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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玉之泽远     超级庄园主txt下载     超级庄园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51章 佛祖真经可度世 菩萨法力能消灾

    不说悟空在五行山下捱灾受苦,却说如来佛祖回到了西天灵山圣境后,日与众菩萨、各金刚、诸阿罗汉讲经说法。

    倏忽之间,佛祖掐指一算,世间已历数百年。

    细细算来,当时在灵霄宝殿之上所伏者妖猴,在五行山下,压了有五百年有余。

    想来这数百年间,妖猴凶性已退,灾愆已满,已该脱此灾厄了。

    佛祖对众言:"四大部洲中,东胜神洲之众,敬天法地,性情偶有顽劣,却不离根本;北巨卢洲者,性拙而好杀,只因其性不巧,其心不智,故多有此无端之行。其本性中,却是虽鲁钝而质朴;似我西牛贺洲者,多有喜闻道者,多有可造之材。唯有那南赡部洲中众生,多巧狯,善机变,心思狡诈而性情轻浮。逞口舌之利而处是非之所,正是红尘之中不知苦者。我欲将三藏经卷,传与此洲众生,庶可使此洲中生灵,闻经了法,归向正道,不受诸苦。"

    大众听得佛祖此言,俱叹佛祖慈悲心肠。

    佛祖又道:"我有《法》、《论》、《经》三藏,欲传与南赡部洲众生,只是须得此洲中人,亲来灵山圣境取此经卷。不知谁愿去南赡部洲中,度化和寻得取经之人?此是大福缘,非有机缘者不能胜任。"

    从座下转出一个尊者,却是观世音菩萨。

    菩萨对佛祖言:"弟子愿承此任,恳愿佛祖遣弟子前行。"

    佛祖微笑,言:"此事正须观音菩萨前行,方能圆满。你若愿行,自无不可。"

    佛祖言罢,从阿傩、迦叶两尊者手中,拿过五件宝贝来,送与观世音菩萨。

    "这第一件,是九环锡杖,拿此杖则毒虫自避,不敢加害;这第二件,是锦襕袈裟,着此袈裟则可水火不侵,免堕轮回;余下三件,是三个金箍。若是遇到妖魔横行者,可将此箍套在其项上,念动咒语,金箍自收紧,使其头痛难忍,必不敢再行作恶。若是因缘和合者,自也可度其入我门中来。"

    菩萨从佛祖手中接过五件宝贝,就带着木叉,向佛祖辞行,行往南赡部洲。

    木叉本是观世音菩萨徒弟,此前曾随菩萨相助玉帝,斗战悟空。

    此次他又随着菩萨,前去南赡部洲,度化那取经者。

    木叉手中拿着铁棒,却是有逾千斤重,以此护法,不令妖魔鬼怪无端侵扰。

    说话在这一日,观音菩萨和着木叉师徒两个,行到了这个所在,忽听得在下界有雷声。

    菩萨觉得奇怪,看了下去,看到了个大河有着声响,听着甚是大。

    木叉和菩萨两个驾云下了,来到了河边,正是看到了这个有上百里宽水面,甚是心觉奇。

    这个大河看着有数百里宽,波涛翻荡着,吼声似雷,水面之上有着旋涡开了锅般。

    菩萨言着:"这个水面看上去,像是有着什么事。"

    木叉言:"菩萨所言极是,弟子看这个水中,也似有什么不安稳之事。"

    两个正在说话之时,突然从水面上霹雳声响,惊雷相似,就有个怪物从水面跳了出来。

    只见那个怪物长得甚是奇怪,红发红须,粗头大脸,眉目之中带着凶相,颈下更有九颗骨骼所串而成项链。

    木叉将铁棒擎起,照定那水中之怪言:"尔是何等妖怪,敢来惊了菩萨之驾。"

    那怪本已举着兵器,将跳上岸来与二人相斗。

    这时听得木叉之言,顿时大惊。

    他跳得上岸,木叉举棒将击,却见这个妖怪突然就伏在菩萨前,伏身施礼。

    菩萨奇怪,问:"你是何怪?为何拜我?"

    水中怪物言:"我本是天上卷帘大将,因在瑶池会上,将玉帝酒杯碰倒,又将仙果仙肴洒了,故而玉帝将我贬下界来,在这水中受罚。"

    菩萨问:"这水看着极是壮观,可有个名字?"

    怪物言:"这水有名,是八百里流沙河,这河面之宽有八百里,河中水势极是凶险。"

    菩萨道:"你在这水中受罚,看你这副情形,恐已伤了岸上行人,是也不是?"

    怪物言:"正是,菩萨所见极是。我曾见过九个取经人,我将他们个个食了。"

    菩萨言:"你本在这水中赎罪,食了取经人,又是罪上加罪,似你这般将何时可得解脱?"

    怪物闻听,大骇,和菩萨言:"请菩萨为我说个方向,也好让我除了这个罪,得到自由身。"

    观世音菩萨言之:"你言你曾吃了九个取经人,现今我正是去东土大唐,寻个取经者。若是寻得到时,他从此处经过,你却拜在他身前,保他去了西天取得真经。似这般者,庶可赎得你罪,修得正果。"

    这怪物闻言极喜,叩谢菩萨,言:"多谢菩萨为我说此方法,实是感激不尽。"

    菩萨看了看这怪物。

    "你在这水中,与泥沙为伍,莫若就姓沙好了,我再与你起个法名。"

    "多谢菩萨。"

    观世音菩萨略略思索,给这个怪物起了个法名,叫做悟争,全名沙悟争。

    这怪物喜菩萨为他说了赎罪修得正果之方向,又赐了他法名,殷勤备至,将菩萨和木叉两个送过了之八百里宽水面。

    菩萨和徒弟木叉自去,这怪物又沉入了水中。

    自此之后,他却是不再水中作怪,也不生食岸上行人,只是等着去西天取真经者经过。

    自这怪物在水中安稳之后,水面上旋涡少了许多,波涛也不似此前那般凶险,岸上行人从此过者,也不再似前那般害怕。

    这是菩萨法力所至,自有好处,所过者自能消灾解难,带去诸多吉祥平安。

    不说这个怪物在水中安稳,却说菩萨和着徒弟木叉两个,前行不久,又遇到了个怪物。

    这个怪物却是藏在了岭上。

    菩萨和木叉两个从此过时,那怪物觑得清楚,擎着九齿钉耙,就飞了上来。

    "呔,你们二者是何人?竟敢从此过,也不问问我放不放你们过去。我实话和你们两个说,我已是几天没吃东西了,正好你们两个,可成为了餐饭。"

    这怪物大声怪叫着,飞了上来。

第652章 行凶作恶凭九齿 点迷化痴只一言

    观世音菩萨同着木叉两个,自离了灵山圣境之后,几经辗转,来在了东土大唐附近。

    这一日晚间,菩萨与木叉正行间,看到脚下有个山岭,那岭连绵逶迤,气势险恶。

    在这岭上,更有许多石洞,当中一个最大者,看上去黑乎乎不知多深,好不怕人。

    洞口朝外飘着墨色云雾,那云雾直冲上云层,将一天星光都遮了不少。

    菩萨立定云头,对木叉说道:"这洞中似有妖物居住。"

    木叉定睛观瞧,言:"待弟子上前打探一番,看看这洞中是何妖物。若是敢阻我二者前行,弟子就将其拿住。"

    木叉说完,刚按下云头,来到洞前,就见从洞中蹦出一个长鼻大耳,肥头大脸的妖怪来。

    那怪物手中拿着一把九齿钉耙,照着木叉就是一耙,大嚷着:"呔,你二者是何人?竟敢从此过,也不问问我放不放你们过去。我实话和你们两个说,我已是几天没吃东西了,正好你们两个,可成为了餐饭。"

    说着,这怪物又冲上前来,对着木叉乱筑乱打。

    木叉将一根千斤铁棒顶住妖怪的九齿钉耙,说道:"好个不知死的怪物,竟敢阻观音菩萨前行,你这番为祸不小。"

    那妖怪正举着钉耙筑得热闹,正在兴头上,却也没有听得清木叉所说是何言。

    只见这妖怪,

    肥头大耳长嘴巴,手中所擎九齿耙。

    满口乱嚷飞身至,两眼观瞧近前拿。

    木叉却是手段好,这妖也自能耐大。

    钉耙筑来不相让,欲将蛮力伤木叉。

    两个正战得热门,观世音菩萨却是按落了云头,来到了山前。

    那怪物一看,急忙跳出战阵之外,愣了一时,看着观音菩萨只不作声。

    木叉道:"你这怪物,速来受降。"

    言罢,他又将擎棒向前。

    那怪物却伸手连连摇着阻止,道:"听我一言,听我一言。"

    "你有何言?"

    木叉立定身形,看着这怪物。

    这怪言之:"眼前这位,可是观世音菩萨不是?"

    木叉道:"正是,算你有眼光,识得眼前观音菩萨,尚不迷误太深。"

    菩萨对这怪物言:"你认得我?"

    那怪物一听,知眼前正是观音菩萨,将钉耙一抛,翻身下拜,言:"菩萨,菩萨,请菩萨饶我,不知者不为罪。我因不知是菩萨,故而做了这般无礼之举。"

    菩萨言:"你是何者?为何在此山中作妖?"

    这怪物道:"我并非生来就是妖怪,说起来,以前我也曾有个体面的差事。相当年,我在天上掌着天河水军,甚是威风着哩。"

    菩萨道:"却为何今日落得这般地步?"

    那怪道:"说来这事忒也羞煞人,只是在菩萨面前,却是一毫也遮掩不得。我说了,你两个莫笑我。"

    "自不会笑你,你且说来。"

    这妖怪言:"只因当年在瑶池仙会上,我吃醉了酒,不知不觉间撞入了广寒宫,正遇到了月中仙子嫦娥。菩萨想也知道,月中仙子嫦娥仙姿非凡,极是动人,就惹动了我一番爱她的心思。我性子为酒所拿,行事说话又无规矩,惹得嫦娥恼极,到得玉帝面前参了我一本。玉帝罚我下界受苦,岂料我也是时乖运蹇,命途多舛,竟在下界之时,错投了猪胎,才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菩萨闻言微微点头,道:"似你这般,本是在下界受苦赎罪,却为何又在这山中做妖怪,行凶伤人?"

    怪物道:"这话说来却是有个来由。我下得界来,投成了猪胎,天生食肠宽大,若是无物可食,就饥饿难忍。幸好这山中有个女妖,名卵二妖,她看我有些本事,就招了我到这洞中来住。这个山叫做福陵山,洞叫做云栈洞,本是卵二妖所留,我只是个倒插门。这也没话说,她能收留,我已心满意足了。不想没几天,也是我没福,这卵二妖又不在了。只剩得我一个在这洞中,没什么可做,只得去寻些行人来填饱了肚肠。就是这般度日,好叫菩萨得知。"

    观音菩萨闻听,对这怪物言:"你本是戴罪之身,于今却又吃人度日,岂非罪上加罪?似你这般,也不知何时方可脱得罪愆。"

    那怪物听了,颇为不满,道:"菩萨倒是说得轻巧,若依着你言,我在这下界受苦,忍饥捱饿,连个人也不能吃,岂不早就没了命在?还说什么脱罪不脱罪,这等话说与我听,菩萨却是不知体恤人情了。"

    木叉道:"你这怪物,菩萨本将点化你,反惹了你这许多话来。"

    怪物道:"依着佛言没饭吃,依着官家打杀人,似你这等话,我也会说。只是,似我这等忍饥挨饿,你却是受不来。"

    菩萨见他言语之间颇为不满,有争辩之意,微微笑道:"这世上并非只有人可作食物,也有五谷百果,食之可度日,可养身。你为何将一番心思,全放在了吃人上?敢是从你那个从前之妖伴处,学得不成?"

    怪物一听,顿时大惊,幡然醒悟,甚是惭愧。

    他在这山中吃人,确也是从与卵二妖相伴时学得。当时不觉得,只是寻口饭吃,甚是以为寻常。

    此刻经得菩萨点化,他忽然悟得,以前却是痴了,只认得吃人可裹腹,却从未想过山间野果尽可食之。

    若非菩萨将此点明,也不知他何时方能悟得。

    这怪物思及至此,又翻身下拜,道:"多谢菩萨点化,请菩萨为我指明一条消灾赎罪化业去障的道路。"

    菩萨对他言:"我此来是受了佛祖所托,将到这南赡部州之中,寻个去西天取经者。你在此处好好呆着,再不可行凶杀人。等我寻得取经者,他从此处经过时,你若愿随着,则可随着去取得真经,自可脱了此灾,修得正果。"

    怪物闻听,口里一迭声说着:"愿随,愿随。"

    菩萨又道:"自此之后,你须断了五荤三厌,持斋食素,谨记莫忘。"

    怪物道:"是,自然谨记,不敢忘了。"

    菩萨点化了这福陵山云栈洞中怪物,又与徒弟木叉前行,前去寻取经者。

第653章 因受罚龙子求救 缘遭难悟空思助

    菩萨与徒弟惠岸行者,正然前行,突见前方云层之上,有一龙悬吊,叫声甚惨。

    菩萨近前,只见从天上垂下一条玉索,将这龙整个头颈紧紧系住,吊于云上,身躯却在随着天风不住晃动。

    这副模样,看着甚惨,菩萨慈悲心生,近前问之。

    "你为何在此悬吊?"

    听见菩萨问之,那龙哀哀言道:"菩萨大发慈悲,且请救我。此事说来,确也是我有罪在先。"

    原来,这龙本是西海龙王敖闰之子。

    他自小伶俐非常,极受西海龙王宠爱,不想这却养成了他娇纵之性,长成后并不知悔改。

    一日,这龙子乘着龙王不在,在龙宫中纵情痛饮,无人敢劝。

    若只是痛饮也罢,不料他酒后生事,舞刀弄剑,将龙宫中一颗夜明珠毁了。

    这夜明珠正是玉帝所赐,是西海龙王极爱之物。

    龙王回宫,知夜明珠为他所毁,又见他酩酊大醉,且不以为然,甚为失望。

    玉帝所赐之物遭到损毁,若不上报,将为天谴,西海龙王不敢隐瞒,将此事报与了天庭玉帝得知。

    玉帝一查,知这敖闰之子平素放纵,行止不端,不知收敛,惹得海中一众水族生怨。若非龙王偏袒,他早已成为众矢之的。

    此番他又酒后毁了御赐宝物,数罪并罚,玉帝命将其吊在云中,待数日之后,就将押上斩龙台斩之。

    龙子将前事诉明,祈求菩萨求他一命,他愿诚心悔过,再不敢多生事端。

    菩萨看他悔罪之意甚诚,言:"想我救你,并无不可,我有一法,你愿听从,则自可救得你性命。"

    "愿听,愿听,菩萨请言之,我无有不从。"

    菩萨言:"我将在南赡部洲寻一个取经者,前往西天如来佛祖处取得三藏真经。若是你愿跟从此取经人,做其坐骑,化龙为马,以此赎罪,则我可到玉帝处将此事言明,饶你性命。"

    "多谢菩萨点化,我情愿化为坐骑,驮着那取经人,与其同向西天如来佛祖处取得真经。"

    菩萨见他答应,就与惠岸行者两个离开此处,来到了南天门外。

    此时,正遇到天师邱宏济出得南天门,看见菩萨,邱天师起首行礼,问菩萨为何而来。

    观音菩萨将前事言明,邱天师带着菩萨来到了玉帝处。

    观音菩萨对玉帝言:"贫僧去南赡部洲寻取经人,在云中正行,见一龙子为天索所吊,其状甚惨。其言因酒后失行,毁了玉帝所赐宝物,故而得罪。贫僧闻他所言,知数日之后,其将为玉帝所诛。"

    玉帝道:"确有此事,这龙子是西海龙王之龙子,其行恶劣,其性凶顽,诛之正合天意,正应水中万灵之心。"

    菩萨又言:"这龙子已有悔过之心,贫僧斗胆请陛下饶了他,让其将功补过,化作一匹坐骑,驮着取经人去西天取经可好?"

    玉帝听闻菩萨出言相请,就应了此事,将这龙子放了,任由菩萨带去取经赎罪。

    菩萨离得天庭,又来到云中,见那从天而垂之索,已是不见。

    龙子已得自由。

    见菩萨到来,龙子在云层上,对菩萨伏首施礼。

    菩萨言:"你且去深涧中寻个隐身之所,暂时安身养命,待取经人过时,你可出来相认。"

    "是。"

    龙子对菩萨极是感谢,对菩萨之言亦无不听从,自去隐身不题。

    且说菩萨带着惠岸行者,两个在云中行了不多时,突然见前方有瑞气腾空,祥光万道,满天尽是祥瑞之气。

    原来,此处下方便是那五行山,正是佛祖手指所化,将悟空所伏者。

    惠岸行者道:"前方便是五行山,那妖猴孙悟空,在这山下已是压了五百年。"

    菩萨道:"算起来,此时也已到了其脱罪之日了。今次到南赡部洲,寻取经人是为一因,将这猴子从山下救出,引其归向正途,了了前缘,正是二因。"

    菩萨说罢,按落云头,来到山上,看到有面硕大法贴正贴在山巅。

    那法贴,本是如来佛祖恐这妖猴从山下展挣而出,所书六字大明咒。

    此时,已逾五百年之久,那贴子犹是似新贴一般,颜色簇新。

    只见这个法贴上,六个大字金光闪闪:唵、嘛、呢、叭、咪、吽,散着万千光芒,将整个山照得通明。

    正是:佛祖伏妖降灾处,菩萨化魔解困时。

    观音菩萨和惠岸行者两个,在山上说话,不想这话语随着山风,传到了山下。

    这悟空却是耳尖,他听得有人在山上说话,所说之事,正与他相关。

    悟空大叫:"山上是何人在说话?莫不是来救我者?听声音像是观音菩萨,是也不是?若是,便救了我出去。想我老孙,为如来用了手段骗得压在这山下,已历了五百年。今日你来救我,正也合适。"

    菩萨闻言,微微摇头,道:"这妖猴在山下压了五百年,性子依然这般顽劣。"

    惠岸行者道:"人言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这猴子生来就是这般性情,若是想让他改了这性子,想是不易。弟子之言,还请菩萨指正。"

    菩萨道:"你言有理,却也是这个道理。只是似他这般性情,若是着他去保着取经人,岂不是误了事?"

    菩萨微微思索,有了个念头。

    菩萨与惠岸行者两个,化成了一个老方丈,一个小沙弥,来到了山下。

    悟空本有火眼金睛,菩萨与惠岸行者所变,原也瞒不了他。

    只因他在这山下压了五百年,一身能耐一向未用,早已是生疏了。

    又因他心绪低落,一双火眼金睛,也未曾想得起用。

    看到眼前来了一个老方丈,一个小沙弥,悟空甚觉稀奇。

    他言:"你二者不在寺中念佛,到这山中做甚?"

    老方丈言:"我与徒儿想寻个取经人,去西天取得如来真经,从此经过。"

    "取经人?取这真经,有何用处?"

    菩萨言:"可消灾解难,去恶化业,赎罪积功德。"

    悟空自思,他前番大闹天宫,起因是他偷吃了蟠桃,偷喝了仙酒。

    现在被压山下,虽是如来施法,也未必不是他有错在先。

    想来这个灾难,一半由人施,一半是自作。

    若是生个法,可消了这个灾,从这山下脱得身去,那自是再好不过。

第654章 小庙宇里土地公 大唐国内读书人

    想到此处,悟空道:"可消我这个灾难否?"

    "万业可消,你这个灾难,自然也可消得。"

    悟空暗想:"这般说来,我若能取得此经,却也不错。"

    想到此处,悟空对观音菩萨言:"我若是愿去取得此经,可有什么法子?"

    方丈言:"你若愿去,自然可去。"

    悟空道:"老方丈莫说笑,我在这山下压着,若非如来佛祖收手,我怎么出得去?就算是想去取此经,也是毫无办法可言。"

    菩萨所化老之方丈,看悟空面上有悔改之意,言语之中带着几分悔意,知他心思已动。

    菩萨决定点化于他。

    "你若愿去时,等那取经人从此处过,他可救你出去。"

    "这山本是如来佛祖压在我老孙身上,一个凡夫俗子取经人,又怎可救得我出去?"

    悟空自是不信。

    老方丈言:"他救得你出去,非因他自身之力,实因你心之诚。若你心诚,自可脱得此难。"

    悟空听这老方丈所言,极有深意,觉这个老方丈并不寻常。

    他此时运用火眼金睛一观瞧,顿觉又惊又喜。

    只见眼前这个老方丈,分明是观音菩萨所化。

    他身边陪侍之小沙弥,正是惠岸行者所化。

    悟空大喜,知这是观音菩萨来点化他,度过脱得此劫,顿时欢喜非常。

    "菩萨,是我老孙眼拙,方才未曾认得出你来,请菩萨莫怪罪我。"

    观音菩萨知悟空已将其认得,现出了菩萨身,笑言:"你这猴子倒也伶俐乖觉,两只眼能识得人。"

    悟空也笑道:"若是别个,未必能识得,菩萨这般神圣者,怎可不识得。"

    菩萨言:"你若诚心取经赎罪,待得取经人从此过时,便是你从这山下脱身之时。"

    悟空知菩萨不会诳他,此话必然是真话无二,言道:"多谢菩萨指点。"

    刚言比,菩萨和惠岸行者就腾空而起,离别了悟空,朝着东土大唐方向而去。

    悟空朝空中看着,见菩萨与惠岸行者已去得远了,他自是极感激菩萨点化于他。

    不说悟空在山下等着取经人救他脱难,却说观音菩萨和惠岸行者两人,自离了五行山之后,不久便到了东土大唐境内。

    为何他二者到此境内,便住了脚?

    只因菩萨灵感具足,到了东土大唐境内,心中便有所感,知这取经人必在这大唐百姓中寻得。

    只是大唐人烟密集,街市繁华,于这成千上万大唐百姓中,寻得取经人,也非一朝一夕可为之事。

    此必有大因缘者,不能当此因。

    菩萨虽法力无边,能耐极大,于这因缘二字之上,却也是不能施展。

    是以菩萨与惠岸行者两个,到了东土大唐境内之后,便化成了两个游方僧人,在街市之中化缘行走。

    冀于芸芸众生之中,寻得有缘取经之人。

    待到晚间,菩萨与惠岸行者,来到了一所土地庙内暂时栖身。

    那个小庙内土地,正与鬼判说话,言其觉得心惊肉跳,似有大事发生。

    鬼判道:"土地公公何必自扰,似我们这等小庙,又有何大事发生?你若心不安,我可出外观瞧一番。"

    土地公公言:"这样便好,我这颗心一向安稳,不知今日怎得,跳得厉害。你速去外面看看,若是有甚事时,可来回我,莫让我担此莫名之惊吓。"

    "我这便去了。"

    鬼判说完,出了庙门,看那远方街市上,行人稀疏。远处人家,已掌起了灯火。

    他左看右看,并无异样,正欲转身,突见两个通体光明之人向土地庙行来。

    鬼判定睛细瞧,正是菩萨与惠岸行者两个。

    这鬼判当时就愣在了当场,不知菩萨为何到他们这个小庙中来。

    莫不是这庙中鬼判与土地公公,无意中犯下了什么过失,引得菩萨前来问责?

    鬼判思来想去,也未曾想到,菩萨与惠岸行者两个,是到他这庙中来投宿。

    只因他觉得这庙太小,似菩萨这样的大圣者,怎会在此栖息?

    鬼判正想间,菩萨与惠岸行者两个,已到了他近前。

    鬼判向前,向菩萨施礼:"顶礼菩萨,见过惠岸行者。"

    菩萨道:"何须多礼,你在前方带路,我与徒儿两个,今晚在你这庙中暂时落脚。"

    鬼判闻听惊讶不已,却是并不敢多言,道:"菩萨请随我来。"

    近得庙前,土地公公的咳嗽声从庙中传出,接着便听他问道:"外面可有何事发生?"

    鬼判抢先一步,进到了庙内,言:"观音菩萨与惠岸行者,到庙来中落脚歇息。"

    "啊?是菩萨来了?"

    土地公公闻听,也是惊讶非常。

    他从庙中跳出,在菩萨面前起首行礼,言:"不知菩萨到来,未曾远迎,菩萨莫怪。"

    观音菩萨道:"不须多礼,我说与你听,我来东土大唐,寻个去西天如来佛祖处取真经者。此时天晚,我与徒儿暂在你庙中歇息。待得明日,继续寻找。此事你等且莫声张,不可走漏一毫消息。"

    土地和鬼判两个,俱点头称是,言菩萨放心,自不会走漏消息。

    菩萨与惠岸行者两个,在庙中休息一晚,次日清晨,离得土地庙进了长安城。

    不说菩萨与惠岸行者在长安城中寻找取经人,此处先表一个大唐金山寺中和尚玄奘,这和尚身世,说来也是令人唏嘘。

    这玄奘本名姓陈,其父陈光蕊,原是个新科进士。

    说其身世,须先从其父陈光蕊讲起。

    陈光蕊幼而失怙,只守着一个寡母度日。

    虽则孤儿寡母,清苦度日,光蕊却有个上进的心思,最喜读书。

    光蕊母张氏夫人,也是个有正见者。东拼西凑了几吊钱,将光蕊送入了学堂读书。

    这光蕊也自争气,将书念得人人说好,连先生也说,若是他去考取功名,必然得中。

    话休絮烦,却说光蕊长到一十八岁,正值大唐太宗文皇帝听了丞相魏征之言,开科取士。

    光蕊就对母亲陈氏言:"孩儿读书多年,正欲因此谋个出身。现今圣人开科取士,孩儿想去应试。若是中了时,也可光祖耀祖,日后封妻荫子,显亲扬名,将我陈氏一门光大。孩儿今向母亲辞行,肯请母亲准孩儿远游。"

第655章 金榜洞房双喜至 失财遇害一难逢

    听陈光蕊有这般志向,张氏夫人自然许之,言:"我儿此志甚好。只是此行路途遥远,孩儿须在路小心,朝行夜宿,多所保重。若是得了官时,早早归来,莫叫母亲忧心。"

    陈光蕊向母亲张氏磕了三个头,起身告知,直奔长安而来。

    他本是饱学之士,几场考试下来,便点了头名状元。

    新科状元跨马游街,一街之上观者如堵。

    陈光蕊骑着高头大马,簪花扬名,好不光彩。

    正行之间,前方正有一座彩楼,上有一天仙般女子,觑着他看个仔细。

    光蕊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便为这女子绝色容貌所惊,暗道真是天仙一般人物。

    这女子本是丞相女儿,名叫温娇,自小长得好容貌,女工针指无所不通,四书五经也有涉猎。更兼能填词,善谱曲,甚得丞相喜爱。

    长到大时,丞相为她择婿,这温娇却有一个自己的心思,非其看中者不选。

    丞相爱其女而遂其愿,就为温娇起了个绣楼,让她在楼上自行择婿,若是看得中时,便将手中乡球打之。

    这日,温娇刚上得绣楼,便听得楼下众人俱道:"新科状元来也。"

    不久,便有一英俊书生,长得脸如满月,目似朗星,在万众簇拥之中跨马簪花而来。

    这便是新科状元陈光蕊。

    温娇只看了他一眼,便为光蕊所吸引,似有夙缘未了一般,只觉一颗心全在了这新科状元身上。

    这也是前世的缘分,那陈光蕊在马上打眼一瞧,看到了绣楼之上的温娇,也是目不能移,只是痴痴望着,连马也停住了。

    光蕊心中暗道,这女子好相貌,真似仙子般,且气质娴雅,若是能得妻若此,实称己意。

    光蕊正思间,只听得众人一阵惊呼。

    原来温娇已将一颗绣球,抛向了光蕊。

    百姓多知丞相之女温娇抛绣球择夫婿,见其将绣球抛出,无不伸手相接。

    怎奈光蕊骑在马上,那绣球又是朝他抛来,他若接时,最是方便。

    光蕊一伸和,便将绣球接在了手中,引得围观众人,有惊叹者,有惋惜者,有恭喜者。

    光蕊是何等聪明人,见绣楼上小姐抛绣球,便知其属意于己,此绣球者正是给他。

    这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光蕊状元及第,又遇到了丞相之女温娇小姐,便结了亲。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人知。金榜方得题名庆,洞房又有花烛喜。

    陈光蕊状元及第之后,太宗皇帝知其才学出凡,品行兼优,放了他去江洲为官。

    陈光蕊念及老母张氏在家等候,于起程前,携着夫人温娇,回家接母亲张氏同去上任。

    张氏见儿子光蕊已登状元榜,又得美娇媳,甚是欣慰。

    街坊邻居知光蕊功成名就,且又取了丞相女儿温娇,也是俱各羡慕,纷纷前来道喜。

    待得几日后,母子收拾一番,就便启程。

    不想来到洲外店处,张氏夫人却一病不起。

    光蕊本是有孝心者,见母亲病倒,衣不解带整日侍候。

    其妻温娇也随在其侧,尽心照顾婆婆张氏。

    这一日,光蕊听到店外有人叫卖,说篓中有尾鲜鱼,刚从江中捞得,愿寻买家。

    光蕊出得店门,对渔人道:"你将鱼送上前来,我买此鱼。"

    "相公好口福,这鱼实是肥大鲜美。"

    渔人将鱼从篓中拿出,光蕊付了钱,拿过鱼正欲送入厨下做汤,却见这鱼对着他眨了眨眼。

    光蕊惊奇不已。

    他将此事说与母亲张氏听。

    张氏言:"曾也听人说过,若是鱼蛇之类眨眼,必非寻常之物。这鱼不可吃,光蕊我儿,你将其放了吧,好生积德。"

    陈光蕊所想,与其母张氏正相合。

    他便拿着这尾金色鲤鱼,送到了河边,将其放入了水中,任其自游而去。

    那鱼离去之时,曾绕岸游了三回,又曾在水中吐出水珠,似向光蕊道谢。

    光蕊甚奇,愈觉此鱼不是凡俗者。

    此后,张氏身体慢慢痊愈,大病初愈,却是行不得远路。

    光蕊受朝廷期限所拘,已不能在此店中多停留。

    他留下了银两,与店主人说过之后,辞别母亲张氏,约定日后来接,便与妻子温娇前往江洲赴任去了。

    此时正值春日,和风吹柳绿,细雨润花妍,端得是个好景色。

    光蕊与妻子温娇行得几日,来到洪江渡口,寻了个船,准备渡江。

    不料这船上两人,一名张彪,一名刘洪,却是惯于在江上杀人劫财者。

    只因这江上水势甚急,鱼鳖甚多,二人将来往客商杀了之后,抛尸水中。

    那尸体不是为水流冲激,漂到远处,便是为水中鱼鳖所食,是以不曾为人发现。

    也是光蕊命中合该有此一劫。

    他本是聪明之人,只因当时天晚,又因赴任甚急,竟未察觉张彪与刘洪二者,实是心怀恶意的奸诈凶恶之辈。

    在平日里,张彪与刘洪二者,见到过往客商,尚且看其有几个银两,便谋了其命。

    更不肖说光蕊这等人物。

    更有光蕊妻温娇,实有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貌,看得两个贼人贼心顿起。

    刘洪便对张彪讲:"谋了这个举子,钱财归你,其妇人归我。"

    二人合计已定,便趁着陈光蕊在船头观景之时,将其推入江中,任其在水中翻腾沉没。

    而光蕊之妻温娇,本欲投江,只因腹中已有了光蕊骨肉,只得暂时相从贼人,约定将此子生下,便从了贼子刘洪。

    那刘洪见逼得紧时,温娇便将自尽,是以不敢威逼过甚,只能将其养着,待其产子之后再行霸占。

    不觉数月已过,温娇产下一子,正是玄奘。

    温娇恐其子为贼人刘洪所害,产下之后,便将指尖咬破,写了一纸血书,将玄奘与血书俱放入了木盆之中,推入江中,顺流而下。

    这木盆随着流水,流到了金山寺外,被长老法明和尚所救,就养在了寺中。

    法明长老知这婴儿身世不凡,本是含冤负屈者,将其收养之后,起了个乳名叫做江流儿,好生养育。

第656章 前者龙王化鱼服 今朝亲儿着僧装

    不说江流儿为金山寺中长老收养,只说那光蕊夫人温娇,自那日将儿子放入木盆之中,随水漂去,心中之愿已了,便欲寻个短见。

    不料为贼人刘洪察觉,这贼子本是贪图温娇貌美,又怎肯让她自尽?

    刘洪此时已拿着朝廷所授陈光蕊之官凭文书,代光蕊来到了江州任上,做了江州官员。

    刘洪命丫环好生看护,不可让温娇自寻短见。

    这丫环本是刘洪家亲戚,自是向着刘洪,温娇困守闺房而不得出,想寻个自尽亦是难得。

    正为难间,忽然有一日晚间,她梦到了个金甲神人,这个神人在梦中告诉她,若是她能再守得十八年,便可夫妻母子团聚。

    温小姐想问个清楚,那神人却转身而去,只说善自保重,十八年后必能重续前缘。

    一梦醒来,温小姐消了自尽之心,而有了守节之意。

    从此她清灯古佛,日夜诵经,于外间事一概不闻。

    贼子刘洪见温小姐不再寻死,欲和其共枕同眠,遂了狼心贼愿。

    温小姐见刘洪前来,便擎剑自刎,若非丫环手快,这温娇便已命殒剑下。

    刘洪见温小姐其志甚坚,亦不敢再强,任其礼佛诵经,不再理会。

    这温小姐天天念佛诵经,其所生之子江流儿,为金山寺长老法明和尚收留,也是自小念经,这也是其母子各有份佛缘了。

    不说他两人天各一方,日夜诵经,只是陈光蕊,当年被贼子刘洪与张彪所害,落在水中。

    几番沉浮之后,他便失去了性命。

    陈光蕊这一缕冤魂,正在水面上飘荡,忽听得前方有人叫他:"恩人莫怕,我来也。"

    光蕊丧命之后,本自心神已失,依着业风随意飘着,突听有人叫他名字,顿时心神复明。

    他知自己已不得生,看着水面上那浮着身体,自是悲痛,正想看是谁在叫他名字。

    却见从远处水中,有一龙游来。

    这龙金甲金鳞,长着两根红色胡须,它游到光蕊尸首边,从口中吐出一颗夜明珠,含于光蕊尸首口中。

    那尸首顿时翻转了身体,面目朝上,有若生前。

    这龙对光蕊言:"恩人莫怕,我将这尸首中含了此明珠,可保尸身不腐。待到你此灾消完,自可保你还魂无虞。"

    "你是何者?为何称我为恩人?"

    光蕊不解,不知这龙是何来历。

    那龙便浮上水面,化作人形,却是一个穿着金色蟒袍的王者形像。

    他对光蕊恭敬施礼,言:"恩人可还记得数日之前,你所救那尾金色鲤鱼否?"

    "记得。"

    "那鲤鱼便正是本龙,我因偶有闲心,化作鲤鱼去江中游玩,不想为渔夫所钓。化作鱼形,我便是鱼,法力尽失。若非恩人出手相助,我这个江龙王,几乎成为人间之食了。"

    光蕊听他言,方知原来前次所救那只鲤鱼,便是这江龙王。

    江龙王感谢光蕊所救之恩,用宝珠将光蕊尸身保住,又将光蕊魂魄请到龙宫,礼为上宾。

    自此,光蕊便在江心内龙宫中,安心住下,只待此灾难满了,便还魂复生。

    再言江流儿,在金山寺中法明长老养育之下,长到八九岁,已显得天资聪颖。

    凡佛经典籍,其一经注目,便能记得,似有前世夙缘般。

    这江流儿自小便聪慧过人,亦有着慈悲心肠。

    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自不必说。若是见到山中飞鸟受伤,江边游鱼搁浅,他也会悉心照料,使鸟归密林,鱼潜深水。

    倏忽之间,又是十年已过,这江流儿已长到了十八岁,一表人才,儒雅随和,可亲可敬。

    这一日,他与几个游方僧人,坐在松树下讲经参禅,将几个僧人说得哑口无言。

    那几个游方僧,非但不服他之博学,反生恚心,骂这江流儿是个没来历的野人。

    江流儿随着年纪渐长,本就对自己身世有所疑心,此时几个僧人所骂,正中其心事。

    他无意与这些酒肉僧人争辩,而是回到寺中,问法明长老,他的父母是何人。

    长老知其年纪已长,人事已通,就不再隐瞒,将他领入了一个佛殿中。

    江流儿入得佛殿,不知长老是何意,正在疑惑,却见长老从箱箧中拿出份血书。

    听得法明长老所说其身世来历,江流儿又看这血书上所写,句句是泪,字字是血,不由得哭倒在地。

    法明长老言:"你母亲在这血书上言明,那贼人在江州为官,想必她也随在江州。"

    江流儿言:"我去江州化缘,若是天可怜见,尚能见我母亲一面。"

    长老知其心意已决,也不再阻拦,为他准备了行装,送他出了金山寺。

    在路之上无非晓行夜住,逢村化缘,遇庙稍歇,几经辗转他到了江州城中。

    这一日,江流儿来到州衙中,正在化缘,刚巧遇到温娇小姐斋僧。

    江流儿捧着钵盂盛着素斋,向温娇小姐道谢。

    那小姐瞧着他,觉得眼熟,眉眼身形,言谈举止,与其夫君陈光蕊极像。

    小姐心动,问:"不知和尚从何处来?"

    "小僧从金山寺来。"

    "来此江州,可是为了行脚化缘?"

    "半为化缘,半为寻亲。"

    听得寻亲二字,便触动了这温娇一片百转千回的心肠。

    她哀哀欲泣,问道:"和尚所寻是何亲人?"

    "是小僧生母。"

    "可有见证?"

    江流儿听温娇言语之间甚是动情,又觉她与平常人比,分外亲切,心中颇有感应。

    他便拿出血书,送于温娇小姐看。

    那小姐一看血书,顿时泣不成声,抱定江流儿,叫着"我儿",声音甚恸。

    此时这江流儿,也知眼前这位施斋之人,正是其生母,亦是大恸。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说话声,下人传话,说是长官已回,请衙中各人前去迎接。

    温娇知是贼子刘洪回来了,便止住了哭声,对江流儿言:"我儿莫在此多留,恐怕为贼人所知,他会害你性命。你可速去西安京城,将此血书交于温丞相,自可救得我出这贼窟,将那贼人正法。"

第657章 叙天伦玄奘思佛 游山水樵子言卜

    江流儿受了母亲温娇所托,将血书藏好,端着一盂斋饭,离了州府后衙。

    将出大门时,正好那贼子刘洪从外公办回来。

    他见有一僧人从后衙出来,并未多瞧。

    只因温娇日里时常斋僧舍饭,他并不以为异。

    江流儿抬头看着刘洪趾高气扬,前呼后拥进了州衙,已知正是这个贼人将其父所害,而又谋了其母,一口钢牙几乎咬碎。

    离得了州衙,江流儿又历经了数月跋涉,来到了西京长安城。

    他到了温丞相府中,将此事禀明丞相,又将血书拿出,丞相一看大惊。

    温丞相养老赋闲在家,已多年未曾视事,竟不知这江州之官,是个贼人所冒。

    而这个贼人,非但冒任了官职,并将其女温娇困在衙中,将其婿陈光蕊害死。

    若非今日他的外孙江流儿拿着血书来报信,他女儿女婿所受之冤屈,不知将到何日方明。

    温丞相将老迈之躯,挪于朝堂之上,将此事禀明了圣天子李世明。

    李世明听知此事,也是大惊,下了圣旨将贼子刘洪捉拿,又着人寻着另一个贼人张彪,将这两个绑赴法场,施了千刀万剐之刑。

    江流儿母子团聚,重回到了丞相府中。

    此时,温娇小姐又忆起,当日他与丈夫离开城外之店时,将婆婆留在了店中养病。

    十八年之日已过,也不知这婆婆是否还在。

    温娇与江流儿母子二人,到了这个店中寻访,听店家说,陈光蕊母亲张氏夫人,在光蕊夫妻二人离开之后,曾住了半年有余。

    此后付不起店钱,只得到城外一个破庙中去住。

    城中人时常见到她,虽年纪老迈,却身体康健,日常靠些善人施舍度日。

    店中小二说:"好叫夫人得知,前几日,我还在城外见到她来,你们可去寻这老婆婆,离此不远。"

    依着店中小二指点,温娇和江流儿,在城外破庙之中,见到了光蕊母亲张氏夫人。

    张氏夫人不想十八年后,能再见到媳妇与孙儿,自是欢喜。又听到光蕊已为贼人所害,却又悲从中来。

    二人将张氏夫人接到了家中好生将养,不几日,忽听家中下人来报,说门外来了个人,自称姓陈名光蕊,特来丞相府中寻亲。

    温娇小姐闻听,自是不敢相信。

    想十八年前那一日,她夫君为贼人刘洪所害,落在水中,自无生还可能。

    为何今日却有人自称是夫君陈光蕊?莫非是假冒行骗者?

    温娇让下人将其延入府中,她暗中观瞧。

    不看则已,一看温娇小姐顿时惊讶不已,心中又喜又悲,又惊又疑。

    眼前这个人,正是她夫君陈光蕊,绝无认错可能。

    只是当日她夫君,确落在了水中,为贼人所害,为何十八年后却又生还?

    小姐疾出,扑到陈光蕊跟前,与光蕊相认。

    夫妻二人十八年后再相认,一时无言,只有珠泪数行肆意落下。

    相认毕,温娇小姐问起光蕊生还之事,光蕊将其为江中龙王所救之事,一一说来。

    此时,温娇小姐方知事情经过。

    陈光蕊在丞相府中,与夫人,母亲并儿子江流儿相认,一家人重叙天伦,自是喜乐非常。

    只是江流儿终属是个有佛缘者,其从小在金山寺中长大,一心只向佛祖。

    虽与家人相聚,他感其乐,而心终不定。

    数日之后,江流儿向父母和祖母提出,愿重回金山寺,跟随法明长老修行。

    其家人看他心意甚坚,亦不再阻拦,就送了他回金山寺。

    法明长老给他起了个法名,叫做玄奘,从此在寺中,他一心修行,却比在丞相府中觉得更自在些。

    玄奘法师在金山寺中修行得甚好,成了远近有名的高僧大德。

    若是附近百姓有甚难事,求他开解时,玄奘法师从不拒绝。

    是以,远近百姓俱称他为活菩萨,对年纪轻轻的玄奘法师及是敬重。

    这玄奘法师前世本是金蝉子转世,是佛祖如来之徒。

    他出生在东土大唐,历了一番劫难之后,却已应着了去西天取经这个因缘,不久之后将受圣天子之命去西天取经。

    有人说了,这取经之事,本是佛祖如来安排,又有菩萨到东土来寻人,为何反说,这是大唐圣天子之命?

    这事说来,也自是因缘合和之故。

    佛祖让南赡部洲之人到西天取经,也非完全出其自为,而是其观因缘已到,有此安排。

    而在世间,这个因缘之数,却是率先落在了天子李世民头上,由他将这个缘法挑起,此后又由玄奘担了此任。

    这事说起来,须先从长安城中两个闲散的渔人樵子讲起。

    这渔翁名叫李定,那樵子名叫张梢。

    若是寻常渔翁樵夫,除了下河捕鱼,上山砍柴之外,平日里多是聚在一起吃酒耍钱。

    这二人却不一般。

    似那种常人之举,他二人全不理会,每日里除了打柴捕鱼换得钱粮度日之外,闲暇时则多在一起诗酒唱和,饮风弄月。

    他二人本是落第的秀才,不中的举子,虽无缘名列金榜,却是诗文俱通,文墨颇有。

    这两者也因看淡了功名利禄,更喜在这清山绿水中自在为生,乐得逍遥,最是自在。

    这一日,张梢和李定二人,又聚在了一起,谈起了城中轶闻,乡间异事。

    二人谈得兴起时,又各自联诗作对,好不开心。

    将分开时,张梢有心嬉戏,言:"李兄,你若去水上打渔,须得小心在意。若是落在了水中,饱了鱼鳖之腹,我却少了一个闲谈的好友,岂不可惜。"

    李定也笑言:"此事自不劳你挂心,若依着我言,张兄你小心为上,想这山中有食人猛虎,吃人豺狼,也凶险得紧哩。"

    张梢言:"这却无碍,我知这长安城中,有个算卦的先生,名叫袁守诚,极是灵验。我送与他几捆柴,让他为我卜个好日子,则万事可成。"

    李定也言道:"原来你也知袁先生妙算无遗,我送他一尾鲤鱼,想必他也会指点我何处鱼多,何处水深。则我自可轻松得鱼,安然无虞。"

    两个一番说笑,各自行礼分开了。

第658章 戏言传入龙王耳 卜语已记神算心

    俗言称,隔墙有耳。

    又言称,方在大路言,草中有听者。

    这樵子张梢与渔夫李定,两个在分别时,说了句玩笑话,却不意为水中一个巡河的夜叉听了去。

    这夜叉在听得两人所说之后,极是惊惧。

    为何他有这般惊惧之心?

    只因那樵渔两者,戏言曰长安城中有卖卜者袁守诚,极是灵验。

    若是渔人送他金鲤时,他便告诉渔人,何处可得鱼,何处可下网,无不灵验。

    夜叉自思,若是依这般说来,袁守诚有大神通,这河中之鱼岂不尽为渔人捕去。

    这夜叉本是倚着船底偷听,听到此言,便急急匆匆转身,回转龙宫去了。

    "大王,不好了,我等有祸事到了。"

    夜叉刚到龙宫,不及通报,便闯入了龙王殿上。

    泾河龙王见他神情有异,不似寻常,便问:"是何祸事?"

    "我听一樵子言,这长安城中有占卜之人,名叫袁守诚,极是灵验。"

    龙王闻言,道:"世上多有卖卦卜相者,也是寻常事,为何说是祸事?"

    夜叉趋前,道:"大王有所不知,这樵子言后,又有一渔者言,说他送金鲤与那占卜之人,便知何处有鱼,可处可下网。若是依他这般说,我泾河中水族,岂不是将为他钓捕殆尽?"

    龙王本不以为意,听他这般说,存了一份担忧的心思。

    若是依这夜叉所说,那占卜者当真知泾河中何处有鱼,何处可下网,任由渔人去捕,则他这河中水族,确也是大祸临头,极是不妙。

    龙王叫来鳖侍卫,让其擂鼓升账。

    稍顷,一众水族官员聚焦,到了这龙宫殿内。

    当头者,是鲤参军,其后是鼋主薄,又后是鳝少卿,同着蟹参将。更有龙子龙孙,听到龙王击鼓升账,也先后来到。

    众水族不知龙王为何升账,站在殿内暗自猜测。

    龙王言:"我请诸位来,是有紧急事相商。在这长安西门,有一个卖卦之人名叫袁守诚。据说他算得极准,能知我泾河中水族所聚之所。若是渔人奉上金鲤,他便指点渔人来捕捉我一众水族。若此言是真,由此人真可为我泾河水族之仇者。我欲去长安城中相看,若是真时,便除了此人,以保我水族无虞。"

    鳝少卿上前奏道:"大王莫忧,似这般占卜者,最喜故弄玄虚,也只不过是为了让世人帮其传名而已。他若能算得这般准,岂不是仙人相似?又怎能只做一个卜者,在长安市上卖卦为生?"

    鼋主薄也奏道:"鳝少卿所言极是有理。且我泾河中水族极多,这卜者纵然指点一两个渔人,也并无大碍。大王若是贸然上岸,行云布雨,扰了一方百姓,则获罪于天。此事,万不可轻举妄动,请大王再思,三思而行。"

    蟹参将上前,言:"你二位只让大王三思,却不知若那袁守诚当真算得极准,终是我泾河中水族之仇者。若是大王不理此事,我泾河水族受其所害,此事不可小视。"

    泾河龙王听得几位在殿中争辩,他思索片刻,道:"你等莫争,我有了处置此事之法。"

    鲤参将问:"不知大王,将怎样处理此事?"

    龙王言:"我将化身为民,上得岸去访那袁守诚。若是他当真算得极准,我回来从容安排,必将他除之。若是他算得不准,我却掀了他的卦摊,坏了他的名声,也可出了胸中这口无名恶气。"

    众水族将官闻听,都道此法甚好。

    龙王化身为人,上得岸去,不惊扰百姓,又可将事情访得清楚,实是妙着。

    泾河龙王计议已定,就将身化成了一个读书人,上得岸来,杂在百姓中朝长安城西门外而来。

    还未近得西门,他便看见前面有众人聚焦,各自手中拿着钱,围在一个卦摊前。

    泾河龙王挤进人群,看到一个苍颜清奇,古风古貌一个老者,正手拿瓶签,为人解疑答难,卖卦占卜。

    "老者,你当真算得极准么?"

    龙王挤进人群,问这占卜老人。

    老者还未开言,便有围观者言:"你莫不是刚从外乡来?"

    龙王问:"此话怎讲?"

    那人道:"若你不是刚从外乡来,怎么连袁先生的大名也不知?他本是当朝钦天监台正袁天罡先生的叔父,只因不乐仕途,就在这西门外摆了个卦摊,为众百姓算命占卜,以此济世。袁先生之卦极是灵验,你若不信,一算便知。"

    龙王在袁守诚身边坐下,掏出一锭卦银,放在了桌上,言:"袁先生,你当真有百姓所说这般神算?"

    袁守诚看眼前这个读书人,儒雅随和,丰姿英伟,神完气足,双目有神,看似是个读书人,却有着与凡人不同的王者之气。举手投足,亦不似这世间之人沾染着红尘烟火气息。

    他便知这龙王并非凡人,显是个有来历者。

    袁守诚微微而笑:"世人谬赞尔。你想算者,是何事?"

    龙王道:"若你果是神算,你能算得出,这长安城外,明日有雨否?若你算得准,我再付卦银五十两。若你算得不准,休怪我坏你名声。"

    龙王为何让袁守诚算这件事?

    只因这长安城外行云布雨,本是其职责所在。

    平日里,他若下便下,想停便停,这长安城内外下多少雨,下与不下,全在其一念间。

    此事交与袁守诚占卜,龙王自思,他绝无算对可能。

    袁守诚听他这般说,掐指一算,道:"明日里有雨,巳时布云,午时落雨,未时雨足,落雨三尺三雨零三点。"

    围观众百姓听袁守诚算得这般准确,时辰和雨里一一道来,无不喝彩,都呼"老神仙神算"。

    龙王心中却是暗道:袁守诚,这番定叫你着了我的道。你并不知,这行兴云布雨之事,本是由本龙决定,你又何能算得准?

    龙王心中是这般想,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拱手施礼:"好,明日雨后,我再来看先生。"

    "请,请,明日雨后你可再来。"

    袁守诚亦是与这龙王施礼作别。

第659章 泾河龙王不知祸 大唐天子或消灾

    龙王离长安,回龙宫。

    诸水族见之,皆问,去长安市上寻占卜者,见否。

    龙王言:"见之,确在长安西门外,有一老者,姓袁,名守诚,人言其为袁天罡之叔父。袁天罡者,大唐司天监之长官者是也。其人极负盛名,为群氓所敬。"

    蟹参将言:"若此,则大王此行,铩羽而归乎?"

    龙王言:"非也。我问其明日有雨否,其言之凿凿,明日有雨,午后落雨三尺三寸又三点。我与其约定,若其所算无错,则再奉银五十。若其所算谬误,则毁其名声。"

    众水族闻言,俱各欢欣。

    鼋主薄言:"此卜者必为大王所折辱,敢以与相赌。"

    鲤参军:"这卜者妄矣,行云布雨,大王之职,无人能预之者。岂其能谋乎?"

    鳝少卿:"落雨之后,此卜者神算之名可毁矣,谁可救也?"

    众水族且言且笑,龙王意甚自得。

    龙宫中霓裳舞起,管弦丝竹之声悦耳,龙王吩咐设宴,预庆之。

    走斝传觞,歌谑欢笑,龙王与众水族极畅其意。

    正欢笑间,陡闻有使者至。

    龙王焚香设案,迎接天使,意甚恭谨。

    若蟹参将、鲤参军、鼋主薄、鳝少卿者,无不紧随其后,恭迎天使。

    使者展黄卷,宣玉帝之旨。

    "敕命泾河龙王,八河都总管敖龙,于望日午后,行雨三尺三雨又三点,不得有违。"

    龙王身栗不能言,使者怪之。

    "敖龙接旨。"

    "臣敖龙恭迎玉帝圣旨。"

    龙王将旨举过头顶,跪送天使。

    天使去,龙王汗,身不能起。

    众水族将其扶起,龙王颤栗不能言。

    有龙子将还魂丹奉上,龙王服之,良久,叹言:"袁守诚诚神算者,吾不及也。"

    鳝少卿言:"其必有通神之能,御帝之旨尚能卜之,吾辈皆不及也。"

    蟹参将言:"此事无碍,毁其名声尚可行之。"

    "何策?"

    龙王惊问,视蟹参将,望其良谋出。

    蟹参将目视左右,志满意得而言:"行云布雨,大王所司。虽有玉帝之旨,然雨之多少,实由大王裁之。行雨之时,或少或多,于事无碍,则玉帝不能查,而袁守诚必将输于大王。此策,大王审之。"

    龙王思,久之,无言。

    众水族亦无言。

    此非等闲,若为玉帝察之,问责龙王,而受重罚。

    龙王意实不能决。

    若依旨行雨,反为袁守诚一介凡夫所笑,龙王心实不甘,意亦难平。

    若不依旨,辱袁守诚,而龙王恐为玉帝重责,亦将有性命之忧。

    思之良久,龙王终不愿输一凡人,而有行险之意。

    鲤参军言:"大王,再思,三思,此非赌赛之事,而本玉帝之旨者,不可违也。"

    龙王言:"吾意已决,尔等不可再言。"

    众水族闻之,多有叹者,意此为龙王招祸之行。

    然言不为龙王所纳,众徒叹尔。

    次日午后,风伯雨师,雷公电母,奉玉帝之旨,来相助龙王行雨。

    龙王迎众神,于空列阵,行司雨之职。

    先见风起,飞沙走石,将长安城吹得行人稀少。

    正是,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

    此是大唐诗人贾岛名句,正应此景。

    渭水浪起,涛声连城,长安城内,落叶乱飞,迷人眼目。

    风渐息,而雷声又起,似车轮滚于天际,天为之裂。

    万道金蛇舞长空,亮彻长安城。

    龙王行雨,雨师助之。

    长安内外,顿成泽国。

    行雨将毕,风伯雨师,雷公电母离去。

    诸神离身侧,龙王遂将三尺三寸三点雨,多下两点,为三尺三寸五点雨。

    行雨毕,龙王化身书生,来长安城西门,寻袁守诚。

    "袁先生,你算错了,这雨并非三尺三雨三点,你神算之名可休矣。"

    袁守诚冷笑:"我名可休,尚不为害;你命难保,又将奈何。"

    龙王闻之,大惊,问:"此言何来?"

    袁守诚言:"我昨日晚间算得,你本泾河龙王,方知你与我赌赛之事,实有前因。此赌事小,逆旨事大。你因小失大,不知避难,尚来难我。斩龙台上铡刀已起,你项上之头不保。速去,速去,向玉帝前伏罪。"

    龙王惊服,知袁守诚实有神通者。

    龙王胆战,恐祸加身。

    "袁先生,小龙无知,冒犯尊颜,请点明逃生之方,感激不尽。"

    袁守诚言:"你本无罪,只因有私,而罹此祸,实也可叹。有魏征者,圣天子李世民之丞相也。其人为丞相,实负天职。你若求得他时,或可脱祸。"

    "多谢,袁先生恩典。"

    龙王急急离去,不回龙宫,而到魏征家门外。

    方欲入,见有金甲神守宅,其不能入,逡巡徘徊。

    正心急若焚间,忽思太宗李世民是天子,若是求得他时,亦可与魏征言此事。

    月上中天夜似水,乌栖鸦眠星河垂。行旅店中悄无声,城中醒者还有谁。梆声渐近巡夜人,玉壶滴漏声音脆。龙王行到皇宫外,无声无息灯已吹。

    泾河龙王至宫外,将入未行,而见太宗至。

    龙王异之。

    只因太宗夜间无事,到宫外散心。

    此是至巧之事,龙王遇之,觉己甚幸,或可脱此灾。

    其急化身为儒生,在太宗前行礼。

    "见过圣天子。"

    "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到此?"

    太宗身后护卫上前,围之。

    龙王恭谨施礼,言:"我本泾河龙王,因犯天条,祈圣天子相救。"

    太宗异之,观其形,听其言,儒生尔,何言为龙王者?

    "我本世间天子,你是龙王,犯天条,我何能救之。"

    龙王伏首,言:"丞相魏征,实负天职,小龙生死,系于其身。圣天子若能将此事谕之,则小龙性命可保。"

    "有这等事?"

    "此是实言,不敢欺圣天子。"

    龙王现出本形,甚状甚狞,众护卫将太宗围在正中,刀枪所向皆是龙王。

    太宗言:"尔等莫慌,此是其示信于朕,让朕明其实为龙王,信其言不妄。"

    卫士稍懈。

    龙王复化儒生,于太宗前哀哀相求。

    太宗言:"你所犯天条,竟是何事?向朕言来,朕其思之。"

第670章 太宗受请失信 龙王遭诛索命

    龙王具言前事,太宗言:"朕知之,此事不难,朕可定计,令征不取汝命。"

    龙王谢,去。

    魏征于是夜,家中端坐读,因困,隐几而眠。

    天使赍旨至。

    "着魏征于明日午时,于斩龙台斩罪龙一,不得有误。"

    "魏征领旨。"

    天使宣旨,已了,复离。

    魏征受旨,醒。

    眼前并无一人,唯窗间清风,几上盏灯,手中一卷尔。

    魏征受此职,期年矣,征自隐其事,而无人知之。

    征起,于壁上取慧剑,拭其锋,霜刃眩目,一室清冷。

    还剑于鞘,征自思,此事非小可,须养精神方可任其事。

    征释卷,起而入室,眠。

    苍头小僮入房,收灯关窗,还书于架上。

    僮见壁间剑自鸣,惊之。

    苍头故老,知此事,言僮莫慌,此寻常事耳。

    翌日,太宗临朝,百官入拜。

    只见

    凤阙罩于轻雾中,龙楼金甲向日明。朱红映目浮翠华,光射金灿满屏风。文臣风采翰华就,武将气概夷狄平。威严无加垂冕旒,黎庶化元天子圣。翡翠帘擎珍珠满,龙凤扇集玉辇停。万岁三呼群臣列,金章紫绶有荣名。圣人危坐开双目,四海之事问众卿。

    "众卿有事,一一奏来。"

    天子问,臣下奏。

    所奏者,皆黎民生计,天下之事。

    徐茂功出班奏言:"陛下,臣有一事。"

    "爱卿讲来。"

    "昨日长安城大雨似注,城外民田多有淹没者。若失田之民,则难免儿啼母泣,一家饥寒。臣以为,可赐粮于饥民,使其无冻馁之患,少饥馑之忧。伏祈陛下圣裁。"

    "准奏,此事着爱卿悉心办理,抚黎民以达朕意,救百姓而宣天恩。"

    "臣遵旨。"

    徐茂功入列,魏征出班,言:"陛下,臣午后有事在身,不能奉陛下,乞陛下放臣还家。"

    "此事不准。朕闻爱卿棋艺非凡,颇有烂柯之妙,若窥神仙之机。朕欲与爱卿对阵手谈,正在午后。"

    太宗言此,意不在棋,而有他属。

    盖因泾河龙求救,太宗知魏征是行刑者,若放他去,泾河龙性命难保。

    不放他去,则无虞。

    太宗欲留魏征在朝中不令还,正因此事尔。

    魏征不知太宗心事,然上命难违,计无所出,唯伏首称旨。

    朝散,群臣退,太宗与征羿于宫中。

    时午后,羿数盘,征困,伏几而眠。

    内侍上前,将醒征,太宗止之。

    "无碍,任其自眠,尔等且退。"

    内侍退,太宗安坐,意征在此,必不能斩龙。

    无何,征汗出,额上豆粒,似不胜热。

    太宗奇之。

    天时至秋,午眠何热?

    然太宗不欲魏征醒,以扇扇之,冀征不离宫中。

    未时,征醒,欠身而觉,迷离片时,惶恐伏首。

    "臣征僭上,乞陛下免罪。"

    "卿何多礼,此手谈尔,无君臣之礼,可自安,勿惶恐。"

    征起,拜谢。

    侍者送饮,征食之,心神清明,言:"臣方于梦中,逐一龙。其甚狡,臣几不能及。"

    太宗问:"此龙何者?"

    征方:"泾河龙王。"

    太宗惊,言:"追得乎?"

    征言:"若非陛下相助,臣无此力。"

    太宗愈惊:"朕何曾助卿?"

    征起而谢,言:"臣擎剑追龙,其乘风疾甚,臣不能及。幸得陛下助臣风力,臣借此风,方不使其逃。"

    "然则此龙何?"

    "已斩之。"

    太宗闻言,惊讶非常,手中盏落,声传于外。

    侍者闻声而至,将碎盏盛而出。

    太宗言:"朕甚悔不早与卿言。"

    征听其言中有因,问:"陛下何有此言?"

    太宗面有悔色,言:"此龙曾于昨日晚间,至朕驾前哀哀求助。朕已许保其性命,留卿对羿者,亦为此事尔。不料此龙为卿所斩,朕实失信于此龙。"

    魏征言:"此是天上之旨,非陛下所能预者。臣受天旨,亦不惟陛下之意而行。"

    太宗言:"此龙命当该绝,朕亦不能救之。命数使然。然,朕失信于其,心实不安。"

    征言:"陛下勿忧,斩龙者,上天之旨,非陛下所能逆。纵失信于其,亦非陛下本意,而实泾河龙之命数。"

    太宗叹息数声,抛子于盘,已无再弈之意。

    魏征起,欲辞。

    宫外转进二人,秦叔宝,徐茂功因事进见。

    秦叔宝云:"臣与徐茂功放粮赈饥,于城外水中,见一异事。"

    太宗言:"是何异事?"

    徐茂功言:"有龙头自九天之上落下,此事实前所未有,纵乡中故老亦言,闻所未闻。臣恐龙貌狰狞,惊了宫内众,未曾带进,盛于匣而置于外。若陛下出宫,可见之。"

    秦叔宝亦言:"此事甚奇,臣亦未曾闻之。"

    太宗叹息,目视魏征,片刻,言:"此事朕已知之,方与魏卿正言其事。"

    魏征言:"此龙是泾河龙王,因犯天条而受诛。"

    秦叔宝,徐茂功听闻此言,俱惊诧,俄而退。

    征亦退。

    太宗思此事,虽失信于泾河龙王,实由天数,己亦无计。

    然,魏征为天使者,可晓谕百官黎民,使其知天子殿上,有此神异之人。

    此可增天子之威,安黎民之心。

    太宗传言,将泾河龙首悬于市上,着万民观之。

    又令文官,为《斩龙赋》一篇,以彰魏征之能,以显朝廷之威。

    此赋铺陈词藻,使事比兴,用典极繁,虽长门,子虚,不遑多让。

    赋成,众相传诵,而征之名愈盛。

    太宗夜眠,勿有梦,见一龙,无首,自远而近,言:"还我命来。"

    那龙之首,在其手中所提,血流满身,其状甚惨。

    太宗知其为泾河龙王,温言劝之:"非朕不为,实汝命数,朕亦无计。魏征者,朕陛前之臣。为救汝命,朕留其对羿,不意其于梦中斩汝,朕当奈何?汝莫相扰,可知之。"

    泾河龙王不为其言所动,叱之:"你言救吾,又助魏征风力,此恨不伸,难消吾怨。李世民,汝莫巧言欺吾,速到阎罗王前分辨,定叫汝为吾还命。李世民,还我命来。"

    言未已,龙近,太宗避之不及,为其所执。

此第661章 两将守门消疾 一判添笔延寿

    太宗惧而争,龙不听,相争已久,太宗不得脱。

    忽听环珮叮铛,仙乐声闻,倏尔金光大盛,五色雾气缭绕。

    此菩萨至。

    菩萨言:"汝受诛,实天数,莫扰唐王。"

    龙惧菩萨,弃太宗而去。

    犹言:"吾必于阎罗前诉之。"

    龙去,太宗称谢,而菩萨已隐。

    五色雾消,仙乐不闻,但见暗夜四弥,不知所至。

    太宗急而唤人,并无应者。

    太宗愈急,俄尔醒转,南柯一梦尔。

    其心悸,但言"有鬼",惊动宫中,无能止之者。

    自此太宗夜不安眠,闭眼则见泾河龙,将讨其命,其状惨而其声厉。

    太宗不能承,不数日,身染重疴,精神倦怠,茶饭懒食,神思恍惚。

    有太医者,妙手回春之术颇有,然亦计无所出,诊脉而叹。

    太宗言:"朕不讳疾,卿可直言。"

    太医言:"陛下此疾,恐药石无功,臣回春乏术,依脉相,则不讳当在七日矣。"

    太宗闻之,慨然而叹,言:"朕只因失信于泾河龙,而至于此,此亦天数。"

    众臣闻之,俱惊而惧,皆失色。

    圣天子病体不愈,非只一体,实关社稷,而连江山。

    徐茂功进内言:"陛下此疾,只因为泾河龙魂魄所扰,若将其除之,则此疾自消。"

    太宗言:"此言易尔,然则何策可除?此非人力能为,卿等且退。"

    秦叔宝言:"陛下莫忧,虽不能除,亦可将其阻于外,使其不扰陛下,此亦疗疾之术。"

    闻此言,太宗心动,言:"阻此龙,谁可为之?"

    秦叔宝,尉迟敬德上前,俱言:"臣愿为之。"

    太宗喜,任其二人为守门官,守着官门。

    两将结束停当,于宫外立。

    但见

    金瓜斧钺两将拿,金光满身着胄甲。双镜装前祥云绕,绣带蛮狮飞烟霞。叔宝门丞确可敬,敬德户尉实堪夸。两个本是朝中将,从此平安保万家。

    两将守门,夜间稍安,无泾河龙相扰,太宗安歇得宁矣。

    一夜安眠,太宗心神安宁,面有喜色。

    "若非两卿守门,朕何能得安,此实两位爱卿大功,当受厚赐重赏。"

    两将谢过,晚间亦守宫门。

    夜色临而太宗歇,泾河龙又入梦中。

    前门有两将守之,其不能入,而从宫中后门而入。

    后门不守,其入而无碍。

    是夜,太宗又寢不能宁,于梦中见泾河龙前来索命,一夜不得安。

    魏征知之,言于太宗:"陛下莫忧,臣可于宫中后门守之。"

    "实赖卿力,朕心甚感。"

    "为陛下分忧,实臣分内事。"

    魏征于是夜,结束停当,于宫内后门守之。

    其所执者,斩妖剑,所穿者,玉带锦袍。

    魏征本是斩龙使者,其守后门,泾河龙自不敢入。

    太宗晚间得安,然虑三人日间理事,夜间守门,甚耽劳苦,恐不能支。

    太宗传谕,着雅擅丹青之臣,绘三人之相于宫门张贴,其亦奏效。

    虽无泾河龙扰,然太宗病体渐沉,渐不能支。

    第七日,太宗招众臣来,言托孤之意。

    众臣皆泣,独魏征伏首与太宗言:"陛下勿忧,臣有一方,可保陛下益寿延年,可屏群臣,听臣之言。"

    太宗令众退,独留征在侧。

    征言:"陛下尚记崔玨否?"

    "其曾在太上皇身前任事。朕犹记之,其任礼部侍郎之职,政绩甚优。卿何言其?与朕之疾相关乎?"

    征言:"崔玨现在幽冥任职,司吏判官,掌文书,秉考核,实阎王驾下之得力者。臣有一书,付于陛下。陛下可赍此书,赴幽冥交于崔玨。其念太上皇与陛下之恩,思臣曩昔旧谊,必可令陛下去而复返,必不至令陛下久留他界。"

    征言毕,袖中出一书,交于太宗,退。

    太宗视其书,上写叙情之言,付托之意。

    视毕,太宗觉神情恍惚,口不能言,俄顷瞑然而逝。

    征言于众,莫将太宗殓,守之则可,。不逾日,太宗必可还阳复生。

    众大异,然有侍者佐证,亦不妄作,而遵魏征之言守之。

    太宗瞑然而逝,只觉身入另个世界,渺茫悠远,黄沙迷雾,惨声连连。

    太宗知已入幽冥界,视前有铁围城,中有魂魄无数,皆惨呼叫号,不忍听闻。

    又见若牛头者,马面者,执索而牵,亦有魂魄无数。

    太宗趋前,忽有魂魄阻之,言:"李世民,你今日亦到此,识我否?"

    太宗视之,不识,但见其披发褴褛,状甚狰恶,胸前大洞,若枪刺者,前后洞穿。

    太宗思之,其似阵前为已所诛者,然实不记其人为何者。

    "汝莫怨,朕若返阳,必为尔等超度,助尔等脱此苦厄而入福界。"

    此魂魄闻之,言太宗:"汝到此间,尚言返阳?妄矣,妄矣。"

    正言间,有使者至,言太宗:"唐王莫惧,我受崔判令,请王俱行。"

    太宗随使者,至阎罗殿内,有判官崔玨早待之。

    太宗入,崔玨迎,言:"陛下驾到,崔玨有礼。"

    "此非世间,不须多礼。"

    "请陛下移步,上座稍歇。"

    太宗坐,崔玨拿生死薄视之,至太宗之殁时,上记"大唐贞观一十三年。"

    崔判视侧无鬼卒,阎王亦未到,遂取浓墨饱蘸毫端,于"一"字上加了两笔。

    再视之,则已是"大唐贞观三十三年"矣。

    崔判此为,太宗延寿二十载。

    崔判方将生死薄放于库内,阎王至,见太宗,而问崔判:"唐王之寿实已到乎?"

    崔判言:"取薄王可视之。"

    阎王视薄,知唐王尚有二十载阳寿,言:"此亦差者所误,可送唐王返阳,弥此谬误。"

    崔判言:"不若由下使,于唐王游此界一遭,可否?"

    太宗许之。

    崔判与太宗出殿,游于幽冥,前至背阴山,崎岖难行而黑雾罩之。

    太宗惧不能行,言:"似此山者,怎得攀之?"

    崔判言:"无碍,臣自可领陛下越此山。"

    山上无草,涧中无溪,洞内无云,岭上无鸟。山中遍布者,似刃般石,若铁者岩。

    幽壑深涧,尽藏魂魄,岭上洞内,皆是野鬼。阴风阵阵,阴云暗暗,阴气森森,甚怖。

    若非崔判前引,太宗无越之之力。

第662章 崔判共游历地狱 朱尉相送出转轮

    洞中有犬,狂吠,体肥。

    崔判言:"此在世间之害人者,此间为恶犬。犬中之贱者,吠本性。"

    太宗言:"然。"

    又行数步,壑中数魂,深目凹脸,伶仃青肤,似笑似狂。

    利爪伸张而欲攀援,啾啾鸣不知何者。

    山为灰色似铁岩而屑纷纷落。

    视形若仇太宗者而太宗惧。

    崔判言:"陛下莫忧,此孤魂野鬼之合而不得脱。此山名为消业山者,其上而不得,是正可消其业罪。"

    太宗又目之,数鬼至山半而落,落而复爬,无休无止,似无知觉之状者。

    入一城,城中来往者皆魂魄,而街市井然,楼宇层进复迭。

    只见,霞光显处圣者居,紫气笼时神仙所。飞檐斗拱琉璃成,雕梁朱壁玉石就。窗透赤光气氤氲,帘卷飞烟氛威严。瑞脑轻吐喷金兽,明尘晃彻透宫灯。殿前所使众吏目,座上正然令之下。

    崔判言:"此贤圣者居,故而与它有别。"

    太宗知之,言:"圣者与此间,亦有别矣。"

    崔判言:"此之常情,与世间并无二致。"

    越此城,有一桥,长数里而宽仅三寸。

    鬼使拿索系魂魄上之。

    鬼使走似飞,无碍,而魂魄多有足不能支而落水者。

    但见水下,赤浪翻腾若千重,出没波间者皆体瘦之饿鬼。有新落者,由波间众分而食之。食骨分肉,其声可闻。

    更有数千众于桥上,将利爪伸于桥上,将获桥上之行者。

    过此之众,纵有能支者,亦多为桥下众捉足而获,入其口矣。

    鬼吏将鞭擎起,举之使退,功效不奏,俄而复集桥下。

    太宗目之,甚惊。

    又见桥边岸畔,山崖石上,多有五色丝绦张之,随业风而吹者。

    太宗奇言:"此何者?若为锦衣之状乎?"

    崔判言:"此世间邪纵贪婪狞恶毒辣而锦衣玉食之辈者,其体随业风而消,受诸刑而复呈。其衣张此而警过者,知世间之恶有应之。"

    过此桥不数里,有惨声闻震天地,太宗耳中几为之裂,遂以双袖掩耳而前。

    崔判言:"此下正是十八层地狱,若油锅,若刀山,若泥犁,若火海,若吊筋,若剑树,若寒极,若抽肠,若剥皮,若血池,若粪尿,似此种种,不一而足。更有铁蛇铁狗,吐火驰逐,铁驴铁马,杂踏其顶。万般苦楚,尽此受之者。"

    太宗闻之,叹而言之:"似这般之狱,正可为世间人观之,使其畏苦而行善知害而敛恶。"

    崔判言:"陛下还阳,若有此意,可开水陆大会而宣之,亦是莫大功德。"

    太宗记之。

    见数顶幢幡护定几个魂魄,着衣穿紫,从身边过。

    太宗目之,皆温然气和者,堂皇大气有若王者之度,而鬼吏待之甚谨。

    "此辈何者?"

    温判见问,言:"此在世之善者,于此间转轮藏,将转为世间之王者圣者。似此辈之良善贤圣者,于幽冥中极受优礼,纵阎王亦降阶相迎之。"

    前有一城,黑铁作城,镕铜作池,守门者皆牛头马面,所拿者全利刃尖枪。

    城门之上书着大字有三个,枉死城。

    崔判与太宗入此城,但见街市之上,往来者少头无足,鼻裂口开,城中怨气弥漫,太宗心悸不能行。

    刚入城,就有数十个无头鬼,缺肢魂,围将上来,皆大声叫:"李世民,还我命来。"

    太宗惧而问之:"此是何者?"

    崔判言:"陛下起兵征讨日,正若等纵横神州时。大隋天下将倾,四方乱起,盗贼蜂集而判者,不知多少。六十四处烟尘,七十二个反王,正是若等。陛下为圣天子,天命所集,震长策御宇内,将若等首级削之者不知凡几。"

    "知矣。"

    太宗想其起兵时,**定叛乱,剿除贼凶,东荡西除,南征北伐,所杀者不可计数。此乱世间之作,自无可免者。

    然在此间为其所围,脱身无计实有烦恼。

    众魂将太宗围定,有崔判与鬼吏驱之,虽不能近身,亦不肯散去。

    有讨命者,有怨者,有骂者,有拳脚相加者。

    虽不能至,其意亦甚汹汹然。

    "然则若何?"

    太宗张惶四顾,问崔判。

    判言:"陛下莫惧,若等在世无功德,在此无钱使,困于枉死城中不可脱,而为鬼吏所守,其实甚苦。若陛下可将钱钞送于若等,则自可散去。返阳之后,陛下再起个超度法会,将其超度出此域,自不会再扰陛下。"

    太宗言:"返阳之后,起超度法会者,自无不可。只是送钱于其众,寡人到此空身,并无钱可送。"

    崔判言:"此亦不妨。开封府有相良者,此间之大富者。其有金银十三库,俱记藏于此间。若陛下借其一库使,付于若等,自可脱此枉死城。"

    太宗言:"可,请崔先生代为理此事,寡人返阳之后必将还之。"

    崔判言身侧鬼吏,言此事。

    鬼吏数个去而复返,已运金银至此。

    崔判言于众枉死鬼:"此陛下舍汝等之资粮,汝等可分而拿之,再不可阻于前者。尔后陛下返阳,将超度汝等离此城,知之。"

    众枉死鬼听得此言,分开两侧,太宗与崔判得前不阻,而鬼吏自分金银与其。

    太宗随着崔判至转生轮回六道之所,崔判止步,言:"此处小判不可前之,着朱太尉送陛下行,小判告退。"

    两者分而太宗问言:"此次甚感厚德,寡人返阳将何以谢之?"

    崔判言:"地府中金银不缺,唯瓜果中之北瓜者,并无此物。若陛下果愿谢之,可将此物送于此界,则甚感厚意。"

    太宗言:"此不难者。"

    又言:"不知皇家内室中者,福寿各自又有几何?"

    崔判言之:"他者无碍,唯陛下之小妹,恐为寿不久者,陛下知之。"

    太宗闻言称谢。

    有朱太尉者,引太宗前行。

    但见此转生转回之所,各有去处,已自兆之。

    身系双鱼者,自当超生贵人道,来世为官为宰,自然分明。带霞着帔者,来世超生贤人道,也无虚者。更有五行八作,各各不等,俱有去处。

第663章 观金鲤入渭水 带朱符离长安

    二者前至一道,见上书贵人道者,朱太尉言:"可于此道入之。"

    太宗将超之道却是超生贵人之道,此必不待言而可知之者也,朱太尉之言正堪相称。

    朱太尉引太宗入此贵人之道而行之,不数步而至门外,此已是长安城外,极目远视则入目者皆田野巷陌渭水畔,长柳依稀灞梁边。

    二人偕行,前至渭水畔不远。

    秋风吹波纹满河,细浪腾纱水微动。两岸原上草连阔,更染无边朝霞红。

    这河面是好景色,更有河中金鲤成群游至岸边,似前迎太宗者,甚善。

    "此鱼甚好,知寡人复归矣。"

    太宗近前,赏之不尽。

    朱太尉言:"陛下不可久留,不可误了时辰。"

    太宗爱此金鲤成群而不闻之,突觉入水。

    太宗不意落水,惊而言:"太尉何在?救寡人者不可迟矣。"

    水中数群金鲤非不惊散,而复集于侧似将其顶起者。

    然岸上之太尉朱姓者,已不知何在也。

    太宗翻腾数遭而离岸逾远,虽有金鲤于其下顶之而不能脱此厄。

    又闻岸上朱太尉言:"陛下返阳,可将瓜果于此间以酬谢,则阎王众吏自感激陛下之深谊不尽。"

    太宗言:"寡人已知太尉莫离,可相救寡人上岸。"

    "勿忧,勿忧,陛下自可安然而返。"

    此言已了,声再不闻而太尉朱姓者已失不知其所在矣。

    水浸衣沉而太宗力不能支矣渐沉河底。

    "救我,朱太尉可救寡人。"

    太宗力竭而并无应者。

    金鲤群散而太宗沉。

    其急而足蹈,只觉脚尖所触者软不似水者。

    有声音起言:"陛下?陛下?"

    太宗闻而言:"何人?救寡人莫使寡人落水。"

    那人言:"陛下还阳了,陛下已还阳,众等速来服侍。"

    太宗睁眼观瞧,所言者正是魏征。

    魏征知太宗必返阳,故守于其身侧而不离,至此已有三日矣。

    众臣见太宗三日无息,俱言魏征之言妄而不可信者。

    文臣武将内侍皇亲俱言,可将太宗此之身躯敛之,不可再任由魏征等其还阳,若为天下人知必笑皇家之无状者。

    魏征不允,但言再待几日不迟。

    众于殿外正议此事,不意听闻魏征大喊:"陛下返阳了,陛下返阳了,众等速来服侍。"

    众异之,进内而视,果太宗目复眼开而身将坐起,俱奇之。

    文臣武将多有受惊受吓而出者,以太宗之魂魄作祟而恐受其害。

    内侍宫女,更有多不能言者。

    内侍面黄似焦色,宫女身弯若折柳。文臣将面掩袖内,武将拿剑举身前。人曹之喊惊了众,殿内殿外无人声。惊走翻了架上藤,呆立有似两足钉。太宗起身细观瞧,不知何故众若惊。扶起君王之臣者,天使姓魏名是征。

    太宗起身,一众文臣武将,内侍宫女俱吓得走得走,躲得躲,逃得逃,殿上内外乱成一片。

    魏征大声言:"众等莫惊,天子已返阳,无碍矣。"

    有胆大而忠直者上前视之,此者何人?

    正是做户尉的敬德与为门神者秦琼,还有徐茂功,俱是前来,与征而侍。

    太宗言:"卿等为何乱成这般?我方落在渭水内,几为水浸而不得脱。此却又在宫内,想来正就着朱太尉之言,寡人可自返矣。"

    征言:"朱太尉者,何人也?乞陛下为臣谕之。"

    秦琼、敬德与徐茂功亦是不明此太尉朱姓者是何者。

    太宗与其言前事言:"吾入冥府,初赖崔判相助。崔判者是太上皇之老臣子而曾任礼部侍郎者。其现在任冥府判官,掌生死文薄之事而引朕与十个阎王相见。后阎王看朕寿数未尽,有二十载而令放还。崔判送朕,越背阴山,过奈何桥,穿枉死城而历十八层地狱。至超生轮回之在,崔判回而朱太尉至。其送朕入贵人超生之道,至城外之渭河畔而将朕弃之入水。水中有金鲤成群似迎朕躬,落水幸得其顶之不没。然水渐浸衣愈沉者,朕正惶恐间而已闻魏卿之声,已视其面,知已自是返阳了矣。"

    闻太宗言,秦琼与敬德徐茂功俱言陛下洪福齐天,实亦有赖征之力矣,方可无此之虞。

    众臣与内侍宫女看太宗言谈无异,知其确生还者,方有胆入内,俱在殿上谢罪。

    太宗温言谕之:"此非常之事,自秦汉至于晋隋而未有国君似朕这般游幽冥而复返阳者。汝等亦未曾目之,其情可谅,本自无罪,朕不责罚汝等。"

    众谢天恩,山呼万岁。

    征着人熬定魂汤以安太宗之体。

    此汤实有奇效,太宗食之而心神定体身安,再无恙矣。

    夜间安眠养精神,龙精虎猛太宗身。虽游冥府则返阳,古来君王只此人。

    一夜安然养足了精神之后,太宗于次日早朝视事。

    "众卿可听朕言之,朕游冥府,曾历枉死城,城中诸多无头缺肢鬼魂者。其是七十二路烟尘,六十四个反王,为朕当年起兵之时所荡者。不想其在枉死城中困不能出者,崔判言于朕,可借开封府相良金银一府,付于其众。朕借得此相良者金银而付之,方得出。朕曾许之,若返阳朕必还之。敬德爱卿,此事着你去办,可去开封府寻相良者,将朕所借之金银还之。"

    敬德出班听旨而言:"微臣尊陛下之旨。"

    "就更起程不可相误。"

    "臣谨陛下之旨。"

    尉迟敬德带朱符,奉旨去开封府寻相良还太宗所借之金银。

    太宗于殿上,又发一旨,寻一愿进冥府献北瓜者,必有厚赐。

    此榜文发之数日,天下各州并无应之者也。

    盖因此事非比寻常,去冥府而献瓜,与他则异。

    冥府者,世间言有去无回之在也,何人敢任此职,而受赐听旨。

    此事无人应之,太宗亦不期在须臾。

    敬德与此数日间,至开封府已寻了相良。

    相良者,开封府城中卖水为事者。其人忠厚良善,与其妻相张氏皆自足其命而又乐善好施,斋僧施饭本是寻常,怜老恤孤也自平凡。

    其所收者银钱,除自用外,或布施,或济急,也记库而焚,已自惯常了。

第664章 相老不纳辞金银 刘全应召送瓜果

    却说这日相良和相张氏正在店内,见有公差相访,着两者至开封府问事。

    相良忠厚长者,更兼谨慎怕事,无事不入公门,见公差而惊惧,但惟惟而已。

    差亦不言何事而但言令良去府中见府君者。

    公差去,良于店中枯坐,惧祸而不欲往者,又惧为府君责。

    相张氏言:"汝曾何事而惹公差上门?"

    良言:"不知,与汝店中营,无处出者。纵有出,亦不离店方圆外,汝亦知之,何问之?"

    妻亦怪其事而惧为府君责,有左邻王良者,良之交契友,无不与之言。

    王良入,见良与妻俱默然无声,坐而愁者,言:"何事,令汝俱忧之?"

    相张氏具言前事,王良言:"此亦无何,不须惊者。"

    良言:"何言之?"

    王良言:"若汝为官所责而拿者,则差必赍索而至,系之而去,汝不见差之拿人乎?"

    良闻,言:"曾见,汝言有理。"

    王良又言:"此差人只言汝见府君,不言事,然亦不系汝,当不为府君见责。然则,汝若不亟,恐将为府君责。"

    良闻言,遂备,与其妻别,而到府衙中。

    府君陪坐,当堂正坐者,一衣紫带玉者,宝贵貌,气犷而体健。

    良入,见过府君立于下。

    堂上人问言:"此相太公乎?"

    府君恭敬起身言:"正是。"

    堂上人起身下堂而至相良前,执手言:"相太公果忠厚貌,实良善者。"

    良不知其何者,但见其辞和而色亲,不惧矣。

    良言:"小老儿相良见过大人者,乡野鄙老或无礼,请谅之。"

    堂上人言:"某尉迟敬德也,奉圣上之命来开封府相寻长者,将还圣上所借长者之金银一库,其请纳之。"

    良恐甚,言:"小老未曾借得金银于他者,何方圣上?将军所言,小老实不知而惶恐。"

    敬德言:"此亦奇事一件,若说起时,他人或亦不信,然其事实。圣上前日因疾而游历地府一遭,于枉死城中为众魂魄所阻而不能前者。崔判言,可将金银施于若辈而自可散矣。然圣上身无所带而无能为。崔判又言,开封府相良于其存金银十数库,可暂借之而后还之亦可。圣上遂依崔判之言而借长者金银一库施于若等,离其城。后圣上返阳而记此事,言必将此金银还于相长者。某奉圣上之旨正为此事而来,金银已备,长者可纳之,勿辞也。"

    良辞言:"实无借金银于圣上,不敢纳。此他间事而非此间事者,何用此间金银偿之。且良记库所焚者,亦非为己而但有所需者自可使之。此为圣人所使亦良之幸也,实不敢受。"

    敬德数言而良屡辞,不受。

    纵府君言之而良亦辞而不受。

    府君言于敬德言:"此相良者忠厚良善之辈也,开封府内人多有闻之。纵下官在府内,亦曾听闻其事。其辞而不受,非虚与委蛇而实出于本心。"

    敬德叹言:"此实可敬之善长者也。然,金银不与之,某将以何禀圣上。此某所任之事不力而恐为圣上责。"

    府君亦无策。

    良辞出,径回店中与妻言其事。

    其妻闻之,怪而喜之,亦言良之所辞而合于道,属事之正者。

    敬德辞府君,将离开封府而忽有一策。

    此金银者,实良之酬也,然良不受,带回长安亦非其善者。

    良本忠善之人,又曾有恩与圣上,若将此金银立一庙宇以表其事,彰其德,正合其事。

    计已得而敬德喜,遂止于开封府外,着匠人起庙宇,立生祠。

    良闻其事,知此是敬德之意,亦不言之,而谢敬德与太宗之恩典。

    此事传开,开封府中人俱闻尉迟敬德将军领圣上命,为善者相良立祠,众咸以为奇观。

    一府中曾有受相良之助者,亦于祠前出力,以还其德。

    乡里能工巧匠感相良之忠厚良善,亦因此祠本太宗命尉迟敬德所造,此为朝廷所使者,无不争相上前而愿为所使。

    立庙宇与生祠本非小事,敬德所选之址亦有五十亩阔,非小者,若常者非逾月而不能成。

    然此上承圣恩下顺民意之事,十有三日其庙宇生祠已立。

    远观甚壮观,入内亦精严。庙宇生祠立之,开封城中人皆来观之,其前似市者数日方歇。

    敬德又令人于生祠前镌刻青石,具言相良之事,又记"尉迟公监造"。

    其名:敕造相国寺。

    今之开封府大相国寺者,则正是此也。后又有鲁智深于大相国寺中看守菜园子而与众泼皮相斗,则是另个书也。

    相国寺已立,尉迟敬德回朝禀复圣天子李世民,天子亦甚感欣慰,言尉迟将军此事所作实称朕意,而厚赐于其。

    却说尉迟敬德回朝,酬谢相良之事已毕,而献北瓜者亦无可寻之,太宗甚急。

    若不将此事及早妥为处置,恐崔判、朱尉等,以太宗为不守信者。

    此是太宗皇帝一份心事。

    臣下知天子心忧,自为天子分忧。

    此前所张之文只在长安城内,无人应者。

    众臣子商议,遂将此文张于府州县中,期有民可应者。

    却说这榜文张于均州,有一人姓刘名全,见此榜文而应者,言于官吏其可行之。

    刘全者,均州人也。其妻李氏,又有一儿一女,一家四个度日。

    李氏好佛而曾于刘全不在之日,外出斋僧。

    刘全归,知此事而责其事,言:"抛头露面非良事,汝何作此?"

    李氏言:"为斋僧,亦无他。"

    刘全言:"斋僧亦不可,汝非守妇道者,于刘家门风实有损,吾将出汝以泄此恨。"

    其妻李氏闻之,知辨亦无用而甚羞其事。若为刘全出,其名声将毁而有何面目立于世?恐将为世人所笑,思之实不堪其辱。

    李氏思此,于刘全不在悬于中庭。

    刘全归,见此而悔,知己言过而实因己言而酿此祸,甚怨己之出言无状。

    然悔亦无用。

    又见儿啼女泣,全心愈悲,觉世间甚无可留恋者,若非此双儿女在则可随妻矣。

    全正悲而闻邻言奇事,言太宗皇帝寻愿带北瓜而献者。

    全闻之,思而愿应者。

第665章 还魂作驸马 借体成御妹

    此亦因此刘全为有缘者,方能应得此事。

    太宗闻有民愿应者,召之长安而见之。

    全上殿而见太宗,具言前事,太宗方知其为何应者,温文慰其。

    "刘全莫忧,此非去而不还者,朕曾去而复还,汝去而返阳亦是寻常。然此事确非人力所能为之,若汝不还,则汝之子女亦无忧,朕可善视之,育之待其长而受官职。"

    全闻言叩首谢恩。

    此无后顾之忧矣,全心亦安。

    有侍者将北瓜之果实与籽俱送于全身侧,全将其纳入袋中,背于肩侧,至金亭馆。

    宫女上前将金钱并药物送入全口中,全衔之而卧,无几而眠,若无息者。

    太宗视之,已知刘全魂离体矣,而令侍者善为守之,待其自还则可。

    全一魂出窍,肩袋而前行,见前方天色漠漠,似阴云密布者。又觉风不烈而骨凛,气不寒而意沮,知此已非世间,而是另个世界矣了。

    正然而前,有使者至,着黑衣,拿铁链而迎之。

    "来者刘全乎?"

    "正是刘全,你自知我名?"

    使者言之:"你在世间之事我已尽知,可随我而前莫他顾,可保平安。"

    全随其后而前不敢左右顾。

    耳畔所闻尽是悽悽惨惨之声,又有将利爪伸于全衣襟而欲止之者。

    全记使者言,但前而不顾,悽悽惨惨之声若不闻,衣衫为破而不视。

    使者将所拿之铁链擎起,威吓之声远闻,方无止全者,可安然而前。

    无何而入幽冥城中,至阎罗殿上,见阎罗。

    十殿阎罗见全背北瓜至,俱言太宗皇帝是个有德有信之君,实圣明之天子,可敬可称也。

    全将北瓜献于阎罗殿上,阎王言之:"汝为使者,而非阳寿已至之者,此瓜已送可返阳。"

    然全言不欲返,阎罗奇之。

    "世人皆愿返阳而不愿在此间多留者,汝此是何意,可言其因乎?"

    刘全言之:"小人实因有伤心之事而不愿返者,小人之妻李氏因小人误言而死,此小人之罪责也。李氏在此间,儿女已有育之者,小人在阳间并远可牵者。若阎王能让小人与妻李氏在此间相逢则不返阳亦可矣。"

    阎罗闻之甚奇之事,甚嘉其志,言之:"刘全虽为乡里小人,确也曾因言害其妻不生者。然其有真悔之心而愿与妻俱在此间,此有真意者。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似刘全者,虽有过而其情可悯,着其妻李氏与他相见。"

    有鬼差就将刘全妻李氏带于殿上与刘全相见,夫妻两者相见数言而前嫌已释之矣。

    阎王言:"刘全李氏,观你二人有真情者,俱非歹恶之辈。刘全于此间进北瓜有功,李氏亦因斋僧受责,且你两者阳寿均未至限。若你二者愿返世间,则可偕同,留此返阳,汝其思之。"

    刘全与其妻李氏听闻阎罗愿让其二人偕同返阳,无不喜极,俱言,愿返世间。

    阎罗遂命崔判将其二者送于转轮藏之所,送其二者返阳。

    然崔判言:"君王不知,这刘全身体尚在,而李氏尸身已腐,若刘全返阳则可而李氏返阳已难办矣。"

    阎罗言:"可有何策全其愿者?"

    崔判翻看生死薄册言:"太宗之妹**英者,其阳寿已至或可将其代之,若其愿则可。"

    阎罗言:"只有此策,给其不愿亦可为之,汝自为之则可。"崔判遂领命而为此事。

    刘全返阳,欠身而起,侍者见之,皆惊喜而言于太宗皇帝。太宗遂使人善视刘全,使其身体自复方可。刘全已返阳,不知其妻在何处,在宫中只是焦闷,无可言之者。

    却说太宗妹**英者,正于宫中与侍女弈,忽落子而倒,已无声息。侍女惊而传此消息,太宗闻之,入宫中则李太英已起,见太宗至而惶恐不已。太宗言:"御妹莫慌,相你是因昏厥方苏而心悸,歇息则可自愈之矣。"

    **英言:"你这汉子是何者?我姓李名翠莲,非名为御妹者,你何出此言?"

    太宗惑而不解,言于左右:"想是她方苏,心知暂失,若痴迷者,亦不为怪。"

    众皆称是。

    独**英言:"我何来什么痴迷?我本李翠莲者,我夫是刘全,我两夫妻与阎罗殿上共偕而返阳。也不知我夫现在何处,而我为何又在此间。这是何所?你又是何人?她们又是谁家丫环?为何我一个也不认得?"

    太宗闻言,细思前事,忽然悟之,前曾有崔判言,其宫中之人福寿皆远,而独有御妹**英者恐不长久矣。

    似此看来,岂非刘全之妻魂魄,已至御妹**英身?而其御妹**英者,正似崔判所言。

    太宗思此,言:"汝莫慌,我可带你见汝夫刘全。"

    遂命宫人带其到了金亭馆内,与刘全相见。

    夫妻相见,李翠莲固然喜之不尽,刘全却是惶恐不已,不知为何眼前之女发妻声而相貌似不识者。

    皇帝俱言前事,将崔判之事一一言之,刘全方知其妻李翠莲已返阳,正是借了**英身。

    刘全遂与其妻相见,而大喜,其儿女亦见过,知其事已认其母。

    太宗李世民言:"刘全献瓜有功,而李翠莲又借了朕御妹之身,你两者皆可留在宫中,朕以御妹妹婿视之。"

    听太宗这般言之,刘全李氏自是欢喜。

    李氏为公主而刘全为驸马,此亦是善缘之事也,太宗虽失御妹**英又得御妹李翠莲,也自欢喜。

    所欠相良之金银之还之,所许崔判之瓜果已送之,此两者之事已无可忧矣。太宗所虚者,唯有水陆大会一事。此事非比前两者,只因此事若无大德圣僧则自不可行。纵然行之,亦奏效甚微,非访得大德圣僧方可。

    太宗着驾下群臣方圣僧,有人阻之。其人名叫傅奕,亦是骨鲠之臣,然于佛僧非愿者。

    其上言阻太宗寻圣僧而开水陆大会,谏太宗止浮图,言此事不可,上书而言其事。

    太宗视之,则寻臣者与之辨之。萧宰相瑀与其辨,言其事可而寻圣僧正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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