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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吃元宝     侯门医妃有点毒txt下载     侯门医妃有点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07章 怼他

    终于回到未央宫。

    当坐上熟悉的罗汉榻,裴皇后酸软如泥的身体,总算恢复了一点点力气。

    只是拿着茶杯的手,还是会紧张得发抖。

    在坐的,无论是顾玖,萧琴儿,还是刘议,都是人精。

    全都低下头,只当没看见裴皇后的手在颤抖。

    裴皇后喝了一口热茶,冰凉凉的心口总算有了点热乎气。

    她吐出一口憋在心口许久的浊气,好歹放松了身体。

    “母后,您还好吧?还是叫太医来看看。”刘议关心地问道。

    裴皇后说道:“把太医请进来吧。”

    刘议赶紧命人将太医请进来。

    太医提着药箱进来,半点不敢怠慢,细心诊脉。

    “娘娘身体疲劳,心力憔悴,需得好生歇息。微臣开个养身地方子,娘娘每日准时服用,有助于强身健体。”

    裴皇后嗯了一声,“老了,熬不得夜。这不,守了一晚,什么毛病都出来了。”

    刘议担心不已,“母后一定要保重身体,这后宫万万不能没有母后。”

    裴皇后笑了笑,摆摆手,太医收拾好药箱急忙退出去。

    “议儿,你别担心,本宫自会保重身体,不会给那些狼子野心的人丝毫机会。”

    “可是昨晚的晚膳?”刘议问出藏在心中许久的问题。

    裴皇后的脸色沉了沉,“本宫绝没有害太后之心,也绝不会做这种卑劣且自取灭亡的事情。”

    这话顾玖相信。

    裴皇后不是蠢人,就算要下毒,也不可能在自己置办的酒席上下毒。

    而且宫中最忌讳中毒一类的事情。

    但凡发生这样的情况,后宫必定会大肆搜捕,不知道多少人会遭殃。

    “可是……”刘议还有疑问。

    裴皇后显然很不高兴。

    顾玖趁机打断刘议的疑问,出口问道:“母后,太后娘娘可有对什么过敏?”

    裴皇后眉眼微动,“老大媳妇,你是说娘娘服用了过敏的东西,才会腹痛吗?”

    “儿媳只是姑且一猜。太后她老人家吃坏了东西,总得有个源头。或许是食物相克,或许是吃了过敏的东西。母后最好派人问一声,太后娘娘的症状是不是只有腹痛,可有其他症状出现?”

    顾玖提供了一个思路给裴皇后。

    后宫要查食物源头,自然是裴皇后出面更合适。

    顾玖一个晚辈,在宫里也无职责,更主要的是她不想沾染宫中的麻烦,所以她只提供思路,不会亲自动手。

    裴皇后连连点头,“你说的对,太后吃坏了肚子,总得有个源头。此事本宫会着人细细调查。然而现在要紧的是陛下的态度。”

    “母后放宽心,只要查明了真相,父皇那里不会有事的。”

    刘议一味地宽慰裴皇后。

    萧琴儿低着头,神色纠结。

    裴皇后这会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实实在在的建议。

    她毕竟熬了一晚上,又受了刺激,疲惫加上恐惧,让她的思维迟钝。

    她需要有人帮她查漏补缺。

    她揉揉眉心,“老四,不要光顾着说好听的话。你父皇的脾气……就算查明了真相,这件事恐怕也会在你父皇心中留下一个疙瘩。

    就算最后查明,一切同本宫无关,你父皇心中对本宫也会生出不满。毕竟酒席是本宫命人置办的,也就是说本宫给了歹人机会。你父皇会恨本宫,你懂吗?”

    刘议张口结舌。

    顾玖跟着说道:“母后的担心有理。此事不仅要查明真相,还得查出幕后指使。儿媳斗胆一问,母后怎么突然想到置办一桌酒席?可是有什么原因?菜单是谁拟定的?”

    裴皇后脸色微变,瞳孔放大,“老大媳妇,你的意思是本宫身边有人背主?”

    顾玖面色平静,声音沉稳,“此事不可不防。最好没有人背主,但是想要查明此事,必须追根溯源。母后,你是突然生出置办酒席的想法吗?还是谁给了你启发,亦或是谁给的建议?”

    裴皇后微微闭起眼睛,“不不不,本宫那天经过御花园,听到花丛后面有人谈话,正好议论到太后娘娘。本宫就止步多听了两句。”

    “然后母后就生出了要置办酒席的想法吗?”

    “太后她老人家最近有些贪嘴,也曾在人前抱怨过陛下太忙,就连请安也要捡着日子。本宫这不是,想让太后高兴,置办酒席还将陛下请来。太后见了,果然十分开心。”

    裴皇后越说,眉头越发紧皱。

    刘议咬牙切齿,“母后,御花园的人是谁?这里面肯定有名堂。”

    裴皇后发愁,“本宫没有见到人,只听见了声音。后来又看见了一个背影,看穿戴,应该是宫中低品级的美人才人。”

    刘议同样发愁,“难道要将所有美人才人都叫来,一个个问吗?这样一来,岂不是打草惊蛇。”

    顾玖四下环顾,出声问道:“母后那天为何会经过御花园?是临时决定的,还是早有安排?”

    “嫂嫂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认定母后身边的人不干净,有人在害母后吗?”刘议盯着顾玖。

    顾玖面色沉稳,“此事不得不防。四殿下仔细想想,这里面的巧合是不是太多了些?四殿下比我熟悉宫里面,你觉着在宫中会发生这么多巧合吗?”

    刘议皱眉,“万一大嫂判断错误,岂不是害了无辜的人。”

    顾玖似笑非笑,“没有调查,四殿下确定这未央宫所有人都无辜?”

    “本殿下只是就事论事。”

    “就事论事,也该等调查清楚后再下结论。”

    顾玖寸步不让。

    刘议略有些难堪,然而他这人心理强悍,转眼调整过来,“嫂嫂说的也有道理,本殿下受教了。没有调查清楚之前,的确不能轻易下结论。母后,此事还需细细调查,不如就从未央宫开始。”

    裴皇后这会脑子很乱,思维迟钝。

    她虽然紧张后怕,却也不能让晚辈小看,“此事本宫自有主张。老四,你父皇那里,你还要多费心。”

    “母后放心,儿子这就去求见父皇。”

    “不可!”顾玖出声阻拦,“陛下此刻正在气头上。四殿下这个时候过去,是不是打算跪在兴庆宫门口替母后求情?”

    刘议抿着唇,没作声。

    顾玖略显急切地说道:“此事万万不可。此举只会激怒陛下,让陛下极为反感,甚至迁怒到母后头上。

    我们身为晚辈,这个时候不应该逼迫长辈,而是要虔诚祈福,祈祷太后娘娘早日康复。

    母后,儿媳建议您暂时别做多余的事情。无论是抄写佛经,还是诵经念佛,总归要尽到孝心,不能让沈贤妃,罗德妃二位娘娘独美于前。”

    刘议心头很不爽,却隐忍不发。

    顾玖一而再再而三推翻他的建议和决定,一次次地衬托出他的不成熟和应激反应的不合格,刘议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顾玖每一句话,就像是一把尖刀,将他骄傲的外壳一层层剥离,让他痛不欲生。

    得亏强大的理智压制了心中的愤怒。

    他深吸一口气,“是我考虑不周。母后,儿子关心则乱,脑子也跟着乱了起来,尽想些馊主意。还是嫂嫂稳重,遇事半点不乱。真羡慕嫂嫂这份镇定功夫。或许不那么在意,就能保持一贯的水准。”

    顾玖斜着眼睛看了眼刘议,“正因为太过在意,更应该保持镇定。我们是来解决问题,而非制造新的问题。”

    刘议一口老血喷出来,面上却还要装作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嫂嫂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弟弟佩服。”

    顾玖却说道:“我也是和你大哥学的。四殿下果真有心,也跟着你大哥学学。”

    尽管刘诏不在,顾玖依旧替他刷着存在感,叫人不要忘了他。

    顾玖这么做,也是用心良苦。

    刘议心塞,心累。

    裴皇后出面阻止了二人继续争论,“老四,你依旧去见你父皇,但是不可以跪地不起逼迫你父皇。

    若是你父皇问你为何求见,你就照实说。将刚才我们的分析,猜测,有选择的告诉你父皇。一会本宫要去佛堂,替太后娘娘祈福,此事也不必瞒着你父皇。

    总之,你不必替本宫求情。如果你父皇不肯见你,你也不可逞强,老老实实磕头离开。明儿再去给你父皇请安。”

    刘议躬身领命,“儿子知道怎么做,母后放心。”

    裴皇后怎么可能放心。

    萧太后吃坏东西,虽说现在已经没了危险,然而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大的风暴等着他们。

    裴皇后又叮嘱顾玖,萧琴儿,“你们妯娌二人回去后,记得为太后娘娘抄写佛经。每日不得少于四卷。本宫每日会派人收取头天抄写的佛经。此事你们需亲力亲为,用心书写,不可有任何敷衍了事的想法。”

    “儿媳遵命。”

    顾玖就知道,这回免不了要抄写佛经。

    宫里信佛。

    以至于出了什么事,大家就找菩萨。

    不是在佛堂里面念经,就是抄写佛经焚烧于菩萨面前。

    此举以示虔诚和孝心。

    偏偏当皇帝的,都吃这一套。

    于是乎,宫里信佛的风气越发浓厚。

    你要信点别的,人家还当你是异端。

第508章 骚操作(三更)

    “救我!”

    顾玖刚走出未央宫,一个洒扫小宫女冲撞了她,然后她手里就多了一张纸条。

    她恍惚看了眼,纸条上“救我”二字,太过醒目。

    “现在宫里当差的宫女,规矩真是越来越差。夫人,你可有被撞到?”

    青梅抱怨了一通,又担心起顾玖。

    顾玖摇摇头,“没事。小宫女没见过人,紧张难免。”

    刘议同萧琴儿回头看着顾玖。

    萧琴儿一脸关心地问道:“嫂嫂没事吧。要不叫人将这个该死的宫女拖下去,好好整治一番。果然,这宫里的规矩越来越差。”

    小宫女跪在地上,频频磕头,“求夫人饶命,求夫人饶命。”

    顾玖板着脸,“磕足二十个头,就饶你一命。”

    小宫女咚咚咚磕头,一下接着一下,光听响动,就觉着额头发痛。

    然而顾玖必须罚她。

    这是在宫里,不是她说一句没事,就真的没事。

    她敢打包票。

    她要是说没事,不追究此事。等她一走,这小宫女的下场只会更惨。

    只有当她罚了小宫女,宫中的太监才不会逮着小宫女继续惩罚。

    顾玖面色冷漠地扫了眼还在磕头的小宫女,同身边的丫鬟说道:“走吧!今儿诸事不顺。”

    青梅赶紧扶着顾玖的手腕,离开此地。

    刘议多看了两眼磕头的小宫女。

    萧琴儿顿时不满,“殿下看什么?”

    刘议摇摇头,“好好的,怎么就冲撞了嫂嫂。”

    萧琴儿哼了一声,“这些小宫女,一个二个,规矩越来越差。也不知那些太监嬷嬷是如何调教她们。要是实在干不了,就让别人去做这份差事。”

    刘议说道:“可能也是没办法。先帝的时候,先后几次对后宫进行了大清洗。那些个见惯风雨的老人,都没了。”

    活着的那些人,自然不如死去的那些老人能干。调教出来的宫女规矩不够好,也是可能的。

    刘议前往兴庆宫。

    萧琴儿追上顾玖,“嫂嫂,我们一起出宫。”

    顾玖冲她笑了笑,“四弟妹今儿话少。”

    萧琴儿半点不介意,“嫂嫂也知道,我这人笨嘴拙舌。进宫后,都快被吓死了,哪里还敢随意说话。倒是嫂嫂,口若悬河,侃侃而谈,令我十分羡慕。”

    “弟妹无需自谦,你心里头纠结难受,我都知道。毕竟你和我们不同,你和太后她老人家比旁人更这亲近些。”

    萧琴儿神色黯然,“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每次进宫,我都会大声喊姑祖母,姑祖母。娘娘待我十分亲厚,我心里头也是将娘娘当做最亲近的人。这回娘娘出事,我是比谁都担心。一度担心到话都说不出来。嫂嫂可别笑话我。”

    “怎么会。弟妹一颗赤诚之心,娘娘知道了,也会欣慰。”

    萧琴儿面上好看了些,“我们二人担心得不得了,某些人只怕这会正在高兴了。”

    顾玖挑眉一笑,她知道萧琴儿在说谁。

    她在指桑骂槐,说欧阳芙。

    欧阳芙和她们一起进宫,却没有一起行动。欧阳芙去了沈贤妃那里,毕竟沈贤妃才是欧阳芙的正经婆婆。

    顾玖说道:“局面不同,四弟妹也不能苛责二弟妹。她自有她的难处。”

    “大嫂真替她说话啊。就因为她和大嫂亲厚,大嫂就不管立场了吗?”

    “我们都担心太后娘娘的安危,此刻何来立场一说?难不成沈贤妃和二弟妹不担心太后娘娘?四弟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当心沈贤妃找你麻烦。”

    萧琴儿哼了一声,“我才不怕。”

    顾玖调侃道:“你底气足,你自然不怕。可是我怕。”

    她毫不避讳地说出“怕”,倒是将萧琴儿给惊住了。

    “大嫂也会怕?”

    “我是人,怎会不怕。”

    萧琴儿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左右转动,“嫂嫂别怕。改明儿我们一起给太后娘娘请安,我替你美言几句。”

    “多谢四弟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就是不知道该如何谢你。”

    萧琴儿笑嘻嘻的,“修路那事,我想多投点钱进去,行吗?”

    “行啊!”

    顾玖从不和钱过不去。

    萧琴儿一脸喜滋滋,“多谢大嫂。”

    她之所以想多投点钱给顾玖修路,全是因为刘议和娘家人的点拨。

    刘议这纯粹是信任顾玖的眼光,相信顾玖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故此叫萧琴儿多投点钱进去,好歹赚点零花钱花花也行。就当是多开辟一条财源。

    萧家那边,则是出于利益考量。

    萧家希望,四殿下刘议能和大殿下刘诏和好。

    毕竟是亲兄弟,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斗起来,便宜了其他人。

    刘议不方便出面,但是萧琴儿没这顾虑。

    由萧琴儿同顾玖沟通,两边常来常往,刘议和刘诏两兄弟自然会慢慢亲厚起来。

    不得不说,萧家想得很美好,也是一心替萧琴儿两口子打算。

    萧琴儿听了建议,这才找上顾玖,想要多投点钱去修路。

    这回可不是小打小闹,三五千两就打发了。

    萧琴儿准备了三万两白银,只等回府后,就叫人给顾玖送去。

    顾玖暗暗咋舌,心道萧琴儿挺有钱的嘛,一口气竟然拿出三万两白银。

    妯娌二人一起出皇宫,分别坐上各自的马车,启程回王府。

    顾玖使了个眼色,青梅守着车门。

    顾玖摊开手掌,露出小小的纸条。

    她手心出了汗,汗水将纸条浸得半干不湿,好在字迹还清楚。

    “救我!”二字下面,是一丛青苗。

    顾玖挑眉,她已经知道这字条是谁送来的。

    正是在尚膳监当差的周苗。

    她不由得皱起眉头,太后吃坏肚子,周苗被牵连进去了吗?

    他是无辜的?亦或是他就是凶手?

    只是周苗朝她求救?

    周苗确定她能救他?

    顾玖想了想,突然说道:“太后娘娘应该是对某种食物过敏。”

    青梅吃了一惊,“既然知道过敏,太后娘娘又怎会吃到嘴里?”

    顾玖嗤笑一声,“过敏的东西,经过加工,就算是吃到嘴里,也未必分辨得出自己到底吃的是什么。”

    食材烹饪就是这么奇妙。

    “那现在怎么办?”

    顾玖想了想,“皇后娘娘那里无需担心。如果太后娘娘果真是吃了过敏的食物,皇后娘娘一定有办法查出来。现在要紧的是,究竟是谁在背后算计。陛下才登基几个月,谁这么急不可耐的动手?”

    说完,顾玖敲了敲马车车壁,“去药房。”

    马车转道,朝坊市的药房行驶而去。

    顾玖打算相信周苗一回,给他一点提示。希望他能平安度过这一关。

    到了药房,顾玖给周苗留下讯息后,查了查药房的账本,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几个时辰后,有人来到药房买药,顺便拿到了顾玖的讯息。

    ……

    顾玖回到王府后,就开始动手抄写佛经。

    任务还是要做的,即便心里头并不相信自己抄写的佛经内容。

    她想她能穿越到这个时代,一定不是佛祖的力量。

    真要找个神仙,也该是三清老祖。

    改明儿,她得寻个道观,添一笔香油钱,谢谢三清老祖让她重活一世。

    顾玖经常练字帖,抄起佛经来,速度极快。

    一天下来,已经抄写了二十卷,足够五天的分量。

    她吩咐青梅将抄写好的佛经收起来,“明儿一早,我亲自带到宫里去。”

    “明儿夫人还要进宫吗?”

    “没见到太后,没给太后请安,我就得天天进宫。”

    这是孝道,顾玖不敢马虎。

    而且她也要盯着裴皇后那里的进展。

    她倾向于裴皇后身边有人不干净。

    做这种局,一定要身边人才能做到自然顺畅,毫无算计的痕迹。

    突然出现在御花园,恰好就听到有人讨论这太后娘娘,紧接着就生出置办酒席,为太后为陛下制造相处的机会。结果太后吃了酒席就出问题。

    一环套一环,要说裴皇后身边没有内奸,顾玖打死都不相信。

    要让一个人做出某种决定,有谁比身边人更合适?

    接连几日,顾玖都带着佛经进宫。

    欧阳芙同萧琴儿有样学样,都和顾玖一起,带着佛经进宫请安。

    自蔡氏被贬斥,三殿下还没娶妻,这回的事情三殿下自然就少了表现的计划。

    他内心是如何着急,旁人不知道。

    反正后来,他是亲自上阵,亲笔抄写佛经,每日跟着顾玖她们一起进宫请安。

    萧琴儿暗自鄙薄,“三殿下太着急了。”

    身为爷们,孝心是好事。可是是不是该换种方法,比和女人一样用抄写佛经的办法表孝心。

    欧阳芙沉默了片刻,说道:“总归是三殿下一番孝心。”

    顾玖也说道:“三殿下孝顺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很高兴的。”

    顾玖拐着弯提醒萧琴儿,别仗着自己同萧太后的血缘关系,就可以为所欲为。

    皇家最讲究血缘,却也是最不讲究血缘的地方。

    杀兄弑父弑母的事情,在皇室可不少见。

    类似的事情,要是发生在世家大族,天都塌了。

    也就是皇室,杀就杀了。杀过之后,自有人帮忙粉饰太平。

    到了慈宁宫,送上佛经。

    嬷嬷难道露出笑容,“太后得知你们的孝心,十分高兴。今儿太后已经能起床,诸位可以进去请安。”

    “真的吗?太后娘娘身体恢复了吗?”

    “差不多恢复了。”

    众人鱼贯走进寝殿。

    妯娌几人正要躬身行礼,三殿下刘言直接来个骚操作。

    “祖母!”一声颤抖的呐喊,三殿下刘言就扑倒在床前,“这些天,孙儿担心坏了。每日吃不好睡不香,一直惦记着祖母的身体。祖母要是有个万一,孙儿也不活了。”

    呕!

    萧琴儿差点没被恶心得吐出来。

    臭不要脸!

    堂堂男人和女人争抢表现的机会,特么的,还有没有底线?

    欧阳芙显然也受了刺激,轻抚腹部,心里头有点紧张。

    顾玖眉眼抽抽。

    妈呀,三殿下这操作骚得不行。比不上,完全比不上。

    三殿下刘言拿出抄写的佛经,一口气拿出三十卷,瞬间秒杀顾玖三人手中的佛经。

    她们三人,每人按照规矩只带了四卷。

    我靠!

    看到这一幕,萧琴儿气急败坏,急得跺脚。

    三殿下刘言一口气拿出三十卷佛经,她们手中的四卷佛经,哪里还拿得出手。

    特么的,这不是逼着她们三人不孝吗?

    萧琴儿此刻,连杀了三殿下刘言的心都有了。

    三殿下都不给人活路,她又何必客气。

    “太后!”萧琴儿抹着眼泪,哭了起来,“孙媳担心死了。谢天谢地,谢谢漫天神佛保佑,娘娘总算好起来了。”

    萧琴儿哭得情真意切,直接跪在床边,身体一用力,直接将三殿下刘言挤开了黄金位置。

第509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三殿下刘言明显愣住了。

    他显然没想到萧琴儿会不顾体面,直接将他挤开。

    他能怎么办?

    难道他能挤过去吗?

    好男不和女斗。

    即便他是病娇男,他也不会和萧琴儿一般见识。

    他只会捂着心口,一脸煞白,轻咳两声。仿佛受到了重创,却隐忍不作声。

    萧琴儿:我靠!

    顾玖都快憋不住,要笑出来了。

    不能笑,不能笑。

    这个场合绝对不能笑出来,不然就完蛋了。

    萧太后人老成精。

    “你们都有心了。来人,将三殿下扶起来,赐坐。三殿下身体不好,岂能一直跪着。”

    宫人领命。

    三殿下刘言轻咳一声,说道:“孙儿不孝,累祖母担心。”

    “身体要紧。你的孝心,哀家都知道。”

    三殿下刘言这才乖乖地被宫人扶起来,坐在圆凳上。

    顾玖和欧阳芙齐齐上前请安。

    “太后,孙媳妇给您请安。”

    “好好好,都坐着说话吧。琴儿也坐着。你年纪轻轻,将来还要生养,岂能长久跪着。”

    “孙媳不碍事。”

    萧太后脸色一板,“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了吗?”

    萧琴儿低眉顺眼,“孙媳听祖母的话,祖母别生气。”

    几个小辈,坐在圆凳上,围城一排。

    萧太后笑眯眯的,“哀家身体好了许多,你们就不用担心。你们的孝心,哀家都有收到。”

    “不知道是哪个贼心烂肠的人,害了太后您老人家。”欧阳芙突然脱口而出。

    顾玖低着头,不动声色地朝欧阳芙看去。

    欧阳芙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恨不得冲到御膳房,将那日的御厨全都抓起来宰了。

    顾玖感觉不太妙。

    萧琴儿接话,“孙媳听说,最近宫里抓了不少人。不知道能不能查明真相。”

    欧阳芙说道:“真相迟早会大白天下,只是苦了太后,受到无妄之灾。”

    萧琴儿蹙眉,“难道真的是尚膳监那边有人手脚不干净。”

    欧阳芙说道:“这种事情可说不准。知人知面不知心。尽管后宫经历了几次大清洗,难保没有漏网之鱼,难保不会有人含恨在心。”

    这话几个意思啊?

    漏网之鱼?什么时候漏的?

    含恨在心?为什么而恨。

    欧阳芙这话,打击面很广啊。是要在宫里掀起大案吗?

    萧太后神色淡淡的,顾玖不确定她老人家有没有受到影响。

    她出声说道:“都少说两句,太后需要静养。这事陛下自会派人调查清楚。”

    欧阳芙一脸紧张,“太后,孙媳无心之言,您别见怪。”

    “罢了。你们一片孝心,哀家岂能怪罪你们。”

    说完,太后微微闭上了双眼。

    嬷嬷上前,“太后乏了,诸位改天再来请安吧。”

    “那我们就此告退。”

    几人鱼贯离开。

    出了慈宁宫,三殿下刘言瞪了眼萧琴儿,甩袖离开,前往兴庆宫请安。

    萧琴儿咬牙切齿,“他什么意思?他到底什么意思?一个大男人,学着女人一样的手段,要脸吗?”

    “四弟妹少说两句。他毕竟是殿下。”顾玖小声提醒萧琴儿。

    萧琴儿十分不忿,“我看他已经被蔡氏给带坏了,整个小家子气,像个娘们。”

    顾玖轻声呵斥,“不许胡说。这话要是传出去,当心陛下和太后罚你。”

    说话的时候,顾玖有意无意地朝欧阳芙看去。

    欧阳芙附和着顾玖的话,也出身劝道:“四弟妹,别和三殿下一般计较。他现在有病,和旁人自然不一样。”

    萧琴儿哼了一声,“我先去未央宫,大嫂你也快点。”

    萧琴儿率先带人离开。

    顾玖抱歉地冲欧阳芙笑笑,“二弟妹别介意。”

    “大嫂和四弟妹的关系,比起以前好了许多。”欧阳芙饱含深意地说道。

    顾玖一脸坦荡,“能不好吗?我和她每日一起进宫,一起到母后跟前请安。接触得多了,自然就熟悉了。倒是二弟妹,自你怀了身孕后,越发敏锐。旁人想不到的,你全都想到了。看来这一胎一定是个哥儿。”

    欧阳芙轻抚腹部,“我说的那些话,我就不信大嫂想不到。只是大嫂喜欢韬光养晦,不爱表现。我呢,没大嫂想得深远,自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顾玖抿唇一笑,“二弟没同我说说,到底是谁含恨在心?”

    欧阳芙哈哈一笑,“我哪知道谁含恨在心。这宫里头的事情,我们都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顾玖含笑点头,“二弟妹这话没错。所以有关宫里头的事情,还是少开口为妙。”

    欧阳芙低头一笑,“大嫂说的有理。都怪我,嘴巴比脑子快。”

    顾玖目送欧阳芙离开,她心头揣测,欧阳芙今儿说的那番话,是她的想法,还是沈贤妃授意她这么说。

    ……

    到了未央宫,看见宫人跪在地上擦拭地板。

    桶里的水浑浊,暗沉沉的,叫人联想到不好的东西。

    顾玖心头一沉,问道:“出了什么事?”

    “启禀夫人,有人触墙寻死,流了许多血,污了地面。奴婢奉命清洗地面。”

    顾玖忙问道:“什么时候的时候?”

    “就,就刚刚发生。”

    “人还活着吗?是宫女还是小黄门?”

    “是一位女史姐姐,一直在娘娘跟前伺候。人还活着,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熬下去。”

    顾玖心情一沉。

    裴皇后查出了内奸吗?

    那天裴皇后置办酒席,果真有人在刻意引导,然后借机对萧太后下手。

    顾玖走进大殿。

    刘议和萧琴儿都在。

    裴皇后脸色铁青,眼中有怒火在燃烧。

    萧琴儿嘴快,“真让大嫂料中了,这未央宫果然有人背主。此事绝不能轻饶。”

    刘议轻声说道:“现在要紧的是要问出吴女史背后的人。”

    “人如今昏迷着,怎么问。要我说,就顺着吴女史这条线继续查下去。”萧琴儿出主意。

    对于两人的话,裴太后不置可否。

    顾玖轻咳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启禀母后,接下来的事情,儿媳以为应该交给陛下处置。审问吴女史,以及调查吴女史背后的关系,陛下那里有专业人员,他们出面处理得更快。此举,也能取得陛下的信任,表明母后坦荡无私。”

    萧琴儿反对道:“把人交出去,后面的事情就脱离了掌控,如何是好?”

    顾玖沉着脸,说道:“事关太后娘娘,无论对错,母后都不应该过于深入此案。及时抽身,以示清白,此乃上策。

    如果这次出事的不是太后,而是嫔妃,母后深入调查,儿媳绝不反对。但是事关太后,儿媳认为,还是应该慎重再慎重。”

    刘议左右看看,然后说道:“大嫂说的有理。事关太后,必须谨慎。”

    裴皇后暗暗点头。

    以她的私心,她是想继续调查下去,查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挑事。她非了扒了对方的皮不可。

    但是事关太后,她若是继续插手调查,太后会相信她的调查结果吗?这

    文德帝会相信她的清白吗?

    那对母子会不会认为,她做了个局,假装清白?

    裴皇后不敢赌,她怕赌输。

    所以她做了决定,“文忠,将人带去兴庆宫面见陛下。陛下问起,事无巨细,一一禀报,不可隐瞒。”

    “老奴遵命。”

    文公公躬身领命,急匆匆去料理事情。

    萧琴儿有些不满,“母后,此事难道真的不查了吗?”

    裴皇后长出一口气,软软靠坐在罗汉榻上,“到了这个地步,本宫已经没必要继续查下去。大家等着兴庆宫的消息就成。”

    刘议说道:“只要能证明母后的清白,能否查到幕后的人也没关系。”

    有关系的。

    裴皇后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害她。

    文德帝登基才几个月,谁这么着急,按耐不住对她动手。

    然而她也知道此事不能急。

    她有的是耐心,她会慢慢等待,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这一回老大媳妇出力甚多。老大媳妇,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本宫一定满足你。”

    裴皇后这会看着顾玖,十分满意。

    萧琴儿咬碎了银牙,面上却还要恭喜道:“大嫂蕙质兰心,总能想到别人忽略的情况,真了不起。母后可要重重赏大嫂才行。”

    裴皇后点点头,她自然要重赏顾玖。

    顾玖含笑说道:“母后心疼儿媳,不如就赏点金银俗物,儿媳给御哥儿攒家当。”

    “哈哈哈……”

    顾玖的要求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裴皇后放声大笑起来,心情很微妙。

    “本宫知道御哥儿喜欢金银器具。来人,挑选没有御造标记的金银器具给御哥儿送去。本宫做祖母的,有责任替御哥儿攒家当。”

    顾玖喜笑颜开,“多谢母后。母后考虑得就是比儿媳周到。”

    没有御造标记的金银器具,用来送人,或是融了重新铸造,都不妨碍。

    若是有御造标记,就只能放在库房里落灰。既不能送人,也不能当做金钱花用。

    裴皇后不光给御哥儿送了一份礼物,还给萧琴儿的儿子,欧阳芙的闺女都送了一份。

    只不过御哥儿的那一份,分量多了一倍。

    回到王府,萧琴儿就同刘议抱怨道,“母后对御哥儿倒是大方,送了整整两套金银器具。大哥儿明明是嫡长子,却只得了一套,而且还是小号的。”

    刘议微蹙眉头,有些不耐烦,“你明知道母后是为了奖赏大嫂这回出策出力,才会赏赐御哥儿。大哥儿同念姐儿都是顺带,比御哥儿少一套金银器具难道不应该吗?”

    萧琴儿哼了一声,“你倒是想得开。”

    刘议不满,“和你说不通。你这人有时候就是太小家子气,见不得别人好,面上偏要装出大度的模样,如此表里不一你就不难受。”

    萧琴儿哇的一声哭出来,“我表里不一,我都是为了谁才会如此委屈自己?再说呢,难道你就表里如一吗?你还不是一样表里不一。”

    刘议冷哼一声,“但我从不抱怨。”

    萧琴儿大怒,“我知道,你就是嫌弃我了。我是女人,天生就喜欢抱怨,你凭什么不让我抱怨。刘议,你混蛋。”

    “你闭嘴!”

    刘议脸色铁青,“你最好管管你的嘴巴,别整日里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你若是管不好自己,我就让岳母大人管教你。”

    “你是想逼死我吗?孩子都多大了,你如此折辱我,可曾想过孩子见到后会怎么想?”

    “本殿下懒得和你废话。”

    说完,刘议甩袖离去。

    萧琴儿放声大哭。

    丫鬟想要安慰,刚开个头,就被萧琴儿骂了出去。

    萧琴儿哭累了,就躺床上睡下了。

    这一睡,竟然发起了低烧。

    请了太医来检查,太医就说:“夫人已经有了一个来月的身孕,今儿受了刺激,才会引发低烧。”

    萧琴儿竟然有了身孕?

    刘议先是不敢置信,接着又是狂喜。

    两口子一直努力耕耘,之前一直没动静,差一点就要放弃了。

    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当他们不再那么惦记着生孩子的时候,萧琴儿竟然怀上了。

    哈哈……

    刘议高兴坏了。

第510章 敲竹杠

    “这人的运气真是说不准。”

    方嬷嬷发出一声感慨,“四夫人怎么就又怀了身孕。”

    说完,她偷偷看了眼顾玖的腹部。

    御哥儿快满一周岁,虚岁两岁了,顾玖的二胎还没动静。

    方嬷嬷心里头发愁。

    人比人,真是要气死人。

    萧琴儿太能怀。

    上次要不是她自己作,那一胎也不会流掉。

    这回,她又怀上。有了上次的教训,定会好好保胎,顺利生下孩子。

    顾玖笑了笑,说道:“每个人身体情况不一样。有的人是易孕体质,比如四夫人。有的人怀个孕,总要费上许多心力。”

    方嬷嬷就说道:“如今眼看着二夫人同四夫人都怀上了身孕,夫人是不是该抓紧点。”

    “殿下不在,我一个人抓紧也没用。再说了,御哥儿还这么想,离不开人,我要是这个时候怀孕,都没办法带着他。不妥,不妥。怎么着,也要等到御哥儿两三岁的时候,再说生二胎的事情。”

    “夫人太过固执。现在年轻,生孩子正好。等将来年龄大了,生孩子可没这么容易了。”

    顾玖有些无语,她才二十来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这年头,对女人也太过苛刻。

    貌似女人过了二十岁,就直接步入了中老年似的。

    “嬷嬷别瞎操心。生不生,什么时候生,等殿下回来后再说。”

    许有四求见,顾玖叫他进来。

    “启禀夫人,宫中苏良媛昨晚上暴毙,消息今日才传出来。”

    “苏良媛?”顾玖想了想,才想起这么个人。

    许有四点头,“正是苏良媛。”

    顾玖蹙眉,“确定是暴毙?”

    “消息是这么说的。”

    “莫非太后吃坏肚子一事,都是她在背后策划?”

    顾玖有些疑惑。

    她印象里有苏良媛这个人。

    苏良媛,五六年前,被一抬小轿抬进了王府,从此就做了宁王的女人。

    她这个人长得很好看,宁王的女人没几个丑的。但是她的存在感有点低,平日里也不怎么出来走动。

    只有逢年过节,府中聚会的时候才会见到她带着丫鬟出来露面。

    这回文德帝册封后宫,她得了一个良媛的位份,在后宫依旧是属于存在感很低的女人。

    这个人,突然暴毙,还和太后吃坏肚子一事有关,着实令人诧异。

    顾玖问道:“苏良媛娘家有什么人?”

    许有四忙说道:“小的打听了,苏良媛是南方人,她家在当地就是个小地主。因为得罪了当地望族,家里不得不将她送出去赔礼。因她长得好,她又被送到京城,辗转进了王府。小的查了当年的起居录,苏良媛进王府的时候,还是处子。”

    顾玖点点头,“宫里怎么说?”

    “陛下叫人操办苏良媛的丧事,还派人特意通知她的娘家人。旁的就没了。”

    “太后那事还没查清楚吗?”

    到底是食物相克,还是吃了过敏的东西,这么长时间竟然没个定论,有点不可思议。

    什么时候,宫里查案,效率如此低下。

    许有四只说宫里没消息。

    太后那事到底有没有查清楚,如今都不清楚。

    顾玖挥挥手,“此事本夫人知道了。你继续留意宫里的动静,有情况及时禀报。”

    “小的遵命。”

    顾玖琢磨了一下,没琢磨出一个名堂。

    罢了,宫里那潭水太过浑浊,她就不掺和。

    忙了一会,下人禀报,说邓公公求见。

    邓存礼来了。

    顾玖忙说道:“快把人请进来。”

    邓存礼走进小书房,躬身行礼。

    “坐下说话吧。”

    邓存礼规规矩矩地坐在小圆凳上。

    “老奴今儿过来,是想问问夫人,朱家那边要如何料理?是要一直晾着朱家吗?不如直接拒绝。”

    承恩伯朱辞想要合作,此事顾玖一早就知道了。

    最近宫里出事,她忙,没空搭理朱家。

    如今宫里的事情告一段落,是时候将把修路相关的事情料理清楚。

    顾玖不答反问,“你认为本夫人该拒绝朱家吗?”

    邓存礼微蹙眉头,“此事老奴不敢做主。”

    “无妨。你只需要说说自己的想法就成。”

    邓存礼斟酌了一下,“老奴认为如果不能保证一棍子打死朱家,可以选择适当的和朱家合作,合作的同时也要防着那家人。

    朱家毕竟扎根京城几代人,商界人脉遍布全天下,可谓是家大业大。同朱家合作,有不少好处。不过朱家未必甘心屈居人下,时日长了,还是得防着点才行。”

    顾玖点点头,“如果和朱家合作,你认为何种办法最合适?”

    邓存礼望着顾玖,“夫人不想收朱家的银子?”

    顾玖笑了起来,“就像你说的,本夫人不能保证一棍子将朱家打死,适当的合作是可以的。在商言商,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仇人。

    但是合作方式,本夫人很介意。朱家的银子拿着烫手,本夫人着实不想要。不过朱家身为京城最大的粮商,粮食渠道遍布各地。可以考虑让朱家承担粮草损耗。

    我们的工程队,每日包两餐,所需粮草是个天文数字。如果朱家愿意接受以粮草入股,或是低价供应修路工程队粮草,本夫人也可以抛弃前嫌,双方合作一把。

    这是大方针,具体合作细节你去谈。这回是朱家求着我们,你得狠狠压着朱家,让朱家感受到肉痛方能罢手。”

    言下之意,就是要敲朱家一笔竹杠。

    粮食的价值,没有银钱那般直观。

    邓存礼要做的事情,就是直接打压朱家的粮价。

    打个比方,按照市场价,朱家出了十万两价值的粮食。但是到了顾玖手上,这十万两的粮草只算五万两,甚至只作三万两计算。连成本都不够。

    如此,轻而易举叫朱家感到肉痛。

    这也是为什么顾玖只接受粮草,不接受银两。

    朱家可以选择不合作,甚至可以选择直接卖粮食给修路工程队。

    但是想要参股分红,不好意思,就得按照顾玖的游戏规则来玩。

    不服气,可以退出游戏。

    顾玖还不稀罕带朱家玩。

    只要朱家选择参与分红游戏,那么同样的股份,他们要拿出高于别人两倍甚至三四倍的价钱才行。

    不甘心?

    有屁用。

    现在是顾玖制定游戏规则,朱家不甘心也得憋着。

    邓存礼得了吩咐,和朱家父子约了个时间面谈。

    当邓存礼将合作条件摆在明面上的时候,承恩伯朱辞吹胡子瞪眼,朱大老爷则直接跳了起来。

    “你们欺人太甚。”

    邓存礼面无表情,冷声说道:“你们可以选择不合作。”

    “你们,你们分明是在落井下石,是在拿捏我们朱家。诏夫人人呢?我们要和她面谈。”

    邓存礼这人不爱笑,他就板着一张脸,一板一眼地说道:“我家夫人身份非同一般,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伯爷,你说句话。如果你也认为这个条件过于苛刻,那就当今儿大家没见过。将来商场上见面,各凭本事。

    对了,四海路桥商行需要大量的粮草,你们朱家可以去竞争粮草供应商,只要价钱合适,粮食质量有保证,大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邓存礼在等承恩伯的回复。

    承恩伯朱辞长出一口气,慢悠悠地说道:“这个条件,着实有些苛刻。等于是我们朱家比别人多拿出三四倍的银两,得到的股份却是一样多。”

    邓存礼摇摇头,“账不是这么算的。粮草是粮草,银两是银两。不过伯爷要是接受不了,那就不谈了?咱家事情忙,先告辞一步。”

    “慢着。”

    承恩伯朱辞叫住邓存礼,“邓公公为何如此急切,就不能给点时间容老夫考虑一二吗?事关重大,还望邓公公多给点时间。”

    邓存礼屁股下面没动,他说要走,也就是做个样子,给朱家施加压力。

    他微微挑眉,依旧一脸严肃,“已经选定黄道吉日。五日后,从京城到洛州的水泥路,将同时在京城和洛州两地开工。时间紧张,准备工作众多。请伯爷见谅,咱家只能给您老人家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

    承恩伯朱辞微蹙眉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朱大老爷一大把年纪,还十分急躁。

    “父亲,这个条件实在是过于苛刻。别人三五年能收回成本。我们就得十年二十年才能收回成本。这笔买卖,做不得。”

    承恩伯朱辞看着大儿子,“你真的认为这笔买卖做不得?”

    朱大老爷重重点头,一再强调,“做不得。”

    承恩伯朱辞叹了一声,“可有想过,拒绝了这个机会,接下来我们朱家该何去何从?”

    朱大老爷张嘴结舌。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舌头,“父亲不是说还有别的办法吗?”

    承恩伯捏着手杖,心思不定。

    “不到万不得已,老夫不欲冒险。”

    同顾玖合作,要付出比别人多出三四倍的代价。

    可是选择和皇帝合作,付出的代价何止三四倍。

    承恩伯朱辞见识过太多。

    开耀帝在位三十八年,早些年,多少风光得不可一世的家族,如今连个渣渣都找不到。唯有一些老人,还记得那些风光过的家族。

    和皇帝合作,等于是与虎谋皮啊。

    风险着实过大。

    承恩伯朱辞一声重重叹息。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目光不再浑浊迟疑,而是变得坚定。

    他对邓存礼说道:“老夫可以答应你们开出的合作条件。不过老夫也有一个条件。”

    “伯爷请说。”

    “老夫想同诏夫人见一面,有些话老夫要亲口告诉她。”

    邓存礼面色迟疑,“我家夫人很忙,恐怕没时间见伯爷。”

    承恩伯朱辞,“没关系。邓公公只需将我的话带给诏夫人。无论她是否同意见面,老夫都会签字画押,承担修路期间,所需所有粮草。”

    邓存礼见对方如此干脆,于是点点头,“好,我会将伯爷的要求带给我家夫人。不过咱家不能保证,我家夫人一定会见伯爷。”

    “老夫明白。累邓公公传话,实在是过意不去。老夫已经命人在天悦楼置办了酒席,请邓公公赏脸。”

    邓存礼不肯赏脸。

    “咱家忙,饭就不吃了。改日有机会,咱家请伯爷喝茶。”

    承恩伯朱辞没有强行挽留,而是亲自将邓存礼送出门。

    不得不说,承恩伯朱辞经历去年的打击,今年出来后,一直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只是,越是这样的人,其实越可怕。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事情,自然能够成就大抱负,大事业。

    不过承恩伯朱辞的几个儿子,邓存礼瞧着都不如承恩伯。

    也就朱大老爷稍微强一点。但也只限于守业。

    守着朱家的产业,只要不作死,不发生天灾人祸,一辈子荣华富贵还是能保证的。

    至于第三代,那就难讲了。

第511章 拼凑真相(三更)

    “老夫输了!”

    顾玖决定给承恩伯朱辞一个面子,同意和他见面。

    并且将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南城门外大槐树集市公房内。

    这个见面地点,莫名的充满了讽刺意味。

    然后顾玖没想到,承恩伯朱辞一见面就承认自己输了。打了顾玖一个措手不及。

    顾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

    “伯爷能屈能伸,晚辈佩服。”

    “这话该换老夫来说。夫人年纪轻轻,就弄出如此大阵仗,置办下这么大的家业,老夫佩服。老夫老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

    顾玖笑了起来,“伯爷别开玩笑。晚辈辛辛苦苦折腾的这点名堂,还不如朱家一根小拇指。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不,不一样。朱家是几代人的积累,做的都是现成的生意。反观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开创新气象,做前人未做之事。你是当之无愧的开拓者。”

    承恩伯毫不吝啬语言,只恨自己言辞太过浅薄,不能够深刻的夸一夸顾玖。

    噗嗤!

    顾玖笑出声来。

    “我们两就别再互吹,听着有点尴尬。”

    承恩伯朱辞琢磨了一下互吹这个词,顿时就觉着这词用得真妙。一语概括,简单明了。

    他难得笑起来。

    顾玖往他茶杯里面添了热水

    “伯爷要见我,不会就为了认输吧。”

    承恩伯握着茶杯,数次欲言又止。

    顾玖不着急,也不催促对方。

    今儿她有时间,浪费一两个时辰也没关系。

    茶香悠远,只是茶水已经冷了。

    冷茶喝在嘴里,总归没有热茶舒服。

    “伯爷,晚辈给你换杯茶。”

    “不用。”

    承恩伯回过神来,“老夫见夫人,一来认输,二来还想说一句话。”

    “伯爷请说。”

    承恩伯斟酌了一番言辞,说道:“朱家在商言商,除了想要多赚点钱外,并无其他野心。老夫只愿一家老小平安顺遂,有口饭吃。”

    顾玖抿唇一笑,“伯爷言重了。”

    “不!这是老夫的真心话。”

    顾玖了然于心,“伯爷的意思,我明白了。伯爷放心,本夫人向来在商言商,从不将生意上的事情牵扯进别的领域。除非有人逼得本夫人不得不这么做。”

    就好比去年,和朱家的那场争斗,大可以在商言商,用商业手段解决。

    奈何,朱家托大,又仗着是先帝的小舅舅,玩什么进宫告状的戏码。

    既然如此,顾玖自然不介意陪着朱家玩一场。结果差点没将朱家给玩死。

    如今文德帝继位,朱家优势荡然无存。

    承恩伯朱辞这个时候表明立场,朱家只想做个商人,商人以外的事情绝不插手。

    顾玖欣然同意。

    当然,如果有一天朱家耐不住寂寞,顾玖也不介意给朱家一个教训。

    承恩伯朱辞深深地看着顾玖,“夫人能确保在商言商吗?”

    顾玖挑眉,“伯爷如果不相信我,大可以拒绝同我合作。修路所需的资金,已经凑齐。不是非要你们朱家的粮草供应。”

    承恩伯朱辞松了口气,“老夫姑且相信夫人一回。希望夫人不要欺骗老夫。”

    “这话应该是本夫人来说,希望伯爷说到做到,别做出尔反尔的小人。”

    “老夫一大把年纪,做不得小人,只能做个老头子。”

    “如此甚好。”

    顾玖亲自将承恩伯朱辞送出公房,看着他坐上马车离开。

    大槐树集市很热闹,和去年相比,热闹了十倍不止。

    承恩伯朱辞透过车窗,看着集市,一声叹息从马车内传出去。

    “可惜,朱家没能抓住这一波气运。好在京城到洛州的路,总算让朱家抓住了。”

    这一年,朱家错过了许多许多。

    承恩伯朱辞一直都在叹息,在遗憾。

    希望这一次的决定是对的。

    朱家需要抓住这条黄金水泥路。子孙后代们能不能继续过上富贵生活,就全靠这条路了。

    ……

    七月初,黄道吉日。

    京城到洛州的水泥路,正式开工修建。

    分十个工程队,两头同时开工,分段式修路。

    土水泥烧制简单。

    为了节约各项成本,工程队直接在沿途选取适合烧制水泥的地方建窖烧水泥。并且大量雇佣本地人到水泥厂上班,或是到工程队下苦力。

    待遇不算高,但是对于沿途乡农来说,每日两餐管饱,还有肉吃,外加十文到三十文不等的工钱,这已经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差事。

    故而,经历了最初的冷遇后,后面工程队一路开拔,一路受到当地乡农热情招待。

    乡农们早就从来往客商口中听到了最新的消息,知道了工程队待遇极好。

    只要工程队招人,招人摊位总是挤满了人。

    这条路,不仅给沿途乡农带去了工作机会,提高了乡农的收入。

    更重要的是,这条路打开了乡农们的视野。

    有那敢闯敢拼的人,通过一条路,知道了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外面的机会很多很多。

    如果舍得下家人,大可以卷起行李,跟着工程队一路南下。

    将来水泥路修好了,收费站还需要招人。优先招聘工程队人员。

    放眼看世界吧。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附近的几个村落,方圆二十里的世界。

    有了这条路,找机会去县城看看,去府城看看。去隔壁县看看。

    不要一辈子都没出过家乡小村落,不要一辈子都困在那方圆二十里的范围内,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人。听着过时的旧闻,永远都吃不饱一餐饭,浑浑噩噩就过完了一辈子。

    人生那么长,世界那么大,就算是卖苦力,也该去到机会更多的地方卖苦力。

    这条路,让一部分人的心燃烧起来。

    他们一路追随工程队。

    也有一部分人,拿了工钱,卷起铺盖,直接上了府城。更有胆子大了,直奔京城而来。

    就如工程队的人说的那样,就算是卖苦力,也该去到机会更多的地方卖。

    这条路究竟会改变多少人的命运,会不会改变大周江山社稷,会不会改变朝堂政策,谁都说不清楚。

    反正,趁着天气热乎着,抓紧时间修路。

    等到冬天地面上冻,就得停工休整。

    ……

    “夫人,周公公又来了。”

    王府,东院,小翠嘟着嘴巴,有些不乐意。

    周公公每次来都是打秋风,过分了啊!

    顾玖想起洒扫小宫女,借机塞到她手中的求救纸条,突然笑了起来。

    “把人请进来。正好我也有事情要问问他。”

    周苗仰首阔步,一副大爷的模样走进小书房。

    “许久不见夫人,夫人气色真好。咱家总算放心了。”

    顾玖挑眉笑了起来,“公公请坐。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自然是东南风。”周苗嘻嘻哈哈,看着很不靠谱。

    不过几年接触下来,顾玖觉着周苗这人,表面看着不靠谱,但是办起事来还是很稳重的。

    顾玖笑了笑,“本夫人是不是该恭喜周公公,否极泰来。”

    能出宫,就说明没事了,雨过天晴。太后那事,没牵连到他的头上。

    周苗往桌上一趴,“咱家今儿过来,特意感谢夫人仗义相助。若非夫人提供了思路,咱家这颗脑袋怕是保不住。”

    顾玖笑着问道:“你准备怎么感谢本夫人?”

    周苗一副款爷的模样,“夫人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这口气,像是发了横财。

    顾玖笑了笑,“我不要金,也不要银,我只要知道真相。”

    宫里面显然下了封口令,关于真相,只言片语都没流露出来。甚至裴皇后那里,都打听不到任何确切的消息。

    裴皇后反过来叮嘱她们,不准再打听此事。违者严惩不贷。

    周苗微蹙眉头,“夫人这个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啊。”

    顾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公公之前还说我要什么尽管开口。如今看来,不过张嘴瞎话。恐怕你也不知道真相吧。”

    “谁说咱家不知道。咱家亲自带人堵住了龟孙,能不知道真相吗?”周苗一脸得意洋洋。

    顾玖哼了一声,“知道又如何。你敢把真相告诉本夫人吗?”

    周苗抓抓头,“夫人不如要点别的。你想知道真相,实在是强人所难。”

    顾玖挥挥手,所有人全都退了出去,离着小书房至少十步远。

    “我问你答,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就行了。可以吗?”

    周苗想了想,问道:“夫人真想知道真相?就不怕危险。”

    “我自然不怕。你怕吗?”

    周喵嘿嘿笑起来,“咱家自然不怕的。夫人问吧。”

    顾玖笑了起来,“太后那事,是食物相克?”

    周苗摇头,“不是。”

    “食物过敏?”

    “是!”

    “豆类过敏?”

    “不是。”

    “蔬菜过敏?”

    “不是。”

    “水果过敏?”

    “不是。”

    “河鲜过敏?”

    “是”

    就靠着这样的问答,顾玖终于拼凑出了一个真相。

    萧太后河鲜过敏,准确的说是虾过敏。

    有人将虾仁磨成粉末,放入菌汤里面。

    菌汤的鲜香,掩盖了虾仁味道。

    那天晚上的酒席,萧太后心情好,喝了一碗菌汤。

    幸亏量少,萧太后过敏情况不算严重。但凡萧太后贪嘴多喝两碗,怕是性命都没了。

    至于下毒的人,完全就是一条产业链。

第512章 脑袋炸裂

    从诱使裴皇后置办酒席,到在酒菜中下过敏源,这分明是一条完美的犯罪链。

    主谋者将每一个步骤都考虑到了,而且事情完全照着计划好的节奏发展,分毫不差。

    这样的犯罪天赋,计划这件事情的人,一定是一个顶顶聪明的人。

    只是将聪明劲用来下毒害人,可惜了。

    一问一答中,顾玖拼凑出了真相。只是依旧不知道主谋者是谁。

    她观察周苗的表情,期望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一点端倪。

    “苏良媛是主谋吗?”

    周苗摇头,“不知道。”

    “苏良媛是替死鬼吗?”

    “不知道。”

    到了这个阶段,周苗是一问三不知,顾玖十分气闷。

    “什么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周苗眉眼抽动,“咱家可不是你的人。”

    顾玖哼了一声,“你拿了本夫人那么多银钱,一点小事都办不成,你还有脸狡辩。”

    周苗哼哼两声,“咱家拿了钱,都给了你相应的回报。”

    顾玖似笑非笑,“你这回过来,又没钱了吗?”

    周苗嘿嘿一笑,笑而不语。

    顾玖挑眉,“你干爹胡监正犯了事,连带他的那些干儿子也都没落到好下场。偏偏你,你也是他的干儿子,你却能平安无事,还能官升一级。莫非你靠出卖你干爹保命?”

    周苗大呼冤枉,“夫人可别冤枉咱家。咱家最恨二五仔,绝不可能做出出卖干爹的事情。”

    顾玖笑了笑,“胡监正那么多干儿子,除了你,没有一个好下场。若说这里面没有见不得人交易,谁信?你说你靠运气脱险,谁信?宫里面,可没有从天而降的运气。周公公,你的手段,着实令人佩服啊。”

    周苗神色凝重,悄声说道:“不瞒夫人,我这条命可是用钱买来的。你猜,为了买我这条命,花了多少钱?”

    顾玖上下打量,“果然是用钱买来的?”

    周苗连连点头。

    顾玖嗤笑一声,“你干爹也攒了不少钱,为何他的命就不能用钱买。”

    “夫人何必明知故问。咱家是个小人物,进宫才短短几年,又没犯过什么事,花了钱走通关系后,上面自然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但我干爹不一样,他可是宫里数得着的大人物,有人倒是想赚他的钱,可是他的钱太烫手,不敢要啊。而且上面点了他的名字,谁敢放他。”

    周苗说完,贼兮兮地笑了起来,继续说道:“我也是运气好,早早的走通了关系。花了三万两,总算将命保住。

    新皇登基,宫中缺人,我又花了几千两,顺利官升一级。只是差一点栽在太后食用过敏物这事上。

    幸亏夫人提供了讯息,帮我化险为夷。经此一劫,我定能否极泰来,明年定能走好运。”

    顾玖笑道:“那本夫人就提前恭喜公公明年大吉大利。”

    周苗没有半点为难,直接开口说道:“大吉大利也需银两支持。夫人支援一二,咱家必有回报。”

    顾玖笑了起来,“钱,我有,而且很多。”

    周苗眼热,他当然知道顾玖有很多钱。

    全京城,没有人比顾玖更有钱的。

    虽然其中大部分钱都不是她的,但是不妨碍人人都当她是有钱人。

    顾玖笑着问道:“你想要钱,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咱家之前给夫人的消息,还不够吗?”

    顾玖摇头,“当然不够。”

    周苗蹙眉,直接问道:“夫人想要什么?”

    顾玖笑了笑,“问你谁是主谋,估计你也不清楚。你就说说,陛下和太后都是什么态度吧。苏良媛暴毙,宫里头都是怎么议论。”

    周苗琢磨了一下,“夫人的意思是,陛下和太后都清楚这事的主谋?”

    顾玖似笑非笑,“宫里这两天太平吗?”

    周苗想了想,“还算太平。”

    顾玖又问道:“陛下这几天脾气好吗?可有动怒?可有翻哪个娘娘的牌子?”

    周苗摇头,“天气炎热,陛下不耐热,脾气一般,倒也不曾动怒,也不曾翻谁的牌子。太后那里,据说气色不错,湖阳郡主每天进宫陪着太后说话。”

    顾玖敲敲桌子,“说说苏良媛暴毙一事,宫里怎么议论?”

    周苗却说道:“这事下了封口令,少有人议论。就算有人议论,也都是背着人。不过陛下特意派人南下通知苏家人,想来苏良媛应该是无辜的。”

    顾玖闻言,拍拍手。

    没一会,青梅抱着一个木匣子进来。

    匣子里面放着厚厚一叠银票,顾玖将木匣子推到周苗面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这钱就是你的。”

    “夫人请问。”

    周苗搓着手,盯着木匣子,十分激动。

    他是个爱财的,而且从不掩饰这一点。可谓是爱财爱得坦荡荡。

    顾玖盯着他,目光锐利,“江淑仪死了吗?”

    轰!

    周苗脑袋炸裂。

    他瞠目结舌,瞪大眼睛,看着顾玖。

    他手心冒汗,心跳如擂鼓,肌肉紧绷。

    他舔了舔嘴唇,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当然死了!先帝下旨叫她陪葬,她不敢不从。”

    “哦!”

    顾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周苗的心跟着颤抖,还带节奏的,颤一回,抖三下。

    “夫人不相信咱家?”他大胆问道。

    顾玖抿唇一笑,“本夫人可没说不信你。只是我印象中的江淑仪,可不是一个会乖乖认命的女人。你说她既然知道先帝要她陪葬,她会乖乖赴死?”

    “不然呢?那是先帝下的旨意,那是在宫里。江淑仪就算不想死,也只能赴死。她没得选择。”

    周苗哼了一声,表情冷了下来,显得很气愤。

    顾玖神情古怪地看着他,“你干什么生气?她的死,你很愤怒?”

    周苗依旧板着脸,“咱家能不怒吗?咱家好不容易帮着江淑仪走到现在这一步,结果先帝一道旨意,几年努力全没了。

    咱家倒是想帮江淑仪活命,可惜没那本事。那时候也不敢联络夫人,不过就算联络了夫人,夫人也没办法帮她。”

    顾玖点点头,“你说的倒是没错。那时候京城可是多事之秋,本夫人自身难保,哪里能帮她。然后她就真的死了?”

    周苗早已经镇定下来。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顾玖,“夫人要是不信咱家的话,不如找机会去地宫看一眼?”

    顾玖摇头,“那倒不必。”

    周苗目光下移,落在装有银票的木匣子里面,“这钱,咱家能带走吗?”

    顾玖敲敲桌面,含笑点头,“可以带走。”

    周苗激动难耐,一把抱住木匣子,抱得紧紧的。一副生怕被人抢走的模样。

    “多谢夫人慷慨解囊。下回需要咱家出力的时候,夫人千万别吝啬。”

    “好啊!本夫人当然不会和公公客气。”

    “咱家告辞!”

    周苗哼着乡野小曲,离开了王府。

    丫鬟青竹忍不住抱怨了几声。

    “隔断时间就来打秋风。他分明是将夫人这里当成了钱库,没钱的时候就找个借口上门。不,他现在连借口都不用找,光明正大的上门要银子。宫里的贵人们,怎么就不收拾他一顿。”

    顾玖笑了笑,“那些钱给谁都是给,权衡利弊,自然是给有价值又愿意合作的人。”

    青竹小声说道:“奴婢就是不忿,周公公太过贪心。夫人挣一点钱多不容易啊,他要钱倒是要得理直气壮。”

    顾玖哈哈一笑,“他要是不理直气壮,就该记恨在心。那样的话,本夫人可不敢给他钱。”

    青竹还要抱怨,顾玖拦住她,“行了,不说周公公。去烤个大包子吃。”

    顾玖口中的大包子,其实就是面包。

    本以为这年头材料不全,烤出来不好吃。

    没想到,烤出来的大包意外的带着麦香味,还挺好吃的。

    就连御哥儿也爱吃。

    不过他还小,每次只能吃一点点。

    喝了一杯冰冻西瓜汁,解了暑热,然后就瘫在软塌上不乐意动弹。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炎热,好在热个十来天,总会下场雨。

    知鸟还在枝头乱叫,吵得人心烦意乱,有些气闷。

    青竹烤了三个大包,切了一片一片,大家分着吃。

    顾玖吃了一片,撕了一小块喂给御哥儿。

    小翠带着一身暑热冲进来,先是灌了一大杯凉水,然后擦擦嘴角,说道:“夫人,你猜出了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顾玖好奇的问道。

    “二房的姨娘发动了,马上就要生了。”

    咦?

    要生了吗?

    预产期是这个时候?

    顾玖最近都没关注二房那边的情况。

    小翠激动地说道:“二殿下亲自赶回来,还特意请了太医候着。这要是生了个哥儿,二房就有了庶长子。啧啧……将来怕是要乱起来。”

    青梅说道:“什么将来,现在就已经开始乱了。二殿下即便在意妾室肚子里这一胎,也不该表现得如此明显。真要生出庶长子,叫二夫人脸往哪搁。”

    顾玖闲着吃瓜,“等消息吧。是男是女,最迟明日就有消息。”

第513章 一场秋雨一场凉

    二殿下最终添了个庶长子。

    那边院里的气氛,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有人欢喜,有人恼怒。

    这个庶长子的到来,注定得不到所有人的祝福。

    至于二殿下本人,高兴之余,又有些遗憾。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妾室没生之前,他还紧张得不行。

    等孩子生出来后,他神情淡淡的,看了眼叮嘱了两句就没了下文。

    他的举动,将那个妾室的一颗心,弄得七上八下,忐忑不已。

    宫里来了赏赐。

    沈贤妃倒是想得开,不计较孩子是庶出还是嫡出,只要是个哥儿就高兴。

    赏赐如同流水一般送入妾室的房里,让那个妾室偷偷松了一口气。

    顾玖吃了个大瓜。

    洗三这天,她没出席。只让青梅送了份礼物过去,略表心意。

    倒是那个妾室的娘家人,兴奋得很。一家老小纷纷来到王府做客,将二房的院落挤满了。

    也不知道欧阳芙见到这一幕,是个什么心情。

    萧琴儿有心奚落欧阳芙,最后被刘议给拦了下来。

    “心里头怎么想是一回事,面上总要维持一下。你得学学大嫂,干什么往二房凑,直接让下人替你走一趟就成了。”

    萧琴儿撇嘴,“我就是看不惯二嫂一副假惺惺的模样。这回她添了庶长子,我就想看看她还怎么假惺惺。”

    刘议蹙眉,“你管她是不是假惺惺。如果假惺惺能获得好名声,你不妨也假惺惺一回。”

    萧琴儿气闷不已,“你总是拦着我,不准我做这个,不做那个。我有那么差吗?”

    刘议板着脸,严肃道:“你不是差,你是任性,你根本不顾我的处境。父皇说的那些话,你都当成耳边风了吗?

    这王府可以乱,但是不能由我们挑头,你懂吗?谁挑头谁倒霉。

    你这个时候去看二嫂的笑话,万一二嫂受了刺激,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想过那个后果吗?

    届时,沈贤妃非撕了你不可。就连本殿下,也要跟着吃挂落。别以为贤妃好像不受宠,在父皇面前说不上话。

    但你别忘了,她毕竟替父皇生了二哥,该有的体面父皇定会给她。她要是打定主意找你麻烦,即便是母后,也未必能护住你。”

    萧琴儿哆嗦了一下,又不服气地说道:“母后护不住我,太后她老人家定能护住我。”

    刘议轻蔑一笑,“在子嗣面前,你看太后会不会护着你。你若是不信邪,你大可以去试试。”

    他很心累。

    萧琴儿有时候精明,有时候又太过任性。他不得不花费成倍的心力去提醒她。

    这个时候,刘议特别羡慕刘诏。

    他羡慕刘诏能娶到顾玖那样能干,又拧得清的女人为妻。即便不能纳妾也认了。

    顾玖一人,抵得上无数个姻亲。

    刘议心头有时候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当初如果是他娶了顾玖,那该多好。

    顾玖除了家世比不上萧琴儿外,无论是容貌气度,还是自身能力,都甩了萧琴儿十条街不止。

    “表哥,你盯着我做什么?我已经答应你,不去看二嫂的笑话,你还要如何?”

    刘议摇摇头,收回目光,“没什么。你要记住,今日不同往日,做事情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切忌不要给人把柄。”

    “我知道了。你每日提醒我,母亲上回来也提醒我,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见萧琴儿有些不耐烦,刘诏也懒得继续说。

    他嗯了一声,“我去书房看会书。”

    他离开了上房,独自坐在书房内沉思。

    离开萧琴儿,心里头反而得到了宁静。

    他叫来内侍王顺,问道:“大夫人名下的南城门外项目,进展到哪个程度?房子修完了吗?”

    王顺躬身说道:“启禀殿下,据老奴所知,南城门外,二期和三期都在开工。二期占地极广,据说修到明年也修不完。不过那边都是分片修。

    二期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房源,中秋节之前肯定能开盘。三期的房子,怕是要等到中秋节之后,才能开盘销售。”

    如今京城的人,都学会了不少新名词。

    用的最熟练的非开盘莫属。

    京城各大小地产商,都跟着四海商行学,挑选黄道吉日开盘发售房子。

    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家地产商,能追赶上四海商行。

    光是南城门外的规模,就不是一般地产商行能吃下。

    朱家倒是有心做地产开发。之前怕得罪顾玖,就没动。

    如今和顾玖建立了合作,他们一家就盯着水泥路。修房子的事情,继续推迟。

    王顺有些不理解,多嘴问了一句,“殿下怎么突然问起南城门外项目?”

    刘议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说道:“本殿下想在南城门外置办点产业,你觉着如何?”

    王顺愣了下,“殿下非要在城外置办产业的话,不如等三期开盘。三期房子好,地段好,离着一期二期还挺远。买一栋作为别院,倒是不错。”

    刘议却摇头,“本殿下听闻二期的房子,只需两三百两一栋。”

    “正是。”

    “可有限购?”

    “这个倒是没说。不过二期的房子都是卖给那些市井小民,殿下在二期置办产业,是不是不太合适。”

    刘议摇摇头,“无妨。买个几栋,用来出租也好。本殿下听闻,很多外地进京的举子,如今首选在南城门外租房子住,租金便宜,地方又宽敞。

    等开盘后,你在二期替本殿下多置办几栋位置好的房子,好好装饰一番,全都租给那些进京赶考的举子。每一栋,聘请两位老妈子,替那些举子做饭洗衣。具体怎么办,你拿主意。”

    王顺愣了下,“只租给举子?”

    刘议说道:“也不一定是举子,凡是读书人都可以。还有那些侯缺的外地进士,同样需要租房住。等房子租出去,你呢,经常过去看看,同那些读书人熟悉熟悉。

    要是你怕被人识破身份,就让几位先生出面。读书人和读书人,总归能说到一块。”

    王顺领悟到了刘议这么做的原因,立马对这件事,给予了最高的重视。

    “殿下放心,此事老奴一定会办妥。”

    “嗯!记得买宽敞一点的房子。”

    “老奴明白。”

    刘议挥挥手,王顺躬身退下。

    ……

    接连下了几场秋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

    京城终于告别了酷暑,迎来了凉爽的秋天。

    赶在中秋节之前,南城门外二期工程,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房源正式开盘发售。

    场面火爆。

    听闻售楼处都被人挤爆了。

    听说开盘当天,四海商行设了六十个接待位,完全不够用。

    最后干脆将接待位设在室外,分散人流。

    因场面火爆,吸引了许多不买房,纯粹看热闹的路人吃瓜群众。

    这年头,能有个热闹看,都稀罕啊。

    难得一见的场面,当然要凑个闲趣,就当是为四海商行呐喊助威。

    担心发生意外事故,绣衣卫一大早就在南城门外严阵以待。

    顾喻领着新建的新民县领导班子,也在现场帮着维持秩序。

    尼玛,能不能不要挤。

    明明前几次开盘都没这么火爆,这回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要不是知道很多人纯粹是看热闹,本官还以为京城的市井小民个个都有钱买房。”

    顾喻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幸亏今儿没穿官服。怕不是会挤成咸菜。

    新民县领导班子,除了县尉是吏部安插的人,从县丞以下到衙役,皆是顾玖推荐的人选。

    县丞本人有着举人功名,西北人。也不知顾玖从哪里扒拉出来的人,反正挺能干的。

    显然是在基层历练过,而且历练时间还不短。

    县丞以下,从胥吏到衙役,全都识字。

    这些人几乎都在二壮组织的培训班里面上过课。某些人,过去还是商行的管事。

    因着顾玖,这些人摇身一变,做了小吏。地位虽低,好歹是有了身份。

    流水的县令,铁打的胥吏。

    顾玖真正的目的,是要通过这些胥吏,衙役,掌控新民县县衙。

    顾喻没意见。

    他本人也被打上了顾玖的烙印,这辈子都不可能洗脱关系。

    如今外面都说他是诏夫人门下一走狗。

    顾喻咧嘴一笑,对这个称呼他很满意。

    “邓公公,你们准备工作做得不足啊!”

    顾喻找到邓存礼,调侃道。

    邓存礼看着黑压压的人头,这场面,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最近京城风平浪静,小民太闲,全都跑出来看热闹。卖个房子,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都是看稀奇。京城早就传遍了,说这里的房子多好多好,价钱又便宜。就算很多人依旧买不起,却不妨碍他们想要看一眼的想法。”

    邓存礼嗯了一声。

    顾喻笑道:“邓公公,给本官留两套位置好的房子,本官也想置产。”

    邓存礼诧异,“二期的房子还是过于逼仄狭下,顾大人想要置办产业,不如等三期开盘。”

    顾喻摇头,“三期的房子,本官可买不起。就二期的房子,挺好。本官不住,但是本官的亲人可以住进来。”

    顾喻家里人口多。

    光是兄弟就四五个,下面还有一群侄儿侄女。

    眼看着家里的房子已经住不下,是时候让某些人搬出老宅子。

第514章 赐女人(三更)

    秋去冬来。

    开耀三十八年,终于走到了终点。

    转过年,就是文德元年。

    临近春节的时候,刘诏裹着一身寒意,回到了京城。

    他是悄悄回来的。

    先进宫面圣。关起门来,同文德帝说了许久的话。

    之后,他才风尘仆仆地回到王府。

    “夫人,殿下回来了。”

    随着丫鬟话音一落,一个高大的人影,闯进了小书房。

    顾玖眨眨眼睛,抿着唇说了一句,“从哪里来的丑八怪,打出去。”

    丫鬟们掩唇偷笑,自觉地退了出去。

    刘诏本来脚下生风,有些迫不及待。结果刚一见面,就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他指着自己的脸,“我,丑八怪?”

    顾玖频频点头,“太丑了。你一定不是我相公,你快把我相公还给我。”

    刘诏哭笑不得,“别闹。”

    顾玖哼了一声,直接伸出手,掐住他的脸颊,“瞧瞧,瞧瞧,这都是什么?这是黑炭啊!你是从那个煤窑里面跑出来的?”

    刘诏握住顾玖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会白回来的。”

    顾玖哼了一声,“一定要白回来。要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刘诏懒得说话,直接将人抱住。

    顾玖咯咯咯发笑,“放开我。你身上臭。”

    刘诏闻了闻,“不臭。昨晚上在驿站才刚洗过。”

    “可有红袖添香?”

    “没有。只有一个林书平伺候。要不要将他拖来打一顿。”

    刚回王府,还没歇口气的林书平顿感后背一凉。

    顾玖抿唇一笑,“他为你鞍前马后,你舍得打?”

    “你说打,为夫绝不皱一下眉头。”

    顾玖十分嫌弃,“休想借着我的名头收拾人。”

    刘诏将头枕在她的颈窝处,“想我了吗?”

    “我倒是想。只是你儿子还记不记得你,我却不知道。”

    “不用管臭小子,他就是个欠揍的。改明儿我揍他一顿。”

    毛病!

    一回来就揍孩子玩,手欠。

    之后,生活会告诉顾玖,真正手欠的人是她儿子,不是她相公。

    一番温存,刘诏才去洗漱。

    等他出来,就看见御哥儿在罗汉榻上攀爬玩耍。

    “御哥儿,快叫爹爹。”

    御哥儿吃着手指头,朝刘诏扫了眼,观察了片刻,然后自顾自继续玩耍。

    “他不记得你了。你离开太久。”顾玖小声说道。

    刘诏笑了笑,“没关系。”

    然后他一把抱起御哥儿。

    御哥儿看了眼抱着自己的人,不认识。

    于是他果断张开嘴巴,“哇……”

    一声嚎哭,能将房顶掀翻。

    顾玖还没怎么样,方嬷嬷先心疼坏了。

    “殿下快把哥儿放下。哥儿认生,过几天等他熟悉了就好。”

    刘诏抱着御哥儿不撒手,“连自己爹爹都不认识,该打。”

    顾玖扶额,苦笑。

    然后果断从刘诏怀里接过孩子。

    御哥儿一到顾玖怀里,就渐渐止住了哭声。

    小脸十分委屈,眼泪还挂在眼珠。

    他紧紧地抱着顾玖的脖颈,警惕地盯着刘诏。

    此时此刻,在御哥儿幼小的心灵中,爹爹刘诏妥妥就是大魔王。

    “御哥儿不哭,娘亲在这里。”

    顾玖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嫌弃地瞪了眼刘诏。

    真是讨人嫌。

    一回来就把孩子弄哭,就不能耐心等几天。

    刘诏不好意思地捏捏自己的鼻子,“这小子竟然认生。”

    “认生才是正常的,好不好?你儿子要是谁都能抱,当心那天被拐子拐走。”

    “呸呸呸!”方嬷嬷忙说道:“不吉利,不吉利。夫人以后千万别这这么说。”

    顾玖笑了起来,“我就随口一说,嬷嬷别担心。我家御哥儿身边从没断过人,肯定平安长大。”

    “对对对,哥儿一定平安长大,富贵一世。”方嬷嬷双手合十,祈求漫天神佛保佑御哥儿一生顺遂。

    刘诏归来,东院也跟着多了许多人气。

    闲散了几天,转眼就到了春节。

    年二十九,衙门封笔。

    辛苦了一年,总算能休半个月。

    王府没过年的气氛。

    今儿过年,全都进宫。

    至于王府,只是挂了几个红灯笼,给下人们发了一笔赏银。

    长辈们都住在宫里,大家都自然没心思操心王府要怎么过年。

    虽然从没人说过,不过大家心里头都清楚,终有一天,他们会搬出王府,搬进自己的府邸。

    王府,对大家而言,只不过是个临时栖身的地方。

    大年三十,大家进宫吃宫宴。

    先到慈宁宫,给萧太后请安。

    平阳郡主刘婳承欢膝下,正陪着萧太后说话。

    文德帝对几个儿子向来十分吝啬。但是对几个闺女,还算大方,早早的就赐了爵位。

    顾玖揣测文德帝的想法,偷偷同刘诏嘀咕,“父皇一定是觉着,给皇女赐爵省钱,给皇子们赐爵忒费钱。所以皇女们都有了爵位,你们这些皇子离着爵位遥遥无期。”

    刘诏轻咳一声,“父皇越发铁公鸡。”一毛不拔。

    顾玖低头一笑,“不知今年国库十分充裕。”

    刘诏小声说道:“即便多了一个游商税,户部照旧没有结余。因为花钱的地方太多。边军嚷着要换装备,兵部到户部吵了好几回,要求户部增加兵部明年的款项。户部自然不答应。昨儿封笔的时候,兵部和户部还干了一架。”

    顾玖抿唇一笑,“朝堂上可真热闹。今年少府肯定结余了不少钱。”

    刘诏说道:“少府有钱,但是父皇不会轻易拿出来。”

    这倒是。

    少府是皇帝的私库。

    除非遇到紧急情况,比如赈灾,或是战争,皇帝才会动用私库贴补户部。

    平日里,想从少府拔根毛,都是妄想。

    户部尚书赵大人,也很难啊!

    连着两个皇帝都是铁公鸡,他这个户部尚书,当得很很心塞。

    “来来来,都来恭喜平阳。平阳的婚事可算定下来了。”湖阳郡主招呼着众人。

    就前几天,文德帝下旨给平阳郡主刘婳赐婚,男方是福雅公主的小儿子黄去病。

    这门婚事,去年就提过。

    没想到拖了一年,还是成了。

    平阳郡主刘婳低着头,羞涩一笑。

    看来她对这门婚事还是极为满意的。

    三殿下刘言十分眼热。他在想,自己的婚事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决。

    “托皇祖母的福,孙儿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三殿下刘言凑到萧太后跟前,十分乖顺。

    论起孝心,在场的诸位皇子,恐怕都比不上三殿下刘言。

    他没差事,时间充裕。便将时间都用在了孝顺萧太后这事上。

    若是一开始,萧太后对他还淡淡的。

    如今,萧太后看着刘言,就觉着十分喜欢。

    对刘言的宠爱,快赶上了对刘议的宠爱。

    刘议不吃醋。

    他早已经认清楚,他的前程全都在文德帝手中。

    所以在萧太后面前,他表现得足够大度。

    他甚至扶了一把三殿下刘言,“三哥的身体,弟弟瞧着的确是大好了。开了年,也请父皇给三哥一点差事做。还有三哥的婚事,弟弟可是盼着早日吃到三哥的喜糖。”

    三殿下刘言有瞬间诧异,不过他反应很快,“四弟有心了。差事不差事,全凭父皇做主。至于婚事,我的身体可能还要再养养。四弟想喝喜酒,怕是还要再等一等。”

    萧太后看着两个孙儿如此和睦,不由得笑起来。

    她乐呵呵的,“老三的婚事的确该抓紧了。老大不小,是时候考虑子嗣问题。你且放心,等会见了你父皇,哀家同他说。什么事情都可以拖,唯独孩子们的婚事不能拖延。”

    三殿下刘言大喜过望,“多谢皇祖母。”

    萧太后朝刘诏招手,叫他到跟前说话。

    祖孙二人,皆是神情淡淡的,没有半点过年的喜庆。

    刘诏向来面冷心冷,众人不以为意。

    倒是萧太后的态度,对嫡长皇孙如此淡漠,却偏要叫到跟前说话,

    大殿内,众人神色各异。

    有人不由得揣测,萧太后的态度,是否代表了文德帝的态度?

    结果等到二殿下刘评上前说话的时候,萧太后的态度称得上是不满。

    萧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即便身在皇室,嫡庶之分还是要讲究的。不可因为庶长子,就轻慢了你媳妇,知道吗?”

    刘评低下头,有一点点难堪,“孙儿谨记皇祖母教诲。”

    萧太后嗯了一声,又叮嘱欧阳芙放宽心。

    “你现在是双身子,凡事想开一点。”

    欧阳芙抿唇一笑,“累皇祖母操心,是孙媳的不是。这半年孙媳一直安心养胎,旁的事情,一概不过问。”

    “如此甚好。”

    不知怎么的,萧太后一眼就在人群中瞄到了顾玖。

    “老大媳妇,你上前来。”

    顾玖几步上前,躬身请安。

    萧太后开门见山,“御哥儿都已经两岁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再给刘诏添个子嗣?你要是觉着辛苦的话,哀家这里有几个合适的人选,不如今晚上你就替刘诏带回去,也能替你分担一二。”

    大殿内瞬间静默。

    湖阳郡主尴尬一笑,“母后,今儿过年,何必提扫兴的事情。”

    萧太后哼了一声,“事关子嗣,你说扫兴?荒唐!”

    湖阳郡主嘟嘴不满,“本就扫兴。”

    “闭嘴!”萧太后轻声呵斥湖阳,“你的事情,晚些时候哀家再和你算账。现在不许说话。”

    湖阳郡主委屈得不行。又偷偷朝顾玖看去,她是爱莫能助,帮不上忙。

    顾玖不慌不忙,“多谢皇祖母考虑得如此周到。只是要不要带人回去,孙媳哪里敢做主。皇祖母不如问问大殿下,他要是同意,孙媳保证没意见。别说两个三个,就算是十个八个女人,孙媳也能替大殿下养着。反正养个人,也费不了多少钱。”

    顾玖才不会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直接将皮球踢给刘诏。

    事情是刘诏招来的,自然该由他解决。

    刘诏从人群中走出来,微微躬身,“多谢祖母好意。孙儿有小玖一人足矣,无需别的女人。”

    萧太后板着脸,显然很不高兴。

    “堂堂嫡长皇子,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成何体统。你也老大不小,膝下才一个嫡长子,像话吗?为了子嗣,你也应该多宠幸几个女人,方能开枝散叶。你放心,哀家替你准备的女人,都让太医看过,全都是易生养。你领回去,明年膝下就能多添几个孩子。”

    萧太后一番话,合情合理。

    开枝散叶,多子多福,属于这个年代的政治正确。

    顾玖似笑非笑地看着刘诏,半点不慌。

    萧琴儿本想嬉笑两句,被刘议拦住。

    刘议看看刘诏,又看看顾玖。心道大嫂的养气功夫越发好了。只是不知大哥会作何选择。

    若是大哥收了那几个女人,刘议突然觉着,大哥便辜负了大嫂,甚至是配不上大嫂。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心头怪怪的。

    他盯着刘诏,大哥会坚持不纳妾吗?

第515章 没钱养不起

    “皇祖母一番心意,孙儿心领了。”

    刘诏神情淡淡的,口说心领,言下之意还是坚持己见,拒绝了萧太后的好意。

    萧太后眉头皱在一起,“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嫡长皇孙。”

    刘诏低头一笑,“皇祖母的意思,孙儿明白。只是孙儿认为子女不在多,而在于是否能成材。即便只有两三个子女,但个个能成材,也不枉做父母的一番栽培。

    再说,子女多了,孙儿也养不起。孙儿一年的俸禄加上爵禄,连养活自己都不够。家里一应家用,还需小玖操持。孙儿怎么好意思,叫小玖出钱替我养女人。这样做,我还是人吗?”

    噗嗤!

    有人偷偷笑出声。发觉不对,又赶紧低下头,捂住嘴。

    萧太后气坏了。

    “哀家头次听说,堂堂皇子,连几个女人都养不起。”

    刘诏却说道:“皇祖母,养女人,并非给一口吃的就成。得提供居住的院子,得安排伺候的下人,四季衣裳,每月月例,逢年过节的打赏。

    多养一个女人,等于是多了十个人的开销。多十个女人,便多了一百人的开销。吃穿住用,皆不能随意打发,皇室侍也得有皇室的体面。这就意味着开销会成倍增加。

    粗略一看养个女人就是添一双筷子的事情,实则所有的账都经不起细算。细细一算,这哪里是个养个女人,分明是养了个吞金兽吧,而且还不带嫁妆的吞金兽。”

    噗!

    大殿内,几个女眷都乐坏了。

    她们突然发现,冷心冷面的大殿下,竟然也有如此善解人意的一面。完全是说出了女人的心声。

    养在后院的那些妾室,不仅消耗钱粮,还处处不省心。何止是吞金兽,分明是催命符。催着男人死,也催着主母死。都不是好东西。

    乐过之后,女眷们又开始羡慕起顾玖。

    顾玖何其幸运,才能遇到大殿下。

    自己怎么就没那份幸运,能遇到善解人意的夫君。

    萧太后怒道:“你这根本就是狡辩。照着你这么说,全天下的男人都别养妾室,也别说什么多子多福。”

    刘诏笑了笑,说道:“多子多福不一定,多子多纷争是肯定的。凡是多子的家族,经过两代人,若不是遇到大机遇,多半都会败落。

    只因为多子的家族,光是分家,就能叫一个偌大的家族,变成破落户。即便整个家族不分家,钱财方面,也是这越过越穷。皇祖母不妨想想,那些传承几百年的大家族,之所以能传承下来,不都是因为他们秉着保嫡支,放弃庶支偏房,甚至从庶支偏房吸血供养嫡支。几十年后,庶出注定都没有好下场,一开始又何必养那么多女人,生那么多庶出子女。”

    “荒唐。那些什么家族,能和皇室比吗?皇室富有天下,连几个女人几个庶出子女都养不起,滑天下之大稽。”

    萧太后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今儿刘诏话有点多,一改过去惜字如金的脾性。

    他听完萧太后的话,笑了起来,“皇祖母这话该和父皇说说,皇室是不是真的富有四海,到底有没有钱,相信没人能比父皇更清楚。

    孙儿几兄弟如今还挤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不就是因为没钱嘛。既然没钱,那就省一点。何必养些没用的女人消耗钱粮。”

    萧太后冷哼一声,“说到底,你就是不想纳妾。你是护着顾玖。”

    刘诏理所当然地说道:“小玖带着丰厚的嫁妆嫁给孙儿,操持内务,赚钱养家。孙儿理应给她尊重。

    没道理孙儿放着带嫁妆进门的妻子不心疼,偏去心疼不仅没嫁妆反过来还要消耗钱粮惹是生非的女人。

    那样的女人,孙儿看不出哪里好。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庶出,哪里比得上嫡出的金贵。”

    这话,二殿下同三殿下,以及五殿下六殿下,还有两位庶出的县主,都极不爱听。

    刘诏一番话,打翻了半屋子的人。

    不少人都变了脸色,只是隐忍不发。

    萧太后冷冷一笑,“哀家于先帝来说,也是个妾。你父皇,也是庶出。怎么着,你父皇比不上已经过世的仁宣太子吗?”

    “孙儿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话里话外,不就是看不起庶出,看不起妾室。哀家也是个妾,你是不是看不起哀家。”

    “皇祖母是母后皇太后,是嫡妻,父皇自然也是嫡子。”

    萧太后呵呵一笑,“你倒是会找借口。说来说去,你就是看不上哀家安排的女人,你心里头就是看不上哀家。你这个不孝子。”

    “皇祖母言重了。”刘诏收起了笑容,目光有些严肃。

    萧太后哼了一声,“你就是仗着嫡长的身份,不将旁人放在眼里。你就是混账东西。”

    刘诏面无表情。

    顾玖蹙眉。

    刘诏一番嫡庶论,分明是刺痛了萧太后敏感的神经。

    当年她没能争过睿真崔皇后,是她一辈子的耻辱。贵为淑妃娘娘又如何,还不是个妾。

    好不容易儿子登基称帝,她做了母后皇太后,一朝扶正。还没享受几天,亲孙子又来刺激她。

    萧太后借机发难,分明是要趁机教训刘诏顾玖两口子。

    顾玖想站出来,替刘诏辩一辩。

    刘诏显然早就料到她的举动,暗地里摆手,不准她出头。

    “孙儿的确混账,皇祖母若是不痛快,不如就在开耀三十八年最后一天,将孙儿打一顿出出气。明儿就是文德元年正月初一,新的开始,这慈宁宫也该有个新气象。”

    刘诏不卑不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随你处置的样子。

    很有点文德帝耍无赖的劲头。

    萧太后指着他,“好,好得很。那你就去外面跪着吧。哀家没叫你起来,你就不准起来。否则你就是不孝。”

    “母后,今儿过年,这不妥当吧。”湖阳郡主小声劝道。

    萧太后怒斥湖阳郡主,“没听见吗,他在嫌弃你是庶出,你还替他说话?”

    “多谢姑母,让姑母为难了。侄儿这就去外面跪着。”刘诏干脆得很,一甩袖,直接出门去了。往地上一跪,背脊挺得笔直笔直。

    这这这……

    大过年的怎么就闹成这样子。

    湖阳郡主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本就是庶出,运气好才能变成嫡出。”

    “你说什么?”萧太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湖阳郡主怕将萧太后气出个好歹来,矢口否认,“女儿什么都没说。今儿过年,母后开心点。”

    萧太后剜了她一眼,胳膊肘往外拐,不知道顾玖给她吃了什么迷魂汤。

    萧太后在人群中寻找顾玖,结果找了一圈没见到人。

    “顾玖人呢?”

    “大嫂刚才还在这里。”欧阳芙小声说道。

    萧太后气恼,“把她叫进来。”

    顾玖一定是跑出去找刘诏。

    没错,刘诏一走,顾玖也跟着走出大殿。

    见刘诏跪在地上,她皱起眉头,这叫人拿了个垫子垫在刘诏膝盖下方。

    刘诏还嘴硬,“不用。”

    顾玖不高兴,“大冬天,就算是铜墙铁壁,这么跪着也会伤了膝盖。太后没说不准你用垫子,我给你送个垫子又有什么关系。”

    刘诏抿着唇,神情刻板。

    顾玖不管不顾,直接叫人将他托起来,然后将垫子放在他膝盖下。

    然后她板着脸说道:“我还指望着你健健康康活到七八十岁。你可别年纪轻轻就得个风湿,一到阴雨天气就膝盖痛。

    我可告诉你,我最讨厌伺候人,也不会伺候人。你真要得了风湿,我才不会管你死活。”

    刘诏低头一笑,“你可真敢说。”

    “你都敢做,还怕我说吗?明明有更好的办法解决,你为何偏偏要触怒太后?”

    顾玖不理解刘诏的做法。

    今日这事,话题完全可以控制在没钱养女人这方面,根本不用涉及嫡庶。

    可是刘诏偏偏选择了讨论嫡庶问题,萧太后只是让刘诏跪着,已经是开恩。

    刘诏却说道:“我若不提嫡庶之别,同样的情况,将来每年都会来上两三回。你不腻,我都烦了。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将话说透。”

    “可你选的时机实在是太烂。今儿过年,开开心心不好吗?”顾玖有些心疼。

    刘诏冲她一笑,“别人开心,唯独你不开心,本殿下不乐意。本殿下情愿所有人不开心,只要你一人开心足矣。”

    顾玖红了脸颊,浑身有点发烫。

    她望着他,下意识的舔舔嘴唇,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真想抱住他,想要告诉他,她很高兴,非常高兴。这是她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夫人,太后娘娘请你进去说话。”

    气氛正浓时,有宫女走出来,打破了二人之间的默契。

    顾玖:“……”好可惜,宫女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刘诏冲她笑笑,“去吧,我没事。”

    顾玖咬着唇,“等我,我来想办法。”

    “不要冲动。”

    “我从不冲动。”

    顾玖扬眉一笑,随宫女回到大殿。

第516章 本夫人真不傻

    萧太后还在气头上,见到顾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孙媳给皇祖母请安。”

    “去哪里呢?招呼都不打一声,人就跑了,跟谁学得规矩?”

    萧太后语气挑剔地质问。

    顾玖抿了抿唇,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敢欺瞒皇祖母,孙媳的规矩是跟着先头未央宫嬷嬷学的。”

    众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顾玖这话的意思。

    先头未央宫,不就是睿真崔皇后。

    想起来了,睿真崔皇后过世之前,顾玖在宫里住了一段时间,天天跟着嬷嬷学规矩。

    她这么说,也不算错。

    “啊!”湖阳郡主率先叫了出来,“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大侄子媳妇还没嫁给刘诏,对不对?”

    顾玖微微点头,“姑母说得没错。”

    湖阳郡主哈哈一笑,“这么说起来,你的规矩也是学自宫里,不错不错。”

    “什么不错?”萧太后脸色阴沉如水。

    未央宫,是萧太后心中的一根刺。

    先帝时,她没资格住进未央宫。

    儿子做了皇帝,她依旧没资格住进未央宫。

    虽然慈宁宫很好,可是身为后宫女人,一辈子没住过一天未央宫,便是一辈子的遗憾。

    没住过未央宫,也就意味着先帝活着的时候,她始终是个妾。即便身份尊贵,也掩盖不了妾室的事实。

    湖阳郡主挽着萧太后的手臂,“母后,今儿过年,开心点吧。”

    萧太后冷笑一声,“哀家有什么可开心的。先头未央宫的嬷嬷,哀家瞧着也就那样吧。各种乌七八糟的事情,不都是从未央宫开始的。从根子上就乱了,又怎么学得好规矩。”

    顾玖很想怼一怼萧太后:未央宫统领后宫,未央宫乱了,长春宫能好到哪里去?未央宫乌七八糟,长春宫免不了藏污纳垢。

    话都到了嘴边,顾玖又咽了下去。

    怼萧太后,爽是爽了,只是后果严重。她不能给刘诏招祸。

    于是她小声说道:“嬷嬷们都很严厉。或许是孙媳愚钝,没能领会到宫中规矩的精髓。”

    萧太后的脸色稍微好看了点,“知道自己愚钝,还算有救。哀家给刘诏特地挑选的几个女人,在宫里伺候了至少五年时间,个个规矩严谨,做事有章法。你若贤惠,就该主动将人领回去。而不是让爷们操心。”

    顾玖忙说道:“皇祖母说的对。孙媳也不想让大殿下操心,奈何大殿下人穷志短,每个月都要派人到孙媳这里打秋风,拿钱养下面的人。

    孙媳靠着嫁妆作本,这些年拼死拼活,总算挣了点钱,本想给御哥儿攒点家当,却都叫大殿下搂了去。

    皇祖母心疼大殿下,安排几个可心的人伺候他,孙媳很是感激。只是孙媳有些发愁,把人带回去简单,只是养人的银子该谁承担,孙媳该找谁拿银子养人,还请皇祖母给个提示。

    大殿下连自己都养不活,他那里肯定指望不上。孙媳的嫁妆,都要留给御哥儿。而且也没道理叫正妻掏钱替男人养小妾的道理。”

    萧太后一脸恼怒,“堂堂皇室,能少了养女人的银子吗?”

    顾玖一脸如释重负,“不知皇祖母给大殿下准备了几个女人?”

    “四个。”萧太后哼了一声,“哀家疼他,才特意给他准备了四个女人,都是好生养的。过两年她们生了孩子,也得叫你一声母亲。”

    “孙媳可当不起那么多孩子的母亲,孙媳穷啊。”

    这话一出,有人就忍不住发笑。

    顾玖继续说道:“四个女人,一年开销少说一万二三千两。过两年若是生了孩子,就算一人一个,那么四个加上四个,一年的开销至少三万以上,五万以下。

    取个中间值,养这些人,一年需四万两白银。毕竟是皇室成员,就算是妾是庶子,也得富贵着养。不知这四万两,是少府出钱,还是户部出钱?要是皇祖母肯贴补,孙媳感激不尽。”

    众人都在憋笑。

    比起刘诏单刀直入,干脆利落,顾玖的手段就是迂回曲折,阴着来。

    叫人心头难受得很,又不好发作。

    萧太后深吸一口气,“少府能少了你的四万两吗?放肆!”

    顾玖眨眨眼,“原来少府如今这般大方吗?诸位殿下有福了。多纳几个妾,就能从少府多领几份钱。稍微苛刻一点,这些钱至少能剩下一半。这买卖划算。”

    噗嗤!

    萧琴儿掩唇偷笑,嘀咕道:“大嫂可真敢说。不过养几个妾,真的要这么多银子吗?忒贵了。”

    她朝刘议看去,刘议却没看她,而是盯着顾玖。

    萧琴儿哼了一声,偷偷拉扯刘议的衣袖。

    刘议回过神来,蹙着眉头看着她。

    “你看什么?”萧琴儿小声问道。

    刘议摇头,“没什么。”

    “哼!大嫂这账目算得可清楚?养几个女人,一年就得多花费那么多钱,真真不划算。”

    “你少说两句,也不看看场合。”

    萧琴儿这才闭了嘴。

    欧阳芙很会算账。

    顾玖一番话,简直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妾室和庶子,到底有多花钱,在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二房庶长子出生,银钱如同流水一般花出去。

    就只是养个小孩,花钱的地方却忒多,仿若一个无底洞。

    四个妾室,四个庶出子女,按照皇室标准,一年四万两白银那都是低配。

    稍微富贵一点,四万两根本遭不住花用。年终铁定亏空。

    哎!

    要是男人们都有大嫂的脑子,能将养人养孩子的成本好好算算,府中不知能少多少事情。

    “荒唐!事关子嗣,你却和哀家扯什么银钱问题。简直是胡搅蛮缠。”

    萧太后厉声呵斥顾玖。

    顾玖一脸委屈,“可是人活在世上,哪能不花钱。皇祖母赏赐给大殿下的女人,难道有特别的养生法子,不用吃饭也不用穿衣吗?如果那样的话,从大殿下的俸禄里面抠点钱出来,勉强还是养得起。”

    “哈哈……”

    这回就连湖阳郡主都放声笑了起来。

    她发现顾玖装傻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你笑什么?”

    萧太后目光不善,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收拾亲闺女。

    湖阳郡主犹如被人掐住了脖子,笑声戛然而止。

    她摆摆手,轻咳两声,“没,没什么。不过大侄子媳妇有句话说的没错,养人是要花钱的。皇兄有钱吗?他连爵位都不肯给,哪里肯出钱替几个侄儿养女人。”

    “你闭嘴。”

    萧太后真没想到,亲闺女竟然一而再的拆台。

    萧太后怒到极点,口不择言,“顾玖,京城都说你修房子赚了许多钱。既然你那么有钱,随便拿点出来替刘诏养几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做女人就得贤惠。你肯替刘诏养着后院,才叫真正的贤惠。”

    顾玖微蹙眉头,轻声说道:“以前侯府有位罗夫子,她说孙媳脑袋灵光,极为聪慧。当初在宫里学规矩的时候,宫里的嬷嬷也说孙媳还算聪明。皇祖母,我真不笨,我是真聪明,夫子和嬷嬷都没说错。

    我花钱替大殿下养女人,养庶子。然后那些女人翅膀硬了,惹我不痛快。等庶子长大了,又开始同我的儿子抢家业,抢大殿下的宠爱。

    我花这份钱,除了得了一个贤惠的名声外,就是给自己找了一堆不痛快,给儿子养了一堆不省心的兄弟。委屈了自己,成全了别人。

    皇祖母,您告诉孙媳,我花这份钱,我图什么啊!就图个贤惠吗?贤惠又不能吃,又不能喝,也不能变成钱,更不会让妾室庶子感恩戴德,不争不抢。

    皇祖母,我真不笨啊。我拿着嫁妆作本,辛苦挣钱,真不是为了给亲儿子多养几个不省心的兄弟,更不是为了委屈自己。

    您行行好,就饶了孙媳吧。孙媳攒点钱不容易,都是留给御哥儿的。他父亲养不起他,我做娘亲的不能不养他。皇祖母,求您就让孙媳给御哥儿攒点家当吧。身为皇家子,活着真的不容易啊。”

    一句不容易,不知道触动了多少人的心。

    大殿内众人安静如鸡,都等着萧太后作何反应。

    萧太后指着顾玖,气得说不出话来。

    湖阳郡主急忙安抚,“母后息怒,千万息怒。大侄子媳妇这些年的确赚了钱,可是开销也大。估摸着,她也拿不出钱来替刘诏养女人养庶子。不如等将来户部宽裕些,等皇兄给他们几兄弟赐爵后,再来说这件事。”

    “你是成心想要气死哀家吗?”

    萧太后终于发出了声音。

    顾玖委委屈屈,不做声。

    “母后这是怎么呢?谁惹母后不快,告诉朕,朕替母后出气。”

    文德帝带着他的后宫女人,来到慈宁宫,给萧太后请安。

    萧太后指着顾玖,“还能有谁。这个,还有外面跪着的那个。哀家好心赏赐几个女人给刘诏,结果那小子同哀家胡搅蛮缠,一会说没钱养女人,一会说嫡庶有别,一副看不起庶子的样子。

    皇上,你也是庶出,刘诏说看不起庶子,他就是不孝。朕要罚他,你有意见吗?”

    文德帝哈哈一笑,“罚吧,尽管罚,朕没意见。老大媳妇又是怎么回事?”

    文德帝的目光落在顾玖身上,有些疑惑。

第517章 穷疯了(三更)

    “母后叫小玖拿钱替刘诏养女人。小玖说要替御哥儿攒家当,不能花钱养虎为患。”

    湖阳郡主捂嘴,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得很开心。

    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文德帝同他的后宫女人们,表情真是精彩极了。

    显然都震惊于顾玖这番言论。

    正妻都知道养妾室养庶子,很可能最后变成养虎为患,成为亲儿子最大的竞争对手。甚至庶子直接干掉亲儿子上位,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这番话,从未有人,理直气壮说出口。

    顾玖的勇气,值得佩服。

    只是这话在宫里说,不那么恰当。

    文德帝哈哈一笑,很随意地问道:“老大媳妇,你是不乐意拿钱给刘诏养女人?”

    顾玖委屈地说道:“儿媳很穷的,赚的都是辛苦钱。替大殿下养女人,忒贵。四个女人一年少说一两万两,若是添了庶子庶女,一年四五万两都顶不住。如果少府或是户部肯出这笔钱,儿媳绝无异议。”

    做梦吧!

    拿少府的钱替儿子养小妾,文德帝可没这么大方。

    他为了省钱,一直拖着几个儿子的婚事不给办,又怎么可能拿钱替刘诏养女人。

    不过文德帝还是问道:“养几个小妾,这么花钱?”

    他不太相信。

    顾玖重重点头,特别真诚,“一个妾室,至少得配六个丫鬟,四个婆子。每日吃的用的,四季衣服,逢年过节打赏,殿下被伺候舒服要给赏赐。

    一年下来,养个妾室少说得花费三四千两。要是殿下出手大方,手又比较散,一年一万两也花得出去。”

    文德帝暗暗咋舌,不由得回想起他在潜邸的时候,养女人有花这么多钱吗?

    他朝裴皇后看去。

    裴皇后神情淡淡的,“陛下忘了吗,当年陛下豪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一晚上就花了五万两。”

    文德帝哈哈一笑,掩饰尴尬。

    当年哪里知道钱的重要。

    现在别说叫他花五万两博美人一笑,就算是五百两,文德帝都得斟酌一番。

    人们都说,地位越高,做人越大方。

    到了文德帝这里全反了。

    文德帝做王爷的时候,尤其是年轻那会,真是花钱如流水,那会是真大方。

    如今,他是真小气,快赶上先帝的吝啬。

    他看着顾玖,“就因为养女人花钱,你就不肯。你不是挺有钱的吗?”

    顾玖拿出奥斯卡影后级别的演技,开始哭穷,“儿媳真没钱。大殿下的俸禄加上爵禄,还不够他一个人花用。

    他要养人,他又没钱,于是三天两头都要到儿媳这里打秋风。一来而去,儿媳挣的钱,全叫他给花了。

    就说去年,他出门一趟,花了十万两,全是儿媳垫付的。当初口口声声说这笔钱,会从公中补给我,毕竟钱都花在公事上。

    可都过了一年多,儿媳是一文钱都没见到。并非儿媳不贤惠,实在是没钱。”

    “咳咳……”

    文德帝有点尴尬。

    顾玖说的十万两,他知道。

    就宫变前,刘诏偷偷出京,带着人四处活动联络,很是花了不少钱。

    事后,的确有说过要将这笔钱补给顾玖。

    没道理叫顾玖承担公中的开销。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时文德帝还是宁王,先是被立为储君,接着登基,处处都要花钱。

    文德帝恨不得一文钱当一两银子花用。

    十万两的事情,他干脆装聋作哑,当做不知道。

    万万没想到,顾玖会在今时今日,当着他的面重提此事。

    文德帝不得不怀疑,顾玖是在变相催账。

    顾玖:陛下,你真相了。

    她的确是在变相催账。

    叫刘诏纳妾,好啊,先把去年的欠款还上。咱们再来讨论养女人的钱,从哪里出。少府给承担吗?

    王府的产业都交给少府打理,皇子纳妾,少府得出钱吧。

    少府不肯出钱替皇子殿下养女人,没道理叫儿媳妇拿嫁妆替男人养小妾吧。

    还要不要脸?

    顾玖又不蠢,怎么可能干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

    “什么十万两?”

    萧太后皱眉询问。

    “咳咳……”

    文德帝的咳嗽声越发大了。

    “陛下怎么了?陛下病了吗?怎么咳起来了。”裴皇后一脸关心,眼中却是促狭的笑。

    十万两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她一清二楚。

    文德帝不好继续咳嗽,摆摆手,说道:“朕无事,刚才呛到了。既然刘诏没钱,那就别养女人。想要女人,自己掏钱。少府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每个月宫中的花用都是一笔天文数字,岂能再给少府增添负担。”

    萧太后紧蹙眉头,“再没钱,也不能不顾体统。皇子们大了,该封爵的封爵,该开府的开府,该赐婚地赐婚。”

    文德帝叹了一声,苦笑道:“母后,朕也想做个大方的皇帝,赐爵,开府,赐婚,全都给办了。可是国库空虚啊,少府也没余粮啊。

    先熬个几年,过几年国库有了钱,几个小子,朕全都封王,全都给钱开府。到时候要养多少个女人都成。叫臭小子们给您生一串曾孙来玩。”

    萧太后一脸不乐意,“哀家不玩。哀家一心替孙儿们打算,结果一个两个全都同哀家对着干,半点不体谅哀家的苦心。”

    “实在是该打。”文德帝严肃道,“来人,打板子。将刘诏狠狠打一顿,叫他知道点好歹。”

    “大过年的,打打杀杀,像什么话。哀家就罚他跪在外面,好好反省。板子就不用打了。”

    “母后仁慈。臭小子不知道好歹,只罚他跪着太便宜了他。”文德帝凶巴巴的。

    萧太后板着脸说道:“你的嫡长子,你不心疼,哀家替你心疼。罚他跪两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文德帝说道:“只罚两个时辰哪里够。干脆罚他跪到三更天,不到文德元年不准起来。”

    裴皇后闻言,微蹙眉头。却忍着没替刘诏求情。

    倒是刘议站出来,跪在地上,替刘诏求情,“求父皇开恩。大哥也是有难处,才会拒绝皇祖母的好意。他不是成心的。”

    “求父皇开恩。”

    刘议一带头,其他几位皇子也都跟着替刘诏求情。

    顾玖一脸感动坏了,“谢谢诸位殿下。我家殿下有你们做兄弟,是他的幸运。”

    文德帝先是怒斥,“多事!”

    转眼,又笑嘻嘻地同萧太后说道,“这群小子,就知道给长辈添麻烦。好在还懂得手足友爱。母后,你看要不要叫他们起来。”

    萧太后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文德帝,“都起来吧。叫刘诏也起来。大冬天的,跪在外面,万一身体进了寒气,伤了根本,岂不是哀家的罪过。”

    “母后言重了。刘诏那小子皮糙肉厚,跪不坏。”

    话是这么说,文德帝却没拦着,而是顺着萧太后的意思,让人将刘诏叫进来。

    等刘诏走进大殿,文德帝就板着脸,怒斥一声,“孽畜,可知错?”

    刘诏跪在地上请罪,“儿臣知错。”

    顾玖低着头,嘴角一阵抽抽。

    为何做皇帝的,都喜欢称呼自己的儿子为孽畜。

    亲生儿是孽畜,那皇帝又是什么玩意?

    这不是将自己都骂进去了这吗?

    偏偏皇帝们还乐此不彼。仿佛不称呼孽畜,就不能代表皇家威严。

    不理解啊!

    完全不理解。

    文德帝板着脸申斥,“既然知错,还不赶紧请罪。太后仁慈,担心你久跪不起,寒气入体,处处替你着想。你呢,尽说些猪狗不如地混账话。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儿臣知错。皇祖母仁慈,孙儿却不知好歹,孙儿该死。”

    说完,刘诏干脆利落磕了三个响头。

    咚咚咚!

    顾玖觉着自己额头发痛,这得多用力啊,才能发出如此大的动静。

    果不其然,三个头磕完,刘诏的额头已经破了一块油皮。可见请罪的确是诚心诚意,绝无虚假欺瞒。

    文德帝暗暗点头,“母后,您可消了气?”

    萧太后:呵呵!

    “哀家哪有生气,哀家不过是闲操心,却被人嫌弃多管闲事。”

    文德帝特别真诚地说道:“母后息怒。都是刘诏这个臭小子不懂事。今儿过年,暂且饶了他。等开了年,朕替母后出气。”

    萧太后扫了眼文德帝,“替哀家出气,你舍得?”

    文德帝做出一副吃人的模样,“孽畜,打死他也无妨。反正朕儿子多,少他一个也没事。”

    萧太后顿觉没劲,“罢了,哀家心头那口气早就消了。什么打啊,杀的,以后少说。怪吓人的。”

    文德帝变脸犹如翻书,上一秒还是怒目金刚,下一秒就是一张笑呵呵的笑脸,“母后消了气就好。今儿过年,朕为母后准备了一份礼物,晚些时候叫人送来。母后千万别嫌弃。”

    萧太后总算高兴了些,“难为你。你日理万机,还惦记着哀家。”

    文德帝摆手,“这是朕该做的。”

    裴皇后这些后宫女人,也都准备了礼物,要送给萧太后。

    大家围着她说着吉利话,总算将萧太后哄高兴了。

    文德帝趁机离开,到了偏殿喝茶。

    他派人将顾玖叫到跟前问话。

    “没钱了?赚的钱都贴补了刘诏?老大媳妇,在朕面前说瞎话,可是要被砍头的哦。”

    顾玖龇牙,心头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

    她委委屈屈地说道:“不敢欺瞒陛下,儿媳手头上最近的确很紧张。冬天土地冰冻,不宜开工。可是城外几万流民要养,儿媳不得不开工。

    往日一天就能干完的活,冬天至少要干三天。工程进度慢不说,花的钱却一文不少,甚至比夏天花得还多。

    现在城外的工地之所以还能维持,全是之前卖房子赚取的微博利润支撑着。等开了年,儿媳又得打饥荒,找少府借贷。”

    瞧着顾玖一脸穷疯的样子,文德帝心头狐疑,“真没钱了?”

    顾玖重重点头,“真没钱了。想来陛下已经听说了,今年那些管事,所领取的奖金比去年少了一倍,下面的人都在怨声载道。”

    “是吗?”

    顾玖一双眼睛特别真诚,“此事千真万确,陛下可派人调查。”

    她这话,九分真一分假。

    今年给下面的奖金的确少了一倍,这是真。

    假的地方在于,顾玖没说她赠了京城到洛州那条水泥路的股份给下面的管事。

    这些股份,价值不菲。

    可以这么说,明面上,下面的人拿的奖金少了。但是得到的,远远多于往年。

    多少人想要水泥路的股份,拿钱都买不到。

    他们身为顾玖的员工,才有这份福利。

    不过这一分真,就没必要让文德帝知道。

    免得文德帝眼热,将京城到洛州的水泥路抢走。

    “没钱了啊!朕也没钱。”文德帝似笑非笑地看着顾玖。

    顾玖:MMP,当皇帝的都穷疯了吗?

    她弱弱地说道:“去年的十万两,全算在刘诏头上。叫刘诏以后拿爵禄还钱。”

    文德帝哈哈一笑,“不反悔?”

    顾玖连连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绝不反悔。”

    “如此甚好!”

第518章 呵斥

    进宫一趟,就损失了十万两雪花银,顾玖心情大不好。

    她走出偏殿,看见刘诏正等着她。

    她冲他哼哼两声,表达不满。

    “父皇刁难你了?”

    顾玖偷偷掐了他一把,“你们都是坏人,欺软怕硬。”

    刘诏一脸莫名其妙。

    “不准质疑,不准问我为什么。总之我现在很不高兴,不回答任何问题。”

    顾玖一脸傲娇,都不给刘诏一个好脸色。

    刘诏很识趣,“好,我什么都不问。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玖:“……”这还差不多。

    裴皇后带着刘议和萧琴儿从大殿出来。

    她朝顾玖两口子看了眼,“随本宫到未央宫说话。”

    萧琴儿冲顾玖眨眼,像是提示,又像是看好戏。

    一路沉默,来到未央宫。

    裴皇后往上位一坐,指着刘诏顾玖二人,“别拿搪塞太后的那些话来搪塞本宫。说吧,你们两口子到底什么打算?没钱养女人那些话,本宫不想再听。”

    顾玖微微后退半步,将战场交给刘诏。

    刘诏倒是很干脆,“回禀母后,儿子就是不想纳妾。”

    裴皇后冷冷一笑,“你是嫡长皇子,将来会被赐封亲王爵。堂堂亲王,除正妃外,再没有第二个女人,你认为像话吗?”

    刘诏笑了笑,“的确不像话。不过儿子既然是亲王爵,除了父皇和母后的意见外,儿子还需在意他人的看法吗?”

    裴皇后神色冷淡地问道:“可你别忘了,朝臣对你的看法,决定你的未来。”

    裴皇后将“未来”二字咬得重重的,分明是在提醒刘诏,别太任性。身为皇子,任性通常没有什么好下场。

    刘议低着头,装似没听出裴皇后的言下之意。

    刘诏却是一脸坦荡,“朝臣对儿子的看法,儿子并不在乎。”

    裴皇后的脸色蓦地变得阴沉沉的,“这是你的真心话?”

    刘诏点头。

    裴皇后冷笑一声,“希望将来你别后悔。”

    “儿子从不后悔。”

    裴皇后心头大怒,挥手,“你们二人退下,本宫不想看到你们。”

    刘议心头一喜,面上却带着担忧之色。

    刘诏沉默了片刻,然后果断带着顾玖走出未央宫。

    裴皇后靠坐在椅子上,一脸疲惫,恼怒。

    刘议出声劝道:“母后息怒。大哥暂时有些左性,时日长了,他会想通的。”

    裴皇后闻言,面露讥讽之色,“你大哥自小就是这个臭脾气,说话直来直去,一直不讨人喜欢。本以为如今身份转变,该有所长进,没想到还是那个臭脾气。”

    萧琴儿弱弱发声,“也不知大嫂给大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大殿下如此不理智。”

    裴皇后扫了眼萧琴儿,“同样的话,本宫不想再听到第二次。出门后,说话当心些。”

    萧琴儿一脸懵逼,又委屈。明明裴皇后不喜顾玖,她只是顺着裴皇后的意思说话,为何还遭到斥责。

    刘议也剜了眼萧琴儿,接着又替她求情,“母后息怒,琴儿不是有意说大嫂的闲话。回去后,儿子会提醒她。”

    萧琴儿低着头,委屈坏了。

    裴皇后本来消下去的怒火,看见她这副样子,腾的一下火冒三丈。

    “老四媳妇,你是不是觉着自己没错,还挺委屈?”

    “儿媳不敢!”

    “本宫看你就是心中有怨。知道本宫为何要申斥你吗?因为你蠢。你以为当着本宫的面诋毁顾玖,你就能得好处?你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情势?你是成心想挑起本宫两位亲子互斗,便宜外人吗?”

    裴皇后气急败坏,半点情面不留。

    萧琴儿眼眶含泪,却不敢哭出来。只敢可怜兮兮地望着刘议。

    刘议暗自叹了一声,“母后息怒。琴儿她只是一时没想明白。经过今天,以后她不敢再乱说话。琴儿,赶紧给母后道歉。”

    萧琴儿很顺从,小心翼翼地说道:“儿媳错了,请母后见谅。”

    裴皇后哼了一声,“今儿过年,你又有身孕,本宫就不和你计较。再有下次,本宫严惩不贷。”

    萧琴儿连连点头,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

    裴皇后挥挥手,“本宫乏了,你们都去偏殿歇着吧。现在离着宫宴还早,若是饿了,就叫人给你们备些吃的。”

    “母后保重身体,儿子告退。”

    刘议领着萧琴儿退到偏殿。

    偏殿大门刚一关上,刘议挥起巴掌,就想朝萧琴儿打去。

    最后手停在半空中,并未打下。

    巴掌改为拳头,缓缓落下。

    他恼怒道:“总有一天,我会被你拖累死。”

    萧琴儿一脸惊恐,不敢置信地看着刘议,“你刚才想打我?你刚才想要动手打我是不是?你打啊,你打啊。往我肚子上打,有种你就往我肚子上打。”

    刘议一脸烦躁,退后两步,“你不要无理取闹。”

    萧琴儿大骂,“刘议,你还有没有良心?你是不是人?我怀着身孕,你竟然想要动手打我。你不是人。”

    刘议脸色一沉,“如果我没有良心,如果我不是人,我根本不会替你求情。尽管让母后教训你,看你怎么办。”

    萧琴儿哭着喊着,“来啊,来啊,弄死我算了。”

    她压抑着哭声,嘴唇都咬破了,愤怒地控诉,“你不是人,你没有良心。”

    刘议沉默地坐下,一言不发。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等到萧琴儿冷静下来,他才说道:“叫人给你打盆热水,洗一洗。”

    萧琴儿扭头,用手绢擦着脸颊,“让我死了算了,还管什么脸面。反正你都要打我。”

    “我并没有打你。”

    “你想要打我。”

    萧琴儿目光愤恨地盯着刘议。

    刘议恼怒不已,“父皇登基还不足一年,你就开始给大哥大嫂下眼药,挑起内斗。难怪母后要教训你。你是非不分,只会便宜了外人。”

    “我挑起内斗?哈哈……”

    萧琴儿仿佛听见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刘议,你别忘了,最初挑起内斗的人是你。当初大哥大嫂被御史弹劾,你敢说这事没你的份。”

    刘议面色凶狠,带着淡淡的杀意,他说道:“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要乱说,当心祸从口出。”

    这样的刘议,萧琴儿从未见过。她本能的哆嗦了一下,“你,你……”

    刘议收敛了表情,缓缓说道:“你别忘了夫妻一体。你非要和我争,就休怪我不客气。”

    萧琴儿捂紧心口,突然感觉呼吸不过来,“你,你,你吓着我了。”

    刘议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面色柔和,关心地问道:“你怎么样?要不要紧?我去叫太医。”

    萧琴儿猛地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袖,“不要走。你是表哥,对不对?”

    她没头没尾地问了句,刘议却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他温柔一笑,抬手,轻抚萧琴儿的面容,“我当然是你表哥,你忘了吗?”

    萧琴儿哇的一声哭起来,抱住他,“你刚才吓坏我了。一定是我眼花,你不会对我那样凶的。”

    刘议揽着她,轻声安抚,“好了,好了,没事了。”

    ……

    另一处偏殿,顾玖同刘诏闲聊着。

    桌上还摆着茶水点心,看样子已经吃了会。

    顾玖伸脚,轻轻碰了碰刘诏的腿,“你被嫌弃了。”

    刘诏挑眉,顾玖这语气,怎么听都觉着是在幸灾乐祸。

    “我被嫌弃你很高兴吗?”

    顾玖眉眼弯弯,眼睛都眯了起来,“高兴啊!”

    刘诏盯着她看。

    顾玖笑着说道:“你被嫌弃了,以后就没人吃力不讨好的给你送女人。对我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

    刘诏没想到,这事还能这么想。

    “你高兴就好。”

    顾玖抿唇一笑,“没有美女环绕,你是不是很遗憾?”

    “别胡说八道。”

    有小玖这个醋坛子在,他哪敢肖想美女环绕的好事。

    顾玖又轻轻踢了他一脚,“你心里头是不是在偷偷骂我?”

    “怎么可能,别胡思乱想。”

    “哼!你猜,我们走后,四弟妹两口子会说些什么。”

    刘诏轻蔑一笑,“左右不过是那些话。不过最近几个月,老四长进了一些。估摸着不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至于四弟妹,难讲。”

    “那你猜母后是什么态度?”

    “尽管母后心里头对我不满,人前还是会维护一下我的面子。怎么说我也是嫡长子,是她的体面。”

    顾玖笑了笑,“不到一年时间,母后越发有威严,更加有皇后派头。照着这么下去,再过个两三年,恐怕没人再敢忤逆母后。届时,你要是再像今天这样说话,母后定不会只是将你赶出大殿那样简单。”

    刘诏闻言,不由得深思起来。

    顾玖又说道:“再过几年,裴家也该动起来了。到时候,宫里宫外只会更乱。”

    刘诏捏着手中的扳指,笑了笑,“鲁侯那边,恐怕等不了那么久。”

第519章 产后抑郁

    元宵过后,天气渐渐暖和。

    只是没暖和几天,又来了倒春寒,快赶上三九寒天。

    厚厚的棉袄往身上一穿,往软塌上一趟,就不想动弹。

    这天气,让人只想困觉,继续猫冬。

    刘诏可没猫冬的资格。

    过了元宵,衙门开始办公,他便忙了起来。

    就连三殿下刘言也罕见的领了差事,在尚书省做了个七品员外郎。

    官职虽小,又没实权,可是三殿下干劲十足,狠狠刷了一波勤勉人设。

    朝中已经有人在关注这位首次亮相的皇子。

    倒春寒最冷的那几天,欧阳芙经过一天一夜的煎熬,顺利生下一个男婴。

    孩子小小的,只有四斤八两重。

    二殿下刘评欢喜得不行,又是全府发赏钱,又是叫人放鞭炮庆贺。

    宫里沈贤妃,派人送来一屋子的礼物。

    太后,裴皇后,罗德妃等等嫔妃,在洗三这日,都派人送来了礼物。

    就连文德帝,也罕见的派常恩走了一趟,送来一枚玉珏。

    顾玖得知文德帝只送了一枚玉珏,内心不住的吐槽。

    竟然比先帝还要吝啬,简直无法想象。

    想当初御哥儿出生的时候,先帝好歹送了玉如意加玉珏。

    啧啧……

    这做皇帝的人,怎么如此小气吝啬。

    有子万事足。

    欧阳芙成亲多年,终于有了儿子,整日里开开心心。

    大家也都纷纷上门恭喜。

    欧阳芙心情好,尝到了生儿子的甜头,就劝顾玖,“大嫂也该给御哥儿再添个弟弟。”

    顾玖含笑说道:“我不着急。”

    御哥儿还小,二胎顾玖想再等一等。

    再说了,频繁怀孕生子,人老得快。

    两个孩子之间,最好能间隔个两三年,三四年。

    当然,这年头,人们都认为三年抱两是福气。顾玖不会去挑战众人根深蒂固的想法。

    欧阳芙知道顾玖主意正,也没多劝。

    她笑眯眯地看着萧琴儿,“四弟妹这一胎定是个哥儿。”

    萧琴儿也快生了,肚子隆起,很大,有点吓人。

    她轻抚腹部,笑道:“大家都这么说。我这一胎肯定是个哥儿。这下子大哥儿就有了弟弟作伴。”

    顾玖含笑说道:“四弟妹有福气。”

    说说吉利话,不费事。顾玖向来喜欢做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情。

    萧琴儿脸颊红红的,全是因为兴奋。

    她也觉着自己有福气。

    她比欧阳芙晚成亲那么多年,却率先剩下嫡长孙,这不是福气是什么?

    而且她怀孕并不难,甚至可以说是毕竟容易。

    比起欧阳芙怀个孕折腾来折腾去,简直不要太轻松。

    萧琴儿私下里还同情过欧阳芙,觉着欧阳芙命苦。

    如今好不容易生个哥儿,也是小小的。

    她都不敢碰一下,生怕碰出问题来。

    过了倒春寒,天气真正开始暖和起来。

    偶尔天气会有反复,却已经能感受到春天的气息。

    花园里有树木冒出了嫩芽,嫩嫩的,看上去充满了生机。

    河水解冻,航运重新开启。

    整个京城,沉睡了一个冬天,又焕发出无穷的活力,还有勃勃生机。

    春天,人总是犯困,不乐意动弹。

    顾玖感觉自己只是猫了一晚上,萧琴儿就生了。

    萧琴儿同欧阳芙就相差一个多月,经历漫长地生产过程,她平安生下一个女婴,七斤重。

    难怪当初她怀孕的时候,肚子那么大。

    七斤重的孩子,能够顺产下来,了不起。

    萧琴儿却不太开心。

    她本以为这一胎又是个哥儿,却没想到会生出一个胖丫头。

    更让她崩溃的还在后面。

    她正在坐月子,结果刘议的两个妾,先后查出有了身孕。

    得知消息的她,当场崩溃大哭。

    萧夫人生怕萧琴儿有个三长两短,提着包袱直接在王府住下,一直陪着她。

    “快别哭了。这样哭下去,眼睛怎么受得了,身体还要不要了?”

    “母亲,女儿难受。”

    萧琴儿哭得不能自已。

    萧夫人搂着她,“知道你难受,快别哭了。就算心头难受,你也要忍着。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在坐月子,要是哭坏了身体,下半辈子都要遭罪。大哥儿还等着你给他添个嫡亲的弟弟,你把身体哭坏了怎么办?”

    萧琴儿眼泪直流,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她想到大哥儿,会忍不住哭。

    看到小闺女,也会忍不住哭。

    想到刘议,会哭。

    想到那两个怀孕的妾,同样会哭。

    顾玖来看望萧琴儿,妈呀,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萧琴儿这副模样,分明是产后抑郁症。

    “得让她宽心,多陪陪她,开解她。不能让她一个人独处。”

    一个人独处,就容易钻牛角尖。

    有人陪着,就算不说话也好过独处。

    萧夫人点点头,“她这样子,我是完全不放心。”

    顾玖说道:“等四弟妹出了月子,夫人不如将四弟妹接回娘家住一段时间。离开现在的环境,有利于她身体康复。”

    萧夫人迟疑,“这能行吗?”

    顾玖面容严肃地说道:“住在这院子里,就算不见面,也难免听到那个妾的消息。四弟妹这样子,显然不能再受刺激。夫人若是心疼她,出了月子就带她回萧家养着。”

    若非因为规矩,坐月子的产妇不能出门,顾玖都想让萧夫人现在带着萧琴儿离开。

    萧琴儿的产后抑郁,根子还是在刘议和那两个怀孕的妾。

    没有别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病因,慢慢将养,养好的身体后,萧琴儿才能面对这一切。

    萧夫人毕竟心疼闺女,不敢拿闺女的健康冒险。

    等到出月子那天,收拾了两大车行李,就拉着萧琴儿,还有外孙外孙女回萧家养着。

    刘议想拦,萧夫人怒目而视,“琴儿什么情况,你没看见吗?她都快被逼死了,你就忍心?我带她回萧家养身体,说能说半个不字?就算是皇后娘娘在这里,我也是这个态度。让开。”

    刘议没办法,叹了一声,“岳母大人误会了,小婿也希望琴儿能早点养好身体。只是她刚出月子就回娘家,不太合适吧。”

    萧夫人怒斥,“她要是哪天死了,就合适吗?你要是成心看着她受罪,那你就继续拦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刘议不得不妥协。

    “好吧。小婿送你们过去。”

    这回萧夫人没有拒绝。

    她对刘议这个女婿,非常不满。

    萧琴儿因为他,闹了好几次。

    上次生大哥儿的时候,刘议养外室。

    第二次怀孕的时候,刘议纳妾,害得萧琴儿流产。

    这次萧琴儿生闺女,结果刘议的妾怀孕了。

    敢情每次萧琴儿一怀孕,刘议就要搞点幺蛾子出来。

    每次搞出幺蛾子,受罪的都是萧琴儿。

    萧夫人做母亲的,岂能不心疼自己的闺女。

    正因为心疼,才不想给刘议好脸色看。

    顾玖同欧阳芙一起送萧琴儿还有孩子出门。

    短短一个来月,萧琴儿瘦成了一把骨头。不仅没奶水,差点将自己给折腾死。

    欧阳芙突然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觉,心情很难受。

    等人走了,她才和顾玖说道:“四弟妹性子要强,偏又遇到这样的事情,难怪她想不开。我知道她心头难受,那种挖心烧肺的感觉,我能理解。”

    顾玖说道:“一切都过去了,二弟妹也要想开点。”

    欧阳芙自嘲一笑,“想不开苦的只是自己。四弟妹就是想不开,所以她才要受这份罪。还是大嫂好,没这些烦心事。”

    顾玖想了想,说道:“她太在意四殿下,她心里是喜欢着他的。所以她才会失望,会伤心,会难过,甚至会自我折磨。如果她没那么喜欢他,也就不会那么伤心难过。”

    欧阳芙若有所思。

    顾玖笑了笑,“我乱说的,二弟妹可别当真。”

    欧阳芙跟着笑了起来,“我知道,我不当真。”

    她嘴上说着不当真,心里头却当了真。

    回到房里,她将这些年的经历,一遍遍回想。

    刚嫁给二殿下刘评的时候,他们也有个甜蜜的日子。

    就是在那时候,她将二殿下刘评放进了心里头,爱着,宠着,顺着。

    时间长了,甜蜜没了,夫妻二人相敬如宾。

    从那时候开始,后院就没少过女人。

    光是通房丫鬟,就换了几茬。

    那时候她还安慰自己,不过是个通房丫鬟,又没名分,不用在意。

    到如今,庶长子都生了出来,她再没办法欺骗自己。

    啪!

    她抬起手,朝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这个举动,把伺候的丫鬟吓坏了。

    “夫人,你,你没事吧。”

    欧阳芙自嘲一笑,“我真蠢,早该想明白的。”

    不去在意男人的态度,自然也就不会伤心伤肺。

    “夫人?”丫鬟惊疑不定。

    欧阳芙笑了笑,“放心,我没事。刚刚想通了一些事情。”

    丫鬟长出一口气,“夫人没事就好。奴婢刚才吓坏了。”

第520章 高攀不起(三更)

    今年的春天特别短。

    仿佛才来了几天,咻的一下,就飞走了。

    这才四月份,天气已经提前发威,叫人感受到夏日的恐怖。

    四月都这么热,等到六七月,怕不是要热死猪狗。

    今年,顾玖没有新项目上马。继续做去年的老项目,故此她很轻松。

    她轻松,少府那边可不轻松。

    少府家令安排了人,时刻关注着南城门外的动静,关注着水泥路的动静。

    比顾玖这个东家还要操心十倍。

    但凡这两个项目有个风吹草动,少府家令就变得很紧张。

    他老人家一紧张,少府上下都跟着紧张起来。

    谁叫顾玖是少府钱庄的头号客户。就数她借的钱最多。

    南城门外,新房子开盘,少府家令高兴。高兴之后,又开始愁。

    因为房子卖得太好,上千套房子,两三天就被抢完了。

    给人一种京城人都好有钱的感觉,仿佛家家户户都不差钱。

    少府家令为什么愁呢?

    因为他担心顾玖有了钱又开始作,又要大肆修建房子,不停的修。

    他可是知道,顾玖是南城门外最大的地主。

    就像是蚂蚁搬家一样,一块地一块地的买。

    几年下来,南城门外的土地都连成了一片,农田随时可能变成房子。

    好几次,少府家令都和顾玖抱怨,“修那么多房子做什么嘛?”

    京城就这么大,就这么多人口。

    修那么多房子,有人买吗?

    当时顾玖笑着说道:“那点房子,哪里算多。老祖宗有空的时候,也该去体验一下民情。不是我非要修那么多房子,而是百姓需要房子。”

    少府家令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派胡言。老百姓都有房住,哪里需要那么多房子。”

    “等我的房子卖不出去的时候,老祖宗这话才算是对的。”

    “老夫老了,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老夫只是提醒你,一定要按期还款。陛下可是一直派人盯着少府钱庄。”

    “老祖宗放心,误不了正事。”

    少府家令当然不可能真的放心。

    他派人盯着南城门外,以及水泥路,倒是替顾玖省却了不少事情。

    一旦这两处地方出了事情,少府家令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

    难得休沐的日子,苏政苏表哥上门拜访。

    “快请苏表哥到花厅喝茶。”

    苏政难得上门一趟,顾玖很高兴。

    这几年,苏家为药房供应药材,又投了钱在南城门和水泥路上,日子总算有了兴旺的迹象。

    不过苏家人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

    前两年,因为供应药材赚了点钱。有了本钱后,苏家就想着做点别的买卖,早点将卖掉的家业重新买回来。

    结果,除了有顾玖支持的药材生意依旧赚钱外,别的生意全都亏了个精光。

    几番折腾,甚至差点将药材生意的本钱给折腾进去。

    这下子,苏家一家老小都意识到,自家人真不是做生意的料。

    药材生意之所以能赚钱,也全靠顾玖的药房常年如一日找他们采购药材。

    他们只需做个中间商,保证药材品质,准时供货就成了。

    意识到不是做生意的料后,苏家人就歇了做生意的心思。

    他们将赚来的钱,买地置房。

    老家那边,当初穷困潦倒卖掉的良田,又一点点地买了回来。

    京城这边,老宅子是买不回来了。

    便重新置办了一处宅院。

    苏政考中进士,出仕为官,苏家人便陆续到了京城。

    京城毕竟是皇城根,无论是读书举业,都强过老家。

    顾玖收拾妥当,到花厅同苏政会面。

    “苏表哥可是稀客,难得来一趟王府。”

    苏政玩笑道:“王府门槛太高,实在是不敢轻易踏进来。”

    顾玖抿唇一笑,“没想到向来严肃的苏表哥,也学会了开玩笑。”

    苏政连连摆手,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应酬多了,也就学了点。”

    “大舅舅和大舅母还好吗?”

    去年年底,苏政的父母,也就是顾玖的大舅舅大舅母带着孩子上了京城。当时,顾玖还去看望过。

    苏政点点头,“小玖妹妹有心了,家里人都很好。今儿我来,是有一事想请教小玖妹妹。”

    顾玖忙说道:“苏表哥请说。”

    苏政面色迟疑,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斟酌了一番,他才说道:“今儿过来,是因为我的婚事。”

    哦!

    顾玖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苏政,奔三大龄未婚男青年,婚事一直拖拖拖,拖到今日还没着落。

    大舅舅和大舅母不辞辛苦上京城,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解决苏政的婚事。

    顾玖笑着问道:“苏表哥的婚事有着落了吗?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苏政摇头,“那倒不是。今儿我来,是因为前两日有人请托媒人上门提亲。别的倒罢了,提亲的这家人,来头太大,着实令人意外又咋舌。家父也弄不清楚对方具体什么目的,便叫我上王府问问小玖妹妹。”

    顾玖一听,也收起了玩笑心思,“谁家提亲,竟然让大舅舅和苏表哥如此紧张?”

    苏政四下看了看,才压着嗓音说道:“镇国公府崔家。”

    啊?

    顾玖惊住了。

    果然来头很大,令人诧异又咋舌。

    “确定是镇国公府崔家?”

    苏政重重点头,“千真万确。小玖妹妹,我只是一介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崔家为何会看上我?竟然还派媒人上门提亲,太古怪了。家父猜测,会不会是崔家因为小玖妹妹的缘故,才会上门提亲。”

    “不,不可能全因为我。”顾玖缓缓摇头,“是嫡支,还是庶支?”

    同样是姓崔,嫡支和庶支差别可大了。

    苏政神色凝重地说道:“是嫡支嫡女。如果是庶支,我倒不用紧张。”

    竟然是嫡支,还是嫡女。

    这事情透着古怪。

    自睿真崔皇后过世后,镇国公府崔家便慢慢淡出了视野。

    等到仁宣太子过世,镇国公直接辞了官职,回家养老。

    这一代镇国公,是睿真崔皇后的侄儿,年龄不过五十出头,就辞职回家养老,显然是为了自保。

    镇国公府崔家,还有几个儿郎在衙门当差,但都是五六品不起眼的小官小职,不仅没实权,连上大朝会的资格都没有。

    可以说,短短几年,镇国公府崔家就淡出了权利层。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国公府,有爵位在身上,家世摆在那里,不是如今的苏家能高攀的。

    镇国公府崔家,将嫡支的嫡女嫁给七品小官苏政,图什么?

    图钱?

    苏家也就近两年缓口气,有了点家底,供得起家中孩子读书。

    图人?

    苏表哥长得是不错,但也没不错到貌比潘安的地步。

    图才?

    同届的探花,潇洒风流,模样俊俏,做的一手好诗,同样大龄未婚男青年。苏政和对方没得比。

    哎呀呀,只剩下人脉关系这一条。

    二十年前,苏家被贬官出京,当年的人脉关系已经所剩无几。和姻亲顾家,来往也不密切。

    就剩下顾玖这边的关系,一直联系着,还算亲密。

    但是事关皇子,事关皇位继承,以镇国公府崔家如今的处境,恐怕没胆量沾惹这样的是非。

    难怪,镇国公府崔家的提亲,让苏家大舅舅慌得不行,直接叫苏政登门来询问顾玖。

    顾玖斟酌了一番,同苏政说道:“大舅舅怎么回复媒人?”

    苏政小声说道:“怕得罪人,不敢将话说死。只说家中清贫,需得考虑几日。”

    “崔家那边有回话吗?”

    “暂时还没。怕就怕,过两天媒人上门等答复,届时不可再拖延下去,只能严词拒绝。就怕不知不觉得罪了人,入了什么坑。”

    顾玖琢磨了一会,“你且等等。崔家那边的动静,我一直没关注。我叫人问问我家殿下,他应该知道一些内幕。”

    “麻烦小玖妹妹。”

    “不麻烦。”

    顾玖派人去书房请刘诏,结果刘诏不在,出府去了。

    钱富亲自到花厅回话,“启禀夫人,半个时辰前,殿下临时有事需出府一趟。不管有关镇国公府崔家的情况,老奴倒是略知一二。”

    顾玖笑了起来,“我怎么把你给忘了。若说谁消息最灵通,整个王府,非你莫属。崔家为何派媒人到苏家提亲,你且说来听听。”

    钱富先是朝苏政看了眼,“这事还在酝酿中,苏公子不清楚内情情有可原。”

    “什么内情?”顾玖挺好奇的。

    钱富说道:“算算时间,等到明儿,朝中就该发作了。陛下安排了人,明儿会有人上本提议削爵,试探朝堂文武的反应。”

    “什么?削爵?”顾玖大惊失色。

    难怪朝堂没动静。

    这事牵扯太大了。

    “镇国公府崔家,莫非提前得到了消息?”顾玖瞬间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联。

    钱富点头,“正是。镇国公府崔家,如今的处境比较尴尬,偏偏他们家又是仅存的世袭罔替的国公府之一。

    这一代镇国公,当官本事不行,但是看风向的本事着实厉害。估计是料到崔家将有倾覆之祸,便提前做出安排。

    将嫡支嫡女嫁给苏公子,如今看来是低嫁。等到将来,真到了不得不削爵的那天,这一步棋就活了。苏家背靠夫人,怎么着,也能护着几个人吧。”

    顾玖朝苏政看去。

    苏政脸色煞白,“竟然如此!竟然想得如此长远。只是削爵事关重大,陛下根基不稳,怎敢在这个时候行削爵一事。不担心武将们闹事吗?”

    钱富说道:“所以才说是试探,并非真的削爵。但是,陛下削爵的心一日不死,这事情就一直悬着。以镇国公府崔家如今的处境,将自家闺女低嫁,也算是一种自保的策略。”

    苏政有点慌乱,平生第一次接触这个层面地事情,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才好。

    他朝顾玖看去,“小玖妹妹,我该怎么办?直接拒绝崔家可好?”

    顾玖说道:“先看看明日朝中的动静,再做决定不迟。苏表哥,你别慌。不管娶不娶崔家女,削爵一事,都不会牵连到你身上。陛下削爵,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政有点懵。

    他毕竟没有正儿八经接触到这个层面,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消息的缺失,让他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顾玖也没细说,“苏表哥回去后,削爵一事,你可以告诉大舅舅。但不可传扬出去,以免坏了陛下的安排。我这里有了消息后,会派人给你送去。这几日,你就照常当差。”

    苏政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多洗小玖妹妹。削爵一事,除家父外,我定会守口如瓶。”

    顾玖亲自将苏政送出大门。

    回到东院后,她将钱富叫到跟前说话。

    当着苏政的面,有些话不能说透。

    这会没了外人,顾玖也就没了顾忌,“谁给陛下出的主意,竟然拿削爵试探文武反应。就不怕军中震动,人心不稳?”

第521章 打起来了

    钱富一副便秘的样子,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顾玖皱起眉头,大胆一猜,“不会是殿下出的馊主意吧。”

    钱富连连否认,“夫人怎么会这么想,当然不是殿下出的主意。殿下还等着陛下赐亲王爵,又岂会自断后路。”

    “那是谁?敢给陛下出削爵的馊主意,不要命了吗?”

    削爵,等于是断了武将的晋升之路,断了皇室宗亲的富贵之路。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削爵,比断人财路还要恶毒百倍。

    武将勋贵和皇室宗亲知道此事后,非撕了给文德帝出主意的那些人。

    钱富悄声说道:“提议此事的人,据老奴从宫里得来的消息,不出意外应该是李侍中。但是李侍中背后,应该还有孙家。”

    顾玖张张嘴,一脸懵逼的表情。

    “李侍中?孙家?”

    钱富点点头。

    顾玖感觉不可置信,“李侍中多么精明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提出这样的馊主意。还有,李侍中夺了孙家世代荣耀,取孙家而代之,书写传位诏书,孙家竟然会和李侍中合作?”

    这太古怪了。

    钱富一本正经地说道:“朝堂上的事情,没什么不可能。夫人要习惯。”

    顾玖嘴角抽抽,看着钱富的眼神都不对了。

    “削爵是针对所有有爵位的人,还是广泛撒网,重点抓捕?”

    钱富愣了下,理解了顾玖的意思,他斟酌着说道:“自然是重点抓捕。”

    顾玖了然。

    “难道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为了对付镇国公府崔家?”

    钱富说道:“具体的情况,老奴也说不清楚。不如等过几天,情况明了后再下结论。”

    这的确是个稳妥的办法。

    大周朝,有爵的家族,没有两百,也该有一百。

    这一百个家族,身后牵涉到军政农业经济,方方面面。关系着几十万人的生计生死。

    削爵?

    呵呵!

    上下嘴皮一碰,说起来简单,就不怕翻船吗?

    今年才是文德元年,文德帝的帝位还没坐稳,心腹还没真正掌握朝堂。

    刚开局就出王炸,就不怕最后没牌打?

    要是最后留个对三在手上,那可真是要命了。

    帝国倾覆,不过是转念之间。

    削爵的后果有多严重。

    打个比方,对贵族读书人收税的难度是十,那么削爵的难度就是一百,直接下地狱十八层。

    文德帝不是个脑子进水,拎不清轻重的人。

    明知削爵后果严重,偏偏还要迫不及待走这一步棋,到底为什么?

    顾玖想不通。

    本想等刘诏回来,问问刘诏。

    结果刘诏直接来个夜不归宿。

    人就歇在城外。

    他赶回京城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没办法,只能到新民县找个上等客栈住下。

    第二天一早,城门一开,就急匆匆往宫里赶。

    紧赶慢赶,好歹是赶上了早朝。

    大朝会,比平日上朝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

    凡是在京城,有资格上朝的,只要没死没残,一月两次的大朝会必定要出席。

    很多人都准备了题本,要在今日大朝会上说一说要紧的事情。

    结果遭遇了史无前例的绝杀。

    有御史站出来,上本提议削爵。

    削爵二字一出,朝堂震惊。

    震惊过后,回过神来,勋贵武将和皇室宗亲,立马将炮火对准了文官。

    这一切,一定是文官搞出来的阴谋诡计,文官该死。

    身为勋贵,他们身上的爵位,都是拿命拼来的。

    流了那么多血,付出生命的代价,死了那么多袍泽,好不容易有了个爵位,可以庇佑子孙后代,庇佑袍泽后人,文官轻轻巧巧就想夺爵。

    做梦!

    谁敢夺爵,他们就和对方死磕到底。

    谁不让他们活,他们也不会站在原地等死。

    勋贵武将,双目喷火,恨不得冲上去,宰了那些假惺惺的文官。尤其是那个提出削爵的御史,更是该被千刀万剐。

    比起勋贵武将的愤怒,皇室宗亲更是慌乱。

    他们读书不成,吃不了读书的苦,也吃不了当兵的苦。可谓是文不成武不就。

    他们能富贵一生,整日斗鸡遛鸟,全靠爵禄养活。

    一旦削爵,他们哪里还有富贵日子过。

    当文官,比不上那些家学渊源的官宦子弟。

    当武将,同样比不上家学渊源的勋贵子弟。

    没了爵禄,皇室宗亲在官场上,屁都不是。很快就会被打回原形。

    所以,削爵是万万不能的。

    决不能让陛下削爵。

    朝堂上,群情激奋。

    勋贵武将联合皇室宗亲,对御史,对文官进行讨伐。

    到后来,两帮人直接打了起来。

    鞋子乱飞,官帽落地。

    “啊!谁的臭鞋子,熏死老夫啦。”

    “吃我一记三月不洗脚。”

    “吃老夫一记撩阴腿。”

    一帮文武大臣,打起架来,体统都不要了。

    头发乱了,官服乱了,脸也花了。

    象征着无上权利的金銮殿,充斥着各种味道。

    酸臭酸臭,无法忍受。

    文德帝只能败退。

    奶奶个腿,只是试探一下,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文德帝捏着鼻子,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陛下,削爵一事不可轻启。”

    李侍中偷偷离开了金銮殿,一路跟随在文德帝身后。

    一回到兴庆宫,李侍中便郑重建议文德帝,不可轻启削爵一事。

    文德帝紧蹙眉头,心里头烦闷得很。

    “李爱卿,爵禄已然成为我大周最大的负担,仿若长在身上的吸血鬼,怎能不除。”

    李侍中昂首挺胸,朗声说道:“今日朝堂上,诸位朝臣的反应陛下都见到了。不瞒陛下,微臣斗胆安排人提议削爵,试探朝臣反应,已经引起了众怒。

    改明儿,微臣说不定会被人堵在半路上打闷棍,府邸大门口被人喷粪。微臣地子女,也将被人孤立。他们的婚事,也将受到影响。”

    文德帝阴沉着一张脸。

    李侍中继续说道:“陛下,削爵一事只能徐徐图之,决不能操之过急。”

    文德帝冷冷一笑。

    他心里苦啊!

    但凡有一点办法,他也不会去捅削爵这个马蜂窝。

    祖宗们,自太祖以下,个个大手笔,大方得很,爵位就跟不要钱似的撒出去。结果苦的就是子孙后代。

    本朝,光是世袭罔替的一等公爵,就有六家。

    一等公爵,位同亲王。

    一年的爵禄,几家加起来都是个天文数字。

    何为世袭罔替?

    就是不降等袭爵。

    祖宗挣下来的爵位是一等公爵,子孙继承就是一等公爵,不必降为二等公爵。如此一来,子孙后代一代代传承,一代代都吃着朝廷的爵禄,一代代富贵。

    好在,其中两家世袭罔替的一等公爵府,已经断了根,被先帝收回了爵位。好歹是替朝廷剩下了不少钱。

    除开剩下的四家世袭罔替的一等公爵,其余有爵位的家族,多是圣人之泽,五代而斩。

    比如鲁侯,他的爵位是一等侯。

    等他儿子继承爵位,就降等为二等侯。

    等到孙子继承爵位,就降等为三等侯。

    三等侯之后,就是镇国将军,辅国将军之类的各种将军爵。

    五代之后,便没了爵位。

    没了爵位的裴家,自然没有资格继续在贵族圈子里混。

    若是子孙不争气,没了爵位后,裴家很快就会沦为别人口中的破落户,要不了几年就会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皇室宗亲的爵位就不用说了。

    什么亲王,郡王,公主,郡主……

    拉出来,一连串的人都有爵位。

    凡是有爵位的人,都有爵禄。

    爵禄皆由户部承担。

    祖宗们手太散,爵位不要钱的撒出去。

    结果就是,到了现在,朝廷每年要承担数百万两的爵禄负担,还不能拖欠。

    爵禄,俨然成为户部最大最大的负担。

    就连打仗的时候,可以克扣前方的军费,也不能克扣众位有爵人士的爵禄。

    过去文德帝做王爷,每年从户部领着自己的爵禄,那时候他无所谓朝堂有没有钱。反正户部绝对不能欠着他的钱。

    就算户部去少府借,也得一文不少的将爵禄给他送到王府。

    等他自己做了皇帝,才知道爵禄这事,就是个吞金兽。

    再多的钱,也能被吞进去。

    先帝在位三十多年,十分吝啬赐爵,甚至还找由头夺了一些人的爵位。

    可即便如此,大周朝依旧有着近百家领着爵禄的家族。

    文德帝叹息一声,“只恨先帝手段还不够冷酷,不曾将尸位素餐的空头爵位一扫而光。”

    文德帝心酸啊!

    他心头在呐喊:父皇啊父皇,你光杀人有屁用。早知今日,朕当初就该提醒你多杀几户有爵位的人家。奈何,当初你老人家看武将勋贵格外顺眼,自然不舍得动武将勋贵的爵位。只舍得动一动皇室宗亲的爵位。

    如今想来,文德帝还是觉着先帝的手段过于仁慈,不够酷烈。

    照着他的想法,皇室宗亲的爵位,至少得减少一半。

    勋贵武将也得减少一半。

    李侍中不想被万人唾骂,“陛下,削爵一事不如再缓个三五年。等时机成熟后,一个一个动手。虽然慢了些,但是胜在稳妥。”

    文德帝知道厉害,即便心有不甘,也得承认李侍中的话是对的。

    他点点头,“四个世袭罔替的国公府,得先动一动。得将世袭罔替改为五代而斩。不如就先拿镇国公府崔家试试这潭水的深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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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医妃有点毒介绍:
皇孙刘诏选妻,提笔一挥,圈下顾玖的名字,坚定地说道:“我要娶她!”
皇上下旨赐婚。
众人纷纷上门恭喜顾玖,果然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嫁给皇孙。
面对大家的祝福,顾玖面上笑嘻嘻,心里MMP。
顾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是病逝后居然中大奖,穿越到古代,开启第二次生命。
而她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是遇到了皇孙刘诏。
传闻皇孙刘诏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待人谦逊有礼。
顾玖:呵呵!
世人眼瞎。那个男人明明是个腹黑,狡诈,阴险,狼子野心,头生反骨的大反派。电视剧里一路嚣张狂虐男主女主,到大结局才会被编剧写死,还能引来无数粉丝心疼的那种人。
传闻顾家二姑娘顾玖是个温柔贤惠的病娇。
刘诏:什么温柔贤惠还病娇,都是假的。那个女人明明是个傲娇,自私,脾气大,爱记仇的小吃货。侯门医妃有点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门医妃有点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门医妃有点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