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原来是个二愣子
白月红长得不错。
在农村妇女中,绝对算得上是美女。
鹅蛋脸挺白,双目很有神,看气质就是那种活泼好动、性格外向的。
但,她再怎么漂亮,在徐同道眼里,也不可能有任何加分。
何况,她的姿色也就能跟普通农村妇女比一比。
徐同道冷眼看过去的时候,白月红已经连忙磕头,一连三个响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
抬起头后,转脸看向徐同道。
白月红面上微笑,“徐老板是吧?我以前在村里见过你,你还记得吗?你小的时候,我还给过你一个橘子吃呢!”
徐同道:“……”
众人:“……”
此时灵堂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帮忙办丧礼的,比如葛良华、郑青等人,也有前来吊唁的宾客,比如张发生、韩晓雯等人。
“你想说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徐同道没有立即发作,只是冷着脸问她。
他倒是想知道是什么驱使这个女人,今天来他爸的灵堂闹事?
真的只是为了替她爸白金根来上香、磕头?
徐同道不信。
白月红看了看灵堂门口围观的众人,以及已经停下吟唱的道士,和吹拉弹唱的其他人。
最后,她的目光还是转到徐同道脸上,“徐老板!老话说的好: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对吧?
你爸的事,已经无法挽回,人死不能复生,而活着的人,应该向前看。
你想想啊!几年前,你家什么情况?你家那么困难的条件,这么几年都能翻身、发财,你有没有想过,我家以后也有可能发达起来?到时候,我儿子再找你家报仇,那是你我都不想看到的吧?
要不这样,你给我爸一条活路,你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只要我们能办到的,肯定答应你!”
白月红这番话,说得很硬气。
但……
围观的人群里,却有好几个人噗嗤笑出声。
看她的眼神,也变得跟看傻子似的。
这不是二傻子吗?
有这么来找人求饶的?
拿“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来威胁徐同道吗?
徐同道凝目看着白月红,他有点明白这女人为什么敢在今天冲进他爸的灵堂了。
——这女人似乎有点楞。
脑子拎不清。
这样的女人,在农村倒也不少见。
几乎每个村都有那么一两个脑子不灵光的。
平时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但三不五时的犯傻犯愣,就立时显示出他们的与众不同。
没想到白金根还有这么一个二愣子女儿。
看清了这一点,他也就懒得和她废话,当即对聚在门外的葛良华、郑青一使眼色,无需言语,这两人便立即冲进灵堂,一人抓住白月红一条手臂,生拉硬拽地将她拉出灵堂。
硬是结束了这场闹剧。
……
被赶出徐家的白晓红和白月红的反应各自不同。
姐姐白晓红很沮丧,低着头、脚步匆匆,有点没脸见人的感觉。
但白月红却脸色涨红,有点咬牙切齿,虽然也脚步匆匆,却咬牙低声说:“走!我们去找他堂姐白兰兰!我就不信了,这天底下还有办不成的事?对了,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对吧?姐?”
白晓红无语凝噎。
乜她一眼,忍不住低声说:“月红,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以咱们两家的条件,就算找到白兰兰又能怎么样呢?
是!你是知道她家最近缺钱给她公公看病。
且不说白兰兰的脾气怎么样,你是晓得的。
就算她不是那副臭脾气,就算她愿意跟咱们谈,那咱们能凑出那么多钱给她吗?”
白月红却不为所动,满不在乎地说:“嘁!姐,你脑子真不中!真的,我跟你说呀!凡事有钱有有钱的办法,没钱也肯定有没钱的办法,回头等咱们见到白兰兰,你就尽量少说话!让我来说,我有把握能说服她,真的!”
白晓红停下脚步,怀疑地看着她。
“你有把握?你哪儿来的把握?”
白月红也停下脚步,先是四下看了看,此时她们已经离开徐家所在的那条巷子,她们前后都有行人,但无论前后,每个行人此时距离她们姐妹的距离都有近百米。
于是,她低声说:“你傻呀?空手套白狼你懂不懂?咱们可以先给白兰兰一笔定金,跟她说好,事后,咱们再付全款,先诓她顺着咱们的意思,让她妈先把杀人的罪名认下来,回头咱们翻脸不认账,她白兰兰还能拿咱们怎么办?她妈那里还能跟警察改口供吗?嘿嘿,你说是不是?”
白晓红听得愣了。
感觉这计策……逻辑上没毛病。
只是……
白晓红语气迟疑:“这……白兰兰有这么傻?她能上当吗?”
白月红白她一眼,“哼!这要是平时,她可能真不会上这个当,但现在是平时吗?
你忘啦?她公公现在急着要钱看病呢!
这个时候,咱们去跟她谈这事,我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不信你就敲好吧!”
白晓红:“……”
……
当天晚上。
沙洲县城。
饿狼传说,二楼,候金标的办公室里。
候金标和张发生并肩坐在茶几旁边的长条沙发上,双手十指上,戴了两只老板戒、一只翡翠扳指的候金标,此时正在亲手煮茶。
茶几上,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散发着土豪的气息。
候金标目测比以前更胖了。
只见他煮茶的手艺娴熟,一边熟练的煮茶,一边随口问:“老张,稀客啊!这大年初几的,我记得往年这个时节,你正忙着给市里那些大人物拜年吧?怎么今年有时间来我这里呢?
呵呵,不会是和你老婆吵架了吧?”
张发生伸手接过候金标递过来的紫砂小茶杯,笑眯眯地将茶杯凑到鼻端,眯眼嗅了嗅茶香,随口道:“你啊!就你这张破嘴,得罪过多少人了?你还不长教训吗?
你也知道现在是大年初几?
这大过年的,你跟我说什么呢?晦气不?”
被教训了的候金标,不以为意,反而更加好奇,身子也下意识微微往张发生这边倾斜,“哦?那你这次来我这里,到底有什么事啊?跟我你还客气?有什么需要兄弟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张发生抿了口茶水,茶杯离开嘴唇的时候,语气依然很随意,“没什么,就是忽然听说徐同道在给他爸办丧事,你也知道,我现在和他是合作伙伴,这种事,我能不亲自来一趟吗?你说是吧?”
“哦?”
候金标神色诧异。
第658章 我比他差在哪儿?
“给他爸办丧事?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他爸前几年……不是跟他大伯母私奔了吗?
怎么?最近回来了?还死了?”
候金标问完,忽然注意到张发生眼神奇怪地看着他。
候金标失笑,“老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这张胖脸,有这么好看吗?你不会是被我迷住了吧?哈哈……”
张发生没有被他的笑话逗笑,而是皱眉看着他,问:“老候,你怎么知道他爸前几年跟他大伯母私奔了?你……和他的交情没到这个地步吧?你听谁说的?
说实话!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他爸前几年失踪后,有那样的传言,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候金标一怔,“哦,呵呵,之前你不知道啊?”
张发生点点头,重复刚才的问题,“老候,你是听谁说的?”
候金标端起面前的茶杯,借着喝着的动作,暂时没有回答,眉头微皱,抬眼瞥了眼仍然看着他的张发生。
抿下一口茶水,放下茶杯后,候金标打了个哈哈:“哦,没什么,那小子之前不也是在沙洲县城讨生活嘛,这里是我老候的发家之地,也是他的发家之地啊!
所以,后来听说那小子越混越好之后,我就随便找人打听了一下他以前的事,然后就听说这件事了。”
张发生狐疑地看着他,似乎没有全信,“是吗?老候,你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又想走回头路吧?
是不是之前小徐让你退出那个方便面公司,你怀恨在心了?想报复他?想打他家里人的主意?
我可提醒你啊!你好不容易洗白了,别一时头脑发昏,又走回头路,这年头变化太快了,你要是再走回头路,以后再想洗白,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候金标被说的脸色微变,变得有点不自然。
嘴上却否认的很快,“放心吧!老张,在你眼里,我候金标就是这么没脑子的人吗?你看!我要是真想走回头路,那小子家里那些人,能到现在还没出事吗?你说是不是?”
张发生点点头,微微放松下来,伸手虚虚指了指候金标,“最好是这样了!咱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他有家里人,你也有!
你要是真把他逼急了,他现在的能量比你大,可能你的钱不比他少,但你出了这沙洲县,你还能说得上话吗?
所以,你别怪我刚才话说的重,老候,咱们是老伙计了!我是真为你好!你还记得有句老话吗?
——欺老不欺少!
小徐这人那么年轻,未来前途超过你我,是肯定的,你没必要跟他结死仇!你说呢?”
候金标被说的脸上没了笑容。
紧皱着眉头,掏出烟盒,抖出两支烟,一支递给张发生,一支他自己点了。
皱眉、一口烟雾吐出之后,他抬眼看向张发生,忽然问:“老张,你刚才也说了,我的钱可能不比那小子少,那你说我比那小子差哪儿了?
为什么按你的意思,我就斗不过他呢?就因为那小子的生意做到市里和省里了?”
刚刚点燃香烟的张发生闻言,皱眉看着候金标。
定定地看了好几毛,忽然问:“老候!听你这意思……你之前确实想过向他家里人动手?你疯了?”
候金标沉下脸,一摆手,语气有点不耐烦了,“老张!你先别问这个,你先告诉我,我到底比那小子差在哪儿了?真是因为我的生意,没他铺得开?没有做到市里和省里吗?”
张发生:“……”
一阵无语之后,张发生叭了口烟,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候金标,语气无奈,“你呀!你年轻的时候,我怎么没发现你气量像现在这么小?多大点事儿啊?就因为他让你退股了,你就记恨成这样?
至于吗?”
顿了顿,又说:“好!既然你非要问原因,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
你刚才说的原因……是也不是!
怎么说呢?
乍一看,你和小徐相比,他比你强的地方,确实在于你一直守在这县城,我的知味轩,你虽然也参股了,但你不能否认,你的生意重心,一直在这县城里,对吧?”
候金标默然点头。
张发生:“而小徐的生意重心,之前就转移到咱们市里,跟着又开始往省城转移,他的摊子铺得比你大多了,而且,他的生意还涉足了好几个行业,不像你!主要就舞厅和餐饮这两块。
从前景上看,老实说,我更好看他!”
候金标眉头紧皱,抽了口闷烟,追问:“你刚才说‘是也不是’,什么意思?”
张发生:“意思很简单!
你的钱未必比他少,他能把摊子铺到市里、铺到省里,其实你也可以!
但是……你想过吗?
你那些钱把摊子铺到那么大,都还是优良资产吗?
能赚钱吗?
能为市里、为省里创造多少税收?又能为市里、省里,解决多少人的就业问题?这些你都想过吗?”
候金标哑然,甚至有点懵逼。
眨了眨他的金鱼眼,忍不住问:“草!我做我的生意,还要考虑为市里、为省里创造多少税收?多少就业?
草!这是我一个生意人该考虑的问题吗?
你平时没有偷税、漏税?没有辞退你手下的员工?你跟钱有仇啊?”
张发生失笑,后背往椅背上忽然一靠,对候金标微微扬了扬下巴,“喏!这就是你和他之间的差距!你眼里只看到钱,只想着你自己挣钱,但小徐他的生意不是!或者说,已经开始不是!
他那些公司,能给市里和省里创造不少就业岗位,税交得也肯定比你交得多。
老候!用你那颗大脑袋想一想!
你要是当官的,你会喜欢小徐那样的生意人?还是你这样的生意人?让你选择一个人支持的话,你会选择支持谁?”
候金标愣了。
好一会儿后,他才低下头,端起茶杯,默默喝茶。
脸色有点难看。
偏偏,张发生此时又开口劝他。
“老候!你捞的是偏门,除非有一天你改行了,也开始投资其它行业了,否则,像小徐这样的生意人,你真的斗不过!就算你能一时占据上风,在咱们国内这个大环境下,最后死得肯定是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第659章 留意那小子的精神状态!
张发生走了,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
剩下候金标一个人枯坐在办公室里,香烟抽了一支又一支,眉间始终郁结不展。
他……被张发生那一番话,说得有点自闭了。
没有人愿意真的承认自己不如别人,特别是承认自己不如自己恨的那个人。
于他候金标而言,他这两年最恨的人,无疑就是徐同道那小子。
他老候是个要面子的人,可之前,徐同道却当着西门食品股份有限公司所有股东的面,让他老候退股。
当时的气氛有多尴尬,事后,他候金标对徐同道的恨意就有多深。
当众驳他老候的面子!
当时他老候还是那破公司的股东之一呢!
当初他可是看在老张(张发生)的面子去入股那破公司的,结果呢?竟然当众让他老候退股?
这不是打他老候的脸吗?
这事……是候金标这两年心里最过不去的一个坎,已经形成一个心结。
因为近些年,还从来没人敢这么扫过他的面子。
那小子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他很不爽!
可……刚刚张发生就差明确跟他说——不爽?那你也得憋着!
“草踏马的!老子都一把年纪了,还要憋着?”
嘀咕着,候金标再次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放下茶杯的时候,目露凶光。
他不想憋!
尤其是一想到那小子当初当着所有股东的面,让他候金标退股时的嘴脸,他心头的无名火,就噌噌地往上窜。
他想着:要是真被某个大人物扫了面子,那扫了也就扫了,他老候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是没低过头,场合需要的时候,他也能伏低做小,端茶倒水都行。
可那小子是个什么玩意?
他可记得当初那小子在他这饿狼传说舞厅不远处,卖烧烤的时候,当初那小子想把烧烤卖进他老候的场子,是什么姿态?
先是说动老张(张发生),让老张来跟他说。
他当初也就是看在老张的面子上,才点头同意让那小子的破烧烤卖进他的场子。
那时候,签协议的时候,那小子是什么态度?
结果呢?
几年后,那小子就敢不把他老候放在眼里了。
这像什么?
就像是一个人,忽然发现隔壁的穷邻居,以前见到自己,一直唯唯诺诺的穷邻居,突然有一天就发达了。
然后就鼻孔看人,看不起他了。
这事……一般人,谁能忍?谁的心里能舒坦?
虽然他与徐同道的事,事实未必如此。
但至少在他候金标看来,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气死个人!
越想越火大。
于是,他对门外喊了一声:“彪子!彪子!”
“哎,老板!”
门推开,一名身穿迷彩裤的彪形大汉大步进门。
候金标:“去给我拿点酒!再让厨房给我做点吃的!快去!”
“好的,老板!”
彪子答应一声,退出房间,顺手关上房门。
话说,自从徐同道的烧烤店盘出去后,饿狼传说的老顾客们就有不少人先后提意见,希望饿狼传说能提供吃食。
候金标收到意见后,稍稍考虑,就在饿狼传说弄了一个厨房,并把厨房的经营权承包出去。
他自己无需费神去管理厨房,只需要提要求就行,每年还有一笔不菲的承包费进他的口袋。
偶尔他想吃点什么菜,那厨房负责人也得免费给他做,还得精心做。
可爽了。
而这,也是候金标恨徐同道的一个原因。
他的逻辑是这样的:玛德!当初老子让你的烧烤进老子的场子卖,等于给了你多大的好处?结果呢?你踏马就是那样对老子的?
酒菜,没有多久,就被送到候金标面前。
酒,是彪子拿来的。
菜,是那厨房负责人亲自和老婆一起送来的,态度可好了,对候金标恭敬的很。
临走之前,那负责人的老婆,还赔着笑脸,主动帮候金标开了酒瓶,并帮候金标斟了一杯酒。
这两人一走,候金标端起酒杯就闷了一杯酒。
重重将酒杯顿在茶几上的时候,他忽然叫住准备出去的彪子。
“彪子!去!给我把肖芸喊来!让她来陪老子喝酒!快去!”
“好的,老板!”
彪子答应一声,出去了。
未久,一位高挑的美女身姿摇曳地走进来,一见候金标黑着一张脸,坐在那里喝闷酒,她眉梢一挑,马上就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快步走过来,主动凑到候金标身旁,帮他斟酒夹菜。
伺候得非常到位。
然而,候金标却不领情。
或者说,他虽然领了情,但他感谢的方式很特别。
只见他几杯酒下肚后,突然把手里的酒杯往地上一摔,哗啦一声碎响,把身旁的肖芸吓一大跳的同时,怒喝一声:“妈的!跪下!给我趴好!”
肖芸脸色一白,笑容僵住。
就这么一迟疑,候金标的怒眼便瞪了过来。
抬手就要抽她。
她顿时又吓一跳。
连忙起身,噗通一声,往地毯上一跪,姿势非常标准。
……
半个多小时后。
一身狼狈的肖芸低着头,匆匆地从候金标的办公室离开。
几分钟后。
办公室里,再次传来候金标的喝声:“彪子!彪子你死哪儿去了?给老子滚进来!”
彪子应声而进。
进门后,对里面的一片狼藉,视若无睹,依然对候金标恭恭敬敬。
候金标半瘫在沙发上,浑身懒洋洋的,仿佛被人抽走了脊梁骨。
右手指间,倒是夹着半截香烟。
他睁开发红的眸子,看着面前的彪子,冷声说:“徐同道那小子你也见过,这两天他家正在给他爸办丧事,他家在这县城里的房子,在什么位置,你也清楚,你现在就去!去给我安排两个人盯着,能打听到什么消息,就给我打听什么消息!快去!”
“好的,老板!”
彪子没有多问,转身就走。
却被候金标忽然叫住,“等等!”
彪子转回头来,“老板,还有什么吩咐?”
候金标面泛冷笑,伸手指着彪子,“记住!一定要给我特别留意徐同道那小子的精神状态,不仅是现在,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都要给我留意那小子的精神状态,我要知道,那小子……嘿嘿,有没有变颓废!快去吧!”
“是!老板!”
彪子眼神微微一闪,领命退了出去。
第660章 白月红:这是两全其美的事!
同一天下午。
沙洲县城、茶缘居茶吧。
神情略显憔悴的白兰兰,胳膊上挎着一只米色挎包,走进这家茶吧,在服务员的指点下,来到二楼6号包厢。
她抬手敲了两下门,包厢门很快就被打开。
开门的是白金根的小女儿白月红,门一打开,白月红就对白兰兰笑脸相迎,态度也很热情。
“呀,兰兰!几年没见,你这是过好了呀!你这你这富态的模样,过得真好!看来你当年嫁给你们家米立,是真的嫁对了哦!”
嘴上这么夸着,白月红的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白兰兰的表情。
她在试探。
她想知道白兰兰最近和米立夫妻感情如何。
要是感情不错,那她今天的目的就有望达成,否则,怕是悬了。
因为如果白兰兰和米立的夫妻感情要是早就淡了,那……今天她想说动白兰兰为了公公的病,而答应她白月红提出的交易。
希望自然渺茫。
反之,就有成功的希望。
在这种心理下,白月红看见白兰兰的表情在她刚刚那番夸赞之后,面露一丝苦笑。
白月红见了,眉头微皱。
因为她发现自己无法从白兰兰这一丝苦笑的表情中,判断出白兰兰和丈夫米立的感情,到底如何。
她……白月红,没有读心术。
她高估了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
但没事,接下来,还有时间继续试探!——白月红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
十几分钟后。
包厢里。
“什么?你们给我二十万,让我说服我妈认下杀人这个罪名?你们脑子被门缝夹了吗?”
刚刚听完白月红意思的白兰兰,勃然色变,霍然起身,对着白晓红、白月红愤然怒斥。
白晓红脸色尴尬。
白月红表情一滞之后,却跟着起身,伸手揽住白兰兰的肩头,笑着继续劝说:“兰兰!兰兰你先别生气嘛!你听我说!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怎么样?你看!你还急了还?你这脾气!唉!真是的。”
“听你说完?你还想说什么?”
白兰兰一抖肩膀,甩开白月红的手,冷脸质问。
白月红略显尴尬地收回刚刚被甩开的右手,脸上很快又恢复明媚的笑容,微微凑到白兰兰身旁,微微偏着头,低声说:“兰兰!你听我说,这事对咱们两家都有好处!”
“好处?什么好处?能把我妈卖出钱来的好处吗?”
白兰兰反唇相讥。
白月红讪讪笑着,继续劝说:“不是!兰兰,你真的误会我了,我要是真的是这个意思,你觉得我傻呀?敢为了这种事,来找你商量?”
她这话倒是有几分说服力。
白兰兰面色稍缓,眼泛疑色,“真的?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月红下意识转脸看了看包厢门,见包厢门依然关的好好的,她才又凑近白兰兰身旁,对白兰兰挑了挑眉,低声说:“兰兰!你们毕竟和那家人是亲戚,你妈毕竟是那两兄弟的大伯母,对不对?”
没等白兰兰接话,白月红又说:“所以呀,这罪名要是由你妈妈认下来,不用说故意杀的,就说是失手误杀的,或者说意外!你觉得,以你们两家的关系,再让你们两家共同的亲戚、长辈上门去他家做做思想工作,那两兄弟,还真能要你妈命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白兰兰:“……”
别说,白月红这番话,在白兰兰听来,似乎还真的有几分道理。
白月红见她神色迟疑,便笑着继续说:“但这个罪名要是由我爸担下来了,那结果肯定就完全不一样了,我们和他们家非亲非故的,那两兄弟肯定巴不得我爸去死,所以……”
小心地瞧了瞧白兰兰的神色,白月红低声说:“所以,兰兰!我知道你公公最近得了肝癌,这事我都听说了,你们夫妻俩最近一定没少为医药费的事发愁吧?
二十万!我们姐妹俩给你们凑二十万的医药费,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这二十万就算是咱们的感谢费,绝对不用你们还!你看怎么样?你考虑一下?
两全其美!你不觉得吗?
到时候,你公公的医药费有了,你妈也不用真的去死,最多也就是坐几年牢,她本来就和这案子牵扯那么深,她本来就要坐牢的,你说是不是?兰兰!就当我们姐妹俩求你了,就当是做做好事!你说呢?”
白兰兰脸色犹豫。
心里明显陷入挣扎之中。
她和丈夫米立,这两天确实在为公公的医药费发愁。
米立已经去求过他两个姐姐和姐夫,但……
当年他爸在他两个姐姐的婚事上,做得太绝了,真的寒了他两个姐姐的心,米立这次去求两个姐姐,最终竟都是空手而归。
这两天,她和米立也时有争吵。
算是应了一句老话:穷争饿吵。
米立怪她妈白美凤竟然和奸夫一起杀了徐同道的爸爸徐卫西,因此导致他们家和徐同道一家的关系,恶劣到如今地步,以至于徐同道可以帮一个老家的村民垫付胃癌的全部医药费。
却不愿意借钱给他救他爸米坚毅。
她白兰兰也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被米立怼到那个份上,她火气一上来,也反怼回去。
怒斥他爸当年做得太绝,把两个女儿的心都伤透了。
要不然,有他米立的两个姐姐、姐夫帮忙,再加上他们自己家的钱,给他爸看病的钱还不够吗?
她这番话,一样刺激到米立。
于是,夫妻俩的争吵不断升级。
这两天,她算是为这事烦透了。
“这……我考虑一下吧!过两天再给你答复。”
白兰兰的态度松动了。
她知道自己和米立的感情本来是没问题的,但如果这次就任由他爸在家等死,那以后他们夫妻俩的感情……恐怕就真要出问题了。
如果……如果这次自己能帮他爸筹到医药费,那他们夫妻俩这两天的争吵,也就没什么了。
只是……
她觉得自己应该先去找一趟徐同道,看看他的态度到底是怎样的?
如果杀人的罪名,最后真由她妈白美凤担下来,徐同道那家伙能看在两家是血亲的份上,网开一面吗?
可不能真的把老娘的命给卖了。
白月红皱眉,“过两天再答复?兰兰!不是我想催你呀,可是现在的情况,每拖一天,都多一天的危险,说不定两天后,这杀人罪就落在我爸头上了,到时候,你就算想同意,想帮我,那也没什么用了,所以,最多一天!最好半天之后,你就给我答复!”
白兰兰一阵哑然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好,那最多一天,我给你答复。”
第661章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差不多两个小时后。
手挎挎包的白兰兰,拎着一包毛毯,几经打听,找到徐同道在县城的院子。
远远,她就听见院子里吹拉弹唱的哀乐。
在院门口,她踌躇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抬脚走进院中。
院子里人很多。
有坐在桌旁喝茶聊天的宾客,也有在旁边厨房进进出出,忙活着给大家准备晚饭的妇人们。
还有七八个大小不一的孩子,在院子里追逐打闹。
有人认出了白兰兰,看她的眼神,透着惊讶。
但更多的人,是根本没注意到她走进院中。
因为类似她这样提着太空被,或者毛毯前来吊唁的人,这两天实在是太多了。
而她白兰兰,又不属于那种能让人一眼看见就很惊艳的大美女。
大家不注意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就这样,她顺顺利利地来到收礼处,把手里的毛毯递过去,对做记录的村长徐恒春说:“我先进去上炷香。”
说完,她就走向堂屋大门。
徐恒春认出了她,欲言又止,想叫住她,但却有些迟疑,等他再想拦她的时候,白兰兰已经抬脚跨进堂屋大门,走进灵堂。
徐恒春轻叹一声:“算了!他们毕竟是亲戚……”
堂亲,已经是很亲的亲戚了。
而白兰兰……再怎么说也是徐同道、徐同路他们的堂姐,所以,也难怪徐恒春看见白兰兰的时候,会犹豫。
灵堂里。
哀乐还在继续,道士仍在吟唱,披麻戴孝的徐同道跪在灵位前,微微低着头,这样的时间还很漫长。
按照本地的习俗,家里的老人去世后,最少要办三天丧礼。
这三天时间里,有客人来上香的时候,披麻戴孝的子女要回礼。
没客人来上香的时候,就至少要有一个子女,跪在灵位前守灵。
他,现在就在守灵。
身旁传来一阵脚步声,徐同道仿若未闻。
直到他听见旁边脚步声的主人,开口说:“给我一炷香!”的时候,他才缓缓转过脸来。
白兰兰?
她竟然也来了?
徐同道心里讶异,却没有迟疑,看见她的那一刻,他双手撑地,站起身,伸手挡在白兰兰面前,不许旁边分香的人,把香火递到她手里。
“这里不欢迎你!请出去!”
徐同道冷着脸对她说,伸手示意门外。
白兰兰眉头微蹙,忍不住反驳:“你爸是我二叔,他现在去世了,我来给他上炷香都不行吗?小道!你不要太过份!”
徐同道冷冷看着她,“你说错了!我爸不是现在去世了,他五年前就去世了,你妈就算不是凶手,也是帮凶,你现在来我爸上香?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吗?我奉劝你还是自己出去,别逼我让人赶你走,否则,你我脸上都不好看!快走!”
白兰兰眉头蹙得更紧了。
不过,她目光往左右一扫,见不少人都在看热闹。
她就忍住到了嘴边的话,改而说道:“好!我可以现在就走,但我要跟你说,你跟我出来一趟吧?”
徐同道面色不动,“我俩还有什么好说的?借钱?我已经拒绝你男人米立了!如果你是要亲自来跟我提借钱的事,我劝你还是免开尊口!因为不可能!”
白兰兰听了,暗暗咬了咬牙。
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两秒后,她忽然说:“不是!我没想来跟你借钱,我只是希望你看在我爸的份上,你能给我妈一条活路,行吗?”
徐同道冷冷看着她。
看着她这张与他们兄弟俩有几分相像的脸。
就凭她这张脸,外人就能猜到他们有血缘关系。
但……
徐同道忽然上前半步,逼近白兰兰近前,因为身高的差距,此时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白兰兰,冷笑一声,“你本来也该姓徐!你身体流着的也是咱们徐家的血,也是因此,我可以看在大伯的份上,不迁怒到你和米立,以及你们的女儿,但是你想让我放过你妈白美凤?
白兰兰!你在做梦吗?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的道理,你不懂吗?你懂不懂什么叫不共戴天?你如果不懂,那我现在告诉你!
不共戴天,就是不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要么我死,要么她死!没有第三种可能!”
可能是“不共戴天”四个字,太吓人,也可能是因为徐同道此时的气势太逼人,总之,白兰兰被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连退两步,才重新站稳身形。
就连本来一直在吹拉弹唱的丧礼乐队,和吟唱的道士,也都下意识停了下来。
门外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白兰兰脸色发白地看了看四周那些看热闹的人脸,抿着嘴再次看向徐同道。
忍不住说:“不共戴天?有这么严重吗?小道!如果凶手不是我妈呢?你也要不共戴天吗?”
徐同道默然数秒,侧身、扭头看向父亲徐卫西的灵位,以及灵位后面的黑白遗像。
眯眼看了几秒,他没有回头再看白兰兰,只是说:“除非她和我爸的死毫无关系,否则,她该受什么惩罚,就得受什么惩罚,如果凶手是她……”
顿了顿,“那就杀人偿命!”
这话一出,四下一片寂静。
因为谁都能看得出来,徐同道刚刚说这话的时候,态度是认真的。
寻常人的认真,可能没谁会当一回事。
但徐同道目前的身家,很多人多少都听人说过。
一个身家至少已经有几千万的年轻人,认真说的狠话……谁还敢当他仅仅只是说说狠话而已?
白兰兰也不敢。
此时,她神色惨然。
手脚开始发冷。
她突然很后怕,庆幸自己今天幸好没有急着答应白晓红、白月红姐妹俩的交易。
她当时要是直接答应了,没来这里探清徐同道的态度,直接去让母亲白美凤把杀人的罪名认下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毕竟是徐同道的堂姐。
徐同道的性格是怎样的,她看着他长大,自然早就了解。
——这家伙从小就能发狠。
一旦发狠,这小子其实比他弟弟徐同路更犟。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低着头,匆匆离去。
……
与此同时。
白晓红、白月红姐妹俩,再次来到医院,来到她们爸爸白金根的病房门口。
但这次,她们姐妹俩却被守在门外的两名警员拦住了。
并且,这次她们无论怎么跟他们说好话,都没被允许进入病房看望白金根。
“你们还想进去?你们知不知道我们队长知道我们让你们进去过一次后,已经严厉警告过我们,回头还要记大过的!你们现在还想进去呢?走走走!赶紧走!白金根现在虽然是病人,但他还是杀人嫌犯!你们绝对不可能再进去见他了!”
第662章 疲劳轰炸
白晓红、白月红姐妹俩闷闷不乐地从医院大楼出来,白晓红嘴里还嘀咕:“我本来还想着明天给爸送点香烟过来,他是老烟鬼子,没烟抽可受不了,可现在看来,我这烟是送不成了……”
言语间,她很遗憾。
白月红却忽然脸色一变,突然停下脚步,“糟了!不好!”
白晓红不解,转脸看她,“怎么了?什么不好了?”
白月红看向她,脸色很难看,“你说呢?咱们现在见不到咱爸了,那……回头就算白兰兰答应咱们的条件,愿意去劝她妈把罪名认下来,但她能见到她妈吗?她要是见不到,咱们跟她还交易什么呀?可是,咱爸……咱们就救不了呀!”
白晓红看着情绪有点激动的妹妹白月红,呐呐的,不知该怎么安慰。
其实,一开始,她就不觉得凭她们姐妹俩,能救她们父亲。
她也一直觉得妹妹月红,自不量力。
只是,她性格一向比较软,拧不过妹妹,这才陪着妹妹四处折腾。
所以此时出现眼前的局面,她白晓红心里是松了口气的。
——也好!早点让月红死了这个心,也好!
这是白晓红心里的想法。
然而……
“不行!我得让白兰兰去试试她还能不能见到她妈!”
白月红忽然掏出手机,自语着,开始拨打白兰兰的号码。
片刻后,电话接通。
白月红:“兰兰!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你要是还没考虑好,那也不急,要不这样,你先去买点水果什么的,先去看看你妈吧?咱们……”
白月红的语速很快。
但她再快的语速,也没能把她想说的话都说完。
因为,白兰兰很快就出声打断了她。
白兰兰:“我考虑好了,这事没得商量!我不可能让我妈认这个罪的,你给多少钱都不行!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没等白月红反应,白兰兰就挂了电话。
显得态度特别坚决。
电话这头……白月红一脸错愕。
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
什么情况?
今天下午见面的时候,白兰兰不是已经被我说得心动了吗?
怎么这么两个小时的工夫,她就态度大变了呢?
她借到给她公公看病的医药费了?
白月红感觉可能性不大,却想不到别的可能性。
……
转眼,两天时间过去。
徐同道已经给父亲徐卫西办完丧事,送回老家的祖坟旁边,入土为安。
办完这场丧事,他身心俱疲。
这几天,他不仅要安排人做事,还要长时间跪在父亲的灵前守灵。
经常把腿跪麻。
如今,终于把父亲的骨灰下葬,他心里也松了口气。
曲终人散。
当天晚上,只有他一家四人一起吃饭。
与以前不同的是,他家堂屋正对大门的那面墙上,多了一张他爸徐卫西的遗像。
吃饭的时候,徐同道目光扫了几眼母亲、弟弟、妹妹的神情,以此判断他们的精神状态。
他注意到母亲葛小竹表情还有点忧伤。
但她这种忧伤,与前几年的忧郁,却是完全不同的。
他记得自从几年前,到处都在传徐卫西与白美凤私奔的传言之后,母亲葛小竹整个人就变得忧郁。
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差了不少。
但现在……她神情中,虽然多了一抹忧伤,却没了之前的忧郁之感。
应该是心结被打开的原因吧?
丧偶固然令人悲恸,却不会伤害一个人的自信心。
被抛弃……于一个农村妇人而言,却不仅仅是悲恸那么简单,自信心也会受到很大的打击。
而且,平时来自外人异样的眼神,无论是嘲笑的、同情的,还是别的什么眼神,乃至背后的议论。
都会令人难以承受。
至于……坐在母亲身旁的妹妹葛玉珠?
她的情绪也有点低落,但并没有多少悲恸之感。
也是!
毕竟她不是徐卫西亲生的,而且,徐卫西失踪已经5年了,这5年时间,早已让她接受父亲徐卫西已经离开这个家的事实。
弟弟徐同路?
徐同道看向他的时候,徐同路正好也看过来。
兄弟俩目光碰在一起,徐同路忽然问:“哥,现在咱爸的后事也办完了,那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一句话,把葛小竹和葛玉珠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徐同道目光扫过他们,继续吃饭吃菜,淡淡地说:“这事不用你管,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等结果出来了,我会告诉你们。”
徐同路皱眉,“大哥!前天白兰兰来的时候,狠话你已经放出去了,当时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那这次那两个人,最少就得死一个!要不然,以后所有人都会背后笑话你的!”
葛小竹作为母亲,忍不住皱眉,警告徐同路,“小路!你已经是大学生了,你刚才说什么呢?让你大哥杀人?”
徐同路一阵无语,却不得不解释,“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大哥既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那种话,那就得说到做到,否则以后谁还会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再说了,我也不是让大哥亲手杀人,那两个人,必定有一个是真正的凶手,大哥完全可以用法律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
葛玉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轻咬着嘴唇,没敢发言。
徐同道抬手阻止母亲和弟弟继续争下去。
“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你们别再争了!”
……
饭后,他一个人坐进停在院子外面的座驾,开着它来到河堤上,降下车窗玻璃,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几个电话的意思,综合在一起,只有一个意思——他要警方那边尽快审出结果,凶手到底是谁?
事实证明,他那几个电话还是有效果的。
当天晚上。
伤势初愈的白金根,就被带进某审讯室。
同一时间,看守所里的白美凤,也被带进一间审讯室。
疲劳轰炸式的审讯,在这天晚上,对他俩同时展开。
数十个早就拟好的问题,翻来覆去、不时打乱顺序地向他们不断发问,不断消耗他们的精神,疲惫他们的脑神经。
等到他们疲倦欲死,精神濒临崩溃的时候,看看能不能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揭开这个案子的真相。
第663章 老子一刀就捅了他
“姓名?”
“白金根。”
“性别?”
“男。”
“年龄?”
“54.”
“职业?”
“种地的。”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在白美凤的屋里?”
“因为那天晚上我去鱼塘巡逻的时候,捡到一条大黑鱼,我自己不想吃鱼了,就送去给她了。”
“那你鱼送给她之后,为什么没走?反而进了她的卧室?”
“因为、因为我身上淋了雨,也脏了,她留我在她那里洗、洗了个澡……”
“那天晚上,你和受害人徐卫西是怎么打起来的?”
“当时……当时我在房间里,嘴巴干,就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茶杯,想喝点水,结果,没拿稳,茶杯摔在地上摔碎了,徐卫西那狗东西听见动静,冲进房间,看见我就打……”
“那最后,徐卫西是谁打死的?”
“白美凤!是她拿花瓶砸死的徐卫西,跟我无关,真的跟我无关!真的!你们要相信我!”
“那……是谁提议把徐卫西绑上石磨,沉到塘底的?”
“白美凤!也是白美凤那个女的!她说她不想坐牢,还说我要是不帮她,她就跟人说,徐卫西那个狗东西是我打死的,她还问我,如果她对外面那么说,别人是相信徐卫西是她打死的,还是我打死的,真的!她那天晚上,真是这么跟我讲的!”
……
以上,是这天晚上,白金根刚被审讯时的供词。
时间一点点流逝。
关于那晚的案发详情,一个个问题,被翻来覆去,不断向白金根提问。
问到第二遍的时候,白金根就诧异了。
提出质疑,不愿意再回答第二遍。
但……
胳膊拧不过大腿,双手早已戴上手铐的他,怎么可能不听话?
没多久,他就老实了。
老老实实地配合着讯问的警员,不断回答之前已经回答过的一个个问题。
第一个小时,他精神不错,每次的回答,基本上都是一样的。
第二个小时,他的精神略显疲倦,但每次的回答,依然与之前的回答没什么出入。
第三个小时……
第四个小时……
第五个小时……
讯问还在继续,不得不说,白金根的身体素质不错,精神头也不错,整整五个小时,翻来覆去的那些问题,他的回答竟然都没出现太大的不同。
时间……来到凌晨2点多。
据说,根据科学统计,凌晨2点,是大部分人最困最想睡觉的时间,白金根的精神头明显差了不少。
上下眼皮已经不时开始打架。
但今晚的讯问还是没有结束,对面讯问他的警员也很贴心地给了他一盏足够亮的强光灯。
并且,这盏灯也很贴心地只照着白金根的脸。
刺眼的强光,刺激得白金根双眼难以睁开。
但对面的警员要求他必须睁开眼睛,继续回答问题。
“姓名?”
“白金根。”
“年龄?”
“5……54?对!54.”
“职业?”
“种地的。”
“性别?”
“性、性别?男?男的吧?”
思维明显已经有些迟钝的白金根,回答得有点迟疑,他好像不确定自己的性别了。
一直在给他做笔录的女警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与身旁主审的警员对视一眼,两人的腰杆下意识就坐直了,讯问……仍在继续。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白美凤的屋里?”
“因为、因为、因为我捡到一条黑鱼,我、我养鱼塘的,鱼早就吃厌了,就想着给她送去。”
“你为什么会送鱼给她?而不是送给别人?”
“这……这……”
白金根使劲眨了眨眼,眼神终于清明几分,抿了抿嘴,给了回答:“因为她男人死了,我老婆也早就死了,我想、我想跟她搭伙过日子……”
主审的警员眉头微挑。
有点意外。
终于有点新的东西了?
但……白金根这回答,听着也没什么毛病。
一个死了丈夫,一个死了老婆,两人想凑在一起搭伙过日子,并不犯法。
“那天晚上你和徐卫西是怎么打起来的?”
“我、我拿床头柜上的茶杯,想喝点水,结果、结果手滑了,茶杯就摔在地上,徐、徐卫东……不!不对!是徐卫西听见动静,冲进房间就动手打老子……”
“那到底是谁打死的徐卫西?”
“谁?谁打死的徐、徐卫西?是她!是她!是白美凤!对!是白美凤!”
……
主审的警员眉头紧皱。
他明显能看出来白金根的精神已经非常疲倦。
可是……好像还差了点火候。
白金根的一丝神智尚存,回答刚才那几个问题的时候,虽然明显思维迟钝,眼神略显呆滞,但每次还是回答得和之前那几个小时的回答,没太大出入。
……
时间继续流逝……
转眼,已经是凌晨3点多。
对白金根的讯问依然在继续。
与此同时,另一间审讯室里,对白美凤的审讯,也依然在继续。
同样的套路,一样的配方,都是疲劳轰炸式的讯问。
与白金根这里差不多,白美凤那里其实早就精神疲倦、眼睛都睁不开了,但白美凤每次的供词,都和之前的回答,大差不差。
今晚对这两人的审讯,似乎陷入了僵局。
破局的契机,迟迟没有出现。
直到……
“那天晚上你和徐卫东是怎么打起来的?”
“老、老子故意摔碎了茶杯,把徐卫西那狗东西引进他大嫂的房间,老子、老子知道那狗、狗东西只要看见我在他大嫂房间里,他肯定会忍不住跟老子动手,嘿嘿,他一冲过来,老子早就准备好的杀猪刀,一刀就捅了他……嘿嘿……”
神情早已疲倦之极的白金根,一不留神,终于说了实话。
说完后,审讯室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片刻后,嘭一声,拍桌声,把昏昏欲死的白金根吓得一个激灵,神智立时就清醒了几分。
一抬头,却见对面审讯他的一男一女两名警员,正目光烁烁地盯着他。
主审他的男警员对他冷笑,“白金根!你总算是说了实话了,说!你为什么要蓄意谋杀徐卫西?”
“啊?什么?”
白金根瞠目结舌,脸色骤然一白,忍不住问:“你说什么?谁、谁说我杀了徐卫西了?没!没有!老子根本就没杀他!杀他的人,是白、是白美凤!对!是白美凤!!”
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好的白金根,脸色煞白,却还想着自救。
可惜……
他今晚的讯问,是全程录音且录像的。
第664章 真相浮出水面
在录音和录像的证据面前,白金根很快就脸色灰败下来,双肩微微一塌,好像放弃了挣扎。
“白金根!你刚才说那天晚上,你是故意摔碎的茶杯,故意把受害人徐卫西引进房间,然后用你早就准备好的杀猪刀一刀捅了他。
所以,你是蓄意谋杀?
你是故意杀他的?为什么?”
男警员紧紧盯着白金根的脸,质问。
白金根先是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没有任何反应,过了片刻,才忽然神经似的一笑,眼睛望着斜上方,眯着眼睛说:“对!老子就是故意杀的!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老子也不骗你们了。
你们听好了!徐卫西那个狗东西,老子就是故意杀的,那天晚上,老子是故意去的白美凤那里,去的时候,老子除了带了一条早就准备好的大黑鱼,还带了一把杀猪刀,老子早就想好了,要弄死徐卫西那个狗东西,老子要他死!嘿嘿……”
一阵沉默之后,男警员又问:“动机呢?”
“冻鸡?什么冻鸡?”
白金根神情错愕。
大概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时候,还问他什么冻鸡?
男警员无语。
女警员无奈换了种说法,“就是你为什么要杀徐卫西?你为什么那么恨他?想要他死?”
“哦,为什么杀他?这就是冻鸡?”
白金根微微失笑,摇摇头,又咬了咬牙,说:“老子为什么要杀他?老子想杀他,那肯定是因为那狗东西该杀!
踏马的!老子以前不就是跟他大哥徐卫东那个死鬼打过几架吗?你们说那死鬼都死了好几年了,老子想跟白美凤在一起怎么了?
关他徐卫西什么屁事?
他凭什么反对?
还跟老子放狠话说什么只要他活着一天,就绝不允许他嫂子跟老子,老子草踏马的!既然他活着不允许,那老子就弄死他!一刀宰了他,一了百了!”
男警员:“……”
女警员:“……”
两名警员都被惊到。
这白金根看着普普通通的,就是一个农村汉子的模样,心竟然这么狠?
就因为徐卫西不同意他和白美凤在一起,他就真一刀把人杀了?
还是故意设局,把徐卫西引进白美凤的房间,一刀杀了……
男警员:“所以,杀了徐卫西,又把他绑上石磨,沉进你的鱼塘里,也是你早就想好的?”
白金根点点头,“对!小时候,老子见过村里这么沉过活人,你们见过没有?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背上绑一块石磨,推到船上,船划到塘中心,一把把人推下去,水面上,会冒出不少水泡,就像塘底下有一条大鱼在吐泡,嘿嘿,我那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说,只要水面上不冒泡了,沉到塘底的人,就死了,嘿嘿……
我那鱼塘水深,多少年都没被抽干过,老子本来想着,这事再过个十年、八年,徐卫西那狗东西的骨头就算被人发现了,肯定也都以为是以前村里沉下去的人,肯定没人能怀疑那是徐卫西那狗东西的骨头,那这事也就彻底过去了。
呵,老子真是没想到这事还有暴露的一天。
唉!说来说去,还是徐卫西那狗东西生了一个好儿子,这么短短几年,就发那么大的财了,要不是那小子发了大财,我们村‘和尚’家的女儿,就不会在那小子手下打工,那姑娘就算听见那天我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她肯定也不会去跟那小子高密……唉!都是命啊!老子认了!”
……
次日晚上。
已经回到水鸟市的徐同道,在自己的住处,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里,眯眼看着审讯白金根的录像,半截香烟,在他指间缓缓升起一缕缕烟雾。
看到这里、听到这里,徐同道依然面沉如水。
是的!
昨天深夜,乃至凌晨,审讯白金根的录像,他拿到了。
也刚刚看完这份关键录像。
他爸徐卫西死亡的谜底,终于被揭开。
只是……这样的真相,令他心底愤怒的同时,也有点悲哀。
他爸徐卫西,死得太窝囊了。
全程被人设局,可能死的时候,都还不知道他是被白金根设的陷阱,捕杀的。
默默叭了口烟,烟雾吐出时,徐同道换了另一份录像开始看。
这另一份录像,是审讯白美凤的。
其中有一段关键录像是这样的:
“我和白金根……我们十几岁的时候,就偷偷好过,可是……我们偷偷谈恋爱没多长时间,就听人说,自己村里的姑娘,不能嫁给自己村里的小伙子,说什么自家的姑娘,不能跟自家的小伙子结婚。
然后,十几岁的我们才慢慢听说,我们白湾村小,村里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同宗的,往上数几代,都是一个祖宗,所以,我和白金根以后肯定不能结婚。
这事对我俩的打击都不小,那段时间,他很烦躁,我也很害怕,怕爸妈、也怕村里其他人晓得我和白金根的事。
从那以后,我和白金根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我俩都怕见对方。
再后来,我们都长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有媒婆来我家,想给我说婆家,我老子却不愿意我嫁出去,他想招个上门女婿来,给我们白家传宗接代。
后来,就找到徐卫东,他家条件差,家里又有兄弟两个,他愿意来我家,再后面,我俩就结婚了。
然后有了女儿,就是白兰兰!
本来呢,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徐卫东挺能干的,估计是因为他以前是他们家的长子吧!什么活都会干,田里的活,家里的活,他做起来都是一把好手,对我们母女俩也都不错,对我老子、娘,也算孝顺。”
录像里,白美凤是带着缅怀之色说这些的,说这些的时候,她眼神中的追忆之色很明显,脸上也有淡淡的笑容。
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脸上慢慢浮现一抹苦笑。
“可惜,有一天,已经结婚生了女儿的白金根,喝醉了酒,大半夜的来敲我家的门,在我们窗子外面,大喊大叫,说起我和他从前的事,全被徐卫东听见了,当晚,徐卫东就没忍住,冲出去跟他打了一架。
后来十几年,他们又因为别的事,打过两架,又一次徐卫东被白金根打得头破血流,正好被来我们家的他兄弟徐卫西看见了,徐卫西没忍住,就冲到白金根家,把白金根也打了个头破血流……”
第665章 白金根去世
看完白美凤被审讯时的录像,徐同道抬手合上笔记本电脑,低下头又点了支烟。
他原以为白美凤与白金根之间,是在他大伯徐卫东去世后的事,没想到刚刚却从白美凤被审讯时的录像里,得知白美凤与白金根十几岁的时候,就谈过恋爱。
这么算起来,这就是一段长达几十年的三角恋了?
在这段三角恋里,谁是最可悲的?却是不好说。
因为白金根与白美凤的恋爱,早早就被他们自己结束了。
他大伯徐卫东并不算第三者横刀夺爱。
倒是白金根……
却在他和白美凤都已成家生女之后,借着喝醉酒,再次来到白美凤的窗外,大喊大叫,纠缠不清,以致引起后面那么多事。
孰是孰非?
徐同道没心情细究,他只知道自己老爸徐卫西,死在白金根的蓄意谋杀之下。
而他作为儿子,作为长子,报仇、讨回公道,便责无旁贷。
至少不能让老爸在九泉之下,一直不能瞑目。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陪着他看这些录像的戏东阳忽然问:“小道,需要我做点什么吗?要不要我想个法子,让人在看守所里,弄死他?”
徐同道瞥向他,微微摇头,“不用!白金根蓄意杀人,证据确凿,咱们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犯法的事,咱们还是能不做就不做,咱们只要确保对白金根的判决,不受其它因素干扰,完全依法判决就行了!蓄意杀人……他就算不死,也是无期!咱们没必要再多做什么。”
“就这样?”
戏东阳有点讶异。
徐同道起身走到阳台上,眺望着水鸟市的万家灯火,背对着戏东阳说:“要不然呢?难道还要灭他满门?”
顿了顿,徐同道叹了口气,又说:“东阳,不要轻易犯法,那样路就走窄了,人生的路,还有很长,漫漫人生路,难免会遇到各种不顺心的事,冲动是魔鬼,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要冷静!”
戏东阳:“……”
就在戏东阳默然无语,已经被徐同道说服的时候,背对着的他徐同道又一句平静的话传来:“在合理合法的前提下,动用咱们一切的能量,争取给他判死刑!”
戏东阳:“???”
错愕的眼神看着徐同道的背影,而这错愕的眼神的主人,就是戏东阳。
刚才谁说的没必要做什么?
又是谁说的“冲动是魔鬼”?
你这不冲动吗?
……
次日上午8点多。
沙洲县、竹林乡、黎桥村。
白月红一家正在吃早餐,因为新年的关系,他们家最近的早餐都很不错,比如今早,他们家吃的就是茶叶蛋煮水饺,还放了些红烧牛肉一起煮的。
一家三口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主要是白月红在说,她从自己碗里夹了一颗茶叶蛋放到10岁大的儿子碗里。
皱眉说:“你多吃点!新学期开学后,你给我好好念书,期末考试的时候,你要给我保持住全班第一的成绩!以后每年都要全班第一,因为只有这样,你以后才有机会上名牌大学!
再然后,你才有机会出人头地,别让我失望!听见没有?”
“听见了……”
10岁大的儿子,头也不抬地随口应了一句,语气有点不耐烦。
白月红眉头皱得更紧了,张口正要再说点什么。
她身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掏出手机一看,是大姐白晓红打来的。
“姐这么早打电话给我做什么?神经呀?”
嘴里嘀咕着,白月红随手接通电话。
“月红!不好了,我刚刚接到看守所打来的电话,他们跟我说、他们跟我说……咱爸走了,呜呜……”
电话一通,手机里就传来白晓红带着哭腔的声音,还没等电话这头的白月红反应过来她说的“咱爸走了”是什么意思,就听见白晓红痛哭的声音。
当时,白月红就愣住了。
下一秒,她猛然反应过来,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得一干二净,脸色煞白、嘴唇哆嗦,下意识问:“姐!你说什么?咱爸走了?他去哪儿了?啊?你快说呀!你可急死我了!”
她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自己刚才领会错了。
但……
白晓红:“月红!刚刚看守所的人打来电话跟我说,说咱爸走了……死啦……呜呜……死啦……”
白月红眼睛迅速发红,眼眶里很快就蓄满泪水,强忍着泪水,追问:“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前几天,咱们去看爸的时候,他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怎么就突然走了呢?看守所那边跟你说的是什么原因?啊?爸是怎么走的?你快说呀!”
白晓红:“他们说、他们说咱爸昨晚、他昨晚睡姿不对,今天早上,他们才发现怎么叫、怎么喊,咱爸都没任何反应,后来才确定咱爸走了……呜呜……月红!你说、你说咱爸怎么会因为睡姿不对,就走了呢?啊?呜呜……”
白月红神情变得恍惚。
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因为睡姿不对,走了?
这是什么理由?
还能是这种理由?
……
大概两个多小时后。
白晓红、白月红姐妹俩,以及她俩的丈夫,都匆匆赶到看守所。
见到父亲白金根的遗体。
白金根走得似乎挺安详,面容平静。
可白晓红、白月红姐妹俩看见的时候,还是瞬间泪流满面,哭得撕心裂肺。
也许在白湾村,白金根的名声并不好,人缘也差。
但对她们这两个女儿来说,那毕竟是她们父亲,多年来,一个人拉扯她们长大的父亲。
感情上,她们都接受不了父亲就这么去世了。
可,无论她们感情上能否接受,眼前的事实就是——白金根已经走了。
走之前,没有打一声招呼,更没有带走一丝云彩。
……
“什么?白金根死了?他怎么死的?”
市区。
当天上午,徐同道也忽然接到白金根去世的消息。
忽然接到这个消息,徐同道的反应也很惊讶。
他这里昨晚刚拿到审讯白金根的录像,刚确定白金根是杀父仇人,他还没来得及看见白金根被正式绳之以法,竟然这么快就听见白金根去世的消息?
等听见电话那头说的死亡原因,徐同道就更惊讶了。
因为睡姿不对、窒息而死?
你是认真的吗?
他差点以为今天是愚人节。
第666章 我们老板想见你们!
三天后,下午。
一辆黑色电瓶车上,载着一家三口,离开白湾村,往黎桥方向而去。
白月红坐在丈夫身后,双眼红肿,神情憔悴,很沉默,骑车的是她丈夫黎定平,10岁大的儿子,站在电瓶车踏板上。
电瓶车的速度不算快。
黎定平就一边骑车,一边出声安稳妻子白月红。
“月红,你看开点,根据警方给我们看的审讯记录,咱爸就算还活着,最轻的也是后半辈子在牢里度过,甚至还很有可能会被枪毙,相比之下,我倒是觉得他这个时候突然过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说呢?”
白月红没有作声。
于是,片刻后,黎定平继续安慰:“月红!咱们都是这么大的人了,对吧?你看咱们儿子都这么大了,咱们这么大的人了,要学会接受现实!老话说的好啊,人死不能复生,对不对?咱们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得向前看,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啊?”
“啊你妹!道你麻比!姓黎的!你踏马能不能安静一点?你到底会不会说话?有你踏马这么安慰人的吗?你爸死了才是一件好事呢!我草尼玛的!”
终于,白月红安静不了了,忍不住张口就把黎定平一顿臭骂。
骂得黎定平哑口无言。
如此,接下来好长一段路,一家三口都很安静。
直到……一辆缓缓驶来的黑色大奔,缓缓停在他们家的电瓶车前面,挡住他们的去路。
“怎么回事?怎么把路拦了?到底会不会开车啊?”
刹车声中,黎定平双脚连忙撑在地上,保持车子不倒,抬眼看向对面那辆黑色大奔的同时,嘴里忍不住抱怨。
倒是没敢喝骂。
大奔,自有一股有别于普通轿车的气势。
黎定平虽然不认识这是一种什么车型、以及大概值多少钱,但他认得奔驰的车标。
在他的印象中,奔驰车就没有便宜的,只有有钱的大老板才能开得起。
而有钱的大老板,却不是他们家能惹得起的。
对权贵、对有钱人的敬畏,仿佛印刻在每一个人的骨子里。
黎定平也没有例外。
这大概也是有些人发财后,喜欢买一辆豪车做座驾的一大原因。
——出行坐着豪车,好处多多,比如:一般人和车,看见豪车过来,都会下意识地避让,生怕自己碰坏对方的豪车,自己赔不起。
也比如:大部分都会下意识敬畏从豪车下来的人。
那敬畏的眼神,令一些有钱人喜欢。
这不,就连脾气不好的白月红,看见拦住他们去路的是一辆奔驰,她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脏话,也咽了回去,没敢真骂出来。
只敢低声嘀咕:“神经病呀!这么宽的路,车子打横停在路中间?马路是你家的吗?”
在一家三口的注视下,大奔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名身穿迷彩裤、黑色夹克衫的彪形大汉,从车上下来。
近一米九的个头,虎背熊腰的身材,给人不小的压迫感。
这彪形大汉走到一家三口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们一家三口两眼,目光很快定在白月红的脸上。
低沉的嗓音问她,“你就是白月红?白金根的二女儿?”
这话一问,白月红和黎定平的脸色就忽然一变。
这彪形大汉,竟然是来找她的?
被这么一个开着奔驰的彪形大汉点名找上,夫妻俩心里都有点慌。
就像普通人突然被开警车的警员拦住,点名问你是不是某某某。
哪怕对方只是一名辅警,都能令普通人心里发慌。
因为一旦被这样的人点名找上,事情可能会很大,而你却无力对抗。
会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没人会喜欢这种感觉。
也没人会不怕这种感觉。
“你、你是谁呀?你怎么、怎么知道我名字?”
白月红脸色发白地问。
黎定平也警惕地看着面前拦路的彪形大汉。
彪形大汉目光扫了扫他俩,微微侧身,伸手示意身后的大奔。
“别紧张!我老板也吃过徐同道的亏,你们要是想为白金根报仇的话,那就上车吧!我老板想见你们。”
“这……徐同道?你老板?要见我们?”
白月红很惊讶。
黎定平也差不多,但他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依然戒备地盯着彪形大汉,“你老板是谁?叫什么名字?他为什么要见我们?你又是哪个?”
白月红附和:“对!你老板是谁呀?他要见我?他想干什么?你不说清楚,我们是不可能跟你上车走的!”
黎定平:“对!你先说清楚!”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意思就一个——让对方说清楚再说。
彪形大汉冷眼看着他们,目光忽然落在站在电瓶车踏板上的孩子脸上。
“这是你俩的儿子吧?黎小军?在黎桥小学上四年级?”
说完,没等脸色突变的夫妻俩回答,彪形大汉目光就再次看向他们夫妻俩,“请你们去见我们老板,是我们老板派给我的任务,你们不去,我完不成任务,老板就会处理我,你们想好了?真不上车?”
威胁!
黎定平、白月红相视一眼,心里都感到发慌,也都确定眼前这名彪形大汉在拿他们的儿子威胁他们。
这人肯定不是好人!
连他们儿子的名字、正在念几年级,都查清楚了。
虽然刚才那番话,对方一句威胁的话都没有说,但威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念四年级?”
10岁的黎小军没听出威胁的意思,反而很好奇地问彪形大汉。
大汉没有理他。
冷然的目光依然盯着黎定平和白月红。
“可是我们的电瓶车……我们要是跟你上车走了,我们家的电瓶车怎么办?”
黎定平赔着笑脸,提出他的顾虑。
彪形大汉嘴角现出淡淡的笑容,“不要紧!让你们儿子在这里看着,你们跟我上车,回头我送你们回来,很快的!”
“这……”
黎定平下意识看向妻子白月红。
白月红咬了咬嘴唇,忽然抬腿从电瓶车上下来。
一边整理衣服、头发,一边对车上的父子喊:“都下车呀!还愣着干什么?小军!刚才这位叔叔的话,你都听见了吧?一会儿,我们跟这位叔叔走一趟,你在这里看着咱们家的车子,我和你爸一会儿就回来,记住了没?”
黎小军:“哦,知道了。”
……
片刻后,夫妻俩坐进那辆黑色大奔,大奔掉了个头,疾驰而去。
第667章 候金标的谋划
县城、饿狼传说,二楼,候金标的办公室里。
候金标坐在宽大的老板椅里,翘着二郎腿,抽着香烟,肖芸蹲在他身旁给他敲腿。
不远处,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大约三十五六岁,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此时正在接听电话。
嗯嗯两声,将手机从耳边拿开,随手挂断通话。
上前半步,笑脸对候金标说:“老板,彪子那边已经接到人了,正在回来的路上,您看……要不要准备点什么?”
候金标摇摇头,“不用!晃点两个土老帽,还用准备什么?”
顿了顿,他忽然笑了,拍了拍椅子扶手,说:“呵呵,说起来,这次老天爷都在帮我啊!那个白金根竟然突发脑溢血死了,真是天助我也!我候金标要是不抓住这么好的机会,简直对不起老天爷给我这么好的机会。
嗯,对了!阿强,我记得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大概意思就是老天爷要是给你什么东西,你要是不要,就会遭报应什么的,好像是《三国演义》的名言,对吧?你读书多,你记得那句话吗?”
阿强,也就是这名三十多岁的西装男,闻言,笑着附和:“老板好记性!原话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就是您说的这个意思。”
“对对对!就是这句老话!我记得,还是你记性好,哈哈……”
候金标乐了,哈哈大笑。
阿强陪着笑了两声,又顺手拍了一记马屁,“还是老板您手段高明,那白金根明明是因为疲劳过度,突发脑溢血死的,您略施小计,让人改了他的死因,一下子就让他的死因显得很可疑了,也让咱们接下来有更大的发挥空间,所以说,还是您高明!姜还是老的辣!”
“哈哈……过奖了、过奖了!哈哈……”候金标更开心了。
明显被这记马屁拍得熏熏然,自得不已。
笑罢,候金标收敛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对了,阿强!接下来的计划,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一会儿你就动身去省城,务必把人给我挖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说到正事,阿强也神色一正,点头保证,“老板您放心!您这里这么一操作,必然能把那个姓徐的小子牵制在这里,省城那边的公司,他最近肯定没时间、也没精力兼顾,咱们这个时候趁机去挖他公司的人,失败的可能性很小,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保证完成任务!”
候金标点点头,抬手摸了摸脑门,笑道:“话是这样说,但你还是不能大意,别浪费了这次这么好的机会,记住我跟你说的,争取把那个公司的总经理和负责技术方面的负责人,这次都给老子挖来!钱,不是问题!哼!只要把这两个关键人物挖过来,看老子给那小子一个釜底抽薪!
跟我斗?
他还嫩了点!”
阿强连忙点头,“明白!您放心!就算这两个人,不能都挖来,我也保证至少挖来其中一个,绝不会空手而归!”
候金标伸手指了指他,“嗯,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
大约半个小时后。
黎定平和白月红夫妇,被带进候金标的办公室里。
候金标是在外间的会客室见的他们。
夫妻俩一见到五短身材、头大脖子粗,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手腕上戴着金表、手指上,戴了老板戒和玉扳指的候金标,就都有点惊慌。
实在是候金标的卖相太不像好人了。
就差在脑门上刻着“坏蛋”两个字。
候金标却没管他们怎么想,看见他们,伸手示意对面的沙发。
“坐!都坐!”
黎定平和白月红都不大敢坐,候金标就皱眉,一直伸着右手示意。
夫妻俩不敢拂他的面子,就小心翼翼地在他对面坐了。
这时,肖芸端来两杯咖啡。
“两位请用!”
说着,她退到候金标身旁,抬手给他捏肩。
却被候金标吩咐:“肖芸!你先出去,这里暂时没你的事了!”
肖芸不敢多言,应了一声,就迈着两条长腿出去了。
会客室里,除了候金标、黎定平、白月红,便只剩下阿强和彪子。
候金标看着对面的白月红,挤出一抹笑容安慰:“白月红是吧?你不用害怕,我候金标没有恶意,不瞒你说,我也被那姓徐的小子欺负过,有句老话不是说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所以,咱们应该算是朋友。
我一直在留意那小子的消息,所以你爸这次去世……我都听说了,也帮你打听过了。”
顿了顿,候金标直视着白月红的眼睛,微微偏头问:“你想知道你爸到底是怎么死的吗?嗯?”
这问题一问,白月红的表情当时就变了,惊疑不定地问:“你、不!您知道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他不是睡姿不对,窒息去世的吗?”
“呵呵……哈哈……”
候金标仿佛听见一大笑话,先是呵呵一笑,跟着哈哈大笑。
笑罢,他敛去笑容,盯着白月红的眼睛,反问:“白月红!我听说你是个聪明人,你不会真相信这天底下,真的有人会因为睡姿不对、窒息而死的吧?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你……没觉得你的智商被侮辱了吗?嗯?”
静……
会客室里,随着候金标最后一个字落下,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心里本来就对白金根的死因,感到疑惑的白月红、黎定平,脸色都变了,黎定平是惊讶。
白月红则是惊讶、愤怒夹杂。
她的脸红了,呼吸也变粗了,情绪明显越来越激动,嘴唇哆嗦几下,忽然咬了咬牙,问:“那、那您告诉我,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情绪激动了,候金标反而放松了。
只见候金标面上浮现一副若有若无的微笑,放松地往后一靠,靠在沙发背上,玩味反问:“你说呢?白月红!你是个聪明人,你觉得在你爸已经招供,已经认罪的情况下,谁有这个动机、又有这个能力,让他突然在看守所里暴毙?而且,暴毙之后,还给他按了那么一个可笑的死亡原因?你想不到吗?”
第668章 冒昧问一句,你什么学历?
第二天下午,徐同道就先后收到两条消息。
一条是白金根的女儿白月红向上反映,质疑她父亲白金根的死因,怀疑白金根的死,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谋杀。
矛头直指他徐同道。
另一条是天云市那边,西门食品股份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汪兴打电话过来,向他汇报的。
说是一个自称苏晓强的男人,找到他,想挖他。
据说这苏晓强背后的大老板,正准备进军方便面行业,正缺一个合适的总经理人选。
而这位苏晓强给汪兴的名片上,印着“饿狼传说总经理”的头衔。
老实说,这两条消息,无论是哪一条,都没能让徐同道心惊肉跳。
他很平静。
甚至还有点想笑。
是真的想笑。
白月红怀疑她爸的死因,他可以理解。
毕竟看守所那边给出的死亡原因,确实匪夷所思。
——因为睡姿不对、窒息而死……
但就因此而怀疑她爸白金根,是他徐同道谋杀的?那又从何谈起?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徐同道自己很清楚,白金根的死,并不是他徐某人的手笔,所以,他一点都不慌。
以他如今的财力和人脉关系,白月红这样一个农村妇女,无凭无据的,只凭一个举报、反映,就能威胁到他徐同道?
怎么可能?
所以,关于白月红向上反映一事,徐同道听完就算,没有理会。
她毕竟死了老爸,一时难以接受,提出质疑,想讨个公道,他能理解。
……
至于天云市那边,汪兴汪经理传来的那个消息。
——饿狼传说的总经理苏晓强,想代表他背后的大老板,挖汪兴过去……
徐同道错愕之余,只觉得好笑。
还有点为候金标感到悲哀。
原因?
因为从这件事上,徐同道看出来了——候金标的文化水平是真的低,手下也没什么能人,而且,候金标已经跟不上时代,落伍了!
否则,候金标就算再想挖他徐同道的墙角,但凡他还能跟得上时代,知道什么叫专利,知道用工合同里,有一项条款叫“竞业禁止”,候金标这次就不可能这么冒冒失失地派人去私下接触汪兴,并信心满满地扬言——“待遇好说,只要你愿意去我们那儿,年薪多少,您说个数!”
这是年薪多少的问题吗?
把汪兴挖过去,就能拿到他西门食品股份有限公司的几种方便面配方了?
把汪兴挖过去,就能复制一个成功的方便面生产公司了?
当初他徐同道签下汪兴等人的时候,就在合约中,特意加了一项“竞业禁止”的条款。
为此,还额外给汪兴等人支付一笔费用。
有这项条款在,签了这种合约的汪兴等人,就算离开西门食品股份有限公司,两年内,也不得从事同一行业的相关工作。
也是因此,当徐同道得知候金标派人想挖他那方便面公司的人才,他是真的想笑。
也是真的为候金标感到悲哀。
以候金标的年龄,这辈子想跟上时代,恐怕是难了。
想了想,徐同道给候金标打了个电话。
候金标之前入股过西门食品股份有限公司,徐同道自然有他的联系方式。
电话接通。
电话里传来候金标的声音,“哟?这不是徐总吗?今天这是刮什么风了?你堂堂徐大总裁,也会主动给我老候打电话?真是稀奇啊!怎么?怕了?哈哈……”
电话这头。
徐同道听见手机里传出来的笑声,在心里给这笑声贴了一个标签——愚蠢的笑声!
“呵,冒昧问一声,侯总,您什么学历啊?小学念毕业了吗?”
徐同道面带微笑,友好询问。
电话那头。
候金标:“……”
“姓徐的,你什么意思?你在嘲笑我念书少是不是?啊?”
一阵哑然之后,手机里传来候金标的怒喝。
徐同道嘴角的笑容更浓了。
语气依然温和,“侯总,没事多看看书!你刚才问我‘怕了吗’,你是指你派去的苏晓强?你不会收到苏晓强的汇报,说他挖我的人,已经挖到手了吧?
呵,省省吧侯总!给你提个建议啊!你自己文化程度不高,手下就该招一两个文化程度高一点的,要不然容易闹笑话!”
候金标:“你什么意思?姓徐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候金标,明显被激怒了。
徐同道:“我什么意思?呵,我没什么意思!只是看在咱们以前的交情上,给你一个友情提醒,下次别再闹这样的笑话了!咱们是老交情,你在我这里闹笑话还没什么。
要是以后在外地人面前,闹出这样的笑话,外地人会以为咱们水鸟市、沙洲县出来的生意人,都是大老粗,那样不好!别给家乡脸上抹黑!”
“卧槽!你踏马说什么呢?谁给咱们家乡脸上抹……”
电话里,候金标的怒骂还没完,徐同道这边就随手挂断电话。
他才懒得听候金标气急败坏的怒骂。
他打这个电话过去,也没别的意思。
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候金标刚才怀疑的——他就是想嘲笑一下候金标!
搞搞候金标的心态。
算是小小的出一口气。
挂了电话,徐同道想想,还是觉得可笑。
就候金标这样的大老粗,也想跟他徐同道玩商战?
还想挖我的人?
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合同法、专利法什么的都不懂,就这么简单粗暴地上门去挖人?
大概是他舞厅开得太久了,以为任何行业招人、挖人,都这么简单就行了吧?
简直蠢得可爱。
用原时空曾经盛行一时的流行词来形容,大概就是“蠢萌”。
就是候金标的形象差了点,好像没资格用“萌”这个字。
……
电话另一头。
候金标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忙音,心里更加愤怒了,气得脸都红了。
什么样的嘲讽最气人?
他觉得一定是来自对手、敌人的嘲讽。
他这两天很得意自己的智谋,以为自己略施小计,就能让徐同道焦头烂额,在徐同道发觉之前,给那小子来一招釜底抽薪。
挖了他那方便面公司的总经理和技术人员,然后自己这边砸一笔钱,另起炉灶,也搞一个方便面公司出来。
结果呢?
他还没等到苏晓强传来的好消息,就先一步收到徐同道的嘲讽。
还问他什么学历?小学毕业了没有?
真是鸟筋都气弯了。
第669章 两种配方
愤怒的候金标当即就给正在天云市挖人的苏晓强打电话。
电话一通,候金标就气呼呼地质问:“阿强!我问你!我让你去挖人,你现在挖得怎么样了?总经理和技术负责人,你给我挖到几个了?嗯?快说!”
电话那头的苏晓强没有立即回答。
可能是被候金标的语气吓到,也可能是正在努力措辞,想着怎么能回答的漂亮一点。
同样一件事,不同的说法,给人的感觉可是完全不同的。
“快说!你老实告诉老子,你是不是一个都没挖到?啊?”
候金标逼问。
苏晓强:“呃,老板!人,我是没挖到,不过,好消息还是有一个的,我说给您听听?”
候金标被气笑了。
“呵,一个人都没挖到,你还敢跟老子说你有一个好消息?阿强!你踏马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说!是什么好消息?”
虽然愤怒,但候金标的好奇心,还是被勾了起来。
苏晓强:“老板!是这样的,我来之前,根本没料到姓徐的那小子干得真绝,竟然舍得额外花钱,在那些关键岗位的用工合同上,都加了一条‘竞业禁止’的条款,妈的!这条款一加,我这次过来,接触的那几个人,就没有一个愿意跳槽来咱们那儿的!
而且,老板,就算这些人真愿意跳槽过来,有那么一个条款在,咱们也没法用他们,真的!”
“竞业禁止?什么玩意?你说这是一个什么条款?这条款怎么了?为什么合同里有了这么个条款,那些人就不能来咱们这儿了?嗯?”
候金标一头雾水。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个条款。
电话里,苏晓强费劲吧啦地给他解释好一会儿,才让候金标明白“竞业禁止”是一个什么玩意。
听完后,再想到刚才徐同道在电话里,对他的嘲讽,问他是什么学历、以及小学毕业了没有……
候金标的脸皮就是一阵发烧。
臊得慌!
怪不得那小子这么嘲笑老子……
候金标又臊又气,恨得牙痒痒。
心里不由迁怒苏晓强,暗道:老子是个大老粗,没读过多少书也就算了,你苏晓强好歹也是高中毕业,怎么也不知道这么个条款?
因为心里对苏晓强有气,他对苏晓强的语气就很不好,“阿强!你刚才说有一个好消息告诉老子?说!到底是什么好消息?你踏马不是在晃点老子吧?”
苏晓强:“不敢不敢!老板,借给几个胆子,我也不敢晃点您啊,是这样的,我跟那个总经理,还有下面两个技术员私下接触过了,这三个人虽然都、都不愿意跳槽来咱们这儿,但是其中一个技术员……
嘿嘿,那小子想钱,他跟我说,他虽然不能跳槽到咱们这儿,但是他能把他知道的两种方便面配方卖给咱们,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痛快点说!别跟老子婆婆妈妈的!”电话这头,候金标不耐烦地追问。
听说能拿到西门食品股份有限公司的两种方便面配方,候金标的眼睛已经亮了。
“殊途同归”这个成语,他未必知道。
但他此时的感觉就是“殊途同归”的感觉。
他这次派苏晓强去挖西门食品股份有限公司的人才,为的是什么?
目的还不是拿到西门食品股份有限公司的方便面配方吗?
当然,如果能把那公司的总经理也挖来,自然是最好。
那样的话,他这边连管理方便面公司的负责人都有了。
但现在既然挖不来对方的人才,能拿到两种方便面配方也是不错的,有两种配方,他这里就有信心弄出一家全新的方便面公司。
至少,在候金标看来,有了配方,那他的方便面公司就绝对能开起来。
在他的追问下,苏晓强迟疑着说:“就是、就是那小子的胃口不小,他开口就要20万!每种配方开价10万……”
“给他!给他!不就是20万嘛!这点小钱,老子还没看在眼里,他敢要,咱们就给他!阿强!别再让老子失望了,钱我一会儿就让财务汇去给你,你回头必须给老子把那两种配方给老子带回来!要是带不回配方,你就别回来了!”
候金标财大气粗,一口就答应。
同时,也给苏晓强下了一个死命令。
——必须带回那两种方便面的配方。
电话里,苏晓强连忙答应,
……
次日深夜。
苏晓强就风尘仆仆地从天云市赶回来。
虽然已是深夜,但饿狼传说做的就是夜里的生意,所以,苏晓强回来的时候,很顺利地在候金标的办公室见到候金标。
两页打印纸,也被他满面笑容地交到候金标手里。
候金标拿到手,凑近了看,边看边念:“红烧牛肉面配方?”
念完,他又翻到第二页纸,继续念:“大骨高汤面配方?”
再想翻第三页的时候,已经没第三页了。
候金标的表情变得错愕。
愕然抬头看向面前满面笑容的苏晓强,候金标:“就这两张纸?就这么点东西,就花了老子二十万?”
苏晓强怔了怔,哭笑不得地解释:“老板!‘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两种方便面的配方而已,能有多少字啊?要是字数太多,您就该怀疑这配方是假的了,您说呢?”
候金标有点懵。
但也觉得苏晓强这话说的有点道理。
想着想着,他又低头看了看这两页纸上的内容,虽然他看不大懂,但脸上的笑容还是越来越深。
最后,他抖了抖手里那两页纸,嘿嘿笑道:“好、好!有这两种配方,咱们的方便面公司,就该搞起来了!”
随即脸色一变,骂道:“踏马的!老张说老子一直开舞厅,没前途,跟姓徐的那小子永远也比不了,那老子就转型!那小子一个破方便面公司,这才多长时间,听说就价值最少几千万了。
既然那小子能搞这个发财,老子也搞!”
说完,他想了想,迟疑道:“不行!老子毕竟不是做餐饮出身的,这事还得拉上老张才比较靠谱……”
自语着,他当即掏出手机,给知味轩的老板张发生打电话,请张发生过来吃饭。
第670章 西门集团会议
新年新气象。
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
基本上每个公司,都会在年初开会定下公司接下来一整年的发展方向和发展目标。
徐同道的西门集团也是如此。
这天上午,西门集团下面的几大分公司负责人,齐聚集团总部会议室,召开今年年初的集团会议。
徐同道作为集团总裁,出席会议。
主持会议的是他的总裁助理——谭诗。
西门食品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汪兴、西门一品火锅总经理傅远、西门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靳云飞、西门道网吧公司总经理葛良华、以及美佳装饰公司总经理苏萍等人列席会议。
会议先是过去一年,各个分公司的发展状况、取得的成绩,以及不足的地方。
跟着,各个分公司的负责人,畅谈新的一年,自己对自己负责的分公司的发展思路和发展目标。
等等。
会议前半程,徐同道主要是听,没怎么发言。
直到会议过去大半,他也听完了各个分公司的负责人,对去年工作的总结,以及对今年工作的计划和目标之后,徐同道才轻咳一声,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他这才正式发言。
“大家刚才的发言,我都认真听了,都算是言之有物,说得挺好!
不过,关于咱们集团各个分公司接下来一整年的发展方向,我有点不同看法。”
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在大家好奇的目光注视下。
徐同道:“2003年,咱们西门集团的发展要有所侧重,我认为应该将重心暂时放在西门食品股份有限公司、西门房地产开发公司,以及美佳装饰公司这三块!
至于火锅和网吧这一块,暂停扩张!
对此,大家有什么意见,现在可以畅所欲言!”
他这番话一说,会议室里各人的表情各异。
有人欣喜,有人皱眉疑惑。
欣喜的自然是被列为今年发展重心的三个分公司负责人——汪兴、靳云飞和苏萍。
皱眉疑惑的,则是西门一品火锅这一块的负责人傅远,以及负责西门道网吧的葛良华。
汪兴等人听到对自己有利的喜讯,都面现笑容,没急着说什么。
葛良华因为和徐同道是表兄弟,此时第一个忍不住提出疑问:“为什么啊?徐总!咱们网吧这一块的发展势头正好,为什么接下来一整年,我们要暂停扩张?这、这不科学吧?”
见他带头质疑,西门一品火锅负责人傅远就跟着附和:“是啊,徐总!咱们火锅这一块去年的发展也是有目共睹的,利润也很不错,今年我是准备再发展至少三家分店的,我这里连分店的储备干部,都培养好了,只要给我们扩张的权限,我这里随时都能筹备分店的。”
等他们问完,徐同道点点头,没急着回答。
而是目光瞥向身后的秘书唐清,对唐清微微示意。
唐清会意,连忙上前,将一沓沓报纸,分发到与会的诸人面前。
分到报纸的,怀着疑惑,当即开始翻看那些报纸。
与此同时,徐同道平静开口:“今年咱们暂缓扩张网吧和火锅这两块的理由,我已经让人在这些报纸上,用红笔圈出来了。
正所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神话里的大鹏鸟想要飞得更高更远,尚且需要趁风而起,何况咱们开公司的?
当初我组建这集团公司,将公司的发展方向分成如今的这几大块,也是为了规避发展的风险。
近期有一种名为SARS的疫病,已经在国外蔓延,我担心这种病,不久后,也会蔓延到咱们国内。
所以,我才决定今年暂停西门一品火锅和西门道网吧这两块的扩张步伐,将集团的发展重心,向其它三个分公司倾斜。”
说到这里,徐同道目光看向葛良华和傅远。
“至于葛经理和傅经理这里,你们也无需着急,你们这两块今年暂停扩张,明年没有意外情况的话,咱们再加快发展你们负责的部分。”
是的!
其实年前,SARS就已经在国外出现。
当时,几乎每天都上网了解时事的徐同道就注意到了。
而SARS,就是他记忆中,在03年,在国内曾经闹得人心惶惶的非典。
因为有重生前的记忆提醒,他早早就决定今年调整公司的发展重心。
暂停火锅和网吧这两块的扩张。
将发展重心,侧重到房地产、装修和方便面这三处。
非典期间,他估计餐饮和娱乐这两块,恐怕会被限制营业。
相比之下,房地产、装修,以及方便面这三个行业,受到的波及应该会小一些。
看到这里,有人可能会问:方便面……不属于餐饮行业吗?
乍一看,方便面好像确实属于餐饮这一块。
但却又与火锅店、中餐店之类的餐饮业,有很大区别。
方便面……不需要每天接待大量的食客。
想吃方便面的人,去超市或者小卖部买一点回去就行了。
徐同道记忆中,非典期间,很多学校都封校了,学生不能轻易离开学校,很多工厂也实施起封闭式管理,不让员工随意与外界接触。
如此,这些天天吃食堂的学生、员工,饮食方面就会很怀念外面的许多美食,也会很快吃腻食堂里的饭菜。
而方便面……
在徐同道的记忆中,03年非典期间,很多人都爱买它。
尽管大家都知道方便面没什么营业,吃多了不好。
但……它至少能让大家解解馋。
不可否认,方便面的滋味对不少人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
徐同道给了这么个理由,葛良华和傅远虽然有点不认同,不相信那什么SARS会蔓延到国内,进而影响他们负责的那两块生意。
但……
徐同道是总裁,整个集团公司,都是他徐同道的。
徐同道既然有理有据,主意已定,他俩作为分公司的负责人,也只能顺从。
倒是汪兴、靳云飞和苏萍三人,此时见大局已定,这才纷纷发言,表示同意并支持徐同道的决定。
也笑着安慰葛良华和傅远。
就在这时,徐同道忽然感到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
他不动声色地微微低头,掏出手机。
发现是知味轩的张发生刚刚给他发来一条新短信。
内容是:“兄弟!候金标疯了,他要投资兴建方便面工厂,昨晚大半夜的请我过去,还想拉我入股,被我拒绝了,对了,据他说,他目前手上已经有两种口味的方便面配方,他好像要跟你打擂台,你要小心!”
第671章 徐同道的应对策略
看到这么一条短信,徐同道怔了怔,沉吟片刻,回复:“感谢告知”。
信息回完,他又想了一会,最后哂然一笑,摇摇头,没再继续想这件事。
对于候金标准备建厂生产方便面一事,徐同道心里是不以为然的。
即便刚刚张发生给他的短信里,提到候金标手里已经掌握两种口味的方便面配方,徐同道也不以为然。
因为他不相信候金标能把这事做成。
原因?
候金标手里有什么?
除了钱和那两种口味的方便面配方,他还有什么?
于方便面这个行业,候金标是彻头彻尾的门外汉,甚至……除了舞厅,候金标这么多年都没真正深入过其它任何行业。
只凭资金和那两种配方,就能把一个方便面企业做起来?
真这么容易的话,国内的方便面企业还会那么少吗?
真正让徐同道意外的是——候金标竟然弄到两种口味的方便面配方。
对此,徐同道心里也所猜测。
他不得不怀疑那两种配方是不是从他的西门食品股份有限公司弄到的?
毕竟,昨天他才收到消息——候金标派人去他的西门食品股份有限公司挖人了。
这事,他回头肯定要查一查。
但他并没有为此而太愤怒。
他的西门食品股份有限公司,如果真有人泄漏了公司内部的方便面配方,他肯定要查。
不过,即便真查出这配方是他公司内部人员泄漏给候金标的,他也不打算立即就此事跟候金标摊牌,以及追究对方的法律责任。
这么说吧!
——候金标最近的所作所为,已经激起他徐同道的“杀心”。
要候金标的命……不至于。
但,给候金标一个狠狠的教训的念头,早就在徐同道心中滋生。
正好候金标如今想要涉足方便面行业。
这就给了他徐某人收拾候金标的机会。
眼下,候金标的资金还没有大笔进入这个行业,所以他徐同道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候金标要涉足方便面行业,建厂、打造全新的方便面品牌,都是免不了的。
而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必然要投入大笔的资金。
等候金标的大笔资金真正投入进去,骑虎难下的时候,才是他徐某人出手的最好时机。
只要搅黄候金标这笔投资,候金标的财力必然大损。
时代已经变了。
已经2003年了。
等候金标的财力大损之后,候金标还能怎么蹦跶?
放长线钓大鱼?
请君入瓮?
想到这里,徐同道脑中闪过这两个念头。
……
上午的集团会议结束后。
徐同道和几个分公司的负责人一起吃了顿午饭。
饭间,他借着去卫生间的机会,抽空给张发生打了个电话,从张发生里打听到候金标目前手里掌握的两份配方,分别是红烧牛肉面和大骨高汤面。
听到这两份配方的名字,徐同道心里更加怀疑这两份配方,就是从他的西门食品股份有限公司弄去的。
因为他公司研发室目前掌握的口味配方,正好包含这两种,并且还都是尚未生产上市的口味。
是总经理汪兴泄漏的吗?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中闪了闪,就被他排除。
因为汪兴身为总经理,应该不至于如此短视,他给汪兴的待遇一点都不低,除了固定工资和别的福利,还有利润分红。
汪兴犯不着为了这点小钱,冒这样大的风险。
所以……
徐同道判断八成是研发室的研发人员当中的谁,泄漏的这两份配方。
从酒店卫生间出来,回到宴会厅。
徐同道继续陪大家喝酒。
酒宴临近结束时,他才不动声色地来到汪兴身旁,低声对他说:“汪经理!你中午休息一下,下午2点以后,来我办公室一趟,咱们谈点事。”
已经喝了不少酒的汪兴很意外。
但答应得很干脆。
……
下午两点零几分。
西门食品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汪兴,来到徐同道的总裁办公室。
徐同道示意唐清给他泡了杯茶,待唐清出去后,徐同道笑道:“汪总,今天大会上,我们已经确定你负责的这块,是咱们集团今年发展的重中之重,所以你今年的担子不轻啊!有信心吗?”
汪兴中午喝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此时神志清醒。
闻言,他展颜笑着点头,“徐总,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徐同道点点头,“好!这样,你这次回去后,再给本厂和分厂,各添加两条生产线。
而且,从明天开始,无论是总厂还是分厂,都给我24小时,开足马力,全力生产,销量跟不上没关系,多生产的货,先给我屯着。
对了,距离咱们公司推出第一款老坛酸菜牛肉面,时间已经不短了,你这次回去,就安排一下,准备近期再推出两种口味的方便面吧!新产品的生产和广告,都要提前准备好,争取拿下更多的市场份额!”
汪兴眼睛一亮,表情有点激动,“真的?徐总,您终于允许我们推出新产品了?”
徐同道含笑点头,“对!先推出两种,你觉得先推哪两种口味的比较合适?你说说看!”
汪兴抬手摸了摸额头,沉吟道:“这……徐总,您看……咱们先推出藤椒牛肉面和红烧牛肉面怎么样?
我觉得市场上,目前几乎每个方便面品牌都有红烧牛肉面,咱们西门品牌也应该有这个口味的。
而藤椒牛肉面的味道……我觉得很好!也够新奇,应该也能像当初的老坛酸菜牛肉面一样,让消费者耳目一新。
所以,红烧牛肉面能填补咱们的市场空白,藤椒牛肉面,能帮咱们继续提升品牌形象,也能帮咱们进一步打开市场,徐总,您觉得呢?”
听完,徐同道心里暗暗点头。
汪兴这个思路,徐同道心里是认可的。
但……
想到候金标目前手里掌握的两种配方——红烧牛肉面和大骨高汤面。
徐同道还是摇了摇头,“汪总!这样,红烧牛肉面下半年再推出吧!填补市场空白,咱们不急,既然你也觉得咱们现阶段仍有必要继续提升咱们的品牌形象,以及开拓市场,那这次就推两种全新口味的吧!
就藤椒牛肉面和鸡汤面吧!红烧牛肉面和大骨高汤面,咱们看下半年的市场情况,到时候,如果有需要,咱们再相机一并推出,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