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大肆封赏2
听到这些话,卢植脸色瞬变不定,想来是有骂难出口,有赞难脱腔。
足足半刻功夫,卢植才算长出一口气,让后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跟着卢植将酒杯扔到地上,沉声:“雍瑞,本将告诉你,这广宗城虽然破了,可是你功在后,过在前,功过相对,结果为何,你心里有个数便是!”
“卢将军…这…”
赵范可没想到卢植会来这么一手,瞬间急思,赵范哑语不定,奈何卢植已经起身,并不打算给赵范任何的解释机会。并且一旁的曲义也有些蒙,按照赵范与他的估量,这广宗城破,贼首张梁毙命,两件大功合为一书,怎么着也能够让卢植心悦,谁成想现在闹出这般结果,简直是太阳东西两面都不选,直接从北面南道蹦跶出来。
随后赵范赶紧上前拖身,想要诉说心事,可是卢植已经甩袖离去,望着卢植的背影,赵范蒙呆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会这样?没理由啊…”
对于赵范自顾嘟囔的话,曲义也很憋屈,想他身为冀州将,纵然骁勇善战,立功无数,可碰上韩馥那等虚作吹捧仁心下礼的上官。也不过是千里马化作驽骑拉田,绝无翻身的机会,现在赵范的计划被卢植一口声破坏,曲义自然跟着吃亏。
“赵老弟,听着卢植的意思…似乎他不打算与你请功?”
“请功…这事是我做的,卢植怎能抹去小爷我的功劳!”
赵范心中愤懑不平,沉声相对,曲义倒也不计较太多,毕竟这事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搞定的,随后曲义坐下喝了几杯酒润润干裂的喉咙,便转身离开。至于赵范,他独自喝着闷酒,捉摸着卢植的话意。
“公子,某听闻卢植有意压下您的功劳…”
声从背后传来,赵范头也不抬的道:“戏老哥,你说这卢植想干什么?要说他贪小爷我的功劳,这也完全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可如果不贪小爷的功劳,他干嘛说那种话呢?”
面对赵范的嘟囔,戏忠坐下倒了杯酒,让后端到赵范面前:“公子,您忘记袁绍、袁术两兄弟了?”
仅此一句,赵范直接明了:“难不成卢植是顾忌他们?”
“正是!”
戏忠慢条斯理的说:“公子,那袁绍、袁术乃袁氏高者族子,此番剿贼出战,袁家的老东西刻意将袁术、袁绍二人安置北出,不外乎为了功劳,现在黄巾贼兵已经溃败,大旗倒落,哪怕是诸州还有贼乱的风气,可是对于朝堂而言,这场席卷汉庭的贼乱已经落幕,可是卢植该怎么向朝堂报功劳书?总不能写着赵范独自率部突袭,破战广宗城,擒杀贼首张梁?”
笑声相对,赵范顿时摇头:“戏老哥,你知道我的心思,这事虽然不合适,可是小爷我需要这个机会…”
“您需要这个机会不假,可是您不能打破世家的规矩,就算有您叔父在朝堂站着,可是官绅与士族之间的联系绝非您赵家门能够挑战的…所以说,就算赵忱大人不在此地,他也会与在下一样的想法,劝你缓行夺功!”
这戏忠话术高岸,拐着弯的劝说赵范缓下心计,足足半刻功夫,赵范长长出了口气,让后道:“戏老哥,虽然这事有些危险,可是小爷我不服,我也不愿意从了世风的枷锁,无论如何,在请功书进入朝堂前,我得将自己的功劳摆进大将军府!”
对于赵范这般态度,戏忠心中忧虑不已,却还是要想法子为主上效力。
是夜,赵范的营中飞出一骑,赶赴豫州,同样的,那袁绍、袁术营中也都各自派出了亲信家奴向洛阳先行出报,以得剿贼功战的头筹。
洛阳城,皇宫。
时至初秋,猖狂席卷汉州大地近一年的黄巾贼乱终于在卢植的北功战书中得以终结,那大将军府内,何进对于卢植的战功书很是满意。
“想不到卢植如此有能耐,竟然这么快的就战败黄巾贼道,可喜,着实可喜啊!”
何进笑声,阶下幕府们纷纷附和,待一波喜声落地,那郑泰开口:“将军,既然河北的黄巾贼道根基大旗已经倒落,那么足以说明贼风已经被压制,借着这个机会,将军应该着重并州的情况!”
对于这话,何进稍有浑然:“公业,你这话是何意?”
“将军,并州与洛阳仅仅一河相隔,之前黑山贼乱突兀风起,并州河内府张懿报危,河东府董卓率部出击援助,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安稳情况,因此将军需要立刻下令,将董卓调回河东府,并让其来洛阳受见,以作监察!”
经郑泰一席话解释,何进立时意识到董卓的威风确实有些高涨,就在卢植的飞书河北战功报前数日,那并州张懿来消息,由于董卓率精锐来助,已经连斩黑山贼诸多棚目,并且迫退黑山贼近百里,如此能耐威风传出,满朝的文武都为之赞叹,可实际上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须臾思量后,何进道:“公业所言极是,既然现在战事已经临近尾声,那么本将理应下令召回各处剿贼兵马,让后令地方平复州府的些许贼乱,另外所有有功将领务必在一个月内赶到洛阳,参与封赏!”
“将军英明!”
郑泰等人簇拥呼呵,何进这才散却商议。
只是何进有召,下官必从,这些虽然是定理,却不是人人皆愿意从行的路子,旁的不言,单单说豫州的陈王、荥阳的何苗二人,他们便是头一批反对这等诏令的人。
若说其中的原因,那便是陈王刘宠身为皇亲,无论他的功劳有多高,能耐有多么强,党锢禁令哪怕解除的干干净净,可在汉帝刘宏面前,刘宠依旧没有什么位置,现在何进诏令入都,这陈王应召,必定有违令皇帝意思的嫌疑,如果不应,那么就是与何进作对,眼下何进身为天下大将军,统掌汉朝半数的兵马,他一个皇亲与之对决,也非利处。
一时间,陈国府内气氛沉重压抑,让人难喘气息。
第三百七十六章大肆封赏3
那相国骆俊品味其意,约莫片刻,他才开口打破这份尴尬。
“殿下,虽然何进的召令有所不合适,但他终归是大将军,这于情如何,殿下暂且不顾,于理如何?还是得去看看啊!不然何进几句碎语可比您上书自罪还要让人忧虑!”
听着骆俊的话,陈王心中甚是不忿,想他武略高才,能征善战,比之何进那等家伙只好不赖,奈何皇亲国戚非万世安平候的命,自当年那场风波以后,从壮年之时开始便受困于封地之内,现在贼战已经步入尾声,他还要遮身掩面去应召,祈求可怜的封赏之果,如此结果,实在让人难忍。
但骆俊所言不能忽视,最终陈王松了怒火,让后道:“相国,眼下兖州方向的贼风飘忽不定,本王不能冒失离去,不如这样…你代本王去受召,算是给他何进一个面子?”
“这…”
骆俊犹豫不定:“殿下,要在下说,您真的不能因为小事而误了时局,至于兖州的贼乱,麾下府将即可应对!”
眼看骆俊连连请言,陈王无可避开,最终陈王道:“也罢,本王就再走一遭吧!”
相较于陈王的怒中明理,那荥阳府首府、河南尹、车骑将军何苗就要狂躁太多,虽然何苗与何进乃是同族兄弟,可这位弟弟心生内妒,一直对于何进身居高位不满,现在又被何进召见,他直接气冲不已,饶恕幕僚应勋从旁点声。
“将军,这大将军与您是兄弟,他召你,明面为官令,暗里乃是情分,您去了,大将军于外人眼中有臂膀之助,这可是两全的好事!”
对于应勋的见解,这何苗皱眉沉色半晌,方才脱口沉色:“臂膀之助?笑话?当初吾妹入宫进位贵人,他不与某商议便私自请上得位,自此某一直受压其下,这事虽然已经过去多年,可是某心记的清楚,如果说小小的车骑将军之位就能告罪,那何进得给某上茶端酒,以正心意!”
“这…”
应勋从心来为何苗解惑,可是何苗非但不理解,反倒有斥责应勋的意思,最终,应勋请礼离开。
出了府衙门,应勋叹息:“唉,终究是家犬畜尔,上不得高台的命!如若不改,怕是将来必有大祸临头!”
这应勋自顾说道,结果身后传来一声,吓的应勋浑身哆嗦,险些尿意急出。
“应大人,您这胡言乱语,莫不是戏说咱们将军也?”
寻声转首看去,乃是都尉陈启,应勋这才松了口气,道:“陈都尉,你这一惊一乍,莫不是要吓死人也?”
面对斥责,陈启哈哈一笑:“应大人,非在下惊吓于您,乃是您的声音太大了,在下不听都不行!”
笑言近前,陈启张目府堂内,一巡观望,他道:“将军心情如何?”
“你问这作甚?”
应勋稍有浑然,陈启道:“应大人,刚刚在下得到消息,那陈国的陈王刘宠已经出行赶赴洛阳城,一个时辰前从咱们荥阳南道路过!”
听到这个消息,应勋皱眉,像是在思索什么,可陈启是个急性子,他接着说:“应大人,请恕在下不恭之罪,这大将军何进召令地方官员、将领入洛阳城领封,远至荆州、青州,近至咱们豫州,怕是没有谁不去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应勋心有计量,直接反问陈启,饶是陈启略微不好意思的说:“应大人,咱们将军可是大将军的弟弟,远近亲疏关系上就比旁的地方官员占便宜,如果咱们将军去洛阳,至少能封个高名功劳,而吾等也能跟着沾沾光,所以说…您进去问问,看看咱们将军是几个意思?在下用不用现在就准备车驾跟护兵卒什么的!”
话到这里,应勋明白陈启的意思,他看到陈启那张满是期待的脸,撂下冷话:“你这想法还是扔了好,咱们将军啊…此行不受召!”
“啊!”
陈启一怔,不等他再开口,应勋已经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荥阳地界西南道上,陈王与相国骆俊缓行西进,赶赴洛阳,一路上,陈王也在估量豫州其它郡府官员的情况,远的不扯,近处何苗算是没什么动静,至于汝南府的高靖,那位士族官员早在一日前已经起行,剩下的曹操、赵范、袁术、袁绍等人,则各领剿贼军令,还未归来,不过按照何进的意思,这些人怕是一个都少不了!
“殿下,刚才路上,在下琢磨了一个问题,感觉还是与殿下您说道说道好!”
陈王驾骑旁边的骆俊开口,陈到道:“你想说什么?”
“关于士族与官绅、官绅与阉种、阉种与士族外戚的干系!”
骆俊说的模糊,陈王若有所思:“自古以来都是士族为上,外戚游离,阉种内安,怎地又多了个官绅?”
“赵家!”
骆俊脱口二字:“起初官绅不过是士族下辖的攀附者,不值一提,可是这赵家父子俩却硬是在三座山的山坳里走出一条路,现在赵忱贵为奉车都尉、京兆府府尹,政务军权皆在手,俨然就是陛下除却阉种外的官员家臣,再就是其子赵范,从豫南监察使的位置开始,那个不学无术、浪荡无礼的小儿已经逐渐羽翼丰满,几乎成为与殿下同权却又不同位的外将,如此估量,就算是袁氏、曹氏、杨氏等高族士门也不过如此啊!”
乍耳听着骆俊的分析,情况确实如此,只是陈王不至于被这些小事小浪给惊住耳目。
稍作思量,陈王道:“就算赵家父子现在突兀升起得名,可他们终究是官绅世家,没有什么名风底蕴,如此一来,在真正的士族面前仍旧是小儿也!”
“不不!殿下,您忽略赵家们与士族、阉种、外戚的游离之能了!”
骆俊赶紧提点:“目前看去,那赵范将令直通何进,而何进就算压制了士族,却唯独对赵家没有太过的平衡,这是为何?因为何进知道士族的力量有多大,他需要赵家这个官绅位来从中调和,再看阉种,张让、赵忠自剿贼黄巾战开始以后,几乎息声,可这不代表阉种放弃了对朝堂权力的争夺,他们只是再等机会?”
第三百七十七章大肆封赏4
话到这里,骆俊反问陈王:“殿下可知阉种的机会是什么?”
“赵家!”
这一回陈王不假思索的应声:“你刚才已经说了,士族与官绅乃是上下依附的干系,这官绅突兀有名得位,士族诸府自然看不到眼里,可是赵忱父子的能耐已经让朝臣不的忽视,加之那赵范之前就与阉种中的中常侍交情深厚,以何进利用士族升位得权的路子,阉种求不到士族的支持,就只能转而求次,以掌握兵权和内权皇恩厚宠的赵家父子来应对士族!”
“殿下说的一点都不错!”
骆俊很满意陈王的反应:“所以说…何进这一次借着剿贼大战的功劳赏罚机会召集诸州郡府官员将领,不外乎借机立威,以在下的猜测,那阉种、士族的势力必定会因此而改变,介时赵家父子就是阉种与士族内争的关键,如果赵家父子倒向士族,跟从依附何进,那么阉种的势力就此崩溃,反之阉种借着何进掌权压榨士族的机会,再度蹬权风上台,恢复最初的十常侍掌政!”
听到这一通话,陈王心里没来由的一怔凄冷,似乎他已经看到朝堂党风争权的惨像,除此之外,陈王心中更生出几丝不安,虽说这阉种、士族、外戚内争与己无关,可身为皇亲国戚,他要是一点的不顾,那也有违自己的身份。
一时间,陈王陷入沉思中,骆俊瞧之,道:“殿下,关于这些猜测,在下以为…殿下还是得想法子提前暗连赵范那个浪荡种,虽说他行事不守规矩,有些时候更是意气乱为,但乱中生乱,不守规矩却自行规矩,这些可都是陛下赏识赵范的点,如果您能够提前与赵范暗连,以赵范的心性,他就算会做出什么妄为事,但绝对不会像阉种、士族乃或者外戚何进这些波涛下的野兽,强夺豪取,乱了根基!”
对于骆俊的提点,陈王虽然心有厌恶赵范之前的做派的倾向,可是考究当下的形势后,陈王道:“相国,眼下赵范还在河北地界未归,你以为本王该怎么做,方才合适?”
“恩…”
骆俊沉思片刻,开口:“殿下,不如您现在就手书一封,派人直接前往豫州北界官渡等候,那里是河北剿贼大军南撤的必经之路,定然可以等到赵范。”
“就依你之言!”
陈王应允,骆俊立刻代为起笔,不多时,骆俊将陈王的亲言信书封落印记,让后陈王召来麾下礼官朱建平:“本王命你亲自送信,务必交付给赵范本人!”
朱建平将书信藏入自己的内衬衣物夹层中,让后道:“殿下放心,下官定然不辱使命!”
话毕,朱建平领着一队十人精骑向北奔去。
了却这一茬后,陈王才算带着满腹的不定之心向洛阳赶去。
当豫州官员将领各自受召赶往洛阳时,在并州河内府,那张懿也在犯愁,眼下黑山贼虽然退去,可是情况还不算稳定,并且洛阳飞书传令,召调河东太守董卓速速返回驻地,不得有误,这么一来,张懿麾下诸郡防守定然会再出疏漏,以这样的情况而奉诏南进洛阳受赏,张懿是万万不能去做。
“不行,本府不能离开,否则黑山贼种再来,这河内府空虚不定,后患太大!”
张懿沉思反复深久,最终撂出这话,那主薄韩浩听了,便上前道:“大人,如若您不去,倒不如派张扬代领受封,否则何进那边…你可有不尊上令之嫌!”
“这…”
张懿又是犹豫,之所以这般,乃是张懿心里很清楚这次受赏的潜在意思是什么,不外乎何进立威朝堂,如果派张扬去,以张扬之前暗斗丁原的做派,保不齐张扬就会越过自己勾搭上何进那个外戚老种。因此在这样的顾忌下,张懿决口不应韩浩的建议。
恰好这时外有小吏来传,算是打断韩浩的想法。
“启禀大人,武猛从事丁原丁大人率部回来了!”
听到这话,张懿一怔,跟着他勃然大怒:“他丁建阳还有脸回来?”
怒声相对,小吏蒙呆不定,一旁的韩浩赶紧上前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元嗣,你莫要与他求情!”
张懿怒于丁原不顾黑山贼围攻河内时的请救令,连声斥责,但是韩浩却不能这样做,因为他很清楚丁原在并州的威望,身为行伍世家,丁原在并州军力有相当不错的口碑,比之张扬都要强上数分,如果张懿因为这事而揪罪丁原,纵然可以解一时之气,后果却是张懿与丁原割裂,引发并州军的军心相对。
于是韩浩再三急思,再度出言:“大人,丁建阳身为武猛从事,一直对并州的巡防安全大有作用,眼下黄巾贼乱,他一心北进剿贼,想来也是求功得名所致,试问,沙场行五者不为功名又能为何?如果大人此番能够开恩,那么丁原必定感恩大人的高厚之爱,反之大人强行落罪,没了董卓的河东兵马在此相助,并州各郡又因丁原与大人割裂而民心军心混乱,介时黑山贼来袭,后果同样难测,所以在下斗胆请大人息怒,万万要以百姓为重啊!”
一通哀请,张懿到底在理智的支持下恢复思绪。顷刻之后,张懿沉声:“元嗣,本府知晓与你丁原私交不错,这次本府念在你的颜面上,暂且不追究丁原的罪罚,但是他得明白,此番到底罪事如何?”
话落于地,张懿甩袖离开,韩浩连连拜谢,方才转身冲小吏道:“通传丁大人于前府堂接见!”
河内府前府堂,丁原正在饮茶,他心下盘算不定,琢磨如何向张懿解释自己的做派,结果韩浩进来了。
“丁大人,你这一趟北进剿贼可有大功落身?”
面对问话,丁原略微尴尬:“元嗣,你就莫要嘲弄某了!”
韩浩坐下,道:“张大人很是生气,所以他不想见你!”
“唉…”
丁原自知理亏,索性叹声:“此番某失算也,空白一趟,损兵上千,却不能得功于剿贼奏请录上,可气,可气也!”
第三百七十八章大肆封赏5
“罢了罢了!”
韩浩不想纠结于这事,他起身道:“丁大人,现在张大人不愿见你,可你得去请见张大人,如果大人火消,你的事不过尔尔,否则于后不利,于并州不利!”
“多谢元嗣提点,某知晓该怎么办!”
丁原起身,韩浩这才离开,出来前府堂,丁原一通琢磨,做出负荆请罪的行径,直接跪往张懿的府院书房门外,一直跪倒夜深,那张懿才算接见丁原。
“大人,下官自知有罪,心中惭愧不安,敬请大人责罚!”
这丁原哀声叩首,上言张懿,原本张懿心中怨恨,可是在看到丁原这般做派后,他的心火算是消散三分。
“丁建阳,你身为并州官吏,负掌军务要职,在临危受请上官之令前擅自妄为,如若按照律法,本官当该斩你头颅…”
狠声冲耳,丁原唯唯诺诺,不敢妄做丝毫,当然张懿这般说辞也是面上的台阶话,为的就是发泄怒火,待其话锋转落,张懿才松了一口气道:“不过你近年操忙并州军务防范,甚是辛劳,在剿灭平贼上,也足见你为官之心,所以本府暂且计罪于你,如若再犯,定斩不饶!”
听到这里,丁原心中才算松了一口气,他连连叩首,以示心意。
饶是张懿并不喜好这一道,直接摆手:“若无旁事,速速退下,本府累了!”
“下官遵命,下官这就退去!”
话毕,丁原离开张懿的书房后,直接返回了军营,此时那吕布、张辽、侯成等部从正在看着洛阳发至各州府的黄巾贼封功犒赏召令。
“这黄巾贼首已经被灭,细细估算,咱们是不是也能得些功劳?”
那侯成自顾低言,吕布却不屑一笑:“战而未果,何来功劳?”
“你这是什么话?吾等从并州一路东进杀至冀州地界,冲战贼首张宝,斩贼上千,这些难道算不得?”
侯成似有不忿,可吕布却依旧笑脸嘲弄:“如若吾等没有这般速回,那么封赏兴许还会落下几分,可丁大人却突兀撤回,这让原本就有想法的卢植直接找到借口…”
话到这里,吕布转头看向张辽:“文远老弟,你说某的想法有没有错?”
冷不丁的被问住,这张辽明显怔住,数息过去,张辽才道:“吕大人,这事乃上官的想法,吾等妄言多语,怕是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
吕布不以为意:“想某从九原入职晋阳郡,屡屡杀贼却不得功果,现在来到河内府同样如此,岂不是出了犬舍又入…”
不等吕布这话说完,那张辽已经看到丁原从营门方向走来,于是张辽赶紧上前:“丁大人,您回来了?”
仅此一句,吕布骤然明了,他回身望去,那丁原已经驾骑近前,看着脸色,想来是心有不畅。
“丁大人…”
一息不过,张辽、侯成、吕布三人近前请礼,奈何丁原心气不顺,并未多言,转身离开,瞧此,张辽三人也不敢多言,待丁原离开,张辽立刻追问丁原的跟随亲兵,片刻不过,三人便知晓丁原心火缘由。
当然吕布对这些并不关心,他快速琢磨一二,趁着张辽、侯成不注意的时候,吕布悄没声息的向外走去,不多时,吕布来到府衙。
由于吕布身高雄壮威武,且之前从未在并州露过面,这么冷不丁的立在府衙门前,直接给当值的小吏震住,
“这位大人,您是…”
小吏话意不定,吕布高声回道:“某乃九原吕奉先,现为丁原大人麾下前营司马,特来请见张懿大人!”
“原来是吕大人!”
小吏只道丁原是个能耐主,他麾下的部将自然错不到哪去,因此不敢得罪丝毫,顷刻思量,小吏引着吕布入见张懿。
只是吕布这般做法有着备藏私心的做派,他前脚离营,后脚丁原点卯,结果吕布不再,营前的当值令来传,言曰吕布去了府衙,这让丁原顿时大怒。
“那个混账东西要做什么?”
怒声落地,张辽心知吕布生性趋名,之所以去私自见张懿,不外乎找路子,加之丁原心气不畅,有怒藏之,万一泄怒于吕布,必定再惹麻烦。
于是张辽赶紧代为遮掩,反观张懿书房中,吕布雄辞高略,只把张懿说的心惊三分,因为从面看去,这吕布实打实的武夫,可是他所言的军功路却是明明白白,十足的良将也。
但是…吕布出身九原,原职归掌晋阳,现在从身丁原旗下,这又是丁原擅自做主的乱事,一时间,张懿心怒不定,吕布瞧之,快速一琢磨,道:“大人,您是否心有惩下而不定的想法?如若可以,下官倒有个想法,或许能够解了大人的心结!”
闻言,张懿皱眉:“你有什么想法?”
“出战黑山贼,以扬官威!”
“黑山贼已经退去,何来退贼?”
张懿不解,结果吕布道:“大人,之前黑山贼肆虐来袭,牧野郡、朝歌郡、河内府等地遭受掠夺,民心溃散,现在黑山贼退去,不过是之前的河东府兵将之威,与河内府无关,所以下官以为,大人可以派出一支人马,出战追剿黑山贼,只要得胜,就可以彰显大人的威风,继而收拢民心!”
“民心…”
张懿暗自琢磨一句,看似吕布说的突兀,实则确实有理,只是反过来想,那黑山贼数量众多,之前在城地县落处都不敌,这贸然进入太行山地界,恐怕更难取胜。
在这般忧虑下,吕布看穿张懿的心思,一念不过,吕布请战:“大人,下官自少时便行战草原,日日与北胡为伍,以上甚多,数不胜数,现在下官斗胆为大人出战,只要大人与下官一千人马,十五日之内,下官必定得来大胜,以扬大人威名!”
“这…”
张懿犹豫,结果吕布生怕张懿不应,赶紧又改口:“十日,十日内得胜,如若不然,下官愿意头颅谢罪!”
眼看吕布求功到这地步,且张懿也想试试吕布的能耐,如果真如吕布话言那般,要是能够从丁原手下调出来,日后也于自己大为有利。
第三百七十九章大肆封赏6
于是乎,张懿应下吕布的请战,这让吕布心悦不已,连连躬拜:“多谢大人赏识,多谢大人赏识!”
与此同时,在豫州北界官渡,卢植已经率领大军撤来。
渡河中,卢植驻马河岸前,身旁,刘备抱拳请辞:“恩师,既然剿贼大战已经结束,弟子身为义军白身,理应撤回返回幽州,告声刘虞大人予令的情分!”
听到这话,卢植犹豫顷刻,道:“玄德,此番战贼,你的功劳老夫心里有数,所以你只管放心,待大将军赏令下来,老夫必定飞书传告于你!绝不会让你及麾下的青勇弟兄们的血白流!”
“多谢恩师!”
刘备抱拳礼回,让后转身离开。
行不百步远,赵范驾骑拦下刘备,对此刘备不解:“赵大人,您这是?”
“玄德老哥,你这是要走啊?”
赵范笑呵呵的问话,刘备应声:“那是自然,某身为白身,无资格跟随大军返回洛阳城受召封赏,倘若留身不走,岂不是让人笑话?”
“话虽这么说,可是小弟以为玄德大哥这样做不妥!”
话反一面,刘备微微皱眉,先前赵范故作争功的事迹行径已经让人厌恶,现在又来装什么好人,这等做派就算刘备再怎么有胸怀,也必定是心志不合道的排斥,奈何赵范从不在乎那些个脸面虚礼,因此明知刘备有所不交的意思,他还是上杆子道:“玄德大哥,其实小弟仔细想过,那袁术什么能耐?就得了个虎贲中郎将的职位?而你有义有仁,十足的英豪也,却仍旧白身,这等不公平的事,小弟忍不了,所以便擅自做主,将你的义军之事手书一封,上传给大将军府,以求功赏!”
“什么?”
刘备可没想到赵范会这么做,一时间,刘备明显有些惊蛰:“赵大人,您这么做?怕是不合适吧!”
“没什么合适不合适,小弟我凭的是良心!”
赵范大大咧咧的笑声,末了他道:“玄德兄,你这要是真的不去洛阳,小弟无话可说,可你要是去,就着人给小弟一个信,小弟必定亲自接迎你!”
说完,赵范冲着刘备抱拳,刘备心思复杂,一阵海潮翻涌脑袋后,他才算回礼:“多谢赵大人!”
于后赵范率人与刘备分开,乘船渡河过程,那黄忠不解:“公子,你为何要多事相助刘备?眼下卢将军对你的功劳已经所有欺压,您反过来去帮卢植的弟子,这事怎么算,怎么不明白!”
“哼哼!”
面黄忠的不解,赵范沉笑:“小爷我知道这事有些不合常理,可是汉升你有没有想过,那卢植为了平衡袁绍、袁术等士族的功劳所得,刻意欺压小爷的功名,这本就没有道理,现在小爷我不顾那些琐碎,特意给卢植的弟子请功,一正一反,卢植老儿自己想就是了,况且小爷的功名书也私自传告回洛阳,这单单说小爷自己,其中的深意实在负责,可要是加上卢植的弟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席话让黄忠心清目明:“原来是这般打算!那公子此等见识可比之前强上太多!”
冷不定得被黄忠拍了马屁,赵范明显有些不适应:“黄䦆头,你这是跟谁学的?怎地会拍小爷的马屁了?小心小爷一蹄子踹你脸上!”
浑话相对,黄忠哈哈大笑:‘公子,非在下这般,乃是朱灵、张郃那么全都会,在下若是不会,岂不是太见外隔阂了?’
“那倒也是!”
说起朱灵、张郃这两个家伙,赵范一琢磨,立刻道:“待会儿下船以后,你速速去传他们二人来见我!”
与此同时,在河南岸,已经先一步上岸的袁绍、袁术兄弟正坐在树下歇息,虽然这对兄弟从来都是面和心不合,可是眼下牵扯到功赏的事,二人谁也不能大意。
“本初兄,你怎么看待赵范的功赏?那小子虽然行事无规矩,胡乱到底,可黄巾贼首张梁确实是被他宰了,广宗城更被他首破!如此一来,卢植再怎么不言,也不能全都将其给遮掩下去吧!”
袁术笑问袁绍,袁绍琢磨片刻,道:“广宗城是赵范与曲义二人突袭攻破,而曲义虽然是冀州将,可他并不统属于韩馥,这么一来,某与曲义的交情,想来可以从中借用一二!”
“曲义?那个莽夫种?”
袁术并不了解曲义,直接口出狂言,袁绍笑笑,并不多言:“稍后我会与曲义书信联系,你若愿意,大可一起来,毕竟你我受赏封功要是在赵范那小子之下,怕是会给袁氏府门的威名带来影响!”
“哼…”
面对袁绍的说辞,袁术不以为然,其实细想也是,眼下袁绍与袁术的官位并不在同一线,这袁绍不过是领封卢植麾下的官吏,而袁术却是朝堂领职的虎贲中郎将,这一高一低的位置,足以让袁术轻视袁绍。
随后袁术寥寥几句,便转身离开,见此,袁绍也不多言,他知道这回赵范的功名必定在自己之上,但是如果能够想法子同出自己的名声,那袁氏必定会高看自己,而这些的关键就是曲义。
须臾思量后,袁绍便去见曲义,只是曲义这官将到底不属于卢植的麾下部将,纵然也在受赏的行列,可是他已经提前与说卢植,便率部返回冀州城,这么一来,袁绍的计划一时不得实行,只能作罢考虑其他办法。
当袁绍琢磨时,逢纪赶来。
“主子,某得书信一封!”
“谁人的书信?”
袁绍头也不抬的问,逢纪低头仔细看看,回话:“书信上并无备注,只是那来交书信的骑兵特意交代,要主子您亲启!”
“哦?”
袁绍意外三分,让后接过书信,一眼看后,袁绍顿时大笑:“好你个曲义,看来你这厮也是贪心的种,竟然还想借着某的手来个两面吃功赏,有意思,着实有意思!”
听到这话,逢纪快速一转念,立刻明了:“主子,莫不是那冀州将有什么想法,需要您相助一二?”
“正是!”
袁绍应声:“这个曲义…功略高武,是个能耐的将者,可惜他太过贪心趋利傲骨,当然…”
第三百八十章大肆封赏7
话半顿语,似有旁意,逢纪迟疑一二,袁绍才继续说:“正因为他有这些缺陷,某才能好生利用他!”
“主子说的是,既然主子心有定向,那在下立刻去准备!”
逢纪应了一声,让后便去行事,再看已经回到冀州城的曲义,对于洛阳飞书传来的将军府功赏令,这曲义心中十分舒坦,要知道自黄巾贼乱开始以后,他虽然忤逆了韩馥的命令,私自出战,可结果却非韩馥所顾忌的那般,真真正正未输一战,现在功劳下来,曲义少不得赏赐名位,只是有一点让曲义很是忌讳,那就是韩馥寸功未得,身为冀州刺史,单单封赏曲义是不可能,也更不会越过韩馥这个顶头上官,于是曲义在赵范与袁绍二人之间游离些许时日,方才定下寻主袁绍的想法。
这会儿曲义正在城外新建的校场营中歇脚,那高奂从外面急急进来。
“大人,袁绍着人来书!”
听此,曲义道:“立刻递上来!”
片刻后,曲义将书信扔进火盆里烧掉,自己更是连连大笑:“这个袁本初,果真是个聪明人!”
“大人,您这话什么意思?”
“某向他询问洛阳的功赏事,他却反过来问某冀州的黄巾贼尾事,这不外乎是看看某到底有没有安身,换言之,也是想知道某的做法有没有惹来韩馥的不快,如果韩馥寻罪某,那袁绍自然不会再搭理,反之他肯定会想法子落下这个恩情!”
曲义说完,立刻冲高奂下令:“马上回话袁绍,就说冀州一切安好,黄巾贼余孽正待剿灭!”
“属下遵命!”
高奂明白情况后,立刻领命离去。
是年初秋时节,黄巾贼乱以张角、张梁身死冀州广宗而告一段落,至于张宝等溃逃于太行山西界的余贼,将在日后黄巾复燃之际受剿于官军。
此刻,在洛阳皇宫内。汉帝没有像往常一样莺歌燕舞,小醉卧床之上,他斜靠龙椅,看着桌案上的请功书,眉头紧锁不定。
几步外,内侍监李巡心里同样七上八下,作为伺候汉帝几十年的老奴,汉帝一笑一沉色,他都知道情况必有大变,而眼下唯一能够让汉帝面色如此难堪的事,不外乎黄巾贼战的各地告书。
虽说眼下大将军府递上来河北冀州黄巾贼首覆灭的请功书,可是在荆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等地的黄巾风浪依旧在吹袭,这事与何进的请功书明显不对照,除此之外,这请功书并非卢植亲自上奏,乃是何进从中转呈,其深意就有些复杂了。
这时中常侍张让从外面进来,他瞄眼李巡,李巡微微摇头,这张让快速一琢磨,才小声道:“陛下…”
听得呼声,汉帝将请功奏章扔到桌案上,抬头道:“阿父来了…”
“陛下,奴才刚刚得到消息,那卢植已经率军进入豫州地界,估摸着时间,应该五日左右就能赶回来!”
对于这般话,汉帝没有太过的反应,他道:“阿父,稍后你召何进来见!”
“奴才遵旨!”
张让知道汉帝心情不好,自然不敢多嘴,一言落地,他匆匆退出来,再宫殿门外,赵忠正候身等着,看到张让的表情,赵忠道:“情况如何?”
“唉…陛下已经心忌起疑了!”
“什么?”
赵忠一惊:“咱家之前也对何进的做派有所不满,更派人去提点过,莫要太过火,可何进似乎根本就没有听,现在他突兀的将剿贼大军请功书呈上来,不外乎向陛下示威,如果陛下没有搂住火,这保不齐要出大事!”
“谁说不是呢!”
张让也是满头燥火:“眼下何进这个大将军不分轻重,擅自提拔使用士族的诸多官员,这么一来,士族几乎就成为他的麾下卒,所以说…咱们得想个法子从中拦一拦!”
几句话落,张让与赵忠商量出个大概,让后那张让亲自代为通传汉帝的口谕,赵忠则去聚合力量,暗中起浪何进!
大将军府。
何进看着卢植送回来的请功书,一眼过后,他直接将卢植的请功书给扔到旁边,让后冲荀攸、郑泰问话:“公达,公业,你二人以为本将的上请奏本有何疏漏?”
“将军,请恕在下不恭之罪!”
郑泰当先开口,何进笑笑:“恕你无罪!”
“大将军,之前在下已经劝说您莫要多行此招,请功奏本由卢植上传便是,可您非要横插一杆子,以陛下的心思,他定然会忌讳您!”
这郑泰说的干脆,何进却不忧反笑。
“哈哈哈…公业说的好!”
“大将军,您…”
郑泰不明何进深意,直接狐疑,跟着何进看向荀攸:“公达,你说本将为何要这么做?接下来又该怎么做?”
“大将军,这请功奏本既然上至陛下面前,陛下猜忌如何,已经无需顾忌,大将军当前要做的…便是泰然自若,以臣子之心行事即可!”
这荀攸说的模糊不定,何进却清楚满怀,须臾不过,何进道:“公达,看来你的想法也很远啊!”
“不敢,不敢!”
荀攸可不应何进的夸赞;“在下只是就事论事,不敢有什么他想!”
“休要扯话!”
何进笑转沉色:“本将问你,你叔爷荀爽、叔父荀彧为何迟迟不来,现在贼风已经散去,豫州将安,只要他们愿意,本将大可借着功赏之际,与位他们!”
“多谢大将军,只是叔父、叔爷他们近年闲游惯了,对于朝堂的事并不上心,所以一切还需在下回去打封书信问问,当然…以大将军的恩召,他们肯定会来的!”
得到荀攸的解释,何进才算了却这一茬,于后,何进冲郑泰交代:“你去荥阳走一趟,一来帮衬公达看望看望二位高才,二来与何苗说个话,就说本将召见,他不能不来!”
相较于何进暗藏权威外露,那京兆府的赵忱就要沉稳平静太多,任凭眼下朝堂的风波欲将起,他却不管不问,每日上值应卯,下值歇息,直到赵范的快马飞书送来,赵忱才算月余时间内首次入宫。
第三百八十一章大肆封赏8
当然赵忱不是去见汉帝,也非张让、赵忠等大阉种,而是来到御史阁,会面私交甚密的宋典。
“赵大人,你这是作甚?咱家可把话说前头,近来何进闹腾的厉害,陛下心情不好,你莫要多事!”
那宋典看都不看赵忱送来的请奏书,直接把话封死。
可是赵忱怎么会应?稍稍琢磨,赵忱道:“宋阿爷,旁人的事,您老这般说辞也就罢了,但这是咱们自己的事,怎能推脱?”
面对赵忱的态度,宋典有些心慌,之所以这般,乃是赵忱递上的书信不用看就知道是谁的,毕竟一家门权出不了两个道,就在数日前,何进得卢植的剿贼战果书,后脚功夫,京兆府赵忱便接到冀州的战况消息,想来也是赵范传回。
现在何进的请功书已经上至陛下的桌案,这赵忱来见自己,跑不出赵范私事范围,但是宋典很清楚现在的朝堂情况,他没必要在这个关口与何进、袁逢等人作对,于是宋典起身道:“赵大人,眼下朝堂情况如何,您心里可比咱家清楚,其雍瑞更是归调于大将军的北出令,算是卢植的麾下部将,现在卢植未归,您不管做什么,咱家这里都不好办!”
眼看宋典把话说到这份上,赵忱脸色逐渐沉下来。
约莫一息的功夫,赵忱道:“宋阿爷,这何进掌权,重用士族,一旦有变,宋阿爷屈身张让、赵忠麾下,必定脱不了祸事!”
冷不丁的被赵忱这话激住,宋典也沉声道:“赵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再危险咱家?”
“危险不危险的…暂且说不上!”
赵忱缓声出言:“您掌管陛下的奏章,很清楚何进在搞什么鬼,这个外戚种借由灵思皇后的恩宠步步高升,现在更经黄巾贼战威风满堂,连袁逢、袁馗、杨彪之流都对他恭敬之至,如果…如果这何进心有不轨,想要重整朝堂的平衡,陛下哪里会发生什么,某不敢妄言,但宋阿爷肯定要被祸风牵连…所以说…某虽然有心为犬子行路,可是相比较何进、袁逢那些人,某与宋阿爷相交,一旦有危,您足以在某这里得到退路!”
这赵忱把话说到如此通透,甚至有些大逆不道,换做旁人,怕是已经告罪于汉帝面,可宋典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赵忱的意思,再者言,之前何进的请功书奏送到陛下面前,已经传出陛下暗怒的风头,要么这几日宫内没有丝毫的莺歌燕舞踪迹。
于是乎,宋典在赵忱的话意刺激中,逐渐缓下情绪,约莫数息功夫,宋典接过赵忱递上的密书,一眼看后,宋典道:“赵大人,你确定要这么做?那卢植之所以压下雍瑞的功劳,不外乎作样子给袁氏,再就是雍瑞行战不尊法令,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如果你私自这么做,卢植一旦知晓,万一…”
话没有说完,宋典叹了口气,似乎是劝赵忱别太过,奈何赵忱自己心中有数,从之前赵范被调职北进开始,他就知道赵范的豫南监察之职已经名存实亡,如果待其归来后不能外放,那父子二人同朝为官虽然相互有助,却使得赵范失去了兵权的掌控,那时单单靠他的奉车都尉内官职,根本不足以稳固赵家在浪潮中的风向,因此赵忱一眼看透赵范此番密书的深意。
稍稍思量,赵忱道:“宋阿爷,某知道这般行事危险甚多,可某别无选择,所以某请宋阿爷多多相助,只要将此书令奏本于陛下面前,成与不成,皆在某自己!”
声落,赵忱上前躬拜,那宋典看着赵忱的模样,最终应声:“罢了,这回事果如何,就看老天爷帮不帮你了!”
半刻后,赵忱心思沉重的出了御史阁,行至前宫道时,京卫阁的淳于琼迎面走来,于是淳于琼赶紧道:“赵大人,您老今儿个怎么进宫了?”
“哦…淳于大人啊…”
赵忱心不在焉,答不应问,淳于琼一怔,尴尬笑笑,末了赵忱直接离去,淳于琼看着赵忱的背影,道:“看来这回的封功赏令让赵忱不安了!”
“大人,你怎么这般说?”
淳于琼的身后小吏不解,饶是淳于琼笑笑,并不多言:“行了,没你的事,速速与某将这些东西送入内务府!若是误了事,你我都得挨鞭子!”
这话脱口,小吏直接缩了脑袋,随后淳于琼领着人向内务府走去,不多时,淳于琼来到负责内务的中常侍张恭面前。
“张阿爷,这是您之前交代的…下官如数带来,请张阿爷过目!”
淳于琼笑声上话,张恭大眼一扫淳于琼递上来的礼单,道:“淳于大人做的不错,咱家会给你记一功的!”
对此淳于琼连连拜谢,随后淳于琼准备离开时,那张恭突然唤住了淳于琼。
“淳于大人,咱家向你打听个事!”
“张阿爷只管问,下官知无不言!”
张恭点点头:“眼下除了左右羽卫五营、御林四门外,你们京卫阁兵属几何?”
“这…”
淳于琼迟疑顷刻,似在思量,毕竟张恭问的话太过突然,再就是内官不问政事,尤其是内防军务,现在莫名出口,想来有什么深意。
约莫三息功夫,淳于琼道:“张阿爷,关于这个事,下官不是很清楚!”
“哦?”
张恭面漏不信,淳于琼不敢得罪张恭,赶紧解释:“张阿爷,这京卫阁上属乃是御卫府,某不过是京卫阁的兵参,仅仅掌本部一校人马,行做安防,其它的全都归于赵延大人所掌!”
听此,张恭变了脸色,那赵延是赵忠的弟弟,权重性傲,如果他去问赵延,指定要被赵忠得知,为了避免不要的麻烦,张恭随即改口笑笑:“既然如此,那无它事,淳于大人,你可以离开了!”
得到张恭的应允,淳于琼这才笑着退出,只是刚刚出了内务府的门庭,淳于琼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不见,再三思量后,淳于琼感觉张恭的意思有些不对劲儿,于是淳于琼顾不得接下来的安防任务,直接去见了赵延。
第三百八十二章大肆封赏9
御卫府,赵延这位首府大人正在打浑瞌睡,之所以这般,乃是现在的御卫府风头几乎弱到无人注意,而原因还是大将军府的设立,可以说那何进当真压了所有人的威风。
眼看将到午时饭点,这赵延伸了个拦腰起身道:“来人!”
声落,府吏匆匆进来。
“大人有何吩咐?”
“今个晌午吃什么?”
面对问话,府吏道:“与昨日无二!”
听此,赵延皱了皱眉:“莫不是现在咱们连小小的府库用资都不够了?”
声威落地,府吏浑身哆嗦,连带声腔都有些打颤:“大人息怒,您也知道,自从黄巾剿贼大战以来,朝朝各府司的用度一并以将军府调派为主,咱们御卫府也在其列,所以说…”
“够了!”
赵延本就心气不顺,这府吏又啰嗦连连,可想赵延反应如何,一息不过,赵延沉声呵斥:“啰嗦种,废话连篇,去领十杖自罚!”
狠话撂底,这当值的府吏满心委屈的离开,随后赵延准备出去寻个酒楼,解解肚子里的馋虫,结果还没有离开府门,淳于琼便进来了。
看到手下的府司官员,赵延略显意外。
“淳于琼,你怎地来了?”
“大人,有个事下官觉得和您说说…”
淳于琼直言了当,赵延眉宇不定,稍加思量后,赵延道:“此时正值饭点,你我寻个僻静处边吃边说!”
“谨遵大人之命!”
于后淳于琼与赵延来到商栅栏的一家酒楼,那掌柜的认识赵延,直接将二人带到后院的天字间。
“赵大人,有什么事只管招呼小的!”
掌柜的笑声,赵延直接将一串大钱扔给掌柜的:“好酒好菜赶紧上,再就是…没有某的话,谁人也不见!”
“得令!”
掌柜的离开后,赵延与淳于琼坐下,一杯酒入腹,赵延道:“你刚才有什么事要与本官说,现在只管开言便是!”
听此,淳于琼琢磨片刻,回话:“大人,今个辰时早值应卯,内务府传出话,说最近缺少些许库藏用料,着京卫阁从四门调度一些,于是下官赶紧准备,去给内务府送去,结果是中常侍张恭接见交察,让后在一切事落尾后,下官准备离开,那张恭却突然发问京卫阁的安防情况,尤其是麾下属官兵卒的细数,下官心料这事乃御卫府上管,怎能被内官的人插手,索性借口敷衍了张恭!”
一通话落,赵延的脸色明显变沉,淳于琼心感不妙,赶紧息声端坐,等候赵延接下来的吩咐。
约莫一杯酒的功夫,赵延似有嘲弄的说:“那张恭好大的胆子!”
“大人,您的意思?”
淳于琼不明白赵延的反应所谓何意:“那张恭身为内官中常侍,他不可能不知道您的身份,况且你兄长赵忠赵阿爷也曾吩咐过,内官掌宫事,不得逾越,现在张恭却来冒犯规矩,万一被您兄长知道,后果如何,他应该心里清楚!”
“清楚归清楚,可现在朝堂以何进这个大将军最为权高,就连我兄长及张让都得避之风头,这张恭突兀暗来,怕是有示好何进的意思!”
赵延沉笑脱口,淳于琼明显惊蛰:“大人,如果张恭有投靠何进的迹象,那是不是得速速禀告张让、赵忠二位大人,以作防范?”
“不必!”
赵延直接回绝了淳于琼的建议:“人嘛…都有趋名附利之心,眼下何进要借着河北黄巾贼首接连毙命的机会来个功赏大会,介时各州的官员都会赶来,在这样的情况下,何进的声威怕是要高到前所未有,而在这个关口,张恭来个锦上添花,为何进权入内官系打开缺口!”
说到这里,赵延喝了一口酒,让后看向淳于琼:“淳于大人,某给你的活,如果张恭在次向你搭话下令,你只管去做,并且还要顺从!”
“啊!”
淳于琼一怔,完全不理解:“大人,如果这么下去,恐怕内官诸府司会出现问题!”
“无碍!”
赵延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如果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向陛下请几道令旨,想来会对接下来的局势转变会有好处!”
说完,赵延拿起筷子:“行了,旁的废话莫要多言,来,与某好好喝几杯!”
与此同时,在洛阳朝堂风起云涌之际,那洛阳城东,汜水关西道上,赵老爷子的车驾已经到来,只是这么多车驾想要进入洛阳也非易事,因此行至洛东县后,赵老爷子道:“任先,老夫这一路上琢磨,咱们本来是避祸贼风,寻见吾儿,可是现在赶至洛阳,是不是得先给吾弟通个书信,不然这般突然,怕是…”
任先知道赵老爷子的心意为何,于是任先道;“老爷子请放心,在下已经全部安置妥当!想来要不得多久机会得到赵忱大人的消息!”
于后赵老爷子一行在洛东县歇下,反观京兆府,赵忱接到赵范老子、自己兄长的从河北一路千里赶来的消息后,整个人明显沉默许多,身前,邯郸商小声道:“大人,虽说咱们洛阳方圆不似其它州郡那么乱,可时不时的贼袭情况依旧有,现在老爷子赶来,您要是没点表示,似乎有失兄弟礼节…”
这邯郸商说的很平缓,赵忱的反应也很沉默,毕竟邯郸商不知道赵家的之前情况,足足半刻,赵忱才道:“你去料理此事吧!”
一句话结尾,邯郸商也不能多言其它,出了府门,邯郸商眉宇暗皱,似在思量其中的干系,恰好杜畿从外面赶来,看到邯郸商,他赶紧道:“邯郸大人,刚刚得到消息,那卢植等人已经到达汜水县,估摸着今夜就能赶回来!”
听此,邯郸商一愣,旋即跟着问:“如果卢植回来,那公子是否也回来了?”
“差不多吧!”
杜畿道:“听汜水县的官员来报,这卢植也是生怕误了大将军何进的召令,特意率领众官先头部队飞骑往回赶,至于大军还在后面缓进!”
“如若这般,那可真是老天相助也!”
第三百八十三章大肆封赏10
邯郸商一喜,杜畿倍感不解。
“邯郸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奈何邯郸商心道赵老爷子的事有所解决办法,并不与杜畿多言,顷刻不过。邯郸商速速离开。
一个时辰后,邯郸商来到汜水县,只是他没有先去见赵老爷子,而是寻到县中的当值官员,询问卢植等返回的官将情况,那泗水县的县令道:“早起的时候,卢将军的前哨令骑赶来,说他们今日就会到,着令本官速速想洛阳诸府传话,以备街道相迎事宜!”
“原来如此!”
邯郸商快速琢磨后,冲县令道:“劳烦大人可否将那卢将军的前哨骑引给本官?本官有些事想要亲自问问!”
“大人请稍后!”
县令礼声一句,邯郸商点头示意,让后县令便出去了,不多时,县令带着一名兵卒进来,他来到邯郸商面前,道:“大人!”
邯郸商问:“卢植将军此番都带着谁人从先身赶回?”
“回大人的话,卢植将军亲带麾下部将十余人,其它的都跟随大军后行缓进,估计会在五日后到达!”
这前哨骑说的干脆明白,实则混混不清,邯郸商心中明了,面上却没有多言什么。
于后邯郸商出了汜水县府衙,他一通琢磨,打算亲自去迎见这位北中郎将大人,再就是他要看看,赵范是不是卢植的麾下部将之一。
三个时辰后,天色转黑,夜幕降临,邯郸商站在汜水县的东城头远望,那当值的县中团练甚是不解。
“大人,你都在这看了几个时辰了,您到底再看什么?”
面对团练的问话,邯郸商笑笑:“没什么,本官只是有些闷,在这里透透气!”
虽然团练不是什么聪明人,可是他也能够听出邯郸商的敷衍话,须臾思量,团练道:“大人,你只管吩咐小的便是!”
“多谢!”
邯郸商听了句,团练便离开了,也就同时,城外的官道上传来阵阵马鸣声,邯郸商赶紧上了城垛观望,片刻后,伴随着火把明光的骑队出现在城门前,跟着便是一声高呼。
“北中郎将卢植将军归来,快快打开城门!”
在这般呼声下,城垛处的县兵团练赶紧通传,不多时,城门大开,让后就是县令领着一帮府吏接迎,在这期间,邯郸商一直站在城门甬道处观望,直到卢植的队列进入城内,跟着县令前往驿站歇脚。邯郸商也没有看到赵范的身影。
这下邯郸商心中一股思绪直接被解开。
“看来公子并不归属卢植的统掌!”
一念思量,邯郸商回到自己的住处,让后提笔落书,告知赵忱,待这事忙活完,赵忱便去见卢植。
驿站,卢植率领袁绍、袁术、伍琼、皇甫坚寿等十余名部将歇脚在此,结果还未吃口饭,门外的亲兵来传。
“将军,京兆府官员邯郸商求见!”
听得这话,卢植略有狐疑:“本将还未入洛阳,这京兆府的人便赶来,未免有些太过迅速吧!”
从话中估量,这卢植明显不清楚何进将自己的请功书给横叉一杠子的事,否则他心里绝对平坦不已。
片刻琢磨后,卢植道:“让他进来!”
亲兵带话出去,那邯郸商进来后,先声开口:“卢将军在上,请守下官一拜!”
礼风满满,卢植开口:“你来见本将,可是受命赵忱大人?”
“不不!”
邯郸商赶紧解释:“卢将军,下官出身寒微,深知百姓遭受贼乱的痛楚,现在将军您率领大军将贼人剿灭殆尽,下官很是钦佩,所以忍不住前来拜见!”
一通话落,卢植又是大礼,这下卢植算是舒坦甚多,自然也将朝堂的请功受赏的事给放了下去,让后卢植起身走到邯郸商跟前,二人对坐于旁边的小桌子上。
“将军,此番您剿贼大胜,依下官之见,您少不得封位!”
邯郸商夸赞,卢植摆摆手:“你莫要说好听话哄本将,本将心里很清楚,这次的剿贼大战,本将麾下诸多官将功劳之至,所以本将打算将这些人给推至朝堂上,让那些官员都看看,我汉庭门下仍旧有这么的良才!”
“卢将军深思着虑,一心为汉庭着想,当真忠臣也!”
邯郸商接连夸赞,那卢植笑呵呵的:“你说了这么多,不会只是来此夸赞本将,说罢,你想让为赵忱探的什么消息?”
原想着卢植已经放松警惕,不成这一句话转弯,邯郸商明显怔住,就这瞬间的表现,卢植笑了:“年轻人,你有心为上官谋划,却不知上官心意为何,现在这般私自独行,非好事也!”
话转三分力,邯郸商这才意识到面前的老将军也非糊弄种,一念思量后,邯郸商抱拳正声:“将军,其实下官来此是为了打听一个人的消息,以将军的眼界,应该已经猜到了!”
“赵范!”
卢植笑呵呵的:“京兆府京兆伊赵忱之子、豫南监察使赵范,这个浪荡小子可真让本将操心甚多啊!”
一语褒贬不定的话脱口,邯郸商笑了:“看来我家公子果然在河北剿贼大战中闹出明堂了!”
“怎么?那个混账小子莫不是私信飞书与赵忱,告罪本将对他不公?”
卢植自语嘲弄,邯郸商可不敢跟着走,他连连摇头:“卢将军,赵公子他行事放荡不羁,凭借心性做事,可是他从未有虚作之为,哪怕是故作暗谋,也仅仅是追罪!所以说…卢将军这话真是冤枉他了!”
“哈哈哈!”
面对邯郸商的说辞,卢植放声大笑:“你这一通话拐着弯的说赵范好,可是本将告诉你,他做的事太过分,就算是赵忱来了,也不一定能够给他正名,所以你就不要与本将废话了,送客!”
声出强令,邯郸商笑容僵硬,跟着卢植的亲兵进来道:“大人,请!”
只是邯郸商什么都没有得到,这不是他的做派,况且赵范能不能像卢植所言那样,后果也是很重要的,因此邯郸商快速思量后,冲卢植说:“卢将军,您可知道您之前递上的请功书已经发生变化?”
第三百八十四章大肆封赏11
“什么意思?”
卢植反问,仅此一句,邯郸商便知卢植完全不知道朝堂里的情况,稍作琢磨,邯郸商将何进的所作所为一并说出,末了他还故作提点:“卢将军,这何将军位高权重,威风凛凛,以目前的态势,阉人、士族无一不避之,而这种情况似曾相识,以卢将军的眼界,自然不会陌生!”
虽然邯郸商说的模糊,可是卢植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当年在汉桓帝的时候,内侍与外戚争权,士族从中渔利,最终导致了第一次党锢之祸,那回的结果就是汉庭动乱数年,文武百官受死遭刑不计其数,也正是则这个原因作祟,使得汉帝刘宏登基后,直接以雷霆之势平复了党争,设下党锢的禁令。
可惜一场黄巾贼乱打破了汉庭的栅栏门,现在何进已经成为天下兵马大将军,属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于在军务上,如果何进想要争权,怕是汉帝也得思忖再三。
待这般想法浮现眼前,卢植的面色几经转变,最终他开口道:“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本将身为汉臣,自然要全力阻止!”
“阻止?卢将军,你太小看何进的能耐了,虽然他只是个屠户出身,却知晓招揽贤才为己所用,也正是这个原因,使得士族屈身于何进的阶下…”
话到这里,邯郸商转了口风:“卢将军,之前我家公子将广宗战报特意发回来,包括剿灭贼首张梁这些功劳,您皆未在请功书上书写,下官知道,您是顾忌麾下部将的平衡,可是您这么做…却与何进完全相反,再就是士族、阉种态度游离不清,相较我家公子,那就明白太多了!”
面对邯郸商这番看似毫无意义的说辞,卢植沉默了,且邯郸商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不等卢植再开口,他便起身:“将军,时辰不早了,下官告辞!”
“且慢!”
不成想卢植却留步邯郸商,这让他有些浑然:“卢将军,您还有什么交待?”
“赵范就在本将行队后面半日路程的距离,你若见他,就速速让他来见本将!”
话落,卢植转身,邯郸商品味一二,方才离去。
入夜,赵范一行也赶到汜水县,由于时辰已晚,城门早已关闭,这赵范不想让旁人知晓自己跟着卢植回来,便带着亲随在县外村路歇脚。
“公子,依在下之见,您还是与说卢植一声为好,否则总是这样冒冒失失的行事,卢植肯定会生恶心的!”
戏忠劝诫赵范,可是赵范生性如此,怎会轻易改变,并且赵范不属于卢植的部将,他做什么看似不用顾忌,实则暗有争锋的迹象。一时间,赵范沉色不定。
这时黄忠从门外进来,身后还跟着村中里正。
“公子,里正有事向您禀告!”
赵范冲里正说:“你有什么事?”
“今日傍晚时分,有一官爷传来口信,如若赵大人您回来,需速速向他禀告!”
听到这话,赵范眉头一挑:“呦呵,这是几个意思?谁人这么大口气!”
“那人留下名,叫做邯郸商,乃是京兆府的人!”
里正不明所以,因而语气不定,可赵范却一念变色:“邯郸商?他怎么会知道我回来?”
“公子,要么去看看情况?兴许是之前的书信所故!”
戏忠点名一句,赵范似似乎乎的想了想,让后跟着里正出来,来到村中的哨所屋,赵范拿到了邯郸商留下的书信,几眼看完,赵范冲戏忠道:“敢情这邯郸商早就在这里等候了,既然小爷我得到口信,不如今夜就去见他!”
“可是邯郸商在汜水县,您这会儿去,肯定要喊城门,城门一开,城内的卢植怎能不知道您跟回来了?”
“无碍!”
赵范全不在乎:“事到如今,邯郸商都能传口信在这,保不齐卢植早就知道,所以我更没必要躲躲藏藏!!”
话落,赵范向外走去,不多时,他来到汜水县的东门外,一通呼声,城门打开,让赵范就见到等候在甬道城门屋里的邯郸商。
“公子,多时不见,别来无恙!”
邯郸商笑声开口,赵范却故作姿态,打了个马虎眼:“邯郸老哥,你这做派可吓了某一跳,不知道还以为是谁人在等着下套呢!”
“哈哈哈!”
邯郸商摇摇头,道:“公子,您是不知道朝堂的情况,眼下何进已经威风八面,那请功书的事…”
“不提请功书的事!”
赵范很了解邯郸商的为人,如果单单是朝堂的事,他没必要这么做,因此赵范直接发问:“你是不是还有其它事?否则何必这般刻意等我?以叔父的能力,足够解决目前的一切事!”
“公子有见识,不错,不错!”
邯郸商夸赞一句,让后道:“您爹爹赵老爷子一行从河北来了,可惜您叔父并未表态,现在赵老爷子一行也待在这汜水县县西郊!”
“什么?”
赵范听着惊蛰,想来也是,这老子赵宝与赵忱是亲兄弟,可是当年因为家门的事,兄弟二人分道扬镳,现在河北受贼乱侵袭,常山等郡县皆破于贼刀之下,纵然贼兵已经退去,可是破败不堪的境地根本没法再生存,加之赵范也清楚日后的局势,他只能将家门根基牵到洛阳甚是往南走,避开战乱。
现在老子与叔父二人说合不合,说不合也是尴尬,怪不得邯郸商在这里等着自己,敢情是从中调和二人的干系。
一通思量后,赵范道:“邯郸老哥,速速带我去见爹爹他们!”
深夜,汜水县西郊的庄园中,赵老爷子一行正歇息在此,虽说四周已经无贼乱,可是赵老爷子根本睡不着,揪起缘故,乃是赵老爷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二弟赵忱,换言之,他现在就是个地方小县的官绅名望主,可赵忱已经是朝中的重臣,这么一比较,他们二人的位置当真是天地之别。
心燥中,赵老爷子正要端杯小饮解闷,门外的任先匆匆进来。
“老爷子,您猜谁来了?”
喜声入耳,赵老爷子一怔,略有蒙蒙的感觉:“什么?”
第三百八十五章大肆封赏12
“您儿子来了!”
任先话落,赵范从外面进来,赵老爷子这下惊住,他知道赵范还在河北地界剿贼,哪能说回就回来了。反观赵范,看到老子的一刻,赵范直接躬身请礼:“爹,儿深夜来扰,请爹恕罪!”
礼态高涨,比之数年前分离时相差甚多,不过细想也是,赵范就是再浪荡混蛋,这么长时间行走官场沙场,所受磨炼也不少了,足以长进甚多。
于后赵老爷子回神,让后上前接洽搀扶,瞧此,任先等人速速离开,留给父子二人独聊的空间。
门外,邯郸商静静等候,约莫半个时辰,赵范出来。邯郸商迎上去,道:“公子!”
“邯郸老哥,今夜我就与你返回洛阳城面见叔父!”
听到这话,邯郸商琢磨一二,试探的问:“公子,您打算如何周转?本来赵忱大人交代在下来做这事的…现在在下推给您,万一闹出乱子心里也过意不去…”
“行了,邯郸老哥,你就莫要啰嗦,有啥事我自己一并承担便是!”
赵范撂下硬实话,邯郸商才算安心,随后赵范与邯郸商先行赶赴洛阳,而护行赵老爷子一路的颜真、胡车儿听闻赵范来了,匆匆请见,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站在门院内,胡车儿粗声粗气道:“公子这回是怎么了?吾等费劲千辛万苦的将老爷子一行带到这里,他却不来见俺们,莫不是把俺们忘了?”
“说什么呢…”
颜真应了句:“我感觉这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不然以公子的性子肯定不会忘记咱们的功劳…”
这颜真虽然也是老粗,可好歹出身于赵家的家奴,算是了解赵范的心思,因而胡车儿没有多嘴,并且之前一路南进,这胡车儿、颜真也甚是疲惫,趁着眼下的当口,胡车儿道:“既然有大事咱们帮不上忙,那索性回去歇息!”
“某也是这般想法!”
于是胡车儿、颜真二人不再纠结赵范未见他们的小事,径直回房休息。
再看赵范,将至深夜子时三刻,赵范与邯郸商回到洛阳城,恰好当值东门的官员是京卫阁张猛,见到老熟人,那赵范与张猛聊谈片刻,便轻易入城。
回到京兆府,那邯郸商道:“公子,你暂且等候,容某去通传一声!”
“要么等明早吧!
赵范看了看天色,犹豫一声:“现在时辰已经太晚了,我明早见叔父一面后,赶着晌午之前回到汜水县也不迟!”
“也好!”
邯郸商琢磨一下,也算在理,于是赵范暂且在京兆府的外府偏房歇下。
只是身子虽累,可赵范的脑子却很乱,不知为何,这回从河北黄巾贼战的战场回来后,赵范的直觉告诉自己,更加混乱的时代即将来临,而这一切应该都与大将军何进有关,哪怕他不熟悉所谓的东汉三国的历史,可是将权即将比肩皇权,这放到那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唉…”
不觉中,赵范叹了口气:“这日子过得真不舒坦…”
嘟囔之余,赵范想到一些事,那就是之前在豫州时,谯郡的曹操、陈国的刘宠、汝南的高靖袁术,这些人都有着各自优势及实力,反观自己,看似有了一些根基,实则连士族的阶梯都踏不上去,没有士族的联合支持,那他仍旧是孤家寡人一个,因而在这些想法的冲击中,赵范愈发要离开洛阳豫州等地,向南领封,在那等地方,纵然不比中原地带要好,却能够使得他的官绅身份发挥到极致,那时跟从的这些人就是自己的门氏根基。
想到这些,赵范心里还算平缓,随后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阵阵呼唤声,赵范睁眼,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门外,邯郸商接连叫唤:“公子,已经辰时了!”
片刻后,赵范从里面打开门:“我叔父在哪?”
“赵大人已经知道你回来了,他现在书房等你!”
听此,赵范稍加收拾,便向书房赶去,屋内,赵忱正在喝茶,看到赵范进来,他很是平淡。
“叔父!侄儿回来了!”
赵范开口,赵忱点点头:“一切顺利否!”
“还好!”
平淡的回话,毫无感情波动,如果与之前的情况相比,就会发现,赵忱之所以这般沉默平淡,乃是因为兄长赵宝来了,而赵范终究是赵宝的亲子,只是赵范很快就又说了一句话,算是平复了赵忱心绪。
“叔父,我爹他当年对你的事,侄儿不清楚,侄儿不便多说,但是侄儿知道,眼下时刻族门必不能生变,如果咱们赵家内部出了什么问题,后果如何,不用侄儿多说,您也肯定明白,再就是…”
话到这里,赵范似乎是在下保证:“叔父,我爹他一辈子只是个官绅名望,上不了朝堂,您与侄儿算是立住脚跟,日后自当奔波此徒,同样的,府门内也得有个掌事人,而这你我都比不了我爹,待眼下的剿贼封赏令过去,侄儿意欲调往荆南地界,以扎根基,那时你在内,侄儿在外,我爹掌赵家门楣,足以让那些士族看看,我们赵家就算眼下入不了士族的道,日后也定然是高出他们的士族望门!”
一席话落地,赵忱笑了,笑的有些欣慰,笑的有些悲哀。
“雍瑞,想不到老夫我在朝堂走了一辈子才弄清楚的道理,你这浪荡种竟然脱口就说出来,甚至说的那么平淡,真不知是老夫我能耐不足,才疏学浅,还是你奇才天降!”
“哈哈!”
赵范顿时大笑:“叔父,我是浪荡子,行事不从常理,我能想到的你们想不到,而你们能够掌控干的,我却做不来,这边各有优势罢了!”
眼看赵范解了赵忱的心结,顷刻之后,赵忱道:“眼下老夫已拖助宋典,将你的战功书独自送给陛下,成与不成,就看陛下的心意,再就是…关于你爹,最好不要让他入洛阳城,否则那么多眼睛盯着,保不齐就会出什么事!”
“叔父,照你之言,我暂时将爹爹及一干家奴家眷安置在之前的城外赵家庄园,正好也让爹爹这个官绅给那些流民百姓立出赵家的仁德之心,聚些家奴之力!”
第三百八十六章西园校尉
赵范顺口说出,不成想赵忱直接制止:“切莫不敢这般做!”
冷不丁的一腔威吓,使得赵范哆嗦瞬息:“叔父,您这是?”
“雍瑞,说你聪明,怎能突然就做糊涂事?”
赵忱沉色暗怒:“眼下朝堂正将起事,你怎敢行仁德之心?如若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岂不是要告罪咱们赵家图谋不轨?”
经赵忱这么一说,赵范才算明白,跟着他更是生出冷汗:“叔父,刚才是侄儿大意了!”
“无碍!”
赵忱大气一句,让后他琢磨片刻,冲赵范交代:“今日你速速将你爹他们安置妥当,让后就随某去见何进,不管怎么说,这位大将军的面子咱们还是要走到位!”
听此,赵范点头:“叔父说的是,接下来侄儿全凭叔父做主!”
于后半个多时辰,赵范与赵忱说定一些会见何进的细节后,便离开京兆府,返回汜水县,路上,赵范仔细品味着赵忱的意思,虽说这个叔父与老子关系不和,可还不至于闹出什么大乱子,现在叔父不来见老子,位置上或许有些高视,可是对于老子而言,这也算好事,至少老子不用局促的讲究家门礼节问题。
片刻不过,赵范心里释然,索性来个随风而走,能成则成,不成则已。
巳时一刻,赵范赶早回到汜水县,结果在那县门前,赵范正好迎上卢植的队伍,远远看去,那卢植已经带着袁绍、袁术、伍琼、皇甫坚寿等官将部从出发,赵范稍加琢磨,赶紧躲到道边的林子,免得这位卢将军心有异想。
只是赵范不知道,他虽然有意躲着卢植,可卢植早就知道赵范跟在自己后面,因此在赵范露面的那一瞬间,卢植的亲随已经禀告,奈何卢植知道轻重在哪,加之邯郸商之前的说辞与京兆府赵忱的态度,卢植乐得装个糊涂。
不多时,卢植一行离开汜水县向洛阳城赶去。
望着卢植等队伍的背影,赵范从林子里出来,身旁黄忠道:“公子,那卢将军刚刚才似乎看到您了!”
对此赵范笑笑:“不管他,反正大事已经定好,剩下的就是小道道,能不能走得通,就看老天爷吧!”
撂下这话,赵范便去见老子了。
与此同时,在皇宫上书房内,汉帝正与张让下棋,连日来的朝堂杂事让汉帝心神不定,没了歌舞乐女的缠身,这汉帝猛然给人不一样的感觉,可是对于张让而言,这汉帝心里想什么,他清楚的很,趁着下棋的间隙,张让小声道:“陛下,奴才听说卢将军已经回来了,估摸着今日傍晚就会去请见大将军何进!”
闻听这话,汉帝将要落子的手缓缓停住,须臾不过,他道:“阿父,朕累了!”
仅此一句,张让赶紧起身:“陛下,奴才这就着人收拾棋盘…”
“不必了!”
汉帝随手一摆,任凭棋盘放在龙案上不动,自己已然躺在卧榻上,这么一来,张让正要请退,汉帝却开口道:“召灵思皇后来见!”
“陛下,您…”
张让正要疑声,也就转念灵光闪过,他忽然明白汉帝的意思,于是张让立刻遵命离去,三刻不过,灵思皇后从自己的宫阁赶来。
张让立在上书房门外等候,看到灵思皇后,张让道:“皇后娘娘,陛下心情不好!”
听到这话,灵思皇后心中有数,她微微颔首示意,便快步入内,来到汉帝面前,灵思皇后万福作请,汉帝背身相对,声传入耳。
“童稚,朕心烦的很…”
“陛下,妾身知罪!”
话不对意,人已跪地,约莫一息,汉帝起身转首看向灵思皇后,虽说这位皇帝老爷十分宠爱灵思皇后,可是自王美人一事过后,汉帝的心就有了微微的变化,现在又因为朝堂的风向问题藏怒于心,灵思皇后自问有责任。
须臾沉默,汉帝道:“童稚,朕想说的话,你应该明白,今个无事的话,就去暗传一句,免得日后生事!”
“妾身遵命!”
模糊的话,复杂的心情,不多时灵思皇后离开上书房,随后这位皇后娘娘的宫阁亲随向皇宫外奔去。
大将军府,何进已经接到卢植回来的消息,他冲郑泰吩咐,立时准备夜宴,只是郑泰前脚离开,后脚皇后娘娘的亲随赶来,一语通传,何进的脸色骤然沉冷下来,稍加思量,何进向宫内走去。
来到灵思皇后面前,何进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兄长,此无外人,坐吧!”
灵思皇后淡声细语,何进眉宇舒紧不定,约莫一息功夫,灵思皇后才继续说:“兄长,当初本宫受你请话,助你立位,现在你已经是大将军,有些事就不要太过了!”
“皇后,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进皱眉反话:“某身为汉庭大将军,负掌天下安危,剿灭贼人,匡扶汉氏,此等有错否?”
“对错与否,本宫无权多言,本宫只是想让兄长明白,我们是一家人!”
灵思皇后话意有变,何进心烦三分,须臾不过,何进起身:“皇后,若有需,微臣自当全力以赴,只是关于政务旁事,微臣还是希望皇后不多言也,告辞!”
一通硬话落地,何进便起身离开,这让灵思皇后心瓷不已,望着何进的背影,她心气乱颤:“兄长,你果然变了!”
只是这里的情况如何,灵思皇后必须得回报给汉帝,毕竟她是汉帝的人,待汉帝知晓何进的情况,除了重重叹息外,便是暗藏于目的怒火,一念之后,汉帝召来十常侍。
上书房正堂内,以张让、赵忠为首的十常侍内官们齐齐待身,除此之外,还有御卫府、京兆府、武卫郎中府三府司的官将。
“朕召尔等来此,尔等可知为何?”
汉帝直言发问,赵忱、赵延、蹇硕三位府司大员不应,宋典、张恭等十常侍也都看向张让、赵忠,最后还是张让代为出言。
“陛下,黄巾贼乱已经息声,余贼寥寥可数,覆灭在即,奴才斗胆向陛下请旨,召各州收兵于郡城府司,羽林左右五营缓战整备,清点彻查!”
第三百八十七章西园校尉2
这话脱口,那赵忱心里直接惊蛰,之所以这般,乃是他听出来汉帝龙心降威何进,削将职军权的做法,殊不知此刻的何进正是如日中天,加上广宗的剿贼大胜,这个时候对何进下手,绝非明智之举,倘若一个不慎,引发官将恩反的浪潮,那对于朝堂绝对是大大的不稳定。因而在张让话落之际,赵忱赶紧出列。
“陛下,微臣有言,恳请陛下一听!”
那张让没有料到赵忱会这么快的出言,一时惊蛰三分。
但赵忱既然站出来了,汉帝看在内官的份上,肯定也会让他说出自己的心话。
“赵卿,你有何言?说吧!”
得到汉帝的应允,赵忱缓了缓气,道:“陛下,眼下各州参与剿贼的官将们大都赶来洛阳,其中犹以卢植为重,如果在这个当口对何进的剿贼令事进行整察,那些剿贼的官将们势必会被朝堂的旨意给惊住,继而使得剿贼尾声陷入不利的地步!”
这赵忱说的很含糊,可汉帝也知道赵忱的意思,那就是不能在风口浪尖上对何进动手。
只是不对何进动手,待眼下的封功事一过去,何进的势头必定再涨数分,那时汉帝虽然是皇帝老爷,可真要对手握天下半数兵马,更有士族从力的大将军何进说什么旨令,从不从就得看何进的意思,甚至于当年的霍光独揽朝政老事再度上演。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汉帝是绝不容许。
一息思量,汉帝冲赵忱道;“赵卿所言有理!”
听到这话,赵忱迟疑不定,因为他不明白汉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除此之外,汉帝这样浑浑不清的做派绝非明智之举。
这时那禁军统领蹇硕出声了:“陛下…微臣有个想法,不知可否?”
“讲!”
汉帝应允,蹇硕絮絮叨叨的说:“当初陛下以百官赏景为名,设立东园西园两处大宫阁,东园以上官坐宴为,西园以聚众行演,现今黄巾贼乱刚刚平歇,陛下何不重开东园西园,并以犒赏百官功将,同时聚府门子弟、青壮儿郎为卒,以行操演!”
虽然蹇硕的语词能力不如张让、赵忱这些人顺畅,可是其意思却表露的清楚。
顷刻中,这汉帝皱眉沉思不言,张让、赵忠、赵忱、赵延、宋典等人也都是一个神色,足足半杯茶的时间,那汉帝才开口:“蹇卿所言有理,此法可行也!”
“陛下高见,奴才也是那般想法!”
张让赶紧附声,一旁的赵忠、赵延、赵忱、宋典等人全都反应过来,让后跟着上言。
至此,汉帝心头的燥闷之情骤然减少甚多,于后汉帝缓了口气,起身道:“诸卿,既然尔等上言东园、西园事务重新开封,那朕应允便是!”
话到这里,汉帝率先看向张让、赵忠二人:“阿父阿母,你二人身为内侍首府人选,这东园的上官坐宴安排,你二人亲自负责,尤其是诸州剿贼有功的官员,切莫怠慢!”
“奴才遵旨!”
张让、赵忠领命,让后汉帝再冲赵忱道:“赵卿,你身为京兆府府伊、奉车都尉,内外兼并,理应安察此番入洛阳的各家官员!不得有误!”
“微臣领命!”
赵忱应声,最后汉帝再看向赵延:“御卫府首府赵延,从此刻起,你清察朝堂五品官阶以上的官员,凡有未出仕的良家子弟者,皆要从报,不得有误!”
相较于张让、赵忠、赵忱的受令,这赵延的命令明显有深意,换言之,那就是汉帝想要从士家下手了,待赵延理清自己的关键所在退下,汉帝才交待蹇硕亲自下令征召洛阳方圆的青壮民家子弟入伍行演,以备训事,这么一来,汉帝暗中角力何进大将军威风的计划便如风吹尘,快速扬起。
再看大将军府。
入夜,何进为卢植等北军的将领们摆宴接风洗尘,除却卢植这些人,诸如九卿要员的曹嵩、袁逢、袁隗、崔烈、杨彪之流也都到来,由此可见,这何进的威名已经高到什么地步。
酒过三巡,那曹嵩借着尿遁的机会从宴会堂上退下,来至偏庭外,曹嵩喘息歇耳,毕竟他年纪大了,受不了那宴会上的高乐呼声。
结果还没有清净一会儿,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曹大人,您老怎么在这?刚刚大将军还叫您呢!”
曹嵩转头看去,杨彪正站在几步外,稍加缓息,曹嵩道:“杨大人,你怎么也出来了?莫不是您这身板还不如某这老头子?”
“哈哈哈!”
杨彪笑声:“曹大人说笑了!”
虽然都是虚话,可是曹嵩与杨彪没有谁是傻子,尤其是曹嵩,这个老泥鳅活脱脱的精细种的滑头鬼,之前借着剿贼军资一事与子曹操安置了紧要职务,现在何进寻摸着再从曹嵩这位大鸿胪手里翘点利事,曹嵩自然要躲开。
但杨彪却非他老子杨赐那般平滑沉藏,自杨赐西去以后,杨彪成为廷尉首府,对于曹嵩这位钱袋子老爷,他是多有嫉妒,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交手,杨彪肯定不会放过。
“曹大人,某听闻孟德在谯郡当值郡守,还领封了郡尉,这双职外官可比朝堂的议郎要自在啊!”
面对这话,曹嵩笑笑:“杨大人,你就别给老夫耍圈子了!”
一句顶声,杨彪的神色明显一怔,不过想来也是,这杨彪与曹嵩错着位置,一长一晚,俩人还真对不上路子。
片刻的沉寂后,杨彪再度笑声:“曹大人,其实细说来,您老对于眼下的情况…当真没有什么想法?”
突兀的问话,不清不楚的意思,一时间曹嵩的笑意醉意全都消失,他转头望了望宴会府堂方向,让后冲杨彪道:“杨大人,您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在大将军府上说这些,如若大将军听到,小心你的脑袋!”
威声如刺,直击杨彪的耳廓,可杨彪敢说,就有他的依仗。
“曹大人,话不能这么说,您与我同在大将军的船尾,这站的稳不稳,浪小不小,风大不大,您心里肯定清楚,况且陛下未出旨,这将军府先接宴卢植等人,也亏得陛下月余来未有早朝,换做旁时,定然要出大事!”
第三百八十八章西园校尉3
杨彪似笑非笑,曹嵩面色愈发沉冷。
恰好何进的幕僚、大将军府掾王匡从宴会堂出来,他看到长廊庭下的杨彪、曹嵩二人,便上前一步,高声道:“曹大人,杨大人,尔等在此作甚?大将军刚刚连番寻声你二人,却无人应答,怎地你二人在此小声碎语,莫不是有什么好事悄摸!”
听到这话,曹嵩轻咳一声,道:“王大人什么话?老夫不胜酒力,出来喘口气而已,至于杨彪大人…他才是酒意上头昏醉不醒,险些方便在这里?”
虽然曹嵩有些糟践杨彪的意思,可王匡在此,杨彪不能因小失大,于是他附和曹嵩的声调回话王匡。
“王大人,大将军召某何事?莫不是又要赏酒?某不行了,不行了!”
笑声中,杨彪已经向王匡走去,至于曹嵩,他迟疑片刻,也跟了上去。
进入宴会堂,莺歌燕舞的氛围只浓不薄,那何进看到曹嵩、杨彪二人进来,当即端着酒杯走来。
“曹老大人,您这转眼的功夫就不见踪迹,莫不是想要提前离身否?”
醉意满面的何进笑声发问,曹嵩赶紧抱拳上礼:“大将军,老夫都这般岁数了,怎能与大将军斗酒,况且此番宴会的上请之人乃是卢将军!”
话转上阶,那卢植赶紧起身冲曹嵩回礼:“曹大人言重!某不过秉承圣恩出战剿贼,何谈上请?”
面对曹嵩与卢植的虚作吹须,何进根本不在乎,他要的是实实在在。
一念转虑,何进憨憨一笑:“曹大人,来来来,你我坐下边喝边聊!”
随后曹嵩与何进对盏桌前,那卢植隔着几张桌子看了一眼,并未多说什么,其实从心来讲,卢植已经感觉出一些事,那便是这何进与领封大将军之前明显不同,加上这名不名实不实的接风宴,说真的,卢植心里根本安静不下来。
趁着何进与曹嵩说话的功夫,卢植故作一阵干呕,只把身旁的皇甫坚寿吓了一跳。
“卢将军,您这是?”
“不行了,年纪大了,不胜酒力,老夫先退了!”
卢植一副难受模样,皇甫坚寿本想代为请声何进,可是那曹嵩与何进说的热火朝天,左右更有王匡、郑泰等幕僚跟从搭腔,这皇甫坚寿索性护着卢植退去。
出了大将军府,卢植一改酒醉的模样,瞧此,皇甫坚寿心有不定的说:“卢将军,你这样不吭一声的就提前离开,肯定会让何进心生不悦!”
“老夫已经年过六旬,这一场剿贼大战结束后,仕途算是顶天了,就算他何进想要作祟老夫,老夫也无所顾忌!”
卢植说的淡然,皇甫坚寿稍加琢磨,便明白其意,随即皇甫坚寿道:“卢将军,既然这样,那属下这就送您回府!”
半个时辰后,卢植回到府邸,皇甫坚寿谢绝卢植邀请饮茶,转身离开,只是回去的路上,皇甫坚寿碰到了京兆府的杜畿。
那杜畿知晓皇甫坚寿,也更清楚今夜皇甫坚寿应该在大将军府内参加接风宴,现在时辰算着还早,想必其中有什么发生,因此杜畿拦身相问,这皇甫坚寿与杜畿并不熟悉,且外将与朝廷官员多有内隙,几句话落,皇甫坚寿道:“杜大人,若有要事,您大可直请何将军便是!”
听出皇甫坚寿的不悦,杜畿倒也不是拘泥人,他笑笑作礼:“皇甫大人,既然某之行径有些突兀,那就此歉意,请!”
“多谢!”
话毕,皇甫坚寿离开,只不过这杜畿与皇甫坚寿分开后,立刻去见了赵忱。
“大人,看来何进的宴请立威并没有让卢植那等老将军们臣服!这么一拉,大人还可以拜访卢植及未回来的朱儁、皇甫嵩,虽然他们不是豫州士族,却在军中有着威望,加之陛下那边已经忌讳何进,您要是这么做,也算是顺了陛下的意思!”
杜畿提点出言,赵忱快速分析其中的情况,除此之外,他也在等消息,等何进的接风宴结束以后各方的动静,那杜畿见赵忱半晌不出声,又道:“大人,此时不可犹豫,否则那何进就会借力发力,到时候大人就会陷入被动,一旦京兆府受制于九卿府,那剩下的事就更不好办了!”
“无碍!”
饶是赵忱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他应声一句,道:“伯候,关于何进的事,吾等万万不可冒失,否则被何进那厮反吃一招,后果难测!”
眼看赵忱说到这地步,杜畿也只能息声,不过出了京兆府以后,杜畿再三感觉这事不能拖,毕竟何进的权势太大,加之袁逢、袁隗、杨彪、崔烈、曹嵩等九卿要员们态度游离不定,这对于整个朝堂的平衡形势都不是什么好迹象,身为汉臣,自小以仁义忠贞为本的杜畿自然不忍,一息琢磨后,杜畿想到了赵范。
相较于赵忱的内敛磐石观后之心,赵范要浪荡太多,且行事从不按常理,因此杜畿一通琢磨后,直接回府手书一封,让后着人送往汜水县,交付赵范。
汜水县。
赵范去而复返以后,这回他先是见了任先、颜真、胡车儿、胡才这些个府从部将,让后他将赵忱的意思再变了个方式说给老子听,赵老爷子虽然心有不满,自认失礼与多年未见的弟弟,可赵范在中间站着,他到底没有多事。
“雍瑞,既然你叔父所言那般,老夫就照做便是!”
“多谢爹爹理解!”
赵范笑声:“那么接下来您与樊老爷子一家就暂且前往永宁县的赵家庄园歇脚!”
“甚好!”
赵老爷子应允,不多时,这赵范便着人准备离开的事宜,结果这边还未完事,那边任先悄没声息的来见。
“公子,有个事…在下得与您通报一声!”
“啥子事只管说!”
赵范完全没有当回事,结果任先犹豫一二,道:“苏姑娘离开了!”
“什么?”
到这里赵范才意识到老子的队驾里少了苏沫离,一息着虑,赵范道:“去把柳儿叫来!”
第三百八十九章西园校尉4
不多时,柳儿来见,看到赵范以后,虽然她很开心,可是莫名之下又有些恐慌,其中之一便是苏沫离的突然离开。
“公子…”
柳儿小声开口,赵范道:“你们之前辛苦了,只是我想知道,苏沫离怎么会突然离开?莫不是你们之间又发生什么情况了?”
“不不!”
柳儿赶紧回绝;“公子,从奴家与苏姐姐回到真定老宅后,一直过得很和洽,并无什么事!”
面对这般回答,赵范皱眉思量,让后淡然一笑,算是结束谈话,跟着任先从旁边开口:“公子,那苏姑娘走之前只说了一句话,她会回来,旁的再无多言,但是在下有感觉,他离开肯定是为了什么事!”
由于当下有更重要的事,赵范不能全然相顾苏沫离一个人,最终赵范冲任先道:“你暂且派人去寻摸苏沫离的情况,有消息后告诉我即可!”
“得令!”
任先领命离开,跟着赵范正打算派胡才去看看东府营的军列行进到哪里时,洛阳城的书信再度传来,这让赵范倍感心累。
“一茬子接一茬,真够惹人厌!”
赵范暴躁一句,让去见了送信的人。
“赵公子,小的乃京兆府杜畿大人麾下的笔吏,这是杜大人特意让小的交付给你的书信!”
杜畿的笔吏恭敬开口,赵范点点头,让后将杜畿的信交给身旁的戏忠,片刻后,戏忠道:“公子,借一步说话!”
那笔吏听声,立刻会意:“公子,小的任务已经完成,若无旁事,小的告退!”
待笔吏离开后,赵范看向戏忠:“戏老哥,杜畿书信里说了什么?”
“昨夜何进在将军为卢植等北归的剿贼官将接风洗尘,九卿要员无不参加,当然也有些小变化,那就是卢植未到结束便离开了,想必是对于何进的做法感到不满!”
“不满…有点意思!”
赵范自顾笑声,跟着他冲戏忠交代:“戏老哥,眼下时间就是咱们的机会,那何进有大势,小爷我不敢与他有什么不敬,可要是旁人有什么不敬之态,那小爷何不借用一二?”
“公子所言有理!”
戏忠明白赵范的小心思,自然附声一句,随即赵范将家门的事安置妥当,那颜真、胡车儿便再度护着赵老爷子、樊老爷子两家人向永宁县赶去,赵范则直接回洛阳城。
当夜,赵范按照赵忱之前的交代,亲自去拜见了何进。
那何进自然知道赵范来意,加上之前赵忱去向宋典暗作的小事,这何进此刻着实摆出了威风。
“赵小儿,昨日本将大摆宴会,为诸多北归的剿贼官将们接风洗尘,你却无见踪迹,此罪你可知?”
面对何进的这些说辞,赵范连连作揖:“大将军所言极是,小子请罪!”
“哼哼!”
何进冷笑,纵然他不屑此时的赵范做派,可赵范手里的东府营,赵范叔父手里的内宫四门禁军中的一门,这都是让何进贪恋的,除此之外,何进已经从自己的内官线吏那边听到赵范急切求功的消息,正是这些提前消息让何进一改过往的态度。
当赵范的浪荡求罪话说完,何进才道:“赵小儿,请罪不请罪的话,你就不要与本将多言了,这里没有旁人,说罢,你这次来见本将,又是为了什么?如果还是你的那些功劳,那本将可就无能为力了!”
一言断了赵范的接下来的话,何进大有看戏的意思,再者估量,这何进已经是汉庭中最为实权的大将军,赵范在他眼中当真就是像个家犬,根本不值一提,但是赵范虽然是个小丑的浪荡种,可是他也很清楚何进这些掌握高权的人,那种傲世一切,唯我独尊的欲望足够为自己所用。
须臾思量,赵范跪地叩首,以将要泣声的姿态的来哀言,并且赵范还不断的吹须何进之能,这么一来,何进算是稍稍松口。
“赵小子,现在你知道来求本将了?”
“何将军,小子虽然没什么本事,可小子听话,相比较袁绍、袁术、曹操、陈王那些人,他们个个能耐如龙蛟,用时翻云覆雨,却也反浪之意…”
虽然这些话是赵范混言胡说,不成想何进却听了进去,一时间,何进竟然息声沉面,这让赵范心惊三分。
“大将军,小子刚刚…”
“住嘴!”
沉怒突起,使得赵范完全不明白,就算自己所言不对,这何进也不至于反应如此之强,殊不知权位伴随着贪欲而生,这何进已经站在足够高的位置,之所以会搭理赵范,不过是赵范还有一丢丢的用处,再就是赵忱那个老家伙从身汉帝面前,也有几分的能耐,同样的,袁氏、曹氏等朝中士族望门一直是何进心中的坎,现在袁氏、曹氏、杨氏看似暗从自己的将令,实则各有异心,否则那曹嵩为何要与曹操谋位,袁逢为何与袁绍、袁术兄弟北出剿贼历练?
现在赵范浑言脱口,看似有着嫉妒之意,实则也是现状,更为关键的是何进把这些话听进去了。
须臾思量后,何进沉声:“赵范,你来见本将,所为何事?速速明言!”
由于何进的态度转变太大,赵范已经完全拿捏不准,可他已经属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因此赵范道:“大将军,那卢植太过从力士族,根本不把小子放在眼里,并且广宗城破,贼首毙命,这都是小子的功劳!”
“你的功劳?那又如何?”
反话冲击赵范,赵范哑口无言,不过何进对于卢植昨夜未请自走的情况很是不高兴,趁着赵范的这股劲儿,何进道:“赵范,你要这些功劳几欲作何?”
“这…”
赵范一时惊住,没有回话,结果何进已经起身:“既然不知道,那就滚吧!”
眼看着自己与叔父的计划就要因故而变,赵范慌了,他赶紧道:“大将军息怒,小的…小的只想当个郡守安乐翁,听从大将军号令,旁的全无多想!”
“绝无多想?你个浪种,当真以为本将好骗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