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烧钱大户
“儿臣有不同想法。”
刘灵已经被押下去,由常恩心腹严加看管。
文德帝看向刘诏,“说说你的想法。”
这会文德帝的心情很好,心腹大患被抓,他就可以高枕无忧矣。
“儿臣认为不如直接宰了刘灵。留着他,终归是个后患。而且他这人总爱大吼大叫,儿臣怕他话太多,说漏嘴。”
刘只直言不讳。
文德帝朝常恩看去。
常恩微微点头,“为防他乱说,会一直堵着他的嘴。”
“堵得住吗?是不是每次他说话,都要杀一批顺耳听见他说话的人?妥当的人都杀完了,还能找谁看着他?”
刘诏反驳常恩。
不可能一直堵着刘灵的嘴巴。他总要吃饭喝水。
常恩冷汗冒出来,朝文德帝看去,“陛下,要不要……”将刘灵的舌头拔了。
文德帝面色迟疑。
刘灵的存在,绝不能让人知道。
刘诏掷地有声地说道:“父皇,刘灵的身份已经确认,留着他就是多余。至于那些反贼,已经是强弩之末,迟早会被剿灭。”
“反贼知不知道是你擒了刘灵?”
“可能知道,也有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儿臣做得很隐秘,路途上也没对他进行审问。就连儿臣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刘灵的真实身份。”
文德帝微微眯起眼睛。
他在猜测刘诏这么说的用意。
是在让他放心吗?
文德帝笑了起来,不得不说,刘诏只要识趣一点,就会变得很顺眼。
文德帝朝少府家令看去,“家令,这件事你怎么看?”
少府家令躬身说道:“陛下若是想留着刘灵的命,可以令他落发为僧,着专人看守。”
文德帝把玩着一枚玉珏,笑了起来,“不用落发为僧。区区一个皇室弃子,朕还看得住。朕说过,要将他家人妻儿部下的人头摆在他的面前,就一定说到做到。朕要让他知道,敢造反,朕要让他生不如死!”
死字一出,文德帝的视线有意无意朝刘诏瞥了眼,大殿内安静极了。
刘诏躬身说道:“儿臣愿意替父皇分忧,将反贼刘灵的家人妻儿全部抓来。”
“区区小事,何需堂堂皇子亲自出马。你的孝心朕知道了。”
刘诏立马笑了起来,“其实儿臣也不乐意去,刚才说的全是场面话。江陵府那地方,自从下雨后,天气变得极为潮湿。儿臣不适应那边的天气,吃了不少苦,累得很。身上又痒又痛。父皇是不是该给儿臣一点汤药费?”
文德帝被气笑了,“敢情你是在和朕说场面话?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欺君。”
刘诏嘿嘿一笑,“在父皇面前,儿臣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儿臣还惦记着小玖和几个孩子。父皇,不如你现在就命家令大人把钱给我,我要赶着出宫去山上。”
少府家令胡子抖了抖,“为何要让少府给钱?殿下过分了。”
刘诏龇牙,冲少府家令一乐,“谁让少府有钱。本殿下出门一趟,又是买粮,又是抓人,路途花费甚多。少府可得将亏空补齐。另外,父皇也该奖励儿子,不用别的,直接给钱就行。”
文德帝乐了,“你就这么缺钱?顾玖挣的钱还不够你花吗?”
刘诏正儿八经地说道:“小玖挣的钱,都是她的嫁妆。我一个堂堂大男人,哪能用女人的钱。而且几个孩子一天天大起来,我做父亲的,总不能留给他们一屁股债。好歹也要给几个孩子攒点家当,叫他们知道我为了他们可是在拼命挣钱。”
文德帝呵呵一笑,“真是近墨者黑,跟顾玖一样,都钻到了钱眼里面。你先退下!”
“儿子的钱?”
“朕不会少你一文钱。还不退下。”
刘诏躬身告退,走的时候还冲少府家令眨眨眼。改明儿他就上少府要钱。
少府家令有点心塞。
他是欠了顾玖刘诏两口子吗?
“这个臭小子,刚回来就和朕谈钱。朕看他是穷疯了。”文德帝抱怨道。
少府家令笑道:“大殿下开销大,钱不够用也是正常。好在他是正大光明问陛下要钱,而不是私下里蝇营狗苟,以权谋私。”
文德帝乐了一下,说道:“刘诏脾气臭,说话冲。胜在办事靠谱,不以权谋私。反正顾玖能赚钱,他也犯不着四处去弄钱。”
少府家令说道:“山河书院全靠诏夫人一人支撑,每月开销极大。估摸着他们夫妻手头上真的没剩下多少钱。”
文德帝点点头,“顾玖办山河书院,让天下学子免费读书,惠及了一大批贫困学子。此举值得称道。若是有钱人都如顾玖这般,赚了钱还惦记着民生百姓,朕可以省多少心。朕记得,去年会试,山河书院考取进士的学子有二十几人。”
常恩忙说道:“一共二十三人。”
“朕还记得,这二十几人,有好几个人出身贫困农家。其他人家中也不富裕,多是市井小民家庭出身。很好,非常好!朝廷就是需要多一点这类出身的官员。不能让官宦世家子弟把持朝堂,垄断科举。”
少府家令连连点头,“陛下所言甚是。富者恒富,穷者恒穷,就是因为富者几乎垄断了科举。前面几十年两榜进士加起来,出身贫困农家市井小民家庭的人还不足一百,实在是令人忧心。”
“还不足一百人吗?”文德帝听到这个数字,脸色都变了。
也就是说,几十年,加起来几千人的两榜进士,九成九都是出身官宦世家,富裕家庭。
难怪百姓越来越穷,可是有钱人却越来越有钱。
少府家令又说道,“山河书院只用几年,就让出身农家和小民家庭的进士多了二十三人,真是难能可贵。可见,并非农家子弟和小民家庭的孩子不会读书,而是他们没机会读书,没机会遇到良师指导。”
文德帝连连点头,“老祖宗言下之意,是要打破国子监现有的规矩?”
“想让更多的农家子弟读书,参加科举,为朝廷效力,最根本还是要改变县学状况。国子监只是枝节。”
“难啊!”文德帝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陛下说的是。这需要朝廷投入大笔的资金。”
然而以户部现在的收支情况,能按时支付官员俸禄,满足军队所需粮草,已经实属不易。
每年拿出百万两发展基础教育,只能靠做梦。
基础教育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发展起来的。
得年复一年,坚持十年,二十年,才能看到成果。
太慢了!
投入实在是太多了。
农家子弟想要读书,最终还是得指望家里人。
也因此,顾玖办的山河书院,才显得尤为珍贵。
不光读书免费,就连吃穿住用,笔墨纸砚全都免费。
养着那么多学生,一年开销怕是要上百万两。
少府家令说道:“诏夫人开办山河书院,惠及的是读书人,是朝廷,是大周江山。其中开销甚多,怕是一年不下百万两。难怪大殿下一副穷疯的样子。”
咦?
是这样吗?
文德帝问道:“山河书院一年开销需要上百万两?有这么多?”
少府家令认真道:“陛下有所不知,山河书院的学生一切免费,从吃穿住用到笔墨纸砚。书院的教习,都是高薪聘请。
另外,书院修建了一座图书馆,里面有许多孤本珍本,都是花钱买来的。总而言之,山河书院每花一文钱,诏夫人就要损失一文钱。
而诏夫人几乎无法从山河书院获取一文钱的利润,甚至就连名声也无法获得。因为很少有人知道,山河书院背后地东家其实是诏夫人。
这是一笔持续的庞大的开销,任何人都有可能被压垮。唯独诏夫人,这些年咬牙坚持了下来,并且将山河书院越办越大,惠及的学子也越来越多。如此一来,就不难理解大殿下为何开口要钱,闭口也要钱。”
少府家令语重心长,是在替顾玖正名。
常恩偷偷看了眼少府家令,心中猜测,少府家令收了顾玖刘诏多少好处,才会不遗余力的帮忙说话。
类似的话,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没有用。
但是从少府家令的嘴里说出来,效果大为不同。
少府家令管着钱,他说山河书院一年的开销不下百万两,文德帝肯定不会怀疑。
山河书院的开销到底有多少,谁知道?
还不是张口就来。
但是,常恩不会将心头的猜测说出来。
他是个有分寸的人。
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
文德帝轻轻敲击桌面,“顾玖出钱开办山河书院,惠及无数学子,应该表彰。刘诏赈灾有功,又为朕擒拿刘灵,朕必不会让功臣寒心。此事朕心中有数,老祖宗退下吧。”
少府家令躬身领命,退出大殿。
文德帝问常恩,“朕要如何给刘诏论功?”
第733章 讨债
刘诏快马加鞭,赶回晓筑。
他不走大门,偏要翻墙进入。
惊动了守卫晓筑的暗桩,差点将他误伤。
他嘘了一声,示意侍卫不要出声。他偷偷穿过月洞门,进入花园。
刚下过雪,花园内白茫茫一片,美不胜收。
御哥儿和衡哥儿两兄弟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
“啊,爹爹!”
衡哥儿像是飞鸟一样扑进刘诏的怀抱,“爹爹回来啦,爹爹回来啦!”
刘诏哈哈大笑起来,抱着衡哥儿举高高。
虽然自己的潜伏被儿子叫破,可他心头却乐滋滋的。
他离家大半年,儿子一眼就认出了他,还主动扑进他的怀里,怎能让他不高兴。
御哥儿长大了,不好意思往刘诏怀里扑。
他正好躬身请安,就被刘诏一手抱起来,“臭小子,有没有好好读书?”
被父亲抱在怀里,御哥儿高兴坏了,咧着嘴傻乐。
他正在换牙,门牙缺了一颗。一笑,就露了出来。
“儿子有好好读书。爹爹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刚到,你娘亲呢?”
“娘亲在小花厅赏梅,喝茶。”
“家里有客人吗?”
“之前书院山长来过一趟,不过已经离开了。”
“你娘亲有没有按时服药?有没有好好调养身体?”
“有的。”
刘诏抱着两个孩子,往花厅走去。
下人们听到动静,全都跑了出来。
“大殿下回来了!”
“给殿下请安!”
“夫人在花厅等着殿下。”
“殿下可饿了?奴婢让厨房准备酒菜。”
刘诏哈哈一笑,“都别围着了。准备酒菜热水。”
“奴婢遵命!”
刘诏抱着两个孩子进了花厅。
顾玖躺在软塌上,一脸笑盈盈。
见到顾玖,刘诏哪里还顾得上儿子。
把两个臭小子往地上一放,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顾玖身边,“想我没?”
顾玖点点头,“还以为过年之前你回不来。”
“开玩笑!过年哪能不回来。我就是爬也要爬回来。”
顾玖抿唇一笑,“你是混得有多惨,还得爬回来。”
“就是打个比方,你还当真啦。”
刘诏凑到顾玖耳边,耳鬓厮磨,悄声说道:“我想你想得浑身都痛。”
顾玖咯咯咯地笑起来,推开他,“孩子们看着,别闹!”
刘诏后知后觉,两小子还在屋里。
他回头看着两个臭小子,“都还站着做什么,赶紧去写功课。”
“功课已经写完了。”御哥儿朗声说道。
“那就去温习功课,别杵在这里碍眼。为父和你们娘亲有要紧事情说。”
刘诏不容置疑地打发了两个儿子。
顾玖哈哈哈大笑出声,拉着他的衣领,“有什么要紧事情同我说?”
“抱着你就是最最要紧的事情。”
顾玖扑进刘诏的怀里,紧接着又推开他,“你还没洗漱。臭死了。”
“哪里臭,休要污蔑本殿下。”
顾玖一脸嫌弃,“你多少天没洗澡了?”
刘诏心虚一笑,“忙着赶路,我这就去洗漱。你等着我。”
等刘诏洗完,厨房已经备好了酒菜。
刘诏肚子咕咕叫,拉着顾玖一起吃饭。
“你要多吃点。”
顾玖说道:“我天天喝药,喝得肚子都饱了。”
“难怪我觉着你瘦了。”
“哪有瘦,还虚胖了两斤。”
顾玖哼了一声,很不满地瞪了眼刘诏。
刘诏立马认输,“好好好,你胖了,要少吃点。来,先吃半碗饭。”
所谓的少吃点,就是半碗之后又半碗,然后再来半碗……
一餐饭吃了半个时辰。
顾玖感觉吃多了,不乐意动弹。
刘诏见她实在是不乐意动,加上外面天气严寒,他就没拉着她出门散步。干脆陪在她身边说话。
“庆王知道吗?”
顾玖眯着眼睛,一脸舒服地躺在他的腿上。
她嗯了一声,“知道啊!听人说了不少,传闻中宗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怎么到了你们刘家,全反过来了。”
刘诏苦笑,“我哪知道。刘家的长子,就没一个好下场。”
“你也是长子哦!”顾玖提醒刘诏。
刘诏一脸心塞,捏捏她的脸颊,掩饰不住一脸的得意劲,“我把庆王的遗腹子抓了回来。于千军万马中擒了他。”
顾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庆王的遗腹子,造反的那一个?”
刘诏点点头,“你男人我是不是很厉害?”
顾玖盯着他,“确定是千军万马,不是半夜爬墙把人偷出来?就算你是我男人,也不能夸大其词啊。”
刘诏嘴角抽抽,“就不能让我嘚瑟一会?”
顾玖哈哈一笑,“你怎么把他抓回来了?真的是庆王遗腹子,确定不是假冒的?”
“确定不是假冒,的确是庆王遗腹子。他是父皇的心腹之患,如鲠在喉。我是好儿子,自然要替父皇分忧。”
顾玖笑了笑,“你这是立下了大功。陛下准备怎么赏你?”
“还没定下来。我要求直接给现银,简单方便,大家都放心。”
顾玖摇摇头,“你抓庆王遗腹子,这事瞒的死死的,可以直接用现银赏你。可是你买粮赈灾的功劳,要拿到朝堂上讨论,总不能也用现银赏你。”
刘诏很得意,“莫不是要赏我一个王爵?”
“做梦吧!”
顾玖嗤笑道:“陛下现在一定在为怎么赏你而发愁。你这个好儿子,要识趣一点,替陛下分忧。”
刘诏笑呵呵的,半点不在意,“那你说我要怎么替父皇分忧,才算好儿子?”
顾玖抿唇一笑,“很简单,把功劳让出来同大家分润。陛下一高兴,说不定能让御哥儿衡哥儿的爵位升一升。
也可以换个方式,你直接替衠哥儿要个爵位。这样一来,三兄弟都有了爵位。
御哥儿和衡哥儿的爵位是我挣回来的,衠哥儿的爵位就指望你了。下次你再立个大功,替妞妞挣一个县主,或是郡主爵位。
至于你,你还是算了吧。不给亲王爵,什么赏赐都是虚的。多要点钱才够实在。”
刘诏吧唧一下,亲在顾玖的脸上。
“还是你的办法好。给孩子们挣爵位,至于我,多要点钱就行了。如此一来,还能免去不必要的猜疑。”
“猜疑永远都会存在。你识趣一点,陛下自然也会对你宽容一二,许你重回朝堂。记得要钱的时候狠一点,一定要狠狠宰少府一顿。让世人都知道你有多贪财。”
“夫人放心,少府这回至少要割二两肉给本殿下。”
……
刘诏回京的消息,直到第二天才传出去,很快传遍朝堂上下。
人回来了,接下来就该论功行赏。
朝堂上就如何赏赐吵闹不休,吵了两三天都没结果。
刘诏没去早朝,他去了后宫,给萧太后,裴皇后请安。
裴皇后鼓动他,“你立下如此大功,不如趁机恳请你父皇给你赐爵。”
“母后别瞎操心。什么赐爵,都是馊主意,你这是在害我。”
裴皇后恼怒,“你是本宫的亲儿子,本宫怎会害你。堂堂皇子,却连个正经爵位都没有,像话吗?”
“堂堂皇子却没爵位,的确不像话!只是母后认为父皇会同意赐爵吗?一旦儿子开口要爵位,父皇怕是恨不得我死在外面。”
“别胡说!那是你父皇!”
“他也是皇帝。母后的心意儿子心领。我的事情,你就别瞎操心,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该怎么做,我心里头有数。”
裴皇后问道:“那你和本宫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母后等消息就行了。”
刘诏不欲多说。
裴皇后气恼。
她被刘诏排斥,如何能不气。
可是她拿刘诏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个儿子,自小就极有主意,从不肯听她的。
私下里,裴皇后同文公公抱怨,“他就听顾玖的。顾玖说东,他就不敢说西。没出息的东西。”
“娘娘息怒!娘娘要相信大殿下,他一定能处理好这些事情。”
“他能处理好,就不会被陛下冷落在城外三四年。他就是倔脾气,不听旁人劝告,被顾玖撺掇着一意孤行。”
裴皇后怨气不小。
……
朝堂上吵了好几天,没吵出个结果。
见火候差不多了,刘诏才上本,请文德帝给小儿子刘衠赐爵。
此举,完美解决了文德帝的烦恼。
刘诏立了功,不能不赏。否则会寒了天下功臣的心。
刘诏是皇子,要怎么赏赐,是个大学问。
而且,刘诏身上本来就有镇国将军的爵位,爵位往上升一级,就是郡王。
文德帝绝不可能给刘诏赐封郡王爵位。
至少目前不可能。
不给爵位,能给什么?
若是朝臣,可以给官职,可以给个虚职。
皇子就难啦!
好在,刘诏足够“识趣”,主动上本请求赐封小儿子爵位。
文德帝哈哈大笑,提笔写下一个鲜红的“准”字。
数日后,旨意到了晓筑。
赐封刘衠为奉国将军。
并且赏了刘诏一车礼物。
刘诏只见到礼物,没见到钱,怒了。
欺负人啊!
立下这么大功劳,都舍不得给点钱。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进宫找文德帝要钱。
临走的时候,他同顾玖说道:“要不到钱,本殿下就不回来!”
第734章 送粮(三更)
刘诏火大,怒气冲冲到了皇宫。
见到文德帝,开口就是问要钱。
文德帝头痛,怒道:“少不了你一文钱,着什么急。”
刘诏委屈,“儿臣担心拖着拖着,拖到最后不了了之。”
文德帝呵呵两声,“朕是哪种人吗?朕给衠哥儿赐了爵位,见你进宫,还以为你是来谢恩。结果你是来讨债。朕生你养你,就跟生了个讨债鬼似的。”
刘诏脸皮其厚,“父皇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儿臣是个讨债鬼。反正少府有钱,不如今儿就把钱给儿臣。拿了钱,儿臣保证不来打扰父皇。”
“你差这点钱吗?”
刘诏理直气壮地说道:“儿臣等着拿钱买米回家下锅。”
“荒唐!”
文德帝被气笑了,“顾玖日进斗金,朕就不信还差你那点钱买米下锅。给朕滚出去。”
“父皇什么时候给儿臣钱?”
“迟早会给你。滚出去!”
“儿臣拿不到钱,不回去。”
“放肆!”
“儿臣不敢放肆,只是儿臣在小玖面前夸下海口。这要是一文钱都没要到,灰溜溜回去,儿臣多没面子。”
文德帝哈哈一笑,“你还想要面子?朕还以为你整日没脸没皮,早就将脸面视为身外之物,不用在意。”
刘诏不好意思地说道:“在妻儿面前,还是要面子的。”
呵呵!
文德帝指着大殿大门,“滚出去!钱迟早会给你,休要胡搅蛮缠。还有,从明日开始,记得上早朝。”
刘诏一脸心塞,“儿臣住在城外,早朝开始的时候,城门还没开。”
“你可以搬回王府住。”
“城外住惯了,儿子不乐意回王府。”
“朕不管你住在哪里,但是早朝不能迟到。你若是迟到,朕会将赏给你的钱,一次扣一笔,一直扣完为止。”
哇靠!
刘诏震惊了!
父皇竟然比他还臭不要脸。
“父皇,你是想赖账吗?早说啊!”
文德帝冷笑一声,“朕绝不会赖账,但是你也休想从朕手里多拿走一文钱。”
刘诏龇牙,“父皇总得先把钱给儿臣吧。就算要扣钱,那也是将来的事情。”
文德帝笑了起来,眼神戏谑,“想要钱,看你表现吧。什么时候你表现足够好,什么时候朕就让少府如数把钱给你。”
刘诏气死了。
失算!
真是失算!
姜还是老的辣!
刘诏龇牙咧嘴,心头在滴血。
显然父皇早有对付他的招数。
他想了想,说道:“儿子身上又没差事,上朝做什么?”
“你一个堂堂皇子,整日里窝在山中别院,陪着老婆小孩,成何体统。明天开始,滚回来上朝。”
文德帝不容置疑,同时不耐烦的将刘诏打发了。
刘诏郁闷坏了。
钱没要到,还必须每天早早爬起来上朝。
从今以后,除了休沐日,休想睡懒觉。
更要命的是,顾玖和孩子都住在城外,他一个人住城内,岂不是两地分居。
顾玖身体虚,需要静养。住在城外别院更适合。
当然也可以搬回王府,只是刘诏舍不得。
他有些恼火,这是给他出难题啊!
他出宫,直接找到少府衙门。
问少府家令要钱。
少府家令乐呵呵的,“殿下可有手书?没有吗,恕老夫这不能把钱给殿下。”
刘诏一脸心塞,“小玖每次来要钱,要多少你们少府给多少。本殿下几年才来一趟,老祖宗一文钱都不给?”
妥妥的区别待遇。
少府家令哈哈一笑,“殿下如果是贷款,想贷多少都行。十万,一百万,两百万,少府都有。可是殿下是来要钱,白白掏空少府的钱库,规矩自然不一样。没有陛下的吩咐,老夫可不敢随便把钱给殿下。”
刘诏哼哼两声,喝了少府两杯茶,积了一肚子茶水。
“父皇可有透露,到底给本殿下多少现银赏赐?”
少府家令微微摇头,“陛下的心意,老夫哪里知道。殿下不如直接问陛下。”
“本殿下要是能从父皇那里得到答案,何必求到老祖宗跟前。”
少府家令笑而不语。
刘诏眉头一皱,凑上前,“老祖宗,我家小玖与您关系深厚。就算是看在小玖面上,你好歹给我透露一二,好让我心头有数。”
少府家令面有迟疑。
刘诏的面子可以不给,不过顾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顾玖可是少府钱庄的超大客户,一年光是利息就高达几十万两,甚至是百万两。
这样的大客户,得供起来啊!
再说了,少府家令同顾玖的交情,自然不一般。
刘诏满目期待。
少府家令斟酌了一下,比划了两根手指头。
“二十万两吗?”
意外之喜啊。
没想到父皇这回如此大方。
刘诏有种发财的感觉。
少府家令摇摇头,“殿下想多了!”
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透心凉!
刘诏不可置信地问道:“难道是两万两?”
这么少?
堂堂皇帝,拿得出手吗?
离京的时候,都舍得给八万两。
如今任务完成,随便敷衍给个两万两,正好凑个十万整数。
刘诏一脸生无可恋。
少府家令乐呵呵地说道:“老夫随便比划了一下手指头,没想到殿下竟然当真了。”
呵呵!
刘诏不想说话。
少府家令笑道:“殿下放心,以你立下的功劳,少说也会有五万两。”
五万两不多啊!
刘诏被顾玖养大了胃口。
没上六位数,别和他说钱多。
在他家小玖跟前,六位数以下,统统拿不出手。
都不够资格同小玖见一面。
少府家令却说道:“已经够多了!殿下别嫌少!陛下赏赐别人,可没有这么大方。”
刘诏委屈,“本殿下不要官,不要爵位,就要点钱,怎么就这么难。此事还要辛苦老祖宗在父皇跟前,替我美言几句。钱多钱少是其次,关键是要早点把钱给我。免得夜长梦多。”
“有机会,老夫会和陛下商议此事。”
“多谢老祖宗。”
刘诏离开少府衙门。
哼着小曲,骑马出城。
看样子心情很不错。
今天闹这一场,效果不错。
相信要不了多久,关于大皇子殿下吵着要钱的消息就会传遍京城。
到时候肯定会引来众人各种猜疑。
对于即将引起的纷乱,刘诏很得意。
钱算什么。
耍着朝中那帮王八蛋玩才有意思。
他一路哼着小曲回到晓筑,就听门房说,户部派了人过来。
“户部来了谁?”
“好像是户部粮曹,找夫人谈事情。”
“找夫人谈什么事情?”
“小的不知。人就在花厅,还没走。”
刘诏将马匹交给门房,急匆匆进了二门。
果不其然,户部来了几个人。以粮曹为首。
看样子双方已经谈完了。
粮曹已经起身,正准备离开。
见到刘诏,粮曹领着户部几位小吏,赶紧行礼,“下官见过大殿下!”
“你们来做什么?”刘诏板着脸,威严天成,“不知道夫人身体虚弱,不能见外客吗?你们跑来打扰夫人,是何居心?”
粮曹几人,一脸慌张。
“殿下误会了,下官几人是为了……”
“殿下,让他们走吧。几位大人过来,是好事。”顾玖坐在花厅里面,朝刘诏招手。
刘诏应下,冲粮曹哼了一声,“这回本殿下不同你们计较,赶紧离开!”
“多谢殿下!”
粮曹带着人急匆匆离去。
惹不起,惹不起!
以后见到大殿下,有多远跑多远。
刘诏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顾玖身边。
“他们可有为难你!”
顾玖伸出手,往刘诏额头上戳了下,“笨蛋,几个下层官员哪有本事为难我。上面真想为难我,就不会派他们过来,至少也得是小吴公公那样的人物。”
“小吴公公算个屁,仗着常恩的势,作威作福。”
“他至少有势可仗。常恩的干儿子,谁不给他面子。”
刘诏讥讽一笑,“哪天他要是犯在本殿下手上,本殿下直接弄死他。”
顾玖捧着他的脸,“和你说了多少次,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少杀人,这里是京城,不是塞外。”
刘诏笑起来,“你担心我啊?”
顾玖直接在他脸上啵了一下,“你猜,户部粮曹过来做什么?”
“真是好事?”
“真是好事!”
“难道是送钱?”
刘诏心想,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好事。即便送钱,也轮不到粮曹。
顾玖抿唇一笑,“不是送钱,而是送粮。陛下承诺,从今以后,山河书院所需粮食,全部由户部承担。粮曹过来,一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好消息,二是提醒我,户部要查之前的粮食总账。依照去年的标准,按人头给粮食。”
刘诏诧异,“父皇竟然愿意拿出粮食,帮你养着山河书院的师生?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
山河书院几千人,食堂管饱。
年轻人吃的多,一年消耗的粮食可不是小数目。
文德帝那么吝啬的一个人,竟然舍得给粮食。
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吗?
顾玖笑了起来,捏了下刘诏的脸颊,说道:“要多谢少府家令。他老人家在陛下跟前帮着我们说话,陛下得知山河书院开销甚大,学生主要为贫困学子,这才愿意拿出粮食。”
原来如此!
“我就说父皇不可能无缘无故变得这么大方。原来是少府家令帮忙。他老人家肯帮你,为何不肯帮本殿下?本殿下就那么不受待见?”
瞧着刘诏的模样,顾玖就猜到没要到钱。
“陛下没拿钱给你?”
“不仅一个子没给,还责令我从明日起上早朝,不得缺席,不得迟到。迟到一次,扣一笔钱。迟早要将赏我的钱扣完。”
哈哈哈……
顾玖一点都不同情刘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我一文钱都没拿回来,你还笑。”
顾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过之后,她捂着肚子说道:“陛下给了书院粮食,肯定不乐意给你现银。这笔赏钱,你想拿到手,怕是不容易。”
“我也想到了。感觉损失了一大笔!”
好心塞!
刘诏有种损失了一百万两的错觉。
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别问他。
他也不知道。
刘诏抱着顾玖,“要上朝,就必须回王府住。这就意味着要和你们分开,舍不得。”
“我可以跟着你回王府住。”
“太医说了你需要静养。王府乌烟瘴气,一大家子人住在一个府邸,你会被烦死。而且御哥儿和衡哥儿都在书院读书,回到王府,他们就不方便去书院,只能去宫里读书。我一直记得,你不赞成孩子们去宫里读书。”
刘诏愁。
顾玖也跟着愁。
她说道:“要是早朝的时间能推迟一个时辰就好了。”
“祖宗规矩,父皇不会改早朝时间。”
“要不我和你回王府,孩子留在书院。”
刘诏摇头,“此事你不用操心,我想到一个办法。”
顾玖好奇,“什么办法?”
第735章 父子
天未亮,城门未开。
京城南城门,城墙上放下一个吊篮。
刘诏嫌吊篮有损他的威严,干脆一只手抓住绳索,让人将他拉上去。
上了城墙,直接骑马赶去早朝。
这就是刘诏住在城外,却依旧能够按时上早朝的办法。
只是苦了城门守将,每天都要准时准点的上墙头,将大皇子殿下拉上来。
同时也苦了刘诏的侍卫们。
他们得早早起来。
跑路前进,前往城门迎接刘诏。
大半夜,可不敢在京城街头策马奔腾。
金吾卫可不是吃素的。
跑步前进,权当锻炼身体。
唯独不好的一点,大冬天特冷了。
刘诏靠着一根绳子,努力做一个好臣子,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
旁人如何议论猜测,他半点不关心。
京城又接连下了两场雪,转眼就到了年下。
衙门放假,刘诏结束了每天上早朝的苦逼日子。
放假之前,户部送来了半年的粮食。
这事让国子监很不爽。
国子监,朝廷官办书院,历来高人一等。
山河书院,私人创办,即便科举成绩不错,但在国子监众人的心目中,依旧是低了一等。
如今户部给粮食,供养山河书院的师生。
岂不是说,山河书院有一天也会成为类似于国子监的官办书院吗?
国子监众人很愤怒,也很慌张。
大过年的,不在家这好好休息,整日里四处乱窜,打听消息。
户部给山河书院送粮,到底几个意思?
只是单纯送粮?
还是说朝廷有意扶持山河书院?这
还有人打听消息打听到顾玖面前。
黄去病闲来无事,跑到山上找刘诏闲聊,实则是找顾玖拿主意。
刘诏十分嫌弃黄去病。
那么多表兄弟,黄去病是最不上进的一个。偏生他又是活得最潇洒的一个。
大家都知道他自小身体不好,所以格外宠爱他。
身为娘不疼爹不爱的苦逼娃,像根野草一样野蛮长大的刘诏,被黄去病一衬托,越发苦逼。
他能看得惯黄去病,那真是有鬼。
他提醒黄去病,“夫人身体虚弱,你少说几句话。没事别来打扰他。”要不然有你好看。
黄去病大冬天还拿着一把折扇耍帅,他笑呵呵的,“表兄放心,我也盼着夫人的身体早日康复。”
刘诏不那么情愿的离开,带着下属出门去了。
黄去病打趣顾玖,“大殿下被夫人调教的不错,不知有何秘诀?”
顾玖白了他一眼,“这么冷的天,不窝在房里,跑出来干什么?”
“这都年底了,总得来看望看望你。其次,因为户部给山河书院送粮一事,国子监那边闹腾得厉害,好多人找到我,想打听内幕消息。我推脱不了,只能求到夫人跟前。”
顾玖笑了起来,“没有内幕消息。户部给粮食,是陛下对我多年办学的奖励。”
“就这么简单?”
顾玖点头,“对啊,就这么简单。你以为能有多复杂。陛下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让户部掏钱养着那么多师生,有可能吗?”
黄去病摇头,当然没可能。
养读书人特费钱。
一个读书人的开销,可以养活一二十个人。
养几千师生,等于是拿钱养着好几万人。
文德帝那么吝啬的人,可不会这么大方。
而且户部也没这么多钱。
黄去病问道:“这么说,山河书院不可能变成官办?”
顾玖低头一笑,“哪个官办书院能有山河书院的规模?”
国子监,朝廷官办,高峰期师生加起来也才千把人。少的时候,只有几百人。
就这点人,朝廷养着国子监,都觉着破费钱粮。
一个山河书院,顶得上五六个国子监。
把山河书院改成官办,让朝廷出钱养,朝廷只会说:没钱!
凡是要钱的人,有多远滚多远。
户部就恨不得只进不出。
谁来要钱,都看着不顺眼。
黄去病闻言,哈哈一笑,“我就说那些人想多了。一个二个听风就是雨,整日上蹿下跳,没事都搞出事情来。”
顾玖说道:“不用理会国子监。山河书院抢了国子监的生源,他们数次反击,全都失败。如今有点风吹草动,就跟惊弓之鸟似得,实属正常。
明年,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将《杨先生讲江陵》推出去,成为名副其实的爆款。争取将文青书局做大做强,做成读书人心目中唯一值得拥有的书局。另外,我会将文青书局从四海商行剥离出去,从此以后,文青书局完全独立。”
“真要让文青书局彻底独立出来?”
顾玖笑着问道:“我会让你做文青书局的大总管,一应事情你拿主意。有信心吗?”
啪!
黄去病摇着折扇,“让我做大总管,不怕我贪墨?”
“定期会有财物核算。而且我信你,你不缺钱,犯不着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败坏自己的名声和钱途。”
黄去病笑了起来,“多谢你的信任!我会管好文青书局。这可是个下金蛋的母鸡,比你的水泥路利润高多了,我得好好看着他。不能让心怀不轨的人染指纯洁的书局。”
顾玖抿唇一笑,“水泥路是基础设施,没有基础设施,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知道,知道。你的那套基础设施理论,我全都记在脑子里。我想着,等到将来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一定要将你那套理论出版成册,叫天下人都知道要想富先修路。”
哈哈哈……
顾玖很高兴。
她终于影响了一部分人,这些人紧紧跟随着她的步伐,正在大步前进。
思想的微弱光芒又大了一圈。
……
刘诏带着御哥儿衡哥儿出门打猎,顺便做做思想交流。
衡哥儿在雪地里玩疯了。
侍卫们忙着护着他的安危。
刘诏带着御哥儿上了山顶。
“此处景色可好?”
御哥儿点头,“极好!”
他好奇地望着高大的父亲,“父亲有话对儿子说吗?”
“为父回京这段时间,一直没有问你,你到底如何说服你皇祖父,让他同意你拜师任丘?能不能和为父说说?”
御哥儿闭着嘴巴。
刘诏笑了起来,“不好意思说吗?”
“是娘亲让父亲问的吗?”
“你娘亲如果想问你,会如此迂回曲折?”
御哥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娘亲一直没问儿子,儿子挺好奇。”
“那是因为你娘亲信任你。”
“父亲不信任我吗?”
“不一样啊!”刘诏拍拍御哥儿的肩膀,“我们都是皇室子弟,意味着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你母亲不问你,一来她信任你,二来她不想给你压力,三来她不想在你面前诋毁刘氏一族,更不想诋毁你皇祖父。”
御哥儿似懂非懂。
刘诏同他说道:“你只需告诉为父,你是如何说服你皇祖父。别的事情,等你再大一点,我会一一告诉你。”
御哥儿点点头,“儿子对皇祖父说,儿子是皇孙,无需科举仕途,也就无需专攻四书五经。任先生学识颇丰,除天象外,其他杂学都有涉猎。若是孙儿能跟随任先生学习,定能开拓眼界,开阔胸怀。”
“就这样?”
刘诏显然不相信。
御哥儿斟酌了一下,接着说道:“儿子还对皇祖父说道,父亲不学无术,算账都算不清,总是钱粮亏空,一应开销都要母亲支应。儿子要吸取教训,不敢说学得多好,至少不能像父亲一样做个败家儿子。”
刘诏一脸心塞地看着御哥儿,这个坑爹儿子。
有这么说话的吗?
“为父怎么就不学无术?你这个臭小子。”
御哥儿一脸委屈,“在皇祖父面前,唯有诋毁父亲,方能取悦皇祖父。才有一线可能,说服皇祖父同意儿子拜师任先生。儿子也是没办法,只能如此。”
说完,他内心偷偷嘀咕了一句,“父亲的确是不学无术。”
刘诏曲指,敲在御哥儿的头上,“为了拜师任丘,你就这样诋毁老子?你良心不通吗?”
坑爹的儿子,到底是学了谁?
御哥儿可怜兮兮地说道:“因为儿子说了父亲的坏话,儿子连着几天做噩梦,整夜整夜睡不着。”
呵呵!
“老子就没看出来你有做噩梦。每天晚上呼呼大睡的是假人吗?”
御哥儿委屈,“儿子做噩梦的时候,父亲还没回来。”
“就算为父没回来,为父也知道你在撒谎。你在你皇祖父面前,肯定说了老子很多坏话,是不是?”
“没有的事!父亲误会儿子了。若是儿子一味诋毁父亲,皇祖父定不会同意儿子拜师任先生。”
这倒也是。
刘诏点点头。
他摸摸御哥儿的头,“去玩吧。”
御哥儿偷偷松了一口气,往山下跑。
这一关总算混过去了。
第736章 新消息
“夫人,周公公求见。”
顾玖嗤笑道:“他怎么有脸来见本夫人。拿了本夫人的钱不做事,不见。”
“周公公说,当初那件事情,他已经查清楚了。特意来见夫人。”
顾玖意外,“过去这么多年,终于让他查清楚了吗?”
“他是这么说的。”
“真是难为他,大老远特意跑过来。请他进来吧。”
“奴婢遵命。”
周苗被请进小花厅。
花厅烧着地暖很暖和。
面对花园是一整面的琉璃窗户,能够清楚的看见花园里的梅花正在盛开,景色美不胜收。
“夫人这地方真心不错!赏花喝茶,都不耽误。”
顾玖笑了起来,“赚了钱,总得享受一番。周公公别来无恙。”
“托夫人的福,咱家这几年过得还不错。”
“看得出来,周公公比早年胖了些。”
“心宽体胖,心宽体胖!哈哈哈……”
周苗放声大笑。
笑过之后,他又压低声音问道:“殿下不在吗?”
“殿下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出门去了。周公公找我家殿下有事?”
“咱家和殿下可没来往,夫人误会了。”
顾玖招呼周苗喝茶。
“周公公传话说,早年那件事你查到了?”
顾玖有些怀疑,怀疑周苗是在忽悠她。
周苗喝了一口茶,“要是一点线索都没查到,咱家也没脸来见夫人。”
顾玖挑眉一笑,“本夫人静听下文。”
周苗四下看了眼,目光从几个丫鬟的身上扫过。
顾玖挥挥手,丫鬟全都退了出去。
“周公公现在可以说了吗?”
周苗有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一个人名,紧接着又用衣袖擦去。
顾玖蹙眉,“这人……”
“就是夫人想的那样。”
顾玖眉头不展,“你确定是这个人?”
周苗说道:“夫人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查此人的底细。咱家唯一能说的就是,当年给王婕妤通风报信,鼓动王婕妤陷害殿下的人,就是此人。”
顾玖没多说,“此事本夫人自会调查。累公公辛苦多年,总算有了结果。”
周苗哈哈一笑,“替夫人办事,咱家定会全力以赴。”
顾玖了然一笑,拍拍手。
很快丫鬟阿晴拿着一个木匣子走进来,放在桌上。
顾玖将木匣子往前一推,推到周苗跟前,“这是给周公公的辛苦费。麻烦周公公替我盯着此人,看看这人还和什么人联系。”
周苗笑得见牙不见眼,“夫人放心,咱家已经安排好了。夫人等消息就成。”
“辛苦周公公。”
“夫人客气!”
周苗拿了钱,心满意足地离开。
顾玖吩咐下人,“殿下回来后,叫他来见我。”
“奴婢遵命!”
……
刘诏回到晓筑,已经是傍晚。
一身臭汗,怕熏着顾玖,将全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换了舒服的家居服,才来到小花厅。
顾玖小睡了一会,精神还不错。
她拉着刘诏的衣领,闻了闻味道,“刚洗过,真好闻。”
“叫我过来做什么?”
顾玖笑了笑,“记不记得那年年三十宫宴,被你一剑杀了的王婕妤?”
“自然记得。因为这事,父皇将我关在宗正寺大半年。”
“怨气很大啊!”
这事算是个引子,自刘诏在宫宴当晚杀了王婕妤,脾气就越变越臭。同文德帝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
几年过去,直到今年刘诏连着立下两件大功,他同文德帝的关系,才有了缓解的迹象。
顾玖说道:“私下里,我一直让人调查此事。王婕妤的身世背景你都知道,她陷害你的理由,勉强也算成立。唯独给她传信,鼓动她陷害你的人一直没消息。直到今天,总算了有了进展。”
“你是说查到了王婕妤背后的人?”
顾玖点点头,“贾嬷嬷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贾嬷嬷?”刘诏蹙眉,在记忆中搜索这个人。
顾玖提醒他,“慈宁宫贾嬷嬷。”
刘诏皱眉,“慈宁宫?你确定吗?”
“基本上可以确定。至于贾嬷嬷是自作主张,还是有人指使,现在还不确定。”
“这不太可能!”
刘诏面容严肃,“太后身边,但凡上了年纪的人,基本上都是萧家的家生子。这位贾嬷嬷不出意外,也是萧家家生子。我想不出太后陷害我的理由,根本犯不着这么做。贾嬷嬷身为萧家家生子,同样也犯不着这么做。”
“太后的确没道理陷害你。但是贾嬷嬷可不一定。你也说了,她是萧家家生子。你别忘了四皇子娶的可是萧家的闺女。”
刘诏摇头,“贾嬷嬷身为太后身边的老人,萧家都得供着她,她不可能听萧家吩咐做事。而且你别忘了,这事发生在文德三年的宫宴上,萧家再着急,也不至于在文德三年就动手。陷害我,老四也上不了位。萧家父子没这么蠢。”
顾玖点点头,刘诏说的有道理。
萧家犯不着那么着急。
萧太后也没道理用这种手段陷害亲孙子。
顾玖说道:“这事有很多疑问。不过贾嬷嬷这人几乎可以确定,的确是她给王婕妤传递消息,并且鼓动王婕妤陷害你。我已经命人调查贾嬷嬷的身份背景,希望有所收获。”
“你是怀疑贾嬷嬷这人有问题?”
“她当然有问题。”
“她如果有问题,然而她在太后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为何太后……”
话没说完,刘诏就住了嘴。
萧太后不是没出过事。
先帝的时候,萧太后被人下毒。
那一回查到拐子头上,宫里清洗了一批人。
前些年,萧太后又因为吃了过敏的食物出事。庆幸吃得少,才捡回一条命。
那一次,是一个后宫嫔妃顶罪。不了了之。
如果这些事情其实都和贾嬷嬷有关……
刘诏神情严肃,“我会让钱富调查这个贾嬷嬷。”
贾嬷嬷虽然是萧太后身边的老人,实际上,她在慈宁宫只能算是个不起眼的人物。
没有人会特意去关注这么一个小人物。
如果当年真的是贾嬷嬷在算计刘诏,这水到底有多深,不敢想象。
刘诏叮嘱顾玖,“你身体还没养好,此事你不准操心。凡事有我。”
顾玖点头答应,“你让钱富从贾嬷嬷的背景开始查。如果贾嬷嬷有问题,源头可能是在萧家。”
“你还是怀疑萧家?”
“谁我都怀疑。”
刘诏笑了笑,“好,我听你的。会让钱富重点调查贾嬷嬷的背景。此事会花费一点时间,有了结果我再告诉你。”
……
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
大街上,处处张灯结彩。
多灾多难的文德帝七年终于要过去了。
人人都盼着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家家户户都忙着置办年货。
新民县集市,被挤得水泄不通。
一眼看去,全是人,到处都是人。
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明明过年了,很多外地人都回了老家过年。按理人应该少了很多。
可是看着集市密密麻麻的人,完全感受不到人口有所减少。
晓筑也挂上了红灯笼。
还没过年,御哥儿带着弟弟,开始放起了鞭炮。
刘诏同顾玖抱怨,“臭小子靠诋毁我,才征得父皇同意他拜师任丘。简直是不孝子。”
顾玖哈哈哈一笑,“御哥儿有急智。”
“靠诋毁老子获取拜师机会,这算什么急智?这是坑爹。”
顾玖笑道:“你常说儿女都是债。他坑你,不是理所当然吗?”
刘诏一脸心塞,无言以对。
他控诉顾玖,“你不能这么偏心,不能总帮着臭小子说话。这件事,受到伤害的人是我。”
顾玖笑了起来,“他是我儿子,我当然偏心他。”
“我是你男人!”
“儿子比男人更重要。”
“你这么说,就不怕本殿下嫉妒。”
“瞧你这出息,吃儿子的醋,就怕被人笑话。”
“你都不关心我,我还怕人笑话?”
刘诏委屈得很。
顾玖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说道:“我把御哥儿收拾一顿,高兴吗?”
“说话算话。”
顾玖罚御哥儿抄书。
大过年抄书,御哥儿一脸生无可念。
“爹爹竟然也会告状!”果然小气。
刘诏弹了下御哥儿的脑门,“家里你娘亲说了算。你娘亲既然罚你抄书,就证明你做错了。知错就要改,以后不准在外面诋毁老子的名声,更不许说老子不学无术。否则,叫你娘继续罚你。”
御哥儿额头痛,可怜兮兮。
大人还告状,分明是欺负小孩子。
改天他也到娘亲跟前告状。
御哥儿提笔,奋笔疾书。
书还没抄完,就到了年三十宫宴。
御哥儿和衡哥儿打扮一新,跟随爹爹娘亲进宫拜年,吃宫宴。
出门之前,两兄弟各吃了两碗饭,先将肚子填饱。
“宫宴厉来都是最难吃的饭菜,你们两兄弟多吃点,到了宫宴上,随便沾两口就成,不用真的吃。”
“娘亲也吃。”
顾玖笑道,“娘亲已经吃了小半碗。等你们吃完,我们就出门。”
“弟弟和妹妹不去吗?”
“弟弟和妹妹太小,天气冷,不带他们去宫里。”
顿了顿,顾玖又提醒道:“到了宫里要守着规矩,不可打架闹事。要是别人先动手,你们两兄弟也不能怂,直接打回去。事后自有爹爹和娘亲替你们撑腰。”
“儿子晓得。”
第737章 打架(三更)
刘诏的几个兄弟,这几年估计都忙着生儿子。
御哥儿的堂兄弟,少说得有二十来个。
堂姐妹,也有十几个。
一串的小孩子,顾玖都分不清谁是谁家的,也叫不出名字。
一场宫宴,慈宁宫俨然成了托儿所。
一屋子的小孩子,最大的刘征已经十一二岁。
最小的还在襁褓中。
这么多小孩子凑在一起,可想而知,有多吵闹。
顾玖被吵得头痛,叮嘱御哥儿照顾好衡哥儿后,赶紧离开,去大殿请安。
她对刘诏吐槽,“你家兄弟可真能生。”
刘诏咧嘴一乐,“我也挺能生的,还生了一对龙凤胎。”
顾玖甩了个白眼给他。
二人进入大殿,给萧太后请安磕头。
顾玖留意着萧太后身边的人,并没有贾嬷嬷。
看来贾嬷嬷在慈宁宫的地位真的很一般,都没有资格贴身伺候萧太后。
萧太后老眼昏花,有些看不清楚。
“你们两口子上前来,让哀家仔细看看。哀家快有两年没见到老大媳妇,还是老样子。”
顾玖抿唇一笑,“太后娘娘是越来越精神了。”
萧太后挥挥手,“休说好听的话哄哀家,龙凤胎可有带来?”
“回禀太后娘娘,两个孩子身子骨弱,这么冷的天,孙媳不敢带他们出门。”
“这么说你没带龙凤胎进宫。哀家盼着龙凤胎,盼了快一年,愣是见不到一面。你们两口子就如此嫌弃哀家,死都不肯将孩子带进宫里给哀家看一眼。”
萧太后动了怒,撒着怒气。
刘诏出面说道:“皇祖母息怒,是孙儿做主,不让小玖带孩子进宫。皇祖母也知道,两个孩子早产,生下来就比别的孩子要弱。养了快一年,好不容易才让两个孩子身上长了点肉,实不敢冒险这么冷的天带他们出门。”
萧太后冷哼一声,“罢了,罢了。哀家就是个老不死,讨人嫌。你们两口子不乐意带孩子进宫,哀家不勉强。宫里这么多小孩子,不缺你们家那两个。”
“多谢皇祖母体谅。”刘诏嬉皮笑脸,根本没将萧太后抱怨的话放在心上。
萧太后一晚上都在生气。
老小老小,人老了脾气也跟着见涨,得让人哄着,还爱记仇。
刘诏不肯哄,顾玖更不愿意,萧太后只能生闷气。
文德帝孝顺,关心萧太后为何生气。
萧太后哼了一声,“还不是你的好儿子,好儿媳。哀家在他们眼里,就是讨人嫌的。”
文德帝说道:“母后肯定是误会了。刘诏那个臭小子,有再多的缺点,可他不敢不孝。”
萧太后说道:“哀家还没老糊涂,分得清真心和假意。”
文德帝没法子,把刘诏唤到跟前,让刘诏给萧太后请罪。
刘诏很识趣,直接给萧太后磕头,“皇祖母,孙儿给你磕头拜年,祝您老人家来年事事顺心如意。”
萧太后说道:“哀家就想看看你家的龙凤胎。”
龙凤胎多稀罕啊!
刘诏笑了起来,“皇祖母放心,孩子满周岁的时候,肯定带他们进宫。”
萧太后表情和缓了些许,“记得你说过的话,孩子满周岁的时候,一定要将孩子带进宫。”
“孙儿肯定不会忘记。”
文德帝也说道:“朕会派人提醒他。他要是不带孩子进宫,朕抽他。”
萧太后终于露出了笑容,“老大说话做事一向靠谱,哀家信他。”
刘诏笑嘻嘻的,“多谢皇祖母信任孙儿。”
今年的宫宴明显比往年热闹了一些。
因为人多额很多。
文德帝的后宫嫔妃,最近几年出生的小皇子们,还有刘诏那些兄弟生的儿子。
一大串的孩子,有皇子,有皇孙,都坐不住,纷纷跑到大殿外面放烟花玩耍。
嫔妃们互相说着吉利话,互相敬酒。
顾玖算着时间,等时间一到,她就带孩子回王府住一晚。
城门已经关闭,今晚肯定没办法出城。
偶尔住一回王府,就当是一次新鲜的体验。
“哇……”
殿门外,传来小孩哭声。
一个孩子哭,其他孩子都跟着哭起来。
哭声此起彼伏,惊动了大殿内众人。
文德帝吩咐宫人,“赶紧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宫人领命,出去查看情况。
宫人很快返回,“启禀陛下,小公子们在打架。”
一听打架,大家都坐不住了。
纷纷起身,朝大殿外走去。
赫然是御哥儿在和一位小皇子打架。
刘征则和其他堂兄弟打架。
御哥儿骑在小皇子身上,小拳头虎虎生风,朝小皇子脸上打去。
“啊……”
只听见萧昭仪一声惊呼。
“快住手,快把那个臭小子拉开。九皇子都要被打坏了。”
萧昭仪冲出人群,一把拉住御哥儿,扬起巴掌,就要朝御哥儿脸上打去。
“昭仪娘娘要做什么?”
顾玖紧紧地抓住萧昭仪的手腕。
“放……”
萧昭仪本想呵斥放肆,结果见对方是顾玖,余下的话全都咽下肚子里。
她怒气冲冲说道:“他是你儿子?你没看见他在打人吗?你是怎么管教你家孩子的。”
“我家孩子从不乱打人。他动手打人,必定是因为此人该打。”
“你,你……”
萧昭仪冷笑一声,眼泪说落下就落下。
她挣脱开顾玖的钳制,哭着说道:“陛下,替皇儿做主啊!”
她哭得很美,很可怜。
像个无助又备受欺凌的女人。
“都住手!大过年动手打架,当皇宫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
文德帝一声怒吼,宫人七手八脚将打架的人全都拉开。
顾玖护着御哥儿,“有没有受伤?”
御哥儿偷偷眨眨眼,促狭一笑,悄声说道:“儿子没受伤,九殿下根本不是儿子的对手。”
“干什么和他打架?”
“他欺负衡哥儿。儿子警告了他,他不听,他该打。”
顾玖偷笑,“打得好。一会皇祖父问话,要乖一点,知道吗?”
“儿子知道。”
“臭小子,敢打架了。”刘诏一声呵斥,背着文德帝,冲御哥儿使眼色。
御哥儿赶紧做出愧疚认错的表情。
那边,刘议已经开始动手,一巴掌朝刘征头上打去。
“出息了,敢在宫里打架。”
刘征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是他们先动手的。”
萧琴儿心疼坏了,呵斥刘议,“事情都没问清楚,干什么打他。”
刘议怒气冲冲,“他打架难道还有理?”
“够了,都闭嘴!”文德帝板着脸,很生气,“所有人,无论大小,无论有没有参与打架,全都去偏殿,一个个问清楚。常恩,你负责此事。”
“老奴遵命。”
文德帝一声令下,所有孩子都被带去偏殿。
萧琴儿很担心,担心刘征会被责罚。
她悄悄来到萧昭仪身边,“最好别是你儿子引起的。”
萧昭仪冷笑一声,“敢在宫里打架,等着挨板子吧。”
说完,拂袖离开。
小孩子的事情,常恩率领专业人员一出马,很快就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在大殿外玩耍烟花。
几个皇子皇孙仗着身份和身高,就抢其他小孩子手中烟花。
衡哥儿被抢,又打不过,哭成哭包。
刘御身为哥哥,要求几个皇子皇孙道歉。
九皇子出头,直言不肯,于是两边就打起来了。
刘御专逮着九皇子打。
刘征则是出于兄弟义气,帮着刘御揍那群堂兄弟。或许其中还有平日里积累的宿怨。
反正两边就这么干了一架。
刘征最大,个头最高,他一个人打好几个,半点不落下风。
刘御则是专门往九皇子脸上招呼。
气得刘诏狠狠吐槽,“蠢小子,打架哪能往脸上招呼。等于是留下把柄。父皇定不会放过臭小子。”
接着他吐槽顾玖,“你把御哥儿教成了蠢货。”
顾玖冲他翻了个白眼,“分明是你把他教成了傻子。光知道挥拳头,不知道动脑子。”
两个做父母的,狠狠吐槽自家儿子,一口一个蠢货傻子,完全不考虑御哥儿的个人感受。
求御哥儿心理阴影面积。
御哥儿一张儿生无可恋脸:遇上这样奇葩的父母,心好累!
爹娘不靠谱,弟弟只能靠本公子来守护。
事情调查清楚,接下来就是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照着刘诏的想法,九皇子那群臭屁小孩,挨打活该。
刘议内心,也是如此想法。
一群半大小子,毛都没长,就敢仗势欺人,活该被打。
显然文德帝不是这么想的。
挨打的是他儿子,打人的是他孙子。
他得拿出一个态度来。
刘御身为晚辈,拳打长辈,这显然是大不敬。
刘征身为兄长,不知友爱兄弟,反而对弟弟们挥起拳头,这是极坏的榜样。
刘御刘征这对难兄难弟,被罚戒尺各五下,面壁思过十日,抄书百遍。
戒尺和面壁,刘征忍了。
抄书不能忍啊!
他最头痛读书,抄书。
一听到抄书,想死。
刘御则是反过来,一听到戒尺就想死。至于面壁和抄书,小问题。
文德帝接下来的话,对两难兄难弟来说,又是一盆凉水浇下。
“就在宫里面壁抄书,什么时候抄写完一百遍,什么时候出宫。”
真是要命!
难兄难弟,只能齐齐苦笑。
文德帝继续说道:“至于九皇子几人,抢夺烟花,挑起事端,理应严惩。念在已经挨了打,就免了戒尺。不过一样要面壁十日,抄书百遍。”
这还差不多。
刘诏勉强服气。
顾玖悄声吐槽,“九皇子几人,挑起事端,理应重责十下戒尺。念在挨打,也该重责五下戒尺。”
刘诏知道顾玖是心疼御哥儿挨打,悄声安慰他:“九皇子毕竟是父皇的老来子,肯定舍不得动手打他。”
顾玖甩刘诏一个白眼。
刘诏委屈。
萧琴儿同样心疼刘征挨打。
她找到萧昭仪,冲萧昭仪发火。
萧昭仪冷笑道:“你若是不服气,就到太后跟前,请太后评评理。”
“你以为我会怕?”
“姐姐当然不会怕。走吧,我们两姐妹一起去见太后。姐姐千万别怂。”
“走就走!”
萧琴儿跟随萧昭仪到了慈宁宫,请萧太后评理。
顾玖给衡哥儿擦眼泪,“别哭了!哥哥已经替你打了他们。”
“可是哥哥也挨了打,呜呜……儿子没用,不能帮哥哥。”
“知道关心哥哥,那就快快长大。将来由你保护哥哥。”
衡哥儿一边哭一边点头,“儿子要记住今天,儿子一定要打回来。他们欺人太甚。”
“有志气!”
刘诏十分欣慰,遇事不怂,还想着报仇。不错,不错!不愧是他的儿子。
衡哥儿扑进刘诏的怀里,哭着说道:“儿子要习武,儿子要打坏人。”
刘诏十分赞许,“等过了年,我们就开始习武。”
第738章 粗鲁野蛮
出事了!
出大事了!
众人跟在文德帝身后,急匆匆来到慈宁宫。
萧琴儿蹲在墙角,浑身瑟瑟发抖。
萧昭仪守在昏迷不醒的萧太后身边,泪流满面。
内侍宫女一个个手足无措,惶惶不可终日。
“怎么回事?”
文德帝大惊,大怒!
“太医呢?还不赶紧去请太医!”
常恩挥手,叫人赶紧将太医请来。
一个二个怎么当差的,太后昏迷不醒,难道就没人去请太医吗?
“到底怎么回事?太后为何会昏迷?谁能替朕解惑?”
大殿内人人安静如鸡,无人说话。
文德帝怒火中烧,“将这些宫人全都带下去,一个个审。”
侍卫冲入大殿,将宫人全都拖下去。
宫人们小声哭喊,口称什么都不知道。
出事的时候,他们都不在大殿。
萧家姐妹来找萧太后说话,萧太后就将伺候的人赶了出去。
文德帝懒得听宫人的辩解,不管出事的时候在不在场,一概拖下去审问。
接着,文德帝怒斥一声,“萧昭仪,你来告诉朕,太后为何会昏迷?这若是说不清楚,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萧昭仪哭得眼睛通红,“臣妾和议夫人陪着太0后娘娘说话,一开始都好好的。然后说了一会话,太后娘娘就说身体不舒服,臣妾刚要叫人,太后娘娘就昏了过去。
臣妾怎么唤都没办法将太后娘娘唤醒。臣妾心头怕得很,急忙吩咐人请太医,又叫人通知陛下。太后娘娘为何会昏迷不醒,臣妾真的不知道啊。”
萧昭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副害怕极了的样子。
文德帝又朝躲在墙角发抖的萧琴儿看去。
“老四媳妇,你来告诉朕,太后娘娘为何突然昏迷不醒?”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萧琴儿嚎啕大哭,脸色煞白。
刘议冲上去,蹲在地上,捏着萧琴儿的下颌骨,“父皇问你话,你好好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萧琴儿哭着喊着,浑身颤抖,恐惧到了极点。
萧昭仪哭着说道:“陛下,议夫人吓坏了。她自小就是这样,一受惊吓就说不出话来,什么都不知道。”
刘议猛地回头,盯着萧昭仪。
他和萧琴儿夫妻多年,怎么不知道萧琴儿有受了惊吓就说不出话来的毛病。
萧昭仪到底在隐瞒什么。
萧昭仪突然起身,扑到萧琴儿跟前,哭着喊道:“姐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孩子们怎么办?你得为孩子想想啊。”
说完,她就抱住萧琴儿,两姐妹一起痛哭失声。
而萧琴儿的耳边,响起了萧昭仪若有似无的说话声。
“姐姐想活命吗?记得乖一点!”
萧琴儿猛地推开萧昭仪,扑进刘议的怀里,一个劲地说道:“我好怕,我好怕!救救我,救救我,带我离开这里。”
刘议有意无意地扫了眼萧昭仪,同时拍着萧琴儿的背脊,安慰她:“没事的,不要害怕。有我在。”
萧昭仪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姐姐吓坏了,真可怜。”
对于刘议若有似无的视线,她视而不见。
她起身,来到文德帝跟前,噗通,跪下。
“陛下,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要罚就罚臣妾吧,千万不要责罚议夫人,她是无辜的。”
她低着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十分美丽。
她楚楚可怜,泪珠就挂在眼角,惹人怜惜。
顾玖假装照顾萧太后,以衣袖遮手,偷偷为萧太后诊脉。
突发心梗!
是受了刺激吗?
也不知太医有没有准备刺激心脏的药物。
迟了,萧太后就真的一命呜呼。
正在此时,宫人禀报太医来了。
顾玖顺势起身,让开位置。
她目光在大殿内扫了一圈,并没有看见贾嬷嬷。
她来到刘诏身边,用眼神询问。
刘诏微微摇头,“被审问的宫人里面,没有贾嬷嬷。”
顾玖蹙眉。
刘诏握紧她的手,“不用操心,此事我来料理。”
顾玖点点头。
太医正在紧张地替萧太后诊治。
文德帝着急问道:“太后娘娘情况如何?一定要将太后救回来!”
“微臣一定会全力以赴,只是这么多人围着,恐有影响。”
文德帝当即下令,“全都退出去,常恩你守着太后。”
“老奴遵命!”
所有人都退到偏殿等候。
萧昭仪依旧跪在地上。
刘议搂着萧琴儿,搂得很紧。
萧琴儿浑身抖得厉害,脸色白得不成样子。她是真的吓坏了。
文德帝扫了眼萧昭仪,又扫了眼萧琴儿,“太后无事也就罢了,若是太后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二人等着给太后偿命吧。”
萧昭仪无声哭泣。
萧琴儿浑身颤抖,牙齿咬着牙关,快要喘不过气来。
刘议不得不强行捏开她的嘴唇,帮她呼吸。
“张嘴,张嘴!你想死是吗?”
刘议压抑着怒吼。
萧琴儿最终张开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出事的时候在做什么?”裴皇后忧心忡忡,低声呵斥萧琴儿。
萧琴儿只能收起哭声,小声抽泣。
刘议拍着她的背脊,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众人都在静待消息。
没人刻意去算过时间,只是感觉过了许久许久,太医才从寝殿出来。
“启禀陛下,太后已经醒了。不过身体还很虚弱,不能长时间说话。太后请陛下进去。”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文德帝急匆匆进了寝殿。
众人如释重负,太后没事就是万幸。
萧琴儿靠在刘议的怀里,一边抽泣,一边庆幸。
她偷偷朝萧昭仪看去,没想到萧昭仪也正好看过来。
姐妹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有仇恨,有愤怒,有后怕,有庆幸……
指各种情绪在眼中一一闪过,最后又归于平静。
萧琴儿心头还在害怕,身体还在颤抖。
刘议小声安慰她:“太后娘娘醒了,没事了,你别怕。”
“多谢表哥!我控制不了自己。”
刘议深吸一口气,“别怕,一切有我。”
一句“一切有我”让萧琴儿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她无声落泪,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她紧紧地抱着刘议,不可撒手。
……
寝殿内,文德帝守在床边,紧张地看着萧太后。
“母后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紧?”
萧太后很疲惫,很虚弱。
“哀家很好,累皇上担心。哀家昏倒一事,和她们两姐妹无关,皇上别怪她们。最近一段时间哀家总觉心口不舒服,哪想到偏偏这个时候出了事。”
“母后身体不舒服,为何不请太医诊治?”
“请了太医。太医也没发现大问题,哀家一直吃药养着。哪里想到,只是多说了几句话就昏了过去。”
“母后千万不要拿身体开玩笑,朕盼着母后能长命百岁。”
萧太后笑了起来,“托你吉言,哀家也希望能多活几年。”
顿了顿,她又说道:“皇上,让她们两姐妹进来,哀家有些话想和她们说。”
文德帝蹙眉,不满。
“母后身体虚弱,有什么话不如改日再说。”
“不必改日,就现在吧。哀家有几句话不吐不快,说完了,哀家就可以安心歇息。”
文德帝无法,只好派人将萧家姐妹叫进来。
……
“太后娘娘让萧昭仪,还有议夫人进去说话。”
萧琴儿愣住。
刘议小声安抚她:“没事,不用担心。太后娘娘不会为难你。”
萧琴儿面色迟疑。
裴皇后心头火气,“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要让太后她老人家等着你吗?”
“母后,琴儿她吓坏了,不是有意的。”
哼!
裴皇后一脸不满。
萧琴儿回过神来,怯怯道:“那我进去了。”
“去吧!”
萧琴儿亦步亦趋。
萧昭仪等着她,“姐姐,我们一起。”
还伸出手来,拉住萧琴儿。
萧琴儿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只能任由萧昭仪拉着。
两姐妹一起朝寝殿走去。
确保身边无人听见,萧昭仪压低嗓音,悄声对萧琴儿说道:“姐姐乖一点,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你这个贱人!”
“嘘!”
萧昭仪冲她眨眨眼,“姐姐也不希望被人知道吧。”
萧琴儿脸色一白。
萧昭仪了然一笑,“这就对了。别乱说话,你惹出来的乱子还少吗?”
萧琴儿一脸不忿,被萧昭仪强行拉着走进寝殿。
萧太后见到两姐妹到来,就对文德帝说道:“皇上,哀家有些私房话要对她们两姐妹说。”
文德帝微蹙眉头,扫了眼萧家两姐妹,“好生说话。太后若是有个好歹,唯你们是问。”
“臣妾谨遵陛下吩咐!”
萧昭仪乖乖巧巧,看上去的确比萧琴儿懂事多了。
文德帝冷哼一声,起身离开。
宫人也都陆续退下。
寝殿内,就只剩下三人。
萧昭仪噗通,跪在地上,正要请罪。
萧太后摆手,“都别说话,听哀家说。哀家不管你们心头想着谁,不管你们姐妹有什么矛盾,也不管你们到底有什么打算想法,之前那些话,哀家一句都不想听见。姐妹相争的事情,哀家同样不想看见。
你们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哀家替你们感到羞愧。丢脸啊!你们二人谁要是不听劝,那就别怪哀家不讲情面。记住了吗?”
“记住了!”萧昭仪率先应下,恭恭敬敬地模样,让萧太后满意。
萧太后又朝萧琴儿看去。
萧琴儿纵有不甘,也只能低头应下,“记住了!我再也不和昭仪娘娘争吵。”
萧太后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退下吧。哀家累了,不想见到你们。”
姐妹二人尴尬不已,只能乖乖退下。
萧太后太过疲惫,吃过药后,就沉沉睡去。
文德帝吩咐众人都退下,不要留在慈宁宫打扰太后歇息。
刘议带着萧琴儿,准备出宫。
萧昭仪叫住他们二人。
夜色下,萧昭仪的脸忽明忽暗,神情晦暗不明。
“姐姐今儿受了惊吓,回去后好好睡一觉。请表哥好好照顾姐姐。”
萧琴儿啐了一口,压低嗓音,厉声说道:“不用你假好心。”
萧昭仪讥讽一笑,“表哥应该好好管管姐姐。你也看见了,她口无遮拦的样子,真的很容易招祸。今儿我们姐妹有太后护着,才得以脱身。下一回可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刘议紧皱眉头,看看萧昭仪,又看看萧琴儿。
萧昭仪笑了起来,“表哥心头有疑问,不妨等回到王府后,亲口问问姐姐。问问她口无遮拦,当着太后都说了些什么,才会将太后气得昏过去。”
萧琴儿怒极,“你休要胡说,分明是你……”
“够了,闭嘴!”刘议拉住萧琴儿,呵斥她,打断她的话。
萧琴儿委屈。
刘议板着脸,“回去!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态度一改之前的温柔体贴,变得粗鲁野蛮。
第739章 吃斋念佛
坐着马车回王府。
萧琴儿数次想要解释,都因为刘议浑身散发着拒绝的气息,使她没办法开口。
在王府二门下车。
刘议走在前面,萧琴儿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几个孩子,早就被下人提前带回了王府。
直到回到西园书房,刘议阴沉着一张脸,将所有下人全都赶了出去。
屋里,只有夫妻二人。
刘议浑身散发寒气,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看着萧琴儿。
萧琴儿心虚,又觉着委屈。
她数次张嘴,终于将心头的话说了出来,“是她陷害我。”
“你当着太后的面,到底说了什么?”
刘议语气森冷,透着危险。
萧琴儿脸色苍白如雪,坐立难安,“没说什么。”
“说了什么?我要听实话。”
“真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就能将太后娘娘气得昏过去?你当我是蠢货吗?”
萧琴儿捂着脸,痛哭流涕,“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别问了好不好?”
刘议冷笑一声,“事关身家性命,你说我要不要问?还是说你成心想要害死一家人?”
“不会的,一切都过去了,太后原谅了我们。”
“说话!本殿下要知道你到底说了什么!”刘议怒吼,面色狰狞!
萧琴儿痛苦地摇头,“你别逼我,好不好?”
刘议冷冷一笑,“不是本殿下在逼你,而是你在逼我。你到底说不说?”
“我不想说,你别问了。”
刘议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说完,他起身就走。
“你要去哪里?”萧琴儿抓住他的手,“你想去哪里?”
刘议回头,冷冷地看着她,“既然你不肯说实话,明儿我就进宫问萧昭仪。”
“你不准去!”
萧琴儿怒道,“你不准去找她。你答应过我。”
刘议一把掐住萧琴儿的下颌骨,“你也答应过我,不要背着我去找她,不要乱说话。你做到了吗?”
“我后悔了不行吗?我也是担心征哥儿,才会……”
“够了!少拿大郎当借口。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说不说?”
萧琴儿想要摇头,她什么都不想说。
可是她在刘议的眼中看见了决绝和冷酷。
她怕!
她不敢赌哪怕百分之十的可能。
“我说,我全都说。”
她认输了!
她爱得更深,她更在意他,所以她只能认输。
“她就是个贱人,当着太后的面,满嘴瞎话。她故意刺激我,我一冲动,就骂了她。”
“你骂她什么?”
“我骂她贱人,骂她不守妇道。嫁给了陛下,心里头却还惦记着你。我和她吵了起来,太后娘娘急怒攻心之下,就昏了过去。我吓坏了,我怕死了,我怕会被陛下砍头。她却不慌不忙,确定太后只是昏迷,她就开始教训我。训了我整整一盏茶的功夫,她还打了我。她竟然动手打我。”
萧琴儿痛哭流涕。
“她就是个疯子,她怎么就不怕!我都怕死了,我都怕死了,她却一点都不怕!”
萧琴儿越哭越委屈,将满腔愤怒全都哭了出来。
“我恨她,我打心里头恨她。我情愿没有她这个妹妹。”
“行了,别哭了!”
刘议将手绢递给萧琴儿,示意她擦擦眼泪。
萧琴儿接过手绢,一边擦一边哭,“你会不会怪我?我是太冲动了,可是有一半责任都在她的身上。我真后悔,我不该去找她。她就是故意的,就是为了羞辱我。”
刘议深吸一口气。
他想骂人,想将萧琴儿骂得狗血淋头。
他不客气地说道:“你是蠢!蠢得无可救药。你明知她是疯子,明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你还主动送上门去。
你什么都别说,我全都知道。你就是嫉妒她。你在家里是长姐,一辈子顺风顺水,习惯了颐指气使,习惯了凡事她都要听你的。
如今她不再受你管教,反而处处压制你,让你倍感屈辱。你不服,你想证明自己比她强。你一次次找上她,每次都是铩羽而归,可你总是不肯吸取教训。总还抱有幻想,幻想着可以用长姐的身份压着她。你怎么就这么蠢?”
萧琴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有什么脸哭?她现在不是你的妹妹,她现在是昭仪娘娘。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认不清?”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萧琴儿哭着道歉。
刘议嗤笑道:“这不是你第一次认错道歉。可是有用吗?我对你真是失望极了。”
萧琴儿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这一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太后娘娘昏迷过去的那一瞬间,我吓死了。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我以后绝不会主动找她。就算她挑衅我,我也不会上她的当。”
刘议摇头,他根本不相信萧琴儿的保证。
因为她根本就做不到。
等到下一次,萧昭仪挑衅她,她就会将今日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照旧跳坑里被人埋起来。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萧琴儿就是这个脾气,想改已经晚了。
刘议疲惫地叹了口气,“从今以后,除非必要,你就别进宫了。”
萧琴儿傻愣住,“难道不给母后还有太后请安吗?”
刘议自嘲一笑,然后认真地说道:“学大嫂称病,就说怕过了病气,所以不去宫里请安。”
萧琴儿张张嘴,语气酸涩地说道:“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会照办。”
刘议轻抚她的脸颊,“乖一点,别再给我惹祸。”
萧琴儿低头苦笑,眼中布满了泪水。
她频频点头,“我不会给你惹祸。这是最后一次。”
“但愿如此!”
……
次日,萧琴儿果然开始称病。
到了初二,也没回娘家。
萧夫人不放心,上王府看望萧琴儿。
短短几天,萧琴儿就瘦了一圈。将萧夫人心疼坏了。
只是无论萧夫人怎么问,萧琴儿都不肯说实话。
萧夫人无法,只能进宫请教萧昭仪。
萧昭仪得知萧琴儿称病不起,偷偷抿唇一笑。
接着一脸关心地问道:“姐姐还好吗?只可惜我不能出宫看望她。”
“你姐姐应该是因为太后那件事,受了惊吓,吓坏了。好好的,太后怎么会昏倒。”
“母亲别说了。提起那件事,如今我心头还是慌的。谢天谢地,太后娘娘没事,要不然我就要给太后娘娘陪葬。”
“别胡说!你姐姐吓得卧床不起,你可不能再出事。”
萧夫人的道行显然没有萧昭仪的道行高。
几句话的功夫,就被带偏了节奏。
直到出宫,也没问出一句有用的话。
萧夫人本想给萧太后请安,结果萧太后借口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不肯见她。
只打发了一个宫人招呼她。
萧夫人很心塞。
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可惜她一头雾水,都不知道从何问起。
……
初二这天,顾玖还是回了娘家。
去年正月初二,她正怀着身孕,不宜出门。
算算时间,她已经有一年多没回娘家看一眼。
顾家还是老样子。
要说有什么变化,就是顾家又添了几口人。
顾大人多了几个孙儿孙女。
顾玖难得回来一趟,顾大人倒是没有吹胡子瞪眼。
当然也不会热情相迎。
顾大人的臭脾气,对所有出嫁的闺女,都要摆臭架子。
一副我是你们爹,你们都得顺着我的态度。
着实令人有点反感。
难怪姐妹们出嫁后,都不爱回娘家。
“二姑奶奶身体好些了吗?”
胡氏关心地问道。
顾玖点点头,“好多了,多谢嫂嫂关心。”
“当初得知你难产,我们都吓死了。好在有惊无险。”
胡氏拍拍心口。如今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后怕。
顾玖笑道:“我也算是命大,从鬼门关捡回一天命。”
胡氏说着吉利话,“二姑奶奶将来必有福报。”
“托嫂嫂吉言。家里都还好吗?”
胡氏笑着点头,“都挺好的。就连太太,脾气都变好了,比以前好说话。”
“哦?”
顾玖意外,谢氏脾气还能变好?
谢氏的臭脾气,按理说越老脾气越臭。
“太太脾气怎么突然变好了?”
“也不是突然变好了。太太从前年开始吃斋念佛,脾气渐渐就好了,人也和善了些,比以前好说话。”
顾玖抿唇一笑,“真稀奇!没想到太太也会吃斋念佛。”
“是啊!谁能想得到呢。”
顿了顿,胡氏悄声告诉顾玖,“我听下人说,太太时常念往生咒。她心里头还惦记着三姑奶奶。”
谢氏惦记顾玥,那是当然的。
顾玖对谢氏不是很放心。
虽然谢氏翻不起大风浪。
可她能恶心人啊!
顾玖同胡氏说道:“麻烦嫂嫂多看顾着太太,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嫂嫂尽管说,不用同我客气。”
“二姑奶奶放心,我让丫鬟看着太太,出不了事。”
第740章 好兄弟(三更)
“贾嬷嬷的确有问题。”
调查了贾嬷嬷的身份背景,五岁的时候随生母卖身萧府,十岁的时候因为伶俐敏捷,被安排到萧太后身边伺候。
后来萧太后进宫,贾嬷嬷也跟着进宫。
进宫后,原本伶俐敏捷的贾嬷嬷逐渐变得木讷老实。好几次办差都出了差错。
萧太后不满,不再让她贴身伺候,只让她做一些杂事,还有跑腿传话的差事。
“问了宫里的老人,还偷偷问了慈宁宫的一些人,据她们回忆,贾嬷嬷的确曾奉命前往王婕妤那里传话送东西。但是太后吩咐的都是普通的事情,送的也都是诸如药材一类的普通东西。”
“你是怀疑贾嬷嬷借传话送东西的机会,蛊惑了王婕妤?”顾玖望着刘诏。
刘诏点头,“这一点基本上可以肯定,只可惜王婕妤的贴身宫女全都死了,没办法证实这一点。”
“你打算怎么办?”顾玖问他,“要告诉陛下吗?继续让贾嬷嬷留在太后身边,可不是明智的决定。”
刘诏却说道:“这事我没办法告诉父皇。我若是告诉他,他必定要问我消息从哪里来,你让我如何回答。”
顾玖默然。
良久之后,她说道:“我私下里问过太医,太医说,这一两年太后添了心疾。原本身体还算不错的太后,为何会多了心疾,太医也说不清楚。”
刘诏皱眉,“你怀疑贾嬷嬷?”
顾玖点头,“她很可疑,不是吗?你有没有查到贾嬷嬷生母的背景。”
“完全查不到。”刘诏说道,“时间过去得太久远,还活着的老人几乎没了。”
顾玖轻轻敲击桌面,“你打算怎么做?”
“要么让她失踪,要么让她死。”
顾玖蹙眉,“贾嬷嬷人在宫里。想让宫里的人失踪可不容易。”
让贾嬷嬷死,很容易。
将人偷偷运出皇宫可不容易,而是非常难。
很显然刘诏打算偷运贾嬷嬷出宫,然后进行审问。
若是偷运计划失败,就只能灭口。
刘诏说道:“此事我已经有了安排,你不用担心。”
“万一被人发现,会不会牵连到你的头上?”
“会!但是值得冒险。”刘诏轻松说道。
顾玖轻叹一声,“那你当心。让下面的人做事利落点。”
“你不反对吗?”刘诏好奇问道。
顾玖笑了笑,“我没理由反对。你想做,我就支持你。”
想要让贾嬷嬷失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贾嬷嬷偶尔会出宫办事。
权衡利弊,刘诏还是决定等贾嬷嬷出宫办事的时候动手。
在宫里动手风险太高,容易留下痕迹。
唯一不好的一点,行动时间被拉长。
……
御哥儿很讲义气。
他抄书很快,一百遍没花几天就抄写完毕。
但是他没有提前出宫,而是一直等到刘征抄写完毕,两兄弟一起出宫。
刘征很感动,拍着刘御的肩膀,“好兄弟,还是你关心我。”
刘御吐槽,“我是怕你笨死。”
刘征一脸心塞,“我哪里笨。”
哪都笨。
刘御说道:“留你一个人在宫里,我担心你应付不了其他人,会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笑话!他们敢动手,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
刘御没眼看,刘征除了动手打架真不会别的。
他好奇地问了一句,“从萧家的关系论,你和九皇子算是表兄弟。从皇室关系论,你们理应是最亲近的叔侄。你和他关系怎么那么差?”
不理解啊不理解。刘御摇晃着小脑袋,故作深沉。
刘征悄声说道:“老九有多讨厌,你又不是没看见。他那臭脾气,本公子不耐烦伺候。本公子又不欠他。”
刘御问道:“你和他有结怨?”
“也不算结怨,就是看不惯那小子。就想见他一次打他一次。这回老九让你打了,下回你别和我抢,我来揍他。”
说完,刘征冲刘御挤眉弄眼。
刘御答应下来,“下回端午宫宴,我来安排,保证让你有机会狠狠揍他一顿。”
“好兄弟,就知道你惦记着哥哥。那就说定了,端午宫宴,你给我制造机会,我将老九往死里打。”
“别把人打死了,皇祖父会让你抵命。”
“保证打不死,最多皮肉伤。”
刘征一脸得意。
一对难兄难弟一起出宫。
“娘亲!”
刘御一脸惊喜,转眼就从故作深沉小大人化身为软萌小包子。
他果断丢下刘征,跑到马车跟前。
“娘亲怎么来了?”
顾玖含笑看着他,“过来接你。耽误了这么多天,宫里很好玩吗?”
刘御有点心虚,有点不好意思。
刘征走上前,请安行礼,“侄儿拜见大伯母。”
顾玖含笑说道:“乖孩子!你爹娘有事不能来接你,派了下人过来。你快跟着下人回家,别让你爹娘担心。以后得空,就到山上找御哥儿玩耍。”
刘征双眼亮晶晶,很兴奋地问道:“侄儿真的可以上山找弟弟们玩耍吗?”
“当然可以!但是不能闯祸。”
“保证不闯祸。”
刘征心满意足,跟着下人回王府。
刘御爬上马车,紧挨着顾玖。
“娘亲,儿子想你。”
顾玖捏捏他的脸颊,“娘亲也想你。衡哥儿吵着要来接你,被你爹爹丢给武师傅。你回去后记得安慰他。”
刘御点头,“儿子会对弟弟好,一辈子都好。”
顾玖笑了起来,“一辈子太长,所以不要轻易说一辈子,也不要随意对谁许下一辈子的诺言,因为有可能会食言而肥。活在当下,活好当下。对弟弟妹妹们好,就实实在在的好,别说一辈子。”
“儿子许诺一辈子不好吗?”
“一辈子那么长,娘亲怕你累着。担着一辈子的包袱,多累啊!你是长子,本来承受的就比弟弟妹妹们更多,娘亲不忍心让你更累。”
刘御开动小脑筋,“谢谢娘亲关心。儿子还不懂一辈子到底有多长,但是儿子会努力做好。”
“做好每一天。”
“嗯!儿子一定会过好每一天。”
刘御真不是随便说说。
马车回到晓筑,他先安慰了衡哥儿,然后就带着衡哥儿一起写功课。
完全不用顾玖和刘诏操心。
十分自觉且自律。
晚上刘诏回府,顾玖吐槽他,“你小时候肯定没有御哥儿那么自觉。”
刘诏不服输,“我比他自律多了。”
顾玖哈哈一笑,“我没亲眼见过,不作数。”
刘诏哼哼两声,“你可以问问王府的老人,我小的时候,可比他自觉多了。”
顾玖反驳道:“你胡说!我听前往府家令史大人说,你小时候就很暴躁,不高兴的时候就板着脸砸东西。你房里的摆件,不知换了多少回。后来长大了,才学会控制脾气。
御哥儿这点就比你强,他很少发脾气,做事很有条理性。偶尔犯懒,也显得很可爱。衡哥儿的脾气有点像你,但是也没你那么暴躁。”
刘诏仿佛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他一脸心塞,“一代比一代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语气酸酸地替自己辩解。
顾玖哈哈一笑,“你不如儿子,就果断承认吧。”
“承认什么?他再厉害,也是我儿子。”
……
御哥儿偷偷计划着端午宫宴如何收拾九皇子,他连衡哥儿都没告诉。
衡哥儿人小,不记仇。
宫宴上发生的事情早就忘在了脑后,每天傻乐。
一到写功课习武的时候,就开始哭丧着一张脸。
好累啊!
撒娇卖萌,打滚装病,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没用!
顾玖一向很理智。
该学习的时候,休想玩耍。
刘诏更是凶神恶煞,十足十的严父。
衡哥儿一番手段,全部以失败告终。
无可奈何,只能老实写功课,老实习武。
御哥儿给他加油打气,每天抽空陪他玩耍,衡哥儿被爹娘打击的脆弱心灵,终于得到了抚慰。
“还是哥哥好!我一定是爹娘捡回来的。”
“你是爹娘亲生的。”
“哥哥怎么知道?”
“因为我亲眼看见你出生。”
“真的吗?哥哥好了不起。那我是怎么被生出来的?”
御哥儿抓耳挠腮,他哪里知道衡哥儿是怎么被生出来的。
想到了!
御哥儿眼睛一亮。
“你是从娘亲肚子里出来的。”
“就像妞妞和衠哥儿吗?”
“是的,是的!”
“太好了!我是亲生的,不是爹娘捡回来的。等衠哥儿读书,我也要看他笑话。”
衡哥儿喜极而泣,因为他终于确定自己是亲生的。
生活不容易啊!
第741章 急着找死吗
贾嬷嬷死了!
二月早春的一个清晨,周苗派了个小乞丐给顾玖送消息。
贾嬷嬷一夜未回,后来被发现淹死在水井里。
人死透了,身上没有发现外伤。
似乎是跳井自尽。
萧太后有些伤心。
“哀家不曾苛待她,也不曾委屈她。她是哀家身边的老人,哀家肯定会养着她,让她老年无忧。哀家想不通她怎么会跳井自尽。难道是哀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伤了她的心吗?”
“母后别多想,这只是一个意外。”
萧太后伤了心,身体又不好。文德帝来到慈宁宫看望。
萧太后叹了一声,“可能真的是意外吧。老眼昏花,天色一暗,就看不清东西。一不小心踩空了,落了下去。哎,哀家身边的老人越来越少了。”
文德帝说道:“朕会命人厚葬贾嬷嬷,母后不用担心。”
萧太后点点头,又伤心地说道:“她孤身一人,没有家人,没有子侄,连个祭祀的后人都没有。可怜!”
文德帝陪着萧太后叹了一声。
上了年纪的人,面对死亡的时候,总是比较伤感。
萧太后累极了,很快睡下。
文德帝起身走出慈宁宫。
刘诏等候在宫外。
文德帝打量刘诏,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最近你们几兄弟有时间,多来陪陪太后。人老了,就喜欢热闹。”
“儿臣遵旨!太后不要紧吧。”
“有点伤心,死的毕竟是伺候了几十年的老人。过几天就能恢复过来。”
“希望太后无事。”
刘诏跟在文德帝身后,回到兴庆宫。
贾嬷嬷死得很蹊跷。
自尽?
他杀?
意外?
刘诏首先否认了意外。
偏偏在他准备抓捕贾嬷嬷的时候,贾嬷嬷人就死了?
这事未免太过巧合。
他和顾玖一样,不相信巧合。
只有人为制造的意外。
否认了巧合,就只剩下他杀和自尽。
贾嬷嬷有什么理由自尽了?
她提前料到大难临头吗?
刘诏脑袋里转动着各种念头,还要一边应付父皇的问话。
等到傍晚,他疲惫地回到晓筑,躺在顾玖的腿上,闷闷不乐。
“贾嬷嬷死了,淹死的。”
“我知道!”
顾玖轻抚他的脸颊,“一早周苗派人送来消息,说是跳井自尽。”
“你相信她是跳井自尽?”
“我们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死了,线索断了。”
所以刘诏才会如此郁闷。
早知道他就不顾风险,直接在宫里动手,绑了贾嬷嬷。
等到刘诏平复了心情,顾玖又提起早上的事情,“周苗竟然派小乞丐给我送消息。他从哪里认识那些小乞丐?”
顾玖不知道,周苗原本就是西北一小乞丐。来到京城后,机缘巧合进宫做了阉人。
周苗进宫后,可没放下自己的老本行。
他不仅认识小乞丐,他还是“丐帮帮主”。
当然,这是他自封的。
他手底下养了一群乞丐,替他办事,打听消息。
一时半会他出不了宫,又急着给顾玖送消息,怕顾玖说他拿钱不办事,这才让小乞丐送消息。
刘诏态度随意地说道:“鼠有鼠道,不必在意这些细节。”
顾玖笑了起来,捏捏刘诏的耳朵,“细节决定成败。周苗到底藏了多少事,你知道吗?”
“我哪知道。”刘诏矢口否认。
他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顾玖也深究此事,她问道:“贾嬷嬷死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深挖贾嬷嬷的身份。先查一查最近半年她都和谁有过接触。”
顿了顿,他又说道:“贾嬷嬷死了也好,留她在太后身边,总让人不放心。”
顾玖却有种不妙的预感,“我有感觉,你放心得太早了。调查宫里的人,没有陛下的支持,你总会慢上几拍。”
……
很快,顾玖的话就应验了。
萧太后再一次心疾发作,病重不起。
太医院全力抢救。
一天十二个时辰,太医们轮流守在萧太后身边。
文德帝又惊又怒又担心。
冲太医们怒吼。
“治好太后!否则朕要你们陪葬!”
太医们战战兢兢。
太后心疾,他们无能为力啊!
只能尽力保住太后一命。
想让太后痊愈,这么大的年龄,根本没办法。
萧太后现在的情况,就是活一天赚一天。
萧太后病重,最紧张最担心的莫过于萧家。
萧家上下,愁云惨雾。
萧太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萧家接下来要怎么办?
萧昭仪能指望吗?
萧琴儿能指望吗?
萧家急切需要一颗定心丸。
萧夫人决定带着大儿媳妇进宫看望萧太后。
出发前一天,通知了萧琴儿。
叫萧琴儿同一天进宫。
一家人聚在一起,商量出一个方案。
这也是萧家家主的意思。
萧太后身为萧家的定海神针,即将倒塌。倒塌之前,萧家必须做出决定。
萧琴儿接到娘家的消息,有没茫然。
她答应了刘议,称病不进宫。
现在萧太后病重,娘家有难,她必须进宫一趟。
她要怎么同刘议开口?
她很迟疑,拖延着。
一直拖到临睡前,她才同刘议提起此事。
刘议长久沉默。
萧琴儿满心忐忑,“你若是不同意的话,明儿我就不进宫。”
刘议看着她,“不,明天你必须进宫。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准和萧昭仪争执。”
萧琴儿连连点头,一脸惊喜,“我保证,我一定对她敬而远之。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会克制自己。绝不和她发生冲突。”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你要记住,明日要是出了事,太后娘娘可保不住你们。父皇会将你们两姐妹砍头!”
萧琴儿浑身一哆嗦,“我记住了!我保证不出事!”
“最好是这样。”
……
次日一早,萧琴儿一身清爽打扮,坐上马车进宫。
慈宁宫内,宫人一个个面目肃然,言行透着谨慎小心,眼神中透着绝望和认命,还有微弱的挣扎。
如果萧太后过世,慈宁宫上下,有多少人能活命?
陛下会不会下令,让慈宁宫上下全部陪葬?
太可怕了!
被这样的气氛感染,萧琴儿浑身绷紧。
她走进寝殿,一眼看见坐在床边伺候汤药的萧昭仪。
“姐姐来了!”
萧昭仪面色疲惫地招呼她一声,眼中布满了血丝。
“琴儿总算来了。”萧夫人上前一步,拉住萧琴儿的手,“怎么来得这么晚?”
萧琴儿紧张得说道:“出门的时候耽误了一会。太后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痛了一晚上,刚睡着。你妹妹在太后床前伺候了一晚上。我们去偏殿说话,别打扰太后歇息。”
萧琴儿点点头,跟随萧夫人去了偏殿。
片刻之后,萧昭仪也来到偏殿。
宫人都被打发出去。
偏殿内,只有母女三人。
萧昭仪往椅子上一坐,揉着眉心,显得很疲惫。眼神都带着阴沉。
萧夫人急切地说道:“全家上下都在担忧太后的安危。太后娘娘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接下来萧家该何去何从,得拿个主意才行。当然,大家都盼着太后娘娘逢凶化吉。只是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萧昭仪轻声问道:“父亲怎么说?”
“你们父亲的意思,太后走了后,萧家就该支持四皇子殿下。”
“不妥!”
萧昭仪当即反对,“四皇子前面还顶着一个刘诏。萧家不能公然支持四皇子,会引来陛下的反感和打压。就算要支持,也该支持大皇子。”
“疯了吗?”萧琴儿盯着萧昭仪,“刘诏根本不在乎萧家。”
萧昭仪嗤笑一声,“不在意才好,牵扯少一些,危险就少一些。母亲,你回去告诉父亲,不管太后最终如何,萧家都不能轻举妄动。萧家决不能主动参与夺嫡之争。萧家要坚持之前的态度,谁做皇帝支持谁。萧家是忠臣,只忠于皇帝。”
萧夫人有些乱,“真的不选择四皇子吗?他可是皇后嫡子。”
萧昭仪讥讽道:“皇后嫡子又不只他一个。而且,皇后嫡子不见得有多大胜算,更像是一个靶子。”
萧琴儿冷冷一笑,“不支持表哥,难道要支持你的儿子吗?”
萧昭仪冲天翻了个白眼,十分嫌弃,“姐姐就这点脑子,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真是让我好奇。
我说了,萧家不支持四皇子,也不支持九皇子。萧家没有立场,萧家只是皇帝的臣子,姐姐听懂了吗?
还是说姐姐真这么着急,急着让刘议上位?真不怕死吗?刘诏都懂得做个孤臣,获取陛下的信任,你却偏偏催着刘议往死路上跑。我倒是想问姐姐一句,你到底有何居心?莫非是想谋杀亲夫?”
“你胡说!你休想污蔑我!你这个贱……”
“贱什么?姐姐倒是把话说完啊。”
萧昭仪似笑非笑地看着萧琴儿。
萧琴儿怒气攻心,看到萧昭仪那张得意的笑脸,她就有种冲动。想要撕烂对方的脸。
她接连深呼吸,内心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惹事,不要上当。
可是心头快要爆炸了!
“你们姐妹怎么回事,怎么像是仇人一样?”萧夫人傻眼。
在她心头,相亲相爱的两个闺女,怎么会反目成仇?
萧昭仪轻笑一声,轻描淡写地说道:“忘了告诉母亲,姐姐一直视我如草芥,那我只能视姐姐如仇人。”
第742章 太后亡
“都这个时候,你们姐妹竟然还在斗气。”
萧夫人气得脸色发青。
“母亲,是她!是她一次又一次地挑衅我。”萧琴儿愤怒地控诉,“这一切都是她的责任,是她挑起了一切。她分明是在报复我,她成心不想让我好过。”
萧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萧昭仪,“淑儿,你姐姐说的都是真的吗?”
萧昭仪嗤笑道:“母亲是想偏袒姐姐吗?她身为长姐,向来对姐妹们颐指气使。自从我进宫,被陛下封为昭仪后,她就处处看我不顺眼,处处想要压女儿一头。
女儿堂堂昭仪,又是在宫里这么险恶的地方,岂能处处忍让,事事被她牵着鼻子走。
母亲,女儿不想死,所以女儿必须反击。而她,就凭她说出萧家应该支持四皇子殿下这样的话,就证明她是个十足十的蠢货,而且极其自私,完全不考虑萧家的死活。
我不一样,我处处替萧家考虑。萧家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母亲,请务必将我的话转告父亲,萧家谁都不支持,萧家只做陛下的忠臣。”
萧夫人连连点头,“你说的对,太后一旦有个三长两短,萧家立场顿时变得尴尬。最安全的做法就是继续做陛下的忠臣。”
“多谢母亲!”
萧昭仪得意一笑,冲萧琴儿眨了下眼睛。
萧琴儿被刺激得眼睛发红。
她想找对方拼命。
萧夫人却拦着她,“琴儿,不可任性。你是想害死全家人吗?”
萧琴儿于怒火中恢复了一丝理智。
“母亲,她……”
“不要再说了。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你们都要记住,你们姓萧,萧家是你们的依靠。失去了萧家,男人转头就会将你们抛弃。蔡氏就是前车之鉴。”
萧夫人口中的蔡氏,正是三皇子的原配。
蔡家案发,被抄家流放。
蔡氏被贬斥,三皇子另娶娇妻。
想到蔡氏的遭遇,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萧琴儿彻底冷静下来。
萧昭仪主动挽着萧琴儿的手臂,“母亲放心,我和姐姐一定会相亲相爱。”
萧琴儿一动不动,显得很木讷。
“瞧,姐姐也赞同我的话。”
萧琴儿扭头看着萧昭仪,眼中是迷惑不解。
萧昭仪怎么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出相亲相爱。她满嘴谎话,可曾有一句真话?
“姐姐今日表现得不错哦!”
萧昭仪附耳说道。
“姐姐以后最好都像今天这样听话冷静。你要记住,太后有个万一,在宫里以后你就只能依靠我。至于刘议,姐姐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胡说八道!”萧琴儿压低声音,驳斥对方。
萧昭仪咯咯咯笑起来,“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姐姐心里头清楚。记住我的话,别再惹我。你敢惹我,信不信我弄死你。”
“有种你就弄死我。”萧琴儿咬牙切齿。
“姐姐一心求死,总有一天我会成全你。”
说完萧昭仪放开萧琴儿。
她笑嘻嘻地走到萧夫人身边,“母亲现在放心了吧。我和姐姐已经谈好了,从今以后我们会互帮互助,再也不吵架。”
“亲姐妹,本该如此!”
“母亲就是瞎操心。”
萧昭仪做出小女儿态,撒娇卖乖,将萧夫人哄笑了。
萧琴儿难受得要命。
臭不要脸的贱人!
……
萧太后地情况很糟糕,一天比一天糟糕。
即便是顾玖,也是回天乏术。
早春的某一天,萧太后在睡梦中去世。
皇帝大悲,休朝五日。
皇室宗亲,达官显贵,朝廷命妇,全都进宫哭灵。
顾玖身为皇子妻,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躲起来。
即便她的身体还比较虚弱。
刘诏很心疼,怕顾玖哭灵会哭坏身子。
顾玖安抚他,“养了快一年,我身体差不多都养好了。你不用担心我。”
“哪有养好?天气一冷,你脸色就跟着发白发紫。如今一天几个时辰跪着,你哪里受得住。”
顾玖说道:“我不能不去,你是知道的。你是嫡长子,我是嫡长媳,无论如何我必须出现在那个场合,而且还得跪在前面。你担心我也没用。”
砰!
刘诏一拳头砸在墙壁上,手指破裂。
顾玖拉住他的手,“你应该放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身体真要吃不消,我自己会想办法。”
刘诏抱紧他,“要是身体受不住,就和当差的内侍说一声。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不会为难你。”
顾玖笑着应下。
御哥儿和衡哥儿也要进宫哭灵。
两个小孩子,还是头一回经历这种事情,紧张在所难免。
一路上,顾玖都在安抚两个孩子。
“太后丧礼,无论如何都不能惹事打架。谁敢在太后丧礼上动手,这是大不孝,陛下绝不会轻饶。记住了吗?”
“儿子记住了。无论谁来挑衅,儿子都不会动手。”御哥儿乖乖的,牵着衡哥儿的手,保证会照顾好衡哥儿。
进了皇宫。
两仪殿内,白幡飘扬。
男女分开,各自在偏殿哭灵。
文德帝则率领皇室宗亲,在正殿守灵。
哭灵是一件非常非常辛苦的事情。
顾玖跪在前排,神情木然。
她一侧头,就看见了萧琴儿。
萧琴儿已经哭得眼睛红肿,像两个核桃。
她还看见了萧昭仪。
萧昭仪神色疲惫,低声抽泣。
“嫂嫂身体可有养好?若是身体不舒服,千万别硬撑。身体要是坏了,受苦的还是自己。”
欧阳芙悄声说道。
“多谢二弟妹关心。暂时还受得了。”
“世事无常,太后怎么说去就去了。”欧阳芙轻叹一声。
顾玖说道:“记忆中,太后身体还算硬朗。谁知道竟会有心疾。”
欧阳芙又一声叹息,“自太后病重,四弟妹就茶饭不思,眼见着人都瘦了一圈。太后一走,萧家怕是要乱上一阵。”
顾玖的目光从萧昭仪身上扫过,悄声说道:“萧家说不定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乱不起来。”
顾玖没和萧昭仪打过交代。
但是她看得出来,萧昭仪是个极厉害,且极聪明的女人。
她不会允许萧家在这个时候冒险。
她一定会用强硬手段弹压萧家。
欧阳芙不动声色得看着顾玖,“大嫂很了解萧家。”
“谈不上了解。萧家有脑子清醒的人,知道怎么做对萧家最好。”
欧阳芙不再说话,似乎是在揣摩顾玖话中之意。
哭了一个时辰,总算可以起身到厢房歇息。
“奴婢给夫人热敷。”
丫鬟阿晴很靠谱,已经准备好热水,用热毛巾敷在顾玖的双膝上。
“夫人有没有觉着舒服一点?”
顾玖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舒服多了。”
丫鬟阿晴说道:“夫人的膝盖已经有些红肿,能坚持吗?”
顾玖咬咬牙,“还能坚持。”
她其实很疲惫。
生双胞胎,元气大伤,几乎掏空了她的身体。
加之虚不受补,得慢慢调养,因而顾玖的身体恢复得很慢。
比预料中还要慢一些。
她这身体,先天不足,全靠后天调养。
如今一朝打回原形,感觉比小的时候还要虚弱两分。
小的时候,长身体,身体机能处于上升期。
如今年龄大了,身体开始走下坡路。
这是自然规律,任何人都无法违背自然规律,只能通过锻炼延缓这个过程。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顾玖示意丫鬟去开门。
房门打开,萧琴儿一脸憔悴地站在门外。
“嫂嫂有空吗?我想找嫂嫂闲聊几句。”
“弟妹进来吧。”
“原来嫂嫂正在忙。”
“无妨!就是膝盖有点痛。弟妹膝盖痛吗?”
萧琴儿微微摇头,“我还好,身体还受得住。”
她轻轻地坐下,神情萎靡,眼里全是血丝。
“弟妹有什么话想说,不妨直说。”
萧琴儿面露苦笑,“太后没了,我心里头空落落的,就像是没了主心骨一样。我不知道将来该何去何从。”
顾玖想了想,才说道:“你还有孩子,孩子也可以是你的主心骨。以前怎么过,以后就怎么过。”
萧琴儿摇头苦笑,“孩子们还小,都还要靠我照顾。以前太后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没怕过。因为我知道,太后会护着我。如今太后没了,我心里头怕得很。以后谁还能护着我呢?”
这个问题,顾玖没法回答。
她和萧琴儿三观不一样。
她的答案根本不适合萧琴儿。
萧琴儿眼神茫然,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让嫂嫂看了笑话。我也知道,从今以后谁都护不住我。”
“弟妹别太难过。”
萧琴儿点点头,“嫂嫂别见怪,这些话憋在心里头,快把我憋坏了。就想找个人说一说。想来想去,还是嫂嫂最合适。”
“弟妹若是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多谢嫂嫂。我就不打扰嫂嫂歇息。”
萧琴儿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来问道:“嫂嫂和顾家姐妹们关系好吗?”
顾玖问道:“怎么样算好?怎么样算坏?”
萧琴儿说道:“互相关心,危难时伸出援手,算好。互相仇视,落井下石,自然算坏。”
顾玖则说道:“有好有坏。”
“关系比较坏的姐妹,嫂嫂和她们如何相处?”
“自然是敬而远之!若是欺到头上,那就狠狠打回去。把人打怕了,自然不敢招惹我。”
“谢谢嫂嫂解惑。我懂了!”
第743章 有毒(三更)
兴庆宫。
天色已暗,蜡烛却未点燃。
此时此刻,文德帝不需要光线。
他就想躲在黑暗中,一个人独自哀伤。
唯有常恩陪伴在他的身边。
文德帝坐在台阶上,形容狼狈。
他拿着酒壶,往嘴里猛灌。
有些话,只能趁着酒意才能说出来。
“朕从今以后,就没了母亲。朕成了孤儿!”
“陛下保重身体!”
文德帝伤心地说道:“朕失去了母亲,可是朕的兄弟们,他们还有母亲。他们没有得到皇位,却一辈子荣华富贵,儿孙绕膝。朕有时候也在想,争皇位是不是错了。”
“陛下若是不争皇位,怕是活不到今天。废赵王容不下陛下。”
“你说得对,薛贵妃和赵王母子一直都想取朕的项上人头。朕若是不争,坟头上的草已经长了一茬又一茬。”
“地上凉,陛下还是起来吧!”
文德帝摇头。
“唯有此时此刻,朕才能卸下帝王尊严,像个孩子一样悼念母亲。你休要劝朕。”
“老奴担心陛下的身体!”
“朕没事!从今以后,朕就是个孤儿,没了父皇没了母后。朕可怜啊!”
文德帝往嘴里灌酒。酒水洒落,浸湿了衣衫。
文德帝毫不在意。
“朕的女人,朕的儿孙,有几个是真心?世上唯有母后对我最好,然而她却早早抛下朕离开了。朕就是世上最可怜的人。”
常恩怕文德帝着凉,找来毯子,披在文德帝身上。
文德帝却一把掀开,“朕说了朕没事。朕只是想一个人独自悼念母后,你为什么非要同朕作对。”
“老奴死罪!”
“起来吧!你是朕身边的老人,朕对你总是格外宽容。”
“老奴叩谢陛下!老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在陛下身边伺候。”
“如此甚好!朕也习惯了你在身边伺候,千万不要辜负朕。朕不想有一天,非杀你不可。”
常恩浑身一抖,“老奴不敢辜负陛下。”
文德帝喝得半醉,将心里话说出来,心头敞亮了许多。
他捂着心口,“这口气一直压在心头,压得朕整晚整晚睡不着。但是今晚,朕可以睡个安稳觉。”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
常恩赶紧伸手扶着,“陛下当心!”
“朕没事!朕就是想看看大周的江山。去,将舆图拿出来。朕要将大周的江山走一遍。”
“陛下千万当心,老奴这就去去取舆图。”
舆图就在兴庆宫。
常恩没花费什么时间,就将舆图取了来。
直接在大殿摊开。
偌大的舆图,仿佛占据了整个大殿。
文德帝还记得脱鞋,穿着棉袜踩在舆图上。
“这里是京城,这里是江南,这是塞外,这是……嗝……这些地方朕都去过。朕的脚步,踏遍了大周的山山水水。朕得到皇位,名正言顺。谁敢说朕得位不正,朕诛他九族。玉玺呢?去把玉玺拿来。”
“陛下要玉玺?”
“对!朕要传国玉玺,你去拿来。”
常恩头大,还是乖乖地取来了传国玉玺。
文德帝半醉,脑子清醒着,动作却很迟缓。
他双手拿起玉玺,摇摇晃晃地踩在舆图上。低头四下看看,指着西南某处,哈哈一笑。
啪!
玉玺落下,在舆图上留下一个红红的印章。
“谁说朕得位不正?谁说传国玉玺是假的?去,将刘灵宰了!”
常恩心头一惊。
“陛下不是说要留着他,要他亲眼看见心腹部下和家人一一死去,还要将他们的人头摆在他的面前。”
文德帝怔愣,“朕说过这样的话?”
“千真万确,老奴不敢欺瞒陛下。”
“这样啊!朕现在改变主意了,你带人去宰了他。”
常恩为难。
他到底是奉旨还是不奉旨?
万一文德帝清醒过来又后悔,该怎么办?
“陛下现在就要宰了刘灵吗?天色已黑,能不能明天再宰他?”
“明天也行!留着他浪费粮食,宰了一了百了。”
“老奴遵旨!明儿就去处理此事。”
文德帝笑了起来,最后抱着传国玉玺,往舆图上一趟,呼呼大睡。
这可把常恩累坏了。
别人都信不过。
只能将几个干儿子叫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文德帝抬回床上。
……
任丘也在喝酒。
陆侍中累了一天,看他悠哉悠哉地坐在回廊上喝酒,十分羡慕嫉妒恨。
“你今日没进宫?”
“去了一趟皇宫。我要替太后落葬测算时辰,于是提早回来了。”
这个时候,也就钦天监稍微轻松一点,不用天天进宫哭灵。
“时辰和方位都测算好了吗?”
任丘有些不高兴,“测算好了,明儿进宫禀报陛下。这事应该找专门的阴阳家,我虽有涉猎阴阳,可我真不爱干这事。”
“替陛下分忧,哪有你挑剔的份。”
任丘翻了个白眼。
灌了一口酒,趁着酒意,他对陆侍中说道:“今儿进宫,我偷偷看了眼太后的尸首,发现一个小小的问题。”
“什么问题?”
“太后指甲呈粉红色!”
陆侍中瞬间呆愣在原地。
回过神来,他四下看看,幸亏没人。
他拉住任丘的人,“你给我过来。”
拉着他进了书房,将门啪的关上。
他脸色狰狞,“你确定?”
任丘甩着酒壶玩,轻描淡写地说道:“随意看了眼,的确是粉红色。你也想到了啊!死后指甲呈粉红色,我只在南疆见过。这让我想起流传在南疆的一种毒药。
中了这种毒的人,通常会出现腿痛,心疾,头痛等等毛病。具体症状视中毒者身体情况而定,中毒表现不一致。而且就算是绝世名医也查不出问题,只有死后才会发现中毒的迹象。”
陆侍中脸色凝重,“此事你可有对第三人说过?”
任丘摇头,“我知道分寸,这种事情哪敢随便对人说。我就是提醒你一句,太后过世这事水深,你别参与进去。”
“晚了!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当然不会参与此事。可是如今我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管。”
“那你想怎么做?告诉陛下太后是中毒身亡?宫里从上到下,又要杀一批人?”任丘反问陆侍中。
陆侍中脸色铁青,“此事我自有主张,你管好自己的嘴巴和眼睛,别乱说也别乱看。”
任丘举起双手投降,“我保证守口如瓶,从今以后眼睛也不乱瞄。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告诉陛下是我最先发现太后中毒身亡。”
陆侍中板着脸说道:“就不该让你来京城。”
“我就说吧,早该让我辞官回山上,你偏不让。如今我是想走都走不了。还收了个皇孙做徒弟,我一定是糊涂,才会答应收皇孙做徒弟。你说我该教皇孙什么?”
“四书五经随便你教。”
“皇孙拜我为师,摆明了是要学四书五经以外的东西。要不我教他毒药?”
“别乱来!出了事,你承担不起后果。”
陆侍中很心累,一再提醒任丘,像个啰嗦得老太婆。
任丘被他烦得不行,发誓保证绝不乱来,陆侍中才放过他。
……
一晚上,陆侍中翻来覆去睡不着。
眼睛闭着,脑子却清醒得可怕。
等到一睁眼,天已经快亮了。
陆侍中赶紧起床,洗漱穿衣,准备进宫。
此时,任丘还在呼呼大睡。他是钦天监监正,身负为太后算阴阳的重任,不用早早进宫。
陆侍中没有叫醒任丘,独自一人进宫。
灵堂。
太后的尸身就躺在灵柩内。
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看守。
陆侍中轻咳一声,“太后对本官不薄,本官要给太后上一炷香。”
“陆大人请!”
陆侍中点燃香烛,躬身一拜,最后将香烛插在香炉内。
“本官想看看太后最后一面。”
内侍迟疑片刻,才点头同意。
“陆大人不用靠得太近。”
“本官知道规矩。”
陆侍中来到灵柩前,隔着两步远,清楚得看着太后的一只手。指甲果然如任丘所说,呈粉红色。
他知道,中了这种毒的人,死后头三天,会出现中毒迹象。
三日后,一切中毒迹象消失,什么都查不出来。
这是传闻中,南疆最毒的毒。
之所以说是最毒的毒,不在于见血封喉,而在于足够隐秘。
中毒者活着的时候,任他什么名医,什么手段,都查不出中毒迹象。只当是身体有疾。
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中毒者身体情况不同,所呈现出来的症状也不同。
萧太后平日里就有心口痛的毛病。
中了毒之后,心疾发作。
谁都不会怀疑这是中毒。
都以为萧太后心疾加重,病情才会反复发作。
陆侍中脸色发白,目光暗沉。
他深吸一口气,同内侍道别,离开了灵堂。
他急于求见文德帝。
太后中毒一事,他不能隐瞒。
文德帝从宿醉中醒来,精神不太好。
昨晚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情,他全都记得。
他记得他下令宰了刘灵。
他急忙问常恩,“刘灵死了吗?”
“启禀陛下,陛下说今日处置刘灵。刘灵现在还活着。”
文德帝当即说道:“暂时留着他的性命,朕不急着杀他。”
常恩偷偷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机智。
内侍禀报,“陆侍中陆大人求见,说有紧急事情禀报。”
“让他进来!”
第744章 心慌
慈宁宫上下,从贴身伺候的嬷嬷到洒扫宫人,全都被抓了起来,押往慎刑司用刑拷问。
正在哭灵的众人,惊诧莫名。
“出了什么事?”
所有人都在问。
很多人心头莫名的慌乱,不安!
“为什么要抓慈宁宫的人?”
“难道是和太后的死有关?”
各种猜测,各种议论,尘嚣之上。
文德帝始终没有出现。
只有常恩出面,宣布圣意:丧礼照常进行,不得造谣生事。
众人无法,只能继续哭灵。
然而心思都不在这上面,大家都是心不在焉,哭灵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换做正常情况下,大家肯定不敢这么干。
现在非常时期,没人过问众人哭灵的态度是不是足够虔诚。
顾玖得以喘息。
她的第六感从不走空。
不详的预感终于得到证实,萧太后的死有蹊跷。
顾玖微蹙眉头。
她先后数次替萧太后诊脉,就是普通的心疾,其他问题一个都没发现。
宫里又是怎么发现萧太后的死有蹊跷?
顾玖望着灵堂方向,问题一定出现在尸身上。
有人从萧太后的尸身上发现了问题。
顾玖起身,朝灵堂走去。
……
后宫嫔妃们个个心慌意乱。
皇子们也是坐立难安。
趁着休息的时间,众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打听真相。
萧夫人找到萧昭仪,开口就问道:“怎么回事?我听人说,慈宁宫上下所有人都被抓了起来?就连太后身边的老人也没幸免。”
萧昭仪面容严肃,“母亲不要慌,此事我会打听清楚。估计是和太后娘娘的死有关。”
萧夫人脸色一白,“太后娘娘不是病逝吗?难道有蹊跷?”
“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母亲务必转告父亲,一动不如一静,先静观其变,再做打算。”
萧夫人苍白着一张脸,连连点头,“我这就去找你父亲,叫他不要妄动。你也要尽快打听消息,如果太后娘娘的死真的有蹊跷,一定要第一时间把消息送到萧家。”
萧昭仪应下,“我会的。”
目送萧夫人离开,萧昭仪就准备回后宫。
后宫的事情,就该在后宫解决。
“你要去哪里?”萧琴儿拦住萧昭仪的去路。
萧昭仪阴沉着一张脸,“姐姐有事吗?我现在没空和你争论,没事就让开。”
“你是不是要去打听太后娘娘的事情?”
“知道你还问。”
“能打听出来吗?”
萧昭仪神情古怪地看着萧琴儿,“姐姐是在求和?”
萧琴儿面色瞬间扭曲了一下,“希望你真的能打听到真相。”
萧昭仪讥讽一笑,“姐姐终于有了长进,可喜可贺。现在你终于醒悟,没了太后,在宫里你能依靠的就只有我。所以,以后对我都客气点。”
萧琴儿沉默地让开道路,目送萧昭仪离去。
……
皇子嫔妃到兴庆宫求见文德帝。
文德帝一律不见。
裴皇后紧皱眉头,问常恩,“陛下连本宫也不见吗?”
“娘娘恕罪,陛下说谁都不见。”
裴皇后气恼,“你告诉本宫,陛下现在什么情况?本宫听说陛下昨晚喝了酒,陛下身体没事吧。”
常恩躬身说道:“娘娘放心,陛下身体还好。娘娘请回吧,等陛下愿意见大家的时候,老奴会派人告知娘娘。”
裴皇后很是无奈,只能离开。
顺便将刘诏,刘议两兄弟也叫上。
刘诏不乐意这个时候去未央宫,纯粹耽误时间。
裴皇后很不满,“你连本宫的话也不听了吗?”
刘诏看了眼周围的人,罢了,当着众人的面,他还是要给母后一个面子。
母子三人回到未央宫。
裴皇后焦躁难安,“太后的死一定有蹊跷,否则陛下不会突然下令将慈宁宫上下所有人都抓起来。”
“之前太医怎么没发现?”刘议疑惑不解。
裴皇后这看着刘诏,“老大,你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刘诏不走心地说道:“等慎刑司将所有人审一遍,全都清楚了。”
“就怕还没问出来,人就没了。”裴皇后对慎刑司的本事很怀疑。
胆敢害死太后娘娘的人,又岂会没有准备后路。
……
顾玖来到灵堂。
她对守灵堂的宫人说道:“我要给太后娘娘上一炷香!”
“夫人这里请!”
三炷香点燃,躬身一拜,插入香炉中。
接着她又说道:“我想看太后最后一眼。”
宫人面有迟疑。
顾玖问道:“不行吗?本夫人身为皇室长孙媳妇,难道没有资格看望太后最后一眼?”
“夫人误会了。夫人前面请,切莫靠得太近。”
“本夫人知道。”
顾玖站在灵柩前,打量萧太后的尸身,并问道:“这两日有谁来看望过太后娘娘?”
宫人不疑有他,诚实说道:“陛下,几位娘娘,诸位皇子,还有钦天监的几位大人。对了,今儿一大早,宫门刚开,陆大人也来了。和夫人一样,提出要看太后最后一眼。”
“哪个陆大人?”
“陆侍中陆大人!”
文德帝的心腹谋臣陆侍中!
是他,果然是他。
顾玖紧接着问道:“你说钦天监的官员来过。还记得具体是哪位官员吗?”
“钦天监任大人,带着几位属下来过一趟。”
任丘由陆侍中引荐,听说任丘就住在陆府。
若是任丘发现了问题,肯定会告诉陆侍中。
陆侍中一大早,宫门刚开就进宫,显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特意赶在众人进宫之前确认真相。
他提出看望太后最后一眼,必定是太后尸身上留着明显的证据,他需要求证。
“陆侍中就是站在这个位置吗?”
“回禀夫人,是的。”
离着灵柩两步远,陆侍中站在这个位置上能发现什么?
顾玖瞪大眼睛,不敢漏掉一个细节。
突然,她瞳孔收缩。
萧太后的手指甲,为什么会是粉色?
明明入殓的时候,还是正常的。
萧太后入殓的时候,顾玖就在慈宁宫。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一切都是正常的。
萧太后就是正常的病逝!
因为萧太后病重,以防万一,这段时间,顾玖带着孩子们都住在王府。
得知萧太后病逝的消息,她第一时间赶到了宫里。
很多细节,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顾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诧和疑问,离开灵柩。
她装着身体不太舒服的样子,捂着心口朝灵堂外面走去。
“夫人不要紧吧?”
顾玖摇摇头,“不要紧。早上没吃,身体有点发虚。对了,陆侍中看望了太后娘娘后,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陆侍中看望了太后娘娘最后一眼,然后就走了。”
“辛苦你们了!”
顾玖走出灵堂。
丫鬟阿晴担心坏了,“夫人没事吧。”
“没事!叫赵民发过来见我。”
“奴婢先扶夫人回厢房歇息。”
赵民发急匆匆赶到厢房。
顾玖本想让赵民发给刘诏传话,想了想还是改了主意。
“将钱富找来,我有事情吩咐他。”
“小的这就去。”
“快一点!本夫人有要紧事情找他。”
“小的知道。”
赵民发匆匆离去。
顾玖深吸一口气,胸口有点闷,有点难受。
她揉了揉心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夫人在担心吗?”丫鬟阿晴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玖面露苦笑,“有点担心。希望没事!”
能瞒过所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给萧太后下毒,连太医都没检查出来。
不得不承认,下毒的人很厉害,毒药更厉害。
到底什么毒,人活着的时候,竟然检查不出来?
反正顾玖没听说过。
她得承认,这个时代,牛人比她想象得更多。
钱富得了消息,没敢耽误,急忙来见顾玖。
顾玖怕走漏消息,命下人全都退出去。
厢房内就只剩下她和钱富。
“太后是中毒!”
顾玖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钱富脸色这凝重,“夫人确定吗?”
顾玖说道:“太后入殓的时候,我在现场,当时一切正常。但是现在,太后死后第三天,指甲呈现粉红色。这是典型中毒表现。
另外,陆侍中一大早,宫门刚开的时候赶在所有人前面进宫,特意提出看望太后最后一眼。
很显然,陆侍中发现了什么,并且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陛下,这才有了慈宁宫上下全都被慎刑司抓起来审问的事情。
至于陆侍中又是从哪里得了消息,我的判断他是从钦天监任监正那里听说的。任监正所学颇杂,他懂毒药医术,我一点都不意外。”
钱富神情严肃,“老奴会将消息及时告诉大殿下。太后那里,老奴会亲自去看一眼。”
“别引人注意!现在宫里风声鹤唳,当心被牵连其中。”
“多谢夫人关心,老奴明白。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告诉大殿下,注意安全,万事小心。查不到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的安全。”
“老奴明白了!老奴会如实转告大殿下。”
第745章 刘诏王八犊子
华灯初上!
中书令李大人忙碌了一天,终于可以回家歇息。
太后过世,皇帝沉浸于悲痛中不理事。
朝中大小事情都要他来决断,还要抽空为太后守灵,一大把年纪这么拼,怎能不累。
李大人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马车进了李府,穿过前院,直达中庭。
李大人从马车上下来,径直前往书房。
“本官有公务要办,除非宫里出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小的遵命!”
李大人独自一人走进书房,将房门关上。
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思考。
书房就是他的精神领地,可以完全放松。
坐在熟悉的椅子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每日这个时刻,就是李大人最幸福的时刻。
“谁?谁在哪里?”
李大人感觉到屋里多了一个人。
不!
不对!
这个人早就在屋里,他刚刚才发现。
刘诏从黑暗中走出来。
李大人认出他,内心破口大骂。
他奶奶的,这个王八犊子怎么来了。
该死!
李大人头很痛。
每次见到刘诏,准没好事。
“大殿下什么时候改行做起了梁上君子?”
刘诏态度嚣张地往椅子上一座,“李大人避而不见,本殿下只好不请自来!”
李大人冷笑一声,冷声说道:“殿下应该还记得,本官不欠你,自然也就没理由见你。”
“可是本殿下有理由见你。”
“你想见本官,本官就必须配合你吗?”
“对啊!你必须配合我!”
李大人被气坏了,“放屁!你给本官出去。”
“大人确定要我从正门出去?就不怕被人看见,说你我二人结党营私?”
啪!
李大人一巴掌拍在桌上,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刘诏笑了笑,“大人不必惊慌,今日找你,是想问你要个人。”
李大人微蹙眉头,“你想要谁?”
顾玖轻轻吐出一个名字,“苏文芷!”
“荒唐!你问本官要苏文芷,简直是荒唐透顶。就算要找人,也该是本官问你要这个人。别忘了,当年本官亲自将她交到你手上。现在她人不见了,你问本官要人,你要脸吗?”
李大人满嘴讥讽,恨不得指着刘诏的鼻子臭骂一顿。
苏文芷是谁?
被关在感业寺的苏贵妃的女儿。
苏贵妃又是谁?
拐子幕后老大,当着先帝的面放火烧死了自己。
李大人当年将苏文芷交给刘诏,说苏文芷是苏贵妃和先帝的女儿(参见541章)。
刘诏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从根本上否认苏文芷的身份。
他故意放走苏文芷,又派人跟踪。
结果把人跟丢了。
这么多年过去,刘诏愣是没找到苏文芷一根汗毛。
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萧太后中毒离世,身份成谜的贾嬷嬷,联想到当年萧太后第一次中毒牵扯到拐子集团安插在宫中的残余势力,各种迹象都指向了无处不在的拐子集团。
也只有这个存在了上百年的拐子集团,能够将贾嬷嬷母女安插进入萧家。
并让贾嬷嬷在众多丫鬟中脱颖而出,留在萧太后身边贴身伺候,并且跟着进宫。
贾嬷嬷死得不能再死。
刘诏干脆放弃贾嬷嬷这条线,直接找苏文芷。
苏贵妃临死之前肯定做了安排。
她的女儿苏文芷,极有可能继承了她的一切,甚至变本加厉。竟然敢在宫里公然下毒毒害太后。
全京城,谁最有可能知道苏文芷的下落?
非中书令李大人莫属。
于是,刘诏今日不请自来。
刘诏没有半点羞愧,他大方承认自己的失败,“我的人跟丢了苏文芷,这些年一直在找她,但是一直都没找到。”
李大人幸灾乐祸,“呵呵,原来殿下是有求于人啊!只是殿下的态度,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刘诏一脚踢翻了杌凳。
哐的一声!
惊动了外面的小厮护卫。
“老爷,出了什么事?”小厮在门外问道。
李大人憋着气,狠狠剜了眼刘诏,高声喊道:“没事!没有本官的准许,谁都不准进来。”
“小的遵命!”
李大人压低声音,怒问刘诏,“你到底想干什么?”
“把人交给我,我立马离开。”
“本官说了,她根本不在这里。当年我将她交给你之后,就和她没了联系,而且再也没有见过她。”
刘诏笑了笑,“你一定知道去哪里能找到她。”
李大人快被刘诏逼疯了,“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刘诏微微眯起眼睛,“大人是打定了主意,要包庇谋害太后的凶手吗?”
“你说什么?什么谋害太后的凶手?”李大人一脸茫然。
刘诏嗤笑道:“宫里那么大的动静,我就不信大人就没一丝一毫的怀疑。很显然,太后的死有蹊跷。蹊跷在哪里,就不用我说了吧。”
李大人眉头皱起,有些不敢相信,“你在怀疑苏文芷下毒谋害太后娘娘?”
刘诏掷地有声地说道:“不是怀疑,我肯定她和太后的死脱不了关系。前段时间,太后身边一位伺候了几十年的嬷嬷淹死在水井。这位嬷嬷身份来历很有问题。大人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这和当年的拐子案,多么相似。”
李大人连连摇头摆手,“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哪有本事谋害太后。”
“她到底有没有本事谋害太后,等我抓了她,一切都清楚了。”
“你要怎么抓她?当年本官将她交给你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连你都找不到她的下落,本官哪有办法将她找出来。”
李大人脸色阴沉。
苏文芷这个贱人!
李大人嘴上在否认刘诏的判断,然而心里头已经信了。
这世上还有谁,能无声无息谋害太后娘娘?
又有谁,疯狂到去谋害一国太后?
唯有拐子的幕后老大才会如此疯狂!
唯有拐子安插在宫里的人才有可能给太后下毒。
李大人有些乱,他需要静静。
刘诏提醒道:“当年你和她是怎么接触,现在一样可以。”
“不一样!当年她带着苏贵妃的亲笔信,主动找上本官。现在你让本官主动去找她,不说能不能找到,本官根本不知道该从何找起。”
刘诏蹙眉,“你竟然真的不知道?”
“本官没必要骗你。如果她真和太后的事有关,本官也希望你能找到她,弄死这个女人。”
苏文芷就是祸害,必须弄死她。
这一刻,李大人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刘诏起身,“看来本殿下只能去找陆侍中帮忙。”
“你找他做什么?”
“他手里捏着慎刑司的审问结果。慈宁宫那么多人,总能问出一点蛛丝马迹。本殿下把苏文芷的消息卖给他,你猜陆侍中有没有办法抓住姓苏的女人?”
“你和姓陆的合作,就不怕姓陆的转头就将你卖给陛下?他可是陛下最忠实的走狗。他要是知道你牵连其中,定不会饶过你。”
刘诏轻蔑一笑,“大人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苏文芷能杀了太后,也能杀了你。”
李大人罕见的感觉到了恐惧。
他奶奶的,这个疯女人。
他的府邸,是不是也有拐子集团安排的人?
他的贴身小厮,管家,是不是也有问题?
李大人被刺激得疑神疑鬼,心慌意乱。
“慢着!她凭什么杀我,要杀也该杀你。当年你可是亲手甩了她一个巴掌,还否认了她的皇室血脉。”
刘诏冷冷一笑,“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杂种,也敢自称皇室血脉。本殿下现在很后悔当年没亲手宰了她。这一次,本殿下会亲手弄死她。她想杀我尽管来,正好,免得我费心思四处找她。如果大人见到她,记得替我转告这番话。”
刘诏翻后窗离开。
夜风灌进来,李大人打了个寒颤。瞬间清醒过来。
“来人,快来人!”
“老爷有何吩咐。”
李大人盯着管家的脸,仿佛要将他的脸盯穿。
管家有些忐忑,摸摸自己的脸,没东西啊!
他再次问道:“老爷有何吩咐?”
李大人深吸一口气,“吩咐下去,自今日起,全府上下加强警戒。任何陌生人不得进出府邸。另外,将府中下人重新登记一遍,要详细登记。籍贯,家庭成员,祖上三代等等,全都要一一登记,本官要查看。”
管家一脸懵逼,“老爷是要做什么吗?”
“问那么多做什么,叫你去你就去。”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管家急匆匆离去。
李大人擦擦额头的冷汗。
刘诏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吓唬他。
他奶奶的,刘诏这个王八犊子,就是想看他的笑话。想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啪!
李大人一巴掌拍在桌上。
苏文芷贱人该死!
刘诏王八犊子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第746章 小可爱(三更)
京城气氛,犹如黑云压顶,令人窒息恐惧。
任丘忙完了差事,偷偷跑出城,来到山河书院散心。
他想找三元公杨元庆闲聊。
结果人家没空。
任丘无聊地走在书院内。
京城个个如临大敌,山河书院犹如世外桃源,竟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仿佛不知太后去世。
不知太后这一死,多少人会人头落地。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在任丘身边停下。
车门打开,一张笑盈盈的笑脸露了出来。
“是任先生吗?”
“你是?”任丘打量对方,没印象,应该没见过。
顾玖直言坦白,“我是刘御的目前,我姓顾。”
任丘恍然大悟,“原来是诏夫人,久仰大名!”
“应该是我久仰大名。任先生可有空?可否赏脸喝杯茶?”
任丘指着自己,又指了指书院,“夫人请我在这里喝茶?”
顾玖抿唇一笑,“前面湖心小亭,任先生若是不嫌弃,可否前往一叙?”
任丘抓抓头,有点疑惑,“不知夫人找我想说什么?”
顾玖笑道:“我们可以边喝茶边谈话。”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多谢任先生赏脸。”
湖心小亭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屏风围挡,挡住了外面的窥探的视线。
红泥小炉烧水,水已开,咕咚咕咚冒泡。
丫鬟阿晴负责泡茶。
过了第一道茶水,第二道茶水才放在桌上,供人品茗。
“任先生请喝茶!”
任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夫人和其他人说话都是如此客气吗?”
顾玖挑眉,“任先生不习惯?”
“哈哈哈……”
任丘尴尬一笑,“的确不太习惯。夫人可以随意些,我也自在些。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看在刘御的份上,我会尽力帮忙。”
顾玖笑了起来,“任先生果然机智,猜到我是有事相求。”
“若是没事,我想夫人也不会特意在这个时候找上我。按理说,夫人现在应该在宫里哭灵。”
“身体虚弱,皇后娘娘准许我修养一天。故而才有空找任先生说话。”
“真巧!我恰好今儿上了山河书院。冒昧问一句,若是我今儿没来山河书院,夫人还会找我谈话吗?”
顾玖低头一笑。
任丘真是心思通透又直言不讳。
完全没有所谓的含蓄,心照不宣。
了解到任丘是个什么样的人,顾玖也不藏着掖着,“无论任先生身在何处,今日我们都会见面一叙。”
任丘哈哈一笑,“夫人真是直接。”
“希望没有冒犯到任先生。”
任丘喝着茶,“夫人想听实话吗?”
顾玖点点头
任丘说道:“我的确有点不太高兴。不过看在夫人足够坦诚的份上,我愿意和夫人继续聊下去。夫人不妨开门见山。”
顾玖含笑点头,拍拍手,丫鬟们全都退出屏风。
任丘诧异。
顾玖郑重说道:“我希望任先生帮我传一句话给陆侍中。告诉他,感业寺苏贵妃有个女儿叫苏文芷,抓住她,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任丘抓头,疑惑不解,“感业寺苏贵妃是谁?”
“任先生不必知道。”
“哦!那我为什么要帮夫人传话?”
“因为陆侍中需要我的消息。”
“夫人为何不直接找陆侍中?”
顾玖轻声这一笑,“陆侍中是忠臣,本夫人最佩服的人就是忠臣良将,不忍看他们为难,更不忍看他们违背原则做一些不得已的事情。这个消息由你告诉陆侍中,陆侍中便可以继续做他的忠臣,而不必权衡利弊,左右为难。”
任丘笑了起来,“夫人的理由,似乎无法反驳。可是夫人怎么确定我能帮你?”
“冒昧问一句,任先生和陆侍中是什么关系?听说你住在陆府?”
任丘咧嘴一笑,看上去傻乎乎的,“陆大人是我的恩人,他把我引荐给陛下,我才有今天。”
顾玖低头一笑,并不反驳。
“夫人不信我?”
“先生学识颇丰,性格自由散漫,本夫人如何看也看不出先生是追逐名利之人。陆大人将你引荐给陛下,纵然是一种恩德,可未必适合你。而你,恐怕也不是那么喜欢现在的生活。”
任丘眉眼微动,接着又笑起来,“夫人目光如炬,我竟然无法反驳。”
“现在,先生可以帮我吗?只是传一句话,不必提我的名字,就当是你无意中发现的。”
任丘琢磨着此事。
“我虽然不知道谁是苏贵妃,谁是苏文芷。不过听夫人的口气,加上夫人选择的时机,莫非姓苏的女人同太后过世有关?”
真正是个绝顶聪明的男人。
顾玖没有否认。
在聪明人面前玩小伎俩,那是在侮辱对方,只会令对方反感。
顾玖坦诚道:“任先生大才,这么短时间就猜到了真相。”
任丘嘿嘿一笑,有点高兴,“夫人同样大才,想必夫人也猜到了一切。猜到太后是中毒身亡。”
“我的确猜到太后是中毒身亡,只是依旧不知太后到底中了什么毒。”
“夫人当然不可能知道。我也只是听过此种毒药的传闻,在这之前从未见过。”
“这种毒叫什么名字?来自于哪里?”
“来自南疆,至于名字,随便夫人怎么称呼。当地人也没有取个正经名字。”
竟然如此随意。
不过转念一笑,没有正式名字的毒药,不利于传播,世人皆不知。
有利于苏文芷她们用毒药害人。
“多谢任先生!”
“夫人客气!”
“还要谢谢先生对刘御的教导。”
任丘抓抓头,傻笑着,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其实也算不上教导,就是带着他一边玩,一边给他讲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答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夫人可别嫌弃我将你孩子给带坏了。”
“任先生不会带坏他,我信你!”
“你千万别说信我。你一说信我,我心头压力大得很。”
顾玖抿唇一笑,“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说这句话。时辰不早,我派人送任先生回陆府。”
“夫人是不放心我吗?”
“我是担心任先生在路上玩得忘了时间。”
“夫人说话,真是一点都不含蓄。”
顾玖大笑起来,“那是因为先生不喜欢含蓄,本夫人自然要投其所好。”
“好吧,好吧!我是说不过夫人,我这就回陆府,把你的话转告给陆大人。”
“多谢任先生。”
“夫人客气!”
任丘挥挥手,走了!
钱富负责送他回陆府。
顾玖坐上马车,回晓筑。
方嬷嬷陪在顾玖身边。
“任先生说话没个正形,夫人真的放心让御哥儿跟着他读书吗?”
顾玖说道:“嬷嬷只看到表面,没看到内在。任先生是个心思通透之人,御哥儿跟着他读书学习,一定会受益良多。”
方嬷嬷说道:“奴婢老眼昏花,的确看不出来。奴婢就是担心御哥儿。”
“御哥儿跟着任先生学了几个月,嬷嬷可有看到御哥儿学坏?嬷嬷就别担心,妞妞和衠哥儿还要嬷嬷照顾。”
方嬷嬷的注意力,一下子就从御哥儿身上转移到两个小的孩子身上。
“妞妞都快学会走路。衠哥儿要慢一些,怕是要晚上两三个月。”
“男孩子普遍要比姑娘家晚一些。等妞妞学会了走路,衠哥儿也会迎头追上。”
两个小孩正是最可爱的年纪,整日里流着口水牙牙学语,四处乱爬,要么就是扶着墙根学人走路。
走路姿势像个小鸭子,一摇一摆。
噗通!
又摔在了地上。
哭两声,没摔痛,直接就在地上爬。
晓筑里里外外,就没有两姐弟没爬过的地方。
两姐弟在地上爬的速度,比走路还快,手脚十分灵活。
以顾玖如今虚弱的体质,要追上四处乱爬的两个孩子,破费力气。
马车进了晓筑,两个小屁孩,就从走廊上爬了下来。
丫鬟拉都拉不住,快急哭了。
“让他们四处爬,只要确保地面上没危险。”
顾玖一说话,丫鬟才止住了眼泪。
两个孩子一口气爬到顾玖跟前,流着口水要抱抱。
顾玖一脸为难。
抱一个都觉着重,还要一口气抱两个,非把她累死不可。
“夫人抱着妞妞,奴婢抱着哥儿。”
方嬷嬷替顾玖解决难题,率先抱起哥儿。
顾玖抱起妞妞,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亲。
妞妞咯咯咯地笑起来。
顾玖说道:“这丫头又重了!抱起来明显感觉得到。”
衠哥儿在方嬷嬷怀里,却朝顾玖伸出手。
原来他看见娘亲和姐姐亲亲,他也要。
顾玖得意大笑,“这么小就知道吃醋啦!”
说完,在他脸颊上吧唧一下,衠哥儿立马咧嘴大笑,露出两颗门牙,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