的好，他的不足不好之处，却是一点也说不出。白珠，若我告诉你，周贤碰过其他女人呢？甚至赌博呢？”
白珠直摇头：“不，不可能。大姐你开什么玩笑？”
白棠：“我为何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周贤身上有香水味，这香水味，我只在海清妓.女身上闻到过，另外，你看他眼底还有乌青，脸略有浮肿，结合他身上的香味，你说他昨天晚上去干什么了？你注意看他手常做的动作，那是经常摇骰子的人才有的细微动作。举止颇为轻浮，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假正经。”
白珠打断白棠的话，咬了咬唇：“大姐，不可能。周贤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白棠挑眉：“为何不可能？你与他认识才多久？你不要把目光放在我与宣枕眠身上，我跟他从来都不是会一见钟情的人。若你能有我两分眼力，今日便不会把你拉过来了。周贤如何，我已然把我能看出来的告诉你了。”
“另外，择婿万不能把脸放在第一位，你要看的不是他对你如何如何，而是他对别人是什么态度，处理事情的做法，最为交好朋友的性格和缺陷，哪些是你不能忍受的。白珠，你不能听他说不嫌弃你，你便觉得他是个值得的人。”
白珠神情有几分迷茫。
真的像大姐说的那样吗？
“可是……大姐，俺要是错过了周贤，俺还嫁得出去吗？大姐，你以前命硬克死三个男人，二十五岁还没嫁出去，村子里说你的话，那多难听。俺不想这样，俺不想……”
白棠：“可白珠，人不能总活在别人的目光和言语中。日子是自己过的呀，过的好，别人羡慕或嫉妒，可若是你一步走错，最后承担结果的只能是你自己呀。”
第912章:问路（37）
“你如此匆匆的要嫁给周贤，要知道这年代并不平静，你需要找的是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恕我直言，周贤这种男人，我拿刀，多走几步，他怕是会夏尿。他会的，那些你眼里的优点，什么写字作诗写文章，这没什么好吹捧的，因为你也可以做到。白珠，你何时能把头抬起来些？”
“话已至此，白珠，我该说的已经说了。怎么选择，看你自己。你若仍要嫁给他，我亦不会阻止你。你也十八岁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只需记着，这人，遇事必须得果断，不要忍气吞声。”
白棠是真不会去阻止她，也不会说什么绝不同意之类的。
第一，你越阻止，她越是觉得你有偏见，越是不肯放手，觉得他们是真爱。第二，白珠已经十八岁了，思想固执，白棠在的时候，或许能看住，白棠不在的时候，她便还会跳进去。这一道坎，还得她自己渡过。
原主这个人，虽木讷了些，确实极为注重亲情的人。
白珠这事，白棠插手再多也没用。
“白珠，我亦希望你未来的生活可以幸福，也希望周贤会是这么一个良人。可我的经验告诉我，他不是。若你仍选择跳入我认为的火坑，如果我在，你开口了，我会拉你一把。倘若不在，只能靠你自己。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白珠。”
白珠看着姐姐离开的背影，有些怔然。起初，她以为姐姐拉她过来是嫉妒她被周贤这样好的男人看上了，心里嫉妒，不同意她嫁给周贤。可方才，她说她不管，不会阻止，怎么选择看自己？
什么叫在？什么叫不在？
那宣枕眠不是父母双亡，孤身一人吗？难道结婚了还要跟他走？
白珠跟了出去，她现在脑子里有一些混乱。
她觉得周贤应该不是姐姐说的这种人，可万一是呢？那她嫁给他，岂不是完了。
周贤走过去，伸手去抓白珠白细的手：“珠儿，才一会儿不见，我就想的紧。”
低声细语的说了几句话。
让白珠红了脸。
“呵！”
白棠冷笑一声。服了白珠了。
宣枕眠揽住她的肩，低声道：“棠，你已经做了你应该做的了，她自己不争气，头脑不清醒，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白棠：“拎不清的人最让人头疼。”
她是很不喜欢这种人。
关键时刻，这种人只会坏事。
白善喜见白珠出来了，与周贤的感情好的很，满意的点点头，正准备答应。
白珠却道：“爹，女儿方才想过了。这婚姻大事，不能操之过急，日子不要订的太急。”
算了，还是看看吧。
慢一点，再看看。晚点去问问他，不是的话，也缓缓。是你话，必须的改过来。
白珠的思想比较保旧，并不觉得出去女票有多大问题。她只担心赌博这一事，赌博容易输光家产，血本无归。
周贤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白棠到底和她说了啥？之前还很恨嫁的样子，现在却说缓缓了。
白善喜有些诧异，顺着白珠的话说下去：“好，这会儿也忙，那就晚些。”
第913章:问路（38）
周贤忙道：“先生，可否提前呢？我实在是喜欢珠儿，想早日和她在一起。”
白棠平缓道：“你既是喜欢吾妹，也不差这几天，何必如此着急。”
周贤对上白棠，略为心虚：“小姐，娶媳妇儿哪能不急呀。”
白棠：“早早晚晚，厌一点就等不了吗？那我应该怀疑你对吾妹是否真诚了。”
白珠站出来维护周贤：“大姐，俺相信周贤，他不会骗我的。俺只是想好好攒攒嫁妆。”
白棠眼神复杂的看她一眼：“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会阻止你，你做的任何选择都将付出代价。枕眠，我们走。”
再说下去，怕是得成仇了。
白棠拉着宣枕眠出去了，留下这几人，颇为尴尬。
白富江问道：“妹妹，大姐和你说什么了？”
白珠也不想说：“大姐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俺多注意罢了。”
方才周贤甜言蜜语一哄，白珠难得清明一点的脑子迅速降智。
白富江有些狐疑：“爹，这事毕竟是大事，不能早早答应了。妹妹是咱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咱们必须得慎重，爹，俺觉得，还需要观察他一段时间，咱们才能决定。”
爹多少是不靠谱了，哪里有人见了一面就答应的这么快的。
“妹妹，你也别着急。周贤普如果对你有意思，自然愿意等的。”
话都这样说了，周贤只好道：“我是真心喜欢珠儿的，我虽然很想早点把珠儿娶回家，即便现在不能，我也是等的。”
说着，周贤把带来的礼品拿了上来。
“这是给您的，前辈。这是白二哥的，白二哥没回来，暂且放在这里了。这是白三哥你的，白四哥，这是给你准备的。剩下这是给白大姐的，先前不知白大姐嫁人了，便没有给白大姐夫准备……这个是玉螺春……”
周贤的嘴很甜，非常会哄人。
没一会儿，就把这几人哄的团团转。白富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问问白棠，白棠却不在。
……
两人走在南街上，巡逻队的士兵在一旁巡逻。
宣枕眠和白棠邪着手站路牌下，低着眉垂着眼。
在南区巡逻的士兵霸道惯了，收取保护费没有手软过。
乱世，兵压民的现象并不少见。
等他们都走了，留下的只有一地混乱和人们的哀嚎。
白棠和宣枕眠帮了他们一把收拾收拾东西。
“谢谢，谢谢，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那人一边道谢一边唉声叹气。
白棠却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善良到没有锋芒的人被逼至绝处，他们能够爆发出来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
“日子没法过，那都是逼的。总有一天，定叫这些人全部斩头。”
“小兄弟说的没错，别让我找到机会。这些官老爷、太太，一个个妖里妖气的，没几个好东西……”
弄好了这些，白棠和宣枕眠去了布庄。
挑选布料的时候，白棠拿的都是红色的料子。
一时间，宣枕眠都有些稀里糊涂，挑选这布料，是他们自个用，还是……
于是，宣枕眠低声问道：“棠，买这些是做什么？”
第914章:问路（39）
白棠把布料放在他手里：“你摸摸，看舒服不舒服？这个颜色喜欢吗？”
炽热的红色，而红色……
宣枕眠瞧白棠，眸子火热了几分，声音略为喑哑：“红色……我很喜欢。料子，也很好。”
白棠当即买下这些布料，又去买了其他材料。
宣枕眠找了个借口走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盒子。
“虽说要省着，道我觉得特殊时候该特殊对待一下。”
白棠打开盒子看了一眼，这盒子里装着一个盒子的珍珠，珍珠的形状各异，并非颗颗圆润饱满的珍珠，倒也别具美感。
白棠好笑道：“你工钱本就不多，买这些珍珠，不觉得心疼可惜？”
她去做那些事情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去的，并没有带上宣枕眠。宣枕眠自己在外找活干。
宣枕眠目不转睛的盯着白棠：“如果是给咱两用的，花多少都不可惜。如果是给别人的话，那还是算了。”
“给别人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你不满意那个周贤。”
白棠：“这盒珍珠倒是可爱，某人有心了，所以，为何要给旁人用呢？”
宣枕眠揉了揉自己耳朵，确认没有听错：“真是给我们自己用呀？”
白棠低低笑一声：“当然。咋了，你不愿意？”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我还以为你不愿意……”
笑意满眉稍，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拿回去慢慢做，做完再寻个日子，我们就算结婚了。”
穷人结婚，并没有太复杂，也复杂不起来。
贴上喜字，穿上新衣，头上戴朵红花，再煮上一桌好菜，把亲朋好友叫上一叫，就算在一起了。
更有甚者，只贴个喜字，买点吃食，两个人上街坊邻居处走上一走，告知一声，便算结婚了。
什么三媒六娉，吹锣打鼓，新娘花轿相送，新郎骑马相迎，那都是大户人家，得有钱才做得到。
宣枕眠眼睛亮晶晶的，语气略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教教我，棠。”
这事还是得一起做才有意思。亲自参与进去，才会更加珍惜。
更重要的是，两个人的速度要快上许多，他就可以早日有媳妇儿。
白棠轻轻扯了下他的脸：“必须的，这不是我一人之事。枕眠啊，你何时变这么呆了，我不提，你也就闷着声吗？”
宣枕眠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拉着白棠道：“棠，我现在啥都没有。以前的人要娶妻，身家、功名、钱财总得占一个。我呢，是识得一些字，却没多少文化。现在更是白丁一个，要什么都没有。”
“你的心呢？你么品行么？怎么给忘了呢。”
最初打动她的就是他这一颗诚挚又火热的心。
“你的心火热真诚又执着，情人之间最缺的便是这样的心。枕眠，这乱世，功名没什么用，身家？你要在这乱世身家过人，我还不会看上你。学识什么的，我们可以慢慢学，可以弥补起来的。”
宣枕眠：“我喜欢你，自然想给你更好的生活。”
白棠：“这世道，好的生活太难了。”
第915章:问路（40）
宣枕眠：“没关系，你在我身边，那都是好日子，我会很努力的。”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男人养不起媳妇儿，这个年代是要打光棍的。
回去后，便听到周贤与白珠的婚期定下来了，白珠看起来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白棠并不会阻止白珠，白珠这性子，阻止了还成仇。
白富江推着轮椅来找白棠：“大姐，妹妹她……大姐，俺觉得周贤不好，大姐跟俺一起劝劝妹妹吧。”
白棠嗤笑一声：“你劝不住她的，她脑子拎不清。劝的人越多，她越觉得她不能分开。让她自己跳进去。”
白富江很为难：“可是大姐，俺……”
宣枕眠劝道：“白三兄弟，棠已经告知过白珠。她出来的时候，或许听进去了一点点，周贤一说漂亮话，她就糊涂了。你们是她的哥哥姐姐，怕她再跳入火坑。可她是个糊涂的。”
白富江不这么认为：“姐夫，再糊涂，她也是我妹妹。俺不想她受到伤害。她糊涂，俺做哥哥的不能看着她糊涂下去。”
白棠无奈的叹口气：“你去劝吧，我敢肯定，劝狠了，她是不会待见你的，甚至不会回来。这坎，你苦口婆心劝她百遍她也不明白，除非她自己后悔了，明白了。”
白富江又喊了一声白棠，见她不为所动，才滑着轮椅回去。
白珠穿了一身新衣，新衣是贴身非常显身材的粉色桃花旗袍，光彩照人的很，头上戴了一顶小巧精致的白色帽子。
白珠想了想小姐们走路的姿态，便款款走到白棠边，微抬了下巴：“姐，周贤舍得给俺花钱，俺这一身都是周贤买的，可要不少钱呢。”
白棠：“……”
宣枕眠：“……”
他小心翼翼的裁着布，看也不看白珠一眼。
“好好走路，东施效颦，这才是惹人笑话。”
白棠也不想和白珠说太多了。她才在周家当下人多久呀，穿一身新衣，便这般作态。
“宣枕眠，你不是说你喜欢大姐吗？怎么不给大姐买身像样的衣服？老让她穿着这身粗布衣服。”
宣枕眠一点都不想搭理白珠。不
“白珠小姐，有什么可炫耀的呢？我若有一百枚银元，一百枚都是棠的，全花在她身上，我非常乐意。就不知周贤所有一百枚银元，肯为白珠小姐花多少？”
这点钱对于周贤来说算不了什么。
他可以在什么都不能确定的时候，便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全买了粮食送了过来，还会干一些活。白棠让他做一些事的时候，他都做了。
宣枕眠敢肯定，没几个男人会像他这样做，周贤是万万不可能的。
白珠的心情一落千丈，看着一个裁布料，一个在刺绣，突然觉得她是个跳梁小丑。宣枕眠看不上她，现在连姐姐也看不上她了。
“周贤会给俺准备嫁衣的，姐，这嫁衣俺可用不上。”
白棠莫名其妙看她一眼：“你当然用不上。这是我和枕眠的。是我觉得买材料回来自己做，要省钱一些，枕眠陪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