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没老
唐秉忠看着脸色铁青的楚九也走了，不由得担心地说道，“大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你说呢！”徐文栋走过来看着他说道。
“这也不怪俺啊！这都是兄弟们发自内心的，咱又没人教他们。”唐秉忠板着脸道，“再说了，兄弟们也没说错啊！这军营自来讲规矩，都是实话实说，这顾大帅生什么气啊！”
“秉忠，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郭俊楠双眸炯炯有神地看着他说道。
“嘿嘿……”唐秉忠看着他们笑嘻嘻地说道，“你说呢？”看着从门口过来的大马车，上面猪、羊、鸡，酒坛子，吆喝道，“兄弟们过来卸车！”
兵卒们一窝蜂的涌过来，高兴地将马车上的好吃、好喝的卸下来搬进了伙房。
“走走走，太阳太毒了，晒死了，进屋去。”唐秉忠看着他们催促道。
三人进了房间，坐在木桌前，唐秉忠拿着羽毛扇，忽扇忽扇的使劲儿地摇着，“那个咱先说好了，大哥要是处罚他们，咱可得求情。”
“主上现在心儿里高兴着呢！放心不会罚他们的。”郭俊楠轻轻地摇着羽扇看着他笑道。
“大哥明明生气的离开的。”唐秉忠看着他们说道。
“眼睛是带着笑意的，说明很满意咱们的表现。”郭俊楠手中的羽毛扇指指自己的眼睛道。
“那就好，刚才被吓死了。”唐秉忠手中的羽毛扇拍着自己的胸口道，“俺有些担心，这么做会不会搞砸了。”
“不会，会打消顾大帅扣留兄弟们的可能。”郭俊楠闻言自信满满地说道。
“喂喂！你太武断了吧！”唐秉忠看着他直白地问道，“这两天顾大帅看着兄弟们的眼神如饿狼似的冒着绿光，怎么会轻易放弃。”
“因为他发现收回主上的兵权，也指挥不动兄弟们。”郭俊楠轻轻摇着羽扇慢悠悠地说道，“你没看见他站在台上笑容有多么勉强。”
“我真怕顾大帅这火爆脾气当场爆发了。”徐文栋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们说道。
他们几个在楚九走后也没闲着，忙着打扫战场，安置队伍，也进一步打听现在亳州城的虚实。
知道这一仗顾大帅虽然成了亳州城之主，但也元气大伤，兵力折损过半。
与精兵强将的他们是无法比拟的。
“咱们这一出后，顾大帅如果强行扣留的话怎么办？”唐秉忠看着他们无比忧心地说道。
“不会，有脑子就不会。”郭俊楠明亮的双眸看着他们笃定地说道。
“为什么？”唐秉忠看着他说道，“你咋这么肯定呢！”
“因为现在的亳州经不起任何折腾，因为这么做会被吐沫星子淹死，如果咱们内讧的话，会被其他义军蚕食鲸吞的，到时候别说偌大的亳州城保不住，小命说不得都没了。”郭俊楠黑眸看着他们严肃地说道，“这一点我们知道，顾大帅也明白。”想了想道，“你们常说顾大帅暴脾气，这样被赤果果的打脸，居然没发脾气，这本就不符合常理。”
“对对对！”徐文栋看着他点头如捣蒜道，“我觉得俊楠分析的对。”
“俊楠说的都是常理，万一顾大帅豁出去，脸面不要呢！”唐秉忠闻言想了想看着他说道，“毕竟咱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他咋想的？”
“他把这两万人马留下，指挥得动吗？”郭俊楠眼底划过一抹冷光又道，“我倒是希望他有这狠劲儿，这样咱们一劳永逸，没了掣肘。”
徐文栋和唐秉忠两人闻言眼睛瞪的大大的，直勾勾的看着他。
“怎么你们不想啊！还是想头顶上继续有个婆婆。”郭俊楠挑眉看着他说道。
“想，我们当然想了。”徐文栋闻言立马说道，“咱们可不想头上有个管东管西的婆婆。”
“嗯嗯！”唐秉忠点头如捣蒜道，“他一句话咱辛辛苦苦一年攒下来的家当就没了。咱更担心，他顾大帅今儿夺了主上的兵权，说不定哪儿天就要了主上的命。”
“那倒不会，顾大帅不是心狠之人，咱们主上也不是心狠之人。”郭俊楠目光暖暖地看着他们说道，“所站的位置不同，立场才不同，都是有情有义之人。”
“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搭，希望顾大帅能早日放咱们离开。”唐秉忠看着他们着急地说道，“离开了，我这心才能放到肚子里。”
郭俊楠闻言敛眉沉思，虽然他们来这么一出，打消了顾大帅收回兵权的目的，但他肯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他会采取什么行动。
自家老爹和那几千人马还在顾大帅手低下讨生活，得好好的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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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义一路狂奔飞驰到了大帅府，从马上跳了下来，腿一软差点儿没摔到地上，幸好门口的兵卒眼疾手快扶着他。
“啪！”顾子义直接甩了兵卒一马鞭，“滚，老子还没老呢？”
大夏天这一马鞭下去，身上的兵服顿时被抽裂了，胸前被抽的皮开肉绽的。
兵卒手捧着马鞭，龇牙咧嘴的，低垂着头退了下去。
顾子义铁青着脸，冲进了大帅府。
楚九远远的看见了，放慢了脚步，这狼狈的样子，他想顾大帅肯定不愿意被自己看见。
等人进了大帅府，才哒哒的走到了帅府前，从马上跃了下来，立马有兵卒上来牵着马。
楚九走到被抽了一马鞭的兵卒前，看着胸前血淋淋的，“去找郎中包扎一下。”
“楚将军，可是俺在站岗，不得擅离职守。”兵卒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道。
“我替你站。”楚九目光温暖地看着他说道。
“不行，不行，哪能让楚将军站岗呢！”他说什么也不同意。
“要不这样，你找千夫长，换个人来接替你。”楚九看着他想了想又道，“你这伤夏天不处理，很容易化脓，不容易好。”
“谢谢楚将军，俺现在就去。”他这才痛快的答应了。
楚九接过他手里的长矛，笔挺的站在大帅府府门外站岗。
第542章 两重天
顾子义大步流星的走进了书房，乒乒乓乓，将里面的一切给砸的稀巴烂。
累得他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说道，“楚九！”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从府门外火速跑来的秦管家，候在门外，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秦管家招呼人进去，忙把东西收拾好了，书房，都是书，从地上拾起来拍拍无碍。
只是这书案上的文房四宝是保不住了，如垃圾似的被人扫了出去。
秦管家端了一杯茶放在了楚九面前，退后两步，侍立在身后。
顾子义端起茶盏，手却不停的抖动，晃的茶盏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顾子义眼神慌乱地着急的左手握着自己的右手依然挡不住右手不停的颤抖。
秦管家慌张的赶紧上前将他手中的茶盏放在书桌上。
顾子义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右手，极力的控制着，渐渐的手停止了抖动，长长的出了口气，“管家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我刚才是气的发抖的。”声音有着自己不易察觉的紧张，像是在说服别人，也是在说服自己。
“是！”秦管家忙应道。
“站岗的那个小家伙给他看伤了没。”顾子义想起来问道。
“这个？”秦管家为难地看着他说道。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顾子义黑着脸看着他说道。
“那个大帅，您刚进府不久，楚将军就来了，代替受伤的兵卒站岗，让他去郎中那里包扎，又像千夫长请假。”秦管家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哆哆嗦嗦地继续说道，“千夫长重新安排人站岗，楚将军才离开回了自己的小院。”
顾子义气的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看看，他现在就开始收买人心了。”
“大帅，消消气。”秦管家担心地看着他赶紧劝道，“他再怎么收买人心，这亳州城您还是一城之主，他别想越过您去。”
顾子义深吸几口气，紧攥着拳头，强烈的克制着自己，喃喃自语地说道，“现在怎么办？怎么办？”猛地捶着书案，力气大的茶杯都蹦了三蹦。
“大帅？”秦管家忧心忡忡地看着他道。
顾子义紧攥着手，指节泛白，好一会儿才平复了自己的心绪，“召集文武，共同商议此事。”
“不可，不可！”秦管家赶紧出声拦着开口道，“请大帅三思而行。”
有些话他这个管家不能明说，只能劝说。
顾子义幽深的瞳孔转了转，现在这些文武与阿九私交不错，又是刚被他给救了。
这如果说开了，只要他们稍加迟疑，对自己就不利。
别说阿九年富力强，自己已经是日薄西山，真让他们选的话，这胜负不好说。
过往的情谊在利益与前途面前那就是个屁！
“去请郭副帅。”顾子义眼前一亮，想到一个人。
“大帅，大帅，郭副帅的儿子郭俊楠在楚将军帐下听令。”秦管家微微弯着腰低声提醒道。
顾子义闻言瞳孔皱缩，这偌大的大帅府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谈心的，气得他直喘粗气，该死的博尔汗，不是他，他兵强马壮的，何至于现在忍气吞声的，说收了他的兵权就收了。
“秦管家，你出去吧！”顾子义挥挥手让他离开，他需要好好的想想接下来怎么走？
“是！”秦管家闻声赶紧说道，“大帅，老奴让厨房送些吃的过来。”
老子现在哪里吃的下，顾子义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了。
“大帅，吃饱了才有力气，亳州城指着您呢！”秦管家看着仿佛老了十岁的顾子义心疼地说道。
“端上来吧！”顾子义动了动嘴唇艰难地说道。
“哎！”秦管家退了下去，出了书房，手拽着袖子擦擦眼角，脚步匆匆地朝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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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九迈着轻快的步伐，嘴里哼着小调进了院子，“我回来了。”
钟毓秀抱着儿子出了客厅，站走走廊下看着他说道，“你和舅舅不是去犒赏将士们怎么回来了。”
“儿子，让爹爹抱。”楚九拍拍手抱过了孩子，笑着说道，“这小子也不认生？”
“这两天带着他骑马早认识你了。”钟毓秀看着他忙说道，“快进来，外面热。”说着掀起竹帘，让他们父子俩先进去。
“你怎么回来了？”钟毓秀走到八仙桌前提着茶壶拿着茶杯给他倒了一杯凉开水。
“有我们在将士们玩儿的不痛快。”楚九抱着孩子坐在自己腿上，“现在能坐吧！咱记得三翻六坐九爬爬。”说着赶紧将孩子抱起来。
“也别竖着抱，骨头还软呢！横着、横着。”钟毓秀看着他赶紧说道。
“横着，咱听你娘的。”楚九横着将孩子抱在怀里。
“你还知道这个？”钟毓秀诧异地看着他问道。
“咱小时候也照看过弟弟妹妹的。”楚九目不转睛地看着怀里的儿子，头也不抬地说道。
钟毓秀闻言怕提及他得伤心事，转移话题道，“刚才看你进院子哼着家乡小曲，这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哦！”楚九抬眼开心地看着她，“咱今儿……”突然微微摇头道，“没什么？我就是傻乐。”
“这明明有话说，干什么？连我也瞒着吗？”钟毓秀媚眼一横看着他娇嗔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怕你听了会不高兴，夹在中间还难受。”楚九看着她忙解释道。
“我怎么会不高兴？”钟毓秀闻言琢磨了一下道，“跟舅舅有关。”
“嗯！就是咱的训练出来的兵，给咱长脸了。”楚九躲避着她的视线小声地说道。
“不问了。”钟毓秀闻言抿了抿唇看着他说道，“对了，我已经交代下去让人将木料，染料……还有其他需要的一并送到陶妹妹的庄子上了。”
“多谢娘子，这事我忙起来都给耽搁了。”楚九眸光真诚地看着她说道。
“你忙的都是大事，这小事交给我。”钟毓秀看着他笑道。
“你那庄子呢！”楚九看着她随口问道，“还要整修吗？你现在又不能住过去了。”
第543章 天真
“要的！”钟毓秀清澈的双眸看着楚九立马说道，“家中有粮心不慌，而且被火烧过的土地更加的肥。”
“反正也不走，我让兄弟们去帮忙，把庄子给你恢复原样。”楚九端起茶盏咕咚咕咚灌了两口。
“不用，庄子上有人。”钟毓秀微微摇头拒绝道，忽然想起来道，“这山火这么大，肯定也烧了不少的村庄，你回去的路上干脆帮帮忙。人家的壮劳力都跟着你们打仗去了，剩下的老弱妇孺，家烧没了，这眼看着天气往冷里走，冬天来临之前没有房子，这个冬可怎么熬啊！”
“早就派人下去了。”楚九看着她笑眯眯地说道，“你忘了咱们有丙字营，丁字营都是退伍之人，不能上战场，体力活还是能干的。火灭了之后，我就安排他们去了。”
“那就好。”钟毓秀高兴地看着他说道。
难得的儿子不困，夫妻俩逗着孩子，吃过午饭一起躺床上午休。
醒来后，外面炎热，楚九在书房拿着本书消磨时光。
钟毓秀坐在他身旁，拿着绣绷子绣花，儿子则躺在他们俩中间的摇篮里，手脚乱扑腾。
这一刻温馨的想让时间静止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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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的黑了下来，依然难消暑热，书房里黑漆漆的，没有掌灯。
顾从善敞着怀衣衫不整地跑了进来，抓着人就问，“我爹呢？你们谁知道我爹在哪儿？”
“大帅在书房。”
顾从善闻言蹬蹬地朝书房狂奔，“爹，爹，我听说楚九那王八……”
秦管家闻声赶紧迎了上去，轻蹙了下眉头，“少爷。”看着衣衫不整的他，这身上的脂粉味儿，这脸上的红红的唇印，这是刚从哪个勾栏院里出来的吧！
“秦管家，你拦着我干什么？”顾从善看着眼前的他道，“事情紧急……”
“少爷，你要见大帅，先去洗漱一下，大帅看见你这副样子？又要生气了。”秦管家小声地劝道，“大帅就在书房，天晚了，不会离开的。”
顾从善闻言低头看看自己，衣衫不整不说，这身上的脂粉味儿可真浓，赶紧双手抓着衣服护着胸前道，“秦管家我去洗澡了。”掉头就跑了。
秦管家看着他远去消失在眼前，少爷但凡争点气，大帅也不至于被人欺负成这样。
唉……
顾从善不到一盏茶时间带着一身水汽就回来了，“这天都黑了，书房怎么不掌灯啊！”
“少爷，你进去劝劝大帅。”秦管家拖着他忙说道。
“劝什么劝？直接灭了楚九不就万事大吉了。”说着转身道，“老子现在就提刀宰了他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给老子滚进来。”顾子义在里面爆喝一声道。
“少爷，大帅叫你呢！”秦管家说着挑开竹帘看着他说道。
“唉……”顾从善跺着重重的脚步进了书房，透过走廊上的灯笼勉强看清屋内的情形，“管家，掌灯。”
“哎！”秦管家立马招呼左右小厮掌灯，瞬间书房内灯火通明。
秦管家和小厮们退了出去，站在门口守着。
顾从善一撩下摆，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撸着袖子道，“爹，您说吧怎么办？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立马砍了他。”
“就知道杀杀杀，这不是一刀就解决的事情。”顾子义看着喊打喊杀的他道，“你把秀儿放在哪儿？怎么说她也是我亲外甥女。”
“嘁！”顾从善闻言嗤之以鼻道，“一个姑爷而已，杀了，在给她找个好的不就得了。”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顾子义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看着他道。
“爹，您就是太瞻前顾后，才给了阿九机会，让他发展壮大如此，尾大不掉。”顾从善不满地看着他说道，“您顾念亲情，人家丝毫不念，那两万兵马只认他这个主上，哪里还记得你这个大帅。”食指用力的点这书案道，“爹，听听，‘主上’他咋干脆不叫皇上得了，主上不是太次了点儿。这野心都摆在明面上了，他想干啥，造反啊！”
“有野心也得有实力才行，名号自封的再响亮，也不过是图惹人笑话而已。”顾子义点着他道，“你总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斤斤计较。”
“不是计较，他野心都摆在脸上了。”顾从善腾的一下站起来焦急地说道，“他现在又有这两万精兵，都能与咱分庭抗礼了。”
这句话是真的说到了顾子义的痛处了。
“你杀了他，这亳州城立马是一片血海。”顾子义看着他冷静地说道，“他们的战斗力咱们也是有目共睹的，如果真打起来那是两败俱伤，这是燕廷和其他义军所乐意看到的。这亳州城咱们可就真的守不住了，立马易主。”重重地摇头道，“现在不能动他。”
“爹，他博尔汗刚被咱们打败，燕廷就是要来也不足畏惧。而这义军嘛！天下义军一家亲，他们不会的。真要敢坐收渔翁之利，会被人唾骂死的。”股从善振振有词地说道。
“天真的家伙，你真的相信天下义军一家亲啊！那都是哄三岁孩子的，个个都想着吞掉对方，扩大地盘儿。”顾子义看着单纯的他摇摇头，“唾骂？都造反了还怕人家骂啊！那朝廷把咱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有用吗？他阻止的得了这多如牛毛的义军吗？”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道，“只要你兵马强壮，嘴上骂骂咧咧，却不敢动你分毫！”忽然想起来道，“这事你怎么知道的，我不说，阿九也不是多嘴之人，事情又发生在城外，不应该传到你的耳朵里。”目光犀利地看着他道，“谁告诉你的？”
“路大帅的手下第一军师。”顾从善直接说道，说完眼睛瞪的溜圆看着顾子义浑身冷汗渗渗道，“爹，不会吧！”
“你说呢？”顾子义食指戳着书案道，“看看，不叫的狗会咬人啊！人家这是摆明了想让咱跟阿九打起来，他可好坐收渔翁之利。”心有余悸地说道，“幸好你回来先找的我，如果真提着刀去了后院跟阿九打起来，就没法收场了。”
第544章 小算盘
“路大帅怎么会？他看着老实巴交的，咋比苏胖子还狠呢！”顾从善不敢置信地看着顾子义说道。
“瞅瞅，咱还没有喊打喊杀呢！这眼皮子底下人家就准备好了，等着呢！”顾子义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声道，“原以为亳州之围解了，苏胖子也没了，就万事大吉了，可看看，有人就是不甘心啊！”
顾从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好半天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才道，“可爹，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一年多久打造了一支两万精兵军队，这在给他一年，两年，四万、八万，咱更控制不住他了。那时候人家要叫皇上咱都拦不住了。”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你以为打造军队是外面敲锣吹糖人，一口气就吹出来了。”顾子义看着他没好气地说道，“要养活一支两万人的精兵，他需要多少钱，多少粮草，占用多少劳力，这庄稼汉都入伍了，田里的地谁来种，吃什么？军饷如何？皇帝还不差饿兵，这一样样的都是钱堆出来的。”
“爹早该在粮草与军饷上控制他了，这样卡着他也不会让他在一年中就攒下现在的兵马了。”顾从善看着他忍不住埋怨道。
“我哪儿知道阿九这般能干。”顾子义非常失落地说道，“千金难买早知道，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好在现在不晚，也就是咱这次损失过大，不然他不敢炸毛。”
“该死的博尔汗越过齐鲁怎么就瞄上咱们亳州了，不是他，咱们也不会损失惨重。”顾从善咬牙切齿地说道，恨不得将他拖出来在鞭尸。
“行了，现在说啥都晚了，到了这份上就想想怎么办？”顾子义右手搭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着。
“您都打算退缩了还能怎么办？进不是，退也不是。”顾从善拍拍自己的脸道，“咱这脸还往哪儿放啊！”
顾子义闻言太阳穴直突突，这混小子，“你就不能说点儿有用的，净说些丧气话，还嫌不够愁吗？”
“说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您就大大方方的放人家回去不就得了。”顾从善一撇嘴冷哼一声道。
“兔崽子，你不气死我是不是心不甘啊！”顾子义给气得脸色铁青地看着他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说说您都气成这样，他们在背后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咱的。”顾从善没好气地说道，“爹设想的好，可真能向咱们想的那么好。有了野心的他，还能承认你这个大帅吗？”
这小子虽然冲动，动不动就想着刀剑解决问题，现在说话也有章有法了，看来跟博尔汗干的这场硬仗，让他有了十足的进步。
这算是意外收获吧！
“有秀儿和孩子在咱们手里，阿九不会轻举妄动的。”顾子义十分笃定地说道。
“爹啊！就现在阿九这样，上赶着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又不是初来乍到的穷小子，见着漂亮女人眼睛都直了，现在可是家大业大喽！”顾从善嗤之以鼻道，又小声地嘟囔道，“还说我天真，这女人能拴住男人的心，真是见鬼了。”抬眼看着他说道，“你是男人，这话你相信啊！”
“不阿九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很看重秀儿和孩子的。”顾子义迟疑一下看着他说道，“第一个总归不一样。”突然拍着手道，“说到人，咱们扣住帮他练兵的人就更好了。”
“对哦！”顾从善眼睛一亮看着他说道，“阿九那小子，这么短的时间怎么打造一支这么强悍的兵马的。咱把这人抢过来，看他怎么办？”目光热切地又道，“可是要怎么说呢！”
“光明正大的说，让他将人自己送过来。”顾子义坐直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道，“这场仗打的咱们损失惨重，兵力伤亡惨重，不给他要兵权，退而求其次要练兵之人总可以吧！时间也不多一年半载吧！”
“等等，爹你也别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随便塞个人给咱咋办？是真是假谁知道呢？”顾从善闻言立马说道。
“你当我每次派人送东西，只是单单的送东西啊！那都是去探听虚实的。”顾子义洋洋得意地看着他说道。
“那爹探听到了什么？”顾从善激动地看着他问道。
“阿九在勇义确实干的不错，招贤纳士，还记得庐州名士李道通吗？”顾子义捻着胡须看着他说道。
“就是那个李道通，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兵书战策无一不精。”顾从善越说眼睛越亮，“想不到这么能干啊！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咱就眼馋来着。”急切地说道，“爹、爹，一定要把他弄过来。”
“这还用你说。”顾子义白了他一眼，“我早前曾经安排人跟他接触了，只是这家伙死活不同意。这一回我就让楚九亲自将人送来。”冷哼一声道，“看这次他还怎么拒绝，被人出卖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等等，爹，您就不怕他和楚九给你唱双簧啊！来了以后，不干正事，甚至坏心眼儿的故意引咱们如歧途。到时候可就坏了大事了。”顾从善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说道。
“咱又不傻，他不论出什么主意，总归咱执行的吧！好不好还看不出来，咱们又不是一窍不通的擀面杖。”顾子义看着他轻笑出声道。
“爹爹，高明。”顾从善满脸笑容地看着他吹捧道，“爹，只是您怎么确定是李道通呢？不是还有郭副帅的儿子郭俊楠吗？人家可是燕廷出来的，能争善战的。说起来比李道通更加接近将士们。”
“有郭副帅在，他练兵什么样儿，咱们已经看到了，是有长足的进步，可与阿九那两万精兵还有差距。”顾子义沉吟了片刻说道，“在战术和战策咱们缺这方面的能人。”
“爹，我听说陶六一杀死的博尔汗，他们那帮子人不可小觑。”顾从善看着他想了想道。
第545章 得意
“你少说俩人，是唐秉忠、郭俊楠和陶六一三人一起将博尔汗给杀的。”顾子义没好气地说道，“听话听全了，唐秉忠是恐有武力的莽夫。阿九那些称兄道弟的，就连他自己也是莽夫。至于陶六一他们家人都在这里，翻不起浪花。”有些遗憾地说道，“而陶姑娘有能力可始终是个女儿家，即便是个男的，这一个人的能力能有多大。”
迟疑了一下道，“郭副帅对咱是十成十，尽心尽力的。至于郭俊楠，也就是中规中矩，个人能力强点儿。”
“那姚长生呢？爹以前可是很推崇他的，小小年纪就进士出身，家学渊源。”顾从善看着他忽然问道，有段时间没少拿自己跟人家比较，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他呀！在这里这么久，也没有啥突出的能力，看来是名过其实了。”顾子义闻言想了想道。
顾从善闻言笑着说道，“这数来数去，也就李道通有名，又有本事。”
“所以老子不但要人，我还要粮食。”顾子义眼底闪过一丝寒光道，“都是他阿九同袍多年，忍心看着城中百姓饿肚子吗？”
“对对对，无论是大义还是私情上他都不能见死不救。”顾从善手舞足蹈高兴地说道，“我看没有粮食，他还怎么练兵。哈哈……”倏地收住脸上的笑容，“那军饷银子呢？”
“你忘了赋税是咱收的，他无权过问的。”顾子义看着他轻蔑地说道，“我不发放军饷，他一个铜板都别想拿走。”
“就这么办！”顾从善看着他喜上眉梢道，“没有钱，没有粮我看他如何的招兵买马，连日常都难以维持。”
“不不……现在还不能闹的太僵了，钱粮给，但是不足，勉强为继。”顾子义眼底闪过一丝狠辣道，“钝刀子割肉，一寸寸让他心里难受的有苦说不出。”
“爹想法很好，他自己不会挣钱吗？”顾从善不由得担心地说道。
“地方庶务可不是那么好打理的，他们这些年只顾着打仗，有几个善经济的。”顾子义看着他冷哼一声道。
“可是爹，他会打仗就行了，四处东征西讨，打下来县城，那所有的钱粮可都是他的了。”顾从善越说越激动道，“这买卖似乎更加有钱耶！是你们说的，咱们亳州城富庶才引得博尔汗来的。”
顾子义欣慰地看着儿子，闻言前所未有的温暖。
“爹，您看着我干什么？这眼神好吓人。”顾从善拍着胸口夸张地说道。
“我儿子终于动脑了，出息了，不是莽夫了。”顾子义看着他笑着说道，“咱们义军的标榜的是什么？为了这天下穷苦的人。博尔汗可以任意的烧杀抢掠，阿九不行，他真打下来县城，钱粮一部分发给穷人，一部分得上缴给咱们，自己还能落几钱几两啊！”
“可是如此的收买人心，招兵买马就容易多了。”顾从善担心地说道。
“那更好，兵多消耗就多，皇帝还不差饿兵呢！这穷困的汉子投靠义军，为你卖命，说白了就是为了口吃的，你不能满足他，人家谁还跟着你啊！这银子不能按时发放，到时候逃兵无数，哦豁……那就有热闹可看了。”顾子义开怀大笑道。
顾从善也跟着笑了起来，仿佛看见楚九落魄的样子。
“这样算下来，有个一、两年咱就恢复过来了，到时候楚九就没有资格跟咱争了。”顾子义自得意满地看着他说道。
“爹，您啥时候跟阿九说啊？”顾从善看着他催促道，“这两万人马每天的嚼用可花费不少，赶紧送走他们得了，看着碍眼，闹心。”
“急什么？”顾子义食指点着他道，“多大了，你也稳重点儿，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人在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顺着你，难不成看不惯人家就都不要了。有道是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忠言逆耳。”
“知道了，知道了。”顾从善赶忙说道，“爹，爹，吃饭了，我饿了，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好吃的没有。”说着起身朝外走去。
“唉……这孩子。”顾子义看着离开的他唉声叹气道。
“大帅，少爷已经变的好多了。”秦管家走进来劝道。
“不够啊！”顾子义双眸黯淡地看着他说道，自己还能有多少时间为他谋划。
目光落在秦管家身上道，“等阿九走了，你去外面找个嘴严的大夫来给我把把脉。”
“是！”秦管家低声应道。
“爹，饭菜来了。”去而复返的顾从善走了进来，身后是提着食盒的仆人，将饭菜摆满了圆桌。
顾子义在仆人的伺候下，洗了洗手，坐在圆桌前，“你一天上哪儿了，我怎么没看见你。”
“爹，我好饿。”顾从善低头夹着菜猛吃，占着嘴。
知子莫若父，“兔崽子以后少往那些腌臜地方。”顾子义看着他轻斥道，“正经找个姑娘家过日子。”
顾从善塞的满嘴饭菜，不住的点头，脑袋扎进碗里，呼噜呼噜猛吃。
闹的顾子义无奈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说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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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清晨，天刚泛鱼肚白，空气纯净的让人心旷神怡，焦黑的山峦仿佛一幅淡淡的水墨画，水墨画里弥漫着淡淡的嫩草的香味儿。
陶七妮他们天未亮就起来，吃饱喝足了，把人分成两拨将在山洞中要用的东西先搬出来，放在清理好的房子中。
另外一拨人忙着秋耕秋种。
“这时候咱家的马和牛要是回来就好了。”陶十五目光看向陶七妮道，“不知道能回来吗？”
“我让傻鸟去找它们了。”陶七妮看着他笑道，“放心很快就有消息了。”随后又道，“这些马、牛、羊，猪，还有……还有鸡，都不准吃了，不但逃过了燕军的铁爪，还逃过了山火，得养着。”
“行。”沈氏眉眼弯成了月牙看着她笑道，“这是不是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训练一下，咱要在养鸡、养猪的话，让它们放。”陶七妮看着他们嘿嘿一笑道。
第546章 文人气
“你瞎说什么呢？”陶十五闻言看着陶七妮傻乎乎的笑道。
“这怎么叫瞎说啊！”陶七妮立马不服道，“这狗还看家护院呢！咋不行了。”
“行行行，你说啥都行。”沈氏看着她笑道，有些发愁地看着被烧的黑漆漆的炕道，“这个怎么办？黑乎乎的也太难看了。”
“铺上炕席就看不见了，至于外面刷些石灰水，现在最主要的是看看这炕还能用吗？炕道是否畅通。”陶七妮食指点着土炕道。
“这个简单，等笤帚取回来了，扫扫，然后生火试试就知道了。”陶十五言语轻快地说道。
“那个你们连笤帚都放在山洞里。”姚长生盈满笑意的双眸看着他们摇头失笑道。
“一针一线都不留给他们。”陶七妮冷哼一声道。
“好了，赶紧收拾房子，尽快搬进屋里，不然这要是下雨了，可就不妙了。”沈氏看着他们催促道。
“好嘞。”陶七妮脆生生地应道。
人多力量大，尤其还都是壮劳力，这房子里落的灰，院子里长出来的杂草，都清理的一遍。
只等着木料来了，做好门窗装上就好了。
庄子上除了陶七妮这个木匠，还有其他的木工好手，对于门窗这种简单的木工，又没有啥要求，那是手到擒来。
山上没了植被，太阳炙烤着大地，热的出奇。
陶七妮他们就停了下来，避开最热的时间段儿，别中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陶家人围坐在刚刚打扫干净的炕上，没有窗户，这热风吹着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去年的凉爽。
“我觉得你们留下来不是个好提议。”姚长生扯着袖子擦着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道，“你看看这热的。”
“给你扇子。”陶六一抓起一把羽毛扇递给他道。
“谢谢。”姚长生接过扇子呼啦呼啦的摇着。
“不然我们去哪儿？”陶七妮没好气地看着他说道，轻轻摇着羽毛扇道，“也要顾大帅放人啊！你们的表现如此的出色他更不会放了。”
“嘿嘿……”陶十五笑呵呵地说道，“现在光秃秃的好种庄稼，种上高粱这长高了就不热了。”
“是啊！等长高了这天还不热了。”陶六一看着他们无奈地说道，想了想道，“那俺的军功换呢？”
“别犯傻。”陶七妮放下手中的羽毛扇看着他严肃地说道，“你拿军功换也没用，顾大帅不会放人的。楚夫人也不例外，那可是亲外甥女和女婿，依然是分隔两地。”
“这也太不近人情了。”陶六一闻言噘着嘴咕哝道。
“为了防止手下起贰心，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很正常，古来有之。”姚长生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道。
“听你们的描述，这楚将军和顾大帅不会兵戎相见吧？”陶七妮目光在姚长生和陶六一身上转了转小声地说道。
“妮儿你可别吓俺，好不容易这日子平静下来了，他俩要是打起来，那岂不是啥都完了。”陶十五脸色煞白地说道。
“他们不是亲戚吗？看在楚夫人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吧！”沈氏闻言微微摇头道。
“为了权利，这什么事干不出来。”陶七妮挑眉冷哼一声道，“普通人家亲兄弟争家产的时候还斗个你死我活呢！传统技能，窝里斗！”
“你说的也太邪乎了。”陶六一挠挠头道，“楚将军现在有那么厉害吗？”
“哥，你们对自身认识不清楚。”陶七妮拿着羽扇轻轻地摇着，“一年多的时间，攒下了两万兵马，在跟博尔汗正面相撞的时候不落下风。”
老实巴交的陶六一赶紧声明道，“那个等等，妮儿，我们是在双方打的最激烈的时候加入战场的，燕军已经很疲累了。”
“你们还都是新兵呢？与身经百战的他们不同。”陶七妮看着他反驳道，“顾大帅能不起心思吗？尤其是伤亡惨重，最是虚弱的时候，大丈夫岂能久居人下！”
“现在还不是时候。”姚长生看着他们说道，“两败俱伤只会让他人得利，他们还没有那么蠢。”
“我也没说现在，一个羽翼未丰，一个损失惨重，都彼此克制着呢！”陶七妮冷静地看着他们说道，“我说的是未来。”
“真要兵戎相见的话，咱们会不会被祭旗啊？”陶六一忽然担心地说道。
“你们可真能想。”姚长生看着他们哭笑不得地说道，“不可能啦！顾大帅虽然生性多疑，却优柔寡断。在他眼里只有亳州城这一亩三分地。”
“你这么一说，我到不担心了，咱们的顾小帅可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他呢？万一冲动怎么办？”陶七妮有些担心地看着姚长生问道。
“这个……”姚长生手中的羽毛扇划过下巴轻轻吐出四个字道，“到时候跑！”
“你说什么？”陶七妮一脸错愕地看着他说道，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掏掏耳朵。
“别这么惊讶吗？”姚长生好笑地看着她说道，“有顾大帅在，不会让顾小帅这么做的。除非他大权在握。”
“你要这么说，我们有时间跑，跑不了也躲的起来。”陶七妮挑眉看着他说道。
“嗯！”姚长生点点头道，心里去保证道：他不会让这事发生的。
“嘁！这样做太窝囊了。”陶七妮澄亮的双眸看着他们微微一笑道，“你们在外面开辟新天地，打的越狠，顾大帅越不敢动咱们。”
“不是应该隐藏实力吗？这样岂不是让顾大帅更加忌惮。”陶六一不解地看着她说道。
“傻瓜，忌惮只是在实力相当之时。”姚长生黑曜石般的双眸闪着璀璨的华光看着他们道，“当他畏惧之时，只能照顾好你们。”想了想又道，“顾大帅这人，文人气厚，瞻前顾后，有时候反倒不如莽夫，凭自己的喜好，只图痛快。”
“这……”陶十五听着他们一言我一语的，满头雾水，感觉听不懂。
“爹，有我在，保你们安全无虞。”陶七妮轻摇着羽扇，灿若星辰的双眸闪着自信地光芒。
第547章 垄断
“你可别乱来啊！”姚长生担心地看着陶七妮说道。
“我什么时候乱来了。”陶七妮闻言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道，“趋吉避凶可是我擅长的，我可是秉持着与人为善相处原则。”看着他们俩明显不相信的样子，“不信你问爹、娘！”
“这博尔汗没来之前，咱家妮儿确实乖，这个俺作证。”沈氏闻言立马声援陶七妮道。
“听听，我不犯人，人别犯我，博尔汗如果没有毁我家园，我都不晓得他是谁？”陶七妮委屈巴巴地说道，“看看现在焦黑的样子，本来山清水秀的。”
姚长生真是服了她这张嘴了，在陪上她那无辜的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真是信服力倍增。
“等等！人家不是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吗？顾大帅不就成功了。”陶六一看着他们突然开口道。
“呵呵……”姚长生闻言看着呆呆的陶六一摇头失笑，“还想着这事呢？”
“俺觉得不能太乐观了，这人就怕恼羞成怒，一时冲动，大开杀戒，咱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陶六一眨眨纯净的双眸看着他们道，“再说了，顾大帅不就成功了。”
“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陶七妮清澈的眸光带着笑意看着他说道，“起事很容易，身手好，也能一呼百拥，但是想要走的远就没容易了。”
“你似乎还忘了顾大帅还是本地的地主豪强。”姚长生目光注视着他道，“别看现在是一方大帅，提及举人的身份他可是非常自豪的，不是普通文人。”
“都已经是大帅了，为啥还那么在乎文人的身份呢？”陶六一眨眨眼困惑地看着他们问道。
“他考上举人的时候还没造反呢！”姚长生莹莹如玉的双眸看着他莞尔一笑道，“他今年可是五十知天命。”
“群体的认同感。”陶七妮闻言琉璃似的双眸转了转道。
“啥意思？”陶六一更加迷糊了。
“简单说就是文人的圈子，文人圈子相当于权力圈。历朝历代是武将打天下时占上风，等这天下差不多了，那就是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陶七妮深邃的双眸看着他们不紧不慢地说道，“朝里那些官儿老爷大都是文人圈儿。”
顿了一下又道，“虽说现在寒门子弟通过科考改换门庭，打破了士族门阀。可跟文人圈子相比，考上的几率很小的。”陶七妮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食指轻轻挠挠下巴道，“怎么说呢！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姚长生闻言摇头失笑道，“话糙理不糙。”想了想道，“通俗点儿说，这父辈在文人圈子有名望，在有官职那就了不得了。他的儿子就算写的文章狗屁不通，看在他爹的面子上也会有人吹捧，吹的天花乱坠的。且他们能读书，并且还能持续的读书，一直到出仕，除了自身努力，其家世肯定比芸芸众生要好。”
这应该是古人的精英教育了，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官本位的思想，士农工商贵贱排序，更加造成了知识体系太过与单一。
上升的通道似乎只有读书、科考光耀门楣！
“姚大公子来个更直观一点儿的，全国有多少人口，读书识字的有多少？”陶七妮目光转向姚长生直接问道。
“这个，我想想，以全国人口八千万来说，大概有八十万识字。”姚长生琥珀色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轻扯着唇角道，“这里面把掌柜的，账房先生都算上。”
“这么少。”陶六一惊讶地说道。
“所以现在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刻苦了吧！因为机会太难得了。”陶七妮眼波流转冷哼一声道，“物以稀为贵，读书识字不轻易教给别人，文人圈子等闲的人轻易的进不去，这种垄断代代相传后，文人越来越高高在上，普通人越来越低。”眼神冰冷地又道，“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识字，我们在高贵的文人眼里是什么？是奴隶，随意压榨的奴隶。”
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道，“但是咱们刻在骨子里的那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就像现在一样活不下去，大不了掀桌子，用最暴烈的手段粉碎一切，肮脏、邪恶、丑陋，用达官贵人，地主士绅的鲜血清洗他们的罪行。”双手抱拳捏的噼里啪啦作响。
姚长生闻言吞咽了下口水，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脖子，我心虚个啥劲儿。
陶七妮见状灵动的双眸转了转，微微一笑道，“当然姚大公子除外，因为你已经站在了百姓一边。”
“那些官儿老爷不知道吗？他们书读了那么多，翻翻历史，都能找到相似的情况。”陶六一疑惑眨眨眼看着他们道。
“因为不信邪！因为聪明啊！因为高高在上，看不起蝼蚁。”陶七妮黝黑地双眸看着他们道，“毁灭他们的不是无知，而是傲慢！”
姚长生闻言黑眸轻闪，说的一点儿都不假！自以为是。
“难怪姚先生说要培养自己人，这他们都看不起咱的。”陶六一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说道。
这话让姚长生有些羞愧，食指蹭了蹭鼻尖。他的本意可不是这样，是为了给楚九以后使绊子的。
现在好像违背了他的初衷，不过自己心境也随着时间变化了。
“妮儿对文人总是那么大意见。”沈氏看着她开口问道。
陶七妮闻言一愣，随即摇头失笑，“我还真看不惯那些酸腐文人，充满了腐臭味儿。满口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眸光清明地看着他们，坚定地说道，“文提振国气，武守护江山。文死谏，武死战，真正热爱这片黄土地和守护这土地上善良人。才最令人敬佩！”
“不说这个了，你们放心的走，我们安全的很，山林里一钻，他博尔汗找不到，其他人也别想。”陶七妮眼底闪着自信地光芒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一家团聚。”陶六一看着他们有些不舍地说道。
第548章 崩溃
“都保重总有团聚的一天。”陶十五目光平和地看着陶六一说道，“你呀！你们也别为赏钱那么的拼命，咱们要的是你们好好活着。”
“爹，俺们事先都做了万全准备的，不是愣头青横冲直撞的。”陶六一清澈的双眸看着他们憨直地笑道，拍拍自己的胳膊道，“身手也不差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别大意了。”陶七妮看着他严肃地说道，“咱现在不缺钱，我们生活好着呢！别人家再有钱也别眼红，跟咱没有半毛关系。”
“咱知道啊！所以咱靠自己挣赏银啊！”陶六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们憨憨一笑道。
“笨哥哥，你知不知道危险两个字怎么写。”陶七妮黑着一张脸看着他说道。
“这干啥不危险。”陶六一垂眸小声地嘀咕道，“流血流汗俺不怕，看见银子就啥苦啥累都没了。”
“哥，这一次走的时候将刀带走吧！”陶七妮抿了下唇突然地说道。
“别别别，俺现在用的刀挺好的。”陶六一闻言摆摆手道，眸光柔和地看着她说道，“这刀在你手里能发挥更大的价值。”
“妮儿真是把刀当做木工了。”沈氏闻言看着她说道。
“木工好啊！这农具不都是妮儿做出来的吗？”陶六一笑呵呵地看着她说道，“咱真的不需要，想要好刀，咱缴获他们的，等回来找主上讨一把就行了。”
陶七妮闻言目光暖暖地看着他，有机会再说吧！
看着陶六一道，“你这以后的天地更为广阔，面对的诱惑也会更多，可要坚持住自己的本心。不能做三姓家奴。”
“三姓家奴啥意思？”陶六一看着她疑惑地问道。
“呃……吕布！”陶七妮迟疑了一下道。
“妮儿说的三国中的吕布啊！这有个杂剧是《虎牢关三战吕布》，里面提及三姓家奴。”姚长生深邃清澈的双眸看着他们道，“吕布本身姓吕，父亲早逝，认并州刺史丁原为义父，后杀了丁原，投降董卓，拜为义父，之后为了貂蝉，又不惜与义父反目，杀了董卓；一个生父，两个义父，吕布历经三姓，是以称三姓，世人讲究从一而终，讲究忠、孝，像吕布这样的行为很为人不齿。”
“啊！知道了。”陶六一认真地点点头道，“俺明白妮儿的意思，你说的嘛！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会摇尾乞怜或者坑蒙拐骗。”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所以妮儿不能阻止俺哟！”
“你小心点儿。”陶七妮无奈地看着他说道。
“胜向险中求，俺很爱惜自己的小命的。”陶六一纯净的双眸看着他们微微一笑，粗粝质朴的笑容透憨劲儿。
“姚先生和妮儿把博尔汗给形容的那么恐怖，俺原先以为会很辛苦，但是上了战场好像也没那么难。”陶六一看着他挠挠头道，“虽不至于嘁哩喀喳吧！但他们好像也没那么强。”歪了歪脑袋，“不知道咋回事？”
对于这个问题陶七妮他们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姚长生。
“这个就那博尔汗来说吧！号称十万人，未必有十万。真正有强大的战斗力的精锐能有三分之一就不错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更多的是运输粮草的。”姚长生琉璃珠似的眼睛看着他们又道，“加上博尔汗的军队，有不少是抓壮丁抓来的，是混不下去要饿死了才入了行伍。只经过简单的训练，战斗力自然不能跟六一他们相比了。他们不说这一年的训练，在黑风寨可是纯粹训练了半年。身手是妮儿教出来的，咋样儿？”看向陶七妮问道，“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陶七妮笑而不语，她心里明白，不止是六一，以姚大公子的性格他们目前这些兵卒都是这么练出来的，战斗力自然强悍。
姚长生慢条斯理地又道，“他们往往只能打顺风仗，这博尔汗一死，就溃败了。其实博尔汗就不是不死，这伤亡过大也崩溃，近在眼前而且是熟悉的人一个个倒下，这冲击力一般人受不住。”
“对对对！”陶六一忙不迭地点头道，“唐将军挑着博尔汗的银灿灿的头盔，大声的喊：博尔汗死了。那些人就四散逃窜了。”
“由于人聚集在城下，一个个跟无头苍蝇似的，很容易形成踩踏，死伤就更多了。”姚长生看着他们解释道，“要不怎么说兵败如山倒呢！”
“他们本身没有什么责任心，更没有为什么打？为谁打？这眼看着城攻不下，粮食、银子、女人都成了泡影了，小命要紧，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陶七妮目光清冷地看着他们道。
古代军队又不是丧尸没有自己的意志，现在是真的地大物博人口稀少，后勤能力低下，打仗都是少数的精锐和大量的炮灰模式，能够逆风不投，正面硬钢，吭最难啃的骨头的军队往往就几百几千人。
精锐多了养不起啊！人吃马嚼的那都是钱粮堆出来的。
壮劳力都拉去当兵了，谁来种庄稼，没有粮食，都喝西北风吗？
所以这壮劳力，扛起锄头是农民，提着大刀那就是兵！
“这打攻城战，一般不这么打，强攻双方死伤都大。”姚长生琥珀色的双眸看着他们不紧不慢地说道，“一般向博尔汗这么围而不歼，我饿死你，这城里又不能种粮食，尤其没有外援，那就是孤军奋战。还有就是堆土山或者挖地道。”
“堆土山、挖地道？”陶七妮水汪汪地大眼睛瞪的溜圆，惊讶地看着他说道。
“那么惊讶干什么？这亳州城城墙高阔，可这县城的城墙可低矮的很，县城人口也少，三、五万人口都算是大县了。攻城的时候都会采取在城墙外堆土山的情况下，消弭对方的高度优势。这样打起来容易，一个冲刺就上了城墙。”姚长生精致的眉眼看着他们又道，“至于挖地道，字面意思都懂！只不过这些都慢，但伤亡较小。”
第549章 卖惨
“还有就是放水淹。”姚长生眼波微微转动看着他们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城郭往往都临河而建，无论是灌溉、运输……都方便，有了这个条件实现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绝大多数都是土墙，而且普遍也就一丈来高，撑死了外面包石砖的墙，泡个几个月，也就塌的七七八八了。”
“这样攻城慢，前提你得有充足的粮草和后勤保障。”陶七妮闻言一语中的地说道。
“要想强攻你得有……”
姚长生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陶七妮耳朵微动，蹭的一下站起来，从炕上跳下去，趿拉着草鞋，朝屋外跑去。
“妮儿，你干什么？”姚长生转身趴在窗户前看着她问道。
“傻鸟它们回来了。”陶七妮头也不回地说道，人如闪电一般闪出了院子。
“快快快，咱家的马牛羊也回来了。”沈氏激动地赶紧下炕，趿拉着草鞋朝外走去。
陶十五他们也跟着下炕，追了出去，朝山下跑去。
“这妮儿不会听错了吧！”跟着跑到山下的陶六一都没看见它们。
沈氏双手扶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跑得太快了，有些受不了，抬眼看着湛蓝的天空，“你看！”
“啾啾！”陶六一顺着沈氏手指看过去，激动地叫道。
“啾啾飞得快，它们肯定在后面，等等吧！”姚长生手搭在额前，看着飞向他们的啾啾说道。
他们站在太阳底下，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听见了哒哒的马蹄声。
“来啦，来啦。”陶六一冲着声音跑了过去，就看见他家妮儿骑在黄骠马的马背上，英姿飒爽的朝他们飞奔过来，身后事他家的马牛羊……
“我说他们平安无事吧！”陶七妮停住马，从马背上跃下来看着他们道。
“哦哦！咱家的鸡会飞啦！”沈氏指着马儿身后的飞在半空的鸡激动地说道。
“它们的羽毛没人剪，看看长的跟野鸡差不多了，可不就会飞了。”陶七妮回头看过去笑着说道，“不过没咱家傻鸟飞的高，飞的远。”
“它们能跟啾啾比吗？”陶六一笑呵呵地说道。
“只会来这些？”陶十五朝后张望了半天在也没有了。
“爹，做人不可以太贪心了，能死里逃生活着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陶七妮看着他忙说道。
“看样子就咱家的，其他没有。”沈氏对于自家养的非常熟悉，一眼就认出来了，即便有些日子未见。
“嗯！”陶七妮非常遗憾地点头道，自家养的，那可都是训练过的。
“走吧！回家，外面太晒了。”陶七妮拍着黄骠马的马背道，“我们回家喽！”高兴地跟个孩子似的。
一行人赶着它们回了家，反正也不会跑了，让它们自由活动。
它们回来了，庄子上其他人自然纷纷跑了出来。
可惜自己养的鸡，猪和羊没有回来，说不遗憾是假的，只是这是人无法左右的。
好在马、牛这些‘劳力’回来了，无论是休整房子还是秋种要大大的省力多了。
山给烧的光秃秃的，马儿上山就容易的多，从山洞里将安置在这里的一部分需要现时使用的东西全部驮了下来。
陶六一他们拿上农具，将地深耕一遍。
“妮儿，妮儿。”陶六一一路从田里跑回家里道，“楚夫人送来木料了。”
陶七妮从自己的木工房里走出来，看着夕阳西下，“这么快就来了。”
“估计回去就吩咐下去了。”姚长生从堂屋出来看着他们说道，“这城内的店铺多日不开张，现在有买卖上门，还不赶紧的。”
“这是生怕跑了不是。”陶十五看着他们笑呵呵地说道。
“不但有木料，还有家具。”陶六一看着他们说道，“八仙桌，长条凳，炕头柜、樟木箱子。那马车绵延了二里地呢！”
陶七妮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当日走得急，无法带走的，被山火全部给烧毁了。”
“楚夫人想的太周到了。”沈氏神色动容地感激道。
陶七妮看着听见动静跑出来的他们道，“快帮着卸货，还有家具，自己抬进屋里去。”
“是！”众人齐帮忙，将木料卸下来，家具抬了进去。
有了木料，陶七妮和庄子里的木匠抓紧时间做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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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九在自家的小院里，整整跟钟毓秀和儿子腻味了三天，才被秦管家请到了花厅。
楚九看着横刀立马坐在花厅主位上，被一身盔甲的顾子义给吓了一跳，心里暗自警惕。
顾子义炯炯有神的双眸盯着进来的他，一席墨绿色的剑袖常服，身上再无其他配饰，却自有通身的气派。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真的不一样了，这身上隐隐的散发的气势，再也不是刚来时，那纯真懵懂的乡巴佬了。
楚九在心里琢磨着，今天该有结果了吧！只是这结果不知道对他来说，是好还是坏。
顾子义看着他突然开口道，“阿九，跪下！”
“噗通……”一声，楚九下意识地双膝跪地，猛然间抬头看着顾子义道，“大帅。”
“我问你，你我之间究竟谁是大帅？”顾子义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问道。
“当然是大帅您了！”楚九闻言立马说道，“您一日是阿九的大帅，终生都是。”
心也跟着松了下来，看来自己是性命无虞了。
“你也知道现在亳州城因为与博尔汗这一仗损失惨重，正值艰难之际，阿九帮不帮。”顾子义目光锁在在他脸上看着他说道。
“大帅，您尽管说，阿九一定全力帮。”楚九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
“这夏粮虽说咱抢回来一些，可也让博尔汗霍霍了不少。”顾子义唉声叹气地看着他说道，“眼看着秋种上了，也不知今年的收成如何？”
“大帅想要多少粮草。”楚九看着他爽快地说道。
“唉……当时你去勇义时给了你三千担。”顾子义掩面无比悲痛地说道，“现在城里已经断粮了，翻倍吧！”指缝中偷偷地看着他的表情。
第550章 老辣
六千担，楚九倒抽一口冷气，这干脆吃了他算了。
他们辛辛苦苦种的粮食勉强够用，军队消耗大，因为训练掏苦力，油水又少，全指着粮食砸，所以一人一顿就要一升粮食。
这三千担粮食，听起来好多，好多，可是两万兵马，不到两、三天就吃完了。
顾子义放下手，不顾脸面地说道，“阿九啊！事到如今……”他红着眼眶拍着自己的脸颊道，“也不要了，我真是没办法了，实在太难了。我现在不止是要管兵马的吃喝拉撒，这城中百姓，不吃稠的，他也得喝稀的吧！起码得让我挨到秋收吧！”抽泣道，“阿九，我替城中百姓给你跪下来了。”说着扶着八仙桌就往地下出溜。
“不可，不可。”楚九闻言立马膝行到身前，将刚刚沾地的双膝给顾子义给扶了起来。
“阿九，你不答应，我就……”顾子义手乱摆，挣脱他要继续下跪。
“我答应，答应。”楚九忙不迭地说道，扶着他坐在椅子上，这才站起来，“大帅，您这是折煞我了。”
“坐，阿九我们坐下说话。”顾子义有气无力地说道。
楚九站起来坐在左下手的椅子上，敛眉沉思，损失了些粮食，把这两万兵马给保住了，人在地就在，一切都会有的。
比原先自己想的要好得多。
顾子义拽着袖子擦擦脸，吸吸鼻子，轻咳两声红着眼睛看着他才道，“阿九啊！除了粮食还有件事要求你，你可务必要答应啊！”
楚九闻声抬眼看着他，吞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帅请说。”
“这次亳州城惨胜，人马伤亡惨重，和你手下的战力真没法比。”顾子义情真意切地说道，“但凡他们骁勇善战，咱们也不会折损那么多兄弟。”
楚九闻言黝黑的双眸轻轻闪了闪，紧抿着唇听着他继续说道，“剩下这些残兵，说老实话，连守城都艰难，这万一燕军再来或者其他义军在趁火打劫，别说着城池了，老夫的命休矣！”捶着自己的胸口悲痛地说道。
“大帅！”楚九腾的一下站起来双手抱拳道，“阿九一定不会弃同袍不顾的，大帅有难，阿九一定会拼尽全力来的。”
“这就好，这就好。”顾子义欣慰地点头道，“阿九果然有情有义。”指着椅子道，“坐下，坐下，咱们翁婿两人坐下说话。”看着他坐了下来，话锋一转道，“可老夫也不能指望你这两万兵马，都是兄弟也不能轻易的送死吧！咱们侥幸赢了这次，你这名声打出去，这天下人都知道你的名号，自然就提防了起来。以后做事就没那么容易了，说来说去这亳州城也得加强战斗力啊！”
楚九闻言这心蹭的一下提了起来，心虚的不敢与之对视，生怕他提出他难以接受的条件。
顾子义看着被吓的脸色煞白的楚九，小子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儿。
“咱也不能提出让你这两万兵马留下来守城。”顾子义黑的如墨一般化不开的双眸紧紧地盯着他道，“这别说你愿意，老夫也不能做这不仁不义的事情。”言语恳切地又道，“老夫有个小小的要求，你这兵马训练的教头借来，训练一下这帮子窝囊废提高一下战斗力可以吧！”紧接着又说道，“你放心就一年半载。”
楚九一脸为难地看着他，心里却大大的松了口气，同时也明白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退而求其次，打的应该就是这个主意吧！
“阿九，老夫都求到这个份上了，不会不答应吧！”顾子义看着他故意急切地说道。
“不是，不是！”楚九回过神儿来赶紧说道，“我在想大帅看中了谁？”
这小子真精明啊！知道自己对他的谋士武将了如指掌，不说给谁？而是让自己挑。
“看中了谁都可以吗？”顾子义身体后倾斜靠在椅背上，目光凌厉地看着他说道。
“是！”楚九爽快地应道，目光清澈没心没肺似的看着他。
“那就李道通先生吧！”顾子义眸光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缓缓地说道。
楚九闻言脸色僵硬，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大帅，李先生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他不但是将士们的教头，也是我的先生呀！教授我经史子集的。”
“哎呀！你这兵卒们训练的可以了，还要有新的吗？训练就那么多东西，该会的都会了。”顾子义沉吟了片刻道，“至于经史子集，这咱赔个先生给你不就得了。”
私塾里大把的酸腐文人，随便划了一个就行。
这小子学经史子集，有些想不通，学这些酸溜溜的东西干什么？当然这些东西也要学。
为将者现今最主要的是学如何征战指挥、调配粮草、执政权谋、斗争经验、察言观色、知人善任……
“这个……我还得跟李先生商量，商量。”楚九看着他继续推脱道。
“你直接下令就好了，还用得着商量吗？”顾子义看着他直接说道。
“那个……大帅咱也不能枉顾个人意愿吧！”楚九结结巴巴地又道。
“个人意愿？”顾子义挑眉看着他说道，“那我亲自去请好了，绝对给足他面子。”
“要不大帅这样吧！李先生不在此，我回去先跟李先生说说。”楚九看着他忙说道。
“这样啊？我派人跟你回去，去请李先生好了。”顾子义拍着圈椅的扶手道，“就这么决定了。”直接拍板定案了。
“禀大帅城里的乡绅都在大堂等着呢！”秦管家在门外高声喊道。
“阿九，你看，仗虽然打完了，可这后续的事情忙的我脚不沾地的。”顾子义起身看着他抱歉地说道。
“大帅忙吧！”楚九双手抱拳侧身行礼道，“咱看您忙的，我现在就回去立马将粮食给您送来。”
顾子义闻言一愣，这么急着走啊！也好反正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爽快地应道，“好啊！”
楚九恭送顾子义出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慨良多。
第551章 不怕
楚九转身回了自家小院，钟毓秀迎上去担心地问道，“没事吧！舅舅找你干什么？”
“哭穷。”楚九轻轻吐出两个字道。
“什么？”钟毓秀杏眼瞪的溜圆，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说道，“你在说一遍？”
“哭穷。”楚九抬眼看着她苦笑一声道，“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关键我还真心软了，现在想想着了道了。”
“舅舅那么爱面子的人，居然不管不顾的对你示弱。”钟毓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说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看来我要学的还真多。”楚九突然感慨地说道，“走走走，屋里说话，外面热。”
“别别，儿子在屋里睡觉呢！”钟毓秀指着院子里树下的石凳道，“咱们在这里说话。”
夫妻俩落座，钟毓秀拿着画着仕女图的团扇，轻轻地摇着，“舅舅提出了什么条件？”
“亳州城现在缺粮，大帅提出了六千担粮食。”楚九面色平静地看着她说道。
“这么多？给了，你怎么办？”钟毓秀担心地看着他道。
“虽然多，但没有伤及根本，这一年多来，到了勇义，就大力的推广新农具，鼓励耕种，加上咱们自己也垦荒，所以没什么大碍。”楚九宽慰她道，拿起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只要人在，咱们可以再种嘛！这不是啥难事。”端着茶盏轻抿两口，润润嗓子。
“还有呢？”钟毓秀看着他又问道，她了解舅舅不会这么简单轻易的放过他的，那两万精兵可是很扎眼的。
“大帅要从我这里请教头回来，训练兵卒，提高战斗力。”楚九看着她努努嘴缓缓地说道。
钟毓秀闻言眸光轻转，看着气定神闲地他道，“教头是谁？肯定不是你心里埋的最深之人。”竖起食指轻轻摇了摇，“让我猜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道，“是李先生。”
“你怎么猜到的。”楚九惊讶地看着她说道，“很简单啊！你身边的人舅舅都认识了，几斤几两重，舅舅都知道。只有李先生是你到了勇义之后，招贤纳士新招的，兵马也是重新招的，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太明显了。舅舅如此想也不足为奇了。”
“嗯！”楚九看着她点点头道，“李先生确实名副其实，尤其在战术、战策与谋略方面，但是练兵还真跟他没多大关系。都是长生承担的。”
“那李先生来了，不就露馅儿了。”钟毓秀猛抓着他的手担心地说道。
“李先生虽然没有直接练兵，可也见过，比葫芦画瓢总会吧！”楚九沉吟了一下又道，“大帅将事情想的太容易了，这兵的战斗力很重要，然而要激发他们的战力，还有更重要的情义，要让他们知道输了，自己的娘子，孩子，父母都是被蹂躏的对象。不是为自己拼，是为了家人去拼。”
“保家卫国。”钟毓秀看着他双眸熠熠生辉的他笑道。
“对对，以前咱不太懂这个，这一次看明白了，长生和俊楠为什么一直强调这个。”楚九感慨万千地看着她说道，“跟着他们学了很多，不愧是出身大家，这眼界、境界就是不一样。”忽然笑道，“真不知道这皇帝老儿怎么想的，这姚家，郭家都是忠臣良将，为什么要残害他们。”
“要不怎么说是昏君呢！忠言逆耳，人啊！都喜欢听漂亮话，被吹的飘飘然的，舒服！可是当所有的人吹捧你的时候，就要小心了。”钟毓秀目光平和地看着他说道。
“嗯！”楚九点点头。
“这事不跟李先生商量一下，就送他来，不会有什么怨言吧！”钟毓秀担心地又问道。
“这个，我回去得好好拜求了。”楚九一脸为难地看着她道，“尽量不让他心存芥蒂。”
“现在也只好这样了。”钟毓秀轻叹一声道，“我更担心李先生来了，心里有气不好好干，敷衍舅舅怎么办？”
“放心我一定好好劝他，让他好好干。”楚九黑眸轻闪面色柔和地看着她说道，看着她秀眉轻挑，“怎么不相信啊！”
“这不像你平日里的作为。”钟毓秀上下打量着他道，“变化真的好大。”
别看他整日里也面带笑容，嘻嘻哈哈的，其实小心眼儿的很，爱记仇，现在变的大度了许多。
“耍心眼儿，只能逞一时，咱跟他们也有同袍之谊，我初来乍到之时，他们也帮了很多。我也希望他们提高战斗力，不要死在战场上。”楚九眸光真诚地看着她说道。
钟毓秀放下手里的团扇，双手动容的握着他的手。
他初来乍到，穷小子，又是新兵，那些老兵们怎么可能不欺负他，军中以实力为尊，他凭着自己手上的武艺站稳脚跟。
刚来就获得赏识，太嚣张了，舅舅又生性多疑，他的稍微有点心思，自有人上赶着打压阿九。
即便成亲了手段更加隐蔽而已。
“娘子，这么高兴啊！”楚九满脸笑容看着她说道，“今非昔比了。”微微摇头道，“他们太弱了，没必要跟他们计较。”
“你不担心李先生背叛你啊！”钟毓秀松开他的手，拿起团扇轻轻为两人摇着。
“这世事变化谁也不敢肯定。”楚九闭了闭眼，眼底闪过一丝寒芒道，“咱还真不怕他背叛，如果手底下没人的话，那估计会戳烂咱的心，现在嘛！不怕。”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舅舅还有什么条件？”钟毓秀看着他追问道。
“没了。”楚九看着她回道。
“那什么时候走？”钟毓秀深吸一口气看着他有些困难地问道。
“明儿一早就走。”楚九眼底闪过一丝哀伤看着她说道，“娘子，我……”
“我没事，你不用安慰我，我和孩子好好的，你越好，我在这里越安全。”钟毓秀突然抱着他，不让他看见自己蓄满泪水的眼眶。
楚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这时候任何言语也无法安慰她，只有一家团聚才可以。
可眼下这种情形怎么可能？
第552章 分离
“我……”楚九喉咙发紧，平复了情绪，故作夸张地说道，“其实你跟着我也挺辛苦的，我那的条件也艰苦，不比亳州城富庶。”
“我是娇小姐吗？”钟毓秀捶着他的后背道，“跟着你吃糠咽菜都愿意。”
“你愿意咱可舍不得。”楚九轻哄着她道，“等过个一两年等咱那边条件好了，在把你和孩子接过去，一家团聚。”
“嗯！”钟毓秀猛点头道，“我等着你来接我们。”深吸几口气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的孝顺舅舅，不让他找你的麻烦。”
“别太辛苦了。”楚九紧紧地搂着她道。
“辛苦什么？”钟毓秀笑着说道，“我一个外甥女也不能做什么？给舅舅做几身换季的衣服鞋帽，做几样好吃的……只有在生活上多多照顾，敬敬孝心。”眼泪是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楚九心疼的不得了，却无法安慰她，恰巧此时房中的儿子睡醒了，哇哇大哭，惊得钟毓秀松开了他，蹬蹬跑进了屋内，边跑边擦眼泪。
“来了，娘，来啦。”钟毓秀挑开帘子进了卧室。
楚九起身朝房子走去，儿子来得及时，有他在，娘子也不会太过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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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力量大，陶七妮他们将门窗给按装好，既然房子烧了，重新按照她的想法，修了厕所和洗澡间，更加的方便。也将藏在山洞里的各种生活用品也被搬下来，安置好。
地也深耕了一遍，还没来得及种，楚九的大军就开过来了。
“哇……这还是咱见过烧的黑乎乎的房子吗？实在太漂亮了。”楚九惊叹地说道，看着眼前的房子被勾勒成了水墨画，仿佛活了一般。
“长生，想不到你还有这技艺。”楚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道。
“雕虫小技而已。”姚长生看着他谦虚地说道。
“你呀！”唐秉忠捶着他的肩头道，“这明晃晃地摆着呢！就别谦虚了。”看着眼前的房子道，“画的真好。”
“看你们的样子，咱们可以回家了。”姚长生看着山脚下整齐的队伍道，顾大帅这么简单就放人了，感觉不可思议。
前世咱们这位主上的兵权被没收了，被贬为门卒，守大门的兵卒。
“嗯！回家。”楚九看着他们开心地说道。
“俺家这地还没种上呢！”陶六一脱口而出道。
“你们走吧！俺们自己种，有农具，种起来也不费事。”陶十五横了憨小子一眼，立马说道。
陶六一挠挠头道，“当俺没说，俺现在就收拾东西。”
“你们留下也行，反正大军要步行回勇义，马匹给你留下，说不得最后还能追上呢！”楚九闻言看着他们说道。
“不了，不了，那能因为他们而违反命令呢！”陶十五直接拒绝，有理有据地说道。
“俺们跟着大军走。”韩金虎他们齐声说道。
“只是有些遗憾没有吃到俺家妮儿做的全猪宴。”陶六一吸溜着口水说道。
“这还不简单，回去咱们就杀猪宰羊，摆庆功宴。”楚九爽快地应道，“当初你们执行差事时，可是答应过你们的。”
“赶紧去收拾东西！”陶十五拍着他的肩头说道。
“哎！”陶六一他们进屋将自己的兵服换上，背上简单的行李与家人告别就上路。
众目睽睽之下，姚长生手指比划了一个走的姿势。
陶七妮朝他微微一笑点点头，庄子上的人目送他们离开。
“连口好吃的也没来得及给他们做人就走了。”沈氏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伤感地说道。
“以后有的是机会。”陶七妮揽着她的肩头安慰道。
“算了，赶紧将地先种上，不然耽误了，这夏收没了，秋收别再又没了。”沈氏抬眼看着她说道。
忽然想起来道，“这夏粮不是被博尔汗给收了，最后落在了顾大帅手里，你说他会不会还给咱们。”
“你说呢？”陶十五看着她反问道，“别想美事了，咱还是老老实实的种高粱吧！”
“那可是小麦呀！”沈氏满眼不舍得说道，小声地又嘀咕道，“咱家的小麦可挨不到明年夏收。”
“高粱熟了，咱们换小麦去。”陶七妮闻言想也不想地说道，“反正咱家现在不缺银子。”
“到时候再说。”陶十五想了想道，“俺看现在这地肥，高粱说不定比去年丰收。”
“这是好事，换小麦咱也不心疼。”陶七妮嘿嘿一笑道。
“好了，别贫了，先把高粱种进去。”沈氏看着一唱一和的父女俩说道。
“你们回去吧！这地好种，不用你们跟着忙活。”陶十五催着她们娘俩说道。
“真不用？”沈氏看着他问道。
“不用！最费力的耕地六一他们已经干完了，播种有耧车推着走，轻松的很。”陶十五看着她们笑着说道，“忙你们自己的事去。”
“俺们有啥可忙的？”沈氏看着他笑道。
“这东西搬下来，还没归位呢！”陶十五闻言立马说道，“咱们要恢复原状，还缺这猪、羊、鸡，不然这过年没得吃了。”目光落在了陶七妮的身上。
“包在我身上。”陶七妮看着他们拍着胸脯道，“这鸡恐怕不行了，这天冷鸡也不太好下蛋，明年开春在孵。猪和羊没有问题，明儿我就进城去。”
“也不知道城里恢复了没？”沈氏突然担心地说道。
“我去找樊场主试试看。”陶七妮闻言立马说道。
“别，他那牧场估计被霍霍的不轻，你就别麻烦人家了。”陶十五看着她想了想道。
“去看看，他人面广。”陶七妮看着他们笑道，“即便没有收获也没关系，这么久没进城，也该去看看了。”
“那好吧！”陶十五点了点头道，咬牙切齿地说道，“该死的博尔汗，好好的家给霍霍成这样。”
“人已经没了，得到应有的惩罚了。”陶七妮看着愤恨地陶十五出言宽慰道。
“不说了，俺去田里了，你们也快回家去。”陶十五催促她们回家去。
第553章 不舒服
与陶十五分开，陶七妮跟着沈氏回了家，沈氏盘膝坐在炕上看着她说道，“你忙你的去吧！俺看着长生又给了你些啥东西让你做。”
院子里被烧的光秃秃的，太阳直射下来，这天能晒层皮下来。
“那我去木工房了啊！”陶七妮看着沈氏笑嘻嘻地说道。
“去吧！”沈氏看着她进了木工房，自己回房开始收拾东西。
陶七妮看着厚厚一叠的图纸，这些是姚长生在这几天里画下来的，攻城的战车利器。
推土、水淹攻城耗时，太慢，这也有强攻的。
不得不赞叹古人的智慧，这都想得出来。
这真是颠覆了陶七妮的认知，她以为守城容易，攻城难！毕竟守城乃是以逸待劳。
谁知道这姚长生一番话下来，原来攻城有这么多工具，用姚长生的原话来说，“这守城不是站在墙上射射箭、丢丢石子、泼泼开水、滚木、热油……这般简单，这城他们还攻不下来，没两天敌方士气低落自己就散了，打都不用打。古代攻城是个精细活，先把城墙围起来，造攻城工具，观察城墙薄弱处攻打。”
“《孙子兵法》云：修橹轒辒，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
“《墨子·备城门》里讲了常用的一些攻城法子。今之世常所以攻者：临、钩、冲、梯、堙、***、突、空洞、蚁傅、轒辒、轩车，敢问守此十二者奈何?””
陶七妮才见识了什么叫攻城，“喂！你说的那么厉害，博尔汗怎么连小小的亳州城都没攻下来。”
“事实上博尔汗攻上亳州城了，只不过他小看了顾大帅的坚守的意志，和失算了我们的战力。”姚长生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当看见这些图纸，陶七妮算是真正的长见识了。
“画的真详细，里面的官窍都一清二楚。可拆卸组装，真是携带方便。”陶七妮弹着手中的图纸道，“得了，慢慢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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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陶七妮骑上黄骠马，背上背篓进了城。
看着街面上明显萧瑟了许多，要恢复到战前水平还得假以时日。
陶七妮看着冷清的牲畜交易市场，就属它被摧毁的严重，无牲畜可卖。
牲畜都被博尔汗他们宰杀进了肚子了。
她只好登门拜访樊场主，结果是铩羽而归。
“那就算了，想吃肉的话看来只有打猎了。”回程的路上，策马奔腾的陶七妮在心里打定主意道。
这个光荣的差事最后交给了谷儿她们五个。
而她则闷头扎进了木工房里，开始制作攻城的利器。
楚九送来的木料没有用完，正巧全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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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九领着大军回勇义的路上，中途停歇时，坐在篝火旁看着他们，将顾大帅的条件说了出来。
姚长生差点儿没惊掉下巴，这兜兜转转的没想到啊！
前世李道通眼见着楚九失势，被顾大帅招揽的，没想到今生确实被楚九亲自送过去的。
“呵呵……俺可以想象顾大帅气的跳脚，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唐秉忠高兴地说道，“这心里肯定不舒服。”
“不舒服就对了，以后随着咱的壮大，还有更多不舒服的地方。”楚九面容沉静地看着他们说道。
“到时候就习惯了。”姚长生食指划过眉头笑着说道。
“有什么想法没有？”楚九眉眼含笑地看着他们几个人问道。
“我感觉顾大帅不会轻易放过咱们。”唐秉忠想也没想地说道，“咱们这么大的威胁，居然如此轻轻的放下，这可不太像他的往日里行事。”
“也许人老了，没有年轻时血气方刚了。”徐文栋想了想道。
“那倒未必，不采用激烈的方式，是这次真的伤及根本了。别忘了这亳州城里除了顾大帅，还有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路大帅，咱两家如果真刀真枪的干起来，路大帅估计做梦都会笑醒。”姚长生斟酌着说道，“这也许是顾大帅忍下这口气的原因之一。”
“你这么一提醒，差点儿把路大帅给忘了，能当上大帅的人都不是笨蛋，送上门的机会不抓住是王八蛋。”唐秉忠闻言啧啧……砸吧着嘴说道。
“事情已经成定局了，咱还是想想顾大帅的后招吧！”楚九看向他们问道。
“这个还真想不出来。”徐文栋看着他微微摇头道。
“顾大帅想要遏制咱们招兵买马需要做什么？从这个方面想？”姚长生食指轻轻掠过下巴看着他们道。
“什么意思？”唐秉忠看着他问道，“你直说不得了，文绉绉的听不懂。”
楚九黑眸闪了闪看着他说道，“长生的意思是顾大帅想卡我们的话，从粮草和饷银上。”
看着他们认真地又说道，“入伍的都是穷苦人家，只要有口吃的，就会为你拼命。”
“粮草咱不怕，咱现在能自给自足了。”唐秉忠激动地说道，一拍大腿道，“坏了，这饷银可是顾大帅给的。”
“勇义的赋税咱可是都上交了，坏了，坏了。”徐文栋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们说道，“咱们可是出了名不拖欠饷银的。”
“这可怎么办？想不到顾大帅不跟咱明刀明枪的干，变的这么阴险，釜底抽薪啊！”唐秉忠哇哇大叫道。
“嘁……手里有兵怕什么？打下来城池还怕没钱吗？”楚九闻言冷笑一声道。
“不是，主上你的想法不错，可是咱们还是在婆婆手底下讨生活，任何钱财都得先孝敬他老人家。”姚长生提醒他道。
郭俊楠补充道，“在这方面顾大帅心里有底，咱要是私藏一些，只怕大义上过不去。”
“这头顶有个婆婆真是处处掣肘。”唐秉忠气愤地说道。
“这也简单吗？无论打下来那座城池，这城中的富户多的是……”
徐文栋的话还没说问，姚长生打断道，“不可！”
“你先听我说完，我知道军规，他们自愿呢！”徐文栋看着他笑着说道。
“那也不可，吃人嘴短，拿人家手短。”姚长生看着他严肃地说道，“咱们的队伍都是被地主地租逼的活不下去了，你现在收他们钱，让兄弟们怎么看？”
第554章 呸呸呸
楚九点点头道，“长生说的对，他们如果提出无理的要求呢？你是办还是不办。”眼底闪着寒光道，“不能因为头顶的婆婆就引狼入室。”面色冷峻地看着他们道，“咱们的队伍得掌握在咱们自己手里，什么狗屁醪糟的玩意儿绝对不能染指。”
这点儿楚九心里异常清醒，好嘛！一旦开了这个口子，老子他娘的成什么了？他们的府兵、私兵了，还干什么大事，成就什么大业！
“桀桀……”唐秉忠看着他们发出诡异的笑声。
“你别这么笑行不。”姚长生捶着他的肩头道，“给我正经点儿，有话就说？”
“大哥担心拿人家手短，名声不好听，那他们以嫁闺女的名义，奉上嫁妆呢！这样白得了个女人！嘿嘿……”唐秉忠眉飞色舞地说道。
“啊呸！”姚长生大大地啐道，“你把主上当什么？勾栏院里的小倌。”
“咳咳……”一时间咳嗽声四起，徐文栋指着他道，“哪有你这么形容的。”
“我又没说错。”姚长生睁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们道，让人不忍数落。
“那些联姻算什么？”郭俊楠好笑地看着他说道，“说到底还不是利益，真以为两情相悦啊！”
“对啊！对啊！这个简单有效，还快速！”唐秉忠眼巴巴地瞅着楚九道。
“去你的。”楚九抬脚踹翻他的小马扎道，脱口而出道，“老子不卖。”说完意识到自己说了啥，“呸呸呸！”可把自己给恶心坏了。
唐秉忠站起来拍拍屁股，将小马扎放好了，“大哥踢俺好没道理，那汉高祖刘邦不也是穷小子，不还娶了富家女吕雉。”
“更正一下，穷是穷，但可不是小子，他都三十多了。”郭俊楠闻言声明道。
“他又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这刚嫁过去这养家不都是靠人家吕雉。他起义了，吕雉提心吊胆的带着全家人东躲西藏的……”唐秉忠大嘴巴巴地说道。
“打住，打住，你在说下去，咱以后还如何在看汉高祖刘邦。”楚九看着他出声道。
“这都是李先生说的，说真的俺以为吕雉阴狠毒辣的毒妇，杀戚夫人可太有名了。可《史记》评价居然还不错：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希；民务稼穑，衣食滋殖！”唐秉忠摇头晃脑地说道。
“那是对她施政的评价。”徐文栋看着他说道，“跟人品不能相提并论。”
“就是那李世民杀了兄弟继承皇位，不妨碍他唐太宗的威名啊！”郭俊楠看着他们又道。
“他要是干不好了，史书上能把他给批的他体无完肤。敢不好好做皇帝。”姚长生闻言随口说道，“文人笔如刀。”
“人都是复杂的，不能一概而论。”楚九黝黑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视线落在唐秉忠身上道，“看看你把话题歪到哪儿了。”
“俺也是用心的想办法耶！”唐秉忠委屈巴巴地说道。
“你闭嘴。”楚九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说道。
“俺就在说一句。”唐秉忠竖起食指道，“让俺闭嘴，你们想出比俺更好的办法。”
“我觉得你们有些误会。”姚长生握拳轻咳了两声，“我说的是顾大帅会遏制咱们招募兵马，现有的人马他应该不会太克扣了。”
“那也不行啊？”楚九皱着眉头说道，“要发展壮大，没有银子可不行。”
“明不行，咱来暗的，人家还劫富济贫的，咱为啥不可以。”姚长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说道。
“对啊！打劫贪官恶霸，为民除害。”唐秉忠闻言撸起袖子兴致勃勃地说道。
“你在举个替天行道的旗帜，就更好了。”徐文栋看着他调侃道。
“好啊！好啊！”唐秉忠忙不迭地点头道，看着他们抿嘴偷笑，才意识道，“那俺不成了土匪了。”
“咱们在人家燕廷眼里可不就是土匪呗！你还想要啥好名称。”姚长生看着他好笑地说道。
“暂时还不用饷银发愁，咱还是先想想下一步怎么走？”楚九看着他们问道。
“这简单啊！扩大地盘呗！”唐秉忠想也不想地说道。
“嗯嗯！”姚长生他们齐齐点头。
“都没意见，那么打哪儿？”楚九看着他们道，“总得有个方向，目标吧！”
“向南，南边富庶！”唐秉忠看着他们说道，想也不想地又道，“北边不行，直接跟燕军干上了，而且这两年北边灾害连连，穷啊！”
“我觉得秉忠说的有道理。”徐文栋看着他们点头道。
“我也同意。”郭俊楠随声附和道，“燕军的战斗力还是有目共睹的，北方无论那个地方拱卫京畿，都是硬骨头不好啃。”
“长生呢？”楚九看向他问道。
“他们说的都对。”姚长生双眸盈满笑意道。
“那北边排除了，接下来，具体的城郭呢？饭要一口一口吃。”楚九看着他们道。
“南边的庐州，其实西边的襄阳，东到大海这三个点咱们未来都要拿下。”姚长生拿着烧火棍子退后几步，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地图。
“这是长江、这是黄河。”郭俊楠向他们介绍道，“长生，你画这个做什么？”
“解释一下我为什么看重这三个地方。”姚长生抬眼看着他们缓而有力地说道，“这南北有两道著名的防线，第一道，依托阴山、太行山、焦山组成的防线。大概位置在这里。”他拿着烧火棍子画下大致的方位，“第二道就是秦岭、襄阳、淮河，构成一道完整的防御体系。”
“而咱们处于淮河流域。”郭俊楠看着他们说道。
“现在我要说说庐州。”姚长生手中的烧火棍用力的点着道，“看三国的历史，三国鼎立，孙权多次率十万大军攻打庐州，试图夺取淮河地区。历史上北魏和刘宋曾经在淮河流域反复拉锯争夺，南宋能与金、蒙古抗衡百年，就是因为将防线死死的维持在淮河！”
“你把淮河看得这么重，那长江呢！”楚九疑惑地看着他说道，“它又宽又大的，岂不是天然的防线。”
第555章 方向
“对啊！这长江时天堑，感觉难以逾越。”徐文栋随声附和道。
“主上，历史上兵力防御放在长江上的朝代，都无法抵挡来自北方军队。”郭俊楠看着他们直率地说道，“且也难以北上，逐鹿中原，大都是偏安一隅。”
“这怎么可能？”徐文栋看着他们眼睛瞪的溜圆，明显的不相信道。
“这是事实，翻史书看看，南唐就是最好的例证。”郭俊楠直接说道。
“那这是为什么？”楚九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说道。
这一年多，他可没少听李道通讲历史，不说滚瓜乱熟，大体他都知道。
姚长生手中的烧火棍直接划着长江中下游，“因为漏洞太多，许多地方都是易攻难守的的突破口，比如，城陵矶、采石矶、燕子矶……”
“以采石矶为例，长江在这里的流向发生转折，水流相对较缓，北方军队更容易渡江。”姚长生点着采石矶道，“这里突兀在江中，很容易作为南下的突破口，而类似的地形长江有很多。”
姚长生又画下来道，“这里是江汉平原，洞庭湖、雪峰山、大别山、鄱阳湖、武夷山……由于大山的分割，长江各平原之间，很难形成协同作战。”三个箭头用力的从北方画下来道，“北方军队可集中精力攻打任何一处，而南方守军防御绵延数千里，不可能处处布置重兵，则要分散兵力坚守长江。”又画着圈圈道，“南方最富庶的地方，金陵、扬州、杭州都在长江边上。北方军队如果突然来袭，没有军事缓冲，南方将全面崩溃。所以意欲以北平南的英雄们大都不太看得起长江天堑的作用。”
“嗯嗯！”郭俊楠猛点头道，“江南所有大城市基本都在江边或离长江咫尺之遥且无天险可供扼守，前者如金陵，后者如杭州。长线一旦被北军突破，江南政权因为缺少缓冲，政权中心被兵临城下很快就会势如山崩。”
姚长生手中的烧火棍子北移，“如果南方把防线移到淮河流域，长江作为运输通道，可以连接沿岸所有平原，协同作战。”又画下密密麻麻的河流，“而淮河流域水量大、面积宽，难以逾越，支流非常密集。咱们打下淮河流域守住喽！可以利用水道迟缓北方攻来的燕军，同时派游兵骚扰，燕军到长江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咱的补给线更短，可以反守为攻。”
“长生要这么说？咱要是掌控淮河流域，那汴水，大运河都可以作为补给线。”郭俊楠嘿嘿一笑道，“粮草可以通过水道快速运到前线，这南方的压力倍增。”
“北方得淮河南方不能自保，南方得淮河足以抵抗北方。”姚长生又画下三条南北通道，将黄河与淮河流域串了起来。
这下子直白明了，楚九也看出来了，“难怪你看中襄阳和庐州，无论军队北上，还是南下都绕不开，必须要攻击的。”
姚长生看着他们笑道，“我统计过史书上的战争，淮河流域这几个点，是战争次数最多的，历来乃兵家必争之地！控制了这三地，燕军就拿长江防线毫无办法。”深吸一口气，“历史上丢了此三地，不是国灭就是丧师割地。”
“所以咱们要打下南方，这里得夯实了。”楚九看着他严肃地说道。
“嗯！”姚长生重重地点头道。
“还拿三国来说，孙吴曾经划江立国，但争夺江北时在濡须口大败，从此想问鼎中原不可能了，只有招架之功了。如果吴国能压到淮河一线，中原就将门户洞开，魏国不能不将基地北移到现在的京畿之地或山西。”姚长生连连摇头可惜道，“吴国未必会败。”
端起粗陶碗，轻哆了两口，润润嗓子，“有鉴于此，晋室南渡之后，对淮河防线特别重视。特别是各次北伐中，祖逖、桓温、陶侃等人能够与盘踞淮河两岸的流民武装和地方豪强联合，因此淮河成了东晋北伐的军事基地和军事防御的最前线。苻坚也对这一防线无可奈何，最后在淮河的支流淝水边兵败如山倒。”
“魏国因有淮河而胜在濡须口，东晋因有淮河而胜在肥水。”郭俊楠看着他们说道。
“那咱们就先拿下庐州。燕军呢！咱们刚刚打败赫赫威名的博尔汗，短时间内，燕军不会来袭击咱们，而且咱们北边的义军也不是酒囊饭袋，由他们跟燕军周旋。将咱这一亩三分地儿打造好了，稳住。”楚九目光扫过他们道，看着他们点头，“就这么定了。”忽然想起来道，“等一下，你说往东大海啥意思？”
“哦！”姚长生看着他们笑道，“从海上打金陵更容易。”烧火棍子直接画过去，“长江两岸就是囊中之物了。”
“那个长生，咱们咋过去，从海上咋过去，难不成游过去。”唐秉忠摆手道，“不成，不成，俺游水不在行。”
“哈哈……”姚长生闻言大笑道，“你太可爱了。”
“坐船、坐船啦！”楚九看着他哭笑不得地说道，“游过去，真亏你想的出来。”
吞咽了下口水道，“只是咱马都没有，就别说大船了，饷银都发愁了，这造船得多少银子啊！”
“这个……”姚长生挠挠头道，“未来努力的方向。”抿了抿唇道，“有船的话，海上打燕京城也容易。”手中的烧火棍子，又嗖的画了一道。
“你这跳的太快，老实说咱有点儿跟不上。”楚九心虚地说道，“你得让我消化、消化。”
“回头到了勇义，我做一个大点儿的沙盘，那样看起来更加的直观。”姚长生双颊被篝火映的红扑扑地看着他们说道。
“好好好，长生这沙盘的技术那真是跟真的一样。”唐秉忠蒲扇似的大手拍着姚长生的后背道。
“这金陵也算是古都，被修的固若金汤的，咋在长生嘴里就不堪一击啊！”楚九满脸疑惑地看着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