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欲壑难填
楚九隽黑的瞳仁看着还在认真看书的儿子,“这个咱等会儿解释。”朝儿子努努嘴,示意现在不方便。
钟毓秀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自己脾气,理智上她清楚的明白,他去是应该的,可是她怕,这事不能有一点儿侥幸。
“喝水吗?我给你倒水,中午吃的咸,也有些油腻。”楚九黑亮的双眸讨好地看着她说道。
“献殷勤也没用。”钟毓秀没好气地看着他直接戳穿道,“那些义军首领不会去的。”
“这般肯定?”楚九双眸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看着她说道。
“说是天下义军是一家,其实都是各扫门前雪,且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去祭奠舅舅……”钟毓秀努着嘴微微摇头道,“怎么想都不靠谱。”
“管他呢!去了更好,不去也没啥。”楚九一双眼微微弯起,不太在意地说道,“总会见面的。”在心里默默加上四个字:在战场上。
前路忐忑须小心翼翼,一步都不能走错,不然一步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钟毓秀宁静深邃的星眸看着他,轻轻握着他的手道,“这次见不到也没关系,咱把这买卖做到他们家去,还怕收集不到他们的情报吗?”
“呵呵……”楚九闻言黝黑的双眸看着她温柔的一笑,微微颔首。
楚泽元仰着纯真的小脸看着钟毓秀可怜巴巴地开口道,“娘亲您还是给讲讲吧!这看着有些费劲儿,有的地方不懂!”
“好吧!”钟毓秀拿过他手里的书,“会读吧!”
“没有生僻字,读没问题。”楚泽元纯净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钟毓秀快速的看了一遍,抬眼看着他说道,“衡山之谋,简单通俗的说:衡山国盛产兵器,衡山利剑,天下无双。齐国想吞并衡山国老久了,但是人家制造兵器无人能敌,所以衡山国不好对付,要是强攻,齐国也落不着好。
管仲先和衡山国做生意,你衡山国的武器不是天下第一吗,我有钱,你有货,咱们开开心心地做买卖。
其他国家见齐国花了那么多钱购买兵器,心里也有点慌,你齐国是想干嘛啊,想干架吗?为了不落人后,其他国家也纷纷向衡山国收购兵器,大家一起买。
衡山国国君是一个聪明人,看到自家武器那么抢手,当然是提高价格啦,先涨个20倍不过分吧。
衡山国的老百姓也是聪明人,兵器价格都涨了20倍了,还种啥田啊,打铁去,卖一把武器比种一年田赚得多多了。
大量购买兵器实行了一年后,齐国开始买米了。管仲到种粮大户赵国那里以3倍的市场价采购粮食,包括衡山国在内的诸侯国觉得便宜不能给赵国都占了,于是纷纷把自家的粮食卖给齐国,甚至把库存都卖了。
衡山国卖武器卖大米,赚得盆满钵满,老百姓个个有钱之家,香车宝马上街,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忒寒酸。
粮食夏收前,齐国准备就绪,齐军装备了先进武器,而且粮草充足、
另一边,衡山国即没有存粮,兵器也卖得差不多了,虽然有钱,但是周边国家也没粮食可买,都学衡山国把米卖给齐国了。
当齐军压境时,衡山国除了投降,没有第二条选择。
齐国把之前花出去的钱都拿了回来,还不费一兵一卒得到了一个打造兵器的好地方。”
“钱再多也不行,粮食必须牢牢的抓在自己手里。”楚九听完就一个感想,“这衡山在多的金子,都买不到一粒粮食。”
“没错!”钟毓秀闻言点点头道,“败给齐国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全国上下追求眼前利益,荒废农田。”
“管仲在军事不太行,这玩儿阴谋诡计可真是没人比得过。”楚九黝黑的双眸闪着华光看着她,不得不佩服地说道,“老祖宗聪明。”
“可是拿衡山国从上到下都是傻子吗?”楚泽元挠挠头说道,“总有聪明的吧!”
“不是傻!而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此能简单的赚到银子,是人都会疯狂的。”钟毓秀眸光凝视着他说道,“他利用人的贪欲,欲壑难填。”
“不要把这个看得太简单了,想要如管仲这般,必须有钱,且物产丰富。”楚九伸手摸摸他的脑袋道,“咱现在地盘儿跟天下比起来。”举着小指,掐了一点点道,“就这么大。至于银子开销大,不够花。”看着五官皱到一起,如小老头似的儿子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可是我想为爹爹分忧。”楚泽元黑溜溜的瞳仁看着他噘着嘴说道。
“小子,你现在连书都读不通还怎么为我分忧。”楚九伸手在他脑袋上弹了他个爆栗道,“虽然这些我也弄不明白,看来咱得找各行各业的能人才行。”
“爹爹也不懂吗?”楚泽元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说道。
“字面意思,就像你娘亲说的我也懂。”楚九深邃清澈的双眸看着他说道,“可是为什么管仲能成功,这里面肯定有咱不知道的,不会像这文字,短短几百个字而已。它里面应该有更深奥的东西。”斟酌了一下又道,“《管子》文集,不是他本人写的,所以他在如何治国方面写的不全,而且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虽然有大量的佐证,可也只感觉太轻,不如在军事上移平来的干脆。”看着懵圈的儿子笑道,“看看我问的你能解答吗?”
“所以呀!小子不要急,先把这些读透了才行。”楚九满脸笑容地看着他说道。
“爹爹不懂,师父肯定懂!”楚泽元纯真的笑脸看着他说道。
“小子,你是不是太武断了。”楚九黑眸轻晃看着他说道,心里思腹:这个还真不好说,起因就是她和孩儿他娘聊天嘛!
“师父读的书多。”楚泽元无比坚信地说道。
“你要这么说,长生肯定也懂。”楚九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说道,“那书可都是他抄过去的。”
钟毓秀看着幼稚的两人道,“元儿你是不是该走了。”指指沙漏。
“嗷……”的一嗓子,楚泽元如兔子似的窜了出去。
“这孩子。”钟毓秀宠溺地看着摇晃的门帘摇头失笑,一回头就看见敛眉沉思的楚九道,“孩儿他爹,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把买卖做到人家义军的地盘上,是个好主意。”楚九食指轻轻刮过下巴,“别看他们称霸一方,这日子也是过的紧巴巴的。都是造反起家的,克扣百姓太狠了,那城头的大王旗可刚换了,他们也不想被人给换了。靠抢始终成不了大事。”
“喂喂,你这样的话,就不怕他们发展壮大了,对付起来不容易。”钟毓秀闻言担心地说道。
“嘁……就他们。”楚九闻言嗤之以鼻道,“有了钱,他们想的不是扩张,而是花天酒地,醉生梦死。食盐打进去,收集消息也容易些,不然咱们跟瞎子似的,两眼一抹黑。所有的消息来源都是道听途说不准确。”轻蹙了下眉头道,“就是不知道这食盐量能否供的上。”
“这个没问题。”钟毓秀闻言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
“这么大的量,会不会咱弄不了多久就没了。”楚九忍不住担心道。
“不会,陶妹妹勘察过,储量非常的丰富。”钟毓秀看着忐忑不安地他说道,“你要真是怕,打到海边咱晒海盐。”
“嗯嗯!”楚九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听说大海很大,那肯定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是咱也没见过。”
“打过去,就见到了。”钟毓秀看着意气风发的他笑着说道。
“那也得按计划打完了襄阳再说。”楚九闻言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要打襄阳了。”钟毓秀星眸不舍地看着他说道。
“嗯!”楚九轻点了下头道,“要不是顾大帅出事了,我们现在就要开拔了。”
“这真的要去奔丧。”钟毓秀使劲儿的抓着他的手道。
“是!”楚九神色坚定地看着她说道。
“那要做足了准备。”钟毓秀看着他仔细叮嘱道。
“这是自然,放心。”楚九轻轻摩挲着她的双手安抚道。
“都带谁去?”钟毓秀黑漆漆的双眸看着他追问道。
“长生和文栋跟我走。”楚九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道,“秉忠和俊楠留下来看家。另外带五百精兵。”
“五百会不会太少了。”钟毓秀闻言立马说道,“你这是深入虎穴。”
“咱是去奔丧,不是去打架,带那么多人干什么?”楚九清澈的双眸看着她说道,“顾小晒敢在其他大帅面前出手,那他简直是疯了,嫌自己死的慢。”斟酌着又道,“他想扩张的话,就更不能动咱了。拉上咱也是为他自个助威。”
钟毓秀心里其实很明白,将心中的担心压下去,“去吧!我在家等你回来。”
“事情顺利的话,我能看见咱家老二的到来。”楚九看着她的大肚子说道。
“我只要你平安,生孩子你又帮不上忙。”钟毓秀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说道,“按照你的计划行事。”
“知道了。”楚九温柔的点点头道,“好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得去准备了。”
“你忙去吧!被管我了。”钟毓秀松开他的手道,目送他离开。
“春桃,春桃。”钟毓秀提高声音道。
“来了,小姐。”春桃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走,咱们去给姑爷收拾东西,他准备出趟远门。”钟毓秀搭着她的手站起来道。
“小姐,这个奴婢来就可以了。”春桃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说道。
“放心我不动手。”钟毓秀好笑地看着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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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九亲自去见了秦管家通知他明儿一早就上路。
秦管家这提着的心一下子就落到了心里,总算完成少爷交代的事情。
楚九接下来忙着准备去奔丧的事宜。
“禀主上,姚参事求见。”
听到门卫通禀,楚九还纳闷呢!不是让他休息吗?怎么这时候又跑过来了。
“去请他进来。”楚九提高声音道。
稍顷姚长生踏进书房双手抱拳道,“主上,我有个事想说一下,只是有些是猜测,但起码咱心里有数。”
“坐,坐下说话。”楚九指着书案前的椅子道,又提高声音道,“上茶。”
待小厮上茶退下去后,楚九才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顾大帅是真的病了。”姚长生目光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
“啥?你咋知道的?”楚九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说道。
“也是巧合。”姚长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楚九闻言摇头失笑道,“这弟妹真是……这要是顾大帅知道了,会不会又被气活了。”
“所以此次去咱们得小心了,把人家爹给气死了,人家肯定不会给咱好脸色看。”姚长生琥珀色的双眸看着他提醒道。
“请咱去奔丧,如果布下天罗地网置咱于死地,到没什么,在咱的预料之中了。如果咱们能平安回来,那顾小帅忍下这口气,那真是所图很大啊!”楚九挑眉看着他说道。
“所以咱得防着他下死手。”姚长生面容冷峻地看着他说道。
“看来咱得多带点儿震天雷傍身。”楚九庆幸地说道,“幸好上次没用完,不然现做就来不及了。”
与铁木尔苏在城外炸红了眼,差点儿没收住。
“长生,另外跟你商量个事。”楚九乌黑的瞳仁看着他将食盐的事情说了一下。
“这买卖能做,只是主上也得表现出贪财的架势。”姚长生闻言黑眸轻晃道,“不能表露自己的野心。”
“这是当然。”楚九有些挠头道,“这贪财的架势该怎么表现。”
“最简单的穿金戴银!将自己打扮的金碧辉煌的。”姚长生上下打量朴素的不能在朴素的他道。
“咱是去奔丧,穿成那样,不但不尊重死者,且太容易让他们看出来,咱和顾小帅不睦啦!”楚九黑眸轻闪看着他说道。
第812章 臭不要脸
“就是因为不睦,主上才迫切的需要银子。才会在他们眼里不足畏惧。”姚长生挑眉看着他说道,“贪财的人通常没有多大的出息,眼睛里只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
“主上要和顾小帅好的穿一条裤子,其他义军首领他们该辗转反侧睡不着了,担心一觉醒来,主上打到人家家门口。”姚长生深邃清澈的双眸看着他说道,“在主上羽翼未丰之前,必须这般迷惑他们。”
“不就是穿金戴银嘛!这还不简单。”楚九闻言欣然应允道。
两人又商量了些细节,楚九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说道,“才回来,又要跟着咱出远门了。”
“为主上分忧,这是我应该做的。”姚长生站起来双手抱拳神色坚定地说道。
“坐,坐。”楚九指指椅子道。
姚长生坐下来端起茶盏轻抿了两口。
“长生应该读过《管子》吧!”楚九看着他突然开口问道。
“读过,倒背如流,怎么了?”姚长生闻言不解地看着他说道。
“倒背如流?”楚九惊讶地看着他问道。
“私塾里背书是稀松平常的,老师不解释,先句读,然后背诵。”姚长生云淡风轻地说道,“不是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就连帝师也是这么教的。”
“主上想了解《管子》什么?”姚长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道。
“《管子》咱也看过,那里面的故事也是知之甚详了。”楚九目光直视着他说道。
姚长生闻言在心里犯嘀咕,那还来问他干什么?
“这故事简单易懂,咱想知道它内在的……”楚九眼冒着绿光看着他说道,“内在的东西,这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治世之道……”
“呵呵……”姚长生闻言挑眉看着他说道,“简单点儿就是最核心的,围绕着‘钱’怎么操作拿下一个国家,这里面涉及的不止是钱的问题。”
“对对对!”楚九啪的一拍手道,“就是这个意思。”
“主上,这个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姚长生看着他指指外面道,“这天晚了,咱们奔丧的来回的路上我详细说行吗?”
“成,成,这事你记住了。”楚九闻言点点头道,“这奔丧是大事。”
姚长生端起茶盏将水一饮而尽,放下茶盏,站起来双手抱拳道,“主上,时间不早了。”
“你赶紧回家也准备一下,咱们明儿一早就走。”楚九跟着起身道,“我送你。”
“不用,不用。”姚长生看着他摆摆手道。
“走吧!跟我客气什么?坐了一下午了,也活动一下筋骨。”楚九率先朝外走去。
姚长生被楚九给送到了大门外,行礼告诉离开。
楚九转身回了帅府,顾大帅病了的这事打算告诉孩儿他娘,至于是否被气死的,这个就算了,无凭无据的,就不信口胡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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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长生回到了家,陶家三口正等着他吃饭呢!
“抱歉回来晚了。”姚长生不好意思地做在饭桌前。
“这有什么的?你正事要紧。”陶十五闻言笑着说道。
陶七妮和沈氏将饭菜端上来,“好了先吃饭,吃完饭再聊。”
晚饭清粥小菜,粥是大米熬的,浓香软滑,菜则是自己腌的辣白菜,酱萝卜,好吃的能吞掉舌头。
吃饱喝足了,陶七妮站起来收拾碗筷,在厨房用热水洗干净了,才甩着手回了正房。
“哎!长生呢?”陶七妮看着正房就陶十五他们两人。
“长生明儿就走,现在收拾东西去了。”沈氏指指外面看着她说道。
“我去帮忙。”陶七妮黑白分明看着他们说道,转身出了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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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点好行装,楚九他们骑着马就上路了。
因为是奔丧所以马不停蹄的赶路,渴了在马上喝点儿水,饿了啃干粮,实在马儿顶不住了,饮饮,溜溜,然后接着赶路。
楚九他们个个都是马上好手,如此赶路也没什么?打仗时条件可比这辛苦多了。
可苦了秦管家了,这年纪大了,几乎是日夜赶路,这哪里受得了。
幸亏这天还冷,穿得厚,不然这双腿内侧就无法看了,肯定是血呼啦差的。
就这下了马,双腿打颤,走路是夸张的罗圈腿。
楚九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朝帅府走去,拾阶而上,走到门口却被人拦着。
“楚将军,你的佩剑。”
陶六一和韩金虎他们闻言眉毛顿时就竖起来,眼睛瞪着左右门卫,手暗暗的握着刀柄。
两人这眼角眉梢,带着千层杀气。
姚长生赶紧上前拦着他们二人,朝陶六一他们微微摇头。
这进府卸下佩剑是应该的。
楚九从容的卸下佩剑,递给了守卫,伸手道,“孝衣!”
有人赶紧送来麻绳,孝布……
“这不对!”楚九面沉如水地看着他们道,“重孝!”
这没人告诉他们啊!重孝的关系与丧家非常的近,可大帅只有一个儿子。
秦管家见状闭了闭眼,不管是不是少爷故意刁难,这时候也不合适啊!
秦管家抬手就给了守卫一巴掌,“不长眼的东西,这是楚将军,大帅的外甥女婿。”斥责道,“还不赶紧去拿。”
挨打之人赶紧退了下去,去拿孝衣。
秦管家看向楚九,唉声道,“楚将军大人有大量别见怪,他不认识你。”
楚九闻言心里腹诽道:这是指责他不回来,兄弟们都不认你了。
秦管家把这事算是给圆回来了,这是这脸面上无光。
连自己人都不认识,这大帅府的掌控在外人面也不过如此。
尤其是帅府大堂听着门口的动静,一个个都支棱着耳朵。
来吊孝,居然也有好戏看,纷纷交头接耳,“这谁呀?”
“咱知道,咱知道。”
嘀嘀咕咕声响起。
气得跪在灵柩前的顾从善脸上青筋暴起,垂眸遮住眼底的杀意,双手紧紧的攥着缩在袖笼里。
不大一会儿守卫亲自双手捧着孝衣走了过来。
秦管家亲自为楚九穿上孝衣,头戴孝帽,头系着白布包头,包头从后边向前绕,把扣子系在脑门上,两边自然下垂;身上披着白布,用麻绳系上。腿上系白布条,楚九脱下脚上穿的厚底的鹿皮靴子,穿上白布裹着的孝鞋。
“你们留下吧!咱一个人进去。”楚九看着姚长生他们道,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看向秦管家道,“有秦管家在呢!”
“楚将军,请随老奴来。”秦管家前面带路。
姚长生叮嘱兄弟们将纸扎一字在府外两边排开,前来奔丧该有的礼节都有,决不能让人家指摘。
楚九还用秦管家带路吗?直接越过他,脚步匆匆地穿过庭院,跑上大堂,噗通一下子跪了下来,悲痛欲绝地喊了一声:“大帅……”
以往庄严沉稳的大堂,此时被灵堂覆盖,呈现出一派肃穆、悲痛之色。
楚九撩着衣服的下摆,跪膝向前,直至灵前,“大帅……您怎么就驾鹤西去了,这让兄弟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一句话说的灵堂上的兄弟们心有戚戚,难过的更是抽泣不止。
楚九拿起身前桌案上的酒樽,亲自奠酒,撒与堂前。
楚九跪与堂前,痛哭流涕地说道,“大帅,您怎么撇下兄弟们就走了呢!听闻噩耗,肝肠寸断!听闻仙逝,山河同泣,听闻仙逝,日月黯淡!”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似的,顺着脸颊滑落。
“大帅如有灵,听俺哭诉。”楚九抽抽搭搭的拿起桌案上另外两个酒樽,祭奠顾大帅。
短短数语,真诚感人,引的灵堂内众兄弟抽泣声不止。
兄弟们的情绪随着楚九而走,自然而然的凭吊大帅,哀悼大帅的氛围之中。
却气的顾从善七窍生烟,亲爹就是被他给气死的,现在说什么也没人相信。
毕竟顾家父子与楚九之间的明争暗斗,根本就没有宣扬与世,在兄弟们面前,他楚九还是好兄弟。
“燕廷无道,刀兵四起,官逼民反,大帅年富力强带领兄弟们奋起反抗,解救万民于水火,开创霸业,威震四方。博尔汗那狗贼围了亳州城,要耗死城中军民,是大帅领着城中军民死守,死拼到底,解了亳州之围,全歼了博尔汗,大获全胜。大帅英明神武,仁义美名传天下,忠义之心,名垂百世,英灵之气,万代流芳。如今大业未成,你怎么忍心撒手归西啊!留下兄弟们,群龙无首,失去您这个主心骨,咱们可怎么办啊?呜呜……”嚎啕大哭,“大帅,大帅,小子家境贫寒,给地主放牛,换取微薄的口粮,后来家乡发生了旱灾,次年瘟疫和蝗灾接踵而来,父母兄弟姊妹也接连去世,家里穷到没钱埋葬亲人,为了活命,不得不背井离乡进了道观,在道观里包揽各种杂活累活,时不时还会受人欺负,但好歹有口饭吃。哪知没多久,饥荒也波及道观,道士们也揭不开锅了。燕廷无道,哪里有什么栖身之地,也曾乞讨过,后来投到大帅帐下,兴得大帅赏识,委以重任,甚至将外甥女下嫁与我。您就是小子的再生父母。”
“大帅……”楚九哭的不能自已,泪如雨洒,悲痛欲绝,直哭的天昏地暗,大地蒙霜,怆然泪涌。
站在府外的姚长生清楚的听着里面的楚九的泣血祭文,勾起惨烈的战事,眼底也泛起了水雾。
没想到这小子口才了得,没有华丽的辞藻,说的都是粗粝质朴的大白话,却直戳人心窝。
在看看其他人个个都红着眼睛,听到楚九的自述,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对自己出身毫无遮掩,说的坦坦荡荡。
要知道世人好面子,对于难堪的过去那是恨不得捂死了,攀扯上千年,从史书中的名人,给自己找同姓出身好的祖宗。
仔细想想,投身义军的大都是楚九这般穷苦出身,一下子击中的他们心中的软肋,引发强烈的共鸣。
世人骨子里深刻了几千年的东西,不是“谦谦君子,优雅贵族”,不是“门阀士族,官宦之家”,更不是“千秋功业,万世帝皇”,而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是“大炮开兮轰他娘,这个皇帝俺也想当”。
践祚高位者,著书立传之时大都会极力渲染早年之贫苦,立业之坎坷,起事之艰难,这对于天下万千百姓来说,是最强的鼓励,是最有效的招贤纳士的告示。
这一步一个脚印,打天下的经历,是庙堂之上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既能引起强烈的共鸣、深得民心,又可彰显实力、收获崇拜。
在姚长生看来,楚九这是赤果果的炫耀,艰苦奋斗的亲身经历,那是值得一辈子炫耀的巨大荣誉。
姚长生胡思乱想之际,灵堂又起了变化,就听见楚九嘶吼,“大帅,慢走,慢……走。”只见他腾的一下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冲到了棺椁前,拍着棺椁,一声声饱含不舍的泣喊,“大……帅……”
灵堂哭声四起,个个是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楚九噗通一声又跪在棺椁前,头磕在棺椁上梆梆作响,“大帅,我来也……”
堂上,堂外,兄弟们呼啦啦跪了一片,又哭做一团。
秦管家看着不停的撞棺椁的楚九,亦是悲痛欲绝,可是决不能让楚九在这灵堂上出什么闪失。
秦管家朝自家少爷使使眼色,将人拉起来啊!
顾从善根本就不看秦管家,闹的秦管家只好扯扯他的衣袖,眼神哀求的朝棺椁看了看。
‘撞死才好呢!’顾从善眼底闪着杀意毫无掩饰,老管家也是,没看出来他做戏呢!
娘的比他这个亲儿子哭的都惨,当着他的面搁这儿收买人心。
臭不要脸!气得顾从善脸红脖子粗,在外人看来确实情绪激动。
灵堂上不止是自家人,还有前来祭奠的各方人士,不能在灵堂上闹出事来,让别人看笑话,更不能扰了大帅的安宁。
秦管家看着无动于衷地顾从善,只好自己起身走到棺椁前拉着楚九道,“楚将军,楚将军莫哭。”
第813章 小家子气
“秦管家,莫要拦我。”楚九拂开他的手,这脑袋继续哐哐的撞在棺椁上,额头顿时就红了起来,“大帅,大帅……”拳头捶着棺椁梆梆作响。
人道顾子义心性狭窄,与这手下猛将并不和睦,今观其祭奠之情,人皆虚言。
看来得重新评估这没有顾大帅的顾部也不容小觑。
这个楚九能干啊!年初拿下了庐州城,年尾干掉了铁木尔苏,都是难啃的硬骨头。
现在看着与顾子义情谊深厚,不会轻易的背叛顾部。
秦管家年纪大了,哪里能拉得住年轻力壮的楚九,几次三番被楚九给拨到了一边儿。
闹的秦管家是气喘吁吁的,最后干脆招手,让灵堂上其他兄弟才劝住了要哭晕过去的楚九。
楚九跪在了顾从善身旁一起守灵,“嘶……”倒抽一口冷气,娘的,这蒲团里面夹带着私货呢!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耍小伎俩,使绊子,上不了台面。
顾从善低垂着头,双眸上挑看看楚九,眼角微微上翘,又看看他跪着的蒲团,“楚将军,我爹没了。”
“顾少帅,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楚九神色如常客套地说道。
楚九知道这家伙不想看见自己,恨得牙根痒痒的,恨不得杀了自己,却不得不忍着。
“有客来!”
“家属回礼!”
秦管家是一刻也不敢离开灵堂,可这楚九带来的五百兵马不能扔在外面吧!
安排人给他们系上麻绳、孝布,将他们给领到休息处。
姚长生领着兄弟们下去,安排陶六一和韩金虎两人进了灵堂,跪在楚九身后,保护楚九的安危。
姚长生知道自己跟顾从善有嫌隙,自己就不出现在人家面前了,免得更加刺激人家可怜的自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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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楚九和陶六一他们回到了秦管家给安排的休息处。
楚九对亳州的一切非常熟悉,看矗立整齐的营房,就知道这是兵营。
“姚先生,姚先生。”陶六一冲着营房大喊道。
姚长生吱呀一声打开门,看着被搀扶的楚九,“这是怎么了?”
“顾从善那……”
陶六一的话还没说完,姚长生打断他说的话道,“我们进屋说。”
陶六一和韩金虎两人架着楚九进了屋,将楚九放在了炕上。
“这是怎么了?”姚长生皱着眉头看着楚九道。
“还不是顾从善那个王八蛋,在蒲团上做了手脚,塞了石子儿。”陶六一黑着脸直接破口大骂道。
姚长生直接蹲了下来,直接伸手直接脱了孝鞋,就要卷楚九的裤腿。
“我去拿药酒。”徐文栋见状立马说道。
楚九躲了躲道,“别别别,长生。”垂眸看着他道,“没那么严重,咱穿的厚棉衣,你嫂子怕在骑马风吹透了膝盖,特意将膝盖处垫的厚厚的棉花。”伸手拦着他道,“所以真没啥?”
“没什么你干嘛?”姚长生抬眼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这不是要称了顾小帅的意嘛!”楚九眉眼弯弯嘿嘿一笑道,“装得像点儿。”
“主上可真是的。”姚长生琥珀色清澈的双眸看着他摇头道,“还是看看吧!咱有药酒将淤血揉散了。”
“药来了,药来了。”徐文栋拿着药酒蹬蹬跑了进来。
“咱没那么娇气,不就是跪吗?”楚九大大咧咧地说道。
“主上,膝盖受损可大可小,年纪大了受罪的可是自己。”姚长生严肃地看着楚九说道。
“主上。”屋内的人齐齐双手抱拳喊道。
“好吧!好吧!”楚九利落的将腿放在了炕上。
姚长生站在炕沿边上,弯腰将他绑腿解了下来。
屋里还烧着炕,所以也不冷,姚长生将裤腿给卷了起来。
“六一,金虎去伙房看看吃的做好了吗?端过来。”姚长生边说这手上的动作可一点儿没慢。
“是!”陶六一和韩金虎两人退了下去。
“还说没事,这膝盖都搁的青了。”姚长生抬眼看着徐文栋道,“药酒。”双手合十使劲儿搓了搓。
徐文栋拔开木塞,将药瓶递给了姚长生道,“给!”
姚长生接过药瓶倒在手心儿,将药瓶放下,然后将药酒倒在膝盖上,“有些疼,主上你忍着点儿。”
“刀剑伤咱都不怕,这些有啥!”楚九皂白分明的双眸看着他云淡风轻地说道。
姚长生温热的手使劲儿的揉搓着膝盖,楚九倒是没有疼的吱哇乱叫的,只是这脸色很诡异。
“大哥,很疼吗?”徐文栋担心地看着楚九道。
“没有,不是疼,是酸是胀。”楚九倒抽着冷气说道。
“淤血散开就好了。”姚长生揉搓着说道。
楚九为了转移注意力便开口问道,“这屋里怪暖和的,他们给准备的挺好的。”
“大哥,想美事呢!这屋里刚进来时冷如冰窖。”徐文栋没好气地说道,“想也知道,顾小帅没那么好心,是兄弟们自己现砍的柴,烧的炕。”
楚九闭了闭眼,不抱希望地说道,“你们吃了吗?”
“咱们自己做的,粮食,蔬菜人家倒是管够,只不过冷锅冷灶的,只能自己动手了。”徐文栋冷哼一声道,“这顾小帅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小气,在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要真有种,派人灭了咱们啊!”
“主上,感觉如何?”姚长生撤回手看着肤色已经恢复如常的膝盖道。
“热乎乎的,舒服。”楚九闻言回头看看自己的膝盖道,“这药酒真管用。”
“我家娘子做的,当然效果好了。”姚长生说着将棉裤放了下来,卷起了另一条腿的棉裤。
“知道你娘子好,也不用天天挂嘴边吧!”徐文栋没好气地看着他翻了个白眼儿道。
“为什么不挂在嘴边。”姚长生揉搓着楚九的膝盖道,头也不抬地说道,“除非你以后别找我家娘子。”
这还让人怎么接话,这刀剑无眼,谁还没有受伤的时候,弟妹的药那真是没得说。
“说不过你。”徐文栋干脆鸣金收兵道,目光又转向楚九问道,“大哥。看见其他大帅了吗?”
“不知道,有几个陌生人,穿的盔甲一看就特别好,只不过没人给咱介绍,咱不知道是谁啊!”楚九非常遗憾地说道。
“总体的观感呢?”徐文栋好奇地看着他问道,“听谣传,都长的很吓人,能止小儿夜啼。”
“你也说谣传了,没有那么夸张,可能上过战场杀过人,这满身的戾气藏不住。”楚九回头看着他说道。
“大哥这么说,咱们跟普通人不一样吗?”徐文栋看看自己道,“我感觉没什么?”
“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眼神很凶。”姚长生头也不抬地说道,“这个很难改变。”
“对!长生说的有道理。”楚九忙不迭地点头道,“咱观察他们都是练家子,就是不知道这身手如何?”
“打仗打的是整体作战实力,自己空有武力,只能证明个人能力强,算不得本事。那杀猪的还刀法好呢!”姚长生轻哼一声不厚道地说道,“再说了安逸的环境容易消磨让你的意志,早忘了当初的苦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你这嘴还真是尖酸刻薄。”徐文栋看着他摇头失笑道。
“实话通常不中听。”姚长生头也不抬地说道。
“大哥,顾大帅何时下葬。”徐文栋有些着急地看着楚九问道。
“三天后。”楚九抬眼看着他说道。
“太好了,咱可以早点儿回家。”徐文栋扭了扭身子道,“站在这儿一刻都不舒服。”
“那这两天得加强戒备,以防万一。”姚长生面色严肃地说道,说着撤回了手,放下楚九的棉裤。
“剩下的我自己来。”楚九拿着绑腿的布条看着他说道。
“那好吧!”姚长生将药酒口用木塞塞住了,“我去洗洗手。”拿着药酒放回了药箱,洗了洗手,才甩着湿漉漉的走了进来。
楚九打好了绑腿,盘膝坐在了炕上。
“晚上还要守灵吗?”姚长生看着他追问道。
“长生坐,坐下说话。”楚九指指炕道,紧接着又道,“肯定去守灵。”
姚长生一欠身坐在了炕沿上看着他说道,“那晚上穿厚点儿,灵堂太大,又四面透风,放着火盆也没用。”
“有大氅呢!”楚九笑着点点头道。
“那晚上多安排几个人陪着你,反正这灵堂也空了。”徐文栋想也不想地说道。
“嗯!”楚九点头答应道。
“饭来了。”陶六一端着大碗面条走了进来,他身后的韩金虎则端着切好的咸菜跟着进来放在炕桌上。
“这顾小帅够扣的,连饭菜都不准备。”徐文栋忍不住嘲讽道,“大帅府很穷吗?”
“你呀!”楚九调着面条,随口说道,“他准备饭,我敢吃吗?”抬眼看着陶六一和韩金虎道,“你们跟着我跪了那么久,怎么样?膝盖没事吧?”
“没事,俺们跪在地板上,看没事。”陶六一拍拍膝盖道,“棉衣一点儿不比蒲团差。”
“你们也赶紧下去吃饭,都饿坏了。”楚九看着他们俩说道。
“是!”两人行礼转身离开。
楚九吃完面条,又喝了些水,带着十个人去了灵堂守灵。
在顾小帅的地盘上,姚长生他们可不敢呼呼睡,两帮人轮流睡觉,务必保证一半儿的人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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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瑟瑟,幕蓝色的空中星辰寥落,透着萧瑟。
秦管家站在书房内看着自家哀伤不已的顾从善道,“少爷,你的振作起来。”
“可我真想杀了他们,不是他们我爹不会被活活气死。”顾从善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道。
“少爷想想大帅临终前的叮嘱,大局为重。”秦管家看着痛苦的伤心不已的少爷,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大帅还等着少爷你打下金陵城,告慰大帅的在天之灵。”
“我知道,这我都知道。”顾从善指着自己的胸口道,“可我这里很疼,很疼……”说着蓄满眼眶的泪水,夺眶而出,“以后我就是没爹了,再也没人疼我了。”捂着脸呜呜痛哭,泪水从指缝里肆无忌惮的流出。
“唉……”秦管家鼻头一酸,双眸顿时模糊了起来。
等着顾从善哭完了,“少爷,求你不要在做那些事情了好吗?”秦管家无奈地看着幼稚的他说道,只要对上楚将军,他家少爷就像是爆竹似的,失去了原有的理智。
顾从善闻言吸吸鼻子,声音沙哑地说道,“我这样做,那小子才放心,我仍然是那个碰上他就是个没脑子的愣头青,这样他才会放低戒心。”
“少爷,是老奴想左了。”秦管家闻言眼底一亮,随即说道,“少爷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将震天雷买回来,等咱仿造出来,到时候就是咱说了算了。”顾从善冷静地看着他说道。
“少爷,我有个疑问,你和大帅当时商量,为什么不找会做的人呢!这样更快。”秦管家疑惑地看着他说道。
“阿九不是笨蛋,会做这个的人肯定被他保护的很好。咱很难找到的,阿九家的篱笆扎的紧,我们派去的探子都铩羽而归。”顾从善极其郁闷地说道,“连个简单的扩散谣言都做不到,真是笨死了。”
“少爷不是咱们的人不努力,而是楚将军制造更大的谈资,一下在就将咱的流言蜚语给冲散了。”秦管家极其郁闷地说道,“楚将军根本就不跟着咱的思路走。”
“你这是在夸他吗?”顾从善闻言顿时不高兴的说道。
“少爷,见贤思齐!”秦管家梗着脖子直言道。
“行了,不会罚你,别摆出视死如归的样子。”顾从善翻了白眼轻哼一声道,“大道理我懂!”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说道,“秦管家,你说他阿九为何这般护着姓陶的那死丫头。”
“这还用说嘛?陶姑娘能创造大量财富,不护着,也太寒心了吧!”秦管家看着他冷静地分析道。
“你说,这震天雷会不会是那死丫头弄出来的。”顾从善黑眸看着他突然说道。
第814章 抢劫
“从书房里留下陶姑娘大量书籍,记录中来看,字里行间没有有关震天雷的只言片语。”秦管家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道。
“那丫头制的药药效真是太好了。”顾从善尽管恨陶七妮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也不得不承认人家真的有水平。
“男人……”顾从善微微眯着眼睛,摇摇头道,“在这方面可真舍得下本,看看那几个大帅趋之若鹜的样子。”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这样咱才能赚钱啊!”秦管家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是啊!钱还没捂热乎的就转身给了阿九那混蛋。”顾从善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少爷,等打下这江山,不什么都有了。”秦管家看着他忙劝道。
“知道了,我不会那么过分的。”顾从善捏着鼻子认道,抬眼看着他说道,“可你就那么确定这震天雷他会卖给咱们。”
“这就要看少爷如何说话了?”秦管家心疼地看着他说道。
“让我伏低做小,我做不到。”顾从善黑着脸冷哼一声道,“对阿九,这辈子都别想。”
“那就你跟楚将军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抛弃前嫌,一致对外。”秦管家精明的眼神看着他说道,“灵堂上的其他的义军首领,可都虎视眈眈的想吞了你们,来探听虚实的。”
“这么说是可以,引起阿九的警觉。”顾从善担心地说道,“这纸包住不火,我怕被拆穿了咋办?”
“不会的。”秦管家斩钉截铁地说道,“男人最爱面子,谁也不会将私密的事情说出去。他们只会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顾从善闻言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的脾气道,“为了顾家的大业我忍了。”
“秦管家,这震天雷咱不能自己造吗?”顾从善不放弃地看着他说道,他实在不想受制于人,尤其是阿九。
“少爷,就是想仿造,咱也得有把它买回来,拆了看看吧!”秦管家看着执拗地他说道。
“那就是还要像阿九那混蛋低头了。”顾从善黑着脸看着他不甘心地说道。
“少爷,等你翻身了,在连本带利的讨回来。”秦管家黑眸晃了晃看着他说道,“虽然今儿在灵堂上,楚将军唱的这一出你是看不起,嗤之以鼻。可是楚将军赢得了大家的青睐和共鸣。”
“也不嫌丢人,要饭花子值得大肆宣扬啊!”顾从善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道。
“人家坦坦荡荡的,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参加义军的九成九都是楚将军这样的人,没看见他们激动的脸色通红。”秦管家实话实说道,“这样的成功更加激励他们,会对少爷你死心塌地卖力干的。”
“哼……”顾从善冷哼一声,心里更加气愤灵堂上那些没出息的人,三言两语就被人给蛊惑了。
顾从善站了起来道,“我去守灵了。”忽然指着他道,“不许多添火盆。”
“少爷!”秦管家拉长声音道,语气是浓浓的不赞成。
“这事就这么定了,这样才显得他阿九心诚。”顾从善边大步朝外走,边说道,“我爹爹会喜欢的。”
“唉……”秦管家只能一声叹息,根本就拦不住,随他吧!
顾从善途径门口的时候摘下来披风,帽子,穿戴整齐出了书房,去了前面的灵堂。
少了来祭奠之人,灵堂一下子显得空空荡荡。
夜晚的灵堂只有棺椁前灯火亮亮的,显得异常冷清,风吹来吹得烛火左右摇摆,忽明忽暗的,更透着深深的阴森诡异。
楚九跪在灵堂钱,烧着纸钱,眼睛出神的看着火盆。
“咳咳……”顾从善握拳轻咳两声,走进了灵堂。
蹭……在黑暗中猫着的人,齐刷刷的走出来,手握着刀柄,随时刀剑出鞘。
顾从善见状翻了个白眼,“楚将军,这般小心,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
楚九瞥了手下护卫一眼,他们齐齐的退后,淹没在黑暗中。
楚九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烧纸,根本就不搭理他。
顾从善感觉深深地被蔑视了,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的脾气,踩着重重的步伐走到火盆前,跪在了他的对面。
顾从善斜睨着他冷哼一声道,“是不是觉的有底气了,这腰杆子就直起来了。”
楚九将手中的纸钱扔进火中,手轻轻的抚着,抬眼看着他坦言道,“是啊!”
两个字把顾从善给噎了个半死,“神气什么?不就是有震天雷吗?”
“对啊!我就是有震天雷。”楚九微微扬起下巴黝黑的双眸跳动烛光看着他说道,一副欠揍的样子。
“你还是那么令人讨厌。”顾从善抛弃伪善直言不讳地说道。
“彼此、彼此。”楚九身体后倾坐在脚上。
“看见陌生的那三位了吗?”顾从善剑眉轻挑看着他说道。
“看见了,看军服应该是义军其他兄弟。”楚九黑眸轻晃看着他声音低沉道。
这小子开门见山想干什么?心思微转。
“你阿九聪明,来说说,他们齐齐来干什么的?”顾从善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好整以暇地说道。
“来奔丧呗!天下义军是一家。”楚九双眉轻扬黑漆漆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顾从善闻言闭上眼别过了脸,这小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转过脸克制着自己的怒气看着他道,“你故意的。”
楚九看着明明气的火冒三丈却不得不压抑着自己,这是有所求啊!不会真是他们所想的,这震天雷的真是魅力大。
“我说错了吗?”楚九无辜地眨眨眼看着他说道,“有事就直说,咱们俩不需要‘客套’。”
他们来干什么?楚九真猜不出来,本来这交集也不多啊!奔丧他才不相信呢!
顾从善也抛弃了脉脉温情,干脆地说道,“咱们这几年发展的太快,引起别人的注意了呗!”
“噢!”楚九呆呆地点了下头道。
顾从善等了半天就给了他这个反应,“咱们处境很危险,你知不知道?燕廷随时来袭,义军其他各部也对咱虎视眈眈的。”
“我的处境什么时候不危险了。”楚九云淡风轻地看着他说道。
这话简直没法说下来了,这话简直是说给自己听的。
顾从善胸口剧烈的起伏,抓起一把纸钱扔进火盆里,火苗被压了压,忽的一下又窜的老高。
“现在才是最危险的时候,他们三家联手,咱们这点儿兵可不够拼的,咱俩可是人家砧板上的鱼。”顾从善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
“不怕,咱有震天雷。”楚九神色如常看着微微一笑道,“炸他丫的。”
顾从善身体后倾跪坐了下来,这家伙现在就占着自己有利器。
重重的叹口气,人家现在有这个底气。
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
这家伙怎么都不接茬啊!顾从善想了想目光凝视着他道,“你能来奔丧,还认我爹这个大帅吧!”
楚九闻言垂眸遮住眼里的心思,这小子,不谈正事又盘起了交情了。
“是!”楚九抬眼看着他坦然地说道。
“咱俩家还是亲戚,你还是我的妹婿。”顾从善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
楚九在心底打了个冷颤,满脸的恶寒,抬眼上下打量着他,有些佩服他是豁得出去,脸皮够厚,微微一笑道,“更正一下是表妹婿。”怕他再说什么‘刺激’的话,干脆道,“既然是亲戚了,明人不说暗话,你就直说吧!你说的费劲儿,我也听着难受。”
“爽快人。”顾从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道,“很简单,我想买震天雷。”
“可真是简单?”楚九直接甩了他个白眼道,“简单嘛!你给我造一个试试。”
“你这话说的?”顾从善这火腾的一下就升了起来,目光看了看棺椁,又看向他道,“看在我爹的面子上,你卖不卖吧!”
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顾小帅,楚九黝黑不见底的双眸看着他说道,“这可不便宜。”
呼!顾从善闻言在内心偷偷松了口气,没有一口回绝,有门!
“这咱知道,物以稀为贵。”顾从善眼底跳动着火光道,老实说现在的他不差钱。
“说吧你想要多少?”楚九双手环胸看着他说道。
“当然是多多益善啦!”顾从善身体前倾目光热切地看着他说道。
“你不会前脚买去,后脚就来炸我吧!”楚九眉峰轻挑直白地看着他说道。
“看你说的,咱是那样的人吗?”顾从善闻言立马说道,“你卖给咱一千,你就能造一万。咱怎么都赶不上你的速度啊!对吧!”直言不讳地说道,“再说了这天下这么大,有的是地儿,我干嘛非死磕着你啊!”
想打的话也得等老子也造出震天雷,你能咱也能!
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你说是吧!表妹夫。”
楚九闻言满脸黑线,喉头微动看着他说道,“一百两银子一个。”
“你抢劫啊!”顾从善腾的一下直起身子,双眸瞪着他,急吼吼地说道。
楚九摊开双手,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我就是抢劫。”轻飘飘地说道,“你可以不要吗?我又没逼你。”轻笑出声道,“你也说了物以稀为贵,你以为菜市场卖鸡蛋啊!几个铜板。”轻撇了下嘴。
顾从善缩在袖子的手捏成了拳头,“五千个。”心里默念着大局为重,大局为重,拿下金陵是正事。
钱现在自己不缺,这些年阿九孝敬的不少,加上自己又找到了生钱的门路,真不差钱。
楚九咬着牙闷声道,“成!”真是心不甘、情不愿。
顾从善肉疼地说道,“就这么定了!”娘的等他造出来,连本带利的在拿回来。
楚九看着勉为其难的他答应的他,好心地说道,“用我教你如何使用吗?”
“不用。”顾从善随口说道,“老子见过。”
“哦!”楚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拉长声音道。
顾从善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知道就知道呗!
“砰……”的一声,大堂紧闭的双门被风给吹开了。
“哎呀!长明灯,快灭了。”赶紧站起来双手护着桌案上的油灯。
楚九忙起身,结果有人比他快,门口的守卫将门赶紧给关上了。
“起风了。”楚九回头看,长明灯已经恢复了正常。
顾从善手离开了油灯,重新跪了下来,“怎么就突然起风了。”
“春季本来就多风。”楚九感觉这灵堂又冷了,“顾少帅,天这么冷多加个火盆吧!”
既然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他就要让自己和兄弟们过的舒服点儿。
“行!”顾少帅爽快的答应道,招手让人又添了五个火盆。
灵堂一下子暖和了起来,起码穿着棉衣的楚九他们不感觉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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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九守了一晚上,天刚蒙蒙亮,就靠着柱子迷瞪了一会儿。
天亮后,吃了简单的早饭,就又跪在灵堂前,祭奠者陆陆续续的来了。
一直到了中午楚九他们才回了休息处,吃过午饭,休息一会儿,下去接着去。
“长生跟我去吧!”楚九小睡了一会儿起来道。
“我?”姚长生疑惑地看着他说道。
“哦!回来忘了说了,顾小帅目的如咱们猜测为了震天雷,我答应他卖给他五千个,一百两银子一个。”楚九眨眨清明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什么?”徐文栋端着木盆冲进来道。
“那么惊讶干什么?这是震天雷,又不是鸡蛋。卖得贵是应该的。”楚九边穿外罩边说道,“他用这震天雷打下城郭所获的单银子就比所花费的要多。”
“我只是惊讶这钱也太好赚了吧!”徐文栋将木盆放在了方桌上,“五十万两啊!”
“好赚,你得有货才行,没有的话,也没得赚。”楚九轻笑出声道,起身下炕,拿着木盆上搭着的布巾,洗洗脸。
姚长生随手将炕上的褥子叠了一下,坐在炕沿上看着楚九道,“所以我去灵堂没事了。”
“人家顾小帅现在一心是皇图霸业,你那些小情小爱的人家不放在眼里。”楚九洗了把脸看着他说道,转过脸看着他道,“去见见其他大帅,总有一天战场上会碰面的。”
第815章 不虚此行
“是!”姚长生琥珀色的双眸熠熠生辉地看着楚九说道,老朋友了,相比于燕廷日薄西山,不足为惧,和那些义军首领他们交手时那时楚九跟人家比还是弱了些,基本上是被他们追着打。
最后能问鼎天下真是天命所归,有时候真的不得不信命,在多如牛毛的义军中,楚九真不是势力最大的,甚至在夹缝中求生存。
和这三位大帅交手时,在实力上差人家一截,他们成名甚早,现在已经是称霸一方了。
相比之下楚九才现在才拿下一府四县,整个徽州还没全拿下来呢!
跟他们三人打的时候是真的艰苦,那真是拿人命堆上去的,姚长生眼里充满了愧疚,想起尸山血海,胃里是翻江倒海,“呕……”
“喂喂!你这是怎么了?”楚九一个箭步冲过来,拍着他后背了,“中午吃什么了?吃得不舒服了。”
“没有啊!普通的面条,咱们自己人做的。”徐文栋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们俩说道,拿起方桌上的茶壶,和粗陶碗,倒了半碗水,递给了姚长生道,“喝点儿水压压。”
“大家一起吃饭,要说有事,不可能单他一个。”徐文栋站在炕沿前看着姚长生说道。
姚长生拂开了楚九的手,脸色苍白的冲他们摆摆手道,“我没事。”接过了徐文栋手里的粗陶碗,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冰凉的水压下内心的恶心感。
“真没事?”楚九担心地看着他问道。
“没事。”姚长生抬眼看着他说道,“咱们走吧!”
“你们去哪儿?”徐文栋看着他们两人问道。
“一起去守灵。”楚九看着他说道。
“我也去。”徐文栋立马说道。
姚长生端着碗将里面的水一口一口的给喝完了。
心里一直默念着今时不同往日,一切都变了,不会在让兄弟们无辜的枉死,今生实力大增,不会重蹈覆辙的。
一定!姚长生的手攥的紧紧的在心里发誓。
“那你出去安排一下,我们马上就走。”楚九看着他催促道。
“好!”徐文栋闻言一蹦三跳出去了。
“顾小帅这边安全应该无虞了,我想不明白他们三人怎么会来,没有交集吧!”楚九轻蹙着眉头看着他说道。
“顾小帅怎么说?”姚长生起身走到方桌前将空碗放在了方桌上,顺势坐在了长凳上。
楚九则坐在了炕沿上看着他说道,“顾小帅说他们是来查探虚实的。”努努嘴道,“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虽然天下义军是一家,大家共同的敌人是燕廷。可彼此心里都明白,一山不容二虎,迟早得短兵相接。”楚九清亮的双眸看着他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轻蹙了下眉头道,“希望咱们的生意能顺利的打进去。”
“银子没人不喜欢的,在他们的治下光明正大的做买卖,没理由不答应。”姚长生眼底闪着自信的光芒看着他说道。
“这般肯定?”楚九挑眉看着他说道。
“他们跟主上一样都是官逼民反,杀官夺府,从穷光蛋一下子富有了起来,跟随的兄弟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可是他们亦如当初的咱们一样不善经济之道。”姚长生双眉轻扬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现在想想多亏了你嫂子和弟妹了。”楚九闻言心有余悸地说道。
“这银子赚的时候可真难,可是花的时候尤其是养军队那真是如流水一般,哗哗……”姚长生手指划拉着一下子就没了。
“他们跟咱一样有兵在手,抢劫再行。那就扩大地盘,继续抢!”楚九眼前一亮道。
“对!但是越抢越穷。”姚长生微微勾起唇角看着他说道。
楚九眨眨眼就想明白了,“银子都集中在省府,地盘越大开销越大,维持起来不容易。”食指点着炕桌看着他突然道,“我记得南方富庶,商贾都富的流油,直接抄家就什么都有了。”
“那他们抢了吗?”姚长生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
“没有!”楚九闻言立马说道,“他们不会治理,有人会吧!”
“是啊!他们还是沿着老一套治理,百姓头上只是换了一批人,本质没变。减免赋税也只是一时。”姚长生琥珀色如琉璃珠子似的转了转道,“咱们勒紧裤腰带可是自给自足。毕竟他们不是主上,真正的做到与百姓秋毫无犯。”
“那老百姓可榨不出二两油,穷的叮当响。”楚九冷静地看着他说道。
“想想那些豪强、乡绅给主上你美人,银子。”姚长生眉眼含笑看着他调侃道。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两股势力同流合污跟着一起盘剥百姓。”楚九闭了闭眼看着他说道。
“没错!”姚长生轻点下了头。
“这人做到一方霸主,都不是笨蛋,怎么起家的还不知道吗?都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现在有机会正当赚钱,指定会同意的。”楚九越说信心越足,“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克制不住私欲,终究难成大器。”
徐文栋兴冲冲地走进来道,“好了,走吧!”
三人带着护卫一起去了灵堂,顾从善亲自带着楚九他们登门拜谢,并介绍了三位大人物。
九江汉王年龄三十七八岁,身高八尺开外,宽肩膀,威风凛凛,望脸上看,面如紫铜,剑眉虎目,双眸如炬,胸前是五柳长髯,头戴金盔,身挂金甲,外罩绿罗袍,半披半挂,墨黑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虎头战靴。
九江汉王乃十八国总盟主,家住江南九江,打渔的出身,力气大,好功夫,因为对朝廷不满,他把九江府的水师提督给宰了,又到知府衙门把知府给杀了。
自立汉王,然后是招兵买马,又因为地处鄱阳湖鱼米之乡,条件好,很快这势力就起来了。
在江南的名气非常大,各个起义军推选他当总盟主,十八路反王的总盟主。
齐王三十多岁,农民出身,齐鲁有名的反王。身高九尺挂零,宽肩膀细腰梁,腰里扎着香牛皮的板带,下面是打岔蹲裆滚裤,脚蹬厚底儿的靴子,周身穿着遍体挂皂,身上披着青缎英雄氅。
脸色姜黄,两道八字眉,一对大眼睛。
别看人长的黑灿灿的,五官英俊,说话声音也洪亮。
江浙楚王杀官夺府,手下兵马七八万人,身高一丈挂零,膀大腰圆,头顶银盔,身披银甲,银灿灿的,外罩皂罗袍,往脸上一看,面如晚霞红扑扑的,两道浓眉,杂乱无章,一对大环眼,宽鼻子,阔口。
都是雄霸一方的霸主!楚九在他们面前真是弱小的都挂不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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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九总算将名字与他们对上号了。
晚饭桌上,徐文栋感慨道,“这不亏都是一方英雄,这一趟来值了。”
“主上,我打听了一下,江浙的楚王盘踞江南苏杭一带,擅长水战,手上战船五、六百艘。
齐王家底也甚厚,燕赵多猛士,兵强马壮,号称二十万。
九江汉王手中兵马有五十万,战船千余艘,风光无量。是实力最强的!”姚长生看着他们俩缓缓地说道。
“什么?咋这么多人。”徐文栋惊讶地说道。
楚九闻言眼前一亮道,“战船吗?上面有红衣大炮吗?”
“有!九江的汉王将水师提督给宰了,那可是朝廷的水师,当然配备齐全了。”姚长生闻言看着他说道,“与他正面交锋的话,咱们赢面不大。”
“喂喂!长生你是不是长他人威风,灭自家志气。”徐文栋顿时不乐意地说道,“咱也很强的好不好,有震天雷怕什么?”
“你到底知不知道水战怎么打?”姚长生深吸一口气看着天真的他道,“不说别的,水上作战,人家的红衣大炮打过来,你能躲哪儿去?咱得船就是活靶子。”
“呃……”徐文栋被堵的哑口无言。
“你震天雷靠人投掷只能打水漂。”姚长生看着他优雅地翻了个白眼道。
“那和投石机结合呢?”徐文栋吭哧了半天机灵地说道。
“射程不够。”姚长生开口直接否道,“咱的投石机最多五百步,人家红衣大炮以里为单位的,一炮下去,最少几里地,最长能达十里。”
“那咱怎么办?”徐文栋被打击的如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打造水师,造船武装自己。”姚长生闻言直接说道。
徐文栋咕咚、咕咚吞咽着口水道,“那得多少银子啊!我觉得咱还是缴获别人的更实在些。”
“对对!”楚九紧皱着的眉头闻言舒展开来,“江浙的吴王不是才五、六百艘战船吗?”
姚长生闻言哭笑不得地看着天真的他们,“等你们见识了真正的长江,就会知道,五、六百艘那是毛毛雨,咱们在商量对策。”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先拿下襄阳再说。”楚九尽管馋的直流口水,可也知道急不得。
和人家比自己的实力实在太弱了,在他们面前一下子被打回原形了。
所以这弱小的他在分别拜访他们三位时,提出做些买卖,人家没打磕巴直接就同意了。
但是开的条件也极为苛刻,简直是抢劫!真正的抢劫。
幸好有盐井自己开采,不然这抢钱架势,别说赚了,自己还得倒贴。
不过为了收集三地消息,少赚就少赚吧!
这次来的目的基本达成了,安葬了顾大帅就可以回家了。
出殡那天,满城皆缟素,三军恸哭,这葬礼极其风光,当然钱也令人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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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墓地回来的路上,楚九轻蹙着眉头,姚长生快步走到他身边道,“主上有心事?”
“嗯!这顾大帅入土为安了,咱马上就走了,我想和李先生见上一面。”楚九闻言看着他压低声音道。
“李先生,李道通。”徐文栋皱着眉头说道,“大哥,在人家的地盘上见面不好吧!这要是被顾少帅发现了,李先生就倒霉了。”
“那就不见了。”楚九闻言想了想道。
“李先生是庐州名士,咱只要照顾好他的家人就好了。”徐文栋别有深意的说道,有家人扣在手里,晾他李先生也不敢乱来。
楚九心里咯噔一声,完了,把这事给忘了,仔细回想了一下,查庐州城被炸伤亡的花名册的时候,没有李先生的家人。
楚九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回去一定要专门拜访。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墓地一路走回了帅府,楚九他们被请去吃席。
饭桌上,顾从善做东请楚九他们几个吃饭。
顾从善心里那个气啊!被楚九狠狠的咬下一块肉来,疼啊!
一百两银子一个,奶奶的,金子做的也不卖不上这么高的价。
可金子做不出来震天雷啊!谁让他阿九是独门生意呢!
咬着牙,捏着鼻子认了,有一丝奇怪,顾从善在心里琢磨,那臭丫头在制药上如此的牛,可据他观察怎么就没见这药从庐州方向流出来。
既没有大量的收购药材,也没有成药出来。
真是让人猜不透!难道那臭丫头没有向着楚九。
这不可能啊!药的价值他清楚的知道,不然为啥这么痛快的应了。
以那丫头的性格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后宅,这事透着古怪,却又让他猜不透。
‘娘的,气不到楚九,我还气不到你姚长生吗?’顾从善黝黑的双眸看着吃的正欢实的姚长生充满了杀气,倏地微微一笑道,“这鱼挺好的,就是有刺,要是有人挑鱼刺就好了。”目光凝视着姚长生道,“你说是吧!长生兄弟。”
姚长生没头没尾的被他点名,挑鱼刺?好好的提这个做什么?有什么深意?
乌黑的瞳仁转了转,不会以为这样就刺激到他了吧!
虽然这心里很酸但更多的是心疼,凭你也配让妮儿给挑鱼刺,眼睛滴溜溜的一转。
“鱼刺啊!我帮你。”姚长生直起身子抬眼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拿着筷子夹了一块儿鱼肉,带着汤汁滴答一路,哐……的一下砸在顾从善面前的碟子里。
恶心人谁不会!
第816章 仁人
“顾小帅……不对,应该叫顾少帅,哎也不对,顾大帅作古了,应该叫顾大帅了。”姚长生夸张的嚷嚷道,目光挑衅地看着顾从善道,“怎么不吃啊!这糖醋鱼真不错。”忽然惊叫一声道,“这死了爹了,吃这么好是不孝吧!这还没过头七呢?更没过周年呢!哪能大鱼大肉呢!吃素,吃素!”
顾从善忍着怒气瞪着姚长生,跟那臭丫头一样粗俗。
楚九也看出来了,这顾小帅就跟癞蛤蟆似的,他就是来恶心你的,放下筷子,在加一把火道,“哎!素应该也吃不下,现在顾大帅作古了,作为儿子,应该茶不思、饭不想的。”直接招手道,“撤下,撤下。”
秦管家赶紧上前道,“这是答谢诸位前来祭奠的。”
“秦管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是丧家,你这是陷我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啊!”楚九看着他故意地说道。
“撤!”顾从善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这席自然是不欢而散,谁管顾从善呢!反正本次目的已经达到了。
告辞离开。
相较于来的时候马不停蹄,这回家的路上,就轻松了许多。
尤其是到了自己的地盘,就更不慌了。
没想到此行如此的顺利,既然出来了,楚九当然要去看看自己的钱袋子了。
盐井姚长生早就看过了,他也没兴趣,所以拉着徐文栋出去逛大街。
“这平阳县有什么好买的,咱在这里住了些日子,有什么还不知道啊!”徐文栋边走边说道,“还不如跟主上去城外看看庄稼的长势呢!”
“有齐志远陪着你就安心吧!”姚长生热情积极地说道,“怎么说出来一趟,不给嫂子买些珠钗吗?”
“她可看不上这小地方的东西。”徐文栋轻哼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
“小地方有小地方的野趣。”姚长生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道,“既然来了就逛逛看。”
“这许久未来,这平阳繁华了许多。”徐文栋打起精神看着街道两边的幌子道。
“这都是齐志远治理有功啊!”姚长生笑呵呵地说道,“珍宝斋,走进去看看。”拉着他一同进去。
两人从珍宝斋出来,徐文栋看着他摇头失笑道,“你可真挑剔,把人家珍宝斋的给挑了个遍。”指指天上的太阳道,“瞅瞅都正午了,在珍宝斋消磨了一上午。”边走边说道,“幸亏这掌柜的认识咱,不然的话照你那样批评人家的货早就被人给轰出去了。”
“我那是帮助他们改进,他们应该感谢我才对。”姚长生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
“我可真是服了你了。”徐文栋看着他笑了笑道。
“买东西当然挑自己满意的了,不然干嘛买。”姚长生振振有词地说道。
徐文栋笑着摇头道,“你让我买珠钗,你怎么只买的个笛子啊!”
“我家娘子你何时见她满头珠钗的。”姚长生看着他轻笑出声道。
“对哦!”徐文栋笑着点点头,他手中的笛子羊脂白玉,可不便宜,比他首饰盒子里的珠钗可贵多了。
“长生应该会吹笛子吧!”徐文栋好奇地看着他说道。
“许久未吹了,都生疏了。”姚长生紧了紧手中的锦盒道。
“生疏啥呀?多练练,这感觉就又回来了。”徐文栋满脸笑容地看着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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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边聊边回到了县衙,楚九和齐志远已经回来了。
姚长生看着楚九春风拂面就知道此行非常的满意。
楚九见识过盐场内心激荡不已,久久不能平复,这原本荒凉之地,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是让他不敢认了。
花厅内
“你们上午干什么了?”楚九坐在主位上看着姚长生他们俩问道。
“我们去逛街了,在珍宝斋买了些珠钗。”徐文栋笑呵呵地说道,“长生买了把笛子。”
“长生精通音律。”楚九视线转向他好奇地问道。
“懂点儿。”姚长生温润的双眸看着他们谦虚地说道。
“怎只买了笛子,没有买珠钗佩饰吗?”楚九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说道,这可不像是把弟妹捧在心尖尖上的样子。
“这笛子就是买给我家娘子的。”姚长生深邃清澈的双眸看着他说道,“至于珠钗,我想我家娘子更喜欢黄白之物。”
“啊!”徐文栋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感觉俗气啊!”姚长生微微勾起唇角笑着说道,“本就俗人一个。”
徐文栋在心里忍不住腹诽道:你还俗人啊!落在泥沼里那也是风光霁月的翩翩君子,和你站在一起那真是格格不入了。
“我要说是,你可别生气。”徐文栋黝黑的双眸看着他小声地说道,“像你这种斯斯文文的人大都喜欢的多是玉石,宝石,高雅之物。”
“不生气,毕竟人各有所好。”姚长生澄亮的双眸看着他说道,“年纪越大,越喜欢金子。”
“年纪越大?”徐文栋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说道,“我们在座的年纪可都比你大。”
“我说的是我经历丰富,心老了。”姚长生幽深不见底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
唉……楚九闻言在心里叹口气,赶紧转移话题道,“说到金子,长生现在有时间给咱讲讲管子了吧!他的治世之道,具体的操作和内在的联系。”
“那个……主上,咱先吃完午饭在说行吗?”姚长生指指外面太阳道,“到时候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瞧我,太心急了。”楚九拍了下额头道,“咱们先吃饭。”
“我马上去摆饭。”齐志远立马站起来道,行完礼脚步匆匆的离开。
楚九看着齐志远的背影喊道,“就摆在这儿吧!这样快。”
齐志远回身双眸抱拳行礼道,“是!”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管子》?大哥什么时候对管仲感兴趣了。”徐文栋眨眨黑眸好奇地看着他说道。
“咱发现老祖宗真聪明,一千多年来,还是那么的实用。有许多经验可以借鉴。”楚九兴奋的双眸冒着绿光道,有些惋惜地说道,“只可惜很多书都有遗失,不完整,像《管子》只有半部。而且怎么说呢?好多书都不是他们本人写的,后人整理的,带入很多自己主观的情绪。这样解读起来就有偏差了。”
“大哥,咱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这解读起来可差着上千年呢!”徐文栋闻言轻笑出声道。
“所以是借鉴啊!不能生搬硬套。”楚九面色柔和地看着他说道,“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嘛!”
说话当中齐志远和下人们将饭菜端了上来。
“又是菘菜、萝卜,吃了一冬天了。”徐文栋砸吧了下嘴不太乐意道,“已经开春了,这菜就不好吃了。”
“徐将军,下官……”齐志远弯着腰双手抱腕惶恐地看着他说道。
“志远,别管他,刚吃了两天饱饭就挑三拣四了。”楚九面色不愉地看着他说道。
“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桌上有肉菜就可以了,这菘菜,萝卜没人吃不是浪费吗?”徐文栋闻言黝黑的双眸看着他不慌不乱地说道,“看着它还倒胃口,就别端上来了。”
“总吃肉不好,还是有蔬菜才行。”楚九面色和缓的看着他说道,“而且量也不多,一个人叨两筷子就没了。”食指点点鼓凳道,“志远坐,坐下一起。”
“是!”齐志远忐忑不安的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真要吃菘菜和萝卜的话,我宁愿吃腌制的辣白菜,酱萝卜。”徐文栋闻言吸溜这口水道,“齐大人这冬天没腌菜吗?”
齐志远闻言赶紧站起来道,“腌了,只是这菜上不得台面,就没端上来。”说着离席道,“下官现在就去。”
“别别别,咸菜到晚上再吃,这些不吃都浪费了。”楚九伸手拦着齐志远道,“坐下,坐下。”
四个人将一桌子菜吃得精光,菘菜和萝卜大都进了姚长生和楚九的肚子。
开春了菘菜和萝卜就不太好吃了,煮的时候不到,吃起来感觉嚼不烂似的。
今儿的菘菜和萝卜用高汤炖的软烂,味道还不错,可见齐志远用心了。
姚长生放下筷子看着有些局促的齐志远,“志远,家里没种菜。”
“这天怎么种?”齐志远闻言看向他不解地说道。
看来妮儿一心铺在盐场,根本就没有时间教他。
“志远,你这县衙房子多,冬天在房子里种菜。”楚九闻言立马说道。
“房子里?”齐志远不太相信地看着他说道。
“种蒜苗,菠菜,韭菜,这些好成活。让你当配菜,有个绿色,又没让你当主菜。”楚九面容温和地看着他说道。
“是!”齐志远站起来双手抱拳朗声应道,喃喃自语地说道,“看来屋里铺上厚厚的土吗?”
“不用,不用!”楚九热心地说道,“编的箩筐装满土就可以了,怕少的话,做成架子,跟书架似的,一格一格的,多放几层。”楚九手指不停地比划着道,“明白吗?”
“懂了,懂了。”齐志远忙不迭地点头应道。
“赶紧把这些空碗碟撤了上茶水,解解油腻。”徐文栋食指点点桌上的碗碟道,不放心的又叮嘱道,“不要团茶,清茶,清茶。”
“是是!马上,马上。”齐志远忙叫人进来,收拾圆桌,上茶水。
一通忙活后,齐志远双手抱拳道,“下官告退。”
“留下,留下,坐下也听听。”楚九指着右手边的椅子说道。
齐志远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坐在了圈椅上。
徐文栋低垂着双眸心思翻转,大哥今儿一直跟他唱反调,几个意思啊!
干嘛处处抬举齐志远,一个小小的知县而已。
姚长生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看着坐在主位上的楚九道,“主上《管子》里面的故事通俗易懂,但是里面涉及内容却很丰富,有时候钱不值钱,有时候市面上又缺钱,货物的价格与市面存有量,税收,朝廷需要出手……”
“等等……你一样一样的说,咱一时无法消化。”楚九拦着姚长生说道。
姚长生闻言摇头失笑道,“主上这是我的一些浅见,一家之言,咱们讨论啊!”
“你就别谦虚了,快说,快说。”楚九食指点点他催促道。
姚长生竖起食指看着他们说道,“管仲治下的齐国不是靠军事手段号召天下,那么是靠什么手段呢?答案是:经济手段!”顿了一下又道,“就是司马迁所谓的:管子设轻重九府,行伊尹之术,则桓公以霸。”看着懵懂地楚九,姚长生轻咬了下唇瓣道,“齐桓公要争霸,那么鲁国就是第一个障碍物,直接短兵相接,那是各有胜负。不管胜负打仗是要死人的,尤其牺牲的都是壮劳力。我们知道壮劳力被打完了有多惨,秦国白起坑杀了赵国四十万降卒,赵国从此一蹶不振。”
“国之大事在于祀与戎。”姚长生满眼小星星佩服地说道,“管子可以称得上真正的仁人,这可是孔圣人给出的理由: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
“就是不靠军事手段,就靠的银子,钱,经济之道。”楚九闻言努努嘴道。
“对呀!《管子》里面写着呢!难道单纯的依靠西汉大儒董仲舒所谓的‘大信、大义’吗?”姚长生挑眉看着他们说道,“看看现实,就知道有多不靠谱了。”
姚长生慢条斯理地说道,“干掉鲁国,让齐桓公用鲁国特产绨做衣服,他是齐国的王,上行下效。管仲真是把人心给揣摩透了。然后又下令齐国人不许自己织绨,必须买绨就行了。于是桓公就穿着绨做的衣服到处晃。齐国百姓都争相买鲁绨效仿。管仲让鲁国的商人把绨卖到齐国,一千匹价格三百斤黄金,一万匹三千斤。鲁国靠着卖这个就赚了大钱,鲁国王都不用对老百姓收税了,国库十分富裕。十三个月后,管仲派斥候去鲁国查探,发现鲁国的百姓太忙了,国家太繁荣了,城里熙熙攘攘,人都得慢慢挪着走。然后鲁国就断言鲁国完了。管仲请齐王以后不要再穿绨,也不要让老百姓穿了,跟鲁国断交。结果十个月以后,管仲再次派斥候去侦察,发现鲁国人饿死的很多,鲁国政府命令老百姓赶紧去把绨厂关了改种粮食,但是,粮食三两个月根本长不出来,鲁国粮食价格涨到了齐国的十倍。两年后,鲁国的老百姓六成的人都逃难到了齐国,三年以后,鲁国投降了。”
第817章 半部管子
姚长生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润润嗓子道,“收拾莱国,用的是把莱国特产的柴抬高价格大肆购买,结果莱国为了赚银子,荒废了农业,后果是两年后,莱国粮食价格是齐国的三十七倍,莱国老百姓又都逃难到了齐国,莱国只有投降。
收拾楚国,是购买楚国的鹿,过程一模一样,楚国粮食因此贵了四十倍,楚国老百姓又大举逃离,楚国也只有降了。
收拾代国,是购买代国特产的传说中的白色变异狐狸,代国最惨,一只都没卖出去,一回头国没了,家也没了,据说管仲给购买这狐狸制定的价格,高的令代国国君都不思朝政,亲自出马进山逮狐狸去了,结果,黄的有的是,白的两年一只都没逮着,国家没粮食,没军队都进山当猎户去了,被速灭。”
“以农为本不是说说。”楚九闻言感慨道,“咱就是因为没得吃,活不下去才揭竿而起的。”
“哎哎!长生你说的这些才看《管子》就能看懂,你想说什么?”徐文栋看着他催促道。
“我想说的是,管仲的中心思想,就是利用‘天下下我高,天下轻我重’的阴谋原则,即将其他国家的特产之国内价格抬高到比正常水平高的多的水准,使其变成单一的生财之道,整个国家的不但税收畸形成长,生产方向也畸形,然后突然改变交易的规矩,全面破坏他国的税收收入,最终迫使其投降。”姚长生食指轻轻点着扶手椅子道,“朝廷的赋税大部分来自农业。”
“这个咱知道。”楚九闻言嘀咕道,商税为零嘛!“饥荒之中,那些大户人家堆满了金子,也救不了自己的命,逃荒时,手捧着金子也买不来一粒米,反而是被宰的肥羊。”
“总结下来,以‘得物为胜,得币为亏’,主张通过提高价格等手段,实现‘以末易其本,以虚易其实’。具体策略常常表现为直接以金钱‘末’换取对方的基本商品‘本’,就是粮食,或诱使对方国家发挥比较优势,摧毁其基础就是农业,攫取其人力、物力……使之人财两失,最后国也没了。”姚长生非常精炼地说道。
“按照长生讲的,那就都种田呗!”徐文栋闻言立马说道。
“文栋兄也应该听过谷贱伤农。”姚长生微微歪头看着他说道。
“有,还亲身体验过,粮食丰收了,反而卖不上价了。”徐文栋气得咬着牙道。
“文栋兄,关于你说的,可以去看看西汉桑弘羊,这位长期职掌西汉朝廷钱袋子的大臣怎么说的,他引用的就是管仲事例。”姚长生闻言看向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从前,管仲筹策谋划辅助齐桓公成就了霸业,而纪氏由于只搞农业亡了国。如果为了一家人的生活必须从事农业,那么舜就不应该去制作陶器,伊尹也不应当去当厨师。所以善于治理国家的人,应该是天下的东西贱时,我则使之价格高;天下人所轻视的商品,我却重视。用各类商品交易农产品,用无用的东西换取有用的。现在从山林川泽取得的财富,实行均输法所获得的积累,是为了施用轻重之法来役使天下的诸侯。汝、汉一带的金子,各地进贡的丝织品,可以引诱外国人和换取胡、羌的珍贵财物。用我们两丈丝绸,就能得到匈奴的很多贵重物品,从而减少了他们的财物。这样,骡、驴、骆驼就可以成群结队地进到边塞之内,各种良马也都变成了我国的牲畜,鼠皮、貂皮、狐貉等各种贵重皮料,彩色的毡子,有花纹的毯子将充满皇宫里的仓库,璧玉、珊瑚、琉璃也都成了我国的宝贵物品。这样,外部的各种物品源源不断地运进来,而内地的财物不外流。外族的东西运进来,国家财用就充足,自己的财物不外流,人民家用就丰足。”
听得楚九热血沸腾的,“咱明白了,纪氏之国只顾发展农业,不能掌握有效的经商之法,导致国家灭亡的惨痛教训是如此深刻,以至于成书于战国的《管子·轻重乙第八十一》中也提到这件事,其目的不过是告诉人们,善治天下者,必须严守高价流通政策,这样各诸侯国就无法泄散本国的粮食。”食指点点道,“这就是长生刚才说的朝廷得出手的控制的缘故。”
“对!通过政令调节。”姚长生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说道,“纪氏的国家就是加强农业节约开支的,但粮食丰富而不能经营管理,粮食便四下外流而归于天下各国。这样,纪氏虽加强农业节约开支,但不能经营管理,恰恰使他的百姓粮食外流净尽而成为他国的俘虏。因而他自己也国亡而无处容身。所以说单纯强本节用只能使经济情况更好些,而不能保证不亡。所以善于主持国家的,总是在各国物价降低时,我则使它提高;各国轻视此种商品时,我则重视;各国市场供过于求时,我则通过囤积使之供不应求。这样就可以号召天下了。“”双眸跃跃欲试地看着他道,“请注意,这里的‘谨守重流’不是盲目的高价政策,还要和各国的物价保持齐准,防止别国用低价的货物冲击我们。除非天下统一为一个国家,否则一定要注意本国货物的物价政策,不能过低或过高。”
意味深长地看着楚九,他可是准备将食盐打入那三家大帅治下的,对此不会只是简单的卖盐吧!现在一定会有所启发的。
楚九自然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只是自己得消化、消化,还得看收集上来的消息再做打算。
如果能兵不血刃,那当然最好了,不然这水战他们可不擅长,甚至现在连船都没有怎么跟人家打。
想起来楚九挠头啊!
姚长生琥珀色的双眸看着他们继续道,“西汉桑弘羊的盐铁论被汉武帝采纳,武帝下令商人不得私自生产盐铁,以后由朝廷进行生产和贩卖。此举彻底了断了大汉豪强士绅的敛财之路,群起而反抗,汉武帝采取了雷霆手段,在长安闹市杀了一批违反禁令的投机商人,坚定了政策的持续推进。盐铁作为寻常百姓家的必需品,很快让国库充盈。盐铁专营的制度是一项伟大的壮举,其后,历朝历代纷纷效仿汉武帝,把盐铁的生产经营权牢牢地握在手中。”黑得发亮的双眸看着他们又道,“而与盐铁专营配套的是朝廷驿站,在天下推行均输法,下令各郡设均输盐铁官,将上贡物品运往缺乏该类货物的地区出售,然后在适当地区购入长安需求的物资。此法既能解决运费高昂的问题,又可调节物价。桑弘羊对此曾有所赞扬:山东被灾,齐赵大饥,赖均输之蓄,仓禀之积,战士以奉,饥民以赈。”
“说到底家有余粮,银钱充足,才能从容应对各种灾害。”楚九黝黑的双眸看着他感慨道。
“快速聚集的财富,让汉武帝攻打匈奴有了底气,这才是最伟大的:凡日月所照,皆为汉土,江河所至,皆为汉臣!”姚长生乌黑的瞳仁闪闪发亮地看着他们道,“汉剑出鞘,必定饮血;剑锋所指,皆为疆土;马踏匈奴,封狼居胥。以三十税一,远征匈奴,开疆拓土,饮马贝尔加湖,更从丝绸之路开始,奠定大汉王朝的不朽史诗!”
这个楚九深有体会,那四十万两对他的冲击力太大。
“长生老弟,你这么说没错,汉武帝在盐铁上没少被诟病,与民争利。”徐文栋微微歪头看着姚长生提醒道。
“民?你指的是什么民?”姚长生挪了下身体直视着他问道,“百姓?还是走私的盐的不法商人!从始至终,汉武帝对将士的厚禄从来没有盘剥过普通百姓,三十税一从始而终。所以他打击是民吗?”
“是豪强、乡绅,那些官商勾结,挖朝廷根基的硕鼠!”楚九眼底闪着寒芒看着他说道。
“呃……”徐文栋挠挠头这话该怎么接。
姚长生食指轻点着茶几说道,“武帝时代为了解除边患、抗击匈奴,武帝大幅提高军人的薪金待遇,让军人们不但能养家糊口还富足起来。汉代边防兵卒的饷银是每月600钱,而高级将官是每月16000钱。薪水之外还有补贴,如汉武帝巡视北方时,一次犒赏边防军就达100万匹丝绸和200万钱。
武帝时代,没有拖欠饷银。而大幅提高的军人待遇,使草民百姓又多了一条从军的阶层跨越之路。贫民中的热血男儿以万里觅封侯相激励,远赴边疆参军报国,而班超之类的底层知识分子也纷纷投笔从戎。”
“看你把银子看重的,是不是有钱万事足啊!”徐文栋不服气地说道。
“只有钱袋子,没有强有力的枪杆子,就跟弱宋似的任人宰割。”姚长生怒其不争地说道,“弱宋百姓生活如何?朝廷富的流油,可是呢?靖康之耻,7万金兵围困20万禁兵,招募的青壮又有十万之众,再加上陕西军来援二十多万,城内的汴梁守军堪称五十万。50万大军,不战而降,包括徽宗、郑皇后及亲王、皇孙、驸马、公主、妃嫔等一行人沿滑州被金人掠走,另一路由宗翰监押,包括钦宗、朱皇后、太子、宗室及孙傅、张叔夜、秦桧等人沿郑州北行,其中还有教坊乐工、技艺工匠等数千人,携文籍舆图、宝器法物,百姓男女不下10万人等北返。真是奇耻大辱!”
“文人误国!什么狗屁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时候那些朝里的文臣怎么不吭声了,在金人的铁蹄和屠刀面前一个个跟缩头乌龟似的,孬种!没有一点儿血性男儿的气概。”楚九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桌上的茶盏蹦了三蹦,可见有多生气。
削弱武将,让那帮文臣牵着鼻子走,真是蠢出生天。
齐志远缩了缩脖子,他可是对自己秀才之名非常看重的。
姚长生闻言看着对面的齐志远莞尔一笑,这小子还是书生气重了点儿。
楚九端起茶盏,灌了两口,目光转向姚长生道,“你给咱说说?怎么才能国富民强。”
姚长生慢条斯理地说道,“桓公对管仲说:'我要保住国内资源,不被天下各国捞取,反而要外取于天下,可以么?'管仲回答说:'可以。水流激荡则流势湍急,征收的号令急则物价上升。先王就是掌握号令的缓急,对内据守国财而对外取之于天下的。'桓公继续问管仲说:'他们是怎么做的?'……管仲回答说:楚国有汝、汉所产的黄金,齐国有渠展所产的盐,燕国有辽东所煮的盐。运用这三者也可以相当于武王的理财之法。一个十口之家就有十人吃盐,百口之家就有百人吃盐。关于吃盐的数量,每月成年男子近五升,成年女子近三升,小孩近二升。如每升盐价提高半钱,每釜就增加五十钱;每升提高一钱,每釜就是百钱;每升提高十钱,每釜就是干钱。君上若下令砍柴煮盐,征集起来使之达三万钟,阳春一到,就可以在盐的时价上取得收入了。'桓公说:'何谓在盐的时价上取得收入?'管仲回答说:'在阳春农事开始时,命令百姓不许筑墙垣,修坟墓,大夫不可营建宫室台榭,同时也命令北海居民一律不准雇人煮盐。那么,盐价必然上涨四十倍。君上用这涨价四十倍的食盐,沿着黄河、济水流域,南运到梁、赵、宋、卫和濮阳等地出卖。粗食无盐则人们浮肿,保卫自己国家,用盐特别重要。君上通过砍柴煮盐以取得收入于天下,那么,天下就无法削弱我们了。'”
“这说白了,不是盐朝廷经营嘛!”徐文栋忍不住说道。
“有些经营必须掌握在朝廷手里。”姚长生异常严肃地说道。
第818章 治天下
“内守国财而外因天下。”楚九微微眯起眼睛道,“都说半部《论语》治天下,让我看更实用的是,是真的半部《管子》治天下。”忽然想起来道,“长生刚才说什么?钱不值钱了,钱又值钱了,这个怎么解释?”
“就像是,管仲高价收购当地土特产,那么齐国的银子就都跑到其他国家了。这手里的银子就特别的值钱。”姚长生闻言斟酌了一下道。
“因为少了对吗?”徐文栋看着他说道,“相反,别的国家高价卖货,手里一大堆银子,多了就不值钱了。”
“对!这银子不当吃,不当喝,它只有动起来才能体现它的价值。”姚长生目光转向楚九道,“所以这铸币权一定得掌握在朝廷手里。”
“铸币权?”楚九不动声色地问道,老实说这个话题,他有些懵,从来没想过。
“还是以汉武帝为例:武帝先后进行了六次币制变革,基本解决了汉初以来一直未能解决的币制问题。一方面稳定了朝廷税收,另一方面将地方的铸币权重新统一于中央。六次币制后三官五铢的发行一举解决了困扰西汉多年的私铸、盗铸问题。”姚长生不紧不慢地说道,“这私铸的危害不用我详说了吧!”
“嗯嗯!”楚九点点头道,这都懂!
“汉武帝还发行了两种货币,一种是白金三品,另一种就是白鹿皮币。白金三品还有真实价值,而白鹿皮币就是用白鹿皮,画上特定的花纹。汉武帝规定这种白鹿皮币,一块白鹿皮,哪里值四十金?”姚长生看着他们不疾不徐地说道。
“这我咋听着这白鹿皮跟现在的纸钞似的。”楚九突然开口道。
“所以啊!你看现在民间认纸钞吗?交易都是用铜板和银子。燕廷印的纸钞越多,越不值钱,当草纸都嫌弃把屁股给抹黑了。”姚长生不厚道地直接讽刺道。
“那汉武帝明知道这白鹿皮不值钱为什么还发行?”楚九不解地看着他问道。
“汉武帝发行的白鹿币,本来就不是要去收百姓的钱!百姓手里才有几个子儿了。而是富庶的诸侯王们。在记载中:乃以白鹿皮方尺,缘以藻缋,为皮币,直四十万。王侯宗室朝觐聘享,必以皮币荐璧,然后得行。西汉诸侯王们每年都要进献玉璧,汉武帝规定:进献每块玉璧必须用白鹿皮币垫着,不然就是大不敬。”姚长生琥珀色的双眸盈满笑意看着他嘿嘿一笑道。
楚九闻言摇头失笑道,“这下子俺明白了,这下子诸侯王不得不听从,花钱去购买白鹿皮币。汉武帝又从各地诸侯那里,弄来了一大笔金钱,支撑大汉的军事行动。”
“对呀!这打仗就是吞钱的怪兽,没有钱是寸步难行。”姚长生深邃清澈的双眸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想想没有嫂夫人及时时,他们现在还在为了钱烦恼呢!
姚长生端起茶盏灌了两口,微凉的水滑过嗓子顿时湿润了起来。
这话只能说到这儿,先让他们消化、消化,有些话不能当这其他人说了,涉及钱袋子。
“看史书看多了,这朝代末年最先崩溃的是税收,也就是没钱了,这个怎么回事?”楚九深邃的眸光凝视着他道,“长生说的,这税都收到孙子辈了。”
“简单的说,就是交税的人少了,原来自有地的农民,变着法的被士绅豪强掠夺,成为佃农,而士绅豪强不用交税,此消彼长,当然就无人交税了。”姚长生想了想道,“交税的人少了,朝廷开支大了,主上可以去算算就知道为啥入不敷出了。”有徐文栋和齐志远在,他不方便明说,这是很得罪人的话题。
楚九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去休息吧!明儿咱们继续赶路,争取早日到家。”
“是!”姚长生他们三人站起来,双手抱拳行礼离开。
楚九拿起桌上的茶盏,将冷掉的茶一饮而尽,让自己冷静、冷静,看来自己要学的还很多啊!
还以为自己干的还不错,没想到一盆冷水浇下来,自己还差的远呢!
这钱的事情掰扯不明白了,也有亡国的可能。
回家将书找出来继续苦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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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楚九他们带上齐志远准备好的干粮,挥着马鞭,策马朝家里狂奔。
楚九在大帅府前翻身下马,看着姚长生他们道,“你们休息一下,明天再当差。”
“是!”姚长生和徐文栋两人双手抱拳应道,目送楚九进了大帅府,两人才各回各家。
楚九穿过前院,径直朝后院走去,人未到,声先道,“我回来了。”
钟毓秀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慌张地朝外走,没走两步就看见楚九挑开帘子走了进来。
钟毓秀自从他走后,这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见他这一刻,眼眶顿时红了,眼泪刷的一下掉了下来。
“我这平安回来了,你哭什么啊?”楚九上前两步将她拥入怀里,发现她这大肚子不方便,干脆揽着她的肩头,走到椅子前,将她摁在椅子上。
楚九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调皮地说道,“禀告娘子,这次之行非常的圆满。你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遗不遗憾啊!”
“说什么呢你?”钟毓秀捶着他的胳膊道,“我这提心吊胆的,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是我的错,吓着娘子了。”楚九握着她的手放在胸口眸光直视着她道,“真的没事了,你感觉到心脏的跳动了吧!”
“顾从善能轻易放过你?”钟毓秀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着他,确定他人完好无损。
“他的主要目的是用震天雷,攻城拔寨,天下那么大,现阶段没必要争个你死我活。”楚九目光直视着她说道。
“累了吧!赶紧坐下,坐下。”钟毓秀拉着他的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还是有些遗憾,见到李道通先生没有说上话。”楚九拉着她的手轻叹一声道。
“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免得让他难做。”钟毓秀闻言宽慰他道。
楚九满脸笑容的看着她说道,“也多亏他在顾从善那边,让他的眼界、格局大了起来,不在盯着咱。”
“你饿不饿?我去给拿吃的。”钟毓秀猛地站起来道。
“你小心点儿。”楚九心惊胆战地看着她说道,忙起身摁着她坐下来,“我不饿,一会儿一起吃。”走到八仙桌前拿起茶壶倒了杯水道,“倒是渴了。”
“那水不热了。”钟毓秀看着他忙说道。
“正好。”楚九咕咚……咕咚灌了一杯道。
“顾从善让你尊称他为大帅了吗?”钟毓秀忽然想起来看着他关心地问道。
楚九停下倒水的手,闻言看向她,睁大了眼睛,“你这么说没有啊?”放下手中的茶壶,端着茶盏走过来道,“哎!稀罕了,他顾小帅事事都要压我一头,这么好的机会,让我称他为顾大帅怎么可能错过呢!”
“也许知道你口服心不服呢?”钟毓秀眼波流转胡乱的猜测道。
“不不不,即便口服,他也想看咱弯下腰的样子。”楚九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说道,“这很不正常。”
“那你说为什么?”钟毓秀清澈亮晶晶的双眸看着他问道。
“不知道。”钟毓秀干脆老实地说道,随口道,“也许你腰杆子直了,不能在俯视你,从此只能与你平视呢!”
“管他呢!”楚九笑嘻嘻地说道,“他不说,咱也乐得装糊涂。”
聪明的两人谁也没有捅破,照这么发展下去,两人的正面冲突是免不了的。
楚九又灌了一杯水,起身道,“我去洗洗,这身上脏兮兮的。”食指点着她道,“你别动,乖乖的坐着,换洗衣服我自己拿。”
钟毓秀只好安稳地坐在椅子上,提高声音道,“春桃,去让厨房下碗面过来,要快。这洗完澡一准儿的饿。”
“是!”春桃福身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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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长生兴冲冲地回了家,“我回来了。”
“总算平安回来了。”沈氏站在门口上下打量他个遍道。
“妮儿呢?”姚长生越过她看向院子里道。
“你们走后,妮儿就丢了一句去锻造刀了,就再也没回来。”沈氏侧身让开道,“快进来。”
“咱也不知道在哪儿,也不敢乱打听,反正这回来就跟没回来似的,连影儿都见不到了。”沈氏边走边说道。
“我知道她去哪儿了?”姚长生关上房门跟在她的身后笑着说道,“她手里的刀不是给了六一了,自己就在去打一把。”
“那也不用不回家吧!”沈氏拾阶而上嘴里碎碎念道。
“你知道啥?这得时刻盯着,就跟妮儿孵蛋似的。”陶十五挑着棉帘子看着他们俩说道。
“算了,我现在说那孩子又听不见。”沈氏轻笑一声道,看向他道,“吃了吗?我给你做饭去。”
“不饿,不饿,我想先洗洗。”姚长生指指灰扑扑的自己道。
“有热水,那快去吧!”陶十五看着他忙说道。
陶十五目送姚长生出了正房,才看向沈氏道,“等长生出来,早点儿做午饭。”
“知道了,这还用你说啊!”沈氏看着屋子里韭菜长的不错,“这韭菜该割了,中午吃饺子如何,也快。”
“那我去肉铺割点儿猪肉。”陶十五闻言立马说道,穿戴整齐了,拿上些散碎银子,就出了家门。
“哎哎!你不拿上菜篮子啊!”沈氏站在大门口看着他说道。
“就买点儿肉,草绳提溜着就成,又不买别的。”陶十五冲她摆摆手道,“我快去快回。”
“快去吧!”沈氏看着他消失在视线才转身回了屋,拿着剪刀将韭菜剪下来,择了择韭菜,正巧姚长生也洗完澡出来。
沈氏又和上面,盖上干净的布,醒着。
正好陶十五提着肉也回来了,姚长生眨眨眼看着他们道,“咱这是吃饺子啊!”
“这个也快。”沈氏接过陶十五手里的肉道,“我去切肉,你们翁婿俩聊聊。”
“娘,调好了馅儿,叫一声,我跟着一起包。”姚长生看着沈氏出声道。
“就咱三人的份儿,我自己能行。”沈氏闻言笑着说道。
“一起包,快!我饿了。”姚长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
听见他喊饿,沈氏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不是!你会包吗?”
“会,就这几年学的。”姚长生明朗如月的双眸看着他们自夸道,“包的还不错。”
“你这还包饺子啊!”陶十五惊讶地说道。
“这我们也过年吃饺子,只让伙房的人包,那要包到猴年马月啊!所以大家一起包。”姚长生温润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所以就学会了。”
“你们大男人会包啊?”陶十五诧异地看着他说道。
“当然不会了,有的长这么大也没吃过饺子,反正就是捏在一起,什么奇形怪状都有,煮的时候,破了,就当馄饨呗!”姚长生清澈的双眸盈满笑意看着他们说道,“过年吗?怎么也要吃顿好的。”
“还能这样?”陶十五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说道。
“不然怎么样?怎么都是吃吧!”姚长生勾起唇角笑吟吟地又道,“现在包的不错了,好不好看不说,反正捏的紧紧的,不会煮破了。”
“娘,一起包。”姚长生深邃清澈的双眸看着她态度坚决地说道。
“中!都弄好了,我叫你们。”沈氏点头应道。
“等等,我还要包啊!”陶十五错愕地指指自己道。
“长生饿了。”沈氏开口轻飘飘地说出四个字。
“好吧!我包。”陶十五痛快地应道。
姚长生闻言摇头失笑道,“我这么管用吗?”
“当然了,你可是贤婿。”陶十五笑眯眯地看着他打趣道。
沈氏麻溜的将馅儿调好了,喊他们一起坐在厨房包饺子,还是这里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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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九洗完澡回来,儿子也回来了,父子俩那个腻歪了一会儿。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吃完饭,楚九就一头扎进了书房。
“娘子,这史书上有关经济方面的书籍在哪儿放着呢?”楚九看着正面墙的书,感觉找起来头疼。
第819章 都是咱得
“爹爹,你找这些书籍干什么?”楚泽元仰着纯真的小脸看着楚九充满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学习喽!”楚九垂眸看着他笑呵呵地说道,“我发现它的实用性更强,这里面学问大的很!而在这方面你爹我一无所知,得赶紧补起来。”
“都在这儿!”钟毓秀双手托着腰走过来道。
“你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楚九上前搀扶着她坐在了罗汉榻上。
“就在正中间,凡是涉及经济之道的我都归在一起了。”钟毓秀指着书架中间道,“一眼就能看到。”
楚九径直走过去,抽了出来。
“看着有点儿新的,有点儿薄的,是我将史书上誊抄下来的。”钟毓秀明媚的双眸看着他说道,“只不过没有抄完。”
“你……你……怎么也抄开书了。”楚九回头惊讶地看着她说道。
“涉及经济之道的太少,又夹在史书中,只有摘抄出来了。看得时候方便。”钟毓秀食指蹭蹭鼻尖又道,“你想看原版的话,后面写着书籍的名称和页码!”
楚九翻开就看见孩儿他娘那熟悉的梅花小楷,果然详细的很!
“别站在那儿看啊!过来坐下。”钟毓秀看着楚泽元道,“儿子,把你爹拉过来坐下。”
“哎!”楚泽元拉着楚九的胳膊,走到罗汉榻前,让他坐下。
“你怎么对它感兴趣了。”钟毓秀眨了眨清澈的星眸看着他问道。
“跟长生聊起这些,总觉得长生没说完,我得仔细在琢磨、琢磨。”楚九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自己看吧!我们不打扰你了。”钟毓秀冲着儿子招招手,“走,咱们出去。”拉着儿子的书,一起出了书房。
母子俩出了书房,钟毓秀看着楚泽元道,“儿子,带上房门。”
楚泽元松开她,关上书房的门,扶着她坐在了八仙桌旁,“娘亲,现在可以放心了吧!爹爹平安回来了。”
“小人精,你也不担心啊!”钟毓秀捏捏她他挺翘地鼻子道。
这些天母子俩虽然没说,但心里都担心着他。
“爹爹,还回出去吗?”楚泽元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问道。
钟毓秀闻言手顿了一下道,沉静的双眸看着他说道,“很快,就又要走了,我们要习惯你爹爹不在我们身旁。”
“又要走?去干吗?”楚泽元扁着嘴看着她说道,“这在家屁股还没坐热呢!”
“儿子,看见书房的舆图了吗?”钟毓秀指了指书房道。
“知道!”楚泽元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她说道,“可我感觉这舆图好小,我一会儿就走完了。”
“小傻瓜,这舆图是画的比例小,真要实际的走,不知道要走多久喽。”钟毓秀简单地给他说道,“我只能说实际很大,很大。”
“哦!”楚泽元满眼小星星地看着舆图道,“等我走上一遍,就知道它有多大了。”
“看见上面贴这小红旗的地方吗?”钟毓秀明媚的星眸看着他问道,伸手揉揉他的脑袋。
“看到了。”楚泽元忽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说道,“为什么其他的地方不贴啊!”
“那些贴着小红旗的地方才是你爹爹打下来的。”钟毓秀清澈正直的星眸看着他说道。
“啊!”楚泽元嘴张的大大的,眼底不敢置信清晰可辨。
“怎么了?”钟毓秀看着他故意的问道。
“这样一比感觉好小。”楚泽元扁着嘴直接说道。
“就这么小的地方也是你爹爹和叔叔们很辛苦打下来的,不知道流了多少的血和汗。”钟毓秀沉静如海的双眸看着他说道,“未来你爹爹要把地图上贴满小红旗。”
“明白了,我不问了。”楚泽元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说道,“军事机密,无可奉告呗!”
“乖!”钟毓秀伸手揉揉他的脑袋道。
“娘亲,娘亲,贴满小红旗都是咱得了。”楚泽元兴奋地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她道。
“这舆图没画完整,燕廷的疆域图比这个还大。”钟毓秀杏眸流转看着他说道。
“比这个还大。”楚泽元黑溜溜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她说道。
“对呀!这个找姚先生他能给你说说到底有多大。”钟毓秀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
“那爹爹出去的话要好久才能回来哦!”楚泽元小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嘟囔道。
“是啊!”钟毓秀看着他点点头道。
“不怕,不怕,我们可以去看爹爹。”楚泽元拍着小胸脯道,“我只要学会骑马就快多了。”
“小傻瓜。”钟毓秀伸手捏捏他肉嘟嘟的小脸道,“路很远的,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
“路远总有走到的时候吧!”楚泽元机灵地说道,明亮的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她说道,“爹爹不怕苦,我也不怕。”
“这世上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吃不了的苦。”钟毓秀眸光温柔地看着他说道,看着他忽然问道,“儿子不觉得地方小也有好处嘛!就可以早点儿见到你爹爹了。”
“不行!”楚泽元板着脸看着书房的方向想也不想地说道,仰着纯真的小脸看着钟毓秀严肃地说道,“是我们家的,一个都不放过,就像是师父,离开凤凰岭的时候马牛羊鸡统统带走。”
钟毓秀闻言一愣,随即看着他开心地笑道,“呵呵……对是咱得绝不放过。”
“嗯嗯!”楚泽元笑着点点头道。
钟毓秀看看条案上的沙漏,“好了,去练会儿大字,该去学堂了。”
“嗯!”楚泽元重重地点头道,站在八仙桌前练大字。
楚九只看了一会儿就出来了,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只留下一句,“书别乱动哦!等我回来接着看。”
“爹爹,怎么走的那么急?”楚泽元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砚台上。
“你爹几天没在家,积累了不少的事情,接下来会很忙的。”钟毓秀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娘亲,放心吧!我不会烦爹爹的。”楚泽元傲娇地抬起小脑袋说道。
“是啊!是啊!大忙人,赶紧忙吧!”钟毓秀下巴点点八仙桌上的大字道。
“哦!”楚泽元重新拿起毛笔在宣纸上继续练习写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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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九回到了庐州第一时间派人打探李道通的家人,有名有姓很快就找到了。
楚九紧皱着眉头,听完了手下的禀报,让他退了下去。
起身去了后堂,在书房找到了钟毓秀,“孩儿她娘,去库房找些锦缎来。”
钟毓秀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托上,抬眼看着他问道,“好好的你要锦缎干什么?做衣服?”
“不是给我的,是给李先生的夫人林氏的。”楚九站在书案前皂白分明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李道通的夫人林氏。”钟毓秀眉峰轻挑看着他说道。
“对!是我的疏忽,李先生的家在这里我都忘了。”楚九有些自责地说道,“我派人打听了,他们母子三人的生活不怎么好,在城外还种着地,林氏靠织布贴补家用。”
“李先生没有给家里送银两吗?”钟毓秀轻蹙着眉头看着他问道。
“没有,估计不方便吧!”楚九紧绷着下颚想了想道,“怕不好解释吧!毕竟人在庐州。”
“那你送银两和锦缎不合适?”钟毓秀闻言清澈的星眸看着他微微摇头道。
楚九拉开书案前的椅子坐下来,看着她问道,“什么意思?”
“咱们这里肯定有顾从善的探子,一举一动被人盯着,你这时候对李夫人诸多照顾,会让顾从善引起警觉,也让李先生难做。”钟毓秀眸光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说道。
“呃……”楚九闻言点了点头道,“我这样贸贸然上去,无功不受禄,李夫人心里还嘀咕呢!”抬眼看着她说道,“那咱要怎么办?才能不动声色的照顾到他们呢!”
“你不是说李夫人织布吗?她织多少咱收多少。”钟毓秀星眸湛湛地看着他想也不想地说道,“听你的叙述,家里清贫,她去绸缎庄卖布,以掌柜的性格肯定往死里压价,咱只要按照市面上的价格就好。”
“给的太高的价格也不合适,没得吓着人家。”楚九闻言忙不迭地点头道,“按你说的办,不扎眼。”
钟毓秀仔细想了想又道,“至于种地,兄弟们不是在帮庄户人家嘛!让兄弟们在夏收和秋收的时候捎带着就帮了,这样也不至于引起过多的注意。”
“嗯嗯!”楚九闻言眼前一亮,忙不迭地点头道,“我来安排就这么办。”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说道,“还是娘子心细。”
钟毓秀闻言嘴角噙着甜蜜的笑意道,“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这些事交给我来办。”
“你这大着肚子,不方便出去,还是我来吧!”楚九黝黑的双眸看着她微微摇头道。
“这事咱们不能出面的。”钟毓秀星眸渐深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嗯……”楚九想了想道,“你这么说,我让秉忠他家的来办这件事,弟妹开绸缎庄的收乡下来的麻布正合适。”
“但不要太刻意了。”钟毓秀星眸流转看着他又提醒道。
“那就都涨,多出来的钱咱补上。”楚九闻言斟酌了一下说道。
“成!”钟毓秀笑着点点头道。
“那我走了,你别忙了,知道吗!”楚九站起来看着不赞同地说道,“小心孩子。”
“只是写字而已,累不着我,我晓得。”钟毓秀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楚九紧抿着唇,又看看外面的天色,知道说不动她,只有亲自来了。
楚九将接济李先生夫人这个事告诉了唐秉忠,拜托弟妹出面。
唐秉忠爽快应道,“这些钱俺们出了,哪能让大哥出钱呢!不值几个钱。”
“哎!公是公,私是私。你也说了不值几个钱。”楚九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说道。
“咱现在饷银紧张,哪里还能让大哥再出钱呢!”唐秉忠闻言立马说道。
“饷银的事情你别担心,这点儿银子我还挤得出来。”楚九黝黑的双眸看着他态度强硬地说道。
“那好吧!”唐秉忠动动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记住了,神不知,鬼不觉。”楚九看着他叮嘱道。
“明白。”唐秉忠笑着应道。
“麻烦弟妹了。”楚九皂白分明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跟我客气什么?”唐秉忠笑呵呵地说道,“为大哥做事应该的。”忽然想起来道,“对了,大哥这次去见了其它的义军首领了吗?”
“见到了。”楚九看着他点了点头道。
“什么样?是不是英勇魁梧啊!”唐秉忠满眼好奇地看着他说道,“像大家传的那样,张牙舞爪的。”
“想什么呢?跟咱一样的普通人。”楚九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说道,“又不是跟哪吒似的,三头六臂,你相信啊!”
“呵呵……”唐秉忠笑呵呵地看着他问道,“感觉他们如何?”
“就见了一面能看出什么?不过能成为一方霸主,自有过人之处。”楚九黝黑的双眸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也算是认认人,不至于对面相见不相识吧!”
“谢天谢地你们总算平安回来了。”唐秉忠双手合十看着窗外的天空道,“你不知道,你们走了这些天,咱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就怕顾小帅脑子发热,不管不顾。”
“现在可以安心了。”楚九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好了,忙去吧!”
“咱走了。”唐秉忠双手抱拳朝他拱拱手,告辞离开。
钟毓秀在楚九走后,呆愣愣地看着书案上的账本,自言自语道,“这样不行,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忽略了,得必须找人专门打理有关家属的事情,不能在出现这种失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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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长生回来一等就是半个月,楚九家的二公子都生下来了,他们马上就要开拔了,他的亲亲娘子都没有出现。
“那个长生你别生气啊!”沈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道,扯扯身旁陶十五的衣袖,使使眼色,‘说话啊!’
‘我说什么?’陶十五摊开双手无奈地看着她,‘你闺女不出现,我说什么都是瞎白活。’
第820章 火铳
陶十五在沈氏的瞪视下,硬着头皮说道,“长生你知道妮儿在哪儿呢?怎么不去找她啊!”
“那个地方不方便进,我也不想打扰她。”姚长生温润的双眸看着他们道,“我没生气,只是有些遗憾,想着走之前能见上一面。”心里嘀咕:以现在窑炉,温度极高,不管是冶炼,还是锻造,应该很容易的。
多少刀也能打出来了,到底是什么事将她给绊住了。
从他们奔丧那天开始算的话,将近一个月了,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
“你什么时候走?”陶十五关心地看着他说道。
“呃……”姚长生回过神儿来看着他说道,“三天后。”
“什么时候回来呀?”沈氏目光落在他身上追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姚长生闻言抿了抿唇微微摇头道。
“事情办完就回来了呗!问这个干什么?”陶十五微微转头看着沈氏说道。
“不说这个,那我们需要给你准备什么吗?”沈氏看向姚长生问道。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姚长生温润澄净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
“咚咚……”敲门声响起。
“这时候谁来了?我去开门。”姚长生闻声站了起来,穿过院子,边走边说道,“来啦,别敲了,谁呀?”
“是我!你在家啊!”
姚长生听见熟悉的声音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口,打开门闩,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就看见了朝思暮想的人儿,“妮儿,你可算回来了。”看着她的脸红的跟抹了胭脂似的,“你的脸怎么回事?”伸手搭在她的额头上,“没烧啊!”
“在窑炉待的时间长了,没事,过两天就恢复了。”陶七妮看着他笑呵呵地说道,“走走走,咱们进去说话。”
“哦哦哦!”姚长生赶紧侧身让开,“快进来。”
陶七妮走了进去,就听见身后的关门声。
陶七妮站在原地等着他,看着他转身立马说道,“让我先睡一觉,有什么等我睡醒了再说。”将身上背着的长形包裹递给他道,“里面是我的劳动成果,你自己先玩儿吧!”直接扔给了他,径直朝厢房走去,“这二十多天我就没睡一个囫囵觉。”
姚长生手忙脚乱的接过包抱在怀里,心疼地追在她后面道,“你干什么了?这些又不着急。”
陶七妮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就被陶十五和沈氏围住了,“你这孩子,怎么就给家里捎个信儿,让人担心死了。”
“打住,打住。”陶七妮指指自己的眼睛道,“你看着黑眼圈,让我睡一觉,你们在三堂会审行不。”话落人窜进了厢房。
“爹,娘,妮儿这些日子太累了,让她睡醒了再说。”姚长生拦着他们二人说道。
“这孩子,你午饭吃不吃啊!”沈氏冲着窗户喊道。
“不吃,别叫我,我睡饱了自然就醒了。”陶七妮的声音从厢房了传了出来。
“走走走,咱们回屋,在这儿说话,影响她睡觉。”陶十五看着他们俩说道。
三人一起回了正房,陶十五坐在鼓凳上看着姚长生手里的包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哦!妮儿给我的。”姚长生将包放在圆桌上,解开包袱,露出庐山真面目。
“这刀剑是妮儿之前就说好的,这是什么?奇形怪状的?”陶十五眼睛盯着姚长生拿起来的东西问道。
“是火铳。”姚长生双眸异常发亮地说道,手轻轻拂过冰凉的金属,打磨的非常的光滑,摩挲着上面刻下来的字,‘姚’,眼神异常的温柔,这是妮儿日夜不休做出来送给自己的。
“火铳是什么?”沈氏好奇地问道,“这黑漆漆的东西干啥用的?”
“兵器,战场上用的。”姚长生琥珀色的双眸冒着绿光看着他们俩说道。
“长生,你这双眼放光,是不是特喜欢啊!”陶十五惊讶地看着他说道,“很少见你这样的。”
“嗯嗯!”姚长生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之情。
沈氏惊讶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道,“我咋看着像那个……那个连弩。”手比划着道,“去掉两边翅膀,好像就剩中间似的。”指着扳手道,“你看,你看这扣扳手的地方更像了。”
“娘说的对,连弩射出去的是箭矢,这个射出去的是弹药。”姚长生抬眼看着他们说道,“应该有弹药的。”目光移到了包袱皮上,果然看见木盒子,直接打开,看着里面整齐的放着弹药。
“这也是铁做的?”陶十五看着头尖尖的寸把长的弹药道,“怎么看着像写字的毛笔头似的。”
“对!”沈氏好奇地盯着那些弹药道,“这个要怎么用?”抬眼看着姚长生道,“长生会吗?”
“家里曾经有一把,只不过没有妮儿做的精致。”姚长生拿着火铳仔细的摸索着,跟自己见过的不一样,还得研究、研究。
不知道射程与威力如何?按捺住叫妮儿起来的冲动,自己先摆弄吧!得先把弹药装进去吧!
“这是妮儿打造的刀剑。”陶十五哭笑不得地看着刀剑,“这孩子就用兽皮直接裹着。”
他拿着刀起身,朝后退了两步,握着刀柄抽出了刀,“跟咱家妮儿经常使的刀差不多,看着平平无奇。”
“他爹,薅根头发试试。”沈氏很干脆的揪了根自己的头发,“你把刀刃朝上,我试试。”
“哎哎!”陶十五将刀刃朝上,沈氏站起来双手拉紧了头发,在刀刃上面松开。
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头发落在刀刃上,一下子成了两半。
“哇……”两人抬眼四目相对,“跟妮儿的刀一样耶!”
“快找铁,看看是不是削铁如泥。”陶十五慌里慌张地说道。
“铁?咱家除了菜刀,没啥铁制的。”沈氏嘴里嘟囔着道,抬眼看着他说道,“你可不许将我的菜刀给劈了,这以后还咋做饭。”
“这我哪儿敢啊!”陶十五闻言立马说道。
“其实不用试,这吹毛断发的,已经证明是把好刀了。”沈氏笑呵呵地说道,“看看这把剑如何?”
陶十五将刀给放下了,又抽出了剑,噌啷啷,虎啸龙吟,剑身通体乌黑,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散发着寒气。
陶十五揪了根自己的头发,亦如刀一般吹毛断发。
“咱家妮儿还会锻造刀剑了。”沈氏嘿嘿一笑道,“这样原来的黑刀看起来就没那么起眼儿了。”
陶十五闻言一愣,随即笑呵呵地说道,“你说的对。”看着还在研究火铳的姚长生道,“长生,这火铳有说法吗?不会出问题吧?”一脸的担心。
“不会!”姚长生闻声抬眼看着他说道,“这个书上有详细记载,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不稀罕?”陶十五挑眉看着他说道,你现在可是喜欢的不舍得移开视线。
“呵呵……”姚长生闻言摇头失笑道,“在我眼里真不稀罕,这……”
“咚咚……”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这又是谁啊?”陶十五站起来看向了大门。
“去看看就知道了。”沈氏闻言催促道,“赶紧开门去。”
“我去吧!”姚长生将火铳给放了下来,起身朝外走去。
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已经是闻见鱼的猫儿来了。
他家妮儿做了火铳,怎么会没有人上报呢!
果然姚长生打开大门看着门外的楚九,“弟妹回来了吧!我听说她做了把火铳,哪儿呢?”
姚长生双手抱拳行礼,站在门中央拦着去路,“主上先说好,火铳可以看,但不许拿走,这是我家娘子送我的礼物。”
“知道了,咱就看看,君子不夺人所好。”楚九闻言立马说道,“真是小气的家伙,让弟妹再做不就行了,你至于吗?”
“礼物的意义能一样吗?”姚长生侧身让开道,“进来吧!”
楚九迫不及待地窜进了院子,“在哪儿呢?”
姚长生关上门,插上门闩,回头看着他说道,“主上小声点儿,我家娘子在睡觉。”
“睡觉?”楚九闻声眼睛瞪的如铜铃,看看天空灿烂的太阳道,“这个点儿。”
“这些日子不眠不休的,可不要好好补个觉。”姚长生指着堂屋说道,“我们去正房说话,火铳就在里面。”
屋里的陶十五和沈氏两人听见外面的说话声,立马出来了,看着楚九两人行礼道,“主上。”
“免礼,免礼!”楚九快步走过来看着他们道,“冒昧前来,实在是按捺不住了。”
“快请进。”陶十五和沈氏两人齐齐的打着帘子道。
“你们聊,我去倒茶。”陶十五看着进屋的两人说道。
“不忙,不忙,我不渴。”楚九闻言看着他们两人立马说道,他现在哪有心情喝茶啊!
“那你们聊,我们做饭去。”陶十五紧接着又说道,“主上晌午在这儿吃吧!”
“行啊!”楚九爽快地应道。
陶十五将帘子放下来,拉着沈氏去了厨房。
“这主上留下来吃晌午饭,咱做啥呀?这青黄不接地没啥可吃的。”沈氏看着他问道。
“饺子,咱包饺子吃。”陶十五想也不想地说道,“这个招待人主上不掉价。”
“成,听你的。”沈氏点头道,两人开始忙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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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九一眼就看见放在圆桌上的火铳,双眸放光的看着它,“这就是火铳吧!”
“是!”姚长生点了点头道,“坐,坐下说话。”
楚九拿着火铳坐在了鼓凳上,左看右看,看了八十三遍,“这个要怎么用?”
“这个我还没研究出来。”姚长生看着他手里的火铳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说什么?”楚九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说道,“这不是你画的图纸,弟妹做的。”
“我是画图纸了,只是我家娘子改动了有些大。”姚长生脸不红气不喘地看着他说道,说着站起来道,“你等一下,我去把图纸给你拿来,你比对一下。”抬脚去了厢房,临时画了一下火铳的样子,回到正房,递给他道,“具体详细的图纸在我家娘子手里,我只是画了外观。”食指点点图纸道,“看看区别大吧!”
“这起码在个头上,弟妹的要小巧的多了。”楚九比照了一下说道,“杀伤力如何?”
“不知道。”姚长生干净清透的双眸看着他老实的说道。
“你没试试吗?”楚九好奇地看着他说道。
“还没来得及,也没弄明白。”姚长生挠挠耳朵道,“变化有些大还没看透。”
“那你叫弟妹啊?”楚九闻言着急地说道。
“她在休息,我不着急,自己先摸索吧!”姚长生面色柔和地看着他说道。
话都说到这里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了。
“如果效果好的话,能大批量的制造吗?”楚九放下图纸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道。
“这个具体的没有了解整个制作的过程,我无法回答你。”姚长生闻言看着他严谨地说道,“但是有一点儿,想批量生产,最起码的有铁。”挑眉看着他说道,“有吗?虽然这火铳一次性的,但是弹药……”他指指圆桌上的‘毛笔头’,“这个要以千或者万为单位来计算,别看它小,但架不住量多。”
一盆冷水浇下来,楚九是透心凉,忽然又的打起精神来,“打下来襄阳就有了。”
“这只能一时,没有解决根本问题。”姚长生深邃清澈的双眸看着他一语中的地说道。
“像是盐井、煤矿,咱还得找铁矿。”楚九极其迫切地说道,微微一笑道,“看来为了找矿产咱得打下来更多的地盘,看更多的地方日志。”
“呵呵……”姚长生闻言摇头失笑道,“对地方日志这么有信心啊!万一没有记载呢!”
“有地方日志起码有方向,这万一没有记载,那就看……”楚九指指天空道,“看老天的意思了。”
“你这是撞大运呢!”姚长生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说道。
“那不然怎么办?”楚九垮着脸看着他说道,“要是有超大的吸铁石就好了。”
第821章 咋成这样了
姚长生猛地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楚九说道,“不会是我想的,用吸铁石将山川给过一遍。”
“是滴,是滴!”楚九笑的合不拢嘴,显然也知道说笑呢!
“那是矿,埋的很深的,吸铁石根本不管用的。”姚长生琥珀色的双眸看着他一脸正色地说道。
“万一像煤矿露天的呢!”楚九超级乐观地说道。
“咱们不会次次都这么好运的。”姚长生看着天真的他微微摇头道。
“万一老天开眼呢!”楚九笑呵呵地说道,“开玩笑别当真,不过真的想!”兴致勃勃地说道,“说真的弟妹太厉害了吧!还能做火铳。”
姚长生握拳轻咳两声,深邃清澈的双眸看着他。
“啊!你也厉害,功劳少不了你的。”楚九晃过神来看着他大大地夸赞道。
“其实这火铳书上记载的很详细。”姚长生食指点着放在圆桌上的火铳道,“火铳以火药发射石弹、箭、铁弹,现在是燕廷军队的也有装备。火枪,火炮的竹管改用金属制作,起初是用铜铸造,叫做铜火铳,后来又改用生铁铸造,称为铁火铳。金属管形火器不仅装填火药,而且还装有球形铁弹丸或石球,从而开创了在金属管形火器中装填弹丸的先例。燕廷还有专门的火器营,全员的火铳。”
“等等,你说这火器营咱怎么没见过。”楚九闻言立马说道。
“拱卫京畿!”姚长生轻轻吐出四个字。
“闹了半天咱还不够资格啊!好东西要紧着皇帝用。”楚九哭笑不得地说道。
“主上等一下。”姚长生站起来去了书房,将笔墨纸砚拿来。
“你干什么?”楚九见状,赶紧腾了一下地方,让他将笔墨纸砚放在圆桌上。
“详细给主上介绍一下火铳……”姚长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介绍了火铳的构造,都由前膛、药室和尾銎构成,将它的火铳的前世今生也不遗余力的说了一遍。
这丫头又突然袭击,幸好自己脑子好使,储备够多,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背书了。
“这些书上都有,《武经总要》综述了当时的火器有10多种,如火箭、火炮、火药鞭箭、引火球、蒺藜火球、铁咀火鹞、竹火鹞、霹雳火球、烟球、毒烟毬等,并详细记述了火药的成分,还有载炮火药有14种成分配制……”
“这般详细?”楚九抬眼惊讶地看着他说道。
“白纸黑字写着呢!”姚长生食指点着宣纸说道,“宋代在火器方面是相当庞大且完备。火器制造有专门的部门来研究制造各种炸药和火器。为了鼓励研制兵器者,宋朝规定给予兵器发明者、创造者以奖励和支持,所以那时常有人把自己新创制的兵器献给朝廷。”
“那咋弱的跟小鸡崽子似的。”楚九闻言嗤笑一声道。
“火铳制作再好也要人使用才行啊!”姚长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道,“这武将是将在外吃苦受累的,可抵不住朝堂上小人谗言,怕火器炮口对准自己呗!这皇帝耳根子软啊!这后腿拖的也没谁了?”幽深的双眸看着他别有深意地说道,“算起来,还是怕武将们功高震主,这攘外必先安内嘛!对外俯首称臣,反正我这皇帝照做。”
“屁!内没安住,自掘坟墓,倒是让人家把老窝都给端了,啥也没了,死的更惨!”楚九冷哼一声道,“不思进取,不想着一致对外,真是好好的局面,弄得是国破山河碎,百姓们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罪人!”
姚长生闻言深吸一口气道,“宋代军队在对金作战中,依仗火器的威力,占据了相当的优势,不仅能有效抵挡敌人骑兵队的冲击,而且常把敌兵击溃。金兵深知火器的厉害,千方百计想得到制造火药和火器的技术。后来金军攻占汴京后,有人把这一技术献给金人,金兵如获至宝,立即动手大量制造火药火器,用来反击宋军。在金人手中还推陈出新,研制出一新的火器。后来燕廷又从金人的手上得到了,制造火药火器的技术工匠有的被俘,有的投降。由此金人所掌握的火药火器制造技术,开始为燕廷所用。”
“奶奶的什么时候都有叛徒。”楚九气愤不已地说道。
“主上话不能这么说,那些匠人是被俘虏的,那王公大臣可都投降了,作为小人物他们能怎么办?”姚长生挑眉看着他说道。
“说到底还是皇帝大臣们不作为。”楚九控制着自己的脾气道。
“大燕在西征使用了大量火器,燕军攻击尼沙城时,修筑了一座高炮台,使用20门弩炮对城内连续轰击了15天,发射了大量火箭、毒火罐、火炮弹。在围攻黑衣大食的都城时,使用过铁火炮,就是咱们现在用的震天雷,当地人通俗的称铁瓶。”姚长生双眸熠熠生辉地看着他说道,“燕军制造火炮的时候不仅单纯的火药,还加入毒草药。”
“那是什么?”楚九惊讶地看着他问道。
“毒药的成分有,草乌头,芭豆不是泻药的巴豆、狼毒其实是狼的粪便、砒霜等,加入火药成分捣合成毬,用麻绳串住,长1.2丈,重半斤,为弦子。再用故纸、沥青、麻皮、黄蜡等物捣合涂在外表,用炮放出,毒气熏人,可致人口鼻出血,中毒身亡。”姚长生心有戚戚地说道,“这杀伤力更大。”
楚九目光紧盯着姚长生不敢置信地说道,“唉……这偌大的大燕就百十年的功夫,怎么特娘的变成这样了。”
“我想燕廷那些老爷们也想知道。”姚长生嗤笑一声浓浓的嘲讽道,“现在只能怀念祖上的荣光喽!”
“他们不会想知道,只会想着自己的富贵生活咋没了。”楚九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道。
姚长生闻言摇头失笑,这嘲讽味儿十足。
“哎!长生你说,这书上写的这么想,这朝廷就不怕被人学了去。”楚九黝黑不见底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百姓也得先学会认字吧!”姚长生挑眉看着他说道,“这书本上看明白了,与实际做出来可是天差地别。”轻声笑道,“再说了,这衙门的差役干什么的?还没等做出来就被团团围住了。”
“呵呵……”楚九闻言莞尔一笑道,“家风真的很重要,比咱懂得就是多!”
“家风重要我同意,但学得多还是因为我在翰林院待了三年,什么书都看的缘故。”姚长生温润的平和的眼神看着他说道,“我也不是什么都会,在军事上,我在行,其他方面那真是不行。”
“谁说的?”楚九闻言立马说道,“你这与经济之道上也比咱强啊!”
“强什么强,那都是现学的,论起来还不如嫂夫人呢!”姚长生清澈正直的双眸看着他谦虚地说道。
“哎哎!谦虚了啊!你见识可比咱强,学习能力也强。”楚九清如朗月般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我是在有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而主上是从无到有。这样算起来,我们谁强?”姚长生深邃清澈的双眸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长生快收拾桌子,饺子煮好了。”陶十五端着饺子走了进来。
“我来。”楚九拿走了火铳和刀剑。
姚长生则赶紧把笔墨纸砚和写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楚九看着长生将刚才写的东西折起来朝外走,“长生你干什么去?”
“烧了它。”姚长生抬起画道。
楚九了然的点点头,确实这些东西不能随便处理,烧了更为妥当。
这点儿上长生谨慎的很。
吃完了饺子,楚九带着剑就离开了,走之前对着长生是千叮咛,万嘱咐,“弟妹醒了,不管多晚我都等着啊!”
“是!”姚长生赶忙应道,送走了他,直接回了厢房,看着躺在床上睡的香甜的妮儿,坐在床沿上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把自己累成这样该罚!”放开了她,干脆上炕,坐在了窗户边从炕头拿了本书,随意的翻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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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九提着手中的宝剑回了家,“儿子,给你师父给你做好的宝剑。”将手中的宝剑直接递给了楚泽元。
楚泽元双手接过宝剑,黑葡萄似的双眸放着光看着他说道,“师父回来了。”
“对!”楚九笑着点头道,“我刚从你师父家回来。”
“那爹爹吃了吗?”楚泽元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关心地问道。
“吃过了。”楚九看着他微微一笑道,“你娘亲呢!”
“娘亲在喂弟弟。”楚泽元指了指卧室道,“我在写大字。”
“不看看你师父送你的宝剑吗?”楚九下巴点点他手上的宝剑道。
“哦哦!”楚泽元看着兽皮包裹的剑身,“得再做把剑鞘。”
“这个交给我来办。”楚九一脸笑意地看着儿子说道,“保证给你弄个有气势的剑鞘。”
“谢谢爹爹。”楚泽元高兴地抽出了宝剑,通体漆黑,朴实无华,却寒气逼人。
“爹爹,咱们去演武场试试。”楚泽元拎着箭蹬蹬跑了出去。
“小子,你慢点儿。”楚九担心地追了出去。
父子俩齐齐的来到了练武场的武器架子前,上面是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
“爹爹,拿着玄铁棍。”楚泽元仰着小脸看着他说道。
“还是让我试吧!你别伤着自己了。”楚九担心地看着他说道。
“爹爹!”楚泽元水盈盈的大眼睛看着他撒娇道。
“好吧!好吧!就一下。”楚九真受不了儿子那小狗般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先说好,震的手臂发麻可不许哭。”说着从架子上抽出了婴儿拳头粗的铁棍,一头点地,斜拿在手中。
“嗯嗯!”楚泽元退后一步,握紧了剑柄,高高举起,奶乎乎的小脸此时板着,眼睛紧盯着铁棍。
“嗬……”楚泽元大喝一声手中的宝剑朝铁棍砍去,只听见当的一声,铁棍被如切豆腐一般给砍成了两截。
楚九有些想不到,这宝剑真的削铁如泥,毕竟他没听过弟妹会锻造宝剑的。
弟妹手里的宝刀那是无意中捡到的,这锻造的水平中上就不错了,现在有些意外了。
楚九双眸跃跃欲试地看着他说道,“来来来,让爹爹试试。”从儿子手中接过宝剑,拿着断了一半的铁棍,退后几步,如切萝卜似的,将铁棍给削了个痛快。
楚九削的过瘾,可这利器现在在儿子手中他有些担心了,微微弯腰看着楚泽元,语气温和地说道,“儿子,这宝剑你先放起来,等长大了再用,太锋利了我怕伤着你了。”
“爹爹啊!你看我现在多高,这剑明显我长大了才能用。”楚泽元水晶般纯净的双眸看着他笑眯眯地说道,“这个要挂在我的房里。”要求道,“还要娘亲给我打漂亮的流苏。”
自从弟弟出生后,楚泽元就搬到了前院,跟父亲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了。
而且有时候父亲跟人在书房谈政事不管自己能否听得懂,都让他老实的坐着,仔细的听。
“你这小子。”楚九伸手捏捏他挺翘的鼻子道,“要不要剑鞘给你镶满珠宝啊!”
“不用,不用。不需要那么华丽。”楚泽元纯真的双眸看着他微微摇头道,“实用!能保护好我的宝剑。”
“走,咱们回屋说话。”楚九拉着他的手说道。
“爹爹,去找师父,就是去拿宝剑吗?”楚泽元抬眼看着他问道。
“不是,你师父又做了好东西。”楚九脸上漾起春风般的笑容看着他说道。
“什么好东西?在哪儿呢?我看看。”楚泽元的小脸瞬间被点亮,看着他激动地说道。
“我没拿来在姚先生手里,你师父太累了,不眠不休的,我去的时候,人在睡觉,所以没有打扰。”楚九拉着他边走边说道。
“那我什么时候能看到。”楚泽元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问道。
“这个我说不清,反正我走之前一定能见识到。”楚九看着他想了想说道。
父子俩聊着天回了屋子,楚九将宝剑放回兽皮做的剑鞘放在了条案上。
第822章 礼物
“你写大字,我去看看你娘亲。”楚九拍拍楚泽元的小脑袋道。
“嗯!”楚泽元进了书房。
楚九推开卧室的房门,看着钟毓秀怀里的孩子,小声地说道,“睡了吗?”
“没呢!吃的正香呢!”钟毓秀抱着儿子温柔地说道。
楚九走过来坐在炕沿上,提高声音道,“你还要自己喂啊!”
“不是已经喂了,你想说什么?”钟毓秀挑眉看着他说道。
“我怕你辛苦。”楚九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说道,“这家里家外的这么一大摊子事,还要照顾这个磨人精。”
“我晓得,实在不行,让奶娘,这最少让他吃的出了月子,身体撑得住话,最多半年。”钟毓秀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说道,“别听着时间长一眨眼就过去了。”想了想又道,“再说了一切都走上正轨,照章办事,真没那么多事,我应付的过来。”
“反正你别累着自己了。”楚九担心地看着她说道。
“也就喂他的时候抱过来,其他的时候有丫头婆子呢!”钟毓秀轻松地说道。
“这小子哭起来没完,你不怕他哭啊!”楚九有些嫌弃地看着她怀里的二小子道,“整个一个夜哭郎!”
这才出生十天,哭的楚九脑袋疼,“以前还夸他乖呢!经历了那么多都平安无事,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哭累了就没事了,现在闹腾就闹腾吧!反正在自己家没关系。”钟毓秀心大地说道,心情超好。
“对了,陶妹妹又做了什么了?让你撂下公事,午饭都不回来吃。”钟毓秀清澈的星眸看着他转移话题道。
“弟妹啊!又办了件大事,做出了火铳。”楚九兴奋地看着她说道。
“我的天!”钟毓秀杏眸圆睁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说道,“真的吗?”
“瞧你这话说的,假的我还去干吗?”楚九看着她摇头失笑道,“我见到实物了,只是弟妹休息了,现在无法知道具体的效果。”语气很是遗憾。
“陶妹妹不眠不休的累了,让她好好休息。既然做出来了,就不怕它跑了,不尽如人意的话,咱们在琢磨改进。”钟毓秀目光温柔地看着他宽慰道,“你应该有信心,陶妹妹不会让咱们失望的。”
“这我知道,只是弟妹做出来的火铳与长生画的不一样,小巧了许多,咱才有此担心的。”楚九轻蹙了下眉头看着她说道。
“改的也许更好呢!”钟毓秀星眸盈满笑意看着他言语轻快地说道。
“这个看看结果吧!”楚九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说道,食指点点他怀里地儿子道,“睡着了。”
“哦!”钟毓秀将儿子放在身旁,盖好被子。
“你们休息吧!我走了。”楚九站了起来,却发现孩儿他娘拿起了枕头旁边的书,“你干什么?”
“看会儿书。”钟毓秀手拿着书晃了晃道。
“孩儿他娘,你现在在做月子。”楚九抽走她手里的书道,“不要眼睛了,你现在应该闭上眼睛睡觉。”
“可我现在不困。”钟毓秀噘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说道。
“闭目养神懂不懂。”楚九严肃地看着她说道,忽然看着她说道,“你不会一直在看吧!”
“没有,没有。”钟毓秀看着他赶紧说道,“今儿才拿来,一页都没看呢!”
“我会叮嘱连嬷嬷,仔细看着你。”楚九严肃地看着她说道,“快躺下去,闭上眼睛。”说着抽走她身后的被子,扶着她躺了下来。
“我保证不看了,你赶紧走吧!别耽搁了正事。”钟毓秀挥手催着他说道。
“不许看书。”楚九不放心地又板着脸说道。
“知道了。”钟毓秀闭上眼睛道。
楚九放心的离开,找到连嬷嬷又再三叮嘱,才去了前院,准备出兵,这些日子忙的他脚不沾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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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七妮这一觉睡到了夕阳西下,再睁开眼屋内红红的,艳丽的晚霞透过窗棂射进室内,将室内给染的红彤彤的。
“呼……”陶七妮眨眨眼微微摇摇头,感觉活了过来。
从外面走进来的姚长生一脸惊喜地看着她说道,“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陶七妮微微歪头看着他说道。
“从你上午回来,一直到太阳落山吧!”姚长生走过去坐在炕沿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说道,“饿不饿,先起来洗漱吃饭。”
“嗯!”陶七妮点了点头道。
姚长生打开衣柜将衣服给她拿出来放在炕头,“赶紧换衣服,我去给你端饭。”
“谢谢。”陶七妮看着他懒洋洋地说道。
“突然这么客气干什么?你我之间不需要。”姚长生低头亲亲她的额头道,“快起来。”话落转身出了屋子。
陶七妮麻溜的穿上衣服,出了厢房,去厨房简单的洗漱一下。
“你这丫头可算是回来了。”沈氏看着她说道。
“一出去就没了人影儿,捎口信回来很难吗?”陶十五看着她直接数落道。
“爹、娘!”陶七妮看着他们问道,“你们吃了吗?”
“吃过了。”沈氏上下打量着她道,“这脸能好吗?”
“好不容易给捂白了。”陶十五心疼地看着自家闺女道。
“过几天就好了,你们别担心。”陶七妮摸摸自己的脸颊道,“要骂的话,等我吃饱饭再骂!”
“这孩子怎么舍得骂你,不过是担心你。”沈氏看着她催促道,“快回屋吃饭去,饿坏了吧!”
人家小夫妻久别重逢,他们俩就不去凑热闹了,有话有的是时间。
“嗯!”陶七妮转身回了房间,炕桌上摆上了晚饭,盘膝坐在炕上的她道,“看见我送你的礼物了吗?”
“看见了。”姚长生琥珀色的双眸熠熠生辉地看着她,嘴上却不悦地说道,“你呀!又给我搞突然袭击。”
“那是我相信你啊!”陶七妮清澈的双眸盈满笑意看着他说道,目光直视着他道,“从亳州回来,估计你又该出去了,我可不想你拿着强弓上战场,这个正合适你用,还好赶上了。”
“妮儿!”姚长生闻言惊愕地看着她身体前倾,大手一捞,扣住她的脖颈,直接吻了上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吻,“呜呜……”陶七妮挣扎下,最后回吻,结束了这倾注两人思念的一吻,两人都气喘吁吁。
陶七妮冲着他伸手道,“拿来。”
“拿什么?”姚长生看着她被自己肆虐过微微肿的双唇,眼神幽暗了下来。
“枪……”陶七妮猛地刹车道,“应该是火铳。”
“赶紧吃饭,要它做什么?”姚长生不解地看着她说道。
“让你拿来赶紧的。”陶七妮看着他招招手催促道,“快点儿。”
姚长生从炕头柜上将火铳递给了她,然后将看着她如变戏法似的,将枪给拆解了。
“自己玩儿吧!”陶七妮指指摆在炕上的零件道,“我吃饭了。”
“考我啊!”姚长生双眸异常发亮的看着她说道,“不会让你失望的。”
“嗯哼!”陶七妮双眉轻扬,拿起了筷子。
姚长生低头摆弄了起了炕上的零部件,越看越震惊,越看越精巧,越觉得巧夺天工。
这些还真难不住他,尽管与他画的火铳有些出入,但基本构造没大的变化。
姚长生在一顿饭的功夫下,将枪给装好了。
陶七妮放下筷子朝他竖起大拇指,“这火铳的有效射程在五十到一百五十步。威力吗?像你射箭那般百步穿杨的话,那射中心脏,死定了。”
“它能穿破盔甲和护心镜。”姚长生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她说道。
“这个……不知道,我没有试过。”陶七妮老实地说道。
“没关系,打人体的脆弱部位。”姚长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道,“吃饱了吗?”
“饱了。”陶七妮眨眨眼看着他说道。
“还累不累?”姚长生关心地看着她问道。
“睡饱了,现在精神好的很。”陶七妮看看窗外,火烧云已经退了下去。
“那咱们去帅府一趟。”姚长生深邃清澈的双眸看着她说道,“主上说,不管你什么时候醒都得去帅府。”
“走吧!”陶七妮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他说道,“对了,装上弹药,趁着天亮,咱们直接去练武场试试。”
“中。”姚长生直接卸下弹夹,装了八个弹药进去,重新装上。
“行啊!不用我介绍。”陶七妮挑眉看着他调侃道。
“嘁!这简单的一看就知道了。”姚长生微微仰着下巴臭屁地说道。
陶七妮收拾了一下炕桌将空碗碟端到了厨房,与姚长生告知陶十五他们俩一声就出了家门。
“钟姐姐生了没有?”陶七妮看着他忽然问道,在锻造兵器时知道他们回来了,所以人家有相公陪着,自己就没出来,专心的做自己的事情。
生孩子这事,一回生,二回熟,况且自己在‘闭关’前有检查过钟毓秀的身体,各方面都非常的好,只等着瓜熟蒂落。
“顺产,母子平安。”姚长生微微歪头看着她说道,“孩子刚刚出生十天。”
“那就好。”陶七妮笑着说道,“你们呢!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姚长生不舍地看着她说道,“走之前能看见你太好了。”
“这时候正值春耕,你们不怕影响秋收嘛?”陶七妮闻言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你这样咱就别动了,夏天我还怕影响夏收呢!即便不收获,还怕踩着苗呢!”姚长生琥珀色如琉璃珠子似的双眸看着他说道,“放心吧!咱跟曹操一样,不会踩着田里的苗呢!粮食可是命根子,不会随意糟蹋的。”
“坚壁清野的时候,可不管,都给毁了。”陶七妮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说道。
“为了阻止铁蹄前进,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姚长生闻言眨眨双眸无奈地说道,“咱们不会故意的去毁坏人家的田地,不管对谁?”
“这次去亳州,姓顾的没有为难你吧!”陶七妮关心地看着他问道,“那小肚鸡肠的家伙,他可是很记仇的。”眼底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
“人家现在眼界高,格局大,不会为难咱这小人物的。”姚长生轻哼一声道,“震天雷的魅力比我大,这天下的魅力更是极具诱惑。”
对于妮儿‘迫不得已’给顾从善挑鱼刺这事,因为火铳这个礼物,姚长生现在心里跟吃了蜜似的,哪里还会酸啊!
“你们还干起卖军火的勾当了。”陶七妮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说道。
“干嘛不卖,一百两银子一个。”姚长生竖起食指摇摇道,“这才真是真正的暴利!”
一直以来,军火贸易都是世界上所有产业中最为暴利的一种,没有之一,其利润不但数额巨大,而且还会产生长久持续的收益,并附加着政治收益,是一种非常赚钱且非常不单纯的生意。
没想到他们真敢干!
“你这胆儿够肥的,不怕吗?”陶七妮惊讶地看着他说道。
“怕什么?怕他掉过头来打咱们,还是怕被他仿造了。”姚长生清澈明亮的双眸盈满笑意看着她说道,“要那么容易,咱们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微微一笑道,“也许是见识了,所以就没那么怕了。”
“正所谓生平多阅历,胸中有丘壑。”陶七妮清透如洗般透亮的双眸看着他优雅地说道。
“对未知的事物才会产生恐惧,现在嘛!了解了,自然有办法了。”姚长生琥珀色清澈的双眸看着她笑眯眯地说道,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方法。
陶七妮闻言摇头失笑道,“真的是很笨拙的方法,不过总比那些神功护体,刀枪不入的好,傻乎乎的向前冲。”
姚长生闻言错愕地看着她道,“不会有这么笨的人吧?”
陶七妮纤长的睫毛眨了眨,露出深邃乌黑的瞳仁,轻哼一声道,“上位者,不顾别人死活人,蝼蚁嘛!死就死了。反正炸一遍就完了,不可能永无休止的炸下去。”
姚长生忽然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脸色煞白、煞白的。
“嘶……”陶七妮吃痛的喊道,“疼疼……”
第823章 请功
“对不起,对不起。”姚长生赶紧拉起陶七妮的手,“都红了。”轻轻的揉着。
“你这又想起什么了?我的话刺激你了吗?”陶七妮担心地看着他面色难看的他问道。
“没事,没事。”姚长生故作轻松地说道。
“你脸色不好看。”陶七妮担心地看着他说道。
“没事。”姚长生轻轻握着她的手道,“只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有些愧疚,感觉以前的自己很不是东西。希望未来能弥补。”
“一定会的。”陶七妮澄净的目光看着他说道,“你的努力不会白费的。”
“好像你比我努力。”姚长生温润的双眸看着他温柔地说都。
“我只是开个头而已。未来还需要更多的人。”陶七妮清澈正直地双眸看着他说道。
“万事开头难,知不知道。”姚长生非常不赞同她这么贬低自己。
“好了,好了,快走,一会儿天黑了,就该看不见了。”陶七妮拉着他边走边说道。
两人一起走到了大帅府,等在府门外,通禀的人急急忙忙跑了进去。
稍顷急促的脚步声蹬蹬跑了过来,楚九和楚泽言看着陶七妮的脸,“弟妹(师父)你的脸。”
“啊!没事,过两天就好了。”陶七妮看着他们微微一笑道,“咱们去练武场,具体的稍后再说。”
“好的,好的。”楚九忙不迭地说道,“走走走。”
楚泽元拉着陶七妮脚步匆匆的精致朝练武场走去。
“真是比我还心急。”楚九看着急急忙忙的儿子笑道。
“我着急看宝贝呢!爹爹又不告诉我,那我就只有自己想办法了。”楚泽元头也不回地说道。
“在大规模的投放到军队上以前记住保密。”陶七妮看着他圆圆的后脑勺叮嘱道。
“嗯嗯!”楚泽元回头看了她一眼重重地点头道。
“能大规模制造。”楚九激动地说道。
“不能大规模的制造,我费劲巴力的干什么?”陶七妮回头看着他们微微仰着下巴道,“他们燕廷有的咱们也要有。”
“呵呵……”姚长生深邃清澈的双眸看着傲娇的样子一脸的笑意。
“没有铁矿只能在这些小玩儿意上下功夫。”陶七妮遗憾地说道。
“你还想干什么?”姚长生没好气地看着志向远大的她说道。
“你夸的红衣大炮啊!”陶七妮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么精致的都能做出来,换成大个的钻研一下我觉也可以。”
“想法不错,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姚长生非常遗憾地告诉她道,“这个我们早就有讨论的。”
“就这火铳搞不好也得勒紧裤腰带。”姚长生好心地提醒她道。
“等咱打下更多的地方就好了,不知道燕廷的铁矿在哪儿?”楚九双眸放光地看着姚长生问道。
“这属于机密,我真不知道。”姚长生眸光黯淡地看着他非常遗憾地说道。
“算了,咱们慢慢找,日子紧巴咱就紧巴着过日子呗!”楚九目光清明地看着他们说道。
说话中到了练武场,冬天已过,天黑的越来越晚,此时光线非常的充足。
“相公这个你能打到靶上吗?”陶七妮指指他手里的火铳道。
“百步穿杨,这还简单啊!靶心,你们擎好吧!”姚长生拎着火铳走到墙边,仔细看着五十步开外的箭靶。
“师父这会不会太远了。”楚泽元仰着脸看着陶七妮问道。
“它的有效射程是五十步到一百五十步。”陶七妮垂眸看着他说道,“这个刚刚好。”朝姚长生指指手,“快看。”
只见姚长生拿着火铳举了起来,手臂与肩持平,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箭靶,扣动扳机,只听见砰的一声。
“打中了吗?”楚九看着箭靶问道,这玩意儿不像雕翎箭,射中箭靶看的清楚明白。
“打中了!”陶七妮和楚泽元异口同声地说道。
“只不过没打中靶心哟!”陶七妮挑眉看着姚长生似笑非笑地说道。
“不熟悉,这次一定行。”姚长生被她给激起了胜负心,不打中靶心誓不罢休。
“长生,你等等,咱们先去箭靶看看。”楚九目光转向姚长生道。
“行,咱们近距离看看。”姚长生提着火铳,大步流星地朝箭靶走去。
陶七妮他们先姚长生一步到达箭靶前,看着黑洞洞的弹孔。
“这是穿过箭靶了。”楚九手摸着弹孔道,绕过箭靶看着被钉在墙上的弹药,手轻轻抚摸,“还热乎乎的。”使劲儿又是抠又是拽的,居然没弄下来。
“主上你的拿东西撬才行。”姚长生眉眼含笑地看着他说道。
“这个力量好强啊!”楚九惊讶地看着他们说道,“咱们平时射箭射到箭靶上就不错了,能穿透箭靶的可不多见,这火铳轻松地就射穿了。”
“厉害!”楚泽元仰着纯真的笑脸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说道。
“让我试试。”楚九眼底迸发狂喜看着姚长生道。
“给。”姚长生双手将火铳递给了楚九,“我家娘子改良的确实性能提高了许多,火铳又细又长,火铳下前方是装弹药的,比原来的装的多,换起来也方便。下后方是手柄。这是扣动这里,弹药从火铳口射出去。”
“这扳机很像连弩扣动的扳机。”楚九摸着扳机道。
“哎哎!主上小心,别扣动了误伤着人了。”姚长生见状赶紧说道,“火铳口不要对着人。”
“扣下它就没事了。”陶七妮指指保险道,“这样扳机就无法扣动了。”
姚长生闻言伸手放下保险,“主上试试。”
楚九拿着火铳,口朝下,扣动扳机果然扣不动了。
“弟妹连这都设想好了。”楚九明亮的黑眸看着她说道。
“我这不是怕擦枪走火,万一误伤可真就不美了。”陶七妮清澈透亮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主上,要抓紧时间了。”指指天空道。
“哦哦!”楚九闻言拿着火铳朝箭靶的对面走去。
陶七妮则拉着姚长生和楚泽元躲得远远的。
楚九举起了火铳,打开保险,凝神静气,瞄准了箭靶,扣动扳机,砰砰砰……一口气将弹药给打完了,直到扣动扳机没反应了。
“主上,打完了,别在扣了。”姚长生赶紧制止他道。
“还有弹药吗?”楚九意犹未尽地看着他说道。
“我只装了这么多,咱们得省着点儿用。”姚长生看着他兴致高昂的他无奈地摇摇头。
“啊!爹爹,你都打完了,我怎么办?”楚泽元扁着嘴看着楚九嘟囔道。
“这个你不能玩儿。”楚九闻言立马说道。
“大少爷还不行,它容易伤着你。”陶七妮微微弯腰看着他说道。
“伤着我?”楚泽元挠挠头看看陶七妮在看看楚九手里的火铳,“不可能吧!我看爹爹很轻松啊!”
“一点儿也不,第一次没有准备震的手臂发麻。”楚九闻言立马说道,“以你的力量现在不行。”看着儿子狐疑的目光,“下次爹爹跟你一起,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好啊!好啊!”楚泽元的小脸立马阴转晴。
“这孩子,啥都得试试才行。”楚九眸光温柔地看着他宠溺道。
“爹爹,绝知此事要躬行。”楚泽元摇头晃脑,老气横秋地说道。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姚长生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们说道,“天暗了,咱回屋说去。”
“走,去书房,还得请弟妹详细的讲讲。”楚九看着他们忙说道。
一行人进了书房,楚九嚷嚷着,“掌灯、掌灯。”
有些昏暗的书房立马亮堂了起来。
姚长生目光落在坐在椅子上的楚九道,“主上将火铳给我。”
楚九利落的将火铳递给了姚长生,只见他将火铳一一给拆卸了下来。
“哎哎!你怎么给拆了。”楚九点着茶几上被拆的七零八落的火铳道。
“拆了主上可以更直观的感受火铳啊!”姚长生清澈正直的双眸看着他说道,“而且这样可以拆卸的话,哪里磨损的快,就可以配上新的。不至于这个火铳给废了。”
“明白了,制作的时候,也可以加快速度,像投石机似的。对吧!”楚九烛火下他的双眸闪闪发光,忽然想起来道,“说起制作?”目光转向对面的陶七妮道,“弟妹做这个这般耗时,大规模的话不容易吧!”
陶七妮站起来双手抱拳非常郑重地看着楚九道,“主上,我要给铁匠们请功。”
“弟妹,坐下说。”楚九坐直了食指点点她身后的椅子说道。
“主上,还是站着的好。”陶七妮目光平和地看着他说道,“铁匠们的技艺实在太精湛了。”老实地坦白道,“说实话,我本来只是单纯的给大少爷和自己打一把趁手的兵器而已。无意中聊起来的,没想到他们的技艺超乎我的想象,有的地方真是我拿最苛刻的眼神都挑剔不出来。”目光柔和地看着他实话实说道,“没有这高超的水平,这图纸只是图纸而已,将火铳变为现实是这些老实的恳恳勤勤的人,默默无闻,一丝不苟的他们,一锤一锤打出来。”
“赏,重重的赏。”楚九大手一挥道。
“只单纯的赏银子啊!”陶七妮撇撇嘴有些不满地说道,“主上给的饷银已经很多了。”
“那弟妹的意思呢?”楚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道。
“娘子。”姚长生眸光深沉的看着陶七妮不赞成地说道,“你这是在挟功邀赏。”
“那就当我没说,银子挺好的。”陶七妮乖巧地坐了回去,“这个火铳做出工具的话效率可以提高,我和铁匠兄弟是纯手工做出来的当然慢了。”
楚九目光在他们夫妻俩身上转了转道,“我懂弟妹的意思?父辈们这么辛苦是为什么?还不是想让儿孙们日子好一些。”看着支棱起耳朵陶七妮,真是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莞尔一笑道,“除了日子好一些,就是想要过的更加的体面,说出去铁匠、木匠就自觉的矮人家三分对不对!”
“对对对!”陶七妮忙不迭地点头道,看着黑着脸的姚长生,“我就说一句,我就是在这方面想讨个赏,至于怎么赏,主上说了算。”
楚九的视线转向了姚长生,食指点着他道,“你就没有弟妹耿直。”神情温和地看着他说道,“咱们讨论这些火器的时候,我可是很清楚的记得,他金人,大燕可没有火器,匠人都是被俘虏过去的。人家这蛮夷都知道他们是宝贝,咱没有理由让他们还是贱籍。”严肃地看着他说道,“除贱籍,鼓励他们发明、创造,重重有赏。”食指轻叩着圈椅的扶手道,“让他们的孩子也来学堂,将来也能考科举。”
陶七妮高兴地蹦起来,双眸熠熠生辉地看着他,双手抱拳道,“主上我替他们谢谢了。”
“这他们有赏,弟妹要什么赏赐啊?”楚九皂白分明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赏赐?我对现在的日子很满足不需要什么赏赐。”陶七妮老老实实地说道,想了想道,“我一个小女人又不能做官儿,主上要赏就实惠点儿,我喜欢金子。”
楚九闻言好笑地看着她说道,“你怎么跟长生一样喜欢金子啊!”看着满脸写着疑惑的陶七妮笑着说了说长生逛珍宝斋的情形。
“我们这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陶七妮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笑意看着他们毫不掩饰的说道。
楚九看着姚长生不好意思的垂眸浅浅一笑,看着他打趣道,“长生,你还没有弟妹直爽呢!”
姚长生还能说什么?尽管心里美的冒泡,妮儿真是时时刻刻不忘表达她对自己情意。
“行,弟妹既然喜欢金子,咱就给金子。”楚九明亮的双眸看着她痛快地说道,“对了,弟妹刚才说工具,什么工具?”
“就像是农民种地有农具提高效率,这织布的织布机改也进提高效率,这铁疙瘩做成火铳,也可以有工具,这个我跟铁匠师傅们讨论了,图纸我都画好了,就等着师傅们做好了,试试效果如何了。”陶七妮清澈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
“那太好了。”楚九高兴地说道。
第824章 恐惧
“主上,我们要说的都说完了。”陶七妮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道。
“不早了,你们回吧!”楚九眸光看着他们俩道。
陶七妮和姚长生两人站起来,行礼告辞。
“等一下,长生,这是弟妹送你的礼物。”楚九食指点点茶几上的凌乱的火铳道。
“哦!”姚长生赶紧将火铳给组装了起来。
“那个这次出去一定要带上,让兄弟一们也开开眼。”楚九看着他叮嘱道。
“是!”姚长生朗声应道。
楚九父子俩将姚长生夫妻俩给送走了,楚泽元拉着他的手希冀地说道,“爹爹,这火铳做好了,可不可以给我一把。”
“可以。”楚九痛快地应道,不给他弹药,那火铳就是个摆设。
儿子高兴的一蹦一跳的,傻乎乎的不知道被老爹给骗的团团转。
“走,去看看你娘亲和弟弟。”楚九拉着他朝后院走去。
“娘亲,娘亲。”楚泽元蹬蹬地跑进了卧室,“我看见了爹爹说的宝贝了,火铳,好厉害。”坐在炕沿上摆起射击的架势,“爹爹好厉害,都打在了箭靶上。”
“还得练,跟射箭比起来还差一些,没有正中靶心。”楚九了过椅子坐在炕边上。
“这才刚摸到,等熟悉就好了。”钟毓秀看着兴奋的父子俩道,好奇地问道,“效果如何?”
“比弓箭的强度要大,五十步距离,直接射穿箭靶了。”楚九皂白分明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哟!那这么说来,射程的话要比弓箭好。”钟毓秀闻言挑眉看着他说道。
“嗯!长生说的有效射程在五十步到一百五十步。”楚九深邃清澈的双眸看着她说道,“关键它小巧,最多两个巴掌那么长。比弓可小多了。”
“怎么不拿来让我看看?”钟毓秀看着他们俩两手空空的,火铳呢?
“那是弟妹送给长生的礼物,以后做出来,你再看也不迟。”楚九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说道。
“礼物?”钟毓秀不解地看着他问道。
“弟妹原先只是想打两件趁手的兵器,跟铁匠们聊天的时候……”楚九简单地说了一下。
“原来如此啊!那我不着急。”钟毓秀闻言笑了笑道,“反正迟早会见到的。”
“火铳不大,你到时候可以拿着防身用,比袖箭的威力可大多了。”楚九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说道。
“嗯!”钟毓秀笑着点点头,看向楚泽元道,“元儿,见识到了,天都黑了,是不是该睡觉了。”
“哦哦!”楚泽元探着脑袋看向炕上的弟弟,“弟弟,居然没有睡,也没哭。”
“这会儿乖着呢!”钟毓秀低头看着躺在身旁的小儿子道,“谁知道稍后会不会闹起来。”
“走,咱俩洗澡去。”楚九站起来拉着楚泽元道。
钟毓秀目送他们父子俩离开,连嬷嬷则端着碗鸡汤面走进来,“小姐,趁着二少爷不闹,赶紧补一顿。”
“嗯!”钟毓秀端过鸡汤面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等楚九照看着楚泽元睡了,回到卧室时,正巧连嬷嬷收拾空碗出去。
连嬷嬷看着他福了福身道,“姑爷。”然后退了下去。
“这个陶妹妹来了不说来看看我。”钟毓秀噘着嘴嘀咕道。
“她怕吓到你了。”一身水汽的楚九盘膝坐在炕上看着她说道。
“怎么回事?”钟毓秀担心地看着他问道。
“弟妹可能在窑炉待的时间太长了,这脸整个红红的给蒸过的螃蟹似的。”楚九看着她笑道,“你不知道见到她的时候我和儿子吓了一跳。”笑着又道,“明儿一准儿来看你。”
“让她好好休息吧!迟几天也没关系。”钟毓秀言语温和地说道。
“孩儿他娘,跟你说个事。”楚九面容冷峻地看着她说道。
“什么事?这么严肃。”钟毓秀收起脸上的笑意看着他说道。
“我想让铁匠,木匠他们的孩子一起上学堂。”楚九斟酌着看着她说道,“除去他们的贱籍,以后也能考科举。”握着她是手道,“他们和兄弟们一样重要,太有用了,我这感触太深了。”想了想又道,“要想他们死心塌地的跟着咱干!得让他们体面的活着。”
“这很好啊!没问题,我让季儒亦安排。”钟毓秀笑着点头道,随即好奇地问道,“怎么想到这个。”
“弟妹给他们请功了。”楚九摇头失笑道,“弟妹耿直,长生啊!这心思真是九曲十八弯。”
“这么怎么说的?”钟毓秀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道。
楚九将书房发生的一切详细的说了一遍。
“他们夫妻俩还真是一样,功劳都是大家的。”钟毓秀闻言摇头失笑道,“跟你一样,从不居功自傲。”
“是吗?”楚九闻言笑呵呵地说道,忽然又道,“不对,不对,咱可没有那么直白的说自己喜欢金子。”
“那你喜欢金子吗?说老实话。”钟毓秀星眸盈满笑意看着他问道。
“那当然了喜欢了,谁跟金子有仇啊!这天下没有不喜欢的。”楚九闻言立马说道,“可是很多清高之人,视金钱如粪土,不喜欢黄白之物。”
“那就要看是真清高,还是假清高了。”钟毓秀挑眉看着他轻哼一声道,“这世上沽名钓誉之人太多了,像陶妹妹这般坦诚的反而更显得可爱。”
“她一直这样吗?”楚九惊讶地看着她说道。
“一直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什么都写在脸上,跟她相处很舒服。”钟毓秀灵动的双眸看着他说道,“她把握这分寸,从不僭越。”
“所以是精明且耿直,对嘛!”楚九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说道。
“嗯!”钟毓秀清澈的星眸看着他点点头,“我现在很庆幸赢得陶妹妹的信任,站在咱们这边,如果成为敌人的话,我想我们会像你打败的那些人一般,很惨!”
“你说的对!”楚九闻言笑眯眯地看着她,看着儿子打哈气,“哟哟!这小子困了。”站起来道,“你哄他睡觉吧!我去忙了。”
“别忙太晚。”钟毓秀把儿子抱在怀里看着他说道。
“嗯!”楚九点了点头,出了卧室,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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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长生和陶七妮两人慢步回了家,进了家门。
姚长生横刀立马的坐在炕沿上,板着脸看着她说道,“陶七妮,吓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陶七妮闻言认真地想了想,偷偷瞄着他道,“好处啊……还真有不少。”看着他呼吸都不稳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想说我妄议政事,该当何罪。”
“知道你还来这一手。”姚长生脸色煞白地看着她说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耿直嘛!”陶七妮指指自己道,“况且我只是说换个赏赐,具体又没说什么?那些赏赐可都是主上说的。”
“你倒是会推卸。”姚长生伸手拉着她的双手道,“以后别这样,伴君如伴虎,老虎通常是喜怒无常的。”
“虽然我总是恶意的揣测别人,但是对于老虎我们从没有善意的揣测。”陶七妮黑白分明澄净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姚长生身体前倾,手搭在她的额头上道,“不烧啊!”
“我又没生病,烧什么烧?”陶七妮顺势拉下他的手道。
“那怎么说胡话啊!那是老虎,老虎会吃的人。”姚长生漆黑不见底的双眸看着她惊悚地说道。
“老虎也会护短的。”陶七妮闻言挑眉看着他随口说道。
“天真!”姚长生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个爆栗,不过他喜欢这样不遗余力,执着的她。
“我只是想让他认识到工匠的重要性,他们实实在在的提高生产效率,可比那些耍嘴皮子的,或者是只会写华丽辞藻的笔杆子强多了。”陶七妮眸光温柔地看着他说道,双眉轻扬看着他说道,“有一点是预先取之,必先予之!”
“知道又如何?只怕到时候用过即丢。毫不留情。”姚长生冷哼一声道。
“我也知道你怕什么?”陶七妮眸光沉静地看着他说道。
“怕什么?”姚长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道,伸手拉着她的双手轻轻的摇着。
“不外乎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呗!等回来飞鸟尽、良弓藏。威胁到自己的地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呗!”陶七妮挑眉看着他直白的说道,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这天下是大家伙一起打下来的,本来大家年龄、出身就差不多,只不过我们捧你,你才做了老大,其实各自心里都是不服气的。
这和宋太祖的‘杯酒释兵权’还不是一回事,赵匡胤人家本来就是老大,现在当皇上了,给你们钱,你们把权放下回家。而他真的是从土里爬起来的,大家都是一样的,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你真是说出他心底最深的恐惧了。”姚长生黝黑的双眸直视着她道。
“说到底,还是人与人之间不信任。历史上太多太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例子,欺骗、内斗、背叛,一代代流传,每个人都以最坏的心态揣度对方的心理,越猜忌越恐惧,而为了消除这种自己给自己造成的恐惧,往往付诸以暴力。”陶七妮挑眉看着他说道。
“呵呵……不是我以最坏的恶意揣测,而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真的非常的脆弱,善意揣测简直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姚长生冷哼一声道,平静地又道,“一个曾经一无所有的泥腿子,一举成为天下之主,面对着缺乏原始主从君臣关系的勋贵,他太害怕眼前的一切会突然失去。为了自己的家天下的延续,皇帝一怒血流千里。”
“现在呢?嗜杀吗?”陶七妮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直白地问道。
“没有。”姚长生砸吧下嘴仔细想了想道,“跟现在的义军,官军相比,他简直是圣人。”
“那你还怕什么?”陶七妮微微歪着头看着他说道。
“不一样,现在这种打天下时期,与君临天下的心态是不一样的。”姚长生黑漆漆如浓的化不开的墨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我知道!”陶七妮了然地点点头。
“既然知道,还不小心谨慎。现在种种都是好,等用不到你了,干什么都是错。”姚长生目光凝视着她道,“还说我实在呢!我看你更实在。”
“到时候连呼吸都是错。”陶七妮冷哼一声准确地说道。
“那还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姚长生板着脸教训她道。
“有所为,有所不为。”陶七妮目光直视着他道,“那你还辅佐他。”
“逃不过这俗世。”姚长生忽然将她搂进怀里道,他也不知道这走向会走向何方。
“既然逃不开,那就上呗!”陶七妮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语调轻快,“来这世上又走一遭,还怕什么?活的恣意一些。”
本身就是赚来的嘛!
姚长生轻轻急切地吻上她的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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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陶七妮拿上薄礼来看钟毓秀和新鲜的二少爷。
“气色不错。”陶七妮拉过钟毓秀的手三根手指搭在手腕上,大约一盏茶后,“恢复的不错。”忽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打趣道,“有主上陪着就是不一样。”
“你哟!”钟毓秀双颊绯红羞涩地说道。
“来来来,让我看看咱们二少爷。”陶七妮看向她道。
钟毓秀将小婴儿抱给了她。
“别别别,放在炕上,我可不敢抱他,我怕自己笨手笨脚的伤着他了。”陶七妮摆摆手,指指炕道。
“你抱元儿的时候可是挺稳的。”钟毓秀不解地看着她说道。
“大少爷可是满月的时候,现在他软软的,我怕。”陶七妮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她直白地说道。
“呵呵……”钟毓秀闻言莞尔一笑道,“其实他没有那么脆弱。”
“不不不,还是小心为上。”陶七妮轻轻拉着他粉丢丢的小手,一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感受他的脉搏,“强而有力,很健康。”食指摸摸他肉嘟嘟、滑溜溜的脸颊道,“辛苦了,小家伙很坚强。”
二少爷冲她咧嘴一笑,口水流了一地,精神的他四肢有劲儿的驴踢马跳的。
第825章 小宝贝儿
“他这么精神吗?”陶七妮看着楚二少快要把包被给提散了。
“这小子可能闹腾了,哭起来没完。”钟毓秀嘴上嫌弃的不要、不要,眼底却温柔的很。
“那咋办?”陶七妮闻言傻眼了。
“娇气的小子,让他哭够了,哭累了,知道没人搭理他就不哭了。”钟毓秀言语轻快地说道。
“真是狠心的娘亲。”陶七妮啧啧……看着她说道,“这是有经验了不怕了。”
“你别说,还真是。”钟毓秀重重地点头道,“元儿的时候,那真是跟惊弓之鸟似的,现在只要无病无灾的,随便他闹。心态稳着呢!”
“呵呵……”陶七妮闻言摇头失笑道,倏地收起脸上的笑意道,“那个钟姐姐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我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钟毓秀看着面色严肃的她心跟着提起来道。
“钟姐姐这生孩子别太频繁了,不然伤身体。”陶七妮深邃清澈正直的目光看着她说道,“中间间隔一些,也让身体恢复、恢复!毕竟身体是自己的,你不心疼自己,没人会心疼。”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钟毓秀握着她的手道,“阿九这一出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正好趁机养身体。”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陶七妮忙不迭地点头道,“自己辛苦生下来的乖巧可爱的孩子,温柔体贴的相公,就因为生孩子伤了身子,便宜了别人那多亏呀!”
钟毓秀闻言错愕地看着她说道,“这真是成亲了什么话都敢说。”
“我们要好好的活着,活得久才能见识不同吗?”陶七妮眉眼弯弯地看着她说道。
“不怕与自己所盼的结果不同,伤心吗?”钟毓秀杏眸流转直视着她道。
“这就是人生啊!我从不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ba九,要常想一二。”陶七妮澄净的双眸看着她坦坦荡荡地说道,“众生皆苦,能有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很满足了。”明亮的双眸看着她,指指自己的脑袋,俏皮地说道,“过分的贪婪,是要秃头的。”
“呵呵……”钟毓秀看着她乌黑亮丽的头发,“你这可不会秃头的。”
陶七妮傻乎乎的摸摸自己的头发,“这头发总算养出来了,不是黄毛丫头了。”
“哪有儿这么说自己的。”钟毓秀闻言摇头失笑道,“你这接下来干什么?”
“回家种地。”陶七妮想起来道,“那个种子,种子呢?”
“我已经让人给你送到家里了。”钟毓秀闻言明媚的双眸看着她微微一笑道。
“那就好。”陶七妮兴奋地搓搓手道,“到秋天看看种出来什么小宝贝儿。”
钟毓秀看着她那馋猫样儿,莞尔一笑。
“咱现在可以安心种地了吧!”陶七妮清澈如水般的双眸看着她突然说道。
“可以,刚刚痛揍了铁木尔苏,谁不开眼的再来找揍。”钟毓秀杏眸圆睁努努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青黄不接的时候,这粮草也得筹集、筹集吧!”
“也对,就是来抢,也得夏收和秋收的时候。老百姓都吃草根、挖树皮,真榨不出二两油了。”陶七妮茶色的双眸看着她认真地说道,“对了,对了。”她从袖笼里摸出一个金坠子在二少爷眼前晃了晃,“不能把二少爷给看丑了。”
“观音。”钟毓秀看着指肚大的小像道。
“官印,保佑咱们二少爷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陶七妮说着将金坠子塞到了他的手里。
楚二少紧紧的拿着金坠子,使劲儿的摇晃着,穿的厚,也不怕碰着自己了。
“贪财的家伙。”钟毓秀看着儿子轻笑出声道。
“我们这要回乡下,房子怎么办?没人住的话会败坏的。”陶七妮担心地说道。
“这房子给你了,就是你的。”钟毓秀笑着说道,“不就是找人看房子吗?交给我好了。”
“那就拜托了。”陶七妮看着她谢道。
“哟哟!打哈气了,这是困了。”陶七妮看着眨眨眼的二少爷道。
“难得今儿还没哭呢!”钟毓秀将孩子抱了过去。
“哪儿能天天哭呢?”陶七妮看着她怀里的宝宝道,“应该笑。”说着站起来道,“钟姐姐哄二少爷睡吧!”指指外面小声地说道,“我先走了。”
“嗯嗯!”钟毓秀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哄孩子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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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来啦!小宝贝儿。”顾从善桀桀……笑的阴风阵阵的看着眼前仿制的震天雷,双手捧起冰凉的铁疙瘩,双眸如看美人儿一般痴痴地看着。
“恭喜少爷了,咱终于造出来了。”秦管家高兴地说道。
“哼哼!”顾从善阴鸷的双眸看着他阴恻恻地说道,“等拿下金陵,回首就炸掉阿九!”
秦管家面对执拗的小少爷真是没办法了,不过有震天雷在手其他的不重要了。
楚将军也非常的守信,回到庐州,这边钱给了,这五千个震天雷立马就拉回来了。
顾从善让人将仔细的研究震天雷,震天雷外面非常的直观那就是铁疙瘩。
比葫芦画瓢看着很容易,关键这铁疙瘩里包裹的什么?
顾从善找人强行的将铁疙瘩给砸开了,里面露出黑乎乎的粉末。
“这是什么?”顾从善满脸疑惑地伸手就要捏那黑色的粉末。
“少爷小心,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万一有毒呢!”秦管家摁着顾从善的手谨慎地说道。
“秦管家你太小心了,没毒的。”顾从善拂开他的手,捏了起来一些黑色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嫌弃地别过了脸,“这是什么?”看向铁匠们问道,“查出来了吗?”
“有硫磺的味道。”
“其他的不敢贸然猜测。”
“这点儿小事都干不好要你们何用。”顾从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顾大帅,这黑色的粉末像是爆竹中的火药。”
“爆竹?”顾从善闻言歪着脑袋仔细想想,食指点着他们道,“快快快,给老子找个爆竹过来。”
有人自然跑出去找了个过年放的爆竹来了,顾从善直接将爆竹给撅折了,将里面的火药给倒了出来。
“颜色有些浅。”顾从善捏着火药放在鼻尖闻闻,“味道差不多。”
“那就用这火药试试呗!”顾从善简单轻松地说道,“奶奶的,我还以为有多难,特娘的就是咱过年放的爆竹。”心里那个肉疼啊!一百两银子一个,咬着后槽牙,真是气死他了,楚九,老子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顾大帅,这个小的不知道这火药的配比。”有人鼓足勇气看着顾从善说道。
“那知道这火药都有什么吗?”顾从善满脸笑容的看着他阴恻恻地说道。
“知道!”
“那配比就一样样的给老子试。”顾从善阴沉着脸瞪这他们道。
“顾大帅,这火药很危险,爆炸的话,伤亡难料。”
“哦!”顾从善眸光如阴冷的毒蛇一般看着他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小的……”他结结巴巴地看着顾从善,初春的天气,额头上起了密密麻麻的汗!
“我只要结果!”顾从善拍了拍他的肩头道,然后和秦管家一起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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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管家,看看,现在做好了吧!不逼他们就不行。”顾从善眼睛黏在震天雷上,激动地说道,“走走走,带上它们去试试。”
叫上人抬着自己仿造好的震天雷打马去了城外,人烟稀少之地。
草木枯黄,却没有一丝春的气息。
顾从善激动地搓搓手,兴奋地看着他们道,“开始吧!”
那些工匠们双眸亮晶晶的跃跃欲试,也希望看到自己努力的成果。
结果让顾从善大失所望,嘁……土作坊做出来的震天雷,哪有那么容易。
就那铁疙瘩就充满了各种缺陷扔出去的震天雷因为黑火药质量差装药也松松垮垮,爆炸威力参差不齐,有的震天雷一炸两半,有的甚至只崩飞一角露出一个窟窿,有的直接将自家兄弟给炸伤了,有的甚至被炸身亡。
顾从善脸黑的如锅底似的,冲着工匠们嘶吼道,“怎么回事?”声音都劈了,“谁来告诉我怎么回事?”
这个无法解释,刚才的一切,但是看着暴躁的如头恶狼似的顾从善,要不说出点儿什么来,感觉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一个个瑟瑟发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希望被看见。
秦管家则上前劝道,“少爷这个不太好做,这才一个月,咱得给他们时间,那投石机那些木匠也是琢磨了好久。”温言又道,“何况是这震天雷呢!要是好做的话,满大街都是了。咱得给他们时间。”
顾从善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冒火的双眸一一扫过他们。
“顾大帅,火药的配比需要不停的试。”有人鼓起勇气道。
“好!老子就给你们时间,做不出来……”顾从善食指一个个点过去,阴鸷的双眸如毒蛇一般看着他们,“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工匠们一个个脸色煞白,抖如筛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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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九接到消息,冷哼一声,震天雷要是那么容易做出来,就不会一百两银子一个了,将手中的纸条放在蜡烛前点燃,漆黑如墨的双眸看着火光渐大,唇角微微勾起,扔进了空空如也的笔洗里,看着它渐渐的熄灭,最后化为灰烬。
赶在出征前一天收到这个消息,真是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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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辚辚、马萧萧、旌旗猎猎出了庐州。
陶七妮受不了送别的场景,就没有去送他们,等他们凯旋归来,一定去接他们。
陶家三口打包收拾了一下,陶七妮架着马车就回了家。
车子出了城,哒哒……的走在官道上,陶十五将车窗帘拉开,看着道路两旁的庄稼,“呼!这泥土的香味儿真好。”看着返绿的庄稼,田里忙碌的庄稼人,眼里都透着喜悦。
“爹娘,抓紧了,我要加快速度了。”陶七妮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道。
“好!”陶十五和沈氏坐稳了,抓紧了。
马车在不太平坦的官道上疾驰,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家。
“呼!总算到家了,还是家里舒服。”陶十五跳下马车看着熟悉的黑色大门道,转身扶着沈氏从马车上下来。
“哎哎!咱家这两边怎么回事?怎么多房子了。”陶十五左右看看忍不住嘀咕道。
“有邻居不好吗?省得孤零零的就咱一家。”陶七妮黑眸轻轻晃了晃道,“爹串门也方便了!”
“走吧!回家先安置起来,咱们在看看邻,远亲不如近邻吗?”陶七妮笑着先将黄骠马上套着的马车给卸下来。
“自己玩儿去。”陶七妮拍拍马背温柔地说道。
黄骠马嘶鸣一声,自己哒哒跑了起来,吃草去了。
大家伙聪明着呢!自己找吃的一点儿都不含糊。
陶七妮他们在门外动静不小,自然惊动了里面的人。
“小姐,陶叔、陶婶,你们回来了。”景红拉开门看着他们高兴地说道。
“回来了。”陶十五看着他笑呵呵地说道,“家里还好吧!”
“好着呢!”穆青走出来道,看着景红他道,“还愣着干什么啊!卸行李啊!”
“我们来帮忙。”左右两边出来各出来五个人道。
“不用,不用,这点儿东西我们自己就行了,不劳驾了。”陶十五看着他们赶紧摆摆手道。
“你们这是?”沈氏看着他们十来个人道,六男,四女。
陶七妮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转,都是练家子,长相很普通,扔进人堆儿里,都不带引起注意的。
这身上一楞一楞的腱子肉仿佛要把衣服撑破似的。
“我们也是在农场干活的,主上觉得您在这太偏僻了,有啥事,也不能及时的过来。就让我们跟您做个伴儿。”他自我介绍道,“我姓宋,叫宋一。”然后又介绍了其它人。
这名字听起来就是一到十,简单好记。
这年月没名字的多了,像她一样。
有他们帮忙这行李三两下就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