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东京
“行,就这么决定了。”沈氏看着他们爽快地说道,喝完了水,将收集起来的羽毛继续制作羽毛扇。
“别说这扇子还挺漂亮的。”陶六一抓着扇子轻轻的摇着。
“是羽毛漂亮。”沈氏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还要集水,今儿是不能上路了,现在太热也不适合练习刀法。
姚长生拿着烧火棍子就教他们认字,写字。
夕阳染红了半个天空,“今天就到这里吧!”姚长生将手里的烧火棍子扔进了篝火里。
“这水应该满了吧!”陶七妮看着不远处挖的坑道。
“俺去看看。”陶六一放下手中的树枝站起来道。
“我陪你。”姚长生跟着他一起去了,将伞布收上来,两人抬着木盘走到岸上,“早就满了,看样子不耽搁明儿上路。”
陶六一拿着新编的盖帘子,盖在了木盆上。然后拿着烧火棍子站起来退后几步,练习刀法。
浑身如水被捞出来的陶六一呼哧带喘的累得惨兮兮的坐在草席上。
此时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漫天星斗布满幕蓝色的天空,美极了!
“赶紧喝鸡蛋水,不冷不热的。”沈氏看着陶六一催促道。
喝完水,继续认字,听姚长生讲古,日子过的非常的充足。
月上枝头,“你们睡吧!今儿我值夜。”陶七妮明亮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我已经恢复过来了。”
“那好吧!”陶十五看着她应道,“后半夜记得叫俺。”
“知道了。”陶七妮笑着点点头。
“今儿啾啾怎么不走了?”沈氏看着陶七妮身旁的啾啾道。
“不知道,也许不想走吧!”陶七妮伸手摸摸它的小脑袋道。
“留下正好,俺总怕它飞走了,就不回来了。”陶六一目光温柔地看着啾啾憨憨地说道。
“我发现你们对动物愿意释放自己最大的善意。”姚长生挑眉看着他们突然说道。
“你都说了人心难测了,万事万物皆有灵性,而且它们比人好恶分明,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它们对善待它们的人,报以的也都是好意。知恩图报!”陶七妮温柔地说道,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儿来。
“啾啾很聪明,谁不喜欢。”陶六一满脸笑容地看着它,希冀地目光看着它又道,“要是能让俺摸摸就好了。”眼馋的都流口水了。
陶七妮闻言一愣随即笑道,“等跟你熟悉就好了。”微微歪头看着啾啾摸着它脑袋道,“傻鸟,他们都是自己人,摸摸你可以吗?”
“妮儿,别勉强它,俺能等,反正它只要不走就好!”陶六一看着它傻呵呵地笑道。
“好了,睡觉,咱们明儿一早还得走呢!”陶十五看着他们说道。
“嗯!”和衣躺在草席上,很快就睡着了。
陶七妮在他们睡着后,拿起黑刀,退后几步,开始操练。
不论现在还是以后,都不能松懈自己,这世道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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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到了黄河边上,这逃荒的路上似乎轻松了许多,不缺吃的,不缺喝的。
如此走走停停历时半个多月才到了省府——东京。
这半个月里,姚长生不但教他们写字,还向他们继续讲历史,有疆域图配合更加的详细。
陶七妮挠挠头看着断壁残垣,荒凉一片的城郭,“姚大公子,你别告诉我这里是省府。”
“这里没错是省府,你看看这城门楼子上写着东京两字呢!”姚长生指着城门楼说道。
“就算它是省府,可根本无法落脚啊!”陶七妮抿了抿唇看着他说道,这连一点儿烟火气都没有。
“我们又不在这里不落脚。”姚长生眼底凝重的看着他们道,“只在这里稍作停留。”
“停留?”陶七妮微微歪头看着他说道,“你确定?”
“这……”姚长生一脸迟疑地看着他们,底气不足地又道,“破是破了点儿,怎么说也应该有人吧!”
“你确定这里的衙门还有人。”陶七妮诧异地看着他赶紧提醒道,总感觉情形不妙。
别说热闹了,甚至是荒凉,跟这一路走来差不多,没有烟火气。
“这里连看门的军爷都没有。”陶七妮指着城门左右道。
“那个……”姚长生挠挠头,干脆说道,“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衙门应该有朝廷的邸报吧!”陶七妮看着躲避的眼神提醒道。
“对对,咱们直接去衙门。”姚长生有些激动地说道,抬脚朝城里走去。
陶十五推上独轮车,陶七妮他们紧随其后跟着进了城。
“那个爹,这真的是东京,俺咋觉得没有一丝人气啊!”陶六一小声地说道,“怎么跟姚先生说的不一样。”
到处是荒草,一路走来,这街道两边的房屋都没有一间完整的。
“不知道。”陶十五微微摇头,看着他又道,“不过这城的规模应该是东京吧!”
“姚大公子,你出来游历没有经过这里嘛?”陶七妮边走边说道,“这可是南下的必经之路。”毕竟这可是官道。
“我从京城到通州,乘船,从水路南下的。”姚长生手中的拐杖挥舞着前方开道,“到了!”
“咳咳……”陶七妮看着眼前破败的府衙,“我觉得咱们找不到有用的消息。”
“进去看看吧!”姚长生想了想道,虽然感觉希望不大。
“爹,您在这儿等我们好了,这独轮车也不好进去。”陶七妮回头看着陶十五叮嘱道。
“那俺们不进去了。”陶十五想了想道。
陶六一与沈氏就留在了外面,陶七妮拿着刀与姚长生进了府衙。
陶七妮看着这破败的衙门,估计也找不到有用的信息,果然两人在里面转了一圈,别说人了,连老鼠都没有。
就灰溜溜的出来了,陶六一看着他们俩道,“怎么样?找到你们说的那个邸……邸报了没有?”
“没有。”陶七妮眼神黯淡的看着他们微微摇头道。
“那现在怎么办?”陶十五眼神在他们俩身上转来转去道。
“咱们还去京城吗?”陶六一目光落在陶七妮身上道。
“不去。”陶七妮想也不想地说道,“现在这种情形,咱们去京城简直是找死。”
第92章 赖上了
“你怎么会这样说?”陶十五眨眨困惑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根据姚大公子给的地理概念,这里离京城大约是一千四百里,八百里加急的用不到两天就到了,可是这里治下居然这样。可见朝廷已经对地方失去控制了。”陶七妮深邃的双眸看着他们平静的分析道,“以我们贱民的身份去京城干什么?”
“等等,有姚先生在,改换奴籍很容易的。”陶十五看向姚长生询问道,“对吧!姚先生。”
“嗯!”姚长生硬着头皮点头道。
“真的吗?”陶七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
“是很容易。”姚长生眼神游移不敢与之对视。
容易是没错,但是管不管用就另说了。如今这世道改不改又有什么区别呢!
地主乡绅,达官贵人都朝不保夕的,就别提平民布衣了。
陶七妮黑眸轻轻转了转,这个不老实的家伙,到底隐瞒了什么?
姚长生被她漆黑如墨的双眸给盯得如芒在背,她到底发现了什么?有个精明的人在身边,说话得分外小心。
“那咱们去哪儿?”陶十五闻言看着她关心地又问道,“这贱民的身份怎么摆脱。”
本来沿着黄河走到东京再做打算的,现在到了十字路口,该选择了。
“爹,这燕廷政令都出不了京城了,还贱民不啥贱民的。”陶七妮挑眉看着他们道,“现在嘛!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平静地又道,“打出一片天呗!”挥舞着拳头。
“你想造反称王称霸?”姚长生震惊地看着她说道。
陶七妮一副看傻子似的看着他说道,“没有人力、财力,你给我造反看看。”
别说,他还真是造反起家的,姚长生在心里腹诽道。
“什么都没有,用嘴造反啊!”陶七妮斜睨着他没好气儿地说道。
姚长生闻言一愣,意味过来后摇头失笑,黑漆漆的双眸地看着她说道,“那你想投靠义军。”
不得不佩服她真是见微知著,居然能分析出这么多内容。
没想到这一路嘴皮子磨破了,都没有让他们打消进京的心思,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打起了退堂鼓。
果然眼前的事实胜于一切。
“原来天下已经这么乱了。”陶七妮挑眉直视着他说道。
哦!藏得可真够深的,这么久都没说义军的事情。
姚长生低垂着头,食指抹过鼻梁,该死!他有啥好心虚的。
“这农民的队伍,肯定帮着农民,也是不错的出路。”陶十五特别朴实地说道。
“你的意思呢?”姚长生深沉的目光直视着她说道。
“我?”陶七妮指指自己道,含糊的说道,“我听爹的。”
这丫头真是狡猾,明明主意正的很,还我听爹的,明显的推托之词。
“你呢?”陶七妮透明的如琉璃一般的双眸看着他反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回京城!”
“现在这种情况我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姚长生垂眸看着她说道,本以为到了东京应该会有人气,凭自己的头脑应该混的不差,可现在心里没底儿了。
前世的他这段日子过的浑浑噩噩的被理智与现实撕扯着,误打误撞的南下,看着县府贴的告示,才知道家破人亡,为了报仇投靠义军了。
他实在没想到作为北方拱卫京畿地带的重要门户惨成这样。
“他还能去哪儿?肯定回京城呗!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家。”沈氏理所当然地说道。
姚长生闻言嘴角直抽抽,家都没了,上京干什么?但这事现在又不能明说。
“那咱们休整一下,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再见吧!”陶七妮双手抱腕看着他感激地说道,“这些日子谢谢你教我们读书认字了。”
这丫头真是巴不得甩掉他这个包袱吧!我还偏不如你的意!姚长生在心里腹诽道,该怎么赖上她呢!
“姚公子,您这一个人上路俺可不放心。”陶十五看着他担心地说道,“不如先跟咱们南下,再打听京城的消息,或者南边有衙门,你可以问问情况,有人护送最好了。”
真是瞌睡的有人送上枕头了,“我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你了。”姚长生眼神游移的犹豫地看着他们,他也知道自己一个人上路,危险重重,千里迢迢的,不光是凶恶的猛兽,还有饿疯的灾民,他简直是最好的抢劫对象。
“爹,肚子饿了,咱先吃些东西行不?”陶七妮看着他们说道,“边吃也能边商量。”
“好!”陶十五点头应道,看向姚长生道,“姚公子您看?”
“先吃饭。”姚长生看着他们说道,心里重重地叹口气。
“我看这衙门后院有水井,咱们进去吧!”陶七妮看着他们指指衙门道。
好歹这衙门架子没倒,屋上也有片瓦遮挡。
陶十五与陶六一两人抬着独轮车进了衙门,绕过前面直接去了后衙,停在水井旁。
大家齐动手将荒草薅了薅,整理出一片空地,烧火做饭。
姚长生现在也不是公子哥做派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能做的就做了。
头一天动手捡柴火,烧火,可把陶十五给吓了一跳。
今时不同往日姚长生再也不是那个权倾天下的相爷,出入都有人打点好了。
这世道不能一直依靠别人,靠人不如靠己。
篝火点起来,陶七妮处理了进城前打下来的野鸡,架在火上烤着。
这一路打猎而来,他们还真不缺吃的,人也稍稍胖了点儿。
很明显越往北,干旱渐渐好转起来,偶尔还能看见一两棵活着树,却依然千里无鸡鸣。
“叽里咕噜……”饥鸣声响起来。
“不是俺。”陶六一闻声摇头道。
其他人都摇摇头,表示不是自己的肚子叫。
“那是谁?”陶七妮看看他们寻声看过去,草丛中传来叽里咕噜的声音,“谁?”直接将手野鸡塞到了沈氏的手里,蹭的一下抽出宝刀,刀锋指着草丛厉声道,“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陶七妮的声音并没有让人露头儿,反而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陶家人也警惕地看着草丛,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第93章 呆呆傻傻
陶七妮与他们彼此相视一眼,眼神交汇后,站起来,上前两步,锋利的闪着寒光的刀尖拨开了草丛。
“别杀俺,别杀俺。”草丛里出现虚弱的稚嫩的声音。
“不杀你,你出来。”陶七妮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草丛道。
从草丛里爬出两个半大的孩子,人倒是干干净净的,只是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低垂着头,赤着的双脚不停的搓着,“咱们无意打扰的,是肉太香了。”偷偷瞄了陶七妮他们一眼,“咱们们现在就走。”说着拉着身旁同伴的手就走。
“回来!”姚长生开口叫住他们两个道,目光又看向他们俩小声地说道,“找他们打听些情况。”
视线又转向他们两个道,“我问你们些事,你们如实回答,我给你们肉吃。”
“好啊!好啊!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们俩闻言眼睛冒着绿光看着姚长生说道,“您问吧!”
“听你们说话,读过书?”姚长生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们俩问道。
“上过几年私塾,后来家里供不起了,就不上了。”其中个头较高的如实地回答道。
“你们是本地的,还是逃难来的。”姚长生清澈的如水的双眸看着他们俩,语气温和地说道。
“本地的。”他继续回答道。
“叫什么名字?”姚长生俊美的脸上流淌着温柔看着他们俩问道。
“我叫郑通,他叫邓和。”郑通看着他又道,“我们俩是姑表兄弟。”
“家里还有什么人?”姚长生看着他们俩继续问道。
“家里只有爷爷(姥爷)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郑通黯淡的双眸看着他哽咽道,“其他人出去讨生活在无音讯,要么都饿死了。”
“呃……”姚长生闻言心里是五味陈杂,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场面有些尴尬。
陶七妮长长的睫毛轻颤,看着他们俩问道,“这城里还有多少人?”进了城一路走来,就没看见人影儿。
让她还以为如前面州府、县府一样,空无一人。
“只有二十户人家。”郑通目光转向她老实地说道,“还有二十棵活着的树。”
陶七妮闻言错愕地看着他们,活着的树,这代表没有被剥树皮。
“这还没一个村的人多呢!”陶六一小声地嘀咕道。
“都出去讨生活了,实在过不下去了。”郑通低垂着头闷声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陶七妮挑眉好奇地看着他说道。
“我爷爷是主管钱粮的小吏,而且在这偌大的城郭内走动,数也数得过来。”郑通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说道。
“难怪了。”陶七妮看着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记得户部登记在册的人数这里应该有十万人的,一万八千余顷耕地的,街上店铺鳞次栉比繁华的很,怎么这样?”姚长生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不敢置信地说道。
“你居然能看见户部的钱粮账册?”陶七妮好奇地看着他说道。
“在翰林院什么看不到,查阅这些很方便的。”姚长生微微扬起下巴傲娇地说道。
“啧啧……”陶七妮优雅地白了他一眼道,“现在治理成这个样子,房无一间,地无一陇,引以为荣啊!”
姚长生闻言给羞臊的满脸通红,很是羞愧。前世满脑子勾心斗角,只知道争权夺利。
老百姓在他眼里愚昧无知,那只是可以煽动且利用的,确实没有实实在在的为他们做过些什么?
忘了自己年少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时,那是以天下为己任!
“抱歉,我这话说的有点儿重了。”陶七妮看着他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你骂的不错。”姚长生深邃沉静的双眸看着她一脸正色地说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一样也没做好!”也许今生有了努力的方向。
“你才多大了,对自己要求也太严苛了。”陶十五看着他宽慰道,在他眼里跟六一和妮儿一样都是孩子。
陶七妮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温柔的目光如瀑布一样倾泻在他的身上,透过他那稚气的小脸,看到了国人骨子里是有种拯救世界的浪漫。
“你看着我做什么?”姚长生被她给看得心里毛毛的。
这眼神温柔的不像她,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那是冷嘲热讽的,以打击他的自尊心为目的,今儿突然变化,让他好不习惯。
“有些小看你了。”陶七妮目光温柔地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士大夫阶层向来就有家国天下的情怀!”
相处下来,他这人还不错,每每被自己给气的跳脚,也没有恶言相向,反而认真的反省改正自己。
当真是好脾气!
姚长生闻言这脸刷的一下爆红,如猴屁股似的,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可当不得她的夸奖!
一路走来所见,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再是短短的一句诗,简单的十个字,是直击灵魂的滴滴血泪。
前世被仇恨塞满脑子,哪里有心情管别人死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陶七妮看着姚长生爆红的脸,充满疑惑,她说了什么让他如此反应。高高在上的他,这有了烟火气,反而害羞的动不动就脸红,真是与前面的反差也太大了,感觉‘越活越年轻’了。
这些日子,讲完古后,人莫名其妙的发呆,陷入自己的沉思。
对她也没了戒备,却变的呆呆傻傻的。
陶六一看着郑通与邓和他们俩眼巴巴地瞅着他们手里的烤鸡,不停的吞咽口水,却不敢开口,于是道,“哦!这个还没烤好,你们拿去自己接着烤好了。”
“这怎么好意思?”他们俩齐齐摇头道,这可是烤鸡。
“那个我们拿了,你们怎么办?”郑通看着他们说道,只有四个,很明显这烤鸡并不多,他们一人还分不到一个呢!
沈氏看着他们温柔地说道,“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
“真的吗?”他们猛然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说道。
“当然了。”陶十五看着他们重重地点头道。
第94章 万税
沈氏上前将手里的两只烤鸡塞到了郑通他们手里道,“拿着!”
两人拿着烤鸡拔腿就向外跑,忽然停下来,感激地看着他们鞠躬道,“谢谢。”话落转身眨眼间跑了没了人影。
“娘,我看咱们剩下的肉保不住了。”陶七妮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陶六一忽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不解地问道。
他们重新坐在篝火旁,继续将手里的野鸡给烤熟了。
“他们来了,其他人还会远吗?”陶七妮看着他轻笑出声道。
“那怎么办?”陶六一皱着眉头说道,忽然笑了笑道,“不怕咱们再打猎。”眼底跃跃欲试之情溢出双眸,“正好试试我的身手。”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免了,等一年半载再说吧!”陶七妮看着他毫不客气地说道。
“啊!要那么久。”陶六一如霜打的茄子似的,一下子就蔫了。
“而且现在没有了芦苇荡,想打猎没那么容易了。”陶七妮轻蹙着眉头看着他们说道。
“呃……”陶六一迟疑了一下道,“不怕,不怕,俺相信越来越好。”
陶七妮看着乐观的小子,相比于前些日子暮气沉沉的,这些日子活泼了许多,也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朝气蓬勃。
“这繁华之地怎么变成这样了?”陶十五满眼困惑地看着姚长生说道,“用你们的话,这里可是粮仓啊!不该好好的保护吗?”
“正因为是粮仓,兵家必争之地,连年兵祸,致使田地荒芜,无人耕种。”陶七妮眸光悲悯的看着残垣断壁说道。
“燕廷大军出兵剿灭义军每路过此地,皆鸡犬不宁。”姚长生看着他们气愤地说道。
“为什么?”陶六一不解地看着他们说道。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陶七妮琉璃似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那朝廷就没有粮草吗?”陶六一挠挠头憨憨地说道。
“有粮草就不会这么祸害了,即使有良田朝不保夕的,还让人怎么安心的种地。”陶七妮深吸一口气看着他无奈地说道。
“唉!俺们的愿望很简单,有地种,有粮吃,有衣穿,可现在……”陶十五连连摇头,尽是无奈。
“那这跟土匪有啥区别。”陶六一忍不住爆粗口道。
“披着官服的土匪。”陶七妮看着他们一语中的地说道。
“到底什么原因啊?这里可是东京啊?”陶十五双眸困惑地看着他们问道,“姚先生说的《清明上河图》那是怎样的繁华。”
“万税、万税,万万税呗!”陶七妮闭了闭双眸,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道。
“错了,错了,是万岁,万岁、万万岁。”陶十五看着她赶紧纠正道。
“爹,是赋税的税。”陶七妮眸光深沉地看着他们薄唇轻启讽刺道。
“你这孩子!可真是什么都敢说?”陶十五惊恐地看着她说道,“你也给俺收敛点儿,小心隔墙有耳。”
“哼!皇帝老儿又管不到咱。”陶七妮翻了白眼,冷哼一声道,“这么搞下去,这龙椅还不知道坐不坐的稳。”
陶七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有进步,没有动不动让她跪着,以死谢罪!
“越说越离谱。”陶十五蹭的一下站起来道,“你给老子闭嘴,不准在胡说八道。”
“知道了,不说就不说,”陶七妮扁着嘴委屈巴巴地说道。
这丫头对皇帝真是没有一点儿敬畏之心,这样可不行!也许是小地方出来不知道吧!在他们眼里地主已经是天了。
不过陶十五教训得对,这丫头太口无遮拦了,这祸从口出,可是要掉脑袋的。
“好了,你别数落妮儿了。”沈氏出面打圆场道,紧接着问道,“还是跟俺们解释一下这税怎么回事?”
“苛政猛于虎。”陶七妮看着他们挑眉薄唇轻启道。
“你别给我掉书袋,说些俺能听懂的。”沈氏一巴掌拍在陶七妮的后背上说道。
“还是我来说吧!我在翰林院翻过钱粮账册,那是三、四十年前的,就看道燕廷每年加租,比如一亩地能打出两担谷子,各种租税就能收到三担有余,致使农民越种地越贫穷,越勤劳越无望。久之都不愿意种地了。”姚长生看着他们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俺们深有体会,种了这么多年地,吃的是草根、树皮,就这还欠着地主几十年的租子呢!”陶十五心有戚戚地说道。
“啧啧……爹啊!这您孙子出生可就欠这帐呢!”陶七妮眼波流转算了算笑着打趣道。
“谁说不是呢?欠租还租,这不是天经地义吗?”陶十五咬着唇瓣看着她道,“只要不死,就得一直还。”
“爹,不用还了,地主跑了。”陶六一抓着陶十五的胳膊摇着激动地说道。
陶七妮闻言一个仰倒,我哪里是这个意思了,这一个月来的历史白讲,这思想觉醒不是一朝一夕的。
你叫不醒一个麻木的人。
“爹呀!您都打算投靠义军了,还交什么地租啊!”陶七妮好心地提醒他道。
“是哦!”陶十五挠挠头傻乎乎地笑道,“都忘了这茬了。”
陶七妮看向姚长生道,“听你的意思这应该是普遍现象了。”
“嗯!我中进士那一年,中原一带,朝廷的赋税竟然收到了五十年后,一直收到了农民的孙子辈了。”姚长生看着他们唏嘘道。
“看吧!我没说错吧!这可是万税。”陶七妮看着他们轻哼一声道。
“有那么多名目吗?”陶六一挠挠自己的脑瓜儿道。
“没那么夸张,可也有不少,有人丁税,田亩税,割头税,秋税、冬税,工税,器料税,五禽税……粗粗算下来大约三十多种。”姚长生仔细想了想说道,“还不算一年四时三节,以及皇帝、皇后、太后,及嫔妃的生辰节庆,到那个时候还要另外加收赋税。”
“这是朝廷的,地方上更是巧立名目,我游历时,一个县的县太爷,跟朝廷沾亲带故,皇帝赏了一只越鸟,每日带着越鸟出游,只要老百姓看见,就得付钱,美其名曰皇恩浩荡。”
越鸟就是孔雀,意指南方的鸟,越指南方百越。
第95章 满门抄斩
陶家三口瞠目结舌地看着姚长生,吞咽了下口水道,“这样也行。”
“为了收税,巧立名目,什么样的手段都可以。”姚长生眼神冷冷的,声音微凉道,“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这皇帝也缺钱的吗?”陶十五挠挠头憨憨地说道,“他不是坐拥金山银山的吗?”
“家大业大,开销大,坐吃山空,经年累月下来,可不就缺钱。”姚长生粗略浅显地说道,“就像咱们进城,抬脚动手都要钱,这皇帝一个字赏,那都是钱!”
内因很多,不可能三两句话说的清楚的,但总归两个字:缺钱!
“这样做皇帝还真够倒霉的。”陶七妮目光锋利,沉着冷静地说道。
“你咋这样说,还同情起他了。”陶六一好笑地看着他说道。
“那我问你,皇帝再能吃他一餐吃多少,他即便是宫殿都铺上金子,他睡也不六尺的床。这税难道都是他铺张浪费的吗?”陶七妮看着他们意味深长地说道,“可挨骂的却是他。”
“你这么一说。”陶六一迟疑地看着她说道,“还真是耶!可那么多税都花在谁的身上了。”
“现如今的大头在剿灭义军!”姚长生抬眼看着他说道,“燕廷是为了剿灭义军早已不顾一切了,为了军费,只能是杀鸡取卵了,劫财于民了,再加上各地贪官污吏从中取利,暗中加征。”顿了一下又道,“比如万岁节要到了,户部颁旨,朝廷每户人家孝敬五十钱,此旨传到州府,便会是一百钱,传到县镇,便会是一百五十钱,等到衙门官吏下来收取的时候,变是两百钱,最终上缴朝廷的时候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大部分都落到了各级官吏手中了。”
姚长生敛眉沉思,她这个话题状似随意,可深挖的话不敢想象,触及了各级官僚的根本利益。
“官吏如此残暴,难道这衙门里就没有清官了吗?”陶六一面色阴沉如水看着他说道。
“苛政之下,绝无清官,因为朝廷早就断了官吏们的饷银了。”姚长生看着他无奈地说道,“为官不贪,自个也会饿死的。”
“啊?”陶家三口目瞪口呆地看着姚长生,“官老爷没有俸禄的。”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听到的。
“嗯!”姚长生轻点了下头,“国库都空了,哪里还有钱发放俸禄。”
“那这个要怎么解啊?”陶六一伸手摸摸脖子看着他问道。
“借皇帝老儿的人头一用。”陶七妮闻言随口就说道。
“妮儿!”陶十五闻言大喝一声道。
“耳朵没聋,您不用这么大声,我听的见。”陶七妮揉揉自己的耳朵道。
“你听不见,有些想法就是在心里,也不能说出来,这嘴上没个把门的。”陶十五黑着脸看着她数落道,“你是不是仗着你身手好就为所欲为啊!和那些动物比起来,人反而更可怕,杀人不见血的。”
陶六一着急地看着沈氏使使眼色,赶紧劝劝爹。
沈氏无奈地叹口气,这要怎么劝吗?
“姚公子,给俺讲讲皇帝呗!俺们现在对他一无所知。”陶六一见沈氏不接这茬,想了想开口道。
姚长生闻言黑眸轻轻晃了晃,“这燕顺帝,我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清澈的双眸跳动着火焰看着他们说道,“就连殿试的时候也没见过。”
又详细的介绍了一下科举制度,听的陶家三口晕乎乎的。
总之最后得出一句话,那就是姚长生也不知道皇帝啥样。
“那皇帝不上朝,整日里在干什么?”陶六一眨眨眼好奇地看着他问道。
“比我跟你们说的隋炀帝和纣王还无道,混上十成。自从他继位之后,深居内宫,不理朝政,荒淫与酒色之中,奸臣当道,朝廷是乌烟瘴气。”姚长生毫不客气地说道。
陶家三口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陶十五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这样说皇帝,不怕杀头吗?”
姚长生错愕地看着他,略微沉吟了一下,“你们打算投靠义军了,还怕什么?”
“俺们这不是担心你吗?”陶十五黑白分明的双眸盈满担心道。
“天高皇帝远……”姚长生闻言笑了笑道。
陶七妮耳朵微动,猛然刹车,“他们来了。”打断了姚长生的话。
郑通和邓和两人扶着一个走路颤巍巍的郑老伯进来,人到也干净,只是瘦脱了形,仿佛一阵风就吹跑了。
郑老伯进来看着他们赶紧赔不是道,“小孩子不懂事,惊扰各位了,实在不敢再麻烦了。”粮食现在可是稀有的很,肉就更加不能要了,小孩子不懂事,做长辈的不能不明理。
“没关系,我答应他们的,做人要言而有信。”姚长生目光清明地看着他温和地说道。
“不了,不了。”郑老伯微微摇头道,“孩子们我们走。”
“老伯,这是我们打猎打的,您千万不要误会。”陶十五看着他释义地说道,“看形状也知道是野鸡啦!可以放心的吃。”
“我……我没有这么想。”郑老伯迟疑了一下赶紧说道。
“老伯,听您孙子说您是管钱粮的,衙门口的,那么对于朝廷有没有最新的消息。”姚长生双眸希冀地看着他问道。
“你要问朝廷最新的大事,那就是兵部侍郎姚家被满门抄斩的事情了。”郑老伯看着他缓缓地说道。
“你说什么?”尽管早已知道,毫无准备下再次听到这个消息,姚长生还是无法坦然的面对,腾的一下站起来,三两步上前,抓着他的衣领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满门抄斩。”
陶七妮看着陶六一忙说道,“快去别让他伤着人了。”
郑通和邓和两孩子被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傻了,一时间根本来不及反应。
“刺啦……”不知道是姚长生的手劲儿太大,还是郑老伯的衣服太脆弱了,一下子被撕扯了。
陶六一上前抓着姚长生的胳膊道,“姚先生,冷静点儿,冷静点儿,我们先听郑老伯说行吗?”将他给拉了过来,挡在他和郑老伯的中间。
第96章 若有所思
陶十五站起来走过去,扶着郑老伯坐在倒下的房梁上,“老伯麻烦你把情况详细的说一下。”
“朝廷的通报是姚侍郎剿灭义军不利,所以就……”郑老伯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说道。
姚长生闭了闭眼,双眸黯淡无光,失魂落魄的,不慎踩着烧火棍子,脚下打滑,砰的一下,四脚朝天,摔的四仰八叉晕了过去。
陶七妮看着摔晕过去的他,“爹,哥,赶紧帮忙去。”
陶十五和陶六一闻言立马匆匆上前几步,两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将姚长生给放在青石板上面铺的草席上。
郑老伯见状看着他们忙说道,“不打扰你们了。”
“六一送送他们。”沈氏闻言立马吩咐儿子道。
“这烤鸡答应你们了,你们就拿着吧!”陶十五看着他们正色道。
“哎!”陶六一转身看着他们说道,“郑老伯,咱们走吧!”
“这怎么好意思?”郑老伯慌乱地摆着手说道。
“答应您的,您就安心的拿着吧!”陶六一看着他们道。
“等一下。”陶七妮突然出声叫住他们道,“等一下,郑老伯。”
“你有什么事?”郑老伯抬头看了她一眼,忙躬身道。
“那个……”陶七妮眸光轻转看着他问道,“你刚才说那个事,我看现在衙门都没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对啊!这邸报能传过来吗?”陶十五闻言看着他随声附和道,这事得弄清楚了,别弄错了,“消息准确吗?”
“朝廷鸣锣开道将事情昭告天下,以儆效尤。”郑老伯看着他们认真地说道,“你们可以问问其他人。”
“是兵部的姚侍郎吗?”陶七妮目光凝视着他追问道。
“是姚侍郎,他可是非常有名的汉臣,这种事情怎么会弄错的。”郑老伯看着非常严肃地说道,“我这里还有告示,让我孙子给你们送来。”
“那麻烦你了,谢谢。”陶十五看着他忙不迭地说道。
“不谢,不谢。”郑老伯也忙躬身说道,“不打扰你们了。”
陶十五目送他们离开,看着被打晕的姚长生,“这下子一点儿侥幸的心思都没有了。”
“姚先生醒来怎么办?”沈氏担心地看着姚长生说道,“醒来以后啥都没了。”
“这事给闹的!”陶十五双眸凝视着他唏嘘道,“甭管好歹,咱们一家人在一起。”
“呼……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陶七妮垂眸看着他轻叹一声道。
“这个只能他自己想明白,外人帮不上忙。”沈氏目光温柔地看着他怜惜地说道,“小小年纪便遭遇灭门这样的惨事,不知道能否挺过来。”
“谁知道呢?等醒过来在看吧!”陶十五目光落在他身上重重地叹口气。
稍顷郑通将朝廷的告示送来了,双手递给陶七妮,转身一溜烟就跑了。
陶六一看着陶七妮手里展开的告示道,“怎么样?都写了什么?”
陶七妮扫了一眼,将告示递给陶六一道,“都是真的,错不了。”
陶六一打开薄薄的硬硬的纸,短短的两行字,真是字字是血,满门一百八十口都没了。
“现在怎么办?”陶六一红着眼眶看着晕过去的姚长生道。
“这个得看他醒过来的反应了。”陶七妮看着他们抿了抿唇说道,想起箭矢上刻的‘姚’字,视线转向姚长生若有所思地说道,“经过这么多事情,又给咱讲了那么多的历史,应该能明白,伴君如伴虎,世事无常。”
“咱也别担心,姚先生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挺过来的。”陶六一看着她悄悄地说道,生怕惊着姚长生了。
“我知道。”陶七妮晦暗不明的双眸,眨了眨清澈如初看着他点头道,“两只鸡不太够吃啊!我出去转转。”说着站了起来。
“我陪你去。”陶六一闻言跟着起身道。
“那好吧!”陶七妮看向陶十五他们夫妻俩道,“爹,娘,我们出去看看。”
“去吧!打不着东西,也没啥,赶紧回来。”沈氏目光温柔地看着他们兄妹俩道。
“嗯!”陶七妮轻点了下头,拿上黑刀与陶六一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破败的衙门。
陶七妮站在衙门外,看着架子强撑着不倒的衙门口,这曾经是鼎鼎大名的开封府耶!
“看什么呢?”陶六一看着她不解地问道,“这门框有啥好看的,门都没了,匾额也没了。”
“没什么?”陶七妮微微摇头道,看向他道,“走。”转身下了台阶,一路捡了几个青砖石块儿。
看向街面两旁的残垣断壁,可以想象当年有多么的繁华,现在却是荒草肆无忌惮。
“这个妮儿咱回去吧!应该猎不着啥野物的。”陶六一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她说道。
“为啥?”陶七妮不解地看着他说道。
“俺感觉就是有猎物也被郑老伯他们给逮着了,哪里还轮的到咱们。”陶六一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她想了想道,“再说了,要是有野物的话,还能那么瘦吗?”
“说的有道理。”陶七妮闻言一愣,随即笑了笑道,“既然出来了,咱们就转转,反正烤鸡要熟还得等一会儿。”抬眼看看天色,“还早呢!”
“中!”陶六一笑着点点头道。
一圈下来是心有戚戚,好好的城郭成了现在这模样,“真是浪费。”陶六一忍不住嘀咕道,“多少人想有房子都没有。”
“哥,这房子没人住的话,破败起来也快的很。”陶七妮清亮的目光看着他说道。
“要是能安生的过日子多好。”陶六一愤愤不平地说道。
“谁不想啊!”陶七妮眼眸四下转了转,“最为朴实的愿望,却最难实现。”看向他道,“走吧!咱们回去。”
两人沿着被荒草淹没,只剩下一人行进的羊肠街道,往回走。
陶七妮突然抓着陶六一的手,陶六一心领神会地停下脚步看着她悄悄地说道,“有情况!”
“嗯!”陶七妮朝他的左边努努嘴。
陶六一目光转向左边,好家伙,那荒草高的将人都淹没了,这啥也看不见啊!怎么抓?
陶六一用手比划着,使劲儿摇摇荒草,打草惊蛇。
第97章 土著
陶七妮看着陶六一微微摇头小声地说道,“听声音不是野鸡。”
‘那是什么?’陶六一满脸疑惑地看着她询问道。
陶七妮将手中的黑刀递给了他,捏了捏手里的小石块儿,凝神静气,嗖的一声划破空气,折断荒草,砰的一声。
“打到了。”陶六一惊喜地看着她说道,说着将黑刀递给她道,“俺去看看,是个啥?”扒开荒草,走进去,“哇……是兔子。”拎着兔子耳朵出来,“俺还怕打着人了。”
“不会,兔子的动静小,人即便在小心也动静大,或许一动不动的。”陶七妮屈指在兔头上弹了一个爆栗道,“不会像它一样,出溜、出溜跑得飞快。”
陶六一直勾勾地看着她的手,赞叹道,“妮儿好厉害,这么高的草,看不见也能打到,俺看着这草都被削断了。”
“雕虫小技而已!”陶七妮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笑道,“走走走!这只兔子可真够肥的。”
“唉……我什么时候,也有这雕虫小技!”陶六一眼巴巴地瞅着她说道。
“勤学苦练,一定会的。”陶七妮伸手拍拍他的肩头道,“走!”双眸无意的扫了下身后不远处的草丛。
两兄妹边走边说,朝衙门走去。
在陶七妮他们兄妹俩走后,从草丛中蹦出三个半大的孩子。
“虎子哥,他好厉害,咱要是学会这一手,就不会饿肚子了。”
“就是现在弄陷阱逮兔子实在太难了。”
“它们都学精了,知道绕道走了。”
“你们看他手里抱着刀,应该会武的。”
“咱们要是求他教教咱,不知道行不行。”
“人家的本事凭啥教咱们?”被称作虎子哥的小伙子左右看看小伙伴没好气儿地说道,看着垂头丧气的两人道,“看看再说!对方是啥来历,咱还不知道呢!”
“俺看着不像坏人,他们还给了郑老伯两只烤鸡呢!”吸溜着口水。
“是好是歹从外表也看不来啊!”虎子噘着嘴微微摇头道,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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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家兄妹俩拎着兔子进了衙门,陶六一看着她说道,“把刀给俺!”
“你要开剥啊!”陶七妮将黑刀递给了他道,“保持兔皮的完整。”
“知道。”陶六一笑着点头,拎着兔子去了找棵树,吊在树下。
陶七妮穿过前堂,走到后衙道,“我回来了,收获不错,逮着一只兔子。”
“居然还能逮到兔子,俺以为有人了,肯定啥也没有了。”沈氏闻言抬头看着她笑道。
“有人也得有本事才行,看他们瘦的,估计也是草根、树皮充饥。”陶七妮实话实说道,走过来坐在草席上看向姚长生道,“他怎么样了?”
“没醒。”陶十五眸光沉沉地看着他说道,“唉……这醒了,该说啥呀?”
“照实说呗!尽早接受现实。”陶七妮眸光清冷地看着他们说道。
“那还是别醒来了。”沈氏低垂着双眸眨了眨道。
“娘,躲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陶七妮挑眉看着他说道。
陶七妮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嘤咛一声,姚长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姚长生坐了起来,揉揉自己的脑袋上的大包,困惑地看着他们道,“我怎么了?头怎么这么痛?”一时间迷迷糊糊的。
“你说呢?”陶七妮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转。
“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我家被满门抄斩了,你们说可笑吗?”姚长生看着他们傻笑道,“怎么可能呢?”
“对对对,梦都是反的。”沈氏闻言立马点头说道,“这鸡烤的差不多了,妮儿又逮了只兔子,咱们先吃吧!”
“那不是梦,那是真的。”陶七妮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却冷酷地说道。
“你说笑的吧!”姚长生神色僵硬的看着她道,“不可能的?”目光转向陶家夫妻寻求安慰道,“妮儿开玩笑的吧!对吧!”
“你这孩子,好歹吃完了饭再说啊!”陶十五一脸埋怨地看着陶七妮道。
“那就是真的了。”姚长生眼神呆愣愣地看着他们说道。
“你自己看吧!这是郑老伯留存下来的上面发下来的要张贴的告示。”陶七妮看着他将手中的告示递给了姚长生。
姚长生伸着手颤巍巍的接过告示,看着上面的字,头暗暗的发昏,身体晃悠了两下,一头栽倒。
陶七妮早就暗暗的给陶十五使眼色,所以他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避免了姚长生再次与大地亲密接触。
“姚先生,姚先生!”陶十五扶着他的双肩担心地看着他说道。
姚长生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闭了闭眼最后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双手紧紧的攥着,心被砸了个大洞,身体流淌的血液都是冰冷。
撕心裂肺的痛大概就是这样吧!他以为自己能承受的住,却发现痛到极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想怎么办?”陶七妮挑眉黝黑深邃不见底的双眸看着他故意道,“是一腔孤勇报仇去?”
“你不用刺激我,报仇,我连京城的城门都进不去。”姚长生眸光森冷地看着她说道,“但是这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对对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仇咱早晚得报。”陶十五看着他忙点头说道。
陶七妮闻言在心里偷偷松口气,她还真怕这小子冲动之下,不管不顾的冲到京城自投罗网。
陶七妮食指蹭蹭鼻尖,目光转向姚长生,直愣愣地看着他,现在知道违和感在哪里了。
讪讪一笑,他跟自己一样,都漏成筛子了。
自己变化的明显,从无到有,区别太大了,只要亲近的人都能看出来。
而他因为背景、底蕴、学识渊博,非常的迷惑人,他怎么说呢?从有到有,你夹带点儿东西,也无从察觉,但有些事情禁不住仔细的推敲。
陶七妮幽深如海平静的双眸看着他,大胆的猜测,如果她是意外闯进来的,那么姚长生就是从头到尾本地土生土长的‘土著’了。
第98章 义
“我决定了跟你们南下投靠义军。”姚长生眼睛黑的发亮看着他们异常冷静地说道。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儿回来,可这事不是他说了算。
这仇肯定还要报,只是这一次不在激进了,前世为了报仇,在制定军事行动时,很多次都是不要命的打法,甚至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现在想想自己真不是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蛊惑着他们封侯拜将,却最终让他们年轻的生命,永远留在了战场。
“好好好,跟我们南下好,咱们投靠义军,他们可是农民的主心骨。”陶十五高兴地说道。
陶七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义军也有区别的好嘛!有些只想着称王称霸后,醉生梦死,小农意识这不能怪他。
而又是谁心里装着家国天下,得好好的看看。
当然这野心是一步步生出来的,毕竟投靠义军想法当时或许很单纯,只是为了活下去。
“姚先生咱们先吃饭,有什么事?吃了饭再合计。”沈氏看着他忙说道。
姚长生将手里的告示折好了放进包袱皮里,他要死死的记住了,待到为家里人报仇了,以祭奠家人。
沈氏将手里烤好的野鸡,递给了姚长生道,“姚先生。”
“你们呢?”姚长生接过她手里的烤鸡道。
“妮儿又逮了只兔子,六一去剥了。”沈氏看着他忙说道,“你先吃好了。”
“我吃不了那么多,分一半好了。”姚长生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转说道。
“怎么会?大小伙子,吃这么点儿,怎么够。”陶十五看着他催促道,“吃吧!一会儿说不得啾啾就又带来好东西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砰的一声,陶十五好笑地说道,“真是不经念叨,看看啾啾又带来东西了。”寻声望过去,“野鸭子。”
陶七妮走过去捡起野鸭子道,“我找哥去。”
“那我先跟啾啾分了,小家伙可等不得。”姚长生澄澈的双眸看向啾啾道,抬眼又叫住陶七妮道,“妮儿,帮忙分一下,我怕我喂它不吃。”
“哦!那等一下,我洗洗手。”陶七妮闻言看着他指指不远处的水井道,走到水井旁,拿着木桶打了些水上来。
“俺去把鸭子给六一。”陶十五拿着鸭子离开。
陶七妮洗好了手,从独轮车上,拿下啾啾常用的盘子,接过姚长生手里的烤鸡。
啾啾就像是被摁下了启动键似的,蹦到陶七妮面前,金色的双眸盯着烤鸡,那架势恨不得自己下嘴。
陶七妮澄亮的双眸看着它轻轻说出两字,“安静!”
果然,小啾啾安静了下来,老实的一动也不动的。
沈氏看着他们俩宠溺的一笑道,“啾啾真是比小孩子都乖。”
陶七妮闻言笑了笑,从包里拿出干净的筷子,快速的撕下半只烤鸡,放在了盘子里,“吃吧!”转身将剩下的半只递给了姚长生,“给你。”
啾啾脚踩着盘子,不让盘子动,低着头吃的喷香。
“我去帮忙。”陶七妮站起来看着他们道。
“你哥也会了,你去干什么?”沈氏抬眼看着她说道。
“这鸭毛哥可没有那么大的手劲儿。”陶七妮勾起唇角看着她说道。
“那去吧!”沈氏笑着点了点头。
不大一会儿陶家三口就回来了,陶六一将野鸭子和兔子用井水清洗了一下,穿上树枝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姚长生吃完了半只鸡,一脸抱歉地看着他们说道,“陶叔、陶婶,我现在也没能力帮你们改成平民了。”
“啥平民不平民的,咱们不是都要投靠义军了,还在乎朝廷吗?”陶六一简单轻松地说道,眼神依旧清澈。
姚长生闻言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他,此时心里真是五味陈杂。
“再说了,您教俺们读书、认字,已经是俺们的先生了。”陶十五憨厚地看着他说道,从未考虑身份瞬息之间的变化。
“谢谢你们!”姚长生红着眼眶看着他们神色动容地说道,“论理我可是朝廷钦犯,你们把我交上去,必定有重赏的。”
“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沈氏目光慈爱地看着他说道,“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你是什么样的孩子,俺清楚的很!这罪名俺咋听得不是味儿。”
陶十五愤恨不平地说道,“那罪名真是剿灭义军不利,那义军咋来的,还不是官逼民反。不然谁吃饱了撑得干这要掉脑袋的事,反正都是死。”
陶七妮闻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陶十五,真是不得了了,官逼民反这四个字居然从奴性十足的他嘴里出现。
看来这历史没白学!
“俺们都决定投靠义军,跟着造反了,怎么可能把你交给朝廷呢!”陶六一理直气壮地说道,“先生就别瞎想了。”
“这把我上交给衙门,与你们投靠义军不冲突。有了钱你们就可以招兵买马了。”姚长生黑极了发亮的双眸看着他们故意说道,鸦羽般密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上了一圈扇形的阴影。
算计久了,这说话处处都透着试探。
“虽然俺没有读过书,可也知道一个义字,不会做不仁不义之事。”陶十五澄亮的双眸看着他严肃地说道。
“好了,俺手里这只鸡烤好了。”沈氏看着他们问道,“你们谁先吃!”
啾啾闻言蹦到了它面前,一副,我先吃的样子。
陶七妮长臂一伸,抓着它的脑袋过来道,“你真是不知道客气为何物啊!”
“看来,咱们啾啾没吃饱,你们谁在给它分一半儿好了。”沈氏眉眼弯弯地看着啾啾说道。
“哎!怎么都不动啊!”沈氏看着他们说道。
“早晚都一样,你们先吃吧!”陶十五看着他们笑了笑道。
陶七妮眼神转了转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伸手拿过沈氏手里的烤鸡,先给啾啾撕了半只鸡,才大快朵颐起来。
陶十五转着手里的树枝道,“咱们还得仔细想想去南方要怎么走?”
“原路返回。”陶六一看着他们立马说道。
“不不……原路返回,路不好走。”陶七妮闻言微微摇头否定道,“咱们一路走来,一滴雨都没下,会加重旱情,水源不好找,食物也不好找。”
第99章 乌合之众
“妮儿说的对,这一路走来有多难啊!”沈氏闻言点点头立马附和道。
“南下的话,沿着黄河河道,向东走,进入齐鲁境内,在朝南走,应该容易些。”姚长生拿着烧火棍在青石板上画着地图。
“咱的日子不愁吃喝就是到了黄河边上才好转的。”陶六一神色激动地说道。
“那如果都没意见的话,咱们继续沿着黄河河道向东走。”姚长生温润的目光扫过他们道。
“没意见,没意见。”陶家三口齐齐摇头道。
“只是这路咱们没有走过,路上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陶十五担心地说道,“人生地不熟的?”心底有些发憷。
“爹,您这话说的,逃荒出来,也是人生地不熟的。”陶七妮双眸盈满笑意看着他说道。
“话说齐鲁有义军吗?”陶六一目光转向姚长生问道。
“有,但是我不建议咱们投靠他。”姚长生看着他们认真地说道,“一是,齐鲁离京城太近了,朝廷随时派兵剿灭,二是,他的为人胸无大志,只想守着一亩三分地,不是做大事的人。”
“这样的人,你不是正好鼓动他吗?”陶七妮深邃如海的双眸看着他突然说道。
“我虽然急于报仇,可也不能让他们人白白牺牲。”姚长生眸光沉静地看着他说道,“燕廷虽然内里腐朽不堪,可与义军那些乌合之众相比,优势非常的明显。”
“等一下,姚先生您说的俺不明白了。您说朝廷厉害,可为啥义军越剿越多啊!”陶六一看着他奇怪地问道。
“这个简单,都剿灭了,他们还怎么跟朝廷要军饷啊!”姚长生撇嘴冷笑地说道。
“啊!”陶家三口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陶六一吞咽了下口水道,“还能这么干。”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多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吃空饷是最普遍的。”姚长生看着他们轻叹一声道,名震朝廷的姚家军也不例外,没办法为了生存。
“那这些义军,姚先生咱们投靠谁?”陶六一目光看向姚长生问道。
“这些义军真是有枪就是草头王,号称十八路反王,老实说我都不看好。”姚长生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们说道,“对于朝廷的军队来说都是乌合之众,本身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问题?”陶七妮挑眉看着他说道,“愿闻其详。”
“不敬孔孟,亵渎圣人之道。”姚长生双手抱拳遥拜,“败坏天理人伦。攻伐无度,跟土匪一样,烧杀抢掠。对朝廷那是,朝廷强了他就降,朝廷弱了他就反,没有战略方针。粮饷不能自足,临阵不知兵法。掠人妻女财产,只知取之于民,而不知道与民休养生息。为将者心胸狭窄……”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将帅无能,累死三军。”陶七妮看着他轻哼一声道。
“对!为士者缺乏训练,作战形同群殴,毫无章法,胜时聚集,败时顿作鸟兽散。”姚长生看着他们继续说道,“只能打顺风战。”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陶七妮说出自己的亲身体会道。
“这上了战场全凭运气,或者是许诺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美女、珠宝的刺激。”姚长生看着他们微微摇头道。
人类最最原始的YU望的刺激,陶七妮在心里腹诽道,抬眼看着他实话实说道,“然而这时现实最有效的,你对他们也别太苛责了,他们本来就活不下去,单纯的只是为了口吃的,你给他们讲家国、天下,也听不懂啊!”
姚长生闻言错愕地看着她,这话也不错,“可受伤的是无辜的百姓。”顿了一下又道,“就义军取得的胜利简直就是拿人命堆出来的。”双眸黯淡无光看着她说道,“义军之间内斗严重,彼此相互猜忌,争斗不断。”抿了抿唇道,“这州城府县都有起义的人马,简直是多如牛毛,所以难以成起大事,为什么?”
“不团结呗!”陶七妮一语中的地说道,“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不是被朝廷剿灭,就是被其他义军给吞了。”
“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如果不能解决这些问题,终究只是草寇,难成大事。”姚长生非常傲气地说道。
现在皇帝昏庸无道,到处是贪官污吏,横征暴敛,逼的老百姓走投无路,农民是四处起义,其实他打心眼儿里看不上那些义军。
“你这么贬低人家,干脆自立为王不好了。”陶七妮星眸如朗月一般看着他随口说道。
“对啊!姚先生这么能干,皇帝也坐得。”陶六一双眸冒着小星星崇拜地看着他说道,“有枪就是草头王吗?”
“我?”姚长生心里咯噔一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就是有这个野心现在也不能暴露出来啊!随即摇摇头道,“我没那个想法,这皇帝不是谁想当就当的,孤家寡人不是说说。”看着他们反问道,“你们呢?没过称王称霸吗?”
“俺们?怎么可能?”陶十五赶紧摇摇头道,仔细想了想,打了个冷颤,“不敢想象,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就俺们这人单势孤,扯大旗都没用。”
陶七妮闻言看着可爱的他们抿嘴一笑。
“你笑什么?”姚长生视线转向她突然说道。
陶七妮灿若星辰的双眸看着他莞尔一笑道,“人的野心是一步步膨胀的,对于我们来说,现在白面馍馍更现实。”
姚长生闻言黑眸轻闪,垂下鸦羽般浓密的睫毛,遮住了自己的心思,自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现在谈论这些没有意义,无论是见识还是境界太低了,怎么会想那么遥远的事情。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随着时间的变化,心境的不同,内心自会起变化的。
只希望到时候陶家人依然能保持淳朴善良这份难得的品质。
“姚先生您还没说咱们要投靠谁呢?”陶六一眼底急切地看着他问道。
姚长生在心里感慨一下,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依然柔和,并没有因为家里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改变,真是难得。
第100章 有情有义
“顾子义在义军中的评价还不错,跟他的名字一样,为人特别的讲义气,礼贤下士,对治下的百姓还好!”姚长生深邃的双眸看着他们语气温和地说道,“五年前扯旗反了朝廷,自称河阳王。”
“还好?”陶七妮双眉轻扬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相比其他义军,他确实做的还好!”姚长生仔细琢磨了一下说道,“主要是他的儿子顾从善为人心胸狭窄,骑着马牵着狗,抢男霸女,不好相处,亲小人远贤臣。”
“这家业无人继承,也是一种失败,说严重点儿死不瞑目。对后代的培养与教育更加重要。”陶七妮闻言眼波轻轻转转看着他说道,“孟母为了孩子还三迁呢!”
姚长生闻言剑眉轻挑,直勾勾地看着她。
“看我做什么?”陶七妮长睫轻颤看着他问道。
“就是感觉,相比于六一练习刀法,你更在乎六一认字。”姚长生星眸看着她微微一笑道。
“习武先习德。”陶七妮看向他直白地说道,“德行不好,武力值越高,危害越大。”
姚长生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双眸晦暗不明地看着她。
这家伙又在看什么?陶七妮随手拿起柴火啪的一声撅折了,扔进了篝火中。
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陶七妮看着他又问道,“既然不看好顾子义的以后的发展,那还建议我们投靠他啊!”
陶家三口闻言齐刷刷地看向姚长生,眼睛眨也不眨的,一样的表情,一样瞪的圆溜溜的眼睛,不愧是一家人。
陶家三口虽然听得晕乎乎的,但这明显前后矛盾。
“他爹也算是英雄豪杰,不管吗?”陶六一闻言眨眨眼不解地说道。
“怎么管?那是他儿子。”姚长生嗤笑一声道。
“那我们还投靠他干什么?”陶六一眨眨眼不解地问道。
“就是这样的继位者,真到时候还不树倒猢狲散啊!”陶十五担心地说道,他们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安稳度日,这明显的未来不会安定了。
“他也得做的稳这位置才行,手下的大将可不是吃干饭的。”姚长生闻言轻瞥嘴角阴阳怪气地说道。
而且顾子义手下大将楚九就是自己的曾经辅佐的主上,最终登上帝位,曾经称兄道弟却反目成仇好哥哥!
“明白了。”陶七妮闻言点点头道,“相对于别的义军来说,顾子义这一支还算可以。”
“这算什么?矮子里面拔高个。”陶十五哭笑不得地说道。
“话糙理不糙,可不就是嘛!”姚长生也忍不住笑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陶七妮看向他们说道,“这天下一天不太平,咱甭想着过太平日子。”
“也只好这样了。”陶十五闻言乐观地笑道,“俺觉经历这些日子,到哪儿咱都能过好。这日子还能比现在差吗?”
陶七妮闻言动了动嘴,人心难测,这入了‘尘世’,经历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会怀念现在的单纯。
“姚先生,您给俺们讲讲这个顾子义?”陶六一眨眨好奇地双眸看着姚长生说道。
姚长生闻言想了想看着他们道,“我这也是道听途说,我姑且讲之,你们姑且听之。”顿了一下又道,“顾子义的父辈出身贫寒,他父亲给了找了门亲事,当地地主家的姑娘,小时候因为发烧将嗓子烧坏了,再也不能说话了。地主家相中了顾家,就把女儿嫁进了顾家。而顾子义的父亲与母亲婚后相敬如宾、夫妻和睦,育有两子一女,顾子义就是家里的长子。而他的母亲很贤惠,因为不能说话,又要与人交流,所以会读书认字。这顾家学问不低。”想起来道,“说起来顾子义还是正儿八经的举人老爷呢!”
沈氏听完后,感慨道,“难得有情有义,咱们就投靠他了。”
“娘,您怎么这么确定啊?”陶六一看着如此武断的沈氏道。
“对女人不太差的男人,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沈氏看着他们笑了笑道,“这父母什么样?他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娘,您怎么确定他顾家不是贪图人家地主家的钱财。”陶七妮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道。
“你这丫头怎么总把人往坏里想。”沈氏诧异地看着她说道。
“总比往好里面想,最后一步步失望吧!”陶七妮扁着嘴轻哼一声道,“我宁愿把希望降低了,然后反而有所期待。”
姚长生闻言上上下下不住的打量她,看了八十三眼。
“你看我干什么?”陶七妮眨眨纯净的双眸看着他问道。
“没什么?谨慎什么时候都错不了,不人云亦云。”姚长生眸光沉静地看着她温柔地说道。
陶七妮闻言眨眨眼,这小子态度变的太快,让她有些适应不过来。
姚长生不自觉地摸摸鼻子,他也知道这一百八十度转变的突兀,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跟小丫头计较。
何况这丫头的许多话虽然难听,甚至刺耳,可他心里知道,她说的对。
“娘,不是有句话,歹竹出好笋,您就不怕反过来啊!”陶七妮视线从姚长生身上移开,清澈的双眸盈盈一丝笑意看着沈氏道。
“这种情况很少的。”沈氏看着她笃定地说道。
“娘,道听途说,当不得真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陶七妮看着她冷静地说道。
“这大道理俺懂,只不过这名声出来了,他肯定以此扯大旗,力保自己的名声不堕。”沈氏干净的双眸看着他们又道,“路遥知马力,你得跟人家接触了才能了解人家人品如何吧!”
姚长生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真不能小看普通人生活智慧。
“顾子义他爹肯定长得不赖。”陶七妮挠着下巴突然说道。
“为啥这么说?”陶十五看着她问道。
“长得不好看,能被地主家的姑娘看上。”陶七妮挑眉看着他说道,“没有财,有貌,总得占一样呗!”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他们笑嘻嘻说道。
“这孩子,净胡说。”陶十五佯装数落道。
“到时候看看顾子义就知道喽!”陶七妮漫不经心地说道。
第101章 农历?
姚长生闻言笑了笑,在心里腹诽道:还真是,现在五十上下的顾子义,依旧是丰神俊朗!可以想见他爹年轻时有多俊了。
有些事情不能深想,掰开了太直白了。
只不过这丫头把人说的也太赤果果了。
“他的义军离咱们远吗?”陶六一看着姚长生问道。
“不远,向东如齐鲁,南下……”姚长生手中的烧火棍子在地上画着,“他们的地盘在三省交界处,首府在亳州。”
“哎呀!早知道咱直接从家往南走,即便走的慢,一个多月也走到了。”陶六一一拍大腿遗憾地说道。
姚长生闻言抱歉地看着他们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虽然不是他,但也是他,起初北上京城是他提出来的。
“别听他瞎说,这跟姚先生没关系。”陶十五闻言立马说道,“这谁也没有长这前后眼,不走上一遭,也没有现在的机缘啊!”一巴掌拍在陶六一的脑袋上。
“我就那么顺嘴一说。”陶六一揉这自己的脑袋抬眼看向姚长生道,“俺爹,说的对,如果直接南下了,就遇不到姚先生您了。”一脸傻笑地又道,“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姚长生起身走到了独轮车旁,拿过最上面的狼皮,又拿着烧的黑乎乎的碳笔,将地图补充起来。
这一路下来,姚长生将路过的地方记录下来,绘制成行军地图。
陶七妮看着简易的行军地图,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妮儿想说什么?”姚长生猛然抬头机警地看着她说道。
“没什么。”陶七妮看着他微微一笑敷衍道。
“你欲言又止的,有什么想说的。”姚长生微微眯起双眸看着她说道。
“没什么。”陶七妮摇摇头道。
这丫头总是这样,明明有话说,却不说,还真是沉得住气,在心底讪讪一笑,自己凭什么让人相信呢!小心谨慎是对的。姚长生在心里腹诽道。
自己想要取得这戒备心非常重的小丫头,得先拿出诚意来!
灿烂的阳光洒落到姚长生那如画的眉目上,看向陶七妮的眉眼里却流淌出几分温柔。“看你欲言又止的是不是也想学绘制行军地图啊?”
陶七妮闻言眼前一亮,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忙点头道,“好啊!好啊!”
姚长生嘴角浮现出可爱的浅浅的酒窝,眼神和语气一如既往温柔地说道,“现在来看看。”
陶七妮挠挠下巴,眼波流转,计上心来道,“这样,将山河、城郭标注的明显一点儿。”
“这个?”姚长生眸光晦暗不明地看着她,她到底知不知道地图意味着什么?有多么的重要,这都属于机密,尤其是行军地图。
“怎么不可以吗?”陶七妮目光直视着他毫不避讳地说道。
姚长生望着她澄澈纯净的双眸,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轻咬了下唇瓣道,“好!”
陶七妮闻言双眉轻扬,嘴角挂着一抹浅笑道,“谢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姚长生简单的介绍一下燕廷,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有着百年历史的朝廷,现在是风雨飘摇中。
“好了,好了,这兔子和野鸭子,可算是烤好了。”陶十五看着他们笑嘻嘻地说道,“听姚先生讲的入迷,一直这么烤着,看看金黄、金黄的。”
“我不吃了,我现在只想喝水。”陶七妮轻舔了下干涩的双唇道。
“俺马上烧水。”沈氏闻言立马起身,给瓦罐蓄满了水,放在了火上。
“姚先生。”陶十五举了举手里的烤的金黄的兔子看向姚长生问道。
“我饱了,不吃了。”姚长生看着他微微摇头道,“你们三个分了好了。”
“真不吃了。”沈氏添了把柴火看着他们俩道,“咱晚上可没了啊!”
“知道。”陶七妮笑着点点头道。
“天气太热,是真的吃不下。”姚长生手搭在额头抬眼看着骄阳似火,热的真没胃口。
“那咱三分了好了。”陶十五很干脆地说道。
他们三人将兔子和野鸭子分着吃的光光的。
姚长生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陶七妮身旁的黑刀,“这刀不用磨吗?”
陶七妮挑眉看着他笑道,“你感觉刀钝了吗?”
“这刀还要磨的吗?”陶六一看着他们憨憨地说道。
“当然了,刀用久了,不磨磨就不锋利了。”姚长生看着他们继续道,“这行走江湖的游侠们,磨刀石是必备的,这骨头都很硬。每个合格的刀客都是一个好磨刀匠。”
“呵呵……”陶七妮闻言不厚道的笑了。
“妮儿笑什么?”姚长生看着笑得莫名其妙的她道。
“你的意思是,荆轲走哪儿到哪儿这身上也得带着磨刀石。”陶七妮看着他嘿嘿一笑道。
姚长生闻言一愣,随即笑着点头,“嗯哼!”
“这可打破了人们对游侠剑客们的遐想。”陶七妮看着他摇头失笑道。
“他们本来就没有那么高尚,都是文人写的。”姚长生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说道。
“明白,美化而已,春秋笔法嘛!”陶七妮轻哼一声道,看着端起烧开的瓦罐的沈氏道,“娘,娘,咱们移到阴凉处,这太热了。”
“赶紧收拾东西。”沈氏端着瓦罐看着他们催促道。
陶七妮他们拿上草席,坐到了廊下,穿堂风吹着带来些许凉意。
沈氏将开水倒入粗陶碗和木碗中,又将瓦罐蓄满了,放在火上,在烧些热水,天气热少不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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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高悬,中午最热的时候,也懒得动。
陶七妮抱着刀靠在立柱上看着沈氏道,“娘,现在什么时候了?”
“中午啊!”沈氏指指空中的太阳道。
“我的意思是几月份了。”陶七妮嘟着嘴咕哝道,“咱走了这么久,怎么说也该立秋了吧!”
“不知道。”沈氏看着她微微摇头道。
“您说什么?”陶七妮闻言坐直了身体不敢相信地说道,不确定地问道,“现在农历几月份初几您不知道。”
农历是什么?姚长生充满疑惑的双眸看着她,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词。
“不知道。”沈氏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她老实地回答道。
第102章 蝗虫
“妮儿,你说的农历是啥啊?”求知欲旺盛的陶六一看着她问道。
陶七妮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懊恼,她已经很小心了,避开了公历,这真是不经意间就漏出来的。
感觉到姚长生那如芒在背的探究的眼神,陶七妮做足心里建设抬头瞪大眼睛非常无辜地看着他们道,“就是出门看黄历,按黄历来说,几月了。”
反正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不知道。”陶十五看着她微微摇头道。
“什么?”陶七妮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说道。
陶十五疑惑地看着她道,“你干嘛这么惊讶啊!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这日子还不是一天天的过。”
“好端端的问这个干什么?”沈氏不解地看着她问道。
“不是,这算着冷热,提早做准备啊!”陶七妮摇着羽扇看着他们说道,这感觉更热了。
“自己感觉啊!冷热还不知道啊!”沈氏看着傻乎乎的她说道。
“那您……”陶七妮猛然改口道,“那咱们怎么过日子的。”
“过一天算一天啊!”陶六一纯真的双眸看着她说道,“咱家是过一天在墙上划一道。”
陶七妮闻言是满脸的黑线,“不是!那咱们怎么种地的?知道二十四节气吗?”
“二十四节气,知道点儿,但是具体哪天不知道。”陶十五眨眨迷蒙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至于你说的种地,地主让咋种,咱们就咋种。”陶十五看着挠挠头道。
陶七妮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脑袋僵硬的看向姚长生道,“你可别告诉我,朝廷连黄历都不颁发。”
“不颁发。”姚长生抿了下唇看着她老实地说道。
“你在说一遍?”陶七妮小手指伸手掏掏耳朵道,目光凌厉地看着他。
“不颁发!”姚长生眨眨困惑地双眸看着她轻声道。
陶七妮闭了闭眼,深吸几口气道,“那你们的靠什么记日子。”
“我们找钦天监,它哪儿有皇历,誊抄一份儿。”姚长生澄亮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嘁……”陶七妮嗤笑一声道,“这燕廷不推翻真是天理难容,最快十年,最晚二十年,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咳咳……”姚长生被她的惊人之语给呛的直咳嗽。
离姚长生最近的陶六一轻拍着他的后背关心地问道,“姚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姚长生看着他摆摆手道,端起眼前的晾着白开水的粗陶碗,轻哆了两口,才抬眼看着陶七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偌大的朝廷连黄历都不颁发,让大家怎么种地,怎么生活。”陶七妮恨不得爆粗口,这叫什么事。
这朝廷昏聩真是超乎她的想象。
“妮儿皇历很重要吗?”陶十五懵懂地看着她说道,“没有皇历咱这不是照样一天一天的过日子吗?有啥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春耕、夏种、秋收、冬藏,这都是根据皇历从事农业生产的,不种地哪来的粮食,他地主收个屁租,朝廷收屁赋税。”陶七妮气呼呼地说道。
“这个……妮儿别气,别气。”沈氏劝着暴躁的她道,“这妮儿就是有皇历也种不了地啊!”
一句话让陶七妮如霜打的茄子蔫了,连年的征战,灾荒,种什么地啊!
“妮儿,那个二十四节气具体是什么?俺感觉没啥用啊!”陶六一纯真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二十四节气是咱们的老祖宗从事农业生产生活,留下来的产物,农耕生产与大自然的节律息息相关,它是老祖宗们顺应农时,通过钦天监各种观察计算,认知一岁中时候、时令、气候、物候等变化规律所形成的;每个节气都表示着时候、气候、物候,这三候的不同变化。在农业生产方面起着指导作用。”陶七妮看着他们认真地说道,不过看着他们懵逼样儿,就知道没听懂,不过这些涉及太多,太专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总之一句话,按照节气安排种地。”
“你怎么知道的?”陶六一问完这话就后悔了,肯定是从土地爷爷那里知道的,土地爷爷干什么的,不就是管种地的嘛!
“这话当我没问。”陶六一赶紧说道,提醒自己以后不问,问就是俺家妮儿啥都会。
姚长生对她的惊人之语,也是见怪不怪了,说好了不问了,言而有信。
不过很惊讶与她为什么对皇历如此的看中,听了她的解释,心中有了更多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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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七妮平复了心绪后,看着他们道,“咱们还是想想什么时候启程,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那咱们休整一晚,明天早上早点儿起,天还不热,出发。”陶十五看着他们直接说道。
“我发现现在打猎不容易,咱得想想以后吃什么?”陶七妮轻抿了下唇看着他们说道。
“也不好意思把人家的树皮给剥了。”陶十五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这么艰难他们还保留着二十棵活着的树。
“至于吃什么?路上看看草根、树皮吧!这有活的,其他地儿应该也……”
陶十五的话还没说完,陶七妮耳朵微微一动,抬眼看向天空,有房子挡着,四方天空什么也看不见。
腾的一下站起来,脚步匆匆地朝外走去。
“妮儿,你去干什么?”沈氏见状扭头着急地看着她问道。
“娘,您听这是什么声音?”陶七妮边走边说道。
“嗡嗡……”
沈氏他们自然也听见了,匆匆起身朝外走去。
陶七妮站在衙门口看着远处的天空,吞咽了下口水,“我的天,那是什么?”
黑压压,铺天盖地而来,可谓遮天蔽日。
“蝗虫,是蝗虫。”陶十五气急败坏地说道,“这贼老天真是不让人活了,旱灾还没过去,蝗灾又来了。”
“久旱必蝗!”姚长生愤恨地说道,紧攥着拳头,这种无力感将他给瞬间淹没。
蝗乃虫皇,古人对蝗虫的定义,就是虫中之皇。
第103章 烤蚂蚱
自古以来,水灾、旱灾、蝗灾都被并称为农业三大灾害,这是足以和瘟疫相提并论的大型自然灾害。
蝗虫群迁徙的速度更是惊人,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赤地千里。
遮天蔽日,黑压压的,那振翅的嗡嗡声堪比擂鼓一般。
“蝗虫,蚂蚱!”陶七妮眨眨眼意味过来,转身拔腿就朝衙门里跑。
“你干什么?”陶六一看着奔跑的她着急地问道。
“抓蝗虫吃。”陶七妮边跑边说道,声音消散在空气中,“这下有吃的了。”
“爹,娘?”陶六一目光转向沈氏和陶十五道。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去拿工具,能多抓点儿就多抓点儿。”陶十五一跺脚朝衙门里边跑去。
“哎!”他们三人匆匆朝跑进了衙门,在出来时,手里拿着草编的箩筐和篮子,还有麻绳编的袋子。
“这个能吃吗?”姚长生看着摆好架势,严阵以待地他们一家四口。
“饿极了,老鼠、啥虫子没吃过,别说这蝗虫了,它们可是吃的粮食,为啥不能吃。”陶十五想也不想地说道。
姚长生闻言想了想,“也对。”看向陶十五道,“陶叔给我一个篮子,我也来抓。”
“给!”陶十五给了他一个篮子。
郑通和邓和他们与东京其他人,也看见了密密麻麻的蝗虫直扑而来,拿上工具严阵以待。
待蝗虫来了,开始抓捕这些害虫,蝗虫太多了,举起篮子,蝗虫就砰砰的撞进了篮子里。
陶七妮将篮子里的蝗虫直接倒进麻袋里。
幸好这些日子每到夜晚停留时,陶十五就割些干草来,搓成麻绳后,再编袋子,这一干直接抓到了天黑才作罢!
“妮儿,你看。”陶六一激动地指着天上说道,“是啾啾。”结结巴巴地说道,“呀!它……它……居然吃蝗虫。”
“它不是只吃死物吗?”姚长生惊讶地说道。
陶七妮也是一脸的惊讶,秃鹫被称为生态系统的清道夫,怎么会跟蝗虫干上了。
陶七妮定睛看过去,忽然笑了,“那是吃蝗虫,你看将蝗虫啄死了。”
“啊!”这真是打击他们的认知。
“别发呆了,赶紧的抓蝗虫,咱们要活的。”陶七妮看着目瞪口呆的他们赶紧说道。
“哦!哦!”他们回过神来赶紧投入战斗。
整整装满了二十个一米来高的麻袋。
“呼!累死了。”陶七妮一屁股坐在衙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袋子里沽涌、沽涌的蝗虫,“看样子咱们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得把它们处理一下。”
“这个要怎么处理?”陶六一坐在她身旁看着她说道,“以往咱都是直接树枝串起来放在火上烤着吃的。”
“这么多,就是烤,我怕天太热,放不了多久就闷坏了。”沈氏看着这些蝗虫可惜地说道。
“向狼肉一样,烤成肉干,好放。”陶十五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们积极地说道。
沈氏看着他微微摇头道,“还有一个难题,这么多袋,咱们只有一个独轮车,就是咱们都扛也扛不完啊!”
“不行,不行,太多了,咱们得烤多久啊!”陶七妮微微摇头道。
“先烧火,咱们吃饱了再说。”陶七妮看着他们直接说道,“肚子饿的咕咕叫了。”
五个人分头行动,串蚂蚱的串蚂蚱,生火的生火。
直接在衙门门口这空旷的地方开始烤做准备。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们五人围坐在篝火前烤蚂蚱,陶六一微微歪头看着陶七妮道,“妮儿,快说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让咱们可以多吃几天。”
“像烤肉干似的,将蝗虫给烤的又焦又酥,然后将它们碾成粉末保存。吃的时候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冲泡。”陶七妮看向他们直接说道。
“这个好!像是干炒面,打仗的时候带的都是这样的干粮。”姚长生闻言发亮的双眸点点头道。
“而且娘担心没办法都带走也解决了,碾成粉肯定用不了那么多麻袋。”陶七妮眸光流转,薄唇微弯,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
“这孩子,脑袋瓜怎么这么好使。”沈氏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温婉地说道。
“好香啊!”陶六一嗅嗅鼻子吸溜着口水说道,“吃了那么多天的烤肉,终于能换换口味了。”
被火映红的陶七妮看着他浅浅一笑,“这个肯定不难吃。”
“你咋这么肯定啊!”陶六一眼睛溜圆地看着她说道,“别说肉了,咱可是好多年连虫子都吃不到。”
“因为它们吃的是粮食啊!”陶七妮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
“这以后啊!没有粮食,咱们就抓蝗虫吃,也能吃饱,还能解决蝗灾,真是一举两得。”陶六一孩子气地说道。
“傻瓜!”陶十五看着他嗔笑道,火红的眼睛看着他们继续说道,“这蚂蚱压根不怕咱吃它,也不可能靠吃蚂蚱来解决问题。它们飞的太快,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咱有工具,有装它们的麻袋,费劲巴力的抓了这么多,够吃几天。而它们所到之处,别说粮食了,寸草不生。”顿了一下又道,“所以还是种地能吃饱饭。”
姚长生翻着手里的烤蚂蚱,“陶叔说的对,这古人还不敢吃蝗虫,怕得罪上苍。不然民间叫蚂蚱,为什么又叫蝗虫呢!”
“那谁开了吃蝗虫的先河?”陶六一眨眨双眸好奇地问道。
姚长生眼巴巴地瞅着他手里的烤蚂蚱,声音不疾不徐地说道,“史书记载:贞观二年,京师旱,蝗虫大起。太宗入苑视禾,见蝗虫,掇数枚而咒曰:‘人以谷为命,而汝食之,是害于百姓。百姓有过,在予一人,尔其有灵,但当蚀我心,无害百姓。’将吞之,左右遽谏曰:‘恐成疾,不可。’太宗曰:‘所冀移灾朕躬,何疾之避?’遂吞之。”顿了一下又道,“唐太宗带头,人们才开始捕杀蝗虫,以前都不敢的。”
“哼哼……”陶七妮闻言轻哼一声,语气明显的不太相信。
“听你这是不同意了。”姚长生看着她眉峰轻轻一挑道,“史书应该不会记错。”
第104章 背书
“尽信书不如无书。”陶七妮清澈被火映红的双眸看着他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皇帝吃蝗虫他或许是第一个,但老百姓可能早就开始了。蝗灾时,灾民草根树皮都吃,甚至都易子而食,不敢吃蝗虫?你信吗?灾民不是不敢吃蝗虫,是吃不着。”深邃地双眸看着他们继续说道,“如爹所说,蝗虫飞得太快,每天吃绝几十里地的所有植物太正常了。而一个普通人的活动范围,也就几十里地。一天之内,让你抓,你能抓多少蝗虫?人均抓几千只,几万只,有用吗?”指着还在沽涌的麻袋道,“这些蝗虫我们能吃多久,半个月,还是三个月?吃完之后呢,今年剩下的9个月吃什么?粮食已经全部被蝗虫糟蹋光了,彻底绝收。被蝗灾肆虐地区的灾民,已经在很努力的捕捉蝗虫了,还把蝗虫晒干当粮食。可是有什么用呢!”
吃蝗虫的做法只能保他们几十天的口粮,吃光这些蝗虫之后,当地会不可避免的陷入大饥荒。如果靠吃能解决蝗灾的问题,那蝗虫根本不配称之为三大天灾。
“对对对,妮儿说的对。”陶十五闻言忙不迭地点头道,“所以才说蝗灾可怕,又没法全部消灭它们,它们铺天盖地的来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吃光了庄稼,咱们饿肚子了。”
陶七妮清澈的双眸中火光跃动,微微弯起嘴角,随口道,“那倒未必。”
“你说啥咧?”陶十五瞪着铜铃般的双眸看着她不敢置信地说道,吞咽了下口水道,“真是异想天开,这蝗虫还能灭了。”
“连想都不敢想怎么能行?爹您怎么知道这异想天开不能变成现实。”陶七妮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他们说道。
“怎么灭?你可别诳俺。”陶十五轻笑着摇头道。
“问他喽?”陶七妮下巴点点姚长生道。
“我?”姚长生诧异地指指自己道,摇头如拨浪鼓似的,“我可不会灭蝗虫,老实说我第一次见这种情况,遮天蔽日的黑压压,看得我心发颤。”
“姚先生知道止血的草药对吧!”陶七妮看着他笑眯眯地问道。
姚长生眼底闪过一丝困惑,这认识草药跟灭蝗虫不相干吧!不过还是老实地点点头,“嗯嗯!”
“那中医有一个词是,相生相克。”陶七妮清透明亮的双眸看着他笑眯眯地说道。
姚长生看着她那笑容笑起来眉目如画,雪霁初晴,阳光中略带一点甜。
双眸轻闪,一抹精光掠过,沉吟了片刻道,“你说的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我们得了解蝗虫才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那就了解呗!”陶七妮简单轻松地说道。
“看你这上下嘴一碰,哪有那么容易。”姚长生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说道。
真是个天真的傻丫头,姚长生盈满笑容的眼底,看着她如孩子似的,充满了包容,这丫头有时精明的可怕,有时单纯的冒傻气!
“做肯定有机会成功,不做的话,这辈子就别想了。”陶七妮星眸如炬地看着他说道,看着他继续鼓动道,“这可是惠及天下的事情。”
“这可是好事,姚先生您就干吧!”陶六一湿漉漉的双眸看着他希冀地说道。
“你们一个,两个,可真是,我根本就不会,我上哪儿给你们灭蝗虫。”姚长生看着他们俩摇头失笑道,“而且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我大手一挥就灭了。”看着他们一下子暗淡下来的眼神连忙又说道,“这个起码等咱稳定下来再说吧!这个想要成功,还得找善于农事的老农,他们跟土地打了一辈子的交道,经验可比我这一窍不通的强。”
“这简单啊!俺爹可是种地的。”陶六一笑意盈盈语气轻快地说道。
“俺不行。”陶十五看着他们赶紧摆手道,“俺才种了半辈子地,懂得并不多,都是地主让干啥,俺就干啥,给积年的老农没法比。”
“这也简单啊!我睡一觉跟土地爷爷聊聊……”
“陶七妮!”
陶七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们四个大吼一声。
“小声点儿,我的耳朵没聋。”陶七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们缩着脖子小声地说道。
“陶七妮,以后不许再提土地爷爷。”陶十五黑着一张脸看着她严肃地说道,“不要小命了。”
“可是土地爷爷,掌管土地,问问他怎么了?”陶七妮细若蚊声地说道,这寂静的夜里在场的人听得分明。
“还怎么了?你凭什么?人家土地爷爷凭啥不找达官贵人,找你个小丫头。”陶十五一脸正色地看着她说道,“不想被人抓起来,见不到俺们,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
陶七妮忙点头道,“知道了。”竖起食指道,“那我在说一句,以后我只做不说可以吧!”
“你这丫头?”陶十五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举起巴掌。
“她爹。”
“爹!”
“陶叔!”
三个人齐声喊道,一个个站起来拦着陶十五,生怕他一个激动揍了陶七妮。
“那个孩子还小,不懂这里的厉害,我跟她讲讲。”姚长生展开双臂挡在陶七妮眼前道,看着陶十五又赶紧说道,“陶叔,别激动,其实您应该理解妮儿想法,她也是希望把地种好了,咱们人人都有饱饭吃。”
陶十五放下胳膊,重重地叹口气,看着天真懵懂的女儿,“俺明白,可俺怕啊!这自古有异象的都是啥结果,听老人讲古有那个善终的。”
陶七妮闻言黑眸轻轻晃了晃,嘴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这没心没肺的丫头,什么都不懂,现在就咱几个人,进了城,傻乎乎的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陶十五愁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这简单,多读书只要能找到出处,就没问题了,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了。”姚长生看着慌乱的他们赶紧说道,“或者找精通这方面的,比如种地的话,积年的老农。总之一句话,尽量不让妮儿出现在人前。”
第105章 活到老,学到老
“爹,咱们给妮儿分担一些,她的危险就少一分。”陶六一急切地看着陶十五机灵地说道。
沈氏闻言忙不迭地点头道,“他爹,六一说的对。”
“那咱们要怎么做?才能帮到妮儿。”陶十五苦恼地看着他们说道。
“跟我读书认字。”姚长生放下胳膊坐回原处,将手中的蚂蚱继续放在火上烤。
“这老了,老了,还得读书、认字。”陶十五轻叹一声道,目光转向姚长生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好学吗?”
“好学,特别简单。”姚长生闻言抬眼看着他温柔地说道,反正他从来没有觉得读书难!对他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孩子娘,咱们真的要学。”陶十五目光转向身旁的沈氏问道。
“不学还咋办?难不成看着这傻妮子不知死活胡咧咧。”沈氏深吸一口气,看着不成器地陶七妮道。
“活到老,学到老,读书认字怎么了?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陶七妮看着手上的烤蚂蚱慢条斯理地说道,“有现成的先生干嘛不学。”看向他们的目光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心尖泛起暖融融的涟漪,一圈圈的向外荡去。
“你还说?”陶十五气的又想揍这臭丫头了,握了握拳头,当着外人的面一直提土地爷爷,真是嫌死的不够快啊!
“不说了,不说了,我吃蚂蚱。”陶七妮轻轻咬着蚂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们道,“好吃!”
感觉像是撸串耶!如果有酒就好了,可惜呀!
陶七妮他们边烤边吃,一人一口气吃了二、三十串才作罢!
沈氏烧了一瓦罐热水,烤蚂蚱下肚,感觉这嗓子干的很。
喝完了水,陶六一拍拍手兴奋地说道,“咱们开始吧!”扭头看着身后扎紧口子的麻袋,里面的蝗虫咕涌着,挠挠头道,“爹、娘,就这么放在青石板上烤的话,这蚂蚱它不跑啊!”
“这还咋铺啊!”沈氏闻言一下子傻眼了,“这口子一松开,它们就飞了。”抬眼看向陶七妮道,“这咋办?”
“这好办。”陶十五自告奋勇地说道,此言一出陶七妮他们的双眸齐刷刷的看向他。
陶十五看着他们简单地说道,“俺拿着木铲拍死它们。”
“拍死它们?”陶七妮一想到那黏黏糊糊的,打了个冷颤,“那太恶心了吧!”
“那你说咋办?”陶十五看着她问道。
“你让我想想,反正今儿干不成了,没有足够的柴火,也累坏了。”陶七妮抓蚂蚱的时候没有感觉,现在这胳膊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也好,早点儿休息!明儿早点儿起。”陶十五看着他们说道,“俺看这城里有人,也不用守夜了。”
“不不不!夜还是要守的,情况不明,不能松懈。”陶七妮闻言立马说道,黑漆漆的双眸中跳动着火焰,“我来守夜。”
陶十五也意味过来,人心叵测,还是小心为上,“那好吧!后半夜记得叫俺!”
“嗯!”陶七妮笑着点了点头。
将篝火烧的旺旺的,添一把驱蚊的草,陶十五他们直接和衣躺在衙门口的青石地板上,走了半天的路,又抓了那么久蝗虫都累坏了,睡的都打呼噜了。
“啪……”陶七妮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连上个,“该死的蚊子。”看着掌心被拍死的蚊子和鲜血,嫌恶的甩了甩手,将蚊子甩下去,抓了把枯树枝扔进渐渐火小的篝火中,腾的一下火苗变大,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
陶七妮又向火上撒了把驱蚊草,烟雾一下子弥漫开来。
“咳咳……”姚长生被烟给呛醒了,一翻身坐了起来。
“抱歉,吵醒你了。”陶七妮不好意思说道,咬牙切齿地又道,“可蚊子太可恶了。”手中的烧火棍子挑了一下驱蚊草。
“没关系。”姚长生微微摇头道。
陶七妮目光转向他道,“你坐起来干什么?继续睡,天还早呢!”
“睡不着。”姚长生盘膝坐着,眼神怔怔地看着火苗出神,浑身难掩哀伤。
陶七妮深邃的双眸瞥了他一眼道,“想他们了。”
“怎么能不想呢!”姚长生鼻音浓重地说道,眼里含着泪花,暮气沉沉的,没有一点儿生气。
“有没有想过,也许还有活着。”陶七妮看着他忽然说道。
“活着?”姚长生猛然看着她说道,眼睛格外的明亮。
“这人太小了,会不会被放一马,或者因为是姑娘家,弱小,可怜什么的?”陶七妮眨眨黑的发亮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姚长生闻言眼底迸发了惊喜,突然又黯淡了下来,“被买到教坊司或者成为官奴,甚至更卑贱的地方,任人糟蹋,还不如死了干脆。父亲不会同意的,宁可杀了她们。”
陶七妮闻言惊讶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
“士可杀不可辱。”姚长生深邃幽暗的双眸倒映着烈焰,一字一句地说道。
“抱歉,提起让你伤心的话题。”陶七妮目光真诚地看着他说道。
“你道什么歉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不手刃狗皇帝,难消我心头只恨。”
“啪……”的一下手里的拇指粗的树枝被姚长生直接用手指给撅折了。
陶七妮见状吞咽了下口水,这恨意,也是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妮儿,有个不情之请。”姚长生眼底难掩戾气,看着她说道,“能不能让我跟六一一样学刀法。”
“你想跟着一起学武。”陶七妮挑眉看着他说道。
“嗯!”姚长生双眸放光地看着她急急点头道。
“教你可以,但是你的年龄摆着呢!想成为武林高手,难!”陶七妮目光真诚地看着他老实的坦白道,眸光流转提醒他,“你为什么不在你擅长的方面发挥呢!运筹帷幄之中,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难不成真要提着刀冲锋陷阵,一刀一枪的拼杀!”
姚长生闻言讪讪一笑道,“是我着相了。”轻咬了下唇瓣道,“但是我还是想习武。不为别的,就为了强身健体,活的久一些。”
“没问题。”陶七妮坦率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