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林中寻师不曾见 洞外逢妖正堪斗
这个沙僧离得三藏法师,四下里寻猪八戒而未见,不觉已至林中浓密之所在也。忽闻林中草下有呼声传之,沙僧视草而寻之,见正是八戒在此酣睡也。沙僧唤得八戒醒转,而八戒犹不知何在唤己,起而将九齿钉耙拿在手,言:“何人至此?妖怪拿老猪乎?”沙僧言:“二师兄实甚呆也,汝不识师弟邪?”八戒圆睁朦胧眼,觑定沙僧见,方认得是其师弟也。
八戒将钉耙收起言:“沙师弟,汝何来此?何不守师父也?”沙僧言:“汝化斋久而不返,师父恐汝为妖怪所拿,着吾寻之。”八戒言:“何言此也,谅老猪这个本事,纵有妖怪亦拿不得吾也。”沙僧问之:“斋饭何在?”八戒言:“未曾化得,非吾怠惰,实因这山上并无人家,只有鸟兽也。”沙僧知其贪睡而未曾化得斋饭,言:“师父亦恐汝化不得斋饭,言与吾,若果未曾化得,也不打紧,天色已晚,须寻个下处是者。”
八戒遂和沙僧共返三藏法师所居之林中,只见马匹并包裹,三藏法师已无迹矣。沙僧慌而寻之,不得,言:“只恐为妖怪拿了,这便怎样是好。”八戒言之:“沙师弟莫慌,这林中景色幽清,何来妖怪也?想是师父在此久坐,起而散心,看景色去也。再寻之,或可见也。”沙僧拿起包裹,担之而前,八戒牵马在后,越草丛穿林而出。
两个正在前进之方,忽见前方有金光灿烂,发五色彩光,甚是璀璨,似个浮屠宝塔模样也。八戒见之而喜,言:“何如?沙师弟,吾曾言师父必是看景去也。汝观这个宝塔,放着灿烂光芒,必是福地也。想师父至此而拜,或为塔中僧人招待,斋饭自不须言之,纵下处亦是有也,何须虑哉。”沙僧视之,见这塔虽放宝光,然隐隐有妖氛,心中忧虑,言:“二师兄不可大意者。这塔视之非善,且在此荒野郊外,何人立起金光浮屠宝塔也?”
八戒听其言而不以为然,牵马逾之而前,思至宝塔中食斋饭也。沙僧挑担,自后跟之,渐近宝塔。只见塔门未开,四下无人,不知是何者在,未料三藏法师在否。八戒系马于林,至前叩门而言之:“有人在否?家中有人乎?”并无人应,复视塔门之上,见有数字,正是,碗子山波月洞,是这塔名。
八戒言于沙僧:“这名子自是怪,不知是何人居者?”沙僧将担放下,至前视之,亦觉甚异,言:“若僧居者,修道者居,必然名以庵堂观院,此以洞名者,甚是蹊跷。师兄须小心在意,警惕此洞为妖者居也。”八戒言:“沙师兄何胆怯至此也,莫惧,吾自叩门,想师父亦在此洞中。”言已,八戒复将手叩门,声甚响,将招风耳贴于门上听之,似有步响而若有怪至此者。
八戒言:“有人将开门矣,可得入此洞也。”喀嚓洞门大开,跳出几个小妖,拿着兵刃喝问:“何人在此吵者?”八戒见出者为妖,方愣而醒,拿着九齿钉耙照定小妖便筑。这妖迅疾转身而至洞内,大声言之:“大王,买卖上门,有两和尚在洞外,想是那唐朝和尚之徒弟也。”老妖大喜,言:“果是守之而得也,此两者上门寻师,定让其有来无返,与其师俱为吾等之食也。来人,将武器并披挂拿来,吾去捉此两和尚者。”
不言这老妖穿戴披挂,手拿武器,只言八戒一钉耙未曾筑得小妖,反为其脱身入洞内,急转身言于沙僧:“沙师弟,祸事了,此果妖怪之洞府。想师父那个老和尚,必为妖怪拿在了洞中矣。”沙僧拿月牙铲杖拿在手中,至洞前窥之,见洞中有老妖结束整齐,带众小妖已出洞将战矣。沙僧言之:“二师兄小心,老妖来也。”
八戒转身,见这妖已至洞口,八戒与沙僧俱跳出开外,拿定武器,老妖已摆定阵势,只见这个老妖,脸是靛蓝发似火,甲由金铸光芒多。腰缠玉带宝石聚,胸勒云丝仙杵磨。声势威赫从者众,气焰嚣张小妖多。十指伸开青筋现,两手将定宝刀握。本在此山作妖怪,姓黄名袍厉声喝。这黄袍怪出得洞来,将手中所拿断魂刀一指八戒并沙僧:“汝两个何方人氏?何故在此聒噪?”
八戒言:“吾名猪八戒,来寻师父唐三藏。这妖怪,若是见了我师父,老实送来,可饶你不死。”这怪闻言放声大笑而言之:“汝非猪八戒乎?实言之,汝师在吾洞中也,有本领者自来取之。若无本领,只恐汝与汝师俱为吾之食也。”八戒诧异而言于沙僧:“这怪何从晓得吾之名乎?”沙僧言之:“必从师父处得也,想师父在其洞中,为其所拿,非逼则诱,定在难中。”
这老怪又言之:“汝两个在此嘀咕者何也?战则战,不战则弃汝师而逃,吾亦不追也。”这怪自忖,八戒与沙僧必不肯弃师而逃,以此言激之。八戒并沙僧听其言,俱言之:“妖怪还吾师者,纳得命来。”八戒拿九齿钉耙,沙僧举月牙铲杖,齐向老妖击之。这老妖将断魂刀一举,跳而迎之,以一敌二,不惧也。
只见这老妖,断魂刀举势甚凶,以一敌二将求胜。耙来刀架砍不得,杖至跳避疾似风。力大无穷属八戒,杖法精妙是沙僧。两个与怪战已久,有来有往未曾赢。这怪实是个有神通者,纵八戒与沙僧两个与其力战,以二敌一,仓促之间亦是胜不得也。八戒将身长数丈,这怪晃了晃,也是身长数丈,与八戒相似。沙僧腾起云,这怪也腾云,并不输与沙僧也。师兄弟两个围定这怪,只思胜之救师父,这老妖阵中以一敌二,却想赢就吃徒弟。战够了已久,两个犹是不分胜负。不知这两方谁可胜得,三藏法师可救,或老妖之恶得逞,且看下个章节分解是也。
第727章 离得妖山与恶洞 来至胜邦并大国
不知是何方人者,曾作得一首诗词也,所道之事,寻常之事也。所言者,亦寻常之事也。诗言,一念妄想生之,真心尚犹在否?本性须在修中求,因缘个里不休。觉则已证可视,蒙而究竟难求。自是一念明心显,除尽苦难来由。书接上章,且说猪八戒与沙僧两个,与这个老怪战了已久,不分胜负。若只论神通,这老妖自是在两个之上。纵猪八戒与沙僧两个联手,亦非其敌也。然则三藏法师负取经之任,本为金蝉子转世,自有其福分在也。这老怪虽手段上胜得八戒与沙僧,终是不能胜。只因有个缘由,将与这三藏法师生个脱身之策也。
在这天上,有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观战,并且一十八位护教伽蓝,在暗中相助。故而八戒与沙僧两个,与这个老妖赌斗多时,不能胜也。老妖见久战不胜,凶性大作,令众小妖击鼓摇旗,大声呐喊助威,复整精神与八戒并沙僧两个战也。不言老妖战两徒,只言夫人救其师。这是何者?原来,在这宛子山波月洞中,有个老妖之夫人,名百花羞公主者,见三藏法师正捆于桩上暗自垂泪,近而问之:“僧人何人也?为何在此?”三藏法师举首,视之,似个老妖之内人者,言:“女施主亦洞中之妖乎?贫僧为汝洞中大王擒至此,将作食以食之。此吾之命也,汝若食自可食之,何问吾何所从来也?”
夫人言之:“想法师不知吾之来历者。吾非这洞中之妖,本是宝象国三公主是也。当年吾曾于城中赏月,不想突起妖风而为这妖拿至洞中。”三藏法师闻之,并不敢信,言之:“然则女施主至此何为?”夫人言:“吾在此洞中,非本愿也,只因为妖所拿而不得脱身。然此妖亦信吾之言,吾可言其放法师归。”三藏法师问之:“若果放得吾归,实甚感女施主大恩。”夫人言:“法师先莫谢,吾亦有事相求。”三藏法师言:“夫人可言之。”夫人言:“吾自来这洞中,无刻不思吾父也。若法师得脱,可将吾之信传于吾父,使其知吾之所在而救之。”
三藏法师言:“空口无凭,女施主之父恐未能信吾之言。且年深月久,纵其信之,亦或不能至此相救。”夫人言之:“吾可书信一封,付于法师带至宝象国,于父王观之。父王昔日甚疼吾,因是最小之女。若其得信,必来救之。”三藏法师言:“如此甚好,可将书信付于贫僧,若果得脱,自带于女施主之父王视之。”
夫人将三藏法师于桩上解下,又写书一封付于三藏法师,言之:“法师可于后门走脱,前门正这老妖与法师之徒相赌斗。”三藏法师言:“然恐有巡山小妖在,若为其擒,就是命休也。”夫人言:“吾可前言于大王,为法师开脱,并使法师两徒俱从。”三藏法师依其言,至后洞外而藏之。夫人自至前洞,言于老妖:“大王休战,吾有一言。”
这老妖听夫人呼之,撇下八戒并沙僧,按落云头到洞前,问之:“夫人何事?”夫人言:“昔吾在宝象国中做公主时,曾许下愿,若果配得好郎君,必还愿以斋僧谢佛。”老妖问:“还有此事?为何夫人一向不曾言之。”夫人言:“吾亦忘之,方见洞中所困之僧,遂忆此事。自吾至这洞中,与郎君相处甚洽,若不还愿,只恐为天上神人所责。”黄袍怪言之:“若想还愿有何难,放了那僧人便是。若是吃人,吾自去他方寻之。”夫人言:“吾已解其缚,在洞后待大王之令而出,大王莫与其徒再斗,可着其自寻其师去也。”
黄袍怪遂言:“放之可矣,吾言于此两个。”其大声言于猪八戒并沙僧:“尔等听好了,因吾夫人还愿,已放了汝师唐三藏,可与洞后寻之,莫再相扰。”言已,这怪收起了兵器,带着众小妖并夫人自回洞中不题。只言八戒并沙僧,听这妖已放了三藏法师,急于洞后寻之,见法师躲在荆棘丛中,帽落而不知,觳觫若无觉。八戒上前扶之而起,言:“师父,莫惧,无事了,可自离得这山也。”沙僧亦上前扶之,言于三藏法师:“师父莫慌,吾与八戒来护师父也。”这正是,山中忽遇黄袍怪,幸得公主善言开。鳌鱼脱却金钓去,摇头摆尾再不来。
三藏法师见是八戒并沙僧至,又听得两个说,黄袍怪已放其出山,言不再忧惧,起而整衣。沙僧扶三藏法师上马,八戒挑着担子在前,师徒三个步步而前,不久已出了这宛子山。又前数百里,晓则早起,晚则早宿,三百里途已在身后,又见前有一城,有兵守卫,固若金汤也似。城门大开,来往甚众,是个大城。怎见得?只见这城,雾渺渺,途遥遥。虽离大唐远,自不输富饶。云现五色霞彩,月只一明风悄。远山视巍巍峨峨,仙人之图;近水听潺潺泠泠,隐者所钓。城外有万顷良田,庄上收千亩茁苗。渔夫撑舟烟波自在,樵子担柴幽林逍遥。前有池,后有城,固若金汤;外有庄,内有户,密集繁茂。皇城层楼画栋飞云,内院宝阁金顶摩霄。自不缺太极殿,华盖殿,礼修殿,演武殿,施政殿,观文殿,殿殿是丹墀玉步,分散着文官武将;更是有大明宫,昭阳宫,长乐宫,华清宫,辅元宫,未央宫,宫宫列丝竹管弦,排演着春声秋谣。在那大内中,梅妆扑粉脸;于这御沟外,迎风舒纤腰。市廛上,顶紫金冠束脂玉带,衣轻裘,乘肥马;郊野外,拿宝雕弓带狼牙箭,对长空,矢似飙。食肆客集,红楼袖招,美馔烟柳东京肖。三藏法师至,似在故国若唐朝;八戒沙僧来,可歇馆驿消疲劳。三藏法师并八戒将沙僧拿了通关文牒,付于守城兵士,视之无碍,步城而寻馆驿歇息。
第728章 奉书圣僧言前番事 见信国王诉往昔情
三藏法师并八戒、沙僧在城中馆舍内休息,八戒欲在城中寻些美食食之,与沙僧言之,而避三藏法师也。八戒言:“沙师弟,观此国中实富庶者众,必有美食佳肴,吾欲寻之,汝将从之否?”沙僧言之:“此国中确属富饶之邦也,然方至此城,师父在歇,吾两个实不该离此而至市也。”八戒又言,沙僧只是不从,八戒遂息了此心。
三藏法师在此馆舍之中休息一夜,此日拿通关文牒至宝象国皇宫外求见国王。有守门之吏通传,黄门近侍言于国王,称有大唐上邦之僧人玄奘法师者,至此奉通关文牒,求见国王。宝象国国王传三藏法师入见,黄门通传,三藏法师遂进皇宫见国王。国王坐在金銮宝座之上,见三藏法师气度雍容,款款而至阶陛之下,心自喜之,暗思此三藏法师者,果大邦上国人物也,气度不凡,实称圣僧之名者。三藏法师至驾前,礼而呼万岁,举止端庄,气度优雅,非止宝象国王赞之,便两班众文武官员,亦暗自称许,甚嘉玄奘法师容止。
三藏法师礼毕,立于阶下。宝象国国王问之:“上国圣僧,至吾邦何事也?”三藏法师恭敬而言之:“小僧来自唐国,受唐国陛下之命去往西天大雷音寺拜佛求经。适经贵邦,有通关文牒须倒换,故而贸然相访,有扰圣驾,乞罪。”宝象国王言于近侍:“圣僧言有通关文牒者,可拿于寡人看也。”近侍下阶,至三藏法师前,拿通关文牒拿之,奉于宝象国王。
宝象国王于龙案上将通关文牒展开,见上有文字,是大唐有司所写也,上有着:“南赡部洲大唐国天子奉天承运通关文书:因思朕以祖先功德,受承大位,奉天抚民,惟谨惟慎,夙夜自惕。前有泾河龙王者,受谴于天,将上斩龙之台,或入幽司之狱。入梦而求,视事言助。然天数不可违,人力难遽救。斩龙剑下,荡悠悠而至泉台;寢宫殿外,恨切切只言索命。朕因其事,受冥王之邀入阴司,得判官之力离异界。遂许作法会超幽孤魂,起道场度枉死鬼。诚感上苍,意动西天。菩萨驾临,金身示现。指灵山有真经三藏,拔玄奘为见佛一人。朕承菩萨旨,发此文牒,着玄奘法师至西天大雷寺求取真经。途经上邦,文书可视,所历大国,文牒通关。善缘不灭,佛子天祐。大唐贞关一十三年,秋吉日,御前文牒。(唐王宝印并有司之印凡九。)
宝象国国王见了这通关文牒,又见唐王宝印并大唐有司之印,知不假者,令臣下取御印来,在这三藏法师所奉之通关文牒上,盖上了宝印,并令近侍付于三藏法师。宝印已钤,三藏法师此桩心事已了,又忆起百花羞公主之托,言之:“贫僧有定书一封于国王陛下。”宝象国国王闻言而异,言:“是何家书?圣僧从何得之?”三藏法师言之:“贫僧前从宛子山波月洞过,遇一女子,其言其是国王陛下三公主也,现在波月洞中。十三年前,摄其去者,洞中之黄袍怪是也。其托贫僧将一封家书送于国王,现有书在贫僧袖中。”国王听之,意甚急切而言之:“此必寡人之小女也。十三年前,于赏月之时,小女忽而失踪,再无音讯。虽寻遍国中,并不见之。宫中近侍受鞭责者不知凡几,城中百姓盘问了更是无数。不想其竟在山中为妖所拘也。圣僧,其书何在?”言之,宝象国王不禁泪下。
三藏法师于袖中将书出之,送于国王。宝象国国王见信而泣,几不能视,只觉手发软,眼发酸,将书递于近侍,着其念之。近侍拆书而念:“不孝女百花羞伏首顿拜大德父王万岁龙凤殿驾下,并内宫母后昭阳宫驾前,入文武众聊台次:不孝幸生膝下,万念抚长之恩。惟求悦怡天颜,事亲至谨。然一十三年前,月夜良宵,中秋佳节,宫中尽是欢声,城里皆为笑语。大摆宴筵,赏月饮酒,欢歌笑言,普天同庆。不虞突生不测,遽致灾殃。清霄盛会乐不尽,黄袍妖氛恶无极。蓝脸金睛现,黄风黑雾至。将女带至宛子山,拘留波月洞。遂强占为妻,霸配夫人。为其所困实无奈,被彼看守不能脱。一十三年过,两个妖儿生。曾想洞中触壁亡,只恐父母无信;又愿山外脱身走,但恨妖怪有备。不期遇唐朝圣僧,竟然被妖怪拘拿。大胆脱之以传书;特意放之来送信。惟此寸纸,以表寸心。祈父王早发兵将,至宛子山波月洞将妖怪拿之,救小女出也。深感厚恩,尤是期盼。草草言之,不尽其意。不孝女百花羞顿首拜再拜。”
宝象国国王听近侍将书信念已,不禁垂泪泣下甚悲。文武俱伤情,后宫亦垂泪。殿上殿下,宫里宫外,皆是凄惨之意。国王救女心切,言于众文武曰:“殿上众卿,将何计以救寡人之女也?”连问数声,而无有应之者。国王长叹,言:“众卿果无策乎?忍看小女为妖怪所困而不得脱乎?”殿上文官武将,知此事非寻常者,并无人应之也。有一臣下出班,伏而进言:“陛下,非臣等不敢应者,实此事非寻常之事可比也。想那妖怪,云里来雾里云之徒也,刀枪不能加之,弓箭不能伤之。纵吾等派兵剿之,皆凡人之兵卒,于事无益,反为其伤。此有唐朝之圣僧者,方外人也,于此降魔伏妖之术,想或曾习之。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又言,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若请此唐朝之圣僧出手,或公主有救也,伏惟乞陛下裁之。”
宝象国国王闻言猛醒,转而问三藏法师言:“想圣僧自大唐上邦而至,熟读佛经典籍,自有降妖之术。若圣僧果能降得这怪,救得寡人之小女回宫,则吾与汝结为兄弟,共享此国,,何如?”
第729章 相貌丑陋文武惊 本领通神陛下喜
三藏法师听国王言请其降妖,急回之言:“陛下错认了,贫僧只会念佛,若说解经释典,或可任之。降妖捉怪之事,实不曾学也。”国王问三藏法师:“圣僧诚不愿助寡人乎?为何相辞也。”三藏法师言之:“出家人不打诳语,实不敢辞陛下之请,然实不曾学此法术也。”国王又问:“然则大唐圣僧将以何去西天取经也?此去西天,路途遥远,并多妖魔,若无法术必为妖魔野兽所擒。寡人其请圣僧教之。”
三藏法师见国王问得急,言之:“实不敢欺瞒陛下也,贫僧有两徒随之,其具有神通手段,可保贫僧去西天取经。”国王言:“可请圣僧将两徒俱唤上殿,与寡人见之。”三藏法师言之:“只恐两徒形貌丑陋,吓了陛下,实贫僧之罪过也。”国王言:“圣僧莫虑,寡人见过多邦之人,丑陋者有何惧哉?可唤之。”宝象国国王见三藏法师形貌端庄,视之可亲,思之其徒纵丑陋,亦不过平常人也。然其不知,三藏法师之徒八戒并沙僧,俱非常人。
三藏法师至宫外,唤八戒并沙僧至殿上见国王。八戒见三藏法师来请,知是国王请其陛见,喜而言于沙僧:“这是国王见师父有修为,故请吾两个俱入见也。想这国王是个待客者,必将送筵席于吾等,食之方可离此言。实幸事也。”又转向问三藏法师:“师父,是也不是?”三藏法师言:“八戒,不可乱言,此是国王有事相请也。”沙僧言:“师父,不知国王是何事相请吾与二师兄?”三藏法师言:“为救其女之事也,见之则知也。”
八戒与沙僧俱随三藏法师入殿,至驾前见宝象国国王。八戒与沙僧方入殿内,已惊了两班众文武,俱言这两个和尚实也怕人。一个还好,纵凶恶亦有人样,另一个则直鼻大口招风耳,实是个猪妖模样,好不吓人。不言这两班文武,只言宝象国国王,见八戒与沙僧上殿,视之而惊,几于金椅之上跌下来。国王言于三藏法师:“圣僧,此是汝徒乎?”三藏法师言:“正是小徒。”国王又言:“为何有这般长相?”国王指八戒而言:“此徒长嘴獠牙,颈上刚鬣长,两个耳招风,更有大肚不似常人,视之有像猪妖。”又指沙僧言:“此徒蓝面血口,钢牙环睛,状甚凶恶。”言已,转而视三藏法师而言之:“圣僧,汝徒非人乎?何这般模样?”
三藏法师言之:“陛下不知,贫僧这两徒,虽长相凶恶,看似丑陋,实有神通手段,皆曾在天上为仙官,受贬而至下界也。陛下莫惧,其必不害陛下,而将有以助之也。”宝象国国王言之:“听圣僧这言,寡人方这惧矣。”八戒听国王言其丑陋,心中不悦,低声言于沙僧:“这国王太也无识见者,长相俊俏者而无用,何如吾两个这般?若想看个俏,吾亦可变也,何大呼小叫乎?”沙僧言:“二师兄,莫大声,恐为国王听之,阻吾等出城也。”
宝象国国王见八戒与沙僧低声言,问三藏法师:“不知圣僧两徒所言者何?”三藏法师言之:“小徒不善言辞,恐冒犯了陛下,故而悄言。”宝象国国王不再问之,又言之:“请圣僧并两位尊徒至,为降妖拿怪也。不知两个尊徒,有何神通,可观之乎?”三藏法师言:“请陛下稍待,着两徒试为陛下稍显手段以观之。”三藏法师转而言与八戒并沙僧:“汝两个何人先显能让陛下观之?”八戒言之:“老猪为长,自是先来。”八戒出列,言于国王:“陛下想看什么神通?”国王言:“不知长老有何神通,变个大者可矣。”
八戒视左右,又视上下,言于国王:“恐此殿内小,阻吾施此术也。”国王言:“此好办也,可于殿外观之。”国王遂传令摆驾于殿外,文武百官随之。八戒随三藏法师并沙僧至殿外,八戒将身立定,又将衣服扎好,有意显其能,言于宝象国国王:“陛下,可瞧好了。”只见八戒念了个诀,将身呼呼拔地而起,顷刻之间数丈,国王并众百官看得俱呆了。国王问:“长老可还能再变大乎?”八戒于半空中低首而言:“自是可变,又有何难?”言未已,长又数丈矣。国王呆视而忘言,八戒自是长个不住,头顶几入云霄,国王急言:“长老,已知长老果是个有神通者,可收了神通吧,若再这般长下去,只恐将天也顶破了。”
八戒听其言,遂将身一晃,又念了个诀,得变得原来般大小。宝象国国王又问沙僧言之:“不知这个长老,有何神通?”沙僧言之:“小僧于水下有诸般手段,在陆上也有许多道法。”言已,沙僧将手中月牙铲杖抛于空中,只见得呛啷啷击金鸣玉般相似,那铲在云端似游龙穿梭,忽地从空而降,金光大盛,将众文武吓得抱头,宝象国国王唬得闭眼。沙僧放声大笑,伸手将这月牙铲杖拿了,鸣声自息,不复听见。其言:“扰了陛下,罪过。”宝象国国王见其本领亦强,甚喜,言:“不想圣僧之两徒,具有这般本领,此番捉怪拿妖,必可战而胜之。来人,拿酒来,寡人为圣僧并两徒先为谢劳。若得将个黄袍之妖拿得回时,寡人更有重谢厚赏。”三藏法师辞而不饮,言:“酒是僧家第一戒,请陛下宽谅。”三藏法师不饮,宝象国国王亦不再让,八戒与沙僧具饮之。
国王又言:“不知猪长老降妖拿何兵器?”猪八戒言之:“有九齿钉耙随身带着,可降九拿怪也。”国王言之:“只闻兵器有刀枪剑戟,未知有拿九齿钉耙者。寡人国中武库之中,所放兵器甚多,鞭、简、瓜、锤、刀、枪、斧、矛、戟等,所在多有,可任猪长老之意选之。”八戒听言而笑,言之:“陛下不知,老猪这九齿钉耙,非凡间之兵刃可比也。昔在天庭为天河水军统领,八万水兵在麾下,也只此个兵刃在也。上山筑得妖魔洞府,下水拿了龙蛇巢窝,亦是此兵刃也。”
第730章 八戒惧战藏草内 沙僧不敌缚洞中
八戒言已,又转而与三藏法师言:“师傅莫忧,可在此安心等待,吾去降妖,必救得这国中公主还也。”风起忽起,八戒已腾云至空。沙僧亦言于三藏法师:“师徒在此安心等待,吾去相助二师兄。”言已,沙僧腾云随八戒而去。国王见八戒并沙僧腾云驾雾视若等闲,喜而言于三藏法师:“不想圣僧之徒竟有这般本领,实罕见也。得圣僧二徒相助,则吾小女可救之还矣。”
沙僧在云中赶上八戒,言:“二师兄,等等吾也。”八戒言:“沙师弟相助老猪乎?”沙僧言:“正是为此而来者。前者吾两师兄弟与那黄袍妖相斗,堪堪持平。此番再斗,更须抖擞精神。”八戒言:“此言正是,吾两个捉得这个黄袍妖,为师父脸上添光,亦为吾两个增彩,相那国王必厚待吾等。”这正是,叆叇瑞气千万条,氤氲祥光显青霄。八戒沙僧受王请,将至山中捉老妖。八戒与沙僧两个驾云而起,腾空而至,早见妖怪洞府已然在望矣,两个遂按落了云头,落至山中。
八戒为着显其威风,至波月洞前将九齿钉耙举起尽力一筑,那山门已碎为两半矣。守门小妖见而惊惧,急转洞中稟告:“大王,事不妙矣,前番与大王相斗之猪八戒并沙和尚,又来门前叫战,且已将洞门碎为两半,其势甚是凶也。”老妖大战,起而抖袍,言:“这两个怪头怪脸的和尚,又来赌斗?将吾洞门打破?实可恨也。来人,拿兵刃并披挂来。”
就有小妖献上兵刃并披挂,这老怪将兵刃拿在手,将披挂系在身,出门指八戒并沙僧两个厉声而喝:“汝两个来此何为?已放汝师,又坏吾洞,实可恨也。”八戒指而言之:“汝这老妖莫说此话,放吾师自是不错,然此洞中,尚有汝强拿之女子在。吾两个此番前来,正是为此女子也。汝这老怪若是识相,可将此女子放出,自是无事,若不识相,只恐汝将纳命于吾这九齿钉耙之上。”沙僧亦言:“老怪送宝象国公主出洞,可宥汝也。若是不然,定取汝命。”
老怪闻之大叫,气恼已极,言之:“猪八戒,沙和尚,汝两个实不知死者,竟敢在吾洞前胡言乱语,不惩汝两个实不解吾之气也。”只见这老怪,金睛圆睁滴溜溜,钢牙紧咬格迸迸,断魂刀举雄纠纠,举起就砍恶狠狠。这怪高举断魂刀,照头就来砍。八戒举耙架住,沙僧在后就铲。老怪以一敌二,唯恐有失,不敢强攻,只是稳守,觑便出手,为求稳胜。这正是,为救公主至山中,言语相激恶气生。魔王驾刀照头砍,八戒钉耙辟面迎。沙僧拿着宝铲杖,亦是伤人一神兵。两神僧,一妖精,你来我往斗不停。这个言,你强抢公主该斩首,那个道,已放汝师竟又争。这个讲,夺回公主回宝象,那个说,此事汝等势难成。只因三藏遇公主,方有此番两不宁。
八戒前番与这妖怪相斗,并有沙僧相助,势均力敌,本想此次再战,重抖精神,必将胜得这怪也。不想这番与怪相斗数合,已是气力不加。再视那怪,犹尚精神,以一敌二亦显稳便。八戒心中生疑,并生怯意,将此前英雄气概、豪迈心气尽数抛了,已有避战之心。这非是妖怪神通增长,而是因此番战时,有天上护法神相助。因彼时有三藏法师在,天上诸多护法神,若五方揭谛,六丁六甲,四值功曹,皆在暗中相助也。是以猪八戒并沙僧可与这老怪堪堪战个平手。
而今再斗,并无有护法神相助,自是八戒与沙僧两个渐不敌也。八戒见势不对,撤身而下,言于沙僧:“沙师弟,吾突觉肚痛,汝自当敌之,吾将出恭出也。”八戒撤出阵来,过了一段,见有蒿草薜萝可藏身者,就钻进了这蒿草薜萝之中,也不管是头是脚,也不顾是扎是刺,只卧在其中不肯出也。八戒与沙僧两个与怪相斗尚有劣势,八戒一撤则沙僧自是不能敌也。未得几合,这老妖已拿得沙僧,着众小妖拿绳索,将沙僧绑至洞中去也。众小妖将沙僧四马攒蹄捆着,沙僧力挣不能脱。八戒在蒿草之中听得梆子声响,知沙僧已为妖怪所拿,更是心惊,再不敢动。无几,八戒竟拱在这草科之中,似猪浑塘般,竟渐至睡着了。
不言八戒睡着,只言这老妖拿了沙僧至洞中,思量这事并非简单者。八戒并沙僧来寻他相斗,言是为了救公主,想来公主在洞中之事,必已泄矣。然则此洞中小妖无由泄密,或为夫人暗中通消息也。想至此,老妖心中甚恼,不由得火冒至顶,转入后洞中,见公主正自坐,若有所思者。公主见老妖至,强笑而迎之:“大王可曾胜得那猪八戒并沙僧否?”老妖不答,但言:“汝这贱婢,好不知理。想汝在吾这洞中,可曾受得半点饥寒委屈?吃穿住用,并诸般使唤人等,皆由汝之意。可暗通消息,而使汝父遣人至洞中与吾相斗乎?汝尚思回国乎?若有此念,必斩汝之命,方泄吾之恨也。”这公主闻言,知事已泄,惊惧而不敢言,老妖更疑。公主急辨之言:“大王何来此言者?想吾在这洞中多年,已诞麟儿两,并有夫人尊,何思回国乎?大王何处听得此言,而来冤枉妾身也?实甚冤也。”夫人言已,泣而甚凄。这怪见夫人哭之甚惨,亦疑或冤枉夫人也。然心中之疑终不释,言之:“汝莫作此态者,现有拿住之沙和尚在,汝可与其对质,则可知事之原由也。”老怪带夫人,至沙和尚前将对质。夫人知沙僧已为老妖所拿,心中愈加惊惧,然终不能逆老妖之意,遂与老妖至前洞见沙僧者是也。未知夫人性命能保,沙僧有何言者,则可看下个章节分解。
第731章 巧言善解公主脱险 欺心大胆国王惊疑
沙僧为众小妖牵至洞内捆于石柱之上,动弹不得。正不知这老妖怪将以何法处之其,已见这老妖怪带着公主至其前也。沙僧言:“妖怪,汝放吾出洞去,不然定叫汝洞府不存,性命不保。”老妖放声大笑,言:“沙和尚,至这般境地汝尚言此乎?汝已为吾拿,不思求吾放了汝,反出此语,甚是可笑也。”沙僧又言:“汝不知吾何人乎?”老妖言:“知又怎样,不过是唐僧之徒弟尔。汝言受国王之请来救其公主,此言是真否?是公主暗中着汝等通此消息乎?”
老妖将公主推翻在地,那公主不由得惊叫失声,泪眼朦胧望着沙僧。这沙僧知妖怪心疑,又恐公主失命,急中生智而言之:“汝这老妖莫疑公主,此事非公主所言。实因吾师徒三个进得宝象国,见其国中张贴公主画相,张榜寻之,言若有寻得必重赏。吾与二师兄两个曾与洞中见得公主面,为得重赏自来寻之,并不干公主事也。”这怪见沙僧言之甚慨,不似假者,思是错怪了公主。这老怪急失起公主,甚有歉意,言:“是吾错怪了公主也,公主莫怪,必以金银相赠以赎吾之罪也。”
这怪将公主蓬乱之青丝殷勤挽起,又软言款款。公主见其再无疑,心中暗惊好险,若非沙僧以言欺之,只恐此刻已命丧老怪之手也。公主见沙僧在石柱上捆得甚紧,动弹不得,言于老怪:“大王一时失智,妾自是不敢怪之。若大王果有歉意,视沙僧之言为大王分辨事实,可将其稍稍松之。”这老怪听公主之言,令小妖将沙僧身上所系之绳索松之,沙僧自是方可稍稍得动,不似前般不得动弹也。沙僧自思,常听世间人言,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此事果有的实,诚不欺也。
老妖心中之疑之释,又拿得沙僧,吓跳了八戒,自是高兴,令洞中小妖摆上酒宴,痛快饮之。饮之半酣,这妖忽起,言于近侍小妖:“拿吾腰刀并披挂来。”公主起而问之:“不知大王有何事也?为何不饮酒而捉刀?”这妖配刀在腰,言:“听沙僧言,汝父王至今尚在城中张贴榜文寻汝,不若吾去认了这门亲,以后也好走动。”公主闻言而惊,言:“大王,不可也。”老妖问:“为何不可?”公主言:“大王是山中妖精,嘴脸不似常人。若父王见之,只恐吓坏了也。”老妖言之:“只是这般事,又有何难也,可视吾之变化,自有个俊俏相貌在也。”
老妖将身一晃,变成了个俊俏的郎君模样,星眉剑目,鼻直口言,极有神采,并风流倜傥,潇洒非凡。只见这个妖,所变之郎君者,相貌非常,身姿潇洒,言辞甚雅致,望之正妙龄。有才八斗不算多,好貌携果潘车轻。雀尾长冠乌髻上攀,祥云为图;玉罗绸褶身上穿着,大袖带风。皂靴镶图足下,玉带光芒腰中。相貌雄奇雅致并,广额轩昂气宇英。这公主见了这个老妖所化之貌,甚是俊美,心中也自是意动,只言:“若此者,至国中见吾父王,定不为其所惧也。且度吾父王之心,必将带汝于百官之前夸之。无忧矣。然亦须小心谨慎,不可于酒后现真相。”
这老妖见公主夸他,心中亦是甚喜也,言:“此事不必汝叮咛,吾自知也。小的们,开洞门,吾将去也。”老妖出洞门,驾云而起,须臾已到宝象国朝门之外也。其踱方步,至朝门前言:“与吾通传,国王之婿来访。”守卫传内侍,内侍言于宝象国国王。这国王方与三藏法师叙话,听此事而疑,言:“寡人两婿俱在宫中,何又来一婿也?何传之,寡人将视其何人也。”
黄门官传话而老妖所化之俊秀之人遂步入宫中,两班文武见之,俱低言果好相貌也。脸似满月,眉清目秀,且举止有度若饱尝之士者。国王见之,亦迟疑不定,问之:“汝言是吾婿?何方人氏?”这妖便言:“微臣是宛子山人氏。”国王闻而惊,言于三藏法师:“圣僧,宛子山来者,岂非是摄吾女之妖乎?”三藏法师言:“正是。”国王又言:“然则此人相貌非凡,俊秀之人也,非为妖者。”三藏法师言:“是妖必善变化,此必是其所变之假相,陛下不可为其所惑也。”
这妖听三藏法师之言,又见宝象国国王似有生疑之心者,趋步而至阶下,言之:“微臣非为妖者,此妖僧实为妖所化也。岳丈不可为其欺蒙。”三藏法师闻言而惊,言于宝象国国王:“陛下莫听信他之言,贫僧实是取经人,而其人则必是妖也。”国王迟疑不能决,问于左右两班文武官员,百官亦不能决也。国王思而问之:“汝言为吾婿,则吾女何在?汝又因何而配得吾女也?”这妖言之:“十三年前,微臣带从人与山中狩猎,不想见有野兽驮着个女子在山中走,微臣弯弓搭箭,一箭正中其兽,那兽吃痛,放下女子便走,微臣方得与从者将这女子带到庄上,好生调养。不想这女子心神有失,不已前事。微臣慕其貌而纳为妻,至今已有一十三年矣。前日夫人忽有所已,言其本为宝象国国君之女也,具言前事,微臣方知端的,然不敢轻认,故而前来相探。若其言是真,果得陛下认微臣为婿,则将返而带公主至殿,与陛下相认也。”这老妖又指三藏法师而言之:“此妖僧实山中之兽所化者,微臣常在山中,认得此兽,亦不惧他。”国王惊起而避三藏法师,众近侍护之。三藏法师有口舌而不能辨,甚是惶恐。这怪又言:“若得水斗盏,可将此妖兽现相。”国王急言:“取半盏水来。”近侍拿半盏水至,这个老妖拿水拿定,口中暗念咒语,使了个障眼法,将水喷于三藏法师身上,三藏法师瞬间化为一山中之兽也。
第732章 僧而变兽宫中困 马则化龙水底藏
这国王听老妖之言,心惑而疑三藏法师为妖也。这正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老妖本是妖,三藏自是僧。妖言国王惑,僧辨不愿听。三藏法师为这妖所诬,急为自己分辨,然其不比这老妖牙尖口利,能言善辨,又兼这老妖所化之人物非凡,相貌英俊,国王早已转心,信这妖而不信三藏法师也。三藏法师百口莫辨,正惶急间,这妖又言于国王:“可将清水一盏取来,必将让这妖僧显形也。”
国王果着人取清水来,老妖念了个咒语,暗中含着水将三藏法师一喷,只见好端端一个大唐圣僧,转眼已化为山中猛兽矣。只见这兽在殿上卧而不起,视其甚怯也。然国王与众文武百官见之,亦皆俱惧而逃,大殿之上乱成一团,金銮宝座上亦不再有国王,陛阶之下更不见群臣。三藏法师化而为兽,有口不能言,内心苦不堪言,只盼八戒将沙僧早早回转,好救得他脱此难也。
这老妖自是洋洋得意,立于三藏法师所变之兽前,言于国王:“陛下不必惊慌,虽然这个妖兽凶猛,微臣自可制之,陛下莫虑也。”国王听其言,又见那兽果在老妖足下俯伏,甚是温驯也,心方稍安。国王扶正金冠,近侍上前搀扶,至金銮宝座之上重又坐下,颤微微言:“贤婿,若非汝有此神通之术,则寡人几为这妖僧所骗也。”老妖言之:“此妖已伏,陛下可安矣。”
国王又言:“不想公主失踪一十三年,竟得此良婿相配,实是幸事也。来人,赏贤婿金百斤,银千两,并于光禄寺大排筵宴,为贤婿接风洗尘。”这老妖听国王所言,喜不自禁,言:“多谢陛下厚恩。”国王又令侍卫将三藏法师所化之山中猛兽,锁于笼子之中,看管于兽苑之内,等选个吉日杀之祭天。众侍卫上前,以刀枪加之,幸有丁甲等神相护,三藏法师方不为刀枪所伤。然其亦被困于笼内不得脱,此亦是当历之灾也。
光禄寺中盛宴排开,众文武百官作陪,老妖上座,国王亲为其接风。这老妖好不风光,不觉饮了许多酒,将酒后现形之事不再忆之。然于酒宴之上,其犹未显真相,只是酒后脚步趔趄,言辞放荡,众以其酒后所作,亦不为意也。宴已了而国王又令人带这老妖,至银安宫中安歇。国王恐其酒后失仪,无所自着,令宫人十数个听其使唤。这老妖酒后兴致不减,至宫内,见更无旁人,不由得将一颗妖心放松,又令使唤之人送酒再饮。
夜色已深,而这个老妖犹自畅饮不止。忽而其酒性发作,妖性复萌,见旁执壶者皮嫩可食,不由得馋涎顿生,将其抓住一口咬去了半边脑袋。这老妖食之甚兴,咬骨嚼皮啖肉之声清晰可闻。有近侍听其言异,进而见其正啃食生人,不由得魂飞天外,胆丧腹中,惊叫而逃。余者亦见,皆逃,老妖食而不顾,只管啃食,吃个兴尽,方睡倒酣眠。这正是,宫娥惊逃,婢女惧心。宫娥惊逃,有似夜中雨落芙蓉飐,婢女惧心,好像风吹芍药望空舞。酒杯乱掷桌下,果盘齐抛宫中。出门再不回顾,离殿更将身藏。跌而复起,藏不心宁。只恐妖怪至,更忧魔王逐。这些宫女近侍逃出宫外,个个心惊,人人慌乱,更是筋软脚麻,走不远矣。未逃及远,便在宫中寻个隐藏之所藏之,暂求保得性命,更有一人于驾前通报。
这妖怪在银安殿中酣眠,甚是自在,三藏法师自在兽苑笼中受苦,不能得脱。却有三藏法师所骑之龙驹宝马,于此时显了神通。这龙驹宝马因犯了天条,将上斩龙之台,后为菩萨所救而化为龙马,为三藏法师之坐骑。若是随着三藏法师至西天取经,得了功果时,这龙之罪亦将可赎而修得正果也。然此时事急矣,其见三藏法师为妖用神通手段化而为马,困在笼中,不日将为国王祭天,失其性命。三藏两徒八戒并沙僧出外降妖却不曾回,想是已为这个妖怪拿住了。若果这般下去,三藏法师失了性命,则真经正无可取,而这龙驹宝马亦将得不到正果矣。龙驹宝马思其事,必其显手段救三藏法师,事方可有转机也。
这龙驹宝马复化身为龙,径上云端察看,只见下面银安殿中老妖酣眠,身边有未饮之残酒,食半之近侍者之半个尸身。然不知三藏法师为这妖拿在何处,无可寻之。若非将这老怪先拿住,恐知师父下落亦难相救也。小龙自思,这妖正酣眠,拿之可省许多力气也。一道电光,这龙自云端落下,至银安殿中,于壁上取剑,将至妖前刺之。老妖忽于梦中惊醒,瞠目而视,言:“汝是何人?至此何为?”
小龙不意为这老妖察觉,心中暗诧其甚警醒,恐仓促之间难以捉拿,急切之下智生,转身而化为一宫女,上前款款而言:“恐驸马夜间无事,故献舞以娱驸马也。”这妖醉后眼迷,且小龙此前身在暗中,化身之变,妖并未觉。其见一宫女上前献舞,言之:“可也,就此可舞也。”
这宫女握剑舞起,身姿转圜,甚是巧妙,老妖看得甚喜,酒举复发,饮酒食肉,甚是开怀。小龙身在舞剑,意在刺这老妖,只寻个机会便发作也。趁那老妖低头食肉,小龙将剑一刺,待其直身便刺其咽。老妖觉寒光扑面,身忽后撤,已见小龙之剑刺来。这妖急切之间抽不得腰刀,只拿起桌上满堂红一支架起小龙之剑,堪堪躲过了这利剑之刺。“你是何人,敢来伤我?”老妖大叫,且战且退。小龙不答言,只将一柄剑耍得光团乱舞,几将老妖裹在其中。不成想这老妖也是个有手段者,躲了几步已抽出腰间刀,与小龙战在一处。两个自银安殿内战至殿外,又腾云而起在半空中战个不休。
第733章 龙驹诚心救三藏 八戒着意请猴王
这只龙驹宝马正与这个山中老怪战个不休,这正是,一个在宛子山波月洞中当怪作妖,一个在鹰愁涧中黑龙潭内受惩历劫。一个黄风黑雾,一个金光赤睛。一个似老鸦呱呱大声叫,一个若天龙哧哧吐雾气。这个自认是擎天玉柱,那个当成是架海金梁。老妖叱咤,金龙腾云。腰刀在手可力敌,双剑紧握胆不怯。翻云有神通,覆雨好术法。左来右挡,前架后拆。直斗个满天星斗无光,将杀得一轮明月黯淡。老妖战越勇,龙驹抖精神。往来不歇,不分胜负。
到底是老妖手段更强些,龙驹战够几十合,渐已觉气力不支也,已有撤退之心矣。龙驹看看战其不胜,又恐为其所伤,遂使了个闪身法,避过这个老妖之刀锋,将身撤开,跳下云头。那老妖看得紧,在后紧追不舍。看看龙驹将逃,老妖掷腰刀而中龙驹之后腿着了一下。这龙驹不防为腰也把柄击中,将为老妖追上,幸得前有护城河甚是宽广也,龙驹就钻入了这护城河中,游了开处,寻个安稳处伏了,再不出来。那老妖在护城河外看够多时,并不敢入水,对龙驹不得,只能是恨恨离去。这正是,心猿已散意马失,木母金公两俱迷。黄袍老怪施术法,困得三藏大法师。
事也凑巧,且说猪八戒自在山中躲避,不想钻进草科之中竟自睡了过去,犹似有个猪浑塘般。事至半夜,这猪八戒忽地醒转,看了看星光,知时候不早了,又听听没了声音,他自思,独木不成林,单丝不成线,孤掌难鸣,英雄难架双拳,好汉不敌四手。不若先回宝象国中,待搬得救兵来,或可救得沙僧捉得妖也。想至此,这八戒便起将手拔开草丛,撑着起了逃了开去。他驾着云回转到宝象国城中,正是龙驹宝马与那黄袍大怪战罢,黄袍怪已回银安宫中,而这龙驹自护城河里出来,又进了城,化成了马,却也无人识得也。只是这马后退之处,却有个於青,是方才为黄袍怪之腰刀之柄所伤也。
八戒从马槽边过,看马腿於青,甚是惊奇,言之:“这马也未曾走得夜路,也无有上过战阵,为何却有这个伤在腿上?真真是连遭不幸,沙僧被捉,马又伤了,这宝象国实也是个是非之所也。”八戒暗自嘀咕,不想这龙驹宝马却是听到了,口吐人言,言于八戒言之:“师兄从何方来?”这马让八戒直吓了一跳,跳了开来,拿着九齿钉耙四处观瞧,言:“是何者在言也?”那龙驹言之:“师兄莫惧也,是吾在言之。”八戒听这声音从龙驹宝马口中传出,近而问之:“不想今日汝竟吐人言也,猴哥曾言,汝是龙太子所变,今日方信然也。”八戒何出此语者?只因三藏法师收龙驹在前,收八戒在后。八戒随三藏法师作徒,则龙驹宝马已随之矣。八戒虽听悟空曾言,这马是龙驹所变,然并未见过其真相,以马相看。
不想时至于今日,八戒竟听得这龙驹宝马开口,虽知其本是龙驹所变,仍是吃了一唬,惊吓不小也。八戒问之:“汝言何事?为何伤也?”龙驹宝马言之:“汝不知师傅有难么?吾正为救师父而受此伤也。”八戒闻言又惊,问之:“师父何难?”龙驹宝马具言前事,八戒方知那山中黄袍老妖,已化成了人来此惑了宝象国国王,并已将三藏法师拿住不知在何所也。
八戒闻言跌足而叹,言之:“不想竟有这个事也,吾本欲返国搬救兵救沙师弟,至此观之,则沙师弟亦是不可救也。似这般看来,不若汝自回海中去当太子,而吾自回高老庄上,与高小姐再为夫妻,取经之事,休再提起。”龙驹宝马急言之:“师兄莫言此,不可怠惰也。”八戒言之:“何言怠惰?老和尚不知在何处,沙师弟又在妖怪洞中救不得,只汝与吾两个,尚能何为也?不若就此分开,散了伙是也。”
龙驹言于猪八戒曰:“只吾两个,确也救师父不得,然有一人可救得师父,须得师兄自去请其还也。”八戒问之:“是个何人也?”龙驹言之:“正是大师兄孙悟空也。”八戒闻言连番摇头,言之:“这猴子实请不得也,其吃师父之骂而与师父师徒之义已绝,师徒名分已了。且吾曾以言气彼,想来其必记恨在心也。若吾去请其出山,不许还好,若其记恨前番之事,将金箍棒只望吾之头上招架,则何能吃得消也?”龙驹宝马言之:“师兄实也是多虑了。大师兄非无仁义之人者,若师兄去请,言师父有难,其必来救之。”
八戒听这龙驹宝马言之甚切,言之:“可见得汝之一片诚心也,若吾不去,则显得吾之心不诚也。看汝之诚心份上,吾可去请其出山也。然有言与汝听之,若其至此宝象国救师父,则吾与其俱从。若其不来,则吾亦将返,再不至此矣。”龙驹宝马言之:“二师兄可去请,大师兄必至此也。”
这猪八戒听得龙驹宝马之言,将钉耙拿了,将直裰拾掇了,驾起了云离了宝象国,自去东胜神洲傲来国界寻孙悟空去也。也是天遂人意,猪八戒去东胜神州,正遇着顺风,其便将两个大招风耳展着,受这风力,有似海上之船张满了风,极是得力,未几便已过了东洋大海,至花果山界内矣。
猪八戒是首次进这花果山,只觉得各个景色看不尽,前山后山好景观。猪八戒来到山中,则走了几步,忽听到有猴子叫个不休,却是巡山之守卫出来问他,是何方人氏,从来而来,至此何事。猪八戒暗道,不想这山上守卫森严,那猴子倒也是个有章法者。猪八戒言之:“可与汝家大王讲,就说猪八戒来请,有事相商。吾是其师弟,论理也当算是汝家之二大王也。”那猴子不听则可,一听呼啦就有数个猴子围将上来,将其团团围定,手脚并用,刀枪并架,又拿绳子又拿索,将猪八戒捆个结结实实。
第734章 猪八戒进山 孙悟空拿问
猪八戒方将真名报上,不料已为众猴所捆,前拉后推,牵着他朝山里走去。八戒急而大声叫之,言:“尔等知吾是何人乎?尔家大王,吾之师兄也。吾本尔等二大王是也,何敢无礼至此乎?”这猪八戒只是叫,并无人理也,只是牵着他顺山路进山。八戒惶急,只恐为众猴所害,而悟空犹尚不知也。若为此者,实甚是冤枉也。八戒极力挣脱,然众猴捆之甚密,挣而不可脱也。
一猴见八戒挣扎不休,言之:“汝若不言猪八戒,吾等尚以礼待之。奈何汝自报家门乎?”八戒不知何因也,问之:“何出此言?猪八戒三字者,有何不吉乎?”那猴言之:“非不吉也,实吾家大王恨此三字。大王自归山中,曾言于吾等,有猪八戒者,性呆而心恶,若非其在三藏法师老和尚前进馋言,则吾家大王自不会为三藏法师所逐了。大王言于吾等,若有自称此名字,必捆而至其前,将惩之以泄往日之恨。”
八戒闻言而惊呆,再不挣扎,只自思言:“不想这猴子意有个记仇的性子,想吾老猪也只不过在师父面前说了两句不当紧的话,念紧箍咒者是师父,赶他走者是师父,何撒怨气于吾身也?若是见了这猴子,必自为分辨,再不然纵为其骂上几句,但消了其心中之怨,随吾前去宝象国救师父,亦是善事也。”八戒抱定了这个心思,只待见着悟空就言,也不挣扎,乖乖随着众猴进山见悟空去也。
进得山来,未至水帘洞前,早见有一高台,上坐一顶盔贯甲美猴王,看去不是悟空又是何者。台上伏着数千猴子,俱为其属,正拜悟空,只言:“大圣爷爷万岁。”八戒看得眼热,不意悟空竟在山中有这般受用。八戒自思,若是老猪有这般家业,自然也不愿随三藏法师取经去也。这猴子好受用,好威风,怪道自回花果山,再也无消息。悟空坐在高台上,受众猴之拜,正是得意,不料将眼一斜,看见有数个小猴押着一肥头大耳的和尚走了近来。悟空眼尖,早认出是猪八戒来,却故意装做不知。
悟空在高台上,出言相问:“所押者何人?为何擅闯吾这山寨?小的们,将这擅闯山寨者先打五十杀威棒,再送上前来问话。”众猴得令,将八戒扑翻在地,就有猴子拿着粗粗之棒上前来,将打八戒。这八戒在地上挣扎不起,脸上鼻上俱是泥土草屑,眼见着杀威棒又将落在身上,急得大声叫骂:“该死的弼马瘟,汝做大王便做,连故人也不识了?见面就打?纵皇帝老子家,也无有这般对待故人者。”骂声未已,早有杀威棒打在了八戒屁股上。这猪八戒吃痛,杀猪般叫嚷起来。
悟空在台上看得暗自好笑,喝住了众猴,问之:“这擅闯吾山寨者方才言,是吾故人,尔等且慢,将其拉上前来,吾瞧瞧是何故人。”众猴将八戒拉起,推着拉着来至了台前。猪八戒扑扇着两只大耳,看向台上悟空,叫道:“孙猴子,汝不认得老猪否?看看汝作得好事,方进山就吃了一顿打。”悟空自台上跳下,近前视之,作恍然大悟状,言于八戒:“原来是汝这个呆子,八戒,汝不随师父去西天取经,到吾这山上何事?”悟空言已,便令众猴子为八戒松绑。
八戒身上绳子解下,掸了掸头脸衣衫,将碎尘草屑拂落,又捂着屁股言于悟空:“甚痛,何下手之狠也。”悟空笑之:“汝若安心随着老和尚取经,何有此灾乎?实言之,至吾这山中何事。”八戒言之:“师父想汝,令吾至此想请也。”悟空言之:“当日师父写了贬书于吾,两个师徒情分之断,彼自不想吾,吾亦不想彼,何言此者。”八戒言:“实是师父想汝也,着吾来相请之。”悟空问:“为何事而想吾?想是遇到了妖怪不得脱身,汝两个不济,故想吾帮其捉妖乎?”
八戒听悟空心中有怨,不敢实言,只得扯谎而言之:“吾等随师父取经,师父唤徒弟,然吾在前未曾听见,沙师弟耳背亦未听得,师父叹言,若是悟空在,问一知十,伶俐非常,何至此也?师父遂想师兄,着吾请师兄回去相见也。”悟空不言此事,只执八戒之手,言之:
“八戒,汝至吾山中不易,可在此观赏山景,也是吾待汝一份故人情谊。”八戒不敢辞,遂与悟空在山中四下里观看之。
悟空在前,八戒随后,并有众小妖其后随之,至这山之山崖之上,看着实是个好景致,且是收拾得甚是整齐,只见:青青黛翠,巍巍接霄,山中龙虎相盘桓,岭上猿鹤交互鸣。朝来轻云出岫,暮至金乌坠崖。山溪潺潺击玉清,林泉湲湲奏筝泠。悬崖峭壁疑无路,奇葩异草弥望眼。水接银河自天至,潭连九幽着地深。乾坤方辟现此山,清浊初分有这岭。世间难画丹青妙,天上无有织女图。玲珑连环玉连环,玲珑蜿蜒九曲峰。日影光摇千条紫,瑞雾气笼万缕烟。洞天福地世罕见,自在逍遥乐无涯。八戒不看则已,一看心里不住赞叹,不想大师兄回至山来,将有这般好自在的山场,这是清景无限,端得称之天下第一好山也。八戒连看连赞叹,非是假意,实是真心,悟空见之甚自得,言于八戒言:“似这般山寨,还可将就度日否?”八戒感而言之:“师兄何言将就,实是难得福地也,莫言度日,自是有清福也。”悟空大笑,八戒亦笑,两相甚相得,谈了已久,遂相携下山。已有山中之猴将果品将美酒奉于悟空并八戒之前,请两个进食。八戒见有这许多美食佳果,早已是饥肠难耐。只见这个果,葡萄紫巍巍,梨枣喷喷香;杨梅艳艳红,枇杷灿灿黄。闻之气馥郁,见之动饥肠。
第735章 再绑八戒来 又言唐僧事
悟空见八戒望着盘中果子眼光已直,又听其肚中肠鸣,知其见果已引得饿肠矣。悟空言之:“八戒,汝可食之。这是山中之果,比不得世上佳肴,然自有美味可品也。可暂食之,代为填腹,稍顷自有宴相待汝也。”八戒言之:“师兄何言此语也,入得乡来随着俗,自是知理吾老猪,已有山果可食之,何言盛宴方饱腹。师兄,这山果之美味,吾老猪早在山上洞里藏着时,早已知之了。这是美味,汝莫自谦也。”八戒自果盘中将这诸般山果拿食而食,顷刻食尽,但觉其味鲜美,犹胜佳肴。
食之已了,八戒心中只是记着三藏法师为妖所拘,恐晚了为妖所害也,言于悟空:“师兄,这山也游了,果也食了,想师父那老和尚等待已久,急想见师兄也。不若吾两个这便起程,见师父可好?”悟空拂袖而言之:“莫言此者,汝至山中见吾,是汝之情谊,吾自当盛待之。然老和尚与吾恩义已绝,有贬书在,汝知见之。汝可回与老和尚,自此后莫再言吾,吾在这山中天地不拘,自在逍遥,争似随其西天取经也。汝至山中,留上几日,也好尽尽吾之主家情谊也。”八戒不敢留而辞之:“只恐师父久待,不敢停也。”悟空亦不甚留,八戒遂辞而去。
八戒有心再请,然虑悟空脾气暴躁,若是惹得他性起,将金箍棒打将下来,非是善者。八戒转出花果山,连走边思,不由得骂将起来:“这猴子太也无情,想师父为妖怪所拿也,尚不知性命在否,吾着意相请,其竟不理。有好好取经和尚不做,而在这山中做甚么大王。纵做得一个山大王,终是个山贼,实是个妖精,有何善哉?猴子无理无识,果只堪做个弼马瘟也。”这八戒骂着悟空,心中郁气方舒。不想悟空早已做了清风,随在其后听其言。听见八戒骂个不休,悟空顿时现出真相,将八戒唬了一跳。八戒不意悟空竟随在其后,想方才所骂之言俱为其听之矣。八戒呆立,并不敢言,悟空厉声言之:“将这不知好歹的猪八戒重再绑了,押至洞中。”就有众猴自丛中跳出,拿索的拿索,绑绳的绑绳,将八戒扛倒,拉尾揪毛,抓鬃揪耳,复又捆了个结实,拉拉扯扯,扛扛抬抬,拉拽后推,挤挤挨挨,带进了山洞中去了。这正是个,金兰之契,法有本真。金木两顺有功果,心猿木母复重逢。同至西天取经,共得圆满正觉。三藏大乘传东土,佛子成就在己身。兄和弟再相见,妖与魔又阻前。六尘证已弃,真经在雷音。
悟空又令众属将猪八戒复又捆绑,押至了水帘洞中。八戒此时再不挣扎,知挣也无用,倒惹得悟空心躁,金箍棒早早打将下来,实不划算也。八戒自知,这番背后暗骂孙悟空,实也难逃其咎。不想为其听得,若是悟空将其惩之,也是无甚话说也。到得这个水帘洞中已,悟空自坐宝位之上,令人将猪八戒带至面前。众猴子将八戒掀翻在地,八戒匍匐于悟空坐前,将头奋力抬起。悟空指定八戒言之:“汝这呆子好没道理,去自是去了,吾又不曾亏待于汝,为何转而相骂?度吾金箍棒无威乎?”悟空将棒擎起,金灿灿光芒四射。八戒见事急,急矢口否认言之:“哥呀,实也不曾骂得汝来,莫不是听错了?或有他人者进馋言耶?”悟空言之:“当面对证,汝尚欲赖之乎?莫言吾跟在汝后,就不跟汝,只将耳朵竖一竖,千里万里外飞虫之鸣,吾亦听得,况汝这夯货这呆言乎?”八戒只言未曾骂,想是悟空听错了。
悟空言之:“这夯货不肯招认,来呀,击彼三十孤拐,再以金箍棒击之,谅彼必实言也。”已有猴子将鞭棒拿至前,将打八戒。事已急矣,八戒复大呼:“哥莫打吾,实是吾师有难也,故而来请。然恐哥记前嫌,不敢言之。因未请得哥救师父之难,故而心中生怨,骂亦不曾骂,只怨汝几句尔。”悟空听得其言实情,问之:“师父有难?这老和尚有何难处?尚在何方?”八戒言之:“说来也是师父多难,吾与沙僧两个出外化斋,不想老和尚在林中不能安坐,四处走动,却进了妖怪的洞府,受了魔王的拘拿。这妖名叫黄袍怪,是个有本事者,吾与沙僧两个俱不能胜之。幸有妖怪夫人,名百花羞公主者,出言相救,吾师徒三个遂离了妖怪洞府,至宝象国中。那妖怪之夫人百花羞者,本是宝象国公主,一十三年前为妖怪所拿。吾与沙僧两个宝象国国王之请,将擒妖救公主。不想沙师弟为妖怪所拿,而那妖怪又化为人相,至宝象国中认亲,惑了国王,又用法术将师父化为山中兽,困于笼中。龙驹宝马与其相斗,亦为其所伤,不能胜之。思来想去,唯有至山中请得大师兄至,方可伏得这妖也。此正是前之事也,并无虚言,可请大师兄出山而救师父也。”
悟空闻听三藏法师又为妖怪所拿,不由得急躁。八戒言之:“若得大师兄相助,可救了师父也。”悟空言之:“此实是汝这呆子与沙师弟两个水不是也,前吾曾言,若师父为妖怪所拿,可言其徒弟是孙悟空,想那妖怪必惧而放师父。为何汝两个不言?若早言之,则必无所之事也。”八戒有心激悟空一激,言之:“非吾两个不言,早已言之,然妖怪不惧也。吾两个言之,吾等大师兄是孙悟空,齐天大圣,汝知彼妖怪言其何者?”悟空问之:“其言何者?”八戒言:“妖怪言之,若是孙悟空来,亦将拿之,可下酒也。谅区区一只猴子,又有何惧哉?可油烹,可蒸煮,可食肉,可啃骨,可喝血,可啖心,谅那猴子必不敢来者是也。哥,其非惧汝,实甚小觑汝也。”悟空听之,不由得暴躁似雷,言之:“这妖实也可恨者,吾必将拿之以泄此恨。”
第736章 请得悟空救三藏 又解沙僧因猴王
悟空言与猪八戒者:“八戒,吾非为他,只为这妖怪实可恨也,竟敢小瞧吾至此者。”八戒言之:“师兄自是当对付这妖怪也,若拿得了妖怪,救得了师父,则师兄或留或回这山上,也自在师兄汝之自意也。”悟空言之:“正是这便是了,吾这便随汝去拿妖怪,救师父。”悟空将离这山,早有众猴围了上来,言之:“大圣爷爷,将何方去者?可带吾等离得这山,去耍个耍子可否?”悟空言之:“孩儿们,吾此去拿妖捉怪,非等闲之事可比者。再者前吾回转,是三藏法师着吾回而视汝也。吾随三藏法师去西天取经,本是观世音菩萨安排者,此事天下皆知也。汝等在这山中好生看守,不可让这个家业失了。待得吾自西天取得真经还者,自可再在这山中与汝等逍遥自在也。”众猴听之,各各言好。
悟空与猪八戒两个离得了这山,方至东洋大海之上,悟空忽按住了云头,再不前也。八戒恐悟空心意回转,不肯去者,言于悟空言之:“猴哥,汝在此做甚?且去救师父是急事也。”悟空言之:“汝且稍待,吾到这海中一游。”八戒言之:“若游泳可待师父救得,妖怪拿得再游也未迟也。”悟空言之:“师父是个正念和尚,见不得吾这身上有妖气也。在这山上,待了这些刻,早已又恐染上了妖气是也。”八戒方知悟空是有个真心者是也,自是不再阻也,只待悟空在这海中游了之后可再是言之者是也。
悟空至这个海中,上下左右游个好不自在。只见这个海上,有海浪更有海鸟,只见这个海里,有海鱼更有海草,实是个大海者是也。悟空在这海中游了不久,复又转身上了云层,只与猪八戒言之:“已游过了也,可继续前去救师父者是也。”八戒言之:“猴哥是甚是个有心者之人也。此去救得师父,自可让师父脱得那妖之困也,可自是救了他也,妖也自是可拿得也。”悟空言之:“八戒莫言此者,救得师父自是好事也,吾两个且须前之,不可久待之也。”八戒言之:“猴哥所言之是者也。”
悟空与八戒两个,离了这个东洋大海,未到这个宝象国国界,早已看到了有个黄灿灿之金色之塔者是也。猪八戒于云中言于悟空:“猴哥可看之,这个塔便就是妖怪之洞府者是也。”悟空看之,只见这个宝塔放光,像是个宝塔,又见其上有妖气,实是个妖怪。悟空言之:“八戒,吾与汝两个可在这洞中拿了妖怪,救了师父者去也。”八戒言之:“猴哥不知,这个洞中并无有妖怪,妖怪在宝象国中者是也,只在宫里当驸马者是也。”悟空言之:“然则吾两个离得此洞,至宝象国去是也。”八戒又言之:“猴哥不可者是也,妖怪不在这洞府之中,然则沙师弟尚在这洞中者是也。”悟空言之:“不想八戒汝实甚是个呆子者是也。若沙师弟在这个洞中,汝何不及早言之?可救之者是也。”八戒言之:“然则猴哥汝又未曾问也,故而也不曾提敢。”悟空拿着金箍棒,言于八戒言之:“好呆子,若不看师父尚为妖怪所拿,必将击汝也。”八戒言之:“击吾无用,救沙师弟最好。”
悟空言之:“正是也,不想汝这个呆子,还有这句话可观也。”悟空与八戒两个按落了云头,到了这个洞外,见正有两个小儿在嬉戏。悟空看之甚奇,不知这两个小儿者是何方人也。悟空上前问之:“汝是何家小儿?”一小儿言:“吾父黄袍大王。”八戒忽醒转,言之悟空者是也:“已知,此两个小儿,正是宝象国公主与黄袍怪之儿者是也。”悟空言之:“可回转洞中,言于汝之娘亲,只言此有孙悟空并猪八戒者,皆是大唐圣僧三藏法师之徒也,来救沙僧者是也。”两个小儿便进了洞中,言于公主:“外面来了两个和尚者是也,言其交救沙僧也。”公主知是三藏法师之徒,急转入洞里去,解沙僧之绳者是也。沙僧言之:“若放了吾,则汝之黄袍怪还之,将责之,奈何?”公主言之:“莫言此者,外有孙悟空者,来救汝也,自当解之,汝可自离这个洞中者是也。”
沙僧听得是悟空来救,自是心中感激,知有悟空相助,妖怪自是可拿之也。沙僧出得洞来,见悟空正站在山崖之上,遂双手作礼言于悟空言之:“大师兄,得汝之救,甚是感激者是也。”悟空言之:“沙师弟,莫言此者。前师父曾念紧箍咒者是也,然则汝不发声,只是个闷葫芦者相似者是也,何者?”沙僧言之:“大师兄莫言前事者是也,君子不究以往者是也,汝可自当言之。且吾现时是个败军之将者是言。败军之将者,正是不堪言勇者是也否?大师兄,吾两个并二师兄,可救师父者去也。”悟空言之:“正是这般之言者是也。”
沙僧早上云头,又问八戒言之:“二师兄,汝自何方来者?自吾与汝两个与黄袍怪战之,而不能胜,不想二师兄不见,吾遂为这黄袍怪所拿者是也。”猪八戒言之:“只因吾见这个黄袍怪实是甚恶也,恐为其所拿,故离之尔。后有龙驹之马战这个妖怪,又战之不胜,而为这个妖怪伤之者是也。”沙僧又问之:“然则师父何在也?”八戒言之:“师父已为黄袍怪拿之,笼之困于宫中者是也。沙师弟,可随吾两个至宝象国中,救得师父者正是之也。”沙僧言之:“正是此言之正者是也。”悟空言之:“八戒并沙师弟,在此莫可再言之,先救得了师父方是者之也。”沙僧言之:“正是之也,听大师兄之言也。”悟空言于沙僧并八戒:“汝两个可与那黄袍怪斗之,吾自不进城,只在城外观望也。待得老怪离了城,方可斗之。”
第737章 引怪出城以斗 变相在山将拿
这孙悟空实是个有本事者,其言与八戒并沙僧,可与宫中自去诱那妖怪离得宫也。若是妖怪离得了宫,其方好使手段也,而无伤城中百姓并晨官之虑者是也。八戒方之;“猴哥自是有个好手段者是也,也是有个好算计者是也。“沙僧亦言之;“大师兄实是有个好算计者是也。“两个俱言悟空有好个好算计,悟空亦甚是自得也。悟空在城外等这黄袍怪出城不题,只言八戒并沙僧两个,进了城中,至宫外,大声叫之;“黄袍老怪,吾两个复与汝相斗也。若汝不与吾两个相斗,只可降之,可放了汝之命也。“这黄袍怪正在宫中,听得外面有人叫,出宫一看,正是猪八戒并沙僧也。这老怪心中也自是迟疑,不知沙僧又为何至此者。
这个黄袍老怪记之,前番其与沙僧相斗,则沙僧已为其所擒矣,且是绑在了洞中者。想是猪八戒救之,故而其师兄弟两个,前来与之相斗者是也。黄袍怪自思,只是前者饮酒过多也,至今尚不清醒。若与其两个相半,只恐有失也。然又思之,纵猪八戒并沙僧两个齐上,亦非其对手者是也。前曾斗之,两个与其相斗,未能胜之也,今者再斗,只恐亦未能胜之也。这黄袍怪思之,遂不惧也,言于八戒并沙僧言之;'汝两个又来相斗乎?汝两个本吾之手下败将者是也,何敢再斗之?“八戒言之:“前者相斗,诚不欲胜汝也。只因老猪一片诚心,知汝这个妖怪得到这个神通,甚是不易也,故不胜汝也。然汝非知趣者,放汝归之,汝竟将吾师父困之,何太恶者是也?今吾与沙师弟两个,前来相斗,必降得汝而救得吾师也。'
黄袍老怪言之;'好个不知死之猪八戒者是也,汝若来斗,可下来斗。“八戒因记悟空之言,不欲与这怪缠斗,而只欲将其此出城外,由悟空与其斗也。八戒遂言之;'汝这老怪,可上来斗之。“黄袍言之;'汝下得界来。“八戒言之,“汝上得天来。“两个叫骂,引得宫中众人观看。国王已有消息,知这黄袍怪吃人,前者所见之英俊之人者,恐其所化之相也。宫中众人,皆观望而不敢言之。这黄袍怪也知消息恐已泄露,宫中人皆知其是妖也。只先捉得猪八戒并沙僧这两个,方可再至宫中,或食人,或令国王听其使唤,自是无忧也。这黄袍怪一念生之,遂起了个云,直上云端与八戒交沙僧相斗也。八戒拿钉耙迎之,沙僧拿杖助之,三个在云里斗个不休,声传至下界至宫中,国王与众文武之臣并宫中之侍,见这黄袍怪蓝眼金睛,赤发黄袍,显是个妖怪无疑了,个个惊惧,只望得八戒并沙僧两个好拿妖怪也。
八戒独斗非是这黄袍怪之敌手也,然有沙僧助之,尚能支撑者是也。八戒与沙僧与黄袍怪相斗已久,不分胜负。若是黄袍怪在平昔与八戒并沙僧相斗,自是可胜之也,然则只因这个黄袍怪贪酒,曾饮得大醉,至此其尚未完全清醒者是也。八戒与这黄袍怪斗了一时,只觉得力怯,知不可胜之。沙僧亦知这黄袍怪虽则因贪酒而失了部分神通手段,然亦非其与八戒所能胜之者。沙僧遂跳出开外,言于八戒;“可出城相斗也。“这话自是引得八戒知之,猛醒知悟空之前之计者是也。八戒遂言之;“沙师弟之言正是,在这城上施展不得手段,若是出得了城,定叫这个怪有来无回,可拿之矣。'这黄袍老怪不知八戒与沙僧之言,狂笑指沙僧并八戒言之;'汝两个甚是不中用也,莫言在城外,便是到了天上,亦饶不得汝两个也。“
八戒并沙僧在前急趋而离城,这怪在后直跟而不舍,只想拿得八戒并沙僧,好再吃这宝象国中之人也。沙僧并八戒两个在前,老怪在后,未几已出得城,来到了城外。悟空前曾言之,将在这城外等老怪也。八戒与沙僧引得老怪出城,本以必膦悟空见之。不想,悟空人影不见,可急坏了八戒并沙僧也。八戒四下里观瞧,言于沙僧言之;'实是怪事也,不知大师兄在何方也?“沙僧亦言之;“甚是怪也,大师兄在何方者?“他这两个言方未了,则黄袍老怪已在自后追了至也。八戒并沙僧四顾张惶,不得已复迎这怪而相战之也。
则悟空至何方者?悟空确也曾在城外待之,然恐这怪出城先回洞,则宝象国王之公主者,将为其害也。悟空正是为着这缘故,出得了城便至宛子山波月洞中者,见百花羞公主是也。悟空至得了宛子山波月洞中,见得了这公主,言之;“公主可自避之也,吾将在此拿那个黄袍怪。“公主言;“视汝这般模样,只恐拿不得黄袍郎君也。汝两个师弟皆是一等一这好汉者是也,尚且拿不得,汝视之若孩童,且骨多肉少,并无三分力气,何能拿得妖怪也?“悟空言之:“汝莫以相观人也,吾虽小,然筋多,有神通,非凡者,战老妖,自拿得,言公主,莫看错。“这公主听悟空之言,方知这悟空是个本领者。公主言之;;'吾自躲之,若黄袍怪转而不见,岂不气恼?怎肯留在这个宫中,为汝所拿也?“悟空言之;'公主莫虑,可其观之。“悟空遂化成了公主模样,与公主一般无二,公主见之知悟空之神通不凡者是也。悟空化成了公主模样,而公主已躲将起来,将避之也。
八戒并沙僧在城外与黄袍怪战之,又将败矣。沙僧言于八戒;“可先避之,再做打算者是也。“八戒亦有此意,两个晃了晃兵刃,躲了开去,就躲了开去。这个老怪也不追赶,而是驾起了云自回宛子山波月洞中去也。到得洞中,见洞中众小妖俱已不见,甚觉这个事之奇也。这黄袍怪不知,洞中小妖皆为悟空逐之。悟空前至洞中,已将洞中小妖俱驱离,或击杀,只余宝象国国王之公主在。
第738章 前作妖怪者原属星宿 来救圣僧者本是悟空
悟空在洞中化成了公主,等着黄袍怪入得洞府之中,就将其拿之也。然悟空久等不见这黄袍怪至也,遂出洞而观瞧。不想正遇着黄袍怪驾雾而归。只因这怪前曾与沙僧并八戒两个相战,将胜而八戒将沙僧两个俱避之也,黄袍怪遂归洞中观瞧。至洞中,这个老怪见夫人正在观望,并不知是悟空所化也。老怪上来言之:“夫人,那猪八戒与沙僧可曾到这洞中来地?”悟空言之:“未曾见,大王自何方来者?”黄袍怪言之:“吾正与其两个斗,将胜之而彼两个遂逃之也。吾恐其至洞中来搅扰,故而转回洞中相看。”悟空言之:“自是未曾见之,然吾只觉肚痛,想是吃了惊吓。”
悟空作态,转入洞中,这黄袍怪见之,遂言:“夫人莫惧,莫说是汝之肚痛者,就便是汝之心痛者,亦可医得也。”悟空问之:“以何医之?”黄袍怪言之:“想是夫人忘了前事乎?夫人曾心疼,而吾以吾之金丹医之,夫人遂愈也。”悟空言之:“然则金丹何在耶?”黄袍怪言之:“金丹在吾腹中。”悟空言之:“在汝腹中,可医得吾之疾乎?”黄袍怪言之:
“自是可医得,夫人稍待,可视之。”言已,这黄袍怪就转身离开,于旁吞吐雾气,稍顷从其腹中吐出一金丹来,金光四射,看似非凡。
黄袍怪将这个金丹拿于悟空,言之:“夫人可将此丹于腹上轻按,则疾可自愈矣。”悟空接之而瞧,黄袍怪又言之:“夫人须得小心,这金丹自是非凡,本吾炼得多年方成此宝,若是夫人以指弹之,只恐吾将现相矣。”悟空拿之而视,言之:“这般说,便弹弹看。”悟空拿这内丹以指弹之,只听得哧哧作响,这丹上复放出千道金光,而黄袍怪已伏在地上,现出了原形,却是个天上二十八宿之一的奎木狼也。而悟空也自现出了相,拿出金箍棒,指着地上的奎木狼,言之:“汝视之,吾其何者?”那奎木狼见是悟空,大惊,言之:“不想竟是汝个孙行者,闯进吾之洞中将赚吾者,实可恨也。”悟空言之:“正是至汝洞中拿汝也。”那奎木狼言之:“孙悟空,在吾洞中,有小妖百千个,汝怎可敌之?知汝能能耐,然则亦将拿吾不得也。”悟空言之:“纵有在千,怎是敌者?”两个言之,就打。只见,悟空有能耐,妖怪具神通。金箍棒举威风大,断魂刀架气势凶。棒似游龙金光现,刀若银蛇寒气迸。有来有往相赌斗,知强知弱胜负明。悟空欺身更前追,妖怪后退不敢迎。火眼金睛悟空觑得准,蓝脸赤发妖怪立不定。乘势追击不罢休,败退连连不敢停。铁棍三略见真章,钢刀六韬失威风。为救三藏入洞拿妖怪,因害圣僧出山战悟空。将胜猴王乘胜势,已败老妖落败中。金箍棒打不停歇,钢刀乱架魂胆惊。
悟空与这个妖怪战罢多合,这妖怪败势已现矣,悟空更不相饶也,只乘势在前追之也。这妖却自是不肯认输,看看悟空追得紧,他却使了个拖刀势,趁着悟空不备而背转身将刀砍去。悟空早有提防,将刀一架,又使了个叶底偷桃势,则这怪刀飞于半空之中,再不见矣。这怪见不能且得悟空,复转身将逃,悟空只一棒,已正中其顶。只听得一声响,悟空再看,妖已不见矣。悟空奇之,不知这妖逃于何方也。其转上南天门,言于金甲神:“与吾通报,至玉帝前,言天上擅放二十八宿之奎木狼者,下界为妖,吾将拿之,其已逃也。”这金甲神不意意有此事,急报于玉帝处。玉帝闻言亦大惊,招悟空于灵霄宝殿之上分辨。
悟空言前事,玉帝遂叫来天师,问之:“可有奎木狼下界为妖之事?”天师言之:“并无此事者,方已点过卯,其中班中,未曾下界也。”悟空言之:“然则吾欺吾乎?”玉帝言之:“猴头莫恼,可着天师再查之。”天师带着悟空至斗牛宫外,复又查之,果奎木狼并不见也。悟空言之:“若何,非尔等擅放乎?”天师言之:“大圣莫怪,想有前缘,待吾招奎木狼而问之。”这天师传仙音,奎木狼正在下界山凹中躲避,听得上界传之,遂上界而复命也。
悟空见之,举金箍棒将击之,天师急阻,奎森狼亦吓得伏在地上大叫:“不想是冲撞了大圣,只望大圣饶之,再不敢了。”悟空拿金箍棒将打,言之:“汝本天上星宿,而下界为此不良之事,甚可恨也,不惩不足以泄吾之恨。”悟空拿棒击之,而空中现六丁六甲并五方揭谛,四值功曹,皆劝说悟空:“大圣不可,此是前有孽缘,且汝师徒亦当有此难者。”悟空收棒,问天师:“然则其强配公主之事,又是何者?”天师言之:“大圣实不知也,这公主前身也是天人,本天上之仙子者,偶与奎木狼有情而遂至此下界,续其前缘并完其所报者是也。”奎木狼亦在地上求饶,悟空知此前事,方不惩者是也。
奎木狼于斗牛宫中归位,悟空遂与天师作别,复回下界,到得宛子山波月洞中,将百花羞公主带出,正遇沙僧并猪八戒两个前来。八戒见之,问悟空:“师兄,妖怪何在?吾与沙师弟两个,将妖怪已引出城矣,然则不见师兄在何者,吾两个恐不能支,遂暂避之。”悟空言之:“妖怪已为吾所拿矣。”沙僧问之:“妖怪何在?”悟空言之:“八戒,沙师弟,汝两个知这妖怪是何者乎?其本天上二十八宿之一者奎木狼也,因与公主有前缘,故而下界相续尔。现已归位,再不见者。”洞中之妖皆已逃尽,只余公主一人。悟空并沙僧并八戒,带着公主使了个缩地法,只听得嗖嗖风响,则四个俱已至宝象中国矣。
第739章 辞得大邦再赶取经路 遇到峻岭又阻西去途
宝象国中国王并众文武百官,见悟空、八戒并沙僧三个,带得公主返,出城相迎,礼遇甚恭也。公主与国王相见,自有一番相见之情相叙,自不待言。八戒并沙僧只记三藏法师,尚不知在何方也。八戒言之:“国王,吾师父在何方者?”国王拭掉眼角之相遇之泪,言于八戒:“圣僧尚在笼中,寡人派人护之。”八戒嚷之:“国王好没理,吾师兄弟三个为救汝之公主而拿妖,费了几番辛苦,而汝竟将吾师囚于笼中,可恨,可恨。”国王慌张言之:“长老莫怪,只因寡人为妖怪的障眼法所迷,见汝师化为山中之兽,真假不辨,故于笼中不敢放也。今已知矣,便令人放圣僧出。”
这国王一声令下,就有臣下带兵于兽苑笼中,将三藏法师放出。然三藏法师仍为妖法所困,视之若山中之兽。兵卒牵之,至于殿中。这兽视之甚威猛,于殿中徘徊不已,百官并官人皆畏而避之,国王亦避之,殿中一空,只悟空并八戒、沙僧三个也。那兽盘腿卧于柱侧,视悟空而若言者。八戒言于悟空:“大师兄,可救师父也。纵师父出贬书于汝,然亦前事也,可忘之,莫记也。”沙僧言之:“大师兄来拿妖,自是为救师父也。今师父仍为妖法所困,惟望大师兄施以援手。”八戒并沙僧俱跪于悟空之前。
悟空伸手而扶之起,言之:“吾岂有不救师父之理?可取水来,吾自救之。”八戒便叫宫人送水。稍顷,有宫人端清水至,悟空自以水喷之,兽身着水而复化为三藏法师,已立于前矣。只见这三藏法师复化为人,起于悟空之前,惊喜问之:“悟空,汝自何方来者?”悟空言之:“师傅,吾自花果山来,为八戒所请,知汝遭逢了劫难,自来救汝也。”三藏法师感而言之:“实贤徒也,若非汝之相救,则吾自尚为妖法所困,以兽示人也。”
宝象国国王见三藏法师复化为人,自不惊惧,率众臣并公主出,至三藏法师前,至歉并言谢之者也。国王言之:“若非圣僧之贤徒相救,则寡人之公主尚在妖怪洞中为其所困也。前为妖法所迷,实寡人之见事不明,圣僧莫怪,寡人赔罪。”三藏法师言之:“陛下莫言此者,彼妖怪作法时,莫言陛下,便是贫僧亦是心中迷失,不知己身是何者也。”公主复上前,致谢三藏法师并悟空等三徒。宝象国国王言之:“为表寡人至诚感激之心,于宫中设筵请圣僧并贤徒,必赴之,莫辞也。”三藏法师有心辞之,然知国王其心甚诚,遂再不辞也。八戒自是欢喜,若设筵者,必有美食饱腹,实甚是快事者也。
是日,宝象国城中人人皆欢,个个皆喜,真可谓是普天同庆,君民齐乐。宫中鼓乐齐鸣,殿内肴馔已备,吉时已过,国王便请三藏法师并悟空、八戒、沙僧三个赴筵。百官作陪,文武在侧,宫中侍者不知凡几,殿上宫娥更有许多。三藏法师只是以水代酒,悟空与沙僧则饮酒食素,自是悠闲。唯八戒畅饮开怀,放开食肠吃了个足饱,一个顶得上数十个人饭量,直看得国王两眼发直,更唬了群臣双目尽呆。国王知八戒食肠大,复又令人整治宴席,只为八戒一个而设者。
这酒宴直吃到天色将晚放散,三藏法师师父在宫中安歇一夜,次日起早,辞别宝象国国王,复又前去西天取经也。国王所赠金银珠宝,并绫罗绸缎,三藏法师辞而不受,言出家人化斋以食,随缘而宿,此者无用也。国王知三藏法师本是圣僧,亦不再强,但感激唏嘘而与之别。离得了宝相国,三藏法师与悟空等三徒,又是饥餐渴饮,夜宿晓前,不知不觉时光轮转,金乌西坠夜将至,红日东升晓已来,一日复一日,一月复一月,只前往西方不止,未曾歇也。不觉又已是三春之景,冬去春来,冰雪消融,好天光也。这个正是,暖风拂柳飘绿丝,好景正当时。林间鸟语,枝上花开,芳草远弥。海棠檐下双飞燕,春光惹人喜。陌上尘红,绮罗弦紫,斗草笑语。
三藏法师师徒四个正前,看见有个山甚是险峻也。三藏法师停马以观,言于三徒:“这山峻恐藏妖,林深或有虎,徒弟们,可小心者是也。”悟空至于前而言之:“师父自是勿须忧也,有徒弟在此,纵有妖不可阻吾前,便有虎无法挡吾路。师父可还记之,乌巢禅师所传之言乎?《心经》云,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正是之言:心镜垢须除,六根可去尘。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三藏法师言之:“此言正是也,想吾所受唐王旨,西去取经雷音寺。灵山胜境闻佛音,西天极乐领真意。遇山越山不曾停,逢水涉水无须臾。林莽烟波挡不得,此身清闲在何日?”悟空闻之而笑之言之:“师父何有此言者?若是取得了真经时,自可脱得因缘,不堕轮回,自有清闲自在无尽之喜也。”三藏法师闻之,以之为然,放手催龙驹,攀辔驱宝马,望山循山中而前之。这个山,实也是个好出也,可见之,只见这个山,确也是个好者,连绵峻岭,陡峭尖峰,涧水曲折听,悬崖孤峻见。涧水曲折听,唿啦啦浪翻波涌蟒在游戏;悬崖孤峻见,希律律草伏竹摇猛虎正穿林。在上方,山峦几接九天云;自下视,幽壑将接黄泉壤。上山去,攀梯步凳;下岭来,度堑过坑。确也是少遇巅峰岭,实在是难逢陡峭崖。巅峰岭上,纵隐者亦不曾至;陡峭崖下,便樵夫也不敢留。胡羊野马多成群,野麋山鹿自有阵。林深星月光不见,山广妖兽时有逢。草迷山径马不辨,木遮望眼圣僧忧。三藏法师见这山这样陡峭险峻,言于悟空言之:“似这山者,实难过也,若过不得,自是不可至西天大雷音寺,取真经得是也。”
第740章 远有山者实难登 近有樵也自易言
三藏法师视这山实是个难登者也,催龙驹马,挽紫辔,催马登这个山也。这个山实也是个难登者也,龙驹马不前,三藏法师忧,悟空前牵马,八戒在后走。沙僧挑着担,师徒来登山。登山登不上,实在是心煎。心煎无奈何,奈何奈若何。三藏法师见这个马只上打转,并不登山也,言于悟空:“徒弟也,汝视此马不肯登者,将奈之何者?”悟空言之:“师父莫忧也,待老孙与这马言之。”八戒言之:“猴哥也,汝何有这言之乎?此也彼不肯登山哉,自是不肯登也,言之将何用者?且此马是马,何懂人言乎?”悟空言之:“呆子,汝不记宝相国之事乎?此其本是龙太子所化,自可听得懂人言。”八戒闻言,忆宝象国之事,言于悟空言之:“师兄不言,吾几忘之乎也哉。想在那个宝象国之中者,此马者实是个宝驹也。此马化成龙,与黄袍怪相斗个多刻也,互不有胜负之分,实是个厉害之者。”悟空言之:“然则汝此这个呆子已知之乎?”八戒言之:“知之也,实知之乎。”
悟空至这个龙驹宝马之前而言之:“宝马宝马听吾言,此是前去西天山。汝不肯登这个山,又怎能去得了西天。汝言是也不是?”这个龙驹宝马听得悟空之言,自是是个有灵性之者也。这个龙驹宝马便登山者是也。只见这个龙驹,奋着四个蹄,实个在登山,而非在犹豫。这是个龙驹,非是个凡驹,若是言登山,龙凡不可比。悟空言之,这龙驹宝马听之,而自是奋蹄登山之也。悟空言之:“师父可视之,此山自是可登也。”三藏法师言之:“甚是喜者也,为师之心哉。悟空,汝实是个有能耐者,若非汝之只言片语,吾又安将登得了这个山矣?”
悟空言之:“师父莫忧,自是可喜者也。然则此龙驹宝马之登山者,亦非易事者哉乎然?”三藏法师言之:“是之,是之,此正是这个之言者之是者哉。”八戒言之:“好登山者,好登山哉。”沙僧言之:“可登山者,可登山乎。”八戒并沙僧两个言之,悟空言之,三藏法师亦言之。龙驹而是马者乎,然则不可言之者也。正前之者,忽见有个樵夫者,立于山之。这个樵夫,正是个,蓝毡老笠正是戴着,黑毛袖衫也自穿着。蓝毡老笠,眼不迷日不照者;黑毛袖衫,心可喜情可悦者。斧斤在掌银光寒,柴捆在肩可引火。两肩所承,四季风光轮转;两目所见,四时景物有异。自是随分无系意,不关荣辱居之山。这个樵夫者,正是个,林间听得斫之声,忽听马蹄在旁停。停斧举毡看来者,是何方有修圣僧。
这樵夫也自是个有良念者,其见三藏法师并悟空三徒将过这山,遂好言劝言言之:“圣僧且住,吾有一言相告,圣僧可听之。”三藏法师闻言停辔,问之:“施主有何言之”这个樵夫言之:“想是圣僧远方来者,非知此山之事者乎。此山者,实是个非容易越之之山者是也。此山者,所藏之者有妖魔鬼怪者是也。若圣僧自此山过者,只恐为这妖怪所食之也。”三藏法师闻言而惊,不想在这山上,竟有这般妖怪藏之也。三藏法师言于悟空:“徒弟者,奈何也?有妖怪在此山上藏也,将食人也。”悟空言之:“师父可安,老孙自前之问个清楚者是也。”悟空至这樵子近前而问之:“老人家,吾师徒四个俱是东土大唐而来者,前至西天取经之人也。吾师者,凡人也,惧妖。汝言这山有食人之妖者,究竟又是个何者?是个有道术之妖者?或是个凡之妖者?若老人家仔细言之,吾可使这方土地并山神将其解之,则这山之妖可去之也。”这个樵子闻言而笑之,言之:“风和尚也,何言之狂乎?”悟空言之:“非狂言,吾亦非风和尚,实是个老实和尚,是个老实之言。”这个老者又笑而又言之:“然则非风乎?汝言解这妖,则此妖何敢解乎?”悟空言之:“自是可解,然则汝之此言何乎哉?非这山上之妖之邻乎?非邻必友,非友则邻,必知之甚悉者是之。”这个老者樵夫复笑之言:“汝实甚是个风和尚者也。若非有个老妖之在山者,吾何言之。吾本提醒汝等,而言吾为这个妖之邻友也,何混赖之乎?此妖之何者,莫言吾之不知者,吾便知之者,汝将以何解之?汝将解之者何乎?”悟空言之:“若此妖是个有来历者,若是个天魔者则自可解于天府者是也;若是个地魔者则自可解于地府者也;若是个西方来历者则自可解于佛祖者是也;若是个东方有来历者则自可解于圣者是也;若是个北方有来历者则自可解于真武者是也;若是个南方有来历者则自可解于火德者是也;若是个翻江捣海之蛟魔者则自可解于龙王者是也;若是个妖魔鬼怪者则自可解于阎罗是也。汝非知之者是也,吾自是有个相熟者是也。若是知这个妖魔之来历者也,自可将其解之者是也,一文书自可为之者是也,可递解之而汝莫疑之乎。”这个樵子听悟空之言而自是笑之:“汝实甚是好笑者也。想是汝是个游方和尚而乎已,只是学得了些符水咒术之,若是驱邪或是拿鬼尚有汝之手段可自是显者是也,然则汝非知之者这个山之妖魔之狠者。”悟空言之:“何狠之有哉?”这个樵子言之:“此魔甚是个狠之者哉。狠不狠,只吃人,恶不恶,将吃人,凶不凶,实吃人,汝言狠之否?”悟空言之:“此非狠之者也。想这妖魔自是吃人者也,不吃人之妖魔自是不多见,汝言是之否?”这个樵子听悟空之言只是自是笑之,而并不多言之也。悟空又言之:“然则汝何言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