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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医妃有点毒全文阅读

作者:我吃元宝     侯门医妃有点毒txt下载     侯门医妃有点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62章 毒药是他给的

    赐婚旨意如期而至。

    众人惊诧,又觉荒唐。

    荒唐不在于婚事,而在于文德帝到底有多想不开,竟然给陈律周怡这两人赐婚?

    这两人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赐婚旨意?

    白白浪费一张圣旨。

    不管世人怎么想,婚事已经铁板钉钉,无从更改。

    湖阳和福明这对冤家,不管有多厌恶对方,注定要做亲家。

    周怡愁闷中,又觉着如释重负。

    谢天谢地,她不用亲自做决定。

    一道赐婚旨意,替她决定了一切,婚姻,未来……

    是好是坏,都只能接受。

    婚期很急,两家急急忙忙开始准备。

    意外发生。

    陈律不见了!

    婚期前三天,陈律明明该回京,结果他不见了。

    军营找不到他,京城也找不到他。

    从军营回京城的路上,他似乎是凭空消失。

    湖阳郡主派出府中侍卫,四处寻找。

    福明郡主同周怡抱怨,“陈律肯定是后悔了,他根本不想娶你。”

    “母亲不要胡说!有赐婚旨意在,他不可以悔婚。而且我还怀了他的孩子。”

    “他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吗?”

    周怡点点头,“他知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

    “那他就是半道上后悔了。”

    “不会的。他一定会回来娶我。”周怡无比坚信这一点。

    和她一样想法的人不少。

    就连湖阳郡主都认为陈律只是暂时逃避,等到成亲的时候就会回来。

    转眼到了大婚。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新郎到场。

    左等右等,吉时已过,新郎也没有出现。

    从早上等到晚上,一切都结束了。

    周怡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人人都在嘲笑她。

    所有人都在议论,陈律耍了周怡。

    也有说人,事到临头,陈律退缩了,不肯娶三婚女周怡。这门婚事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笑话。

    周怡哭着大骂,骂陈律禽兽不如。

    福明郡主气急败坏,“我说什么来着,他根本不是真心的,他就是在耍你。因为你,本宫的脸面都丢尽了。”

    穿着大红嫁衣的周怡,像是一个小丑,哭花了妆容。

    陈敏觉着很过意不去,却又没脸去见周怡。

    陈律太不地道,太过分。

    陈敏很气愤,她悄声和顾玖嘀咕,“哥哥变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婚姻大事,而且还是陛下赐婚,他竟然如此儿戏。他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顾玖沉默不语。

    这门婚事,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荒诞色彩。

    文德帝的赐婚,更是让人们多了看笑话的心思。

    果然,这门婚事成了一出笑话。

    尽管不愿意,湖阳还是亲自前往福明郡主府赔礼道歉,甚至提出给周怡一笔赔偿。

    福明郡主没放过讥讽湖阳的机会。

    将陈律从头到脚骂了一个遍。

    陈律所作所为,欺人太甚。

    说要娶周怡的人是他,逃婚的还是他,是不是男人?有没有一点担当?

    特么的,陈律就是个混账王八蛋。

    诡异的是,宫里对于陈律逃婚,竟然没有动静。

    就像是赐婚旨意从来不存在一样。

    这事怎么想,都觉着有点不对劲。

    果不其然,半个月后,金吾卫将陈律送了回来。

    只不过送回来的不是活着的人,而是陈律的尸体。

    “啊……”

    湖阳郡主看见陈律的尸体那一刻,捂住嘴大叫一声。

    她连连后退,最后跌坐在地上,眼神恐惧而茫然。

    下人们也都吓坏了。

    陈律死了?

    陈律竟然死了?

    管家拉住金吾卫,“我家少爷怎么死的?”

    “服毒自尽!”金吾卫冷漠地说道。

    管家大怒,“荒唐!我家少爷好好的,怎么可能服毒自尽。是不是你们金吾卫对我家少爷做了什么?”

    “信不信随你们!我们只负责将尸体送回来,别的事情一概不知。”

    金吾卫挣脱管家,一行人离开了郡主府。

    管家来到湖阳郡主跟前,痛心疾首,“娘娘,少爷的死定有蹊跷,肯定和金吾卫脱不了关系。娘娘一定要给少爷一个公道啊!一定要将杀害少爷的凶手严惩。”

    湖阳郡主渐渐回过神来,“本宫如何给他公道?”

    管家愣了下,急切道:“娘娘可以进宫找陛下做主,少爷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此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湖阳紧紧的抓着裙摆一角,双手明显在颤抖。

    她在恐惧,她彷徨无助。

    “娘娘,他是你的儿子啊!”管家见湖阳没反应,忍不住大吼一声,“娘娘难道对少爷的死无动于衷吗?”

    湖阳猛地推开管家,跑了。

    她跑回卧房,将门反锁。把自己锁在屋里,谁来都不开门。

    对外面发生的风风雨雨,她漠不关心。

    她躲了起来。

    像个胆小鬼,躲在墙角。

    脑中时不时浮现出陈律的尸体,折磨着她。

    光线明明暗暗。

    门外时而吵杂,时而安静。

    她似乎听见了陈敏的声音,听见了顾玖的声音,听见了很多很多人声音。

    她拒绝开门,拒绝任何人进来。

    滚!

    全都滚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房门被人强行破坏。

    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湖阳往墙角缩去。

    “不要过来!”

    她的嗓音干哑,整个人憔悴得像个鬼一样。

    “湖阳,是我!”

    文德帝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湖阳蓦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文德帝的眼神就像是见鬼一样。

    文德帝微蹙眉头,“湖阳,你知不知道你在屋里呆了多少天?整整三天。随朕出去。朕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害死自己,母后也不允许。”

    湖阳频频摇头,浑身颤抖。

    “湖阳,听话!”文德帝加重语气,带着上位者的强硬。

    湖阳一个劲的摇头,“你走开,不要杀我,求你不要杀我。”

    文德帝很不满,“你在说什么胡话。来,到朕身边来,没人要杀你,朕带你出去。”

    湖阳使劲往墙角缩,恨不得整个人能钻进墙壁中。

    她拒绝文德帝伸出的手。

    很明显,她怕文德帝。

    她怕死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她如此恐惧。

    文德帝眉头紧皱,朝身后摆摆手,常恩立马退了出去,并且将门关上,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和窥探地目光。

    “现在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和朕说。”

    湖阳浑身颤抖着,她望着文德帝,牙齿打架,哆哆嗦嗦地问道:“是你下令杀了他?”

    “你说陈律?”

    湖阳一边哆嗦,一边点头,“是不是你杀了他?”

    文德帝迟疑了一会,“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朕杀了他?”

    “金吾卫……”

    “陈律失踪,朕命金吾卫寻找他的下落,此事你一清二楚。等到金吾卫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金吾卫尽职尽责,将他的尸体送了回来,你却疑心朕杀了他。湖阳,你说这话很伤人,知道吗?”

    湖阳显得很虚弱,很弱小,仿佛一碰就会死。

    但是她的双眼越来越明亮,她哭着说道:“是你杀了他,我知道!你别忘了,我们是亲兄妹,你瞒得过别人,你瞒不了我。”

    文德帝一声叹息。

    显然一时半会,这里的事情处理不完,他干脆拖来一张椅子坐下。

    “就凭莫须有的理由,你就认定是朕杀了他?”

    “因为除了你,没人会杀他。皇兄,你为什么要杀他?难道就因为他姓陈?可是他也是我的孩子啊。”

    湖阳痛哭流涕。

    文德帝盯着她看,“我以为你恨他。”

    湖阳哭着说道:“我是恨他,不等于我希望他死。皇兄,你太狠心了,你为什么要杀他啊!他是无辜的,陈家出事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文德帝缓缓摇头,“他并不无辜。他的死,是他咎由自取。看在你的份上,无论如何朕都会容忍他。可是他自寻死路,那么他只能死。”

    湖阳一脸茫然,无措。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怎么就不无辜?我说了,陈家出事的时候……”

    “和陈家那件事没有关系。你知道他偷偷干了什么事吗?他害死了母后!”

    文德帝一句话,石破天惊。

    湖阳一脸震惊,她连连摇头,“不,不可能!你在骗我。他都没进宫,他怎么可能害死母后。你休想骗我。”

    文德帝脸色一沉,目光冷冽,“你该知道母后是被人毒杀身亡。那你知不知道,毒杀母后的毒药从何而来?”

    湖阳茫然,脸色煞白。

    文德帝浑身冒着寒意,冷冷道:“苏文芷这人你应该知道吧,她策划了一切,朕一直以为她是幕后黑手。直到最近,朕才知道,她也只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至于陈律,他亲手将毒药交给苏文芷,苏文芷才有机会毒杀母后。”

    “不可能!”湖阳下意识的反驳,“陈律哪里来的毒药?荒谬!”

    文德帝冷冷一笑,“你忘了陈家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湖阳哑口无言,脸色苍白似鬼。

    文德帝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凌迟他的身心。

    “那群遍寻不着的盗墓贼,同陈律一直保持着联系。毒药就是那群盗墓贼交给陈律,陈律又将毒药交给了苏文芷。此事,陈律亲口承认。你若是不信,朕现在就命人将陈律的口供拿来,给你过目。”

    “为什么啊?”

    湖阳痛苦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文德帝嗤笑道:“或许是逼不得已,或许是被蒙蔽,或许他对我们所有人都心怀恨意,早就想这么做。”

    湖阳呜呜咽咽的哭,“所以你杀了他?”

    文德帝杀意四溢,“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朕说过,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朕也绝不放弃。陈律该死!朕留他一具全尸,已经是仁至义尽。按照他的罪名,他应该被千刀万剐,剁碎了喂狗。”

    湖阳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她无声落泪,问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文德帝又冷静下来,“如你所见,服毒自尽。”

    湖阳擦着眼泪,“你什么时候知道他和母后的死有关?”

    文德帝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数月前。”

    湖阳愣住。

    “数月前你已经知道他和母后的死有牵连,可是你还给他指婚?这是为什么啊?”

    “因为朕要将那群盗墓贼一网打尽,朕要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作为交换,朕给他一个机会,给他留一个全尸。”

    湖阳紧紧地咬着牙,她怕自己哭出声,怕自己说出不合时宜的话。

    她内心煎熬着,仿佛身处十八层地狱。

    文德帝再一次对她伸出手,“湖阳,你是朕在世上,最亲的亲人,你不要让朕失望。”

    湖阳看着文德帝的手,像是看见了一头怪兽,“可是你却杀了我的儿子,你让陈家绝后了。”

    文德帝嗤笑一声,“朕竟然不知道,你对陈家的血脉如此在意。湖阳,这是朕给你的最后的机会,你确定你要放弃?”

    湖阳茫然,她望着文德帝,哆嗦着伸出手。

    文德帝赞许地笑了起来,“抓住朕的手,我们还是一家人。”

    湖阳的手指头,轻轻勾住文德帝的手,“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可以一直瞒着我。”

    文德帝紧握住湖阳的手,轻抚她的面颊,替她梳理凌乱的头发。

    “我们是兄妹,你只看了陈律尸体一眼,就断定是朕杀了他。朕还能瞒你吗?”

    湖阳欲哭无泪,她情愿做个傻白甜,什么都看不透。就当陈律是意外过世。

    她趴在文德帝怀里痛哭,“我该怎么办?”

    “一切都会过去的。多想想母后,她死的那么惨,难道不该替母后报仇吗?”

    “陈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和盗墓贼来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他的亲亲外祖母啊!母后对他不薄啊!”

    湖阳身心都在煎熬着。

    一边是亲娘,一边是亲儿子,她快被现实逼疯了。

    文德帝替她擦拭着眼泪,“不用去管陈律。他身上流淌着陈家人的血,他从根子上就坏了。”

    “皇兄能不能和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给陈律周怡赐婚?他注定要死,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湖阳满心不解。

    文德帝说道:“因为这是陈律的要求,也是他唯一的要求。”

    湖阳呆愣在场。

    文德帝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周怡怀了陈律的孩子。”

    湖阳再次愣住,一脸受到惊吓地样子。

    文德帝继续说道:“这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只能姓周,不能姓陈。朕答应陈律,会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湖阳再次痛哭失声,“这,这竟然是他的要求?”

    “是!他答应帮朕找到幕后黑手,坦然赴死。只求留下周怡肚中的孩子。”

    湖阳突然慌了起来,“周怡,周怡那里……她知道陈律死了,她一定会打掉孩子。陈律最后的愿望……”

    “不用担心,她不会打掉孩子。”

    湖阳不解,“为什么?”

    文德帝说道:“大夫给周怡检查了身体,如果打掉孩子,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怀上身孕。据大夫说,她体质特殊,这次能怀孕,实属意外。”

    湖阳长出一口气,瘫软在地上。她望着文德帝,“皇兄,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做?”

    文德帝笑了笑,“把自己洗漱干净,出面替陈律操办丧事。就当一切都不知道,都没发生过。”

    “周怡的孩子?”

    “你就当不知道。朕说过,这个孩子只能姓周,不能姓陈。你不能让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否则朕不能保证这个孩子能平安长大。”

    文德帝声音蓦地变得阴森森。

    显然文德帝对周怡肚子里的孩子,十分厌恶。

    湖阳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文德帝笑了起来,“这才是朕的好妹妹。朕会对你一如往昔,你也要保重不给朕惹麻烦。”

    湖阳嗯了一声,恭顺地说道:“我保证听话,不惹麻烦。杀害母后的幕后真凶,找到了吗?”

    “找到了!”

    “谁?”

    “庆王之子刘灵!”

第763章 耍心眼

    诏狱最深处,正在进行一场旷日持久,惨无人道的酷刑。

    刘灵被铁链锁在墙壁上。

    金吾卫并没有对他动刑。

    而是让他日复一日,日日夜夜睁大眼睛,亲眼看着妻儿,心腹部下,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杀人不过头点地。

    然而漫长而残酷的凌迟,无论是受刑人,还是观刑人,俱都是一种犹如身处十八层地狱一般的折磨。

    受刑人,好歹还有解脱的时候。

    然而身为观刑人的刘灵,无穷无尽,折磨永无尽头。

    反贼基本上被扑灭。

    文德帝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他抓来了刘灵的妻儿,部下,老师……

    让刘灵亲眼看着他们是怎么死在眼前!

    如果只是造反,直接一刀宰了,干脆利落,不用受苦。

    文德帝这点度量还是有的。

    然而,刘灵身为太后毒杀一案的主谋,文德帝岂能让这些反贼痛快死去。

    不仅要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等到刘灵的人一一死去后,后面还有一百零八种酷刑等着刘灵。

    文德帝亲口说过,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此仇必须用鲜血清洗。

    那么,刘灵就等着生不如死吧!

    当侩子手举起锋利的小刀,准备对刘灵最宠爱的儿子下手的时候,被堵住嘴无声哭泣的儿子恐惧的望着刘灵。

    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救命!

    “住手,全都住手。”

    没有被堵住嘴的刘灵,终于放弃了抵抗。

    “一切都是我的责任,要杀要剐细听遵便。但是不要折磨他们,他们和这件事没关系。”

    金吾卫头子韦忠闻言,哈哈一笑。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刘灵跟前,“你以为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动手!”

    一句动手,侩子手落下第一刀,从刘灵儿子手臂上剐下第一片肉。

    “呜呜……”

    刘灵儿子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惨叫声。

    刘灵龇目欲裂,“住手,住手!要杀他,就给他一个痛快。你们不是想抓苏文芷吗?我知道苏文芷藏在哪里。停手,快停手啊!”

    侩子手已经割下第二片肉,第三片肉……

    动作熟练,有条不紊。

    就像是在进行一件艺术创作。

    太吓人了。

    刘灵的儿子被吓得屎尿齐飞。

    诏狱内,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韦忠挥挥手,侩子手暂时停止了行刑。

    “苏文芷在哪里?”

    刘灵急速喘气,“她在江南。苏贵妃在江南给她留了人还有钱。她肯定已经逃到江南。”

    韦忠嗤笑一声,“还以为你能说出点有用的东西,结果全都是老掉牙的玩意。没人告诉你,苏文芷已经死了吗?坟头上的草都已经一尺高。”

    “怎么可能?”刘灵不敢相信。

    韦忠一本正经地说道:“在金吾卫地追捕下,还想侥幸逃脱活命,自然是妄想。你们这些蠢货,小看金吾卫,就是今日的下场。”

    刘灵呆愣在地。

    韦忠一挥手,侩子手继续切割人肉。

    刘灵大叫起来,“住手,住手!”

    韦忠不耐烦,“还有什么事?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让侩子手,在你儿子身上割个五千刀,才准他死。”

    刘灵的儿子恐惧得直接昏了过去。

    刘灵满头大汗,“你们不是好奇陈律怎么会认识苏文芷吗?我告诉你们,早在赵王逼宫造反之前,两个人就已经认识。那时候,陈律还不知道苏文芷的身份。”

    韦忠冷笑一声,“陈律和苏文芷都死了,你说这些没用。”

    刘灵似乎是怕韦忠不相信,大声叫道:“苏文芷替陈律生了个儿子,周怡只不过是陈律用来掩盖真相的无关紧要的人。”

    韦忠眯起眼睛,像是毒蛇一样盯住了刘灵。

    “我说的都是真的,全都是真的。我找陈律,苏文芷做事,事先肯定要将二人的情况调查清楚。他们二人瞒着所有人,以为能瞒天过海,殊不知一切本王都看在眼里。”

    韦忠冷酷一笑,“还敢自称本王,动手!”

    侩子手干脆利落,就从刘灵儿子身上割下两片肉。

    刘灵的儿子,活生生被痛醒了。

    “草民,草民!我是草民,不是王爷。放过他们,他们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苏文芷给陈律生的儿子在哪里?”

    “就在新民县县衙。”

    韦忠顿时眯起了眼睛,莫非陈敏和顾喻牵连其中?从顾喻身上,就可以牵扯到诏夫人,甚至是大皇子。

    这是大案啊!

    韦忠兴奋起来。

    结果他又听刘灵说道:“苏文芷替陈律生了儿子后,就让心腹嬷嬷带着她的孩子,乔装改扮,应征到县衙做厨娘。任谁都不会怀疑,那个厨娘的孩子会是苏文芷和陈律的儿子。都以为那是厨娘的亲儿子。但是这件事瞒不过我的眼睛。”

    韦忠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陈敏和顾喻都被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刘灵点头,“据我所知,的确是这样。”

    韦忠冷哼一声,转身离开诏狱。

    韦忠安排人到新民县钉梢,调查县衙厨娘。

    县衙有好几个厨娘,带孩子的厨娘有两个。

    符合体貌特征的唯有一个。

    韦忠坐在县衙对面的茶楼,亲眼看着厨娘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出门采购。

    小男孩有些木讷,乖乖巧巧,完全没有同龄男孩子那般调皮。

    厨娘对孩子似乎很不放心,反反复复叮嘱孩子。

    韦忠问身边的人:“像吗?”

    “瞧着不太像,但是嘴巴和下巴,特别像已经过世的陈驸马。陈律陈敏兄妹,都随了湖阳郡主的长相,和陈家人不太像。这个孩子,反而特别像陈家人。”

    “确定吗?”

    “属下可以确定。”

    韦忠不由得生出一个疑问,“这个孩子,长得那么像陈驸马,陈敏当真认不出来。”

    下属说道:“陈驸马死的时候,陈敏还是个小孩子。而且陈驸马已经死了十多年,认不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韦忠点点头,“先不管陈敏那里,把厨娘孩子给本官盯死了,一举一动都不能放过。本官这就进宫,禀报陛下,请陛下定夺。”

    “属下遵命!”

    韦忠不敢迟疑,急匆匆进宫,面见文德帝,禀报这一情况。

    得知苏文芷和陈律竟然有一个孩子,孩子已经四五岁,文德帝出离了愤怒。

    “陈律够胆,竟然敢和朕耍心眼,利用朕的仁慈,死不足惜。”

    文德帝很愤怒。

    看在湖阳的份上,他对陈律多有包容。

    却没想到,陈律竟然敢利用他的仁慈和包容,耍了一出瞒天过海计。

    周怡和周怡肚子里的孩子,全特么是陈律弄出来糊弄人的玩意。

    从头到尾,陈律都是在利用周怡,把周怡当做了挡箭牌。以此掩盖真正的真相。

    砰!

    文德帝一拳头砸在桌上,“如此才解释得通,陈律为什么心甘情愿听苏文芷的差遣,为苏文芷跑前跑后,准备毒药。这个逆贼,孽障,当年朕就不该保下他的性命。就该让他和陈家人一起被腰斩弃市。”

    文德帝很愤怒,双眼通红,“陈敏有没有牵连其中?”

    韦忠迟疑了一秒钟,只要他点点头,又是一场大案。

    可是临到头,他却改变主意,决定实话实说,“目前看来,陈敏和顾大人都被瞒在鼓里,并不知道县衙厨娘的孩子就是陈律的儿子。不过那个孩子,下半张脸,据说长得像陈驸马。可是陈敏却没认出那个孩子,属下有些奇怪。”

    文德帝深吸一口气,“查清楚此事,朕要知道陈敏夫妻到底有没有参与此事。”

    “属下遵命!”

    韦忠躬身退下。

    常恩亲自送他出兴庆宫。

    “怎敢劳常公公送我。”韦忠有些惶恐。

    常恩看着他,挥挥手,内侍们全都退到十步远的距离。

    “韦大人,陪咱家走一走吧。”

    韦忠心头一跳,亦步亦趋地跟着常恩。

    常恩笑了笑,“韦大人没有轻易挑起大案,此举甚好!”

    韦忠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陛下……”

    常恩含蓄的提醒道:“有些东西碰不得,一碰就会死。陛下同先帝性子不同,韦大人听明白了吗?”

    韦忠躬身说道:“明白!”

    “陛下能留你在金吾卫的位置上干这么多年,实属不易。所以不要轻易挑起大案,尤其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

    “谨记公公教诲!”

    “甚好!去忙吧,把案子查个清清楚楚,不要再出纰漏。”

第764章 挖坟鞭尸(三更)

    略显破败的陈府,正在办丧事。

    陈律的死,让陈家彻底绝后。

    陈家上下所有奴仆,一脸哀戚。

    没了,什么都没了。

    完了,全都完了!

    没了主人的奴仆,不会有好下场。

    陈敏守在灵堂,要送陈律最后一程。

    前来祭奠之人,少之又少。多是派管家上门送上奠仪,上一炷香,便离去。

    陈敏替陈律难过。

    生前活得不如意,死后也这般冷清。

    她叫住下人,“郡主来了吗?”

    下人摇头,“郡主派人过来,说是不过来了。让姑奶奶自己拿定主意。”

    陈敏心头又痛又怒。

    一开始,她以为湖阳是因为陈律的死,伤心到不能自已,才将自己关在屋里好几天。

    那时候,她还在感叹母子情深。怪陈律误会了母亲湖阳。

    然而,湖阳从卧房出来后,不仅将陈家下人全都赶出郡主府,还不许在郡主府办丧事,说是晦气。

    不得已,只能将棺木抬回陈家,重新置办灵堂,操办丧事。

    而湖阳郡主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甚至没有看一眼陈律。

    陈敏很愤怒。

    陈律是她亲生的儿子啊!

    再多的不满,再大的仇怨,死者为大,就不能放下吗?

    陈敏忍不住,怒气冲冲来到郡主府,找到湖阳。

    “母亲竟然还有心思饮宴?”

    陈敏看着满桌的酒菜,以及陪酒的面首,不敢置信。

    她愤怒,冲动之下,直接掀了桌子。

    酒菜洒了一地。

    面首们纷纷逃走。

    下人也不敢近前。

    “哥哥死了,你怎么有心思饮宴?哥哥难道不是你的儿子吗?”陈敏控诉着湖阳的冷漠无情。

    湖阳将手中酒杯往地上一砸,“翅膀硬了,竟然敢掀本宫的酒桌,谁给你的胆子。”

    陈敏眼泪落下,仿佛不认识湖阳,“哥哥说你恨他,我一直不相信。但是现在,我信了。你是真的恨哥哥。他死了,你一定很开心吧。”

    湖阳脸颊肌肉连续抽动了数次,眼中是可见的怒火,怒火越烧越旺。

    “孽障!他就是孽障,他死有余辜。他若是活着,本宫会亲手宰了他。”

    湖阳额头上青筋暴突,歇斯底里,状若疯癫。

    陈敏连退两步,她不敢认。

    哥哥变了,难道连母亲也变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哭出声,问道:“为什么啊?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你为什么这么恨哥哥啊?他难道不是你亲生的吗?”

    湖阳冷冷一笑,“他如果不是我亲生的,早在陈家被灭族的时候,就已经被砍头弃市,哪能活到今天。”

    陈敏指着自己,“那我呢?你是不是也恨我?”

    湖阳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心中高涨的怒火,“本宫不恨你。”

    陈敏哭着说道:“可是我也姓陈,我和哥哥一个姓氏。难道就因为哥哥是男子,要继承陈家的香火,你才恨他吗?”

    湖阳咬牙切齿地说道:“是!因为他姓陈,因为他要继承陈家的香火,所以本宫厌恶他。本宫厌恶陈家的一切。你爹,你祖父你祖母,陈家所有人,本宫一个都不喜欢。唯有你,我的女儿,本宫唯一喜欢的陈家人,只有你。”

    陈敏连连摇头,“你骗我,你也不喜欢我,只是没那么恨我罢了。”

    湖阳愤怒地踢翻凳子,“你说的没错,本宫也不喜欢你。遇到事情,就知道哭哭啼啼,总是爱问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为什么。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陈敏哇的一声大哭出声,捂着脸跑走了。

    管家急得跺脚,“娘娘说的那些话,太伤人心。”

    说完,也跟着跑出去追陈敏。

    湖阳颓然一叹,喃喃自语,“本宫能怎么办?你们只知道指责本宫,本宫又能指责谁?本宫这一生,全被陈老狗给毁了。陈老狗,禽兽不如,不仅毁了本宫,还毁了两个孩子。本宫只想挖坟鞭尸。”

    越想越火大的湖阳,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魔鬼。

    她点齐人马,前往陈家祖坟,要将陈驸马挖出来鞭尸。

    此事郡主府家令不敢不报,他怕背黑锅啊。

    郡主府家令第一时间进宫,禀报情况。说湖阳要挖坟鞭尸。

    噗!

    文德帝一口茶水喷出来。

    “当真?”

    “微臣不敢欺瞒陛下,此事千真万确。恳请陛下派人拦住湖阳郡主,万万不可挖坟鞭尸啊!会被世人唾骂的。”

    文德帝郑重说道:“此事朕知道了,朕会处置。你先退下。”

    郡主府家令无法,只能退出兴庆宫。

    文德帝同常恩说道:“湖阳还是一如既往的冲动,竟然想到挖坟鞭尸。虽然朕也想这么做,但是也要顾忌悠悠众口。朕可不想被后世史书唾骂小鸡肚肠。”

    常恩问道:“要不要派人阻拦湖阳郡主?”

    文德帝叹了一声,“派人去拦着他。姓陈的逆贼,死了这么多年。这个时候挖坟鞭尸,无论什么理由,都会让湖阳成为众矢之的。”

    “老奴遵命!”

    常恩怕一般人拦不住湖阳,干脆让干儿子小吴公公带人,另外又通知了金吾卫,还派人通知了顾玖。

    ……

    住在晓筑的顾玖,正带着妞妞和衠哥儿玩耍。

    两个孩子,一岁多了。会走,会跑,还会叫人,会简单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不过,两孩子很爱打架。

    都是妞妞欺负弟弟衠哥儿,往往毫无防备的时候,一巴掌拍在衠哥儿的脸上。

    衠哥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进顾玖的怀里,委屈巴巴地说道:“她打我,打我……姐姐……”

    顾玖哭笑不得,抱起衠哥儿。

    这么小,就知道告状啦。

    捏捏孩子嫩嫩的脸颊,擦擦眼泪,“姐姐打你了吗?”

    衠哥儿一边抽泣,一边点头,“打我了……”

    “姐姐打人不对,娘亲让她道歉,好不好?”

    衠哥儿哭得没那么伤心了,甚至有点小小的期待。

    “妞妞,过来给弟弟道歉。动手打人,是不对的。”

    妞妞是个倔驴脾气,站在原地不动,看着抽泣的衠哥儿,反而越来越委屈。

    最后,妞妞也跟着哭起来。

    顾玖忍不住笑出声来,捏捏闺女的脸颊,“你哭什么啊?又没人打你,娘亲只是让你给弟弟道歉,你就哭了。”

    两个孩子仿佛是在比赛谁声音大,一个比一个哭得厉害。

    妞妞扯着嗓子大哭,那个委屈劲,好似挨打的人是她,打人的是衠哥儿。

    衠哥儿也委屈。

    明明是他挨打,为嘛打人的还有脸哭。

    两个孩子哭得惊天动地,房顶都快被掀翻。

    顾玖头都大了,完全没办法。

    只能让奶娘丫鬟们出面,将两个孩子分开,分别哄着。

    耳边终于落了个清净,顾玖顿时生出活过来的感觉。

    不容易啊!

    小孩子都是恶魔和天使的结合体。

    乖巧的时候,要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只可惜,可爱不到三分钟,就会露出恶魔的一面,让大人分分钟暴跳如雷。

    生孩子不易,养孩子更不易。

    顾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带两个孩子,竟然出了一身汗。

    门房来报,说是宫里来人。

    得知湖阳点齐人马,前往陈家祖坟,要把陈驸马挖坟鞭尸,顾玖被刺激得年年咳嗽。

    咳嗽了好一阵,才喘过气来,“湖阳郡主到底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会想到挖坟鞭尸?”

    “郡主娘娘同陈敏吵了一架,突然就决定要去挖坟鞭尸。”

    真是荒唐!

    “陛下怎么说?”

    “陛下已经派人半路拦截湖阳郡主。”

    “既然陛下已经派了人,为何又来请我出面?”

    来人说道:“常公公担心派去的人拦不住湖阳郡主,故特意请夫人出面,这世上,唯有夫人能劝服湖阳郡主。”

    顾玖说道:“我可没本事劝服湖阳郡主。常恩就是怕担责任,才让本夫人出面。你回去告诉他,这事本夫人不会出面。不过本夫人会通知大殿下。至于大殿下会不会出面,本夫人不保证。”

    来人无法,只能回宫复命。

    顾玖派人去通知刘诏。

    劝服湖阳郡主,未必需要语言。

    武力一样可以劝服。

    陈家祖坟,离着京城颇远。

    顾玖不乐意舟车劳顿,就为了去劝服湖阳别挖坟鞭尸。

    特么的,湖阳是受了多大刺激,还是脑子进水,陈驸马都死了多少年,还跑去挖坟鞭尸。

    刘氏一族,果然都是疯子。

    基因里面的疯狂,一代代传下来。

    但是她对这事,又不能视而不见。

    故此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刘诏出面料理。

第765章 疑心生暗鬼

    半夜,刘诏以武力说服,终于将冲动的湖阳郡主带了回来。

    因为城门已经关闭,只能让湖阳在暂住晓筑一晚。

    湖阳精神萎靡,颓废。

    往软塌上一坐,浑身软绵绵的,不知今夕何夕。

    “吃了吗?我让厨房准备了酒菜!”

    顾玖问刘诏。

    刘诏说道:“都还没吃,叫厨房多做点。给侍卫们开个小灶。”

    顾玖当即吩咐下去。

    顾玖扫了眼湖阳,悄声问刘诏,“什么情况?”

    刘诏板着脸,怒气难消,“一直闹腾,吵着要将陈驸马挖坟鞭尸。我直接命人捆了她,嘴巴堵上,才将人带回来。”

    顾玖仔细一看,湖阳的衣服上果然有过捆绑的痕迹。

    “她不要紧吧。”

    “疯了!”刘诏赌气说道。

    顾玖捏捏他的手,“你不知道,妞妞和衠哥儿闹了一晚上,一会好一会坏。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刘诏点点头,“这里就交给你,你多劝劝她。人都死了十几年,还要挖坟鞭尸,真不怕遗臭万年,被世人唾骂。”

    死者为大!

    人死,一切勾销,一了百了。

    陈驸马已经死了十几年,而且已经付出了腰斩弃市的代价。

    现在把他挖出来鞭尸,此举有悖于世俗社会的朴素价值观,是在挑战整个世俗社会的底线。

    历史上,凡是挖坟鞭尸的人,无一例外,全都留下了恶名。

    更何况,湖阳挖的是亲夫的坟。

    如果不加阻拦,湖阳一定会遗臭万年。死后百年,千年都会被人拉出来鞭笞,成为史书中荒唐公主的代言人。

    顾玖让刘诏先去吃饭,这里她来料理。

    她命人打来热水,亲自替湖阳擦洗脸颊。

    “姑母饿不饿?要不要先喝碗汤?”

    湖阳微微摇头,“本宫累了,什么都不想吃。”

    “不如喝杯茶,润润喉。”

    这一次,湖阳没有拒绝。

    她的确很渴,喉咙仿佛在冒烟。

    她拿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她的情绪从萎靡变得亢奋。

    她双目赤红,眼睛里面全是血丝,不知道多少天没休息好。

    她望着顾玖,“我是不是很坏,很失败?”

    顾玖摇头,“姑母为什么这么说?”

    湖阳自嘲一笑,“陈律恨我,陈敏也恨我。本宫也不见得多喜欢他们。陈敏今天到郡主府责问我,为什么不关心陈律的死,还掀了我的桌子。你叫我怎么回答他?我难道能说,陈律该死吗?”

    顾玖面色平静,眉眼都没动一下。

    她拿下茶杯,替湖阳擦拭双手。

    因为挣扎,双手指甲里多了一层污垢。

    她仔细的清洗,“陈律已经死了,姑母想开点。”

    湖阳呵呵一笑,“你是没看见陈敏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给敏敏一点时间,一切都会过去的。”顾玖说着不痛不痒的话。

    谁都知道,陈律的死有蹊跷。

    湖阳将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三日,更显古怪。

    文德帝同湖阳一番密谈之后,一切仿佛都没发生过一样。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陈律的死,恐怕很不简单。

    但是顾玖很知趣。

    她不问,甚至没表现出任何怀疑。

    金吾卫怎么说,她就怎么听。

    真假于她而言,似乎并不重要。

    不过很显然,她这样的态度安慰不了湖阳。

    湖阳需要的是时间,也需要直击心灵的发问。

    她很痛苦。

    她心里头憋了很多话,不能说给文德帝听,甚至不能说给任何人听。

    在府中同面首饮宴,不过是麻痹自己的一种办法。

    她双手捂着面颊,痛苦地说动:“我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小玖,本宫不瞒你,本宫是真的想将陈老狗挖出来鞭尸。不是今年,也会是明年,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这么干。就算遗臭万年,也在所不惜。”

    顾玖闻言轻叹,“如果挖坟鞭尸,真的能让你开心的话,就去做吧。”

    湖阳大感意外,“你不劝我?”

    顾玖自嘲一笑,“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劝不住你。纵然有千百个理由,也不及你心中的欲望。你想泄愤,挖坟鞭尸就为了泄愤。不过我建议你先睡一觉,等醒来后,如果依旧没改变主意,我不会拦着你,刘诏也不会拦着你。”

    湖阳终于笑了出来。

    她一把抱住顾玖。

    “本宫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就是因为你比所有人都要懂本宫的心。谢谢,谢谢!”

    此时此刻,得到支持,哪怕只是一个人的支持,对湖阳来说太重要了。

    她喜极而泣,“谢谢你,小玖。本宫承你的情。”

    “姑母要不要吃一点,再去歇息?”

    “好,我听你的,我全都听你的。”

    湖阳喝了半碗鸡汤,躺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顾玖安顿好湖阳,才回到卧房。

    刘诏已经吃完,洗完,正等着她。

    “情况怎么样?她有闹你吗?”

    顾玖摇摇头,往床上一趟,有些累。

    她拉着刘诏的手,一边把玩一边说道:“她已经睡了!陈律的死,看得出来,她受了很大的刺激。加上陈敏今天跑郡主府掀桌子,又刺激了她,她显然已经崩溃了,需要挖坟鞭尸泄愤。”

    刘诏不容置疑地说道:“她就是疯了!”

    顾玖摇摇头,“就算她真的疯了,也是被逼疯的。”

    刘诏却说道:“没有人逼她。她可以活得很好。”

    “你确定?”顾玖仰视着刘诏,看得最清楚的就是刘诏的下巴。很有轮廓感,显得很坚毅。如同他这个人。

    刘诏微微俯身,“你不要多想。”

    顾玖笑了笑,随口一问,“你知道陈律为什么会死,对吗?”

    刘诏否认,眼睛不眨一下地说道:“我不知道!我和他常年不来往,他的事情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

    这话明显是假话。

    如果真不知道陈律的死因,刘诏根本不会费心解释。

    说的越多,越假。

    刘诏自己都没发现他有这个毛病。

    顾玖笑了笑,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难得糊涂!

    她抱着他的腰身,蹭了蹭,“等到明年,顾喻任期一到,就想办法安排他去江陵府。”

    “此事你说了算了。”

    “陈敏肯定会跟着顾喻一起去江陵府。人都是远香近臭,离得远,就看不到缺点。湖阳性子洒脱不羁,陈敏规矩守礼,母女二人离得远远的,对彼此都有好处。”

    刘诏笑了起来,“你就是瞎操心。”

    顾玖笑道:“我就是随便想想。”

    ……

    顾喻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可是每次回头,一切都很正常。

    陈敏说他最近太累,才会疑神疑鬼。

    “既要忙着衙门的事情,还要操心哥哥的丧事,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顾喻也觉着自己有点疑神疑鬼,想太多。

    然而,被人盯着的感觉,却如影随形。并没有因为好好休息就消失。

    直到他在新民县看见金吾卫头子韦忠,他确定自己被盯梢了。

    还是被金吾卫盯梢。

    顾喻倒吸一口凉气。

    金吾卫为什么要盯他?

    他犯了什么忌讳吗?

    还是顾玖和刘诏出了什么事?

    顾喻惶恐不安。

    金吾卫出动,必定是大案。

    他无法不紧张。

    他回到衙门,打算提醒陈敏,最近不要出门的时候,就听陈敏唠叨:“现在的人,做事太不讲究了。不想干了,好歹也该说一声,让我有些准备。结果说都不说一声,就不来了。”

    “你在说谁?”

    “有个厨娘,招呼都不打一个,就不干了。现在我要临时找人,哪有那么快找到合适的人。真是荒唐!哪有这样做事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陈敏连连抱怨,厨娘突然离去,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衙门上下,这么多人吃饭,少一个厨娘,得耽误多少事情。

    顾喻松了一口气,“不就是一个厨娘,再找了一个就行了。”

    陈敏白了他一眼,“你说的轻巧,这年头要找一个手艺好,人品可靠,值得信赖的厨娘多不容易啊。”

    顾喻给她出主意,“要不去女子学堂看看,他们那边说不定有合适的人选。”

    陈敏摇头,“女子学堂的学员,大都是年轻姑娘。衙门里进进出出都是大老爷们,招个大姑娘到衙门做事,容易被人说闲话。算了,我还是另外想办法。”

    顾喻笑了起来,吐槽道:“你就是要求太多,那个厨娘说不定就是被你吓跑的。”

    “都干了几年,一开始没被吓跑,偏偏这个时候吓跑,简直是胡说八道。行了,你去忙吧,这些杂事我来解决。”

    这么一打岔,顾喻都忘了正事。

    等到想起,该去提醒陈敏的时候,突然发现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没有了。

    在大街上走了几个来回,一切正常。

    难道之前是他误会了,金吾卫并没有对他盯梢?

    顾喻百思不得解。

    最后只能安慰自己,一定是他没睡好,疑心生暗鬼。

第766章 帝王心思

    “查清楚了吗?”

    “回禀陛下,都查清楚了。那个孩子的确是苏文芷陈律二人的孩子。”

    兴庆宫内,正在进行一场秘密谈话。

    韦忠站在大殿中央,汇报调查结果。

    金吾卫着秘密抓捕厨娘,连夜审问。

    厨娘没熬住大刑,交代了一切。

    文德帝冷冷一笑,咬牙切齿地说道:“果然是逆贼的孩子。”

    韦忠将头低下去,不敢接话。

    “陈敏顾喻查清楚了吗?二人可有牵连其中?”文德帝再次问道。

    韦忠深吸一口气,偷偷看了眼站在陛下身后的常恩,然后才说道:“根据厨娘交代,陈敏顾喻都被瞒在鼓里,并不知情。”

    常恩眼神赞许地瞥了眼韦忠。

    是个识趣的人。

    没有丧心病狂,轻易挑起大案。

    这个时候,韦忠只需说一句,陈敏顾喻知情,恐和大皇子殿下脱不了关系,就将掀起新一轮腥风血雨。

    自萧太后被毒杀,文德帝也变得越来越疯狂,越来越嗜血。动不动就处以极刑,任何劝解都听不进去。

    只要韦忠咬着刘诏不放,刘诏不死也要脱层皮。

    其他皇子也休想独善其身。

    就像是滚雪球一样,会变成一场惊天大案,数万人被牵连其中。

    那个后果,不堪设想。

    庆幸,韦忠还有理智,压住了他内心的蠢蠢欲动。

    文德帝曲指敲击着桌面,吩咐韦忠,“处理干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微臣遵命!”

    韦忠领命而去。

    从此,世上再也没人见过厨娘和孩子。

    两个人,彻底消失在人世间。

    文德帝满心怒火。

    杀一个不够。

    远远不够平息他的怒火!

    枉他信任陈律,愿意给他机会,甚至满足他的条件,配合他演戏,答应保下周怡肚子里的孩子。

    结果陈律和他耍心眼。

    呵呵!

    文德帝猛地回头,盯着常恩。

    常恩心头一颤,躬身低头。

    文德帝对常恩说道:“周怡肚子里的孩子,不管用什么办法,解决掉。朕绝不允许逆贼的孩子活在世上。敢和朕耍心眼,朕就让他彻底绝后。”

    常恩嘴唇干涩,小心翼翼地问道:“湖阳郡主那里该怎么交代?”

    文德帝轻笑一声,“尽量做得自然点,湖阳不会怀疑。”

    “老奴遵命!”

    ……

    自陈律去世,周怡时常做噩梦。

    经常梦到陈律躺在棺材里,用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看着她。

    她数次吓得从梦中惊醒。

    整个人肉眼看见的瘦了下来。

    孩子月份浅,肚子还不明显。

    不过她已经感觉到孩子在肚子里活动。

    若非为了孩子,她怕是早就倒下了。

    福明郡主总爱骂她,“真是冤孽!早就说了陈律不是个好东西,你还心甘情愿替他生孩子。受这份苦,值得吗?”

    周怡连连点头,“值得!我说了,我不是在替他生孩子,我是在替自己生孩子。”

    福明郡主嗤笑道:“嘴犟有用吗?陈律害了你一辈子,你还把心把肝替他说话,真是傻透了。陈律死了,他是一了百了。你呢,就打算带着这个孩子,过完下半生吗?荒唐!”

    周怡倔强地说道:“有孩子总比没孩子强。我好不容易怀上孩子,母亲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不能!”

    福明郡主一直气不顺,从陈律嚷嚷着要娶周怡那天开始,她就憋了一肚子火气。

    陛下赐婚,她忍了。

    想着好歹是陛下赐婚,勉为其难接受陈律做女婿。

    结果临到婚期,人失踪了。

    再后来,人死了!

    简直就像是一出事先排好的大戏。

    福明心头的火气不仅没有因为陈律的死而灭掉,反而越发高涨。

    她抱怨道:“按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身为苦主,湖阳或是陈敏,好歹该上门看看你,道个歉。结果,她们母女全都不露面,就派个下人把你打发了。你说说看,你图什么?你在湖阳陈敏眼里,差不多就等于是个下人。”

    周怡很烦躁,“能不能少说两句?这些话我都听腻了。”

    福明呵呵一笑,“你听腻了,老娘还没说腻。你就是脑子不清醒,才会和陈律眉来眼去。你那是什么眼光,看上谁不好,竟然会看上陈律。荒唐!”

    “别说了,别说了……我,我肚子疼……好疼……”

    周怡先是烦躁不安,紧接着小腹突然钻心的疼。

    下身潮湿。

    手一抹,一把鲜血。

    周怡脸色惨白,惊恐大叫,“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母亲,我的孩子……”

    福明一看出血,就知道情况不妙,当机立断,“快躺下,别害怕,有我在。来人,赶紧将大夫请来,快去请大夫!把保胎药煎一碗端来……”

    接下来的时间,对周怡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已经不是度日如年,而是度分如年。

    大夫被请来了。

    大夫有条不紊的诊脉扎针灌药。

    顺利止血。

    “大夫,孩子呢?”

    大夫摇摇头,“老夫医术不精,没能保住孩子。”

    周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福明也伤心,安慰周怡,“别哭了,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体。你这也算是小月子,可不能哭。”

    紧接着,福明又问大夫,“大夫,我家怡儿将来还有机会怀孕吗?”

    大夫摇摇头,“很难。随着年龄增长,几乎没可能再怀上孩子。”

    周怡一听,哭得几乎昏过去。

    福明叹了一声,先让下人将大夫送出去。

    她陪在周怡身边,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她心里头隐秘的想着,孩子没了也好。

    她很自私,她情愿周怡一辈子没孩子,也不乐意周怡替陈律生孩子。

    福明郡主从来都不喜欢陈律。

    说不出原因,反正就是不喜欢。

    陈律小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他,就心生厌恶。

    有的孩子,天生就讨人嫌。

    陈律就属于这类。

    福明郡主连声叹气,孩子流掉也好,免得将来两看生厌。

    ……

    周怡流产的消息瞒不住。

    很快就传到湖阳的耳中。

    湖阳猛地得知这个消息,愣在当场。

    就连小和尚无谓都被湖阳丢在了边上。

    湖阳的第一反应就是,皇帝反悔了!

    皇帝终于还是没忍住动手了,让周怡流产,让陈家彻底绝后,这才是帝王心思。

    湖阳埋头,肩膀抽动。

    不知是哭还是在笑。

    亦或是又哭又笑。

    她喃喃自语,“孩子没了也好,一了百了!”

    她疲惫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将前面几十年的郁气都吐了出来,整个人又焕发了活力。

    她叫来管家,“备一份上等礼物,给周怡送去。就说是本宫对她的一点点补偿,叫她放宽心,好好养身体。”

    想了想,她又褪下手腕上价值千金的碧玉镯子,“把这对镯子也送过去。告诉她,本宫就不去看望她。她和陈律的婚事,就当没发生过,对彼此都好。”

    管家小心翼翼问道:“娘娘不亲自走一趟吗?”

    湖阳摇头,“本宫就不去了。记住管好嘴巴,不要乱说话。”

    “老奴明白。”

    ……

    文德帝等着湖阳进宫责问他。

    他都想好了措辞,要如何安抚湖阳,甚至连打发湖阳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文德帝难得大方一回,给湖阳准备的都是值钱的玩意,而且没有御造徽记,可以随时变卖。

    文德帝想得很周到,对湖阳也是极为了解。

    知道湖阳爱钱,特意赏赐可以换钱的玩意给湖阳,博湖阳一乐。

    也算是用心良苦。

    结果左等右等,都没将湖阳等来。

    文德帝好奇,问常恩,“湖阳在忙什么?”

    “启禀陛下,郡主娘娘昨日带着几个面首,出门游玩去了。据说这一趟,至少得半个月。”

    文德帝嘴角抽抽,扶额问道:“她不知道周怡流产的事情?”

    常恩躬身说道:“回禀陛下,郡主娘娘知道周怡流产。还派人给周怡送了一份上等礼物,嘱咐周怡好好养身体,别多想。”

    文德帝更加意外,“周怡流产,她竟然没进宫?”

    常恩眉眼一抽,湖阳没进宫,这是好事啊。

    可是他听陛下的语气,似乎很遗憾的样子。

    难道陛下是在遗憾精心准备的礼物送不出去吗?

    常恩突然想到一个词:贱皮子!

    这三个字在脑子里一闪现,吓得他差点跪在地上请罪。

    他赶紧将贱皮子三个字甩出脑袋。

    他真是活腻了,竟然认为陛下是在犯贱。

    不应该啊!

    万万不应该产生这样的想法。

    为了这事,常恩一直在反省,最近是不是太松懈了,皮痒了?

    赶紧将皮绷紧了。

    伴君如伴虎,岂能有丝毫松懈。

    文德帝心情不太妙,心里头不是滋味。

    湖阳竟然不进宫找他闹?

    好失落!

    这完全不是湖阳的作风!

    “朕是不是对她太过严厉,她和朕生疏了?”

    “她自小就是这个脾气,父皇都拿她没办法,朕又何必对她那般严厉。”

    “母后要是知道湖阳和朕生分,一定不高兴。”

    “朕是不是该补偿她?”

    “她一定是吓坏了。朕太过急躁,将她吓坏了。罢了,朕就这么一个妹子,从今以后,朕会继续包容她。派人将朕为她准备的礼物送过去,告诉她好好玩。缺什么同朕说,朕都会满足她。”

    “遵旨!”

第767章 浪漫情怀(三更)

    金秋时节,渭水码头。

    一个富家公子手摇折扇,带着小厮出现在码头。

    他扫了眼停靠在码头的客船,选了个看着最顺眼的船家,问道:“去江陵府吗?”

    船家表情木然的指着码头西侧,“去江陵府的船都在那边,你走过去随便问个人就知道。我这是去江南的船。”

    啪!

    富家公子将折扇一收,带上小厮,像螃蟹一样来到码头西侧。

    “江陵府,江陵府。去江陵府的在这里交钱啊!明日一早就出发。”

    远远的就听见船家伙计在岸上大声吆喝。

    富家公子走过去,折扇一拦,拦住船家伙计,“江陵府?”

    船家伙计一看富家公子的打扮,顿时眉开眼笑,“对对对,是去江陵府。”

    “哪艘船?”

    船家伙计指着背后一艘半新不旧的客船,“三层客船,奢华出游,直达江陵府,一路风光大好,保证让公子玩得开心,吃得尽兴。”

    富家公子有些嫌弃地看着客船,吩咐小厮,“你上去看看,可别遇到黑船。”

    伙计立马反驳,“公子真爱说笑,我们这船,在五城兵马司可是有登记的,合法经营,按时缴税。公子看这里,船身上的徽记看见了吗?江南大仓船厂制造,东家买这艘船,足足缴了几百两的税银。”

    富家公子皱皱鼻子,“大仓船厂?没听说过。”

    “公子应该没去过江南吧,没听过大仓船厂正常。大仓船厂,是沿海一带目前最大的造船厂。公子可知,大仓船厂造船的木料从哪里来?”

    “哪里?”富家公子心不在焉地问道。

    船家伙计却兴致勃勃的说道:“全都从海外运来的木料,都是五十年,上百年的巨木。不瞒公子,我们这艘船,用的就是上百年的巨木制造,足够奢华舒适。三楼豪华套房,完全配得上公子的身份。

    公子选择坐我们的船,保证不会后悔。等公子回京城的时候,我保你还愿意坐我们的船。”

    富家公子的小厮从船上下来,一脸木然地说道:“底楼脏乱差,二楼,三楼还算干净舒适,就是忒小了点。”

    船家伙子嘿嘿嘿地笑着,“船就这么大,要载这么多人,船舱只能建小一点。公子无论去哪艘船上看,船舱都是一样小。但是别家的船肯定没我们家的船干净舒服。”

    富家公子不置可否,“我之前听你说,你们这船要明日才出发。”

    “对对对,明日一早就走。”

    “今儿不能走吗?”

    “公子说笑了,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公子要是年初过来,坐船去江陵府,那时候一个月才一趟船。京城直达江陵,在那个时候可不是热门航线。直到那本什么书……”

    “《杨先生讲江陵》,今年五月份出版,一经上市,就排在了书籍销售榜榜首。”富家公子一脸得意地说道。

    船家伙计猛拍自己的大腿,“对对对,就是《杨先生讲江陵》。还是公子见多识广。自从有了这本书之后,很多像公子这般有见识的人,纷纷坐船前往江陵。

    京城到江陵的客船,从一月一趟改为半月一趟,后来又改成十天一趟,五天一趟,现如今则是三天一趟!公子来得巧,明儿就是发船的日子。公子要是错过了我们的船,就得再等三日才有船去江陵府。”

    此时,又有人打听去江陵的船。

    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

    船家伙计兴奋得直搓手,全都是有钱人啊,肥羊啊!

    船钱都是小钱,一路上吃吃喝喝,打赏的钱,才是大钱。

    “公子,你看又有人要去江陵。二楼三楼的船舱所剩不多,公子不妨先将船舱定下来。要不然晚了,都被别人定走了。”

    富家公子被说动,交钱定船舱。

    船家伙计做成一单,又急急忙忙跑去招呼新来的客人。

    定好了船舱,富家公子就在码头附近,找了一个客栈住下。

    他可不想晚上住船上,反正他也不差那点钱。

    结果一个客栈客满,两个客栈客满,走到第三个客栈才要到一间上房。

    “兄台可是去江陵?”

    有人主动上前打招呼。

    富家公子好奇地看着对方,不穷不富,就一普通小民家庭子弟。

    小民家庭子弟挥挥手上的木牌,“我也是去江陵,看样子我们是一条船?”

    富家公子点头,“兄台也是杨先生书迷?”

    “正是!原来是同道中人,我也是看了《杨先生讲江陵》,才决定前往江陵府。”

    “某亦然!”富家公子笑了起来,能遇到同道中人,幸甚。

    《杨先生讲江陵》,辞藻华丽优美,像是一首长诗,充满了浪漫风情。

    江陵府秀丽的自然风光,诗情画意的民风民俗,可口的美食,热情奔放的姑娘,独具一格的建筑,浪费的邂逅,让每一个看过《杨先生讲江陵》的人,都对江陵府充满了向往。

    富家公子胡天佑,自从读完了《杨先生讲江陵》,就无法控制内心想去江陵一游的欲望。

    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地方,产生过如此强烈的向往。

    《杨先生讲江陵》,就像是掺了糖的毒药,让人欲罢不能。

    客栈很有多同道。

    众人互通姓名,热情地聊了起来。

    话题天南海北。

    聊新民县的房价,聊山河书院,聊月初裸奔盛况,聊杨先生又出了什么新书,聊新民县的小娘子,聊到底是江陵的女子好还是京城的女子好……

    一群吃饱了,精力过剩的年轻男子,把客栈变成了菜市场,热闹得不行。

    等到次日一早,一群人打着哈欠,却又莫名兴奋的登船。

    人齐了,客船起航,载着年轻人的梦想和憧憬,南下江陵府。

    ……

    苏政也将在三日后,带着妻儿南下江陵府,任职一县父母官。

    走之前,他花费数日拜别了先生,同窗,邀请同僚的们吃饭。

    等到还剩下几天时间,他终于有空,来到山上,辞别顾玖。

    顾玖扫榻相迎,亲自烹茶。

    “祝苏表哥此去大展宏图!”

    “多谢表妹。不瞒你,首次出任一县县令,牧一县之民,又是闹过反贼的地方,我心头有些没底。”

    苏政在顾玖面前,有一说一,没有打肿脸充胖子。他心头没底,就想找顾玖讨个主意。

    顾玖拍拍手,丫鬟阿晴去了书房,没一会拿来一本账册放在桌上。

    苏政好奇账册里面的内容。

    顾玖的手放在账册上,“苏表哥即将前往江陵府,出任下江县县令。苏表哥之前可有了解过下江县的情况?”

    苏政点头,“只了解了基本情况。但是因为去年闹反贼,当地情况和户部吏部登记的情况肯定有出入。我现在就在想,去了那边,该从何处着手。”

    顾玖轻声一笑,“我的意见是,先从修缮城墙,平整道路着手。核算田亩人口,苏表哥在站稳脚跟之前,切莫轻易动这一块。”

    苏政微蹙眉头,“莫非当地豪强死而不僵,尾大不掉?”

    顾玖摇摇头,“豪强因为闹反贼,损失惨重,暂时无力同官府对抗。但是当地宗族势力,乃是顽疾。当地闹反贼,不仅无损宗族势力,反而助长的宗族势力。宗族势力,俨然凌驾于官府之上,是个大问题。

    我的意见是,苏表哥可以考虑同当地豪强合作,共同对抗乡间宗族势力。修缮城墙,平整道路,就是合作的纽带。”

    苏政眉头不展,“修缮城墙,平整道路,都需要钱粮。当地刚闹完反贼,前几年又是各种天灾人祸。想都想得到,县衙库房里面既没钱也没粮。”

    顾玖轻声一笑,“钱粮问题,苏表哥不用担心。等你去了那边,会有人和你联络,助你在当地站稳脚跟,深耕下江县。”

    苏政疑惑不解。

    顾玖笑了笑,“苏表哥忘了我的身份吗?我可是商人!钱粮问题,对商人来说都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官府能给予多大的力度支持当地商贸。”

    “听小玖妹妹的意思,莫非是打算复制新民县的模式。”

    “当然不是。下江县土地肥沃,有山有水。种植水稻,药材都是极好的。加上紧邻水路,当地要如何发展,我有个初步想法。”

    说完顾玖将手中账册往前一推,“这里面记录了下江县县城,各个乡镇的基本情况。当地各大家族之间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希望这本账册,能对苏表哥执政下江县起到一点作用。”

    何止是一点作用,分明就是治理下江宝典。

    苏政兴奋翻着账册。

    账册里面,记录了每个豪族的情况。

    人口多少,田亩多少,商铺几何,主营收入,谁是家主,谁说了算,有何背景靠山,性情喜好一一都登记在册……

    有了这个账册,苏政对即将执政的下江县可谓是明明白白。

    所有当地叫得出名字的人,他都一清二楚。要怎么对付这些人,这些账册里面已经有了备注。

    苏政紧握着这份宝典。

    “小玖妹妹太了不起。一定花费了许多心血,才搜集到这么多资料。”

    顾玖笑了笑,“我这人有搜集东西和信息的喜好。下面的人,有样学样,去到一个地方,总喜欢打听当地情况,汇集成册。多年努力,才有了这本账册。”

    苏政起身,对顾玖躬身一拜,“多谢小玖妹妹。”

    “苏表哥客气!”顾玖受了半礼。

    苏政郑重说道:“我定不会让小玖妹妹失望!”

    “我期待着苏表哥在下江县能有所成就,实现你的为官理念。”

第768章 作死边缘来回试探

    最近京城最大的八卦,不是八十老汉十八妻,也不是三元公出版新书。

    而是国子监学山河书院,办了一份《国子监报》。

    除了名字不同,排版,格式,几乎都一样。

    也是面向国子监师生征稿。

    可能是还不习惯在报纸上发表文章,稿件的质量有高有低。

    对这事,最关注的莫过于山河书院的师生。

    其次就是文青书局的大总管黄去病。

    文青书局之所以能有今天,推出一本书就爆一本,根本原因在于背后有山河书院兜底。

    就算有一天,其他书都卖不出去。

    只要山河书院还在,只要还有入学考试,文青书局依旧能靠着考试冲刺习题集活得滋润无比。

    习题集俨然已经成为文青书局的一个固定收入。

    每月的利润,都有习题集的贡献。

    并且长期且稳定。

    黄去病弄来了几份《国子监报》,大肆抨击,“这是抄袭!可耻的抄袭!身为读书人,竟然干抄袭。”

    顾玖劝他稍安勿躁,“不就是一份报纸,何至于如此。将来模仿山河书院办报的书院会更多,你气得过来吗?”

    黄去病哼哼两声,“你就一点不在意?”

    顾玖笑了笑,“一枝独秀同百花齐放的区别,哪个好?”

    黄去病皱眉。

    顾玖将几份《山河书院报》扔在桌上,“最近几期的内容。编辑部真是越来越大胆。”

    几个老愤青,带着一群精力过剩的年轻人,恨不得把世界掀翻。

    内容越来越犀利辛辣,针砭时弊,挑战敏感话题。大肆抨击朝中忠臣……

    就没他们不敢干的事情。

    还好,将他们关在书院内,没让他们到外面乱窜。

    《山河书院报》也只限在书院发行,这才没惹出大乱子。

    顾玖揉揉眉心。

    她对黄去病说道:“当初办报的本意,是给学子们一个表现的渠道,增加生活乐趣。让枯燥的读书生活,多一抹色彩。你看看这几期的内容,俨然是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

    黄去病看着《山河书院报》上面的内容,也忍不住龇牙咧嘴。

    特么的,这群学生胆子也太大了,什么都敢说。

    就差直接去某大臣家里卧底。

    顾玖的本意,是想办一份接近生活娱乐八卦的报纸,逗大家一乐。办得好的话,可以面向全京城发售。让报纸做到自负盈亏。

    然而,很显然,书院师生们拥有着更‘高尚’的情操,他们只愿意关心朝臣,关心朝政,关心经济民生,抨击社会恶习。

    他们想要做新闻斗士。

    顾玖头痛。

    虽然师生们并不清楚什么叫做新闻斗士,可他们一直在朝那条路上狂奔。并且一直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

    他们不关心生活八卦,也不关心市井流言,只关心朝廷动向。

    恨不得将朝臣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

    顾玖对黄去病说道:“国子监办报,是好事。至少能够分散大家对《山河书院报》的关注。让《山河书院报》不要那么醒目。”

    即便《山河书院报》只在书院内发行,也阻挡不了外面的人群,对这份报纸的追逐和推崇。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人们想尽办法托关系,从山河书院弄报纸。

    每当报纸发行的时候,也就是山河书院校门口最热闹的时候。

    围在书院校门口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为了托人情看报纸。

    这个时候最高兴的莫过于车马行。

    马车租赁生意爆好。

    其次就是卖小吃的游商。

    挑着担子,赶着驴车,往山河书院校门口一蹲,一天下来,收入十分可观。

    书院的学生,都是潜在消费者。

    围在书院校门口的人群,更是出手大方。

    对于这些游商,书院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确保地面卫生,书院都不会驱赶他们。

    黄去病却有不同的看法,“有了对比,才看得出差距。《国子监报》同《山河书院报》对比,就是个渣渣。反而会吸引更多人关注《山河书院报》。照着这几期的内容继续办下去,迟早要出事。”

    顾玖没否认黄去病的话,“正因为担心出事,我才说国子监这个时候办报,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趁机敲打敲打编辑部的人,不要什么文章都往上面刊登。”

    是时候,给《山河书院报》踩一脚刹车。

    下人禀报,“启禀夫人,陈秀才来了。”

    黄去病好奇,陈秀才是谁。

    顾玖说道:“就是《山河书院报》现任主编。”

    陈壮实在《山河书院报》实习了三个月,就被正式提拔为主编。

    这几期内容,就是他拿的主意。

    犀利辛辣,犹如他这个人。

    顾玖需要他犀利的风格,却不允许他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

    黄去病问道:“今儿就是为了敲打他?”

    顾玖点点头,笑着问黄去病,“如果我说文青书局也可以办一份面向广大京城小民的报纸,你什么想法?”

    黄去病拍拍桌上的几份报纸,“类似这样的?”

    顾玖摇头,“完全不同。我做了个模板,让阿晴带你去看。等我这边谈完,我们再聊。”

    “行啊,我没意见。文青书局要是能办报,名声会更响亮。”

    黄去病摇着折扇,前往花厅。

    顾玖坐在凉亭,等着陈壮实。

    陈壮实额头冒汗,有点心虚。

    “学生见过夫人!”

    “坐下说话!”顾玖含笑招呼陈壮实。

    陈壮实深吸一口气。

    之前心虚,让他有些进退失据。

    不过他一向胆子大,调整好之后,倒是恢复了正常。

    “喝茶!”

    “多谢夫人!不知夫人叫学生过来有何吩咐。”

    顾玖指了指桌上的几份报纸,“《国子监报》看过了吗?”

    “看了!”

    “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陈壮实大胆说道:“皆是狗屁不通,无病呻吟的文章。这等文章,就没资格拿出来丢人现眼。”

    顾玖笑了起来,“本夫人一直很欣赏你的才华和胆量,也欣赏你善于抓住机会的敏锐。你有没有想过,《山河书院报》照着现在这个趋势办下去,还能存活多久?”

    陈壮实心头一惊,“莫非官府找上门来了?”

    顾玖摇摇头,却又说道:“官府找上门是迟早的事情,以你的聪明,不会看不透。”

    陈壮实心虚一笑,“不瞒夫人,最近几期的《山河书院报》稿件质量极高,我心中欢喜不已。若是不刊登出来,实在是暴殄天物。”

    顾玖犀利发问,“就没想过后果吗?为了几篇高质量文章,致使《山河书院报》停刊,你认为值得吗?

    我说服山长任命你为总编,就是看中你的聪明劲和分寸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但是这几期的内容,不客气的说,分明是在死亡边缘来回试探。你就不担心有一天,真的将《山河书院报》给办死了?”

    陈壮实很心虚。

    顾玖继续说道:“你该庆幸,《山河书院报》只在书院内部发行,没有流通全京城,暂时还没有引起朝廷的关注。但是如果你继续这样的办下去,这份庆幸将被你亲手葬送。届时,为了保住山河书院的师生,我只能让《山河书院报》停刊!”

    陈壮实听不得停刊二字。

    他急忙说道:“夫人放心,学生以后一定会注意分寸。凡是敏感的文章,绝不刊登在《山河书院报》。”

    顾玖点点头,“《国子监报》在你眼里虽然狗屁不通,但是他们深得中庸之道。假如一百年后,评选哪份报纸寿命最长,我想《国子监报》一定榜上有名。”

    “《国子监报》凭什么?就凭他们狗屁不通的文章吗?”

    陈壮实不服气。

    《国子监报》的文章质量,给《山河书院报》提鞋都不配。

    顾玖却笑了起来,“对,就是凭着在你眼里狗屁不通的文章,《国子监报》就一定可以成为寿命最长的报纸。

    因为他们足够中庸,就不会被朝廷打压,也不会有停刊的风险。朝廷如果需要一个渠道,发表什么政策制度,或是观点,肯定会选《国子监报》而非《山河书院报》。

    《国子监报》足够温和,迎合了大部分京城民众。至于《山河书院报》过分犀利,反而会丧失大部分的读者,只能争取到少数的死忠支持者。

    没有人喜欢天天看犀利辛辣的文章,太昏暗,太不阳光,太不上进。无论是读书人,还是百姓,生活中都希望多一点阳光,少一点阴暗。

    偶尔犀利辛辣,是可以的。期期如此,《山河书院报》的道路会越走越窄。想让《山河书院报》成为百年报纸,你要学会妥协,多多学学国子监的中庸之道。不要一味否认竞争对手,国子监也有他的可取之处。”

    金秋季节,秋老虎威力不减。

    陈壮实已经流了好几身汗水。

    他也不讲究,直接用衣袖擦拭额头的汗水。

    “一定要中庸吗?”他望着顾玖。

    顾玖说道:“如果你是文章执笔者,你大可以用辛辣犀利的文字抨击现状。但是你身为《山河书院报》的主编,就不能肆意妄为。你得为《山河书院报》的前途考虑。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当《山河书院报》走出山河书院,走进千家万户,你将面对什么样的情况?说句不夸张的话,陛下都会是这份报纸的读者。

    你认为陛下乐意看见上面的文章?朝中大臣乐意看见这些文章?他们有的是办法收拾你,收拾《山河书院报》。即便是本夫人,面对陛下和朝臣的双重压力,也只能选择妥协。所以收起你的文人义气,找准分寸感。如果你无法胜任这份差事,我会另觅贤才。”

    “夫人用不着另觅贤才。夫人给我一点时间,我不让你失望。”

    陈壮实被顾玖说服了。

    他郑重承诺,他会做好主编的工作,一定会让《山河书院报》狠狠压制《国子监报》,成为最长寿的报纸。

    《国子监报》只配在《山河书院报》的屁股后面追赶。

    国子监那帮人不服气,憋着!

    顾玖很欣慰。

    她很喜欢山河书院学子的精气神,总是朝气勃勃。

    她鼓励陈壮实,“好好干,本夫人不会看错人。”

    陈壮实涨红了脸,“学生一定不会让夫人失望。”

    顾玖点点头,“替我问候山长,还有杨季。杨季科举准备得怎么样?”

    陈壮实说道:“从西北回来后,杨兄就开始闭关苦读。明年科举,他肯定没问题,关键是要考一个好名次。杨先生也说他的文章,越来越扎实。只等陛下定下科举主考官,杨先生会帮他研究主考官的喜好,保证金榜题名。”

    主考官的喜好,对于参加会试的学子来说,尤为重要。

    投其所好,可不是说说而已。

    文章写得好,又能投其所好,才有机会被点为会元。

    很显然,杨季的目标就是明年的会元。

第769章 不正经的精髓

    送走陈壮实,顾玖来到花厅。

    黄去病拿着几份稿件,“都是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也能办报?”

    顾玖笑了起来,“你去问问你家亲亲娘子,问问公主殿下,她们是爱看正儿八经的《山河书院报》,还是爱看这些鸡零狗碎?你再去问问你家伙计,是《山河书院报》好看,还是你口中的鸡零狗碎更有趣?”

    黄去病抓头,这个他倒是没想过。

    顾玖说道:“我们要办一份面向全京城百姓的报纸,最好不要涉及朝堂。我认为集娱乐八卦和生活资讯的报纸,生活中逗人一乐,说说民众更关心的蔬菜粮油价格,比什么高大上的朝政更受欢迎。”

    黄去病甩着手中的稿件,“比如这些?”

    顾玖点点头,“比如山河书院每月裸奔,入学考试多少人泪洒书院大门,又出了什么爆款书,都可以刊登在上面。书写用语尽量生活化,尽量写得有趣。

    大户消息更是喜闻乐见的题材。比如福雅公主府的八卦,即便只写福雅公主一餐饭怎么吃,吃什么,我想京城百姓都爱看,而且看得津津有味。”

    黄去病哇哇大叫起来,“你可别害我。我要是把我娘吃饭的过程刊登在报纸上,我娘会砍了我。”

    顾玖怂恿他,“写公主殿下危险,那就写你爹黄驸马的日常。比如他有多少个小妾,哪个小妾最美,最受宠爱,百姓对这样的八卦消息,根本就是趋之若鹜。”

    黄去病嘤嘤嘤。

    “我已经看透你了,说什么办报,分明就是贩卖隐私。你这是害我啊,我会被打断腿。”

    顾玖哈哈一笑,“能被贩卖的隐私,还能是一般的隐私吗?你去看看山脚下,李家客栈,你去写老板的每餐吃什么,纳了多少个小妾,有人看吗?”

    黄去病连连摇头,坚决反对。

    “我绝不会被你蛊惑,将我娘和我爹的事情刊登在报纸上。”

    除非他活腻了!

    顾玖就说道:“可以写写前朝野史,戏说历史人物。尤其是那些似是而非的传闻,找几个笔杆子润笔,刊登上报纸上,定然能引起轰动。”

    “你这是搞事!”黄去病一针见血。

    顾玖笑了起来,“这份报纸,我打算取名为《大周生活秀》,面向全京城的百姓。将来若有机会,还要在江南同步发行。所以,第一炮一定要打响。不写你娘,不写你爹,就写你自己吧。让人见识见识京城顶级公子哥都是怎么纸醉金迷。”

    黄去病保持头脑清醒,坚决不被蛊惑,“我不干!我算哪个牌面的人物,京城百姓根本不知道有我这号人物。论名气,谁都比不上湖阳。你和湖阳关系好,不如说服湖阳,写她夜夜笙歌的生活。肯定能吸引众多目光。”

    顾玖叹了一声,黄去病怎么就不上当。

    “湖阳那里,我会尽量争取获得她的同意。你也想想,谁家八卦消息有卖点。诸如八十老汉十八妻之类的。”

    “没有八十老汉十八妻。不过有七十老汉十八妾。”

    顾玖拍板,“就写这个。深挖七十老汉十八妾,尤其要点明身份,背景,不能含糊其辞。我们是有格调的报纸,不惧打击报复。那些人敢做,就要有被我们登在报纸上的准备。”

    黄去病说道:“你这是在抢说书人的饭碗。”

    顾玖笑道:“你可以把说书人招揽到旗下,相信一定能派上用场。京城大户八卦,也别忘了搜集。我推荐聘用你家小厮,丫鬟。他们才是大户消息的合格搜集者,传播者。

    大户人家的八卦,首先都是在丫鬟小厮当中传播。你一定要善加利用自身人员优势。换做普通富户办报纸,根本不可能具备我们这样的优势。”

    黄去病听得一愣一愣的,“你真要写大户八卦?”

    顾玖笑了起来,“比如孙家的八卦,我就很感兴趣。什么时候做一期专栏,专门盘点孙家的前世今生。”

    黄去病嘴巴张大,“你不是说要聘请孙家状元公到书院读书。你在报纸上盘点孙家前世今生,就不怕得罪孙家人?对方一怒之下,不去山河书院教书,岂不是得不偿失?”

    顾玖笑着说道:“那我再做一期楚州周家的专栏。一南一北,一个孙,一个周,大周两大世家的专栏,多有卖点啊。别忘了,侯府大少奶奶就出身楚州周家,我还得叫她一声大堂嫂。

    我都不怕得罪她,又怎么会怕得罪孙家人。再说呢,我们只是盘点前世今生,又不是泼脏水。你要是害怕,多写点溢美之词。保证能堵住两家人的嘴巴。”

    顾玖笑眯眯的。

    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

    什么是热闹?

    八卦就是热闹!

    后世,网络社会,那么多消遣,游戏,小说,电影电视,可是依旧无法阻挡人们对八卦的热爱和关注。

    可见看热闹,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多消遣。

    看热闹更是人们的精神食粮,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张家偷了李家一只鸡,李家偷了孙家一棵菜,鸡零狗碎的小矛盾,就能让全村人兴奋起来,丢下农活看热闹。甚至能议论一两个月,乃至半年。

    由此可知,大家的精神生活多么的贫乏,对八卦的需求是如何的旺盛。

    京城,天子脚下,八卦制造中心。

    一份关于生活咨询和大户八卦的报纸,能让京城小民得到极大的满足,能爽到飞起。

    顾玖早就想办这么一份报纸。

    最近有些无聊,内心的蠢蠢欲动再也压制不住,那就干吧。

    这事让黄去病出面最合适。

    要是他能贡献他家几个无伤大雅地八卦消息,那就更好了。

    不肯贡献,也没关系。

    “我们要给消息提供者一定报酬,让全京城的人给我们输送八卦消息。”

    顾玖提醒黄去病。

    “还要和那些粮油店合作,让他们提供每日价格,我们刊登在报纸上,方便民众生活。还可以承接广告……”

    顾玖说了很多。

    目的只有一个,要将《大周生活秀》办成爆款。

    黄去病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叫《大周生活秀》,而不是《大周生活报》。”

    顾玖笑了笑,说道:“报纸主要是真实,客观。而这里的‘秀’,取自‘秀而不实’,我个人将这个字引申为表演,展示,炫耀。我们刊登八卦,极大可能会有夸张成分,甚至会有胡编乱造的内容。用报不合适,我认为用秀更贴切。”

    黄去病听得一愣一愣,“秀这个字,还能这么用?等于是我们的八卦报道类似于演义,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顾玖点点头,“我们尽量做到真实,客观。”

    黄去病对这话半点不信。

    就凭秀之一字,讲出这么多道道,就知道《大周生活秀》是个不正经的报纸。

    黄去病心好累。

    “本公子玉树临风,风流潇洒,从来都是一本正经。没想到,今儿竟然要办一份如此不正经的报纸。”

    顾玖笑道:“和你的气质很配。”

    黄去病遭遇一万点暴击。

    “本公子一向正经。”

    “那一定是你的错觉。”

    斗嘴,黄去病根本就不是顾玖的这对手,他干脆放弃。

    他郑重问道:“真要办这样一份报纸?”

    顾玖点头,肯定地说道:“生活无趣又呆板,我们需要一点不正经的调侃。至于生活资讯,一定要做到真实有效。”

    “不正经吗?”黄去病捏着下巴深思不正经的精髓。

    “不正经,却又不会让人反感,厌恶。看完后会心一笑,众人乐呵。身为被调侃的对象,虽然不高兴,也不至于生气到要手撕你的地步。”

    黄去病很心塞,“为什么手撕我,而不是手撕你?”

    顾玖正儿八经地说道:“因为你是主编,是出资人,是东家。”

    黄去病哀嚎一声,“我可以推辞吗?”

    顾玖认真的想了想,“也不是不行。其实一开始,我想让大殿下来办这事。只是他这人太正经,加上身份限制,的确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如果你真的不乐意,那我另外找人。”

    黄去病摆摆手,“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这种不正经的报纸,舍我其谁。我就问你,全京城,还有谁比我更合适?”

    顾玖笑着问道:“不后悔吗?”

    黄去病摇头,“坚决不后悔。”

    顾玖又怂恿他,“要不要贡献几则你家的八卦传闻?”

    黄去病哇哇一叫,“想都别想,我还没活腻,你可千万别害我。”

第770章 孩子的战争(三更)

    秋天,丰收的季节。

    从朝堂到民间,俱都喜气洋洋。

    今年老天爷开眼,从南到北,风调雨顺。

    粮食丰收,乡民眉开眼笑,官府粮仓满仓,赋税征收顺利。

    困扰大周的数十年的霉运,终于烟消云散。

    文德帝心情大好,中秋宫宴,赐百官酒水。

    御哥儿伙同征哥儿,趁着中秋宫宴,将九皇子打了一顿。

    原本这顿打,计划在端午宫宴实施。

    因为萧太后过世,端午宫宴取消,计划也跟着推迟。

    九皇子可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挨了打,当然要告状啊!

    他没找亲娘萧昭仪,而是直接找父皇文德帝告状。

    “父皇,大哥家的刘御,四哥家的刘征打我。鼻血都打出来了。”

    九皇子拿着沾着鲜血的手绢做证据,哭哭啼啼,十分委屈。

    文德帝脸色一垮,“他们两打你一个?”

    九皇子重重点头。

    告黑状,当然是怎么惨怎么来。

    “大胆!”

    文德帝恼怒。

    二打一,而且刘征和刘御都比九皇子大。

    从年龄来说,大欺小。

    从辈分上来说,不敬长辈。

    要狠狠教训一顿才行。

    文德帝怒道:“将刘征刘御叫来,朕要亲自过问此事。”

    常恩赶紧命人去请两位皇孙。

    文德帝目光从刘诏,刘议两兄弟的脸上扫过。

    “看看你们教的好儿子。”

    刘诏微蹙眉头,不置可否。

    刘议心中气恼不已,剜了一眼萧琴儿,平日里怎么管教刘征。竟然敢在宫里动手打人,欠揍。

    回去一定要将刘征狠狠收拾一顿。

    刘征刘御两个臭小子,半点不怂。

    跟着内侍,来到大殿,规规矩矩请安。

    九皇子指着二人,“父皇,就是他们二人打我,儿子流了好多血。”

    文德帝表情严肃地看着两个孙儿,“你们有什么话说?”

    “启禀皇祖父,九叔的话不尽不实。”刘御站出来,不卑不亢,很有胆量。

    九皇子大怒,“难不成我还冤枉了你们?”

    刘御说道:“说好的切磋,哪来的打架。而且是一对一切磋,你自己技不如人,打不赢,就告状。小人行径!”

    “胡说八道!”九皇子跳起来大叫。

    文德帝轻飘飘扫了眼,九皇子立马就跟鹌鹑似的,缩在一边,不敢吭声。

    文德帝问刘御,“你们是切磋,不是打架?”

    “启禀皇祖父,孙儿不敢有半句欺瞒。”

    “既然是切磋,为何将老九的鼻子打出血?”

    刘御一脸茫然,“九叔鼻子出血了吗?此事孙儿不知。”

    刘征也说道:“此事孙儿也不知。我们二人和九叔分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就是衣服脏了皱了。”

    “父皇,他们撒谎。”九皇子驳斥。

    文德帝面无表情,“宣太医,给九皇子检查鼻子。”

    九皇子身体一抖,下意识的捂住鼻子。

    刘御和刘征低着头,二人偷偷一笑,算计得逞。

    看着九皇子的表现,文德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当记吩咐,“将九皇子带下去,命萧昭仪好好管教。刘征刘御,在宫里肆意妄为,罚抄书百遍。”

    啊?

    又是抄书百遍。

    刘征想哭。

    皇祖父就不能还一个惩罚方式吗?

    刘御倒是没所谓。

    抄书对他来说,驾轻就熟,根本算不上惩罚。

    宫宴继续进行。

    三个孩子之间的玩闹,并没有引起骚动。

    大家心头各有思量。

    很明显,大皇子和四皇子两个人的孩子,感情很好。

    反而是刘征和九皇子这对叔侄,按理说关系应该很亲密,如今看来,刘征同九皇子称得上是针锋相对。

    进一步深想,萧琴儿同萧昭仪的关系,恐怕也没有外界传言得那样和睦。

    两个孩子针锋相对,家长肯定也要承担一部分原因。

    刘征和刘御,被留在宫里抄书。什么时候抄完,才能出宫。

    顾玖和刘诏前往未央宫,看望刘御。

    顾玖摸摸他的头,半大小子,都快赶上她的身高,孩子长得真快。

    “调皮!找九皇子切磋,是不是你的主意?”

    刘御心虚低头。

    顾玖哼了一声,捏捏他的耳朵,“下次不准胡闹。”

    刘诏则是脸色一板,呵斥道:“臭小子就是欠揍。要怎么罚你,你自己说。”

    刘御乖乖伸出左手,手心朝上,打板子吧。

    顾玖没拦着。

    刘诏管教孩子的时候,她通常不会插话。

    刘诏可没客气,拿出戒尺,对准刘御的手掌心,就是一顿板子。

    刘御眼眶含泪,却不敢哭出来。

    只能可怜兮兮地朝顾玖望去。

    顾玖扭头,避开孩子的目光。

    刘诏一口气打了十板子,他将戒尺一扔,对刘御说道:“再有下次,加倍惩罚。在宫里你也敢乱来,真是胆大包天。”

    御哥儿的手都被抽肿了,不能哭,还要恭恭敬敬听刘诏教训。

    教训完了,刘诏才容他下去上药反省。

    顾玖偷偷抱怨他:“你下手也太狠了些。”

    刘诏哼了一声,“这么大一点,就敢在宫里玩心眼,不加管教,将来长大了还得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不敢在宫里玩心眼。”

    顾玖吐槽道:“你是气恼自己不如御哥儿,所以才打那么重。”

    “瞎胡说。我是那种人吗?”

    刘诏哼哼两声,很不满。顾玖太小看他。

    他哪能吃儿子的醋,他可是很大度的。

    顾玖偷偷翻了个白眼,自恋狂。

    刘御挨了打,刘征比他更惨。

    另外一处偏殿,刘议正提着棍子,往刘征身上招呼。

    什么切磋,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打架。

    在宫里打架,而且还是主动挑事的那一方,还惊动了陛下,刘议气坏了。

    动起手来,半点不手软。

    萧琴儿哪里受得住,连连劝阻,弄得刘议火气更大。

    刘议将这棍子一扔,“他就是被宠坏了。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不好好读书,整日里就知道打架斗殴,荒唐!”

    萧琴儿说道:“又不是征哥儿一个人的责任,刘御才是主谋。”

    “你还敢替他狡辩,他都快被你教成了蠢货。他要是有刘御那么会读书,那么懂事,还能拜任大人为师,别说没将九皇子打出鼻血,就算打出鼻血,今儿我也替他兜底。可他有这本事吗?”

    萧琴儿不满,“他是你儿子,你怎么能如此说他。他有那么不堪吗?”

    刘议气恼,“慈母多败儿,你就继续宠着他吧,看他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说完,刘议拂袖离去。

    萧琴儿赶紧将刘征从条凳上扶起来,又命人去请太医。

    她亲自检查刘征身上的伤势,“你父亲也太狠心,下手如此毒辣。痛不痛?”

    刘征抽泣了两声,“痛!不过儿子不怨父亲,儿子的确有错。”

    萧琴儿哭出来,抱住刘征,“好孩子,真该让你父亲看看。你这么懂事,他竟然还处处不满,太过分了。”

    刘征反过来劝萧琴儿,“母亲少说两句吧,父亲也是太担心儿子。要是儿子不挨这顿打,父亲在皇祖父跟前,就没办法交差。”

    萧琴儿愣住,“这话谁教你的?还是你自己想的?”

    刘征抓抓头,“是我和御哥儿一起商量的。动手之前,我们就知道肯定逃不了一顿打,儿子早就做好了准备。”

    “傻小子!明知道逃不了一顿打,你和御哥儿还找九皇子的茬,吃饱了撑多了吗?”萧琴儿埋怨道。

    刘征咧嘴一笑,“九皇子就是欠揍,儿子就是想亲自揍他一顿。挨顿打也值了。”

    萧琴儿被气坏了。

    刘征这脾气属驴的吗?

    “你怎么那么讨厌九皇子?他得罪你了?”

    “儿子就是看不惯他耀武扬威的样子。皇子了不起吗?我还是皇孙。”

    “蠢儿子,皇子当然了不起。皇孙同皇子比,差远了。”

    “儿子不这么觉着。儿子觉着那群小皇子,都蠢透了。宫外的东西他们都没见识过,就跟一群土包子似的。”

    萧琴儿被气笑了。

    她捏着刘征的耳朵,“老实交代,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

    刘征哎哟哎哟叫痛,萧琴儿生怕伤着他,赶紧松开他的耳朵。

    刘征咧嘴一笑,“我跟御哥儿学的。儿子真羡慕他,不用在宫里读书。山河书院比宫里有趣多了。娘亲,儿子也想去山河书院读书。”

    “都说了不行,你怎么又提这事?是不是刘御鼓动你这么做?叫你不要和他混一起,你就是不听。看吧,这回不光是挨打,还要抄书。”

    萧琴儿突然发怒,刘征受惊。

    萧琴儿气恼过后,又冷静下来。

    她抱着刘征,轻声说道:“我们家和你大伯父一家不一样。你和御哥儿也不一样。御哥儿可以去山河书养颜读书,但是你不行。你只能在宫里读书。”

    刘征很失落,“为什么儿子不能去山河书院读书?儿子同御哥儿都是皇孙。”

    萧琴儿有些烦躁,她控制着怒火,怕吓着孩子。

    “都说了你和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萧琴儿严肃说道:“除了都是皇孙,你们处处都不一样。”

    刘征很伤心。

第771章 帝王心

    九皇子也没能幸免,照样一顿板子。

    慎刑司奉文德帝的命令,将九皇子绑在条凳上,五板子打下去,打得九皇子哭爹喊娘。

    萧昭仪又怒又怕。

    担心九皇子被打出个好歹。

    却不能阻拦。

    等到慎刑司的人一走,她赶紧命人给九皇子松绑。

    她抱着孩子,轻声安慰,“别怕,别怕,有母妃在。”

    九皇子又委屈又害怕,“母妃,儿子好痛,儿子不服,儿子要报仇。”

    “好好好,我们报仇。”

    “我们现在就去报仇。”

    “傻小子,你父皇正在气头上,现在哪能报仇。你放心,母妃一定会帮你找机会报仇。”

    刘征刘御两个臭小子,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不知道好歹。

    还有萧琴儿,管不好自己的儿子,那就别怪外人替她管教孩子。

    趁着萧琴儿还在宫里,萧昭仪让宫人将萧琴儿请来。

    姐妹二人见面,气氛不太妙。

    “姐姐是否还记得我们是亲姐妹?太后过世,你在宫里的依靠只有我。”萧昭仪压低声音提醒萧琴儿。

    萧琴儿一脸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就不能痛快点吗?我答应过表哥,不能单独见你。今日为了你我已经破了自己的誓言。”

    萧昭仪讥讽一笑,笑过之后厉声质问,“刘征到底怎么回事?他不帮着老九,反而伙同刘御打人,你到底怎么教他的?你是想看到他们叔侄二人反目成仇吗?”

    萧琴儿嗤笑道,“什么叔侄?站在你我的关系来论,他们分明是表兄弟。”

    萧昭仪脸色一沉,“别管是叔侄,还是表兄弟,以血缘关系论,他们理应是关系最亲密的人。如今,关系不亲密就算了,刘征对老九还充满了恶意,甚至伙同外人欺负自家人。

    我的好姐姐,面对这个情况,你就没半点想法?还是说,刘征和刘御关系亲密,你乐见其成?你别忘了,刘诏刘议都是嫡子,他们既是兄弟,也是对手。”

    萧琴儿反唇相讥,“刘诏和刘议两兄弟的关系,还轮不到你来关心。我劝你先管好你的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仗势欺人,告刁状。区区一个小皇子,真以为很了不起吗?过几年还不是照样赶出宫,随便找个府邸安置。”

    萧昭仪胸膛起伏,显然是气狠了。

    “我的好姐姐,你怕还没有认清楚现实。我提醒你,太后不在了。以后出了事,除了我,没人会护着你。”

    萧琴儿呵呵冷笑,“如果有一天我真出了事,护着我的那个人一定不会是你。你不趁机踩我一脚,我就谢谢你。”

    萧昭仪怒极反笑,“姐姐怨气很大啊,就和你儿子刘征一样。”

    萧琴儿阴沉着一张脸,“你想怎么对付我都行,别动我儿子。否则你别怪我动你儿子。”

    “你敢!”

    萧昭仪一把掐住萧琴儿的下颌骨。

    萧琴儿吃痛,眉头皱起,“你放开我。”

    萧昭仪冷冷一笑,像个冷面煞神,“警告你,别动我儿子。你敢动他试试看,我会让你后悔活在世上。我说到做到。”

    话音一落,她一把推开萧琴儿,擦拭着手指头,仿佛是在擦掉不干净的东西。

    萧琴儿被她推了一把,连退三四步。

    好大的力气。

    她咬着牙口,心中激愤不已。

    却始终克制着自救的脾气。

    她擦着下巴,痛死她了,“你的话说完了吗?”

    萧昭仪将手绢随手丢在地上,“姐姐可以离开了。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能开开心心。”

    萧琴儿讥讽一笑,“真见不惯你虚情假意的模样,真令人恶心。”

    说完,她甩袖离去。

    萧昭仪望着她的背影,轻蔑一笑。

    愚蠢的人。

    萧昭仪叫人打来热水,洗掉脸上的妆容,换上一身稍显素净的衣衫。

    她对着镜子打量自己,这一身打扮明显减弱了她身上的气势,显得楚楚可怜。

    她对自己的打扮很满意。

    她准备去见文德帝,替九皇子请罪。

    相信一定会收到很好的效果。

    宫宴还在继续,文德帝正在和群臣们饮宴,心情极好。

    群臣赋诗助兴。

    不知是谁,又提起了三元公。

    说是这样的场合,该请三元公即兴赋诗。

    “平平而已三元公,不过是虚名而已,你们还真当他有真才实学吗?”

    “话不能这么说,三元公写的书还是极有见地,教书育人也颇有成果。”

    “呵呵……”

    “书是写得不错,只是没见他出过诗集。可见三元公在诗词一道,也就尔尔。反倒是李大人,这些年出了好几本文集,可谓文采斐然,当之无愧的文坛领袖。”

    闻言,不少人偷偷撇嘴。

    拍马屁就算了。

    捧一个踩一个有意思吗?

    李大人文采斐然,三元公也不差啊!

    没必要将三元公拉出来鞭尸。

    人家三元公视名利为粪土,不进朝廷,不走仕途,躲在山河书院教书育人,没碍着谁,何必把人拉出来踩。显得尤为低劣。

    “诸位莫非不同意我的看法?难不成诸位都是三元公的支持者?”

    “我等欣赏李大人的文采,同样也欣赏三元公的才学。”

    “哼!什么欣赏三元公,分明是推崇山河书院。诸位家中晚辈,莫非都在山河书院读书?”

    “含沙射影!”

    “指桑骂槐!”

    “无耻之尤!”

    “尔等分明是异端邪说,竟然支持山河书院荒唐教学。”

    两帮人打起嘴仗,你说一句,我骂一句,打得不可开交。

    很快就惊动了坐在前面的诸位朝中大佬,还有文德帝。

    文德帝弄清楚两帮人为何争吵起来,然后就笑了起来。

    他问中书令李大人,“李爱卿,众人因你而争吵,你有何想法?”

    “微臣惶恐!微臣微末学识,怎当得起文坛领袖。微臣就是一俗人,那些玩笑话,陛下不必当真。”

    “朕却听说,爱卿在府中经常举行诗会,文会,京城学子趋之若鹜。众学子都以能得到爱卿的赏识而自鸣得意。以爱卿在学子中的影响力,依着朕看,文坛领袖你完全当得起。”

    “微臣惶恐!”李大人深深埋着头,都不敢偷看文德帝脸上此刻的表情。

    文德帝似笑非笑,“爱卿不必惶恐!爱卿乃是探花郎出身,以你的才学,称一声文坛领袖也不过分。以前朕还在王府的时候,常听人说,某某官员门生故吏遍布朝堂地方,想办什么事,一句话的功夫,天南海北都能办成,令人咋舌。”

    李大人额头冒汗,皇帝是要算旧账吗?

    文德帝看着李大人,“爱卿很热吗,怎么出了一头的冷汗?”

    大殿安静得落针可闻。

    挑起这场嘴仗的官员,个个紧张得腿打颤,大气都不敢出。

    谁能想到,一场争论,会牵连到李大人头上。

    李大人如果没好果子吃,他们这群打嘴仗挑事的人,全都不会有好下场,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微臣的确感到有点热。微臣君前失礼,请陛下责罚。”李大人低着头,态度恭顺。

    文德帝眼中带笑,笑容中却带着一股子寒意。

    “你也是朝中老臣,见惯了世面,竟然还会君前失礼,真是不应该啊。”

    “臣有罪!”

    “下去吧!”文德帝挥挥手。

    李大人心头一凉,没有处置,直接让他退下,这个情况不妙啊。

    但是他很沉得住气,他没替自己辩解,躬身称是,退出了大殿。

    众臣皆惊,心中惴惴不安。

    京城的天要变了吗?

    众臣纷纷看向陆侍中,皇帝真正的心腹。

    难道是要给陆侍中腾位置吗?

    陆侍中眼观鼻鼻观心,不回应任何人的目光。

    常恩打发了内侍,悄声来到文德帝身边,附耳说话。

    文德帝脸色微变,说道:“诸位爱卿随意,朕去洗漱。”

    说完,文德帝起身离开。

    ……

    萧昭仪求见文德帝,被内侍挡了回去。

    “昭仪娘娘请回吧,陛下今儿谁都不见。”

    萧昭仪送上银子,“我是来替九皇子请罪,你速去通报。”

    内侍却不肯收下银子,“并非小的故意为难昭仪娘娘,而是陛下亲口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去。昭仪娘娘不如明儿再来。”

    明儿再来就晚了。

    这种事情就要趁热打铁。

    萧昭仪悄声问道:“莫非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昭仪娘娘切莫为难我等,陛下的事情,我们哪敢乱说。”内侍苦笑。

    萧昭仪蹙眉,“我在这里等着。”

    “昭仪娘娘还是请回吧,陛下今儿不会见你。”

    萧昭仪说道:“我不为难你,我就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若是陛下哪里还是没动静,我就离开。”

    内侍想了想,妥协道:“那好吧!昭仪娘娘切莫乱走动。”

    ……

    正阳殿内。

    文德帝在大殿内走来走去,有些恼怒,又有些果然如此,不出意料的感慨。

    “确定湖阳掘了陈驸马的坟鞭尸?”

    “回禀陛下,金吾卫的人一直跟着郡主娘娘,亲眼看见郡主娘娘带着人挖坟鞭尸。用的鞭子,还是先帝早年赏赐的那一根。”

    文德帝敲敲桌面,“朕就知道她不会轻易放弃。朕以为她好歹也得忍个半年一载,再去挖坟鞭尸。却没想到,她连一个月都没忍住,借口出门游玩,偷偷跑去挖坟鞭尸。真是一日既往的任性胡为。”

    常恩低眉顺眼,“陛下,这事要管吗?”

    文德帝冷哼一声,“都已经挖坟鞭尸,朕还能怎么管?最多就是命人将陈驸马重新安葬。”

    常恩迟疑了一下,悄声说道,“还有一个情况,老奴不知该不该说。”

    “是不是和湖阳有关?凡是和湖阳有关的事情,不得隐瞒。”

    “老奴遵命!是这样的,据金吾卫禀报,郡主娘娘不光是将陈驸马挖坟鞭尸,她还命人挖了陈律的坟。”

    噗!

    文德帝气得吐血,怒道:“她简直是荒唐透顶!”

    常恩继续说道:“不过郡主娘娘并没有鞭打陈律的尸体。她命人将棺木起出来,用鞭子狠狠抽打棺木。她自己抽还不够,还命下人抽打棺木。据说足足抽打了半个时辰才罢手。”

    文德帝眉头紧皱,“没鞭尸?”

    常恩点头,“对陈律,郡主娘娘没有鞭尸,只是鞭打棺木。”

    文德帝板着脸,“真是越来越胡闹!无论多大的怨气,将陈驸马挖坟鞭尸,就该消气。竟然还将陈律的棺木挖出来鞭打,亏她想得出来。朕对她真是……”

    文德帝恼怒之余,又觉着很爽。

    将陈驸马挖坟鞭尸,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因为身份限制,怕留下骂名,才克制了内心的蠢蠢欲动。

    湖阳挖坟鞭尸,对文德帝来说,等于是湖阳替他完成了心愿,他岂能不爽。

    文德帝敲敲桌面,吩咐常恩,“此事绝不能声张,一定要瞒得死死的,不能让世人知晓。更不能让史官在史书上记录哪怕一个字。否则朕唯你是问。”

    “老奴遵命!”

第772章 万事俱备

    丰收季节,新民县比以往更热闹三分。

    经商的,读书的,闲逛的……

    大家汇聚在新民县,让新民县散发着不同于大周任何地方的蓬勃活力。

    文青书局大门口,伙计将大幅海报挂在外墙上。

    离《大周生活秀》第一期发行,还剩下三天!

    硕大的字体,花哨的排版,吸引着来往行人的目光。

    有书生问伙计,“《大周生活秀》是什么东西?”

    “就是生活秀啊!专门写京城百姓生活的文章。”

    “这有什么看头?”

    “有没有看头,三天后就知道了。便宜,两文钱一份。大家到时候都来捧个场啊!”

    “真这么便宜?你们文青书局可是从来没做过这么便宜的生意。”

    “文青书局不会要倒闭了,两文钱的生意你们也看得起?”

    “谁说文青书局看不起两文钱的生意,这绝对是污蔑,是诋毁。我们文青书局,一直都是物美价廉。”

    啊呸!

    一本精装版书册,就要卖二两甚至三两银子。

    一套珍藏版直接卖到十两二十两银子,也好意思说物美价廉?

    多大的脸?

    伙计嘿嘿一笑,“我们文青书局向来童叟无欺。两文钱如今能干什么,现在一碗胡辣汤都要五文钱,吃个杂粮饼也要六文钱。但是我们的《大周生活秀》只要两文钱,区区两文钱。三日后,诸位随便在哪里买一份《大周生活秀》,看看里面的内容,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

    “这可是你说的,我们要是不满意,就找你赔。”

    “尽管来找我。我虽是个伙计,两文钱还是赔得起。”

    切!

    众人嘘他。

    就赔两文钱,好大的脸。

    ……

    新民县初级学堂,两间教室内,正在进行严肃又活泼的培训。

    一间教室,坐了几十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大部分都是男孩,个别女孩子。

    经过系统的培训,他们将成为文青书局临时聘用的报童。

    讲台上,老师正在教他们讲贯口,还要进行场景模拟。

    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学得很认真。

    最大的问题,就是胆子都不大。

    调皮捣蛋可能有。

    但是到了大街上,基本上就不敢大声说话,有些怯生生的。

    现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提升这群孩子的自信心。到了大街上,能大声将贯口喊出来,把报纸卖出去。

    只剩下最后三天时间,任务很重。

    另一间教室,人少。

    只有区区一二十个人。

    全都是说书人。

    他们接受了文青书局的聘用,以后他们会在各大茶楼,酒肆,专门讲文青书局的出版故事,讲《大周生活秀》。

    文青书局同时也会和各大茶楼酒肆合作卖报纸,

    每卖出一份,这些说书人以及茶楼酒肆,都会一份提成。

    钱虽少,但是积少成多,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

    文青书局后院。

    黄去病焦头烂额,正在和手下的管事们定稿。

    只剩下最后三天,三天后就要正式发行《大周生活秀》,结果稿子还没定下来。

    顾玖要求三天出一刊。

    照着这个效率,怕是三十天都出不了一刊。

    “这稿子不行不行,太严肃了。要写的诙谐,带着调侃的语气。”

    “叫你们写一期青楼专题,打响《大周生活秀》的名声,这写的是什么玩意?我告诉你们,几家青楼可都给了钱的,得使劲给我夸知道吗?”

    “公子,青楼给了多少钱,你好歹给我们透个底。谁给的钱多,我们就夸谁。保证夸得他娘都不认识。”

    小厮三顺嘴皮子溜得很。

    跟在黄去病身边,琴棋书画全都学了个遍。谈不上满腹经纶,写个文章不在话下。

    而且他人脉很广,各大府邸的小厮管事,他都认识。就连宫里面也有他认识的人。

    人脉关系甚多,消息极为灵通。

    黄去病缺人,干脆就点了三顺的名字,让他跟着一起办报。

    黄去病定了第一期的专题,写青楼。先吸引一波男人的目光。

    很显然,这年头男人才是市场上消费主力。

    将青楼排个名次,青楼姐儿也排个名次。

    这事他特意交代三顺办。

    结果三顺写的稿子,让黄去病大怒。

    因为给钱的青楼,被三顺一顿讥讽,从菜肴酒水到装饰,就没他挑不出错的地方。

    没给钱的,反而一顿猛夸。

    三顺也很委屈啊。

    公子偷偷收了青楼的钱,答应尬夸,事先也不透露一声。

    黄去病拿起扇子,往三顺头上招呼,“胆子大了啊!本公子会贪污区区这点钱吗?青楼给的钱,全都入了公账,自己找账房翻账本去。

    《大周生活秀》,本公子估摸着很难赚钱。不从别的地方搞点钱来,这份报纸就办不下去。这可不是《山河书院报》有夫人补贴,我们办的《大周生活秀》属于自负盈亏,而且还不能从书局抽调资金贴补。”

    三顺摸着头,“公子未免太悲观了些。小的觉着《大周生活秀》一定能成为爆款。”

    黄去病呵呵冷笑,“就凭你们写的这些狗屁不通的稿子?”

    “侍琴她们写得也没比我的好。”三顺不服气。

    这份《大周生活秀》需要争取女性客户,诸如胭脂水粉,衣服鞋帽。

    这方面的文章,爷们们写不好,因为不了解。

    于是黄去病干脆跑到女子学堂,将侍琴几个人借来一用。

    一听说办报,侍琴几个人二话没说,兴致勃勃跑来。

    然后就发现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

    写了不下十份稿件,全被黄去病打了回来。

    气得几个人,只想罢工。

    黄去病也是焦头烂额,到目前为止,就没几篇能用得上的稿子。

    还有三天,还没定稿,消息已经放出去,难道要自打脸?

    一想到被打脸,黄去病就觉着脸发烫。

    “你们继续改稿子,我去找个人。”

    黄去病卷走所有稿子,出了文青书局后院,往山河书院而去。

    他想起一个人,崔疯子崔七。

    镇国侯的幼子崔七,目前就在山河书院当教习,教导琴棋书画以及诗词一道。

    据说崔七在书院如鱼得水,乐不思蜀。

    光看他上山,没见他下山。

    家也不回,妻儿也不管。整日里就窝在书院。

    黄去病也是一纨绔,同大纨绔崔七熟。

    只不过黄去病这个纨绔,不那么称职。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一般般,古玩鉴赏更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比起崔七,他是远远不如。

    《大周生活秀》讲的就是吃喝玩乐。

    这方面崔七是专家啊!不找他找谁。

    黄去病兴冲冲上了山,进了书院,问了一圈人,终于找到崔七。

    “崔七,这回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帮我。我可是全指望你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只能玉秀山上跳下去。”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黄去病又是诉苦,又是耍赖,百般手段使出来,终于打动了崔七。

    黄去病背过身,吐吐舌头。妈呀,比哄他家娘亲大人还累。

    崔七提笔写稿子。

    黄去病就守在他身边。

    丫鬟阿晴拿着两份稿子,找到黄去病。

    “我家夫人让奴婢交给公子。这两份稿子,公子觉着要是能用的话,就拿去用。事后记得结算润笔费。”

    黄去病一边翻着稿子,一边吐槽,“你家夫人又不缺这点钱,还问我要润笔费。你回去告诉她,做人不能太吝啬。”

    “我家夫人是不缺钱,可是奴婢缺钱啊!”阿晴笑盈盈地说道。

    黄去病诧异,“这稿子是你写的?”

    “夫人给的思路,奴婢动笔写的初稿,夫人又帮忙润色了一番。你瞧着能用吗?”

    “能用,肯定能用。尤其是写湖阳郡主的这一篇,特别好。湖阳郡主答应了吗?别等我刊登出来,转眼湖阳就杀上门手撕了我。”

    丫鬟阿晴咯咯咯地笑起来,说道:“公子放一百个心。湖阳郡主一听说要为她写一篇文章刊登出来,特别高兴。还特意将她的大丫鬟派了过来。这上面的内容,大部分都是郡主身边的大丫鬟口述。”

    黄去病一听,提着的心果然落到了实处。

    “你回去告诉你家夫人,湖阳这篇稿子第一期就用,头版头条。”

    “奴婢听说,你们第一期要做青楼专题?”

    “青楼在第二版。你一个姑娘家,说什么青楼,不好不好。”

    阿晴抿唇一笑,“公子忙吧,奴婢还要回去复命。”

    “告诉你家夫人,让她放一百个心,我肯定把《大周生活秀》办起来。”

    “我家夫人说了,刚开始亏点钱也没关系。让公子放手去干,凭借公子的身份,没谁敢为难你。”

    这话说的,好像他背景很牛逼似的。

    虽然他背景的确很牛逼,福雅公主是他娘,皇帝是他丈人,可是他也怕啊!

    他怕被人撕了。

    比如他娘,比如湖阳……

    嘤嘤嘤,真的好怕啊!

第773章 下一个爆款(三更)

    “卖报,卖报!《大周生活秀》两文钱一份。”

    “青楼姐儿哪家俏,尽在《大周生活秀》!”

    “新鲜热辣刚出炉的京城青楼大排名,快来看啊!”

    “湖阳郡主隐秘二三事,独家报道。”

    “小孩,来一份你手里那个。多少钱来着?”

    “两文钱。客官您拿好。”

    卖出一份《大周生活秀》,得到铜钱两文。

    报童咧开嘴一乐,叫得更有劲了。

    “卖报,卖报……”

    “小孩,到这里来。”

    青楼二楼窗户边,几个姐儿摇着花花绿绿的手绢,咯咯咯的笑。

    今日罕见的,青楼的姐儿们都不睡懒觉,专门等着报童经过。

    花了两个铜钱,买了一份《大周生活秀》,几个姐儿围在一起看起来。

    不看还好,一看,脸都气绿了。

    “写的什么玩意,全是胡说八道。我们红月楼怎么就不如蓝月楼?”

    “就是,把蓝月楼夸到天上,把我们红月楼贬得一文不值。莫不是收了蓝月楼的钱。”

    “贱人!我非撕了蓝月楼那帮贱人。说好公平竞争,竟然偷偷塞钱。”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找狗屁不通的《大周生活秀》,叫他们重新写一篇文章。”

    “我们也偷偷塞钱。蓝月楼能这么干,我们为什么不能这么干。”

    “先不管《大周生活秀》,先去撕了蓝月楼那群贱人再说。”

    “对对对,先去撕了那群贱人。”

    ……

    “哎呀呀,以前的青楼都白逛了,我竟不知喝酒吃菜听曲,还有这等讲究。”

    “恕我眼拙,我竟不知蓝月楼有这等妙处。今儿一定要去瞧瞧。”

    “这上面的内容,有失公允。在我心中,红月楼更胜蓝月楼。”

    “蓝月楼更妙,若隐若现……”

    ……

    “哎呀,我的胭脂水粉买贵了。《生活秀》上面说,明镜坊同样的胭脂,要比我们平日买的足足便宜了八文钱。”

    “还有珠花,也便宜了两文钱。”

    “头绳价格倒是差不多。”

    “没想到西市后巷还藏着一家老字号的银饰铺,上面写着传了四五代。打造银饰,款式漂亮,价钱也公道,关键是工艺好。”

    “死丫头,光顾着看着胭脂水粉的价格,就不知道看看粮油价格。”

    几个妇人双手叉腰,对几个大姑娘怒目而视。

    姑娘们赶紧查看粮油价格。

    “娘,你昨儿买的菜油,比徐记铺子贵了一文钱一斤。”

    “天杀的,老娘找他去。竟然敢比别家贵。”

    “大米呢?大米价格哪里最便宜?”

    “最便宜的还是新民县粗粮店,那边卖得最便宜。不过要早点过去,去晚了就买不到啦。”

    “猪肉除了新民县,还有便宜点的吗?”

    “南城靠城门那边,朱家肉铺,能便宜个两文钱。”

    “这些地方也忒远了些。”

    “上面还写了什么,给我们念念。你们这些孩子,能识几个字,也有用处。看来读新民县那个女子学堂,还是有好处。”

    姑娘们咯咯咯发笑,“读书识字当然有好处啊。我给你念啊,第一篇湖阳郡主的保养之道……”

    ……

    湖阳郡主府。

    湖阳郡主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开口就问:“《大周生活秀》买回来了吗?”

    丫鬟说道:“回禀娘娘,已经买回来了。”

    “快拿给本宫过目。本宫倒是想看看,他们怎么写本宫。”

    湖阳郡主顾不上吃早饭,拿起报纸,就看到排在第一版的《湖阳郡主的保养之道》。

    她有些得意,这标题起得还行,中规中矩,没有哗众取宠。

    她认真看起内容,恨不得将每个字揉碎了捏烂了,逐一分析。

    看到最后,她很气恼,很不满。

    “读读这句话,真是气煞本宫。什么叫做本宫保养有方,容颜依旧,看着像是三十五六岁的人。本宫明明看起来像是三十出头的人,怎么就写成了三十五六。荒唐!硬生生给本宫加了五六岁,这是极大的污蔑。”

    “本宫有那么老吗?大部分时候,本宫看起来和二十几岁的人也没差别吧。”

    “黄去病办的什么报纸,公然污蔑本宫的年龄。”

    ……

    湖阳郡主不满报纸上她看起来像是三十五六的人,嫌弃报纸将她说老了。

    同样不满的人还有福雅公主。

    福雅公主看完《湖阳郡主的保养之道》,呵呵冷笑两声。

    “湖阳明明看起来就是四五十岁的样子,去病竟然在报纸上写她看起来三十五六,硬生生给湖阳减了十岁。荒唐!”

    “湖阳保养得还没本宫保养得好,她也有脸夸自己保养有道。写的什么玩意,全是哗众取宠的内容。去病人呢,把他叫来。本宫要说说他,写文章尽量实事求是,岂能夸大其词。给湖阳减个三五岁就行了,权当亲戚情分。一口气减了十岁,这是欺瞒。”

    “这篇文章把湖阳夸成了一朵花,真是臭不要脸。湖阳是不是花了钱收买了去病?不行,这事本宫一定要问清楚。”

    ……

    福明郡主同样不满《大周生活秀》对湖阳的夸耀。

    “湖阳贱人,果然没脸没皮,竟然花钱请人写文章夸她。臭不要脸。”

    “明明都老得不成样子,脸上一团褶子,还好意思说看起来像是三十五六的人。要脸吗?”

    “依着本宫看,湖阳看起来起码得有五六十岁。”

    “这帮文人,真是毫无节操。有奶就是娘。湖阳这种女人,竟然也夸得出口。”

    “要不本宫也在这上面登一篇文章,本宫要揭穿湖阳的老底,让世人都知道湖阳的真面目。”

    “咦,还真的有征稿联系方式。”

    “找两个笔杆子来,本宫一定要揭露湖阳的真面目。”

    ……

    黄去病一晚上没睡。

    他太紧张了。

    比任何一次都要紧张。

    成败在此一举。

    他不敢冒险,首印一万份,都觉着多了。

    “肯定卖不出去,能卖五千份顶天了。”

    “公子乐观一点。就算印个两万份,也花不了多少钱。而且印得越多,成本越低。”小厮三顺劝他。

    黄去病连他的标配扇子都不拿,显然是担心到了极点。

    他哼了一声,“你懂什么。两文钱一份报纸,对我们来说是便宜。可是对小民来说,两文钱也是钱,来之不易。而且大部分小民都不识字,你真以为一万份很容易卖吗?”

    三顺无言以对。

    是啊!

    识字的人那么少!

    京城人是多,可是识字的人少啊。

    三顺被黄去病影响,也变得忐忑不安。

    一万份《大周生活秀》从印刷工坊运到文青书局。

    文青书局承销三千份,剩下七千份,就全指望报童和茶楼酒肆。

    一大早,从文青书局开门营业,黄去病就坐在柜台,死死的盯着门口黄金位置,那里摆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大周生活秀》。

    写吃喝玩乐,穿插一点大户八卦,生活资讯的《大周生活秀》能得到市场的认可吗?

    如果是《山河书院报》面向全京城发行,黄去病完全不用如此紧张。他敢一口气印刷五万份,完全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读书人对《山河书院报》的渴求,不下于对《杨先生讲论语》的渴求。

    《山河书院报》针砭时弊,谈古论今,各个学派针锋相对,很对读书人的胃口。

    简直就是专门为读书人量身打造的报纸。

    《大周生活秀》可没有这样的基础。

    《大周生活秀》太俗,俗得有点惨不忍睹。

    随着文青书局开门营业,黄去病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活了几十年,头一次这么紧张。

    真是没出息。

    和他一样紧张忐忑的人,不是小厮三顺,而是严辞。

    他的第一篇传奇小说第一章,就刊登在《大周生活秀》的第四版。

    严辞听从了杨季的建议,应聘到文青书局做抢手,润笔费还不错,足够让他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私下里,他自己也写了一本传奇小说。

    写得不够好,达不到出书的标准。

    不过黄去病看中了他的稿子。

    黄去病求稿子心切,看了严辞写的传奇小说,干脆拍板,先刊登第一章,看看效果。

    要是反响好,后面每期刊登一章。

    如果能拥有一批书迷,严辞的第一本传奇小说,就有机会出版。

    严辞被这个天降馅饼砸中,又兴奋又忐忑。

    他连夜改稿,改了又改,都快魔怔了。

    终于到了《大周生活秀》发行第一期的日子,他早早的守在文青书局门口,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第774章 开门红

    严辞像个神经病,盯着进出文青书局的顾客。

    有顾客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丢下选好的书,跑了。

    掌柜十分火大,十二分嫌弃。

    嫌他影响了书局的生意。

    吩咐两个伙计,将严辞强行从书局门口拉开,丢到柜台后面,同黄去病作伴。

    “很紧张吧!”黄去病拿着折扇,打开合拢,打开合拢,反反复复,制造噪音。

    严辞“嗯”了一声,点点头,“这几天都没睡好。”

    黄去病扭头,朝他看去。

    果不其然,黑灿灿的黑眼圈,眼睛里满是血丝。

    他说道:“我也一晚上没睡。他奶奶的,从来没这么紧张过。”

    严辞不信,骗谁啊。

    黄去病哼了一声,“看你那眼神,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认为我主持出版过那么多爆款书籍,任何情况下,都能处变不惊,稳如泰山?”

    严辞缓缓点头,“难道不是吗?”

    黄去病故作高深,“你不懂!”

    “哦!你不说我自然不懂。”严辞慢悠悠的,拿出最后一点力气同黄去病抬杠。

    黄去病喝了口茶水润喉,“你那小说写得不怎么样。我是实在没稿子用,才会用你的。”

    严辞被狠狠打击了。

    不过不要紧,这一年他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打击。

    比黄去病说的恶劣百倍的话,他都听过。

    他已经练就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黄去病说他小说写得不好,根本打击不到他。

    “写得不好,你还用我的稿子,难怪你这么紧张。”

    严辞小声吐槽。

    黄去病哼哼两声,“时间太紧,没那么多稿子供我选择。不然这等好事可落不到你的头上。”

    “三天出一期《大周生活秀》,第一期的稿子都这么难,三天后你怎么办?”

    严辞没有任何同情心,戳穿黄去病最担心的事情。

    黄去病一脸扭曲,像是被逼疯了,“你给我闭嘴!话真多。不像写小说的,倒像是说书人。”

    严辞哦了一声,果断闭上嘴巴。

    说话好累的,他还不乐意说话。

    “来了,来了,今天第一份。”黄去病手中的扇子拍打在严辞的肩膀上,提醒他有顾客选了《大周生活秀》。

    严辞浑身绷紧,面无表情,像是个雕塑。

    二人的目光随着顾客手中的《大周生活秀》移动。

    盯着顾客付钱,接着两人齐齐咧嘴一笑,差点没将顾客吓死。

    神经病啊!

    掌柜忍不了了,叫二人滚回后院,不准影响生意。

    二人坚决不从。

    掌柜约法三章,“不准露头,露脸,露眼睛。当个瞎子聋子,什么都好,就是别当疯子。”

    黄去病眉眼抽抽。

    万万想不到,玉树临风的他,也会有被人称之为疯子的一天。

    “第二份,快看!”严辞兴奋激动,偷偷拉了下黄去病的衣袖。

    两个人躲在柜台后面偷看,就像是两个贼。

    掌柜毫无脾气。

    第三份……

    第四份……

    第五份……

    开张后,比二人想象中更快的速度,一份份《大周生活秀》卖了出去。

    严辞双眼通红,想哭。眼泪正在眼眶里面打转。

    他激动地说道:“第一次有人看我写的小说。”

    “我记得你在后院做了几个月枪手,写了不少小说。”

    严辞连连摇头,“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枪手是照着别人的大纲,别人的叙述要求来写。现在这本,完全是我自己的思路,我自己想写的内容。”

    此时此刻,老大不小的严辞,像个脆弱的小孩,只想靠在黄去病的肩膀上狠狠哭一场。

    黄去病立马躲开,他的肩膀属于亲亲娘子,坚决不给臭男人靠。

    严辞:“……”

    真以为老子想靠啊?老子刚才实在是太激动了。

    黄去病呵呵一笑。

    经过这么一打岔,二人紧张的情绪倒是缓解了许多。

    一摞《大周生活秀》卖完了,伙计又搬出来一摞,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严辞偷偷问伙计,“卖了多少?”

    伙计笑话他,“你没数吗?”

    “数不过来。”和黄去病闲聊,忘了具体数了多少份。

    伙计也没卖关子,告诉他已经卖了五百份。

    “五百份?”严辞很惊讶。

    伙计以为他是嫌少,于是说道:“这才刚开始,人少。等临近中午的时候,人才多。那时候卖得快。”

    严辞一脸恍惚。

    等他回过神来,他一个劲的拍打着黄去病的肩膀,压抑不住的兴奋,“听见了吗,已经卖了五百份,哈哈……”

    “一大早才卖了五百份,麻烦了!”

    黄去病可没有严辞那么乐观,一脸萎靡,连连叹气。

    小厮三顺站在门帘后朝黄去病招手。

    黄去病提不起精神看着他。

    三顺见状,只能来到柜台后面,悄声说道:“几个报童都回来了,公子要不要去见见他们。”

    “回来了?难不成一份都没卖出去?”

    完了,完了!

    黄去病内心哀嚎,好绝望哦。

    三顺嘴角抽抽,好想抽公子一顿,怎么办?

    “公子误会了,几个报童全都卖完了。这会正在后面清账,拿货,准备又出去叫卖。”

    黄去病一听,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脸兴奋。

    “你说真的?真的都卖完了?”

    “小的不敢欺瞒公子。”

    黄去病一把推开小厮三顺,朝后院跑去。

    严辞也不盯着门口,跟在黄去病后面,也往后院跑。

    三顺和掌柜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齐齐松了一口气。

    妈呀,两个神经病,总算把柜台让了出来。

    已经顾客在窃窃私语,议论文青书局什么时候多了两个神经病。

    五六个报童,半大不小的年纪,叽叽喳喳,兴奋不已。

    交了钱,账目一清,抱起一摞报纸就出门去了。

    一个早上,报纸顺利脱销。

    这些原本有些腼腆的孩子,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自信心爆棚。

    一开始担心他们叫不出口,报纸卖不出去,如今看来纯粹是多余。

    黄去病咧着嘴,嘿嘿一笑。

    笑过之后,才回过神来,自个笑得太傻了。

    轻咳一声,摆出老大的派头,勉励几个孩子。

    一个小报童问道:“老板,一定要三天结一次账吗?可不可以今天结算?”

    “不行哦。规矩如此,三天结一回账。你和你家里人说,文青书局办了这么多年,童叟无欺。绝不会贪墨你们一个铜板。三天后发行第二期,你还来做报童,好不好?”

    小报童点头,“三天后我肯定还来。到时候老板能给我结账吗?”

    黄去病重重点头,“会准时给你们结账。”

    “谢谢老板!”

    小报童拿着一摞报纸,愉快地从后门跑了出去。

    送走几个报童,黄去病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公子不紧张啦?”三顺打趣他。

    黄去病哈哈一笑,“笑话,本公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区区一份报纸,本公子岂会紧张。”

    真是大言不惭

    之前是谁紧张得躲在柜台后面偷看。

    小厮三顺咧嘴一笑,没有拆穿黄去病。

    严辞一把抱住黄去病。

    黄去病手脚齐动,总算甩掉了严辞。累死他了,怎么那么大的力气。

    严辞毫不在意,兴奋地说道:“一万份《大周生活秀》全部能卖出去,对不对?《大周生活秀》要火了,对不对?我也要火了,对不对?”

    黄去病摇着折扇,哈哈一笑,“《大周生活秀》会不会火,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肯定火不了。”

    严辞不信,他盯着小厮三顺。

    三顺摸摸头,“这种事情说不准。严相公不如回房准备后面的稿子,下一期不出意外,还会用你的稿子。”

    严辞连连点头,此言有理。

    他提醒黄去病,“别忘了结算我的润笔费。”

    “忘不了!”

    ……

    一万份《大周生活秀》,在傍晚的时候,终于售罄。

    大街小巷,很多人都在谈论这份新鲜出炉的刊物。

    《大周生活秀》算得上是开门红,算是小红一把。

    至少话题度足够,成功取代了之前的热门八卦《国子监报》。

    国子监众人很心塞。

    MMP,每次要大火的时候,对手总会搞点事情出来。以前是山河书院,现在是文青书局。

    气煞人也!

    “什么《大周生活秀》,狗屁不通的玩意,一文钱都不值。”

    “全是低俗内容,文青书局竟然堕落如斯,令人失望。”

    “为了钱,连廉耻都不要了。堂堂读书人,竟然去捧湖阳的臭脚,还替青楼正名。荒唐!”

    “堕落!这是文人的耻辱!”

    “不灭《大周生活秀》,誓不为人!”

    “诸位冷静冷静。”

    “没办法冷静!”

    “诸位好像误会了一件事情,据我打听到的内部消息,《大周生活秀》的稿子,均由一群小厮丫鬟书写。唯有第四版的传奇小说,署名三山居士的作者,是举人出身。”

    话音一落,每个人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好尴尬!

    骂了半天,执笔者竟然是一群丫鬟小厮。

    好生气!

    一群丫鬟小厮竟然同读书人抢饭碗吃。

    过分了啊!

    这年头谋生之路本就不易,丫鬟小厮不好好做本职工作,为什么要出来抢读书人的饭碗。

    真是欺人太甚!

    “荒唐,无耻,这是在侮辱读书人。”

    “毫无下限,为了钱,连脸都不要了。”

    “文青书局让一群丫鬟小厮办报,打谁的脸?分明是打我们国子监的脸。他们是在反击我们的《国子监报》。”

    “决不能让文青书局得意,决不能拱手认输,一定要反击,狠狠反击。”

    “对,一定要反击。要将文青书局,将《大周生活秀》打得片甲不留。”

    短暂的沉默后,讨伐声四起。

    比之前还要激烈,还要愤怒。

    每个人都是一张气到面色扭曲的脸。

    群情汹涌,誓要打倒文青书局。

    “对文青书局毫无下限的举动,我们国子监有责任进行批判,责令他们改正。”

    “首先是要扩大《国子监报》的影响力。我看啊,我们不该局限于国子监,有必要面向全京城发行我们的《国子监报》,让天下人都知道文青书局堕落到如斯地步,已经不配做大周第一书局。”

    “此话有理。不如问礼部申请一笔钱粮,若能得到朝廷的支持,必定事半功倍。”

    “趁着天下学子齐聚京城的大好机会,一定要揭穿文青书局的真面目。不能让他们继续骗人。”

    “别忘了山河书院。文青书局如此堕落,我看山河书院也好不到哪里去。”

    “无论是文青书局,还是山河书院,都不能放过。上一次科举年,让山河书院出了一回风头。这一回,我们国子监一定要迎头赶上,狠狠压山河书院一头。”

    国子监众人,犹如打了鸡血。

    畅想着打败山河书院,他们被天下学子崇拜的盛景。

    哈哈哈……

    这个梦真美!

第775章 搞事

    “国子监那边都闹翻了。骂我们为了钱,毫无下限。《大周生活秀》哗众取宠,毫无内涵。让一群丫鬟小厮执笔,是对读书人的侮辱。”

    小厮三顺哇哇哇,说了一大通。

    他时刻关注着国子监的动静,得了消息,就跑到黄去病面前告状。

    “放他娘的狗屁!”

    黄去病正在发愁下一期的内容。

    结果听到国子监对他进行人格上的辱骂,忍不住了。

    他撸起袖子,嚷嚷道:“两文钱一份《大周生活秀》,总共才卖了一万份,你给本公子算算,才几个银子?这点钱,还不够本公子吃一顿。

    本公子要是真为了钱,随便出版一本书,把《前世今生人鬼情》出个纪念珍藏版,大把银子进账。

    干什么不好,偏偏干吃力不讨好的《大周生活秀》,还挣不到钱,还背上一身骂名。气煞人也!本公子不干了!”

    黄去病脾气一上来,干脆撂挑子不干。

    《大周生活秀》真不是人干的。

    三天一期,光是选稿,定稿,就愁死他了。

    一万份,说起来很多,结果也就是区区二三十两的生意。

    为了这么点生意,投入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占据了大把的时间,值得吗?

    一点都不值得。

    气死他了。

    小厮三顺一脸乐呵呵的。

    他兴高采烈地说道:“告诉公子一个好消息,《大周生活秀》第一期反响极好,红月楼给我们送来了五百两润笔费,让我们在下一期多夸夸她们。蓝月楼也送来了一百两茶水费,说是感谢我们严谨真实措辞华丽,而且毫不夸张的的报道。

    对了,朱家粮油铺,打算在《大周生活秀》做一个连续十期的宣传推广,价钱好商量。还有几家胭脂水粉,也派了人联系我们。另外,小的还收到了几份投稿。公子猜猜,这些投稿都是什么内容。里面有大惊喜哦!”

    上一秒撂挑子不干的黄去病,下一秒,重新打上鸡血,激情滂湃。

    “之前夫人说,《大周生活秀》本身不赚钱,只能靠影响力赚钱。敢情是这个意思。有没有算过,一共收了多少钱?”

    “公子是问第一期,还是第二期?”

    “第一期有赚钱吗?”黄去病忙着选稿定稿,没时间去关注账目问题。

    三顺说道:“扣掉费用,第一期还小赚了一百两。”

    黄去病一脸嫌弃,“也就区区一百两。”

    他随便搞个噱头,出一本书,一百两只配当零头。

    三顺吐槽他,“公子真是贪心不足。第一次办报,就能赚钱,公子应该高兴才对。还得谢谢蓝月楼,要不是她们给了一笔润笔费,第一期肯定亏钱。公子让小的写文章尬夸蓝月楼,也能值几百两银子。这钱真好赚。”

    黄去病内心明明很得意,嘴上偏要犯贱吐槽。

    “若非本公子出马,请崔七帮忙润色,你那稿子能见人吗?行了,废话少说。你刚才说收到了投稿,都给我看看。”

    三顺一脸兴奋的拿出稿件。

    “公子一定想不到,这份稿子写的是谁。哈哈哈,写的是湖阳,全是辱骂湖阳郡主的内容。公子要的大八卦,终于来了!”

    黄去病一听竟然是关于湖阳郡主的八卦,反应不是高兴,反而是心头一惊。

    敢投稿辱骂湖阳,肯定不是一般人。

    之前黄去病才被他娘福雅公主给含蓄的臭骂一顿。

    他不就是在报纸上尬吹了一下湖阳保养得宜,看起来像是三十五六岁的人。就被他娘指责为不实报道,胡说八道,做人不诚实。

    就差对他进行灵魂上的鞭笞。

    嘤嘤嘤……

    女人的嫉妒心好可怕。

    这份投稿,莫非是他母亲大人示意写的?

    黄去病一把抢过稿子,逐字逐句地看起来。

    应该不是吧。

    这稿子也太恶毒了。

    应该不是他的母亲大人授意写的。

    联想到湖阳得罪了那么多人,看不惯她的人更多,她的那些事情,宗室差不多都知道。

    黄去病将稿子折起来,揣怀里。

    “这份稿件到底要不要采纳,本公子还要再考虑考虑。还有没有其他值得一看的稿件?”

    “有个话本,写的是大郎棒打扒皮九,小的认为可以刊登。”

    说完,三顺从众多稿件里面翻出了值得一看的稿子交给黄去病。

    黄去病审稿很严厉,他蹙眉说道:“故事不错,但是遣词造句不够生活化。这份稿子要用的话,得改一改。”

    “公子看下面,投稿人写了,我们可以修改他的稿子,限于两百字以内。”

    “没留联系方式吗?”

    “只留了一个少府钱庄的账号,对方要求润笔费直接存账号里面。”

    黄去病当即拍板,“找后院那几个枪手帮忙润色一下这篇稿子,第二期第四版可以给这篇稿子留一个版面。”

    “好嘞!”

    三顺喜气洋洋。

    以后投稿要是多了,他们是不是可以不用自己写稿子?

    想想真是美滋滋。

    黄去病揣着辱骂湖阳的稿件,上山找顾玖拿主意。

    他将稿件往桌上一拍,“这才发行了第一期,就惹来这么大个主。国子监还对本公子大肆讨伐,说本公子为了几个臭钱,竟然堕落如斯。放他娘的狗屁。

    《大周生活秀》继续办下去,本公子总有一天会被人堵在巷子里胖揍一顿,少活十年。要是能赚钱本公子就忍了,偏偏这份报纸根本不赚钱。气煞人也。”

    顾玖忍俊不禁。

    “你先喝口茶,消消气。我仔细看看这篇稿件。”

    顾玖不慌不忙,倒是显得黄去病像个不经事的小孩。

    黄去病尴尬一笑,老实坐下来。

    他随口问道:“大殿下人不在吗?”

    顾玖摇头,“天天上朝,白天基本不在。”

    “难道你们打算一直住在山上?”

    “正在物色合适的房子。皇城跟下的房子,有钱也买不到。想买到大小合适,地段合适的房子,更是难上加难。”

    “早就听你说要买房子,竟然还没买到。”

    顾玖笑了笑,“京城的房子不好买啊。如果不在皇城根下买房子,倒是有几处合适的供选择。”

    稿子她已经看完了。

    她含笑说道:“这份稿子倒是有趣,知道是谁写的吗?”

    “肯定是看不惯湖阳的人写的。难不成你想用这篇稿子?”黄去病眼睛都瞪大了,他可不想死。

    顾玖笑着摇头,“别太紧张。看了这篇稿子,我倒是有个想法。可以就偷吃零嘴写一篇稿子,穿插湖阳小时候偷吃的趣事,如何?连标题我都替你想好了,《我们的糗事,偷零嘴》怎么样?”

    黄去病一把抢过稿子,稿子里面果然提到湖阳小时候在宫里偷吃的事情。

    “真要这么写?”

    “你不乐意?”

    “我是不忿国子监那帮混蛋在背后污蔑本公子,想写一篇文章臭骂国子监。”

    顾玖喝了一口茶水,“你的意思是,要和国子监开战。”

    黄去病拍着桌子,说道:“国子监就差指着本公子的鼻子臭骂,本公子岂能忍气吞声。”

    顾玖笑了笑,“要和国子监开战,就不能像之前的文章蜻蜓点水,只写皮毛。要对国子监深挖细写,将国子监上下彻底扒皮,让他们无从反驳。甚至可以做一个连续十期的专题。”

    黄去病闻言一阵心虚,“真要这么干?”

    顾玖挑眉一笑,“你怕了?”

    “我是怕挑起事端。”

    “你不是说国子监在骂你吗?”

    黄去病故作大度地说道:“为大局考虑,我可以忍一忍。”

    顾玖哈哈一笑,“国子监那帮人嘴皮子比不上笔杆子,你信不信,很快他们就会在《国子监报》上面刊登文章公开指责你,指责文青书局。”

    “他奶奶的,国子监敢这么干,我也干了。”黄去病脾气上头。

    顾玖笑道:“不着急。等《国子监报》刊登了针对我们的文章后,届时我们再反击。我们不能主动开战,我们要牢牢占据受害者的位置,以受害者的立场写文章反驳,博取大部分人的同情。

    总之,我们不能主动挑事,得让国子监先挑事。所以,这篇偷零嘴的文章里面穿插湖阳的内容就很有必要。用湖阳刺激刺激他们。”

    黄去病一脸兴奋,“扒皮国子监的文章,谁来写?”

第776章 年龄越大胆子越小(三更)

    “扒皮国子监的文章,你我都写不了。得找一个熟悉国子监前世今生的人来写。”

    黄去病一听,顿时头大。

    顾玖再次鼓动他,“想做专题,想写国子监的无耻堕落史,想要狠狠打国子监一巴掌,非如此不可。否则你将被国子监咬得体无完肤。

    打蛇打七寸,非得将国子监打痛了,打得不能翻身,你这个专题就成功了。不仅能赢得名,还能赢得大把的利。”

    黄去病嘴角抽抽,“夫人身为四个孩子的娘亲,我以为你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会比较温和,会劝我罢手。可是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分明是唯恐天下不乱。这是要和国子监结下死仇啊!”

    顾玖哈哈一笑,“我是在为《大周生活秀》的前途着想,也是在为世人指出一条道路。有矛盾,不是非要打嘴仗,也可以玩笔杆子。”

    “夫人就没想过,一开始就搞这么大,有可能会被朝廷盯上。”

    “就是要让朝廷盯上。”

    黄去病一脸糊涂。

    顾玖说道:“《大周生活秀》显然给很多人带去了启发,报纸是可以这样办的。我敢肯定,不出半年,京城就会冒出第二份,第三份,甚至是第四份公开发行的报纸。江南那边也会紧随其后。

    当大家都在报纸上各抒己见的时候,会发生什么问题?那就是什么能写,什么不能写,缺少管束和分寸。当人们在报纸上大肆抨击朝廷朝臣和陛下的时候,朝廷必将以雷霆之力打压报纸行业。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整个行业被灭掉,不如从一开始就引导朝廷设立报业从业资质及规范。将这个行业正规化,合法化。

    最重要的一点,是为了让上面的人放心,让他们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中。如此一来,将来遇到作死的文章,才有办法应对,不至于葬送整个行业。”

    黄去病暗暗咋舌,“那帮读书人,疯起来本公子都怕。敢在朝堂上指着陛下的鼻子臭骂,写犯禁的文章刊登在报纸上,更是不在话下。的确要提早防范,不能将所有人都葬送。只是扒皮国子监的文章,到底该找谁来写?要不找三元公?”

    顾玖摇头,“三元公不合适。而且三元公没在国子监读过书,也没在国子监教过书,他来扒皮不具有说服力,还容易惹上麻烦。我这里倒是有两个人选,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说服他们。”

    黄去病好奇问道:“哪两人?”

    顾玖没卖关子,吐出两个名字,“蔡钟山,许成业!”

    “噗!”

    黄去病直接喷了。

    “夫人没开玩笑?”

    “你看本夫人像是开玩笑的吗?”

    黄去病愣住。

    “夫人莫非忘了同这二人的过节?”

    “自然没忘。墙头扒灰蔡钟山,昨日醉酒许成业。横批:大丈夫!本夫人对这件事记忆犹新。”

    黄去病脸色连连变幻,完全无法理解顾玖的脑回路。

    “此二人,当年一个是国子监祭酒,一个是国子监司业。就因为这副对联,二人当年先后被罢官去职。他们心头早就恨死了夫人,恨死了大殿下,恨死了山河书院,又怎么可能出来帮我们对付国子监。”

    黄去病连连摇头,顾玖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顾玖却说道:“比起恨我们,我猜二人心头更恨国子监吧。这两人先后被罢官,都选择留在京城谋求出路,并未回祖籍养老。你可知,这些年,这二人过得如何?”

    “肯定过得不好。”

    被罢官的官员,又不是大佬级人物,通常情况下日子都比较难熬。

    顾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你知不知道,这几年,国子监对待二人可没少落井下石。你去打听打听,就会明白其中缘由。以高薪聘请二人重新出山,写扒皮国子监的专题,诚意足够的话,说不定真能打动这二人。我想,这篇专题,没有谁比这二人更合适。”

    黄去病诧异,“当真?”

    顾玖点点头。

    黄去病抓头,脑子还有点蒙圈。

    “蔡钟山,许成业帮着我们扒皮国子监,岂不是欺师灭祖。他们能愿意?”

    “你可以先接触接触,试探二人的态度。国子监做事都比较慢,针对你的文章,没有十天半个月刊登不出来。这个时间足够你去说服二人,请他们出山,助你一臂之力。客观的说,这二人人品虽不怎么样,只论学识和文采都是顶尖人物。”

    能做到国子监祭酒和司业,当然得有真材实料。绝非草包。

    黄去病没底气,“那我就试着接触接触?”

    顾玖笑了起来,“大胆去办,这件事我有六成的把握能成。你要知道,京城居,大不易。这二人被罢官后,都不肯回祖籍养老,逗留京城不肯离去,显然是热衷名利之人。然而多年逗留不去,资产一再缩水,家中儿孙颇有怨气。

    替《大周生活秀》写文章,可谓名利双收。对于这二人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错过了这个村,不会有这个店。你耐心同二人分析其中利弊,他们肯定会动心。要是合作得好,你可以长期向二人约稿。他们二人的稿件质量,你大可放心。”

    黄去病被顾玖说动了,“我真的去接触他们?”

    “肯定没问题,有问题你找我。”

    顾玖给黄去病打满鸡血,黄去病顿时斗志昂扬,拿起稿子下山忙去了。

    顾玖悠闲自在的躺在躺椅上。

    把黄去病抓来当壮丁,是她当年做的最明智的决定。

    没有谁比黄去病更适合经营文青书局。

    背景深厚,做事知变通,人脉关系众多……

    顾玖偷偷一笑,有点小小的嘚瑟。

    没有黄去病帮着经营文青书局,她怕是要忙死。

    她果然目光如炬,于万千人中,一眼就相中了黄去病这颗明珠。

    ……

    转眼之间,就到了发行《大周生活秀》第二期的日子。

    有了第一期的基础,黄去病的胆子大了一点点。

    一共印刷了一万三千份。

    小厮三顺偷偷和严辞吐槽黄去病,“公子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就算一口气印刷三万份,也就是多几两银子的事情。区区一万三千份,说出去一点都不好听。”

    严辞说道:“一口气印刷三万份,卖不出去堆积在仓库,真的很丢脸。一万三千份,基本能保证一天卖完,至少面子上好看。”

    “还是严相公有见地。”三顺笑嘻嘻的,“严相公拿了润笔费,什么时候请客?”

    严辞说道:“今晚醉风楼,不醉不归。”

    “那敢情好!将杨季杨大才子也叫上,小的最喜欢听杨大才子谈古论今,很受启发。”

    “我已经约了杨大才子,他肯定来。”

    “严相公就是有面子。”

    随着今年粮食丰收,禁酒令名存实亡。

    各大食铺酒楼,公然贩卖酒水,上至朝廷,下至地方官府,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周人喜酒,有钱没钱,酒水都不能少。

    禁酒令让百姓生活少了许多乐趣。

    朝廷官员私下里也诸多抱怨。

    没有佳酿的宴请,还能算是宴请吗?

    秋收前,京城商贩,只能偷偷摸摸卖酒。

    等到秋收结束,各大酒肆,公开卖酒。

    一时间,各大食铺酒肆,生意好了三四成。各种宴请不断。

    严辞靠着自己书写的小说,拿了第一笔真正意义上的润笔费,众人嚷嚷着让他请客。

    严辞也没推辞,提前定好地方,邀约众人晚上一起喝酒。

    ……

    有了第一期《大周生活秀》打下的基础和经验,文青书局上下,都很从容。

    报童们一个个兴致勃勃,摩拳擦掌,像是要大干一场。

    天微亮,城门刚开,报童们背着一摞摞的报纸,有序进入京城,各自散开,四处叫卖。

    文青书局打开门做生意。

    《大周生活秀》依旧摆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青楼专题牢牢吸引了过路行人的目光。

    “来一份生活秀!”

    “两文钱,您拿好!”

    刚开门,就有顾客上门。

    而且不止一个。

    看穿衣打扮,有附近店铺小厮,有大户人家的下人,有丫鬟,有路过的行商,有帮忙跑腿的客栈小二……

    严辞一如既往躲在柜台后面,看得目不转睛,很是诧异。

    “一大早,为何会有如此多的人上门买报?”

    掌柜深喑此道,“买书颇费银钱,买报实惠。生活秀六个版面,看慢一点,一天时间就过去了。作为日常消遣之物,十分合适。照着这个趋势发展,以后可以两天出一期。”

    严辞摇头,“哪有那么多稿件,东家整日为了稿子发愁。下一期还不知道写什么内容。”

    掌柜嘿嘿一笑,“就写新民县鸡零狗碎的事情,我敢保证,大部分人都乐意看。生活秀就是消遣之物,两文钱的东西,大家对内容的要求没那么高,新鲜就成。

    比如你们可以考虑写一写那些流民,京城不少人都很好奇住在一期的流民。光是流民,都可以写个七八期。

    大槐树广场上的那颗大槐树,也可以写嘛。后面那个二手棉服铺子都可以写。还有那些牛肉铺,味道那么好,你们也可以宣传宣传,让更多人知道。”

    “掌柜有见地!”三顺拍着大腿,一脸兴奋,“我怎么就没想到。掌柜的,下次有什么好想法,一定要说啊。我和公子说一声,也给你算润笔费。”

    掌柜乐呵呵的,“那敢情好!你们给我算润笔费,我帮你们想内容。”

    “那就说定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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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医妃有点毒介绍:
皇孙刘诏选妻,提笔一挥,圈下顾玖的名字,坚定地说道:“我要娶她!”
皇上下旨赐婚。
众人纷纷上门恭喜顾玖,果然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嫁给皇孙。
面对大家的祝福,顾玖面上笑嘻嘻,心里MMP。
顾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是病逝后居然中大奖,穿越到古代,开启第二次生命。
而她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是遇到了皇孙刘诏。
传闻皇孙刘诏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待人谦逊有礼。
顾玖:呵呵!
世人眼瞎。那个男人明明是个腹黑,狡诈,阴险,狼子野心,头生反骨的大反派。电视剧里一路嚣张狂虐男主女主,到大结局才会被编剧写死,还能引来无数粉丝心疼的那种人。
传闻顾家二姑娘顾玖是个温柔贤惠的病娇。
刘诏:什么温柔贤惠还病娇,都是假的。那个女人明明是个傲娇,自私,脾气大,爱记仇的小吃货。侯门医妃有点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门医妃有点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门医妃有点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