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笔如刀
楚九看着眼神清冽，特别客气礼仪周到，刻意疏离的姚长生，又这样，只有跟自己讨论正经事，才有温度。
“那我稍后让人去抱了。”姚长生看着他不客气地说道。
“行！”楚九豪爽的应道，看着他欲言又止的。
“楚将军有什么话就说？”姚长生看着他纠结为难的样子问道。
“那个……”楚九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咱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说着他将手套和兔皮帽子放在桌案上，“郑通给的。”
姚长生见状一愣，随即眼底盈满笑意，眼前这小子，他喜欢你那可是非常护短的，“所以你把他弄到丙字营种地去了。”
“嗯！”楚九清明的双眸看着他点点头道，“他这么做太不地道了。”
“其实不用，对于这样的人不理就好了。伤心根本不值当。”姚长生看着他努努嘴道，“不过还是谢谢将军了。”抿了抿唇道，“其实这个不是我做的，是妮儿带着庄子上的女人们做的，本意是怕我们冬天值夜太冷了。
楚九了然的点点头，“姑娘家心细，心灵手巧。那咱可就给兵卒们配备上了。”
“我本来就没打算藏私。”姚长生清澈的双眸看着他说道，“这个手套还行，帽子看着有些单薄，用狗皮厚实。”
“狗皮？”楚九闻言记了下来。
“我需要人手。”姚长生看着他直白地说道。
“干什么？”楚九挑眉看着他问道。
“做沙盘，将下辖山川地貌按比例做出来，可以从容的布防，谋划军事行动。”姚长生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要多少人，给你多少人。”楚九闻言激动且高兴地搓搓手道，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手艺。
“楚将军，只有丙字营是种不完勇义下面所有荒地的。”姚长生澄亮纯净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这咱也知道，可是没有人啊！”楚九闻言皱起了眉头道，“得鼓励种田。”
“既然咱们是农民义军，你想过口号没有？”姚长生看着他突然问道。
“口号？”楚九闻言黝黑的双眸眨了眨道，“你说的是类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还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对得有个响亮的简单的口号，有很好的号召作用。”姚长生看着他简明扼要地说道。
“咱是农民义军，这口号当然要最大限度的有农民的特点，要跟田粮有关？”楚九紧抿着唇想了想道，“咱小时候就希望能有田种，还不用纳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道，“就照这个路子走。”
姚长生不得不佩服他的悟性，确实有过人之处，“均田免粮如何？”
“就这个！”楚九双眸放光的看着他说道，食指用力的点着桌案道，“张贴告示，无论是谁，只要耕种荒地，发放地契，上面所有产出也归其所有。”
“楚将军我要提醒你，这告示一发出去，可就得罪了城里的地主乡绅了。”姚长生眸光沉静地看着他冷静且严肃地说道，“你这是刨了地主的根儿了。”
楚九闻言黑眸闪了闪，沉吟了片刻，地主就是坐在佃农头上作威作福的，佃农是因为没有土地才被欺负的。
现在无主的荒地给了他们，虽然收成上肯定不如黑土地，但是不用交租养个两三年就成了熟地了。
“你这么说的话！”楚九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咱只能说咱们是农民义军。”
姚长生闻言错愕地看着他，“你不怕得罪地主士绅，他们有笔杆子的，会把你写的非常不堪的。看看秦始皇，被儒士给写成了暴君，上千年了没有改变。事实上他既不暴虐滥杀，也不骄奢淫逸，顶多就是严厉点，但他对自己也很严厉，日夜不休息批阅奏折，这应该是勤政了。其实这种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顿了一下又道，“史书上没有记载他灭了六国后，杀光贵族吧！项羽可是楚国的贵族。相反他把六国几十万贵族后裔迁到了咸阳和咸阳附近，然后把老秦人迁到六国。这个举措实际上大大伤害了他本人和他的家族的利益，咸阳是皇城啊！此举无异于让自己处于群狼环伺的境地，皇城无人拱卫，间接导致了秦的灭亡。”
楚九听得非常入迷，频频的点头，看着姚长生的眼睛眨也不眨。
姚长生见状抿了抿唇，感觉说的有点儿多。
“继续啊！怎么不说了？”楚九看着他直接催促道。
“接下来带有我自己的情绪与个人看法了，然而每个人想法是不一样的，所以你还是在史书里自己能感受多少，算多少。”姚长生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不怕，你说吧！始皇本纪咱也看过的。”楚九黑的发亮的双眸眼巴巴地瞅着他道。
姚长生闻言双眉轻扬，心思微动，“那楚将军就姑且听之，我就姑且妄之。我想着始皇帝这么做，可能在他内心是真正认为六国和秦没有区别的，七国皆为华夏，他也是真的认为六国子民都是他的子民，所以他才会这么干，没有人会傻到把自己的敌人放到自己周围！可是六国的人不这么想了。”抿了下唇又道，“……也许他真的觉得自己是天命之子，没有人会造反吧！确实，他在位期间，无人敢反！”希望耳濡目染之下能影响他，格局、眼界高一些，考虑问题更全面一些。
“可是他焚书坑儒，史书大书特书的，被批了一千多年了。”楚九看着他直接说道。
“这么说吧！如果焚的是儒家典籍，咱还能看见四书五经吗？春秋战国，诸子百家，他们的学术典籍，咱还都看得见。”姚长生目光看着他墙边的书架，下巴点点道。
楚九闻言看过去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书架上摆着的就是四书五经。
“对哦！当时秦法那么严厉，如果都烧了，不可能流传千年的。”楚九突然瞪大眼睛看着他说道，“这史书就这么赤果果的这么写啊！”
第392章 四海归一
“所以文人有笔如刀之说，然而世人喜欢人云亦云，从来不动脑子，也不会求证。一代代下来，就成了暴君了。”姚长生看着他严肃地说道。
“那怎么传下来焚书坑儒的。”楚九看着他好奇地问道。
姚长生闻言笑了笑，这让他想起了海市蜃楼，蓬莱仙岛。
“姚先生，你笑什么？”楚九看着莫名笑出声的他道。
“是这样的，始皇帝确实坑杀了些人，只不过那些是方士之人，确切的说是长生不老。”姚长生看着他指着书架上的史书道。
“这个俺听过，徐福出海找什么长生不死之药。”楚九嗤之以鼻道，“这世上哪有啊！想不到堂堂一代帝王也会被骗。”
“被骗了，脾气不好，自然找人撒气了。”姚长生挑眉看着他说道，“这普通人一怒血溅当场，别说帝王一怒，血流千里。”
“这张冠李戴的。”楚九闻言摇头失笑道，“这读书人真不好对付，生生的把一个帝王给写成暴君。”
“是啊！单单一统华夏，开创大一统，就够彪炳史册了。”姚长生深邃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这倒是俺看史书，文治武功上，在武功上，每个帝王都想着六王毕，四海一。”楚九满脸笑容地看着他说道，“虽然俺不太知道为啥子。”
“首先，他开创了大一统国家的先河，这是一个惊人的成就！因为当时大家都是分封制，就连后来的项羽想的都是分块地回去封王！坚定推进了这个趋势，这种大局观是很难得的。
在春秋战国之前的周天子，实际上各自为政，各国有自己的法律、自己的文字、自己的语言、自己的风俗，根本就不是一个国家。实际上，大一统国家，就是始皇帝开创的。
其次，各国法律习俗文字语言各不相同，这是非常不利于统一的，于是始皇帝采取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从根本上保证了国家统一的根基。”
“听你这么说，感觉他好伟大。”楚九满眼小星星地看着他说道，“咱原来最佩服的是汉高祖刘邦。”
姚长生能理解，因为刘邦出身寒微，和他一样，最后做了皇帝，问鼎天下。
姚长生将话题扯了回来，“关于荒地的事情，你要想清楚了。”
“没什么要想的，咱的根基是农民。”楚九异常冷静地看着他说道。
“我还要提醒你，就是军饷方面，粮食咱可以自己解决。”姚长生看着他直白地说道，“地主乡绅会不会到顾大帅那边乱嚼舌根？”
楚九闻言沉吟了一下道，“咱会考虑的。”
好坏姚长生都分析了，如何权衡利弊就看楚九了。
“对了，楚将军，还有一件事，啾啾跟着来了。”姚长生看着他赶紧说道，“告诉兄弟们看见了千万别射箭。”
“啾啾来了。”楚九满脸惊喜地看着他说道。
“嗯！”姚长生看着他语气温和地说道，“妮儿说送给我们传递消息，或者查探敌情。”
“传递消息咱明白，查探敌情，怎么查探它又不会说话。”楚九困惑地看着他问道。
“从它的叫声中，可以分辨出来的。”姚长生略带暖意的双眸看着他道，“能走出中原多亏了有啾啾在。”
“哦！”楚九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及逃荒的事情。
以往他都是从陶六一他们嘴里打听出来的。
“不打扰了。”姚长生站起来看着他说道，今儿说的就够他消化了。
戛然而止，真是刚起了个头，很扫兴耶！有机会再说吧！楚九在心里腹诽道。
“你放心我会嘱咐兄弟们看见秃鹫不许射杀。”楚九站起来看着他说道，“沙盘的事情，人员随你挑。”
“谢楚将军了。”姚长生双手抱腕拱手道。
“咱们之间这么熟了，不用这么客气了吧！”楚九指指他，又指指自己道。
这小子又想干什么？姚长生抬眼看着他道，不会是想兄弟相称吧！到时候成了帝王就翻脸不认人了，“公私分明。”话落转身退了下去。
楚九噘着嘴嘀咕道，“既然公私分明，咱没发话，怎么走了。”忽然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感觉与姚长生一下子拉近了距离，不在拒人于千里之外，冷冰冰的。
“大哥，听说你得了一位名士。”徐文栋站在帘子外高声喊道。
“文栋快进来。”楚九停下激动的脚步，看着帘子外的徐文栋道。
徐文栋挑开帘子走了进来道，“大哥，我听说庐州名士李道通，李先生来了。”
“嗯！”楚九兴奋地满脸通红的说道。
“恭喜大哥了。”徐文栋双手抱拳作揖道。
“坐，坐咱们坐下说话。”楚九指了指书房的圈椅道。
“大哥，咱现在就缺谋士，现在这不就有了。”徐文栋坐在椅子上看着他高兴地说道。
“嗯！”楚九笑着点点头道。
“大哥，你这兴致好像不怎么高啊？”徐文栋满眼困惑地看着他说道。
“跟你商量个事？”楚九将刚才与姚长生讨论的开荒事宜告诉了徐文栋。
“这是好事啊！看着地荒着真心疼死我了。”徐文栋看着他立马说道，“鼓励他们种地，就不会闲得惹是生非了。虽然免粮，看似对咱们没啥好处，但可以吸引更多的人来。有人就有源源不断的人了，打仗打的什么？不就是打的人，打的粮草吗？”
“可是后续会有麻烦？”楚九将后续影响一一明说了。
徐文栋闻言皱起了眉头道，“这还真是个事？”抿了抿唇道，“还是咱的实力太小了，强大到那些地主、乡绅上赶着来寻求保护！”
楚九闻言一拍脑门，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道，“咱有决定了。”
“嗯？”徐文栋抬眼看着他充满疑问。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楚九看着他嘿嘿一笑道，“这文人也不是餐风饮露就可以了，也得为五斗米折腰对吧！再加上文人相轻，有贬的就有夸的。哼！”冷哼一声道，“只是耕种闲置的荒地而已，又没有分他们的田地，就知足吧！”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第393章 稀罕
“现如今赤地千里，民不聊生的，鼓励耕种，多打粮食才是最重要的。”徐文栋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那咱在斟酌、斟酌，就张贴告示。”楚九双眸闪着华光，下定决心道。
“等一下，大哥，这是你跟姚兄弟商量的？”徐文栋诧异地看着他说道。
“怎么了？”楚九挑眉看着他说道，“有什么不对吗？”
“大大的不对，就我有限的跟姚兄弟接触下来看，那孩子冷的很，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徐文栋看着他不解地说道，“他这变化太快。”指指自己的脑袋道，“我有点儿转不过来。咋就突然变了呢？”胡乱猜测道，“是不是李道通先生来了，害怕了。”
“害怕什么啊？”楚九闻言眨眨眼随即笑道，“你想多了，他根本不知道来的是李道通。”
“我的意思是，咱们这招贤榜可是粘贴出去好几天了。”徐文栋挑眉看着他说道。
“你呀！多想了。”楚九看着他摇头失笑道，“我倒觉得是咱们来到了勇义，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眼波转了转道，“在亳州城里有点儿啥动静，都逃不过顾大帅的眼睛。”
“你这么一说，咱以前可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徐文栋闻言闭了闭眼道。
“还有一点我没告诉你，顾大帅曾经不打算放姚先生的。”楚九看着他想了想道，“是郭庄主来了，他才将人给放了。”
“怎么回事？”徐文栋紧张地看着他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楚九看着他将这期间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我的天，真是有惊无险。”徐文栋一脸庆幸地说道，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本来还以为这姚先生是徒有虚表，看样子人家可是真才实学。”
“嗯！”楚九笑着点点头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现在的姚先生才有了生气，感觉投靠义军是为了陶六一他们似的。
原来都游离于之外似的，隔着一层纱，一层雾让人看不清，看不透。
“今儿喜事一件接一件，咱们喝一杯。”徐文栋看着他笑嘻嘻地说道。
“不了，事情还千头万绪的，喝酒有的是机会。”楚九看着他微微摇头道，“现在正好吃饭时间，咱们去伙房，趁着人都在宣布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还要去伙房？”徐文栋看着他惊讶地说道。
“看见啾啾不许给我射箭！”楚九神色激动地说道。
“啾啾？”徐文栋满头雾水地看着他说道。
“秃鹫，陶姑娘养的。”楚九脚步轻快地边走边说道。
“秃鹫？那家伙可厉害了，也很危险。”徐文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说道。
楚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说一遍。
徐文栋有些激动地说道，“那咱能见见吗？”
“先通知下去，到傍晚再说。”楚九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说道，他也是迫不及待。
不光将军府内外，凡是兄弟们都通知到了，不许射秃鹫。
老实说，这秃鹫飞的高，一般的箭很难射到的。
到了傍晚时分，赶在饭点儿前楚九和徐文栋激动地跑到了姚长生他们的住所。
天气不冷不热的，姚长生和陶六一两人坐在院子中的木桌和木凳上。
“楚将军。”陶六一两人看见他们进来立马站起来道。
“那个……啾啾呢？可以看看嘛？”楚九星眸冒着红光看着姚长生问道。
“楚将军，你就这么稀罕啾啾啊！”陶六一闻言看着他笑眯眯地问道。
“是啊！”楚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
“啾啾，虽然不凶，但它很高傲，不大搭理人的。”陶六一看着他们事先提醒道。
“不凶？”徐文栋挑眉看着陶六一说道。
“真的不凶。”陶六一看着他们笑着说道。
“咱们就看看，不会动它的。”楚九看着他保证道。
陶六一食指放在唇中衔着，嘹亮的哨声响起来。
所有人都望着被火烧云染红的天空，等了半天不见啾啾的身影儿。
“哎！六一，怎么还不来？不会不灵吧？”徐文栋手肘捣捣他的胳膊道。
“不会的？啾啾很聪明的，可能离的远吧！”陶六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天空道。
“远？不会听不见吧！”楚九担心地问道。
“应该能听见吧！反正俺家妮儿啥时候吹哨，啾啾都能来。”陶六一双眸瞪的溜圆，看着红彤彤的天空，忽然笑了，“来了。”
“哪儿呢?在哪儿呢？”徐文栋激动地问道，眼睛在空中寻摸着。
“在这儿呢！”楚九指着天空的黑点儿道。
徐文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黑点儿越来越大，“嗬……近看了，这么大的个儿。”
“它展开翅膀，和一个成人的身高似的。”陶六一笑着说道，看着啾啾落在木桌上。
“我这是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看它。”徐文栋微微弯着腰看着它说道，看着抬起脑袋，斜睨着他们的啾啾道，“我咋感觉它看不起咱们。”
“说的对！”陶六一闻言好笑地说道，“它不鸟咱们任何一个人。”
“它吃什么？”楚九关心地问道。
“它一般自己猎食，不过妮儿各种烤肉，它吃的最香了。”陶六一看着他们俩介绍道。
“哎！有反应耶!六一说陶姑娘，它眨眼睛来着！”楚九敏锐地发现道，“它能听懂人话？”
“反正妮儿经常跟它说话，至于是否听懂就不知道了。”姚长生闻言开口道，“用妮儿的话说，就向是婴儿看见自己的家人也会有反应。”
“万物皆有灵。”楚九黑眸轻闪看着啾啾道。
“有这么点儿意思！”姚长生闻言点了点头。
啾啾被围观了一会儿，不见他们有进一步行动，看向姚长生踱着高贵的步伐走到他面前。
“它在干嘛？”徐文栋脑袋靠近陶六一小声地问道。
“咱们把它给叫下来干什么？”陶六一看着他们说道，说着朝伙房跑去。
“你干什么？”楚九回头看着他问道。
“拿吃的。”陶六一提高声音道。
第394章 希望
“这伙房里有它吃的吗？”楚九忍不住嘀咕道。
“今儿还真有，伙房的兄弟为了改善伙食，去打了几只野兔回来。”姚长生清明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
“姚先生，咱决定张贴告示，鼓励耕种荒地。”楚九眸光注视着他认真地说道。
“想清楚了。”姚长生剑眉轻挑，温润的目光看着他说道。
“总要有所取舍，咱知道饿肚子有多难受。”楚九红着眼眶看着姚长生说道，“说实在话，当初家里但凡有一把白面，也不至于全家都饿死了，到死他们都没有喝上一口粥。”鼻头发酸，眼角湿润了起来，声音沙哑地说道，“这一口粥就是一条命啊！”
“楚将军，饿肚子的滋味儿我也尝过，且不想在尝。”姚长生看着他难受地说道，那种濒临绝望的感觉，他真是尝的太多了。
“咱由衷的希望大家伙都有饭吃。”楚九目光真诚地看着他说道。
“其实文人也不是那么难对付？”姚长生抿了下唇深邃地目光看着他说道。
“哦？”楚九挑眉看着他说道，“咱想着，文人再清高，也得为生计奔波吧！毕竟不论是自己还是有家小，他都得养家糊口不是吗？”
“楚将军应该听过一句话，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姚长生黑眸轻闪看着他说道。
楚九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道，“咱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人家死心塌地的效劳。”
姚长生目光清明地看着他说道，“我的意思是就像是农民有地种，有粮食收，娘子孩子热炕头，这日子在他心里就美着呢！同样，做买卖的，能平平安安的赚钱，小日子就像算盘一样噼里啪啦打的倍流儿，那么读书人呢？”
“科举！”徐文栋闻言脱口而出道。
“所以啊！只要有努力的方向，给他们希望，还怕吗？即便有不长眼，或者喜欢标新立异的，也会有人维护的。”姚长生双眉轻扬看着他说道。
“为了这个希望，看来咱们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夕阳下楚九的双眸红的发亮。
“来了，来了，兔子来了。”陶六一提溜着活蹦乱跳的兔子脚步匆匆地走过来。
啾啾看见兔子，如闪电一般飞着叼走陶六一的兔子，眨眼就不见踪影了。
“哦！”楚九指着天空道，“这就飞走了。”
“如果你有消息要给家里的话，写的简短儿点儿，让啾啾帮你送。”姚长生澄净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没什么紧急的，就不用啾啾了。”楚九看着他微微摇头道，他还是给娘子写信的好，他想要说的话太多了。
“对了，你如果想要给陶姑娘捎书的话，告诉咱，咱安排人将书送回去。”楚九看着他想起来道。
“在这里先谢了。”姚长生客套有礼地说道。
“你……”楚九想了想看着他说道，礼数周到的不像自家兄弟，算了这事急不来。
“哦！对了，这新招来的兵，都给我收拾干净了。”姚长生看着他直接说道。
“不是发衣服了。”徐文栋眨眨眼看着他不解地说道。
“我说的是消灭身上，头上的虱子、跳蚤。”姚长生抿了下唇看着他们说道。
“这消灭不干净的，等过段儿时间就又来了。”徐文栋看着执着的他道，言外之意费那事干啥？
我就知道，姚长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了想道，“不想生病，甚至是瘟疫，就听我的话。”
“啥？”两人闻言是大惊失色，楚九结结巴巴地看着他道，“这……这……和它……它们又关。”
“有关。”楚九重重地点头道，具体他也不知道，反正妮儿说有关，但是要说服他们只这样还不够，眼神游移想了想道，“你们也曾在见过瘟疫，病人那环境无一例外的差，虱子、跳蚤、老鼠横行，它们身上脏兮兮的，病人好不了，好人都能得病。”
“可是这虱子、跳蚤怎么消灭，总不能啥事不干，天天一个个手抓吧！”徐文栋想想那场面，浑身打颤。
“有药，训练的时候顺道采了，磨成药粉，撒自己身上，营房内外的。”姚长生直接说道，省得再叽叽歪歪的。
“成！”楚九爽快的应道，“咱们走了，你们忙吧！”说着叫上徐文栋两人离开了。
姚长生双眸晦暗莫测地望着楚九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只希望慢慢的潜移默化一点一点的影响他。
能光明正大的使用阳谋，不要耍阴谋诡计。
也让自己有机会修正上辈子的错误，这么一想他感激上苍让他回来。
“走吧！咱们吃饭去。”陶六一看着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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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通进入将军府，受到很高的礼遇，只是每日里给楚九讲史，没有安排实际的事务，现在只让他管文书，让他拿着军饷感觉有愧的慌！
不过这位将军与别的将军还真是与众不同，这十多年来，天灾兵祸连绵不断，各路英雄豪杰，纷纷起兵造反，打着的旗号都是反燕，可有几个是真为了反燕？
大燕国祚已经百十来年了，身为汉人日子过的有多苦，只要眼不瞎都看得见。
他们为什么早不反，而现在才反。说白了就因为现在的朝廷无道，赤地千里，饿殍遍地，家家断炊，造反是让饥饿给逼出来的，造反是因为活命。
所以这位楚将军放粮的告示一贴出来，这十里八村的百姓全都来了。
十日之内就聚集了三千兵卒了，就为了这一碗饭，百姓就心甘情愿的冲锋陷阵，出生入死。
现如今垦荒种地，均田免粮的告示又贴出来，这方圆几百里的百姓全都蜂拥而至。
为了一份希望，为了一份公平，会有更多的人愿意跟着楚将军出生入死。
其他的将军拥兵自重的不少，鱼肉乡里，可没有他这么勤学好问，还特别舍得！
这势造的不错！一下子就起来了。看来自己来投靠他是正确的。
只是这满肚子学问无用武之地，有些郁闷。
第395章 干货
李道通在将军府的偏厅里走来走去，今儿无论如何不能只讲历史，得掏出来硬货。
对于初次见面把他给震住的姚长生，他私下里打听到了。
真是把他给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小小年纪居然是进士出身。
本来以为要屈居人之下了，然而这些日子多方打听，却发现他与自己设想的不一样。
居然从兵卒做起，对书非常的执着，抄书，这让他有些想不通，进士出身，什么书没见过。
这些日子，又骑着马不知去向，一天到晚不知所云。
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居然不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挥。
这样看来就没有威胁了，呵呵……
“李先生。”楚九一身汗的走进了偏厅，摘下头盔，放在桌子上，“抱歉，兵营的事情耽搁了。”
“不着急。”李道通面色和善地看着他笑着说道。
“最近招的兵太多了，他们什么都不懂，所以忙碌了些。”楚九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李道通见状嘴角直抽抽，这位将军乃真性情，一点儿都不讲究。
楚九放下手中的茶壶，抬起手背擦擦嘴，“最近他们都在拾掇自己，俺勒个亲娘，那身上的虱子、跳蚤，能落一地。”
李道通闻言打了个寒颤，想起来无意中看见，那密密麻麻的让人头皮发麻，汗毛竖立。
“那药真管用。”李道通看着他笑着说道。
“是啊！”楚九轻点了下头，他也没想到这药这么灵，最主要的是自己采药，不要钱。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没办法，手头紧，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能省则省！
想起凤凰岭的日子，趁着天气还没冷下来，训练完，都去河里泡着去，把身上那积年的黑泥给老子搓下来。
“最近无论新兵还是老兵都在学习新立下的军规。”楚九放下手中的茶壶看着他说道，“不能这么散漫下去，得教会他们什么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咱得不能在人家提及义军那就是乌合之众，跟草寇联系在一起。”
“我看了军规，很全面，而且简单、通俗、易懂，好记又好背！赏罚也分明。”李道通看着他笑道，“不知是哪位高人想出来的。”
“这个你应该有所了解，姚先生。”楚九看着他指着偏厅的椅子道，“坐，咱们坐下说话。”
李道通神色如常地看着他笑道，“难怪写的这么好了，人在兵营自然了解的全面了。”说着坐在圈椅上。
“就是这个理儿，简直写到咱心坎儿里了。”楚九坐在他茶几对面的椅子上看着他笑道，“讲到哪儿了?咱们接着来。”
“楚将军，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李道通双眸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说道。
“你说？”楚九看着他问道，“有什么说什么？不用卖关子。”
“楚将军，我发现对历史你多少已经知道了。”李道通看着他沉吟片刻，干脆地问道。
“是！只不过是听别人讲古，没有看过史书，不太详细。”楚九清澈的双眸坦然地看着他说道，“以史为鉴，能避免错误、少走弯路。咱到现在才有了这立锥之地，力量薄弱，可眼前呢？天下大乱，豪强满地，咱现在是在夹缝里求生存，稍不留神就回被燕军给灭了，被其他的义军给吞了。”看着他热切地说道，“咱就想在这史书中找找，怎么才能站稳脚跟，图谋进一步的发展。”
这一下子说到点子上了，李道通压下微翘的嘴角，“其实将军已经在做了，有了这片土地，背靠着城池，徐徐发展，万不可朝秦暮楚，志大才疏，今日打这个，明儿攻那个，后儿就投降了，表面上看是东征西讨壮大声势，其实跟草寇、土匪没什么区别。”
“先生说的实在太对了，得蛰伏下来，蓄积力量。”楚九忙点头道，“这些义军，整天你争我斗，分分合合的，有劲儿不说一直对外，反而争个你死我活的，力量全消耗在这上面了。真是都不用人家燕军攻过来，就自相残杀了。”
“楚将军真是聪明，一点就透。”李道通看着他乐呵呵地说道。
楚九被突然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道，“李先生继续。”
“而楚将军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与他们走上不同的道路了。”李道通满脸堆笑地看着他恭维道，“尤其是你现在鼓励耕种，均田免粮，在粮草上下足了功夫。”话锋一转道，“但是这兵马、军械可是有些弱。”
“这兵马咱已经在练了，得需要时间。”楚九闻言立马说道。
“这兵马和军械必须大量的积蓄，这些东西一上战场就会有所损失，粮食更是吃一口少一口，这马匹打一仗少一匹。”李道通食指点着茶几说道，“现在怎么让手里的兵马，再繁衍出兵马来。”
楚九食指轻轻摩挲着嘴唇，这事都在做着呢！关于怎么养马，陶姑娘可是给了药方，怎样将马儿给养的膘肥体壮的。
受伤的马儿退下来后直接开荒种地去，真是安排的妥妥的。
只是量太少了，都是缴获人家的，有些慢，可现如今没有啥好的办法。
“楚将军，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儿就是。”李道通看着他有些为难地说道。
“有什么就说！”楚九爽快地看着他说道。
“我接下来的话，恐怕不太好听。”李道通看着他心直口快地说道。
“李先生就说吧！什么话咱都承受的住。”楚九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道。
“汉高祖刘邦攻进咸阳时，面对秦王宫的美女和金银珠宝，丝毫不为所动，控制住自己的私欲。”李道通微微低头缓缓地说道。
楚九闻言一愣随即笑道，“这点你放心，咱有娘子的。”
“楚将军误会我的意思了？”李道通看着他赶紧说道，“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正常。我说的是控制自己的野心，有句老话说的，出头的椽子先烂。古往今来，这世道越乱，称王称霸者就越多，你看看现在大帅是多如牛毛。”
第396章 地方日志
“而且他们还往往急于称王称霸，这头顶的帽子。”李道通指指自己的脑袋道，“生怕自己的名头不响亮，不够高。他们手里还没有几杆刀枪呢！就先封自己什么天王，地王，龙帅、虎帅什么的。”不客气地冷哼一声道，“他们哪？与其说是仗势欺人，不如说是扯虎皮拉大旗，唬人而已。在这片土地上，你随便往哪儿一站，放眼望去，不出百里，就能数出一打大帅，王公。而这些王可都是上了朝廷名册的，要一一勾红的。”
“咱明白先生的意思了，不着急，积蓄实力最重要。”楚九漆黑如墨的双眸看着他说道，“不能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不然的话，燕廷会首先发兵剿灭咱，就连各地的义军也会看咱不顺眼的。到时候腹背受敌。”说着站起来，双手抱拳道，“谢先生赐教了。”
“不敢当，不敢当，这是我应该做的。”李道通站起来避开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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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长生骑着马跑了一个秋冬，入冬以后，在将军府的偏厅里，带着人忙碌了十来天，拍了拍手道，“做好了。”
“什么做好了？”楚九挑开棉帘子走了进来，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激动指着沙盘道，“这也太逼真了吧！”
“不枉我跑了这两月。”姚长生满脸笑意地看着他说道。
“这样根据地形咱们就可以从容的排兵布阵了。”楚九趴在沙盘上近距离的观察道。
“而且根据地形地貌，也可以对敌方的布防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姚长生双眉轻扬看着他说道。
“对敌人的布防也能看出来。”楚九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说道。
“呶!”姚长生指着滁州道，“假如你是庐州的主帅，你应该如何排兵来守卫庐州。”
“这个？”楚九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庐州，沉吟了片刻后，手在沙盘上比划着。
“等一下！”姚长生看着他忙说道，转身从后面的桌上，拿出雕刻好指头大小的小木偶道，“这个可以插上去。”
“哟！”楚九看着手里的小木偶，勾唇轻笑道，“居然还画上了庐州守卫的衣服了。真是细心。”
“这样看起来更加直观。”姚长生闻言笑着说道。
楚九拿着小木偶插在他认为所需要布防的地方，“我大致想的就这样了。”
“那个李先生不是庐州人士吗？他对庐州的布防，应该有所了解，是不是请他过来问问就知道了。”姚长生挑眉看着他说道。
楚九提高声音叫卫兵去请李道通先生。
正在整理兵书战策的李道通接到消息匆匆的赶来。
看见如此逼真的沙盘，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李先生，别不说话啊！咱这庐州防御做的怎么样啊？”楚九看着他催促道。
“哦！”李道通打起精神来，认真的看着沙盘，“庐州明面上的布防，大致是这样没错。至于隐藏的部分，得派人打探后才能知道具体的防御力量。”
“这已经很不错了。”楚九看着姚长生高兴地说道，“长生，咱可是给你记上一大功。”
“这是我应该做的，真要记功可不止我一个，兄弟们跟着我没日没夜的跑了这么多天，也受累了。”姚长生双手抱拳看着他说道。
“都记，都记。”楚九高兴地大手一挥道。
“楚将军差事完成了，在下告辞了。”姚长生双手抱腕，微微弯身道。
“今儿留下来，不能走。”楚九闻言拦着他道，“我要当爹了，这杯喜酒你吃不吃。”
“恭喜将军了，这杯喜酒我吃。”姚长生闻言笑着说道。
在心里嘀咕道：咱们的太子殿下出生了，这位太子殿下因为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虽然集万千宠爱与一身，没有骄奢淫逸，反而该受的苦都受了，品性不骄不躁，沉稳的很。被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被父母寄予最大的希望，最终却英年早逝。
令人唏嘘！
“恭喜，恭喜。”李道通双手抱腕忙说道。
“走走走，一起。”楚九高兴地看着他们俩说道。
酒席间，姚长生早就表明自己不胜酒力，所以喝的差不多了，就直接倒在酒桌上了。
散场后，被楚九安排人给送了回去。
姚长生忙完了沙盘，就又开始搜刮将军府的书籍了。
正好与楚九给将军夫人补品的车队连同以前抄下来的，一起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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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七妮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放在桌上，起身去看了那些书籍，五花八门都有。
除了自己想要的，居然还有地方日志，这可是个好东西，有关地方的资源可都能在这里找到蛛丝马迹。
“妮儿笑什么呢？”沈氏听着细碎的笑声问道。
“没什么？”陶七妮回身看着他们说道，拍着书道，“我就觉的书是个好东西。”
“那当然了，你们不是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陶十五看着她傻呵呵的一笑道。
“妮儿，这冬季了，咱们也想把这读书认字给捡起来。”陶十五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是好事啊！”陶七妮看着他们不厚道地调侃道，“怎么看信有些吃力啊？”
“是啊！连蒙带猜的。”沈氏非常坦率地说道，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自家人不用那么扭捏。
“书就现成的。”陶七妮指着炕上的书道，“咱就看地方日志开始。”
“地方日志？说的什么？”陶十五疑惑地看着她问道。
“当地的风土人情。”陶七妮又黑又亮的双眸看着他们简单的说道，“风，风当地的民风，民俗。土，就是当地的山山水水，也包括有地方特色的土特产，美食。人嘛就是当地的人文，文化。情，待人接物，礼节以及生活习惯。总之风土人情就是一个地方特有的自然环境和风俗、礼节、习惯。”
“这个好，这个好，入乡随俗嘛！”沈氏闻言立马点头道。
“能做什么不知道？但不能犯了别人的忌讳。”陶七妮明媚地双眸看着他们俩说道，“就像饮食，事先问问人家有什么忌口的没有。”
“咱没啥忌口的，能吃就中。”陶十五好爽地说道。
第397章 守着本分
“好养活。”沈氏看着陶十五他们父女俩笑出了声，笑容质朴，富有感染力。
“人家喜欢清淡的，你却做出咸的，这不是摆明了不让人家吃嘛！”陶七妮清朗如月的双眸看着他们俩笑道。
“俺还以为俺们也要跟着看《大燕律》呢！”陶十五看着她摇头失笑道。
“那不是没有地方日志吗？”陶七妮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们笑道，“想看也行，其实用不到。”
“为什么？”陶十五不解地看着她问道。
“即便不识字，因为有伦理道德束缚着，祖祖辈辈遵循着这人伦道德，普通人不会去违法的。”陶七妮眸光湛湛看着他们认真地说道。
“不懂？”陶十五挠挠头道。
“该怎么说呢？”陶七妮食指非常有节奏的点着方桌，“有些绝对啊！杀人放火肯定会被衙门抓的对吧！”
“对！杀人偿命。”沈氏闻言点头道。
“呶！这就是犯法了，按着《大燕律》判就得了。”陶七妮看着他们道，“普通人谁会去无缘无故的杀人。”
“至于伦理道德，举个例子，因为是熟人，借钱没有打借条，人家赖着不还，到衙门也没法说理。这样的人你顶多嘴上骂，不地道，人品不好。可实际上拿他没办法，只能吃一堑长一智，远离他。下次在有人找你借钱，别管多熟的人，都要打借条。”陶七妮抿了抿唇看着他们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品行不端的人太多了。”
“有点儿明白了。”沈氏闻言点点头道，看着她又道，“既然都不会犯法，你还看它干啥？”
陶七妮在心里腹诽道：好奇呗！看看古今律法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看看又不多，这个现成的书，像是地方日志，咱们只能看本地的，其他的地方，你想看都没有。”陶七妮嘴上却无奈地说道。
“你这样说的，以前在村里单纯，这出来了，俺都不知道该迈哪只脚了。”沈氏有些慌乱地说道。
“呵呵……”陶七妮勾起唇角莞尔一笑道，“按照圣人教化：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眉眼含笑地看着他们道，“不论多么的有权有势，必须以天下苍生的安居乐业，幸福安康为己任，受万人敬仰，流芳百世。假如为自己的私欲，倒行逆施，轻则身死灭族，重则遗臭万年，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喂喂！你说的这也太高了，咱就一平头百姓，跟圣人比，咱就是俗人，俗人。”陶十五看着眼睛在发光的她说道。
陶七妮闻言看着无所适从的他们又道，“简单说，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想了想又道，“做一个问心无愧的人。”灵动的眼眸转了转道，“再简单些，多看书，至于咱们吗？老老实实的种地，守着本分过日子。”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看书行，俺们多看书。”沈氏笑着点头道。
“种地，咱现在不就做着吗？俺喜欢种地，看着地里那沉甸甸的庄稼，俺做梦都能笑醒。”陶十五特实在地说道，“这俺做的到，还是跟土地打交道好，没有人那么多心思弯弯绕绕。你付出多少，就收获多少。”
“呵呵……”陶七妮满脸笑容的看着淳朴的他们想起来又道，“冬天闲着没事，你们也得学会骑马。”
“骑马？”陶十五吞咽了下口水道，“这赶马车，俺还不太熟练，骑马不太行。”
“这个必须学！”陶七妮严肃地看着他说道，看着抿嘴偷笑的沈氏道，“娘也得学。”
“俺也学？”沈氏慌乱地摆摆手道，“不中，不中，俺可学不会。”
“不但你们要学，咱庄子上的人都得学？”沈氏不解地看着她说道，“这读书认字，用得上，这骑马都不能保证人人有马，学它干啥？”
“逃命。”陶七妮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们缓缓吐出两个字道。
沈氏闻言紧抿着双唇，想了想道，“这还真无法拒绝。”干脆地应道，“俺学。跑的快不快先不说，得会骑马，坐在马上不慌张。”
“要学骑马，这得买马鞍吧！”陶十五想了想说道。
“不差钱，咱买。”沈氏爽快地说道。
“哟！”陶七妮眉眼含笑地看着沈氏调侃道，“这是财大气粗啦！”
“跟钱财比起来，命重要，命没了，啥都没了。”沈氏看着他们严肃地说道，非常拎得清，“该花的钱，不能省。”
“就是不知道，这马鞍好买不？”陶十五看着她担心地说道，“受管制不。”
“那这样啊！没有马鞍照样骑马，我就没有马鞍。”陶七妮看着他们笑眯眯地说道。
“行！”陶十五和沈氏两人齐齐应道。
“这么多书，得找人赶着马车一起来，才能运回去。”陶七妮看着他们又道。
“不用回去叫马车了，走得时候，我送你们。”钟毓秀挑开帘子走进来道。
“这怎么好意思？”陶七妮看着她为难地说道。
“跟我还客气什么？”钟毓秀看着她笑道，“不许客气。”
“楚夫人。”沈氏和陶十五两人站起来看着她说道。
“坐，我们坐下来说话。”钟毓秀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说道。
三人坐在八仙桌上的两侧，陶七妮与陶十五两人，分别将信件放回了信封里。
“都报平安呢！”钟毓秀灵动的双眸看着他们俩道。
“报喜不报忧。”陶十五看着她憨憨的一笑道，“净捡好听的。”
“都一样，我家相公也是，简单的说说自己的情况，余下的长篇大幅的让我照顾好自己和孩子。”钟毓秀眉眼散发着甜蜜与幸福。
“楚副帅不在身边，当然更加紧张你了。”沈氏看着她笑眯眯地说道，“所以啊！放宽心，看看楚副帅真是把你放在心尖尖上了。”
这话听着特舒心，特爱听。钟毓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媚。
“对了，钟姐姐郭家办喜事，这新娘子漂亮嘛？何方人士？”陶七妮琉璃似的双眸看着她问道。
第398章 实在
“漂亮，那通身的气派跟她一比我就是那乡下丫头了。”钟毓秀自谦地说道，“好像和新郎青梅竹马，两人可真是新郎俊，新娘美，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只是她这心底有一丝担心新娘子这么漂亮，让顾家表哥看见，以他那狗脾气，怕是要生事端。
钟毓秀这眉头轻蹙了起来。
“钟姐姐，钟姐姐？”陶七妮看着她轻皱的眉头关心地问道。
“啊！”钟毓秀回过神儿来看着她随口问道，“你们今儿去拜访郭青山，送的什么呀？”
“我们也没有拿的出手的，都是些乡下土产，希望他不要嫌弃才好。”陶七妮神色坦然的看着她说道。
“不会，郭青山看着是豪爽之人，你们的诚意他感受的到的。”钟毓秀看着他们宽慰道。
“对了，钟姐姐跟你打听个事？”陶七妮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什么事？”钟毓秀目光落在她身上道。
“这打下来的高粱都怎么处理的。”陶七妮看着她直接问道。
“我基本上都换了小麦了。”钟毓秀眨眨眼看着她说道，“你要换吗？我帮你联系，价格方面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钟姐姐没想过酿酒吗？高粱可是酿酒的原料。”陶七妮挑眉看着她说道。
“酿酒，这个不太好办？”钟毓秀看着她微微摇头道。
“为什么？”陶七妮看着她好奇地问道。
“现在是饿殍遍地，粮食可是金贵物，大帅府规定想要酿酒，得有大帅府的首肯才行。所以要酿酒估计不可能。”钟毓秀目光真诚地看着她说道。
“妮儿，你还打算酿酒啊！”陶十五看着她苦笑一声道。
“没有，我本来打算将高粱卖给酒坊呢！按照钟姐姐的做法看样子是不行了。”陶七妮非常遗憾地说道，双手交握，拇指来回的转着。
钟毓秀看着她转动的手指，眉眼轻晃，“陶妹妹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
“那我有话就直说了，你听着行就行，不行就算了，当我没提。”陶七妮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好，你说。”钟毓秀杏眼温柔地看着她语气温和地说道。
“钟姐姐对粗盐变细盐就没有什么想法吗？”陶七妮灿若星辰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什么意思？”钟毓秀轻挑着秀眉看着她说道。
“这酒里面有水对吧！如果把水分去掉，酒的浓度就会高，处理伤口的效果会不会更好。”陶七妮笑如朗月一般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在战场上可是看着郎中用酒处理伤口的。味道有些淡，酒液看着也浑浊。这样对伤口不好。”
“这个……”钟毓秀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她，沉吟了片刻道，“这事我记下了。”
满脸笑意地看着她说道，“陶妹妹这脑子怎么长的？”
“多看书啊！”陶七妮食指笑眯眯地指着炕上的书道。
“我不行，那些农书、医书、那些杂书，我看了就头大，跟看天书似的。”钟毓秀看着她笑了笑说道。
“我跟钟姐姐相反，看四书五经之类的书，会让我昏昏欲睡。”陶七妮看着她直白地说道，“而且我又不考状元，那些书……”微微摇头还是算了，“我更喜欢对人的生活有实实在在帮助的书籍。假如有机会去工部见识、见识它那里的图纸和书籍就好了。”
“呵呵……”钟毓秀看着她摇头失笑，这丫头可真敢想，工部耶！
“小姐，晚饭摆好了。”春桃站在帘子外，恭敬地说道。
“哟!天彻底的黑了。”钟毓秀站起来说道，“走咱们吃饭去。”
陶七妮上前搀扶着她道，“走！”
“我没那么脆弱。”钟毓秀看着她笑了笑说道。
“天黑了，光线暗。”陶七妮扶着她出了厢房。
春桃领着陶七妮他们先去简单的洗漱一下，才坐在了餐桌前。
“都是家常菜，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钟毓秀明媚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
“我们没有什么忌口的，这冬天本来蔬菜都少。”陶七妮水晶似的双眸看着她笑道，桌上除了硬扎扎的荤菜，还有两碟，清炒绿豆芽，素炒黄豆芽。
主食是大米粥，馍馍。
沈氏和陶六一看着满桌子菜式，眼前又是碗，又是碟的，又有筷子，又有勺，不太敢下手。
“娘，用勺子，将菜夹到眼前的碟子里，将勺放在空碟上，然后用筷子您就随便吃。”陶七妮边说边示范，“懂了吗？”
“懂了，懂了。”沈氏和陶六一两人忙不迭地点头道。
“都是自己人，别客气，喜欢什么自己夹。”钟毓秀目光温婉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道。
“嗯！”陶十五和沈氏赶紧点点头。
钟毓秀怕陶家夫妻紧张，这吃饭期间也没说话，四个人静静的吃完了这顿饭。
坐在客厅又聊了一会儿，喝了杯山楂水，消消食，陶家夫妻俩就被人带着去洗漱了。
钟毓秀则拉着陶七妮进了卧室，拿出一个暗红色的漆盒，“这是从细盐上市一个来月的分成。”说着将漆盒递给了坐在炕沿上的陶七妮。
陶七妮看着漆盒的大小，扁扁的，猜测里面放的应该是银票，果然打开里面放着一百两银票，十张。
“这么多？”陶七妮惊讶地看着她说道，“钟姐姐说好一成的。”
“放心不会多给你的，就是这么多，洁白的细盐可是非常受欢迎的，买卖的触角已经开始接触长江以南了。”盘膝坐在炕上的钟毓秀看着她摇头失笑道，“怎么会有人钱多呢！”
“我只拿我该拿的，这是本分。”陶七妮沉静的眸光看着她说道。
盐商那可是富得流油，那真是富可敌国，他们现在这买卖现在可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攫取巨额的商业垄断利润。
陶七妮将漆盒放在炕桌上，食指非常有节奏的轻叩着漆盒。
“陶妹妹这是有话要说？”钟毓秀见状映着烛光的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她说道，“有话尽管说？”
第399章 习惯
“钟姐姐有话我可直说了。”陶七妮抿了抿红唇看着钟毓秀说道，“这个细盐并没有多么神秘，很容易被人模仿的，到时候钟姐姐就没有任何优势了？”
钟毓秀闻言勾唇轻笑，这个陶妹妹说的还真隐晦，“怎么怕我被人甩了，我可是……”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身后，“我身后站着的是大帅府。”
话落钟毓秀脸色微变，迅速低下了头，财帛动人心，这日进斗金，任谁见了都会心动。
如果盐商抱上更粗的大腿，断了自己粗盐货源呢！
想要没有掣肘，要是自己开凿盐井才行。可这个不是说句话就能成的，得先找到盐井，还得会开凿才行。
沉吟了片刻抬起头看着她道，“多谢陶妹妹提醒，我知道了。”
“天不早了，不打扰你休息了。”陶七妮拿着漆盒站起来道。
“我送你。”钟毓秀作势要起身道。
“别别别，钟姐姐坐着别动，外面有春桃呢！她领着我回卧室好了。”陶七妮单手下压赶紧说道，“钟姐姐别动，我自己出去可以的。”说着挑开帘子出了卧室。
春桃就等在客厅做绣活，看见陶七妮出来立马把绣绷子放在茶几上，“陶姑娘。”看向卧室提高声音道，“小姐，奴婢会送陶姑娘去厢房的。”
春桃将陶七妮送到了厢房，厢房是东西走向，“南里间是陶姑娘的卧室，北里间是陶老伯的卧室。”
“多谢春桃姑娘了。”陶七妮看着她客气地说道。
“不用谢，不用谢，这是奴婢该做的。”春桃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说着退了下去。
陶七妮关上了房门，插上门闩，一回头就看见沈氏站在北里间的房门口。
“妮儿，困吗？不困的话咱们说会儿话。”沈氏看着她忙问道。
“娘，您找我有事。”陶七妮走过去看着她说道。
“走走走，咱们屋里说话，炕上暖和。”沈氏挑开帘子看着她说道。
母女俩一前一后进了里间，上了炕。
“还是蜡烛好，这屋里亮堂堂的。”沈氏看着房间里纱灯道。
陶七妮眉眼弯弯地看着她道，“咱以后也点蜡烛。”
“不不不，又不做活儿，费那事干啥？”沈氏想也不想地说道，“俺和你爹刚才商量了一下，这拜访郭青山的事情，还是你自己去吧！”
“怎么了？”陶七妮挑眉看着他们二人道，眼波流转，“怎么被今儿吃饭的架势给吓着了。”
“有点儿。”陶十五直言不讳地点头道，“那七个碗，八个碟的，咱是一双筷子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这好嘛！左右开弓，又是勺，又是筷子的，俺怕用错了。”
“真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俺们还是少出去的好，在家里俺想怎么祸祸都行，扒拉菜，怎么挑都行。”沈氏故意地说道。
“这已经很照顾咱了，怕咱们不自在，春桃没有在跟前伺候布菜。”陶七妮看向他们笑着说道。
“啊！你的意思是咱吃着，春桃看着。”沈氏想象了一下，打了个冷颤，“不行，俺做不出来，那多不好意思啊！感觉像是欺负人家小姑娘似的。”
“自家人在一起想怎么吃都行，这有人看着怪不自在的。”沈氏看着她好奇地问道。
“呵呵……”陶七妮看着可爱的他们笑道，“习惯就好了。”
“这个不太好习惯，俺们还是不去了，万一给你们丢脸怎么办？”陶十五想了想最终摇摇头道。
“爹、娘，你们不能总躲吧！咱可以登门拜访，那人家来咱家怎么办？”陶七妮挑眉看着他们说道。
“来咱家？咱家有啥吸引人的。”沈氏闻言立马说道。
“这楚夫人不就来咱家了。”陶七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们俩鼓励地说道，“这咱们在家练习，练习就好了，又不是多难的。”
“练习？七个碗，八个碟，哪有这么糟践东西的。”陶十五立马不高兴地说道，“妮儿可别忘了咱饿肚子的时候。”
“爹呀！别看它七个碗，八个碟，量少，一个人两口就吃完了。种类多而已。”陶七妮看着他笑着赶紧解释道，“哪里像咱们家吃饭，都是大海碗，一碗干进肚里就饱了。”笑着又道，“其实这样挺好的，如果着凉了，在一个盘子里夹菜一准跟着生病。”
“你说的太夸张了。”沈氏不太相信道。
“一人着凉，全家着凉，这病气会过度的。”陶七妮看着他们继续道，“回想一下，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有吗？”沈氏仔细回忆道，忽然拍着陶十五的胳膊道，“俺想起来了，咱家老二就是风寒去的，是咱将病气过度给他的。”
“那这样说来，还是这样好。”陶十五迟疑地看着她说道。
“在家咱就随意点儿，当然生病了，可是要分开的，出去的话，入乡随俗。”陶七妮看着他们俩认真的说道，“没意见吧！”
“这还差不多。”沈氏与陶十五两人相视一眼道。
“不是俺矫情，那样总觉得不对味儿。”陶十五清明的目光看着她奇怪地说道。
“你爹啊！捧着碗，蹲在炕上，才觉得舒服。”沈氏微微歪头看着他笑道。
“你别说，还真是。”陶十五闻言直接蹲在了炕上。
把陶七妮与沈氏给逗笑了。
“对了，妮儿，今儿的饭桌上，吃的俺都认识，可这粥是啥子，俺咋没见过。”沈氏看着她好奇地问道。
“粥？”陶七妮闻言笑了笑道，“那是稻谷，也是大米，南方的主食，可以熬粥，或者蒸着吃。”想了想看着炕桌上的茶壶提起来，倒了些水，食指蘸着在炕桌上画道，“这是长江，我简单的粗暴的划分，不是绝对，长江以北小麦为主，以南则是以水稻为主。北方多面食，南方就以稻米为主啦！”挑眉看着他们说道，“怎么喜欢吃，那下次进城我就去米店买点儿。”
“只是新鲜没吃过。”陶十五看着她笑道。
夫妻俩相视一眼，沈氏笑道，“那咱就买点儿。”
第400章 俸禄
“我回头就买。”陶七妮看着陶十五他们笑道，说着将手里的漆盒放在炕桌上。
“这是什么？”夫妻俩好奇地看着雕花的漆盒道。
“打开看看。”陶七妮笑眯眯地看看他们俩说道。
陶十五将漆盒打开，“这些是什么？”看着摞在里面的东西道，“俺不认识。”
“银票！”陶七妮看着他们解惑道，“一千两，拿着这个去钱庄兑换出银子来。”
“啥？”沈氏不敢相信地说道，将漆盒拉过来，“就这薄薄的纸，就能兑换出白花花的银子。”
“嗯哼！”陶七妮看着他们重重地点头道。
“你骗俺们的，能有这好事。”陶十五看着她微微摇头道。
“这当然不是随便的纸就可以了，这是钱庄开具的。”陶七妮浅显的解释了一下银票的事情。
“啊！”沈氏听完后讪讪一笑道，“俺以为白给的。”
“哪有那好事啊！”陶十五闻言笑着摇头道，“对了，这好端端的楚夫人咋给你银票咧？”
“这是在细盐上分给我的。”陶七妮看着他们缓缓地说道。
“这咱不能要，就那么个方法，咱咋好意思要人家的钱呢？”陶十五啪的一声合上了漆盒推到了陶七妮的面前。
“爹啊！这是当时说好的。”陶七妮挑眉看着他们说道，“你们知道这只是一成。”
“俺的老天！”夫妻俩惊呼一声道。
陶十五吞咽了下口水道，“这个这么赚钱啊！这又不是稀罕物，家家户户都用。”
“正因为家家户户都离不开，才赚钱的。”陶七妮看着他们俩笑道，“咱就安心的拿着。”
“总觉的扎手。”沈氏看着漆盒有些怕怕地说道。
“怎么说呢？”陶七妮看着他们俩想了想道，“爹、娘这青天大老爷和贪官你们喜欢那个？”
“这还用说吗？当然喜欢青天大老爷了。”沈氏当即立马说道。
“最恨贪官了，搜刮民脂民膏。”陶十五想也不想地说道。
“那照哥这个发展架势，未来肯定走……”陶七妮斟酌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当官儿的话，官员的俸禄很低的，可是他们也需要人情往来的，婚丧嫁娶，都需要出礼的。这没钱，你们总不能让哥去贪吧！”
“可这都是你挣的，他一个男子汉拿你的钱可不行，不能这么心安理得。”陶十五看着她立马说道。
陶七妮闻言看着他摇头失笑道，“那这算借的，等回来有钱了还我不得了，慢慢还。”
陶十五和沈氏两人四目相对，点点头，“好像这样还行。”
陶七妮优雅的打了个哈气，“我困了，您二位也赶紧休息吧！”说着拿起漆盒起身，去了对面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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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吃了早饭，所有的书都装上了马车。
陶七妮看着板车上两幅马鞍，黑眸晃了晃道，“钟姐姐这是？”
“昨儿无意听见你们需要马鞍，就这两幅，多了也没有。”钟毓秀看着他们坦然地说道。
这房子隔音不好，乡下人说话嗓门本来就大，听见了不足为奇，陶七妮仔细想想自己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陶七妮看着钟毓秀道谢后，赶着自家马车一起回了庄子。
这么多书，在家丁和庄子上的人齐齐努力下，全部搬回了屋。
陶十五送走了他们，看着马车消失在山道身上，让郑老伯他们也散了，才回房。
“这多书，你打算怎么放啊！”陶十五看着堆满炕的书道。
“先腾出来睡觉的地儿，我一个人有地儿就能睡。”陶七妮看着他们笑道，“别担心，我靠墙做个书架，将它们统统放上去。”
“这能放下吗？”沈氏担心地说道，“这么多。”
“做整面墙那么大行吧！”陶七妮指着墙，由上到下。
幸好这石头屋子开间够深，够宽，够大。
“俺看行，实在放不下，还有咱们屋呢！”沈氏看着他们点头道。
“这么多书，妮儿，你能看完吗？”陶十五看着她担心地说道。
“能！”陶七妮很干脆地说道，这些书她真的每本都翻看，只是速度比别人快而已。
陶七妮子家里忙活了四、五天，才将书架做好了。
陶七妮架着马车带上土特产又进城了，郭青山府上喜气还未消散，大红喜字贴着，大红灯笼挂着。
只是这门前马车队伍长长，人抬着箱笼搬到马车上，这是干什么？看着倒像是远行。
“我这又来的不巧了。”陶七妮看着这架势自言自语地说道。
她站在人家大门口有一些时间了，自然引起了家丁的注意，向里面通报。
郭俊楠闻言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看着街道对面的陶七妮。
陶七妮也看着他，这新郎官心情看着不太好。
“你是谁？”郭俊楠走了过去看着她质问道。
这语气冲的，陶七妮赶紧表明身份双手抱拳道，“郭公子，在下陶七妮，黑风寨、姚长生。”
“哦！原来是陶姑娘。”郭俊楠一脸恍然，上下打量着她道，“你走在路上我真的不敢认了。”
“我这是吃胖了。”陶七妮看着坦然地说道。
“哪里胖？”郭俊楠看着她笑道，“是恢复正常了，以前那都瘦脱相了。”笑着又道，“走走走，跟我进来。”
“等一下。”陶七妮将放在马车上的原木色的食盒背提在手里，抱着带封泥的坛子。
“你这是？”郭俊楠诧异地看着她说道。
“这是谢礼，我们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所以自己做了些小点心，坛子里是药酒，治疗老寒腿的。”陶七妮看着他举举手里的坛子道。
“老寒腿。”郭俊楠有些激动地说道，“这是长生那小子他家的药方吧！”一把夺过来，就朝帅府奔去。
“哎！哎！”陶七妮伸着手，真是一句话都没说完，人就不见人影儿了。
陶七妮就被晾在了外面，尴尬的不知道走还是留。
犹豫之间终于有人出来解惑了，一个老人匆匆的跑过来，站在陶七妮面前自我介绍道，“是陶姑娘吧！小人郭忠，我家老爷老寒腿发作了，所以我家公子才，请见谅，请见谅。”
第401章 见之难忘
难怪了，陶七妮看着管家赶紧客套地说道，“没关系，郭副帅最重要。”
“请随我来。”郭忠打着手势说道。
陶七妮跟在他身后进了郭府，坐在了偏厅，偏厅烧着炭盆，一点儿也不觉的冷，但也没感觉热乎，还没自家火炕舒服。
因为偏厅太大，两个炭盆感觉不太够用。
反正自己穿的厚，不太在乎。
陶七妮不要风度要温度，将食盒放在了茶几上。
郭忠命人上茶，恭敬的站在一旁，“请喝茶。”
“嗯！”陶七妮朝他点点头，端起了茶盏，揭开茶盖轻抿了一口，放下茶盏。
这郭青山的病重要了，所以陶七妮一直坐在偏厅，被郭忠一直劝茶。
幸好陶七妮这茶喝的慢，照郭忠这种劝法，几杯茶水下肚，她不知道得跑几趟厕所了。
在放下空茶盏，终于有人来了，环佩叮当，香气袭人，美人跨进了房间，“陶姑娘，不好意思，我公公的老寒腿发作了，我们……”
陶七妮闻言站了起来，“没关系，郭副帅的老寒腿怎么样了？”
“你送来的药酒真管用，已经消红止痛了。”新嫁娘郭夫人岳静云看着她忙说道，“我们坐下说话。”
两人落座，陶七妮看着眼前的美人，还真如钟姐姐所说，人不但长的美，气质更胜。
新婚的缘故，这身上穿的喜气洋洋且金光灿灿却一点不俗气，三千青丝挽成凌云髻，头上戴着鸾凤双飞碧玉嵌金步摇、绾着含珠吐蕊大团簪，金钗珠宝，高贵华丽。
项上戴着白玉珍珠项链，颗颗饱满圆润，发着莹莹玉光。
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雪花洋红金丝缎做的窄袖掐腰小红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白狐绒毛，外罩火红的红狐裘衣，没有一丝杂毛。
进得屋来，将狐裘解下，被身旁的丫鬟拿走。
在哪看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脚蹬红色的小羊皮靴子。
纤腰不足盈盈一握，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
精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新婚的喜悦中透着丝丝妩媚，勾魂慑魄；若是原似嫡仙般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现却似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足以令任何男人失魂，但最另人难忘的却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
就在陶七妮直勾勾的看着人家的时候，岳静云自然也看着她，那眼神她并不讨厌，只是单纯的欣赏与赞叹。
也许是陶七妮的眼神太清澈，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岳静云看着她脱口而出道，“好看吗？”
“好看！”陶七妮下意识的说道，随即又不好意思道，“抱歉，我没别的意思。”
“这容貌给我带来尽是……”岳静云轻叹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乱世长的好看了，可不就是灾难了。
让美人伤心，真是罪过，罪过！陶七妮赶紧说道，“有郭公子呢！不怕，不怕，他会保护你的。”笑着又道，“再说了，相貌是爹娘给的，她们那是嫉妒，没办法。”赤果果地看着她说道，“我还羡慕呢！”
岳静云真是第一次见如此直白，毫不掩饰，非常的可爱。
“其实陶姑娘长的也好看。”岳静云眸光真诚地看着她说道。
“你就别说笑了，我自己知道自己啥样子，不丑可也跟美沾不上边儿。”陶七妮神色坦坦荡荡地看着她说道。
岳静云看着裹着跟个熊似的陶七妮，这身上狼皮袄，灰扑扑的，里面的冬衣也是暗沉的颜色，“陶姑娘，你应该穿的鲜亮点儿。”
“不行啊！家里的活儿多，这绸缎衣服可不经穿，颜色太鲜亮了也不耐脏。”陶七妮清澈的眸光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
“这冬天了，地里应该没有那么多活儿了吧！”岳静云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她说道。
陶七妮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还以为只是个会琴棋书画，这娇娇女还懂这个。
陶七妮的眼神太明显，岳静云想忽略都难，“我懂庶务的，可不是整日里赏花扑蝶，无所事事悲春伤秋。”
“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陶七妮长睫轻颤看着她道。
“有，看得一清二楚。”岳静云透亮的双眸看着她纯净的双眸坦率的说道，上下打量着她道，“你的底子不错，就是风吹日晒的，皮肤不好，好好的养养，也是小美人。”重重地点头道，“真的我不说假话。”
桃心型脸蛋儿，秀眉如柳弯，一双桃花眼湛湛有神，仿佛会说话似的，颊边梨一抹涡微现，眉目流露出温润气韵，如深山溪流般清甜却甘冽。
陶七妮双眸盈满笑意，笑而不语，她说的她都明白，一白遮三丑，现在就是以后也不可能窝在家里！
有些事情她真的躲不开，必须亲力亲为。
“你们在聊什么？”郭俊楠大踏步地走进来看着她们俩说道。
“没聊什么？”岳静云站起来看着他说道，“爹如何了？”
“外敷后，现在睡着了。”郭俊楠看着陶七妮双手抱腕，一揖到底道，“今儿谢谢陶姑娘送来的药酒了。”
“使不得，使不得。”陶七妮腾的一下站起来，避开了他的行礼，“我没想那么多，这人上了年纪，本身腿脚就不便。希望郭公子不觉我这样好像在咒人似的。”
医不叩门，上赶着増药，有可能被主家骂！
郭俊楠闻言一愣，随即笑道，“不会，不会。”忽然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儿真抱歉，我们急着要去勇义，陶姑娘留下，我让忠伯招待你。”
“不用，不用。”陶七妮看着他们立马说道，“不要因为我打扰你们的行程。”又高兴地说道，“去勇义啊！见到我哥和姚先生，代我问声好，我们在家很好。”
“那好吧！”郭俊楠抿了抿唇道，这礼该怎么回，给银两显然不合适，承了这么大的人情。
“不打扰你们了，这个食盒，你们带着路上吃好了。”陶七妮回头提着食盒道，“就是有些凉了，热热味道更好。”
第402章 断后
“谢谢了。”郭俊楠接过食盒，倒让他想起来如何回礼了。
“忠伯，咱们陆续开始准备年货了，今年给陶姑娘备上一份。”郭俊楠看向郭忠道。
“是，少爷。”郭忠应道。
“不用，不用。”陶七妮摆摆手道，“这看着我像是……”
“家父的老寒腿得到缓和陶姑娘可是大功一件。能让我家云儿笑了，谢谢。”郭俊楠眸光真诚地看着她说道，“请务必收下。”
话说到这里，陶七妮不好推辞，“那好吧！”又要头疼该怎么还礼了。
礼尚往来，送礼可真是大学问，回去在想。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陶七妮看着他们说道。
“在这儿吃了饭在走吧！”郭俊楠看着她挽留道。
“不了，我还要去买东西。”陶七妮看着他婉拒道。
“忠伯，送陶姑娘出去。”郭俊楠看向郭忠吩咐道。
郭忠将陶七妮给送了出去，目送她离开，才转身回了府。
“爹这样，咱们真的要走。”岳静云轻蹙着眉头看着郭俊楠担心地说道。
“爹的老寒腿是战场留下来的，老毛病了，每年冬天都会发作。有陶姑娘送来的药酒可以撑过这个冬天。我们留下来也没用。”郭俊楠理智地又分析道，“去跟长生汇合了，还能找他继续配药酒。这么久未见，真想他了。”拉着她的手道，“爹的意思是让我们早点儿上路，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城里不太平。”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说道，“别胡思乱想，这是早在投靠顾大帅就制定好的。爹留守，我年轻力壮出去拼。”
“我听你的。”岳静云点点道。
两人收拾好东西，浩浩荡荡的车队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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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帅府，父子俩剑拔弩张的，顾子义黑着脸看着他说道，“你给我清醒点儿，人家成亲了，是有夫之妇。”
“可是她太美了。”顾从善流着口水看着他说道，“爹，爹我就喜欢她，您帮帮我。”
“你过来。”顾子义闭了闭眼，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气，漆黑如墨的双眸看着他道。
顾从善屁颠儿屁颠儿的走过去道，“爹，您答应了，您真是我亲爹。”
“我答应个屁。”顾子义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天下的女人多的是……”噼里啪啦的追着他打。
“爹，爹。别打了，别打了。”顾从善捂着头喊道，“疼！”
“你还知道疼啊！”顾子义打的呼哧带喘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你这个兔崽子给老子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势，还有心思想男女那点儿破事。”
“嘁……”顾从善揉着自己的被打的发麻的双臂道，“我一没权，二没兵，我可不就只想着男女那点儿……”故意大声地说道，“破事！”
“你也别整天对我吹胡子瞪眼睛的，看我不顺眼，我被圈在大帅府，都快憋死了。”顾从善杀气腾腾地说道，“爹，您给我兵，我现在就冲上去将苏胖子和姓路的全给宰了。”
顾子义讶异地看着他，“你这小子？”
“我有眼睛，又不是废物，您不就是担心，郭青山来了，苏胖子和路大帅两人联手合起来对付咱。”顾从善没好气地说道。
“既然知道形势对咱不利，你干嘛还惦记人家的媳妇儿。”顾子义黑着脸看着他说道。
“爹，我是真的喜欢，爹有了她，我保证在也不去喝花酒。”顾从善信誓旦旦地朝他保证道，“哪怕睡上一觉，死了我也甘心。”
“你他娘，说的什么狗屁话，给老子清醒点儿，人家才刚新婚，青梅竹马长大的，根本就不可能喜欢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顾子义愁眉苦脸的看着他说道，“天下女人多的是，漂亮又不是只有她一个。”
“可我就喜欢她，要是得不到她，我就不成亲，你也别想抱孙子。”顾从善看着他轻哼一声道。
“你兔崽子。”顾子义这火儿腾的一下就冒起来。
“我话就撩在这儿。”顾从善边说边向外面跑，“我让你老顾家断后。”
顾子义给气得直接脱了靴子扔了出去，“老子打你个混球，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障。”拍着胸口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大帅。”管家捡着靴子走了进来，蹲在他脚下，给他穿上鞋，“大帅别生气，少帅还小。”
“小个屁，都二十多了。”顾子义穿上靴子道，这气的胸部上下起伏，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大帅别气了，少帅他这是三分钟热度，这转过脸儿就忘了。”管家看着他继续劝慰道。
“不一样，你没看见前两天人家来拜访，那小子看人家新妇的眼神直勾勾的，就差没流口水了。”顾子义摆着手道，“真是没眼看，没眼看，仿佛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真是丢人啊！”
“人家不是要走了吗？”管家看着他笑着说道，“这见不到，心思也就淡了。”
“这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顾子义犀利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小的知道。”管家躬身忙说道。
“唉……等他知道了，人也早走了。”顾子义面色瞬间苍老了许多，“这个逆子。”不知道得到消息后，又要怎么闹，算了现在形势紧张，他又出不去，能拖一天是一天。
“报！”门外的小厮喊道。
“什么事？说。”顾子义提高声音道。
“表小姐来了。”小厮朗声回禀道。
“她来干什么？这个时间？”顾子义在心里嘀咕道，嘴上却道，“请她进来。”
小厮挑开帘子，钟毓秀款步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舅舅。”
“快坐，快坐，你这双身子了，还来回跑什么？”顾子义看着她手里的酒坛子，“这是什么？”
“给舅舅送的大礼。”钟毓秀说着将手蹴鞠大小的酒坛子递给他道，“快帮拿着。”
“好好的送我酒干什么？”顾子义将酒坛子放在茶几上。
“表小姐。”管家向她行礼道。
钟毓秀微微避开道，“快起来！”说着双手虚扶。
第403章 酒
管家直起身子看着钟毓秀说道，“小的先告退了。”
“管家，给秀儿端杯茶。”顾子义看着管家吩咐道。
“热水就好，我现在不能喝茶。”钟毓秀看他们俩忙说道。
“那就热水。”顾子义看着管家说道，看着他退了下去，两人坐在侧边的圈椅上，“你这孩子，你说让你回来住多好，非要住在城外。”
“城里的架子床，没有土炕暖和，晚上烧的热的，我还得喝水，这嗓子才不干呢！”钟毓秀亮晶晶的双眸看着他娇滴滴地说道。
“那火盆是摆设啊！”顾子义没好气地看着她说道。
“有烟味儿，我现在闻不得。”钟毓秀嫌弃地皱着鼻子说道。
“不是有银霜炭吗？”顾子义看着她又说道。
“嗯！不喜欢。”钟毓秀看着他转移话题道，“舅舅，不看看我带来的礼物。”
“好好的送我酒干什么？”顾子义闻言拔开红绸包着的木塞，眼前一亮道，“嗯！这酒味如此的浓厚。”仔细嗅嗅鼻子，“这怎么回事？”
“这个医用的酒，处理伤口的。”钟毓秀看着他详细的解释道。
“听你这意思，也能喝喽！”顾子义双眸湛湛地看着她说道。
“嗯！”钟毓秀点点头道，“不过容易醉！”
顾子义豪爽地抱着坛子，直接灌了一口，“嘶……”痛快地说道，“过瘾，够劲儿。”放下手中的酒坛子，黑眸轻闪看着她说道，“你怎么想起来弄这个？”
“呵呵……”钟毓秀闻言摇头失笑道，“这不是我想的，是陶妹妹想的，她刚来就碰见了那场仗，看见战场上郎中用酒处理伤口，就想法子改良了酒。就的浓度高了，酒液还澄净。”
“这丫头真是奇思妙想还挺多的。”顾子义闻言笑着说道。
“那个舅舅，如果您觉得这酒好，陶妹妹想把高粱卖给酒坊。”钟毓秀看着他嘿嘿一笑道。
“我说那丫头这么积极呢！原来是因为高粱啊！”顾子义闻言笑道，“行，没问题，该怎么做你教她就行了。”
“那太好了。”钟毓秀闻言高兴地说道，“那我就不打扰舅舅了。”
“陪我吃完饭再走。”顾子义看着她说道。
“好！”钟毓秀爽快地应道。
顾子义挑眉看着茶几上的酒坛子，酒啊！真是个好东西，如此醇香的酒，能卖个好价，倒是一条财路。
这军队真是吞钱的怪兽，饶是家底雄厚的他，也感觉有些吃力。
“表小姐，请喝水。”管家端了杯热水放在茶几上，“小心烫。”
“嗯！”钟毓秀看着他笑着点头道。
“那个……在加个炭盆。”顾子义看着管家吩咐道。
“是！”管家点头应道，转身退了下去。
顾子义看着她漫不经心地问道，“阿九跟你写信了吗？”
“写了，报喜不报忧，说自己挺好的，然后长篇大论的，让我照顾好他的儿子。”钟毓秀噘着嘴不满地说道，“儿子，儿子就知道儿子，这万一生女儿怎么办？”
“那就再生呗！儿子好，没有哪个人不喜欢儿子的。”顾子义看着她笑着问道，“你想生啥呀？”
“嘿嘿……”钟毓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当然也想生儿子了，可这又不是我想就能实现的。”
“多上庙里拜拜，求个送子观音回来。”顾子义面色柔和地看着她说道，“给阿九生个大胖小子，我就做舅姥爷了。”
“舅舅这么喜欢孩子，赶紧让表哥成亲，给您生个大胖子孙子。”钟毓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说道。
提及儿子顾子义这火儿蹭的一下又窜了起来，“别给我提那个兔崽子。”食指指着外面道，“那混蛋居然……”突然猛地顿了一下道，“那混小子快气死我了。”
“舅舅，表哥就是，您好好的教嘛！”钟毓秀想了想说道。
“哎！不说那个混小子了。”顾子义摆摆手道，“离午饭还有些时间，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处理一下公事。”
“公事要紧，我会乖乖的在这里的。”钟毓秀乖巧地看着他说道。
顾子义闻言点点头，转身离开。
管家带着人端了一个火盆进来，又端了些干果零嘴进来。
几个月没回来，感觉陌生的很。钟毓秀吃着核桃在心里腹诽道，吃过午饭早点儿回家，还是家里的炕舒服。
与顾子义两人吃过午饭，钟毓秀就坐着马车回家。
“钟姐姐！”陶七妮看着前方熟悉的马车惊讶地说道。
“是陶妹妹吗？”钟毓秀听见熟悉的声音与称呼提高声音道。
车夫回头看了一眼道，“是，小姐。”
“停车，停车。”钟毓秀看着车夫道，“找个人帮陶妹妹赶车，让她上来，我们说说话。”
“是，小姐。”车夫应道，吩咐护送的家丁去赶车，请陶七妮上他们的马车。
陶七妮将自己的马车交给了家丁，跳上了钟毓秀的马车，“钟姐姐，这大冷的天你上哪儿？”
“告诉你个好消息，高粱的事情解决了，回头，我让酒坊的人去拉。”钟毓秀看着她高兴地宣布道。
“你今儿就是为这事专门进城的。”陶七妮黑眸轻闪看着她说道。
钟毓秀闻言没接这茬，而是转移话题道，“你这进城干什么？”
陶七妮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她笑了笑道，“这不是去拜访郭副帅，正好碰见郭公子小夫妻俩要去勇义。”
“今儿就走了，我还以为要晚几天呢？”钟毓秀闻言小声地嘀咕道。
“怎么了？这里面有故事？”陶七妮挑眉好奇地看着她说道。
“你今儿去看见新娘子了吗？”钟毓秀眼神充满兴味地看着她说道。
“见到了，真漂亮。”陶七妮看着她点头道，心思微转，一下子就明白了，连女人看了都会失神，在这城里确实不太好。
去了勇义就有些不同了，到了那边是头，能护得住。
“这乱世中漂亮女人真难。”钟毓秀突然感慨道，这还是有权有势的。
陶七妮双眉轻扬看着她说道，“所以女人得学会保护自己，也得有点儿身手，不能等男人来救。”
第404章 娇气
钟毓秀闻言错愕地看着陶七妮，随即笑道，“想不到陶妹妹还有这想法？”
“世道如此，不然的话这一路怎么走过来的。”陶七妮清澈透亮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这世道不但男人要强，女人也得不能弱，不然会被欺负死的。”钟毓秀抿了抿唇看着她说道。
“对了，我已经将医书中有关孕妇的方面的知识都抄写下来了。”陶七妮看着她微微一笑道。
“在哪儿呢？”钟毓秀有些激动地看着她说道。
“在衣服里面。”陶七妮拍拍自己道，说着要解衣服。
“别别别着凉了。”钟毓秀赶紧制止她道。
“冻不着，就在狼皮袄里。”陶七妮解开皮袄，露出里面背着的挎包，从里面掏出一摞纸，放在了小方桌上。
“这么多？”钟毓秀惊讶地说道。
“反正只要是医书里有关方面的，我都抄了下来。钟姐姐看看是否对自己有用。”陶七妮亮晶晶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钟毓秀快速的翻了一下，“咦！这怎么还有图画，还是大着肚子的孕妇？”抬头惊讶地看着她。
“这个我翻看医书的时候发现，这胎位不正，最容易发生难产。”陶七妮食指点着那些图画道，“等到肚子这么大了，经常照着图画做一做，胎位正了，对生产有帮助。”
“这个奴婢怎么没有听说过。”春桃嘴快地说道。
钟毓秀闻言横了春桃一眼，目光看向陶七妮笑道，“这个我听嬷嬷说过，经验老道的嬷嬷快生的时候，都能摸出来胎位正不正，只是我没见过这画，能正胎位。”
“这个神医华佗不是有五禽戏吗？根据他的简单的画画。”陶七妮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当然她要真的拿书对照的话，也能找到动作来源。
没有万全的把握，她可不会贸然出手。
“五禽戏？”钟毓秀挑眉看着她说道。
“说起来，华佗还是亳州人士呢！”陶七妮秋水般清澈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钟毓秀看着图上简单的动作，好像也不太难。
“生产的时候需要力气，这乡下人因为干农活有的是力气，有的生在田间地头儿了。”陶七妮看着她继续说道。
“陶姑娘，你想让我家小姐，种地去。”春桃不满地看着她说道。
“春桃！”钟毓秀黑黝黝的双眸看着她沉声说道。
“奴婢知错了。”春桃跪在马车里忙说道。
“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去外面候着吧！”钟毓秀板着脸看着她说道。
“是！”春桃弯腰出了马车，坐在了外面的车辕上。
钟毓秀抬眼看着讶异的陶七妮，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下人不懂事，冲撞了你。”
陶七妮看着她还以为是个没脾气的，“春桃也是维护你，我这些只是做参考。”
言外之意，没太在意，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钟姐姐可以问问有经验的老嬷嬷，毕竟我这都是照本宣科的。”陶七妮眸光真诚地看着她说道。
“谢谢。”钟毓秀食指点着厚厚的一摞纸道，这都是她费心抄写下来的。
“哟！”陶七妮看了下朦胧的窗外道，“到岔路口了，我该下去了。”
“留下来，明儿在走。”钟毓秀看着她挽留道。
“不了，不了，这阴沉沉的天气，看着要下雪。”陶七妮指着外面红彤彤的天空道，“看这样子，雪小不了。”
“那我就不留你了。”钟毓秀提高声音让车夫停车，看向她又道，“等雪化了，你可要来看我啊！”
“反正冬天没事，你要不嫌我烦的话，那我就叨扰了。”陶七妮看着她笑着说道。
“不烦，我在家都快闷坏了，整日里被她们看着，不许干这个，不许干那个。”钟毓秀伸手拉拉她的手道，“你来了，我还能有个说话的人。”
“那我就叨扰了。”陶七妮看着她爽快地说道，看着她又仔细地叮嘱道，“那个图画，一定要肚子大了才能做。”
“现在不可以吗？”钟毓秀挑眉看着她问道。
“人家头三个月不让剧烈运动，怕流产。”陶七妮黑溜溜的双眸看着她严肃地说道。
“知道了，等肚子鼓起来再说。”钟毓秀看着她笑着点头道。
陶七妮指指外面道，“我走了。”
“嗯！”钟毓秀看着她点点头，目送她下了马车。
陶七妮站在车窗前，朝她挥挥手道，“钟姐姐，我走了。”
“路上慢点儿。”钟毓秀透过朦胧的车窗看着她说道。
“嗯！”陶七妮朝她挥挥手，目送她的马车离开，才驾上自己的马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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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陶七妮将马车停到了门口，板车卸下来，交给脚步匆匆出来的陶十五，把上面买的东西，按清单分了。
陶七妮将马儿牵到马棚，喂些草料，添些水，拍拍马背道，“辛苦你了。好好吃。”转身回了家。
“我回来了。”陶七妮挑开帘子跨进了家门。
“这么快就回来了，中午没吃饭吧！”沈氏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道。
“没有，我去的时候，郭公子小夫妻俩正在收拾行李，去勇义。”陶七妮推开门进了屋。
“还是家里暖和。”陶七妮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的灶台前，烤着火。
“这才成亲几天，就去走了。”沈氏抬眼看着她问道。
“人家的事，我也不好打听。”陶七妮看着她说道，“家里有什么吃的吗？肚子是真的饿了。”
“有二合面的葱油饼。”沈氏边说边起身道，“俺给你贴在锅边热热。”
“二合面的还好，纯高粱面的拉嗓子。”陶七妮看着她笑道。
“知道了。”沈氏将篦子放在锅内，将葱油饼贴在锅边，有篦子挡着就不会滑落到锅底了，“真是个娇气的丫头，以前没有发现啊！”
“以前咱没条件，手抓照样吃的香，现在有条件，当然要吃的好一些。”陶七妮那双桃花眼神采奕奕地看着她说道。
沈氏将柴火扔进灶眼，抬眼看着打趣道，“你这孩子，照你这不满足的样子，以后这菜，你是不是要做出花来才吃啊！”
第405章 精致
“色香味意形养！”陶七妮澄亮的双眸看着沈氏笑道，“这形，讲的就是，菜的形态优美，形状美观，新鲜，赏心悦目。具体成菜的形状以及装饰。是单纯的秀色可餐！”
生活嘛！精致一点儿，讲究一点儿，要有一些仪式感。
无论何时都不要失去对生活的热情。
“你这花样可真多。”沈氏抬眼看着她宠溺地笑笑道，挑眉看着她问道，“随你折腾，就是不知道你这安排的满满，有时间。”
“娘！现在猫冬，还真有时间。”陶七妮双眉轻扬看着她笑眯眯地说道。
沈氏闻言摇头失笑，看着她说道，“那娘就等着你做出花来。”
“对了，娘！”陶七妮突然想起来道，“咱虽然没有钟姐姐弄个暖房的能力，咱可以在家里种些青菜，菠菜、香菜、蒜苗，好歹是个绿色。总比一冬天都是白色强。”
“怎么种？”沈氏满头雾水地扫了一眼家里，“就这么大的地儿。”
“这简单啊！咱家不是有筐嘛！装上土，抬进屋里。”陶七妮指指门后道，“就这！反正这些菜的根扎的不太深。”
沈氏扭头看过去，“放一排太少了，够不够吃啊！”
“这简单，做个架子，放两排。”陶七妮简单轻松地说道，“挨着火，不怕不长。那蒜没有土它还发芽，长那么高呢！”
“你这脑咋长的，转的那么快。”沈氏满眼小星星地看着她说道。
陶七妮看着她笑着指指自己的眼睛和脑袋道，“多多观察，多多思考，见识多，自然就转的快了。”
“别嘴贫了，油饼热了，赶紧吃。”沈氏站起来看着她说道，“自己拿！”
陶七妮拿着碗和筷子将葱油饼夹到碗里，“哦！对了，娘，这一回进城我买了大米，咱们可以蒸，也可以熬粥。”
“行，那咱今儿晚上就熬粥。”沈氏爽快的说道，“俺在给你弄个汤。”
“别了，别了，左右一会儿又该做晚饭了。”陶七妮看着她摇头道，“我喝点儿水就好了。”
“那好吧！正好水烧开了。”沈氏想了想道，“俺现在就熬粥。”看着她问道，“大米呢？”
“在外面板车上，我没拿进来。”陶七妮看着她想起来道，说着将碗筷放在灶台上，“我现在就去拿。”
“别，你赶紧吃，俺拿去。”沈氏站起来道。
“不用了，俺提进来了。”陶十五提着面袋进来道。
沈氏解开面袋，“这大米好香啊！”微微低头吸吸鼻子，突然又烦恼道，“可是这个怎么吃啊？”
陶七妮闻言笑着说道，“我打听过，这稻米舂好的，舀少许的米，淘两遍！”说着放下碗筷道，“我来示范。”站起来拿着灶台上边的架子上木盆与木勺，三个人的粥，不用多少米，淘了两遍，下到烧开的水里，“这样熬上大约半个时辰就够了。”
沈氏将盛了热水的碗端到方桌前，回来看着她为难地说道，“这半个时辰，要怎么估算啊？”
“这样娘，您看着粥熬的米花开了，特别的粘稠，就好了！这样熬出来的粥，吃起来软滑香糯。”陶七妮看着她想了想说道，没办法估算时间，只有自己体感了。
沈氏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怎么样？咱送的礼人家郭副帅收了吗？没有嫌弃吧？”陶十五拿着小板凳坐在她身边道。
“你等会儿再问，让妮儿把饼给吃完了。”沈氏看着着急的陶十五忙说道。
“好好好，等妮儿吃完再问？”陶十五看着她们俩笑着说道。
陶七妮眨眼间两块饼就下肚，陶十五回身将放在方桌上的晾的差不多的水，端给她。
陶七妮端着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将碗放在灶台上道，“这一回送礼，送到人家心头了。”
“什么意思？那点心他们那么喜欢吗？俺总觉的有点儿拿不出手。”沈氏看着她傻乎乎的笑道。
“不是，不是点心，是那个药酒。”陶七妮闻言赶紧说道，“郭副帅老寒腿发作了，这药酒正好外敷。”
沈氏看看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这天老寒腿发作的话，会很难熬。”
“是啊！所以送这药酒正合适。”陶七妮看着他们笑了笑道，哼哼一声道，“你们当时还不同意呢？”
“人家都是求医问药的，哪有上赶着的，那不是找骂吗？”陶十五闻言没好气地看着她说道，好奇地问道，“你咋想起来送这个的。”
“郭公子不是家学渊源吗？那么好的身手，那父辈肯定上过战场的，在战场上就没有不受伤的，外加打仗的时候下刀子都阻挡不了，这风霜雪雨的，送这个应该可以。”陶七妮看着他们分析道。
“嗯嗯！”夫妻俩齐齐点头，沈氏站起来拿着木勺，搅了搅锅里熬的粥。
“娘，火不用那么大了，不然一会儿熬干了。”陶七妮看着她赶紧说道。
“嗯嗯！那正好不用添柴了。”沈氏闻言点头道。
“那你见到郭副帅了吗？”陶十五看着她追问道。
“没有！人家痛的那么厉害，不太合适。”陶七妮看着他们笑着说道，“是郭公子和新娘子招待我的。”
“那新娘子漂亮嘛？”沈氏眨眨眼好奇地问道。
“你们俩怎么比俺还爱问漂不漂亮。”陶十五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们俩说道。
“这很正常啊！第一眼不就看长相，难道问性格啊？又不认识，谁知道呢？”陶七妮看着他理直气壮的说道，“爹、娘，新娘子，长的是真漂亮。”
“看你的样子，有多漂亮啊！”沈氏摇头失笑道，“俺是想不出来。”
“这个我就是会形容你们也无法想象。”陶七妮微微摇头道，“算了，人都走了。”
“走了？往哪儿走？”陶十五看着她好奇地问道。
“他们去了勇义，我去郭府的时候他们正在打点行李。”陶七妮看着他们笑道。
“这才刚新婚，不照顾郭副帅啊？这老寒腿还发作着呢！”沈氏无法理解地摇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