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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妖塔塔     悬案九阙2之涅槃txt下载     悬案九阙2之涅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话 廉赫的苦心

    “......对不起。”我说。

    “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云瑛问我,“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我苦笑着,“我好像,一直以来都太自以为是了。”

    云瑛也笑,似乎是确定了她的话对我起了作用。“那我真的很想听一听,你到底都自以为是了些什么。”

    我叹了口气,心头的一种压力,好像慢慢的就被化解了一样。

    痛快多了。

    “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太伟大了,总觉得......我应该是有义务要保护我身边每一个人的,确实是忽略了你们的感受。不只是里翀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我会不自觉的把那些遗憾都算在我自己身上......”在这些事情经由云瑛的口说出来之后,我有一阵恍然大悟的感觉,然后......心里是一阵自嘲,接着是落寞。我觉得我自己有的时候太蠢了,我以为我做得很好,我可以表现出一副拿得起放得下的样子,去在人前证明我有多么洒脱,可其实不是这样的,我远没有云瑛那么坚强和独立,她看起来柔弱,但是她的话很有分量。“其实我挺自负的,远没有我表现出来的那么骄傲,我特别害怕失败,有时候在追查线索的时候,我也会陷入一根筋的思考模式,一旦当我对事情的预想和现实发生偏差,我就会很矛盾。我把很多事情......都背在身上,一件一件,一件一件一件......我不断的提醒我自己,因为我的失误所以导致了那些遗憾的发生,我用这样的方式激励我自己......”

    起初,这个法子其实还不错,给自己了一些责任感和使命感,可以帮助我自己更容易集中注意力去分析案情进展。可是慢慢的,问题就出来了,我有时候会容易急躁、不安,我会在自己对于当下情况失去掌控的时候有一种特别内疚的感觉,这种感觉还会困扰我做出判断。之前在我分析钟离瑾对于乌萝村的事情处理上,我能够很理智的判断出钟离瑾的性格盲区,可是到了我自己这里,我的问题就像是他问题的一个升级版,但我却没有意识到,其实我已经出现了问题。

    “嗯,说的真好。”云瑛就像是一个“老师”一样,明明是刻意的,却还是要故作不经意地来开解我,“那你现在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了吗?”

    “......”我看着她,一时间确实有些犹豫。“你们要的,不就是我不把你们仅仅当成是要保护的人看待嘛。”

    “不对,还是不对。”她纠正说。

    “不对?”

    “以廉赫来说,你觉得他对你是否忠心?”云瑛问。

    我回想了一下廉赫的种种,点了头,“嗯,廉赫虽然有的时候比较抗拒跟我们交流他的想法,但是他对于我交代的事情,都还是比较认真的。”

    “那你觉得,他跟着你和萧大人,就只是为了......替你们跑腿?”云瑛在提醒我。

    “......”我不是很明白她的话。

    “廉赫他有一身的本事,你还记得不记得,你是怎么认识廉赫的?”云瑛大概已经想到,她也不能一下子就让我全都想清楚了吧。“那时候,你们被困在山洞里,你不要忘了,廉赫虽然也掉进了那些人的陷阱之中,但他却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查到那里的。他是没有你那么聪明,但我觉得,比起很多人,廉赫算是不错的了。他不是不信任你,只是觉得你不信任他......其实你身边的人都有这种感觉,你在查案的时候,很难去信任身边的人,宁肯一个人分析、思考,也不愿意把你所有的想法都告诉我们,让我们真的参与到你的案子中。就算你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告诉我们,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到底想了些什么,但是,你是不是可以让我们明白,你让我们去做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样的作用呢?”

    这......“我之前,没有跟你们解释过吗?”

    “你解释过吗?除了你和萧大人、钟离大人在一起讨论案情分析的时候,你会做出一些解释以外,你何时真的把你在想什么告诉我们了?霍汐啊,我可是听说......那日在酒肆之中,青阳君季渊当着你们的面遇害,被活生生烧成了焦尸,大家都在现场调查,你得到了长仙居那位香婆婆的线索,可是谁也没告诉,独自一个人就闯到了偃伯府中一探究竟。”

    说到这件事,我确实理亏了。“当时的情况是......”

    当时人那么多,我也是担心有人会走漏风声,不过话还没有解释完,倒好像真的印证了云瑛的说法一样,我对身边的人,似乎真的太过谨慎了。

    “让他们帮你,你不是自己一个人,你们在一起,每个人发挥自己的长处,才能更有利。”云瑛劝我。

    迟疑了一下,我点了点头。

    “嗯,你说得对。是我太过小心了,我以后会试着,去改正你提出的这些建议的。”我认真的向她保证说,“......不过,这些话,是萧珏让你劝我的吗?”

    云瑛稍稍怔住,摇了摇头。

    “那是谁?钟离瑾?......不对,钟离瑾现下应还在偃伯那边,这会儿应该还没有回来吧。”想着,也不可能是钟离瑾让她来劝我这些话的。可是除了萧珏和钟离瑾......“那就应该是廉赫或者毓儿了吧......”

    “是廉赫。”

    云瑛在公布这个答案之前,我是想到了的,她在这次的对话中提到了太多次廉赫的个人感受,显然在她来找我之前,和廉赫谈了很多事。

    “早些时候,我确实和他起了些争执,我没想到他会去找你。”这让我有点意外的,或许是因为我觉得廉赫对我的误解更深,是不愿意和我再有什么交流了。“放心吧,之后找个时间,我会再去跟他好好谈谈的。今天也确实是着急了,所以说话的时候,比较冲。”

    “那就好。”云瑛完成了“任务”,“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只是......廉赫来找我的时候,说了一些关于你们在追查的事情,怎么,这一次的案子真的那么复杂吗?女涎死的是有些突然,听说钟离大人早早就去了偃伯那边,想来是去请罪的。”

    “死的不是女涎。”我说,“我刚才去看过尸体了,那具焦尸,是个男人。”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话 钟离瑾杀了偃伯

    数日清晨。

    我听到了红玉站在门口低声唤我,只不过昨夜睡得有些晚了,实在是起不来,我在清醒和昏睡之间挣扎着,身边的萧珏却已经醒了。

    “没事......没事,”我下意识把他拉住,还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恢复,总不好让他乱动吧。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就去开门,“怎么了一大早的......”

    我对于睡着觉的时候突然被惊醒,实在没什么好印象,每每如此,肯定是出事了,要不然红玉也不会明知我还没起,就来打扰我休息的。

    “夫人......”红玉的语气很着急,但是她这个时候却顿了一下,可能是忽而就想到萧珏还病着,不好惊扰,重新稳了稳语气接着说,“昌和君派了人过来......说是,要让您去一下。”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昌和君?......有说什么事儿吗?没有的话,那就等我再睡一下......”

    “夫人!”红玉猛地拦住了我。

    我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不好的预兆,大脑嗡的一下子,意识也彻底清醒了。“怎么了?”

    “出大事了,钟离大人......可能惹了大祸了。”红玉将我拉到门外说。

    钟离瑾,出事了。

    “等我一下。”我印象里关于钟离瑾最后的消息,还是昨天晚上毓儿告诉我的,前天是钟离瑾和偃氏女涎大婚,前天夜里,新房失火,大火扑灭以后我们在新房发现了焦尸,所有人都认为那具焦尸就是女涎。之后,钟离南就把钟离瑾找过去一起商量对策了,昨天一大早,钟离瑾就出了门,去了偃伯那边解释发生在新婚之夜的事情,直到昨夜都还没回来。

    谁能想到我今天一大早就听到了关于他的消息。

    我回到房里穿衣裳,萧珏已经慢慢坐了起来。

    他问我,“钟离瑾出事了?”

    “还不知道呢。”我说,“昌和君让人来传话,挺奇怪的,但是他应该知道,不会拿钟离瑾的事情跟我开玩笑。钟离瑾是去偃伯那边谈失火一事的,我想,他人应该还在偃伯那里吧,可为何是昌和君让人来找我呢......这样,你继续休息,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吧。”萧珏很担心我,“你昨夜很晚才回来,身体吃不消的。”

    “没事,我睡了一觉,做了个特别好的梦,缓过来了。放心吧,你再睡一下,等你醒了说不定我就已经回来了。”说着,我还朝着等在门外的红玉问了句,“毓儿和廉赫在哪儿?”

    “公子去找廉赫了,这会儿,应该都在大门外等着了。”红玉说。

    毓儿去找廉赫了?

    这么听来的话,难道毓儿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先去了,你再睡一会儿。”我留下嘱咐,便随着红玉出了门。等到确定萧珏听不见的时候我才向红玉问说,“来人说是什么事情了吗?钟离瑾到底怎么了?钟离瑾怎么会和昌和君在一起?”

    既然是昌和君让人来传话,难道是和昌和君有关的?还是......

    “钟离大人杀人了。”红玉说。

    “什么?”我立刻就停下了,“钟离瑾杀人了?杀谁了?”

    “......偃伯。”红玉说完,立刻解释说,“来人是这么说的......但,但是这件事恐怕有什么误会,要不然,昌和君怎么会特别派人来请您呢。”

    “钟离瑾杀了偃伯......偃伯死了?”这恐怕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所听说过最受刺激的一件事了。偃伯,偃伯死了?!怎么可能......而且,更不可能是钟离瑾杀人啊?“来人是谁?是覃晤吗?”

    “是。”红玉应道。

    ......

    覃晤是带着昌和君的密令而来的。

    路上,他也和我介绍了一下发生在今天凌晨天亮之前的事情。

    钟离瑾昨天一整天都在偃伯府上,安慰痛失爱女的偃伯。偃伯甚至留了他过夜长谈,两个人在夜里喝了酒,屏退了房里其他人,本来也是聊得好好的,可是等到凌晨过后,老戌让府里的使女去看看他们是不是还在喝酒。使女进到房里以后,就看到偃伯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钟离瑾手握着凶器就站在偃伯身边,使女吓得大叫,引来了老戌。老戌确认偃伯遇害,便只得请人去找了昌和君过去,昌和君与偃伯同属于曹,而钟离瑾属于宋,钟离瑾杀了偃伯,此事可大可小,他们到底是更相信自己国的人可以来主持这个公道。

    覃晤还特意跟我解释了一下关于这件事昌和君是怎么想的,老戌明显跟我们更熟悉一些,可是在偃伯出事之后,老戌却没有找我们,而是跳过我们找了昌和君。昌和君认为,老戌一定是觉得我们和钟离瑾更熟悉一些,钟离瑾杀了偃伯的事情,我们自然会想尽办法的帮他开脱。可昌和君并不认为我会这么做,所以他找了我去确认一下情况。

    “怎么可能!”毓儿在听完覃晤的话以后,立刻发出质疑的声音,“钟离瑾会杀人?他若真是个心狠能下得了手的人,也不至于白白让人欺负了那么久。”

    我瞪了他一眼,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在毓儿看来,乌萝村的人都能欺负钟离瑾,我们在村子住的时候,明明那村子是钟离家的地盘儿,偃伯和女涎几次三番可以不通过他便擅自造访,确实是被人欺负了。但这事儿吧,说好听了是仁慈,说不好听......是窝囊。钟离瑾只是缺一些像钟离延那样的手段,总不好自己揭自己的底吧。

    “不只是如此吧。”我同覃晤问道,“据我所知,昌和君与钟离瑾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好,他明知道我们和钟离瑾走得更近一些,其实老戌的担忧是正常的,可他还是偷偷的让你先来请我们,莫不是他也在怀疑,偃伯的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毓儿看向覃晤,等着他回答。

    覃晤露出尴尬的表情,“......昌和君一早便说过了,此事定是瞒不过萧夫人的。原是想着等您到了,亲自看过现场就能明白的,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您看出破绽了。”

    “什么意思啊?偃伯的死......真的有内情?”毓儿的反应慢了半拍,倒也算是跟上了我们的节奏。

    我回过头看向他和廉赫,他们二人的表情差不多,也是刚刚想到这些的。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话 宣月

    事情发生在昨晚。

    就在这间屋子里,钟离瑾从一大早过来,将女涎可能被害的消息告诉了偃伯。并且陪着沉浸在痛失爱女悲愤心情中的偃伯一整日,除了一直跟着偃伯的老戌以外,偃伯府上的使女家奴皆可以作证。甚至在他们的描述当中,偃伯听闻女涎的死讯以后,悲痛得几次哭昏过去,而将才与女涎成婚的钟离瑾俨然一副女婿模样陪在偃伯身边照料着,偃伯整日对着钟离瑾都在回忆女涎在世时的情景,说着说着便会嚎啕大哭,令人动容。偶尔有路过的人瞧见,也不敢说什么,都会被站在不远处的老戌支开。

    直到黄昏之后,偃伯留钟离瑾用饭食,席间二人喝了些许的酒水,一边饮酒一边说着女涎的事情,都有些喝多了。

    老戌说,原本四下无人,房里只有偃伯、钟离瑾和他,可是偃伯突然指使他去书房,让他去取女涎曾经亲手给自己做的一件外衣过来。老戌觉得他们二人喝得都比较多,有点醉了,觉着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在偃伯的再三催促下,只得前往书房。

    “我问过老戌了,他离开房内的时间稍微有点长。”我在偃伯府上收集了一圈的线索,几乎询问遍了昨晚见过偃伯和钟离瑾的人,走回到正站在屋外的昌和君身侧,将我刚才同老戌询问的结果告知于他。

    昌和君将信将疑侧过身来,他先是看向身后,慢慢才回过神来。“不对啊,偃伯这府上我也来过几次,他书房距离这边不过百步,出了这边的院子,绕过去,往南走上三十余步也就到了,一来一回不可能耽误那么久啊。”

    “老戌说是偃伯让他去书房取一件衣裳,那衣裳是女涎去年亲手给他做的,他很是喜欢,便一直放在书房里,偶尔忙碌夜里寒凉,便会披在身上御寒。”这些话无疑不是为了表明偃伯对于女涎亲手所做的这件礼物很是在意,他到底喜欢不喜欢,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老戌去到书房以后,却没有找到这件衣裳,他到处翻找时浪费了些时间。想着也许是偃伯记错了,便吩咐了书房外路过的小厮,去偃伯卧房里找找。他说自己又在书房里确认了一遍,真的确定那衣裳不在书房,才想着先回来回偃伯的话,可走到院前的时候,就听见了这边房里使女的尖叫,疾步赶来,方才知道出事了。”

    昌和君或许觉得此事有些不太对劲,可一时也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他说。“你来之前,我已经问过那个第一个发现偃伯遇害的使女了,她被吓坏了,到现在还是哆哆嗦嗦说不出来一句完整话的。显然昨夜发生的事情,把她吓得不轻,她也在担心,她作为第一个发现偃伯遇害的人,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所以想要从她口中问出话来,就得先打消她的顾虑,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我想着昌和君既然已经说到这儿了,他不大可能不知道该如何安抚那个使女,从她口中套出消息来。

    他低头一笑,仿佛正中下怀。“我告诉她,如果她愿意说出实话,我可以把她带回我的府里,保她性命无忧。”

    我就知道是这样,他但凡做出点自己觉得还不错的事情,总会表现得很明显。“那她跟你说什么了?”

    昌和君一副等着被夸奖的样子,说,“那个使女叫宣月,据说是自小被送到偃伯的府里做使女的,虽然年岁不大,可是在偃伯跟前侍候的时间不短了,这府里就算是比她年岁略长一些的,也要称她一声姐姐。”

    “嗯......”我随意应了一下,等着他说下去。

    “这就完了?”昌和君也在等着。

    “你干得漂亮,好了,接着说吧。”我催他。

    “......不是,你觉得,她的身份,就没有什么问题吗?”昌和君故意提起。

    “你是说宣月的身份?”宣月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呢?“你方才不是说,她来到偃伯跟前侍候的时间久了么,那这府里的人尊称她一声姐姐有什么问题?”

    “......”他明显叹了口气。

    “你、你是说......”我是从他这一反应上才明白他的意思。

    “萧夫人不过两日未见,蠢钝了不少。”昌和君故意挖苦,只不过当下的情况他也十分明白,自然不会再说些什么,“那宣月,我此前来偃伯这边的时候,便常常见到她,偃伯很喜欢她......”

    “偃伯喜欢她?”我以为昌和君在暗示我,宣月和偃伯的关系不一般。

    “偃伯曾经向我称赞过宣月,说她很老实,很听话,口风很紧。他是个多疑的人,能够让他信任的人,一定不一般,除了老戌以外,我没听说过偃伯对谁还有这样的新人。”昌和君纠正了一下。

    “按照你这么说,偃伯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因为她深得偃伯信任,常年在偃伯身边伺候,她应该知道偃伯很多事情?”我现在明白了,难怪昌和君会主动向宣月伸出橄榄枝,率先向宣月问话,只怕这会儿,宣月早已经让昌和君的人控制住了。而他控制宣月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宣月可能知道很得多关于偃伯的秘密。

    偃伯活着的时候,宣月一直跟在偃伯身边侍候,因为她口风严谨,不会将偃伯的事情泄露出去,所以深得偃伯的信任,每每偃伯约见某些不适宜让旁人看到的人时,比如昌和君这种的,就会让宣月在一旁侍候。现在偃伯死了,宣月有所忌惮,当昌和君向她抛出橄榄枝的时候,聪明的宣月当然明白,如何利用自己知晓的事情,换取一个活命的机会。

    想来昌和君想从宣月口中获得的线索,并不只是这一次偃伯遇害的真相。而偃伯遇害后,宣月继续留在这里,也是十分危险的,首先一个会威胁她性命的就是老戌,老戌定是明白宣月知道许多和偃伯有关的事情,为了替偃伯善后他也会将宣月灭口。宣月卖个人情给昌和君,说出这一次的实情,既帮了昌和君,也帮了她自己,反正她肚子里还有不少昌和君要的消息。

    这些人做事可谓是滴水不漏啊。

    我以为我好歹还算是没那么蠢的,竟然对他们这些手段都只能是后知后觉。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话 钟离瑾不是凶手?

    “宣月告诉我,她守在门外看着老戌应偃伯的要求,去书房取东西。这一点确如老戌所说无误,老戌离开之后,她听着房里继续传来偃伯邀请钟离瑾对饮的声音,他们似乎已经醉得厉害,甚至是有一会儿,从房里传来的声音判断,偃伯多次叫着钟离瑾起来,有一阵,钟离瑾应该是昏睡过去的。”昌和君将他从宣月那里得到的线索分享给我,不过声音很小,他并不想引起偃伯府上这些人的注意,让他们知道他已经掌控住了宣月。“后来又过了一会儿,她说她听到房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好奇了一下,可是房里接着没有任何声音,她还以为偃伯和钟离瑾都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不敢上前打扰。可是过了半刻,她说自己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觉得好像出事了,就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去确认。”

    宣月在门口轻声喊了两声,可是都没有人回应。她迟了下才推开门......

    “关着门的?”我问了句,我一直以为出事的时候是开着门的。

    “宣月所说,老戌在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带上门了,还特意嘱咐,两位大人在里面说话,让她不要轻易打扰,留意着房里的动静,别大意,还说如果偃伯叫她,她要立刻答复。”昌和君说到这儿的时候停顿了下,他对这一段颇有怀疑。

    “怎么,你觉得有什么问题?”我问他。

    “说不上,”昌和君歪着头,表情像是在回味着宣月说这些话时的反应,叉着腰说,“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又说不出来。这老戌也是奇怪,如果他真的有问题,那么出来关上门的时候,便只要告诉宣月,偃伯和钟离瑾在里面说话,让她不要轻易去打扰就好了。万一偃伯被杀的时候,里面发出的动静吸引了宣月进去看,或者是......那不就败露了吗?可是他又告诉了宣月,让宣月留意着屋子里的响动,还特意嘱咐她,要是偃伯叫她,就立刻应。前后矛盾,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我仔细想了想,是觉得有些矛盾。

    “怎么,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昌和君问我。

    “你不是怀疑,老戌会害偃伯吧?”我觉得老戌害偃伯的几率非常低,这么多年,老戌一直在偃伯身边,他有太多的机会下手,完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这个关头上,万一败露那真的是......“我不太相信老戌会去害偃伯,除非他们之间突然有了什么样特别严重的问题。而且老戌这么多年,对偃伯一直是忠心耿耿的,他就算是对偃伯突然间心里有了隔阂,也不能够立刻狠下心来杀了偃伯啊。”

    “可是当时在场的人,一个是偃伯,死了,一个是宣月,她是发现偃伯被害的人,一个是老戌,你排除了老戌的嫌疑,那么就只剩下钟离瑾了......除非你怀疑钟离瑾就是杀害偃伯的凶手。”

    昌和君摆明了是在套我的话。

    我很肯定的告诉他,“钟离瑾不会杀人的。”

    “你都还没有见过他,怎么知道偃伯不是他杀的?难道,就只是因为你相信他?”昌和君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我觉得很欠揍。

    可当下,他是负责偃伯被杀案调查的人,也是曹国的人,和偃伯有着特别大的关系。我想要留下来继续弄清楚案发时的情况,就只能忍着我的脾气了。

    “我熟悉钟离瑾的为人,我知道他不会杀人的。而且,就像宣月告诉你的,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偃伯把钟离瑾留在身边一天了,入夜以后,他们还坐在一起喝酒长谈,老戌出门的时候房里就他们两个人,还特意帮他们关上了门,一旦偃伯死了,最有嫌疑的不就是钟离瑾吗?钟离瑾即便想要杀了偃伯,怎么会蠢到在这个时候动手?”我说,以我了解的钟离瑾,他虽然不如钟离南那样心思缜密,但也不至于蠢到会在这样的时候沉不住气啊。

    “说的有道理。”

    从昌和君的表情来看......对于我所说的他一点意外都没有。

    “你早就想到了。”我点破了他的心思,“你和钟离瑾虽然相互看对方都有点不顺眼,但是你对于他的了解还是相对客观的,我说的这些你应该早就想到了,你也怀疑钟离瑾是被人陷害的,所以你才找我来的,对吗?”

    “宣月说,她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偃伯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昌和君说着,便邀请我一同进到房里,指着地上一滩血迹示意我说,“就是这个位置,偃伯倒在这里,身上都是血,他的尸体被抬出去的时候,我大致看过了,总共就一处伤口,捅在心口处,极深。而钟离瑾当时清醒着,他就站在你现在站的这个位置上,手里还握着一把沾着血的匕首,衣服上有血迹。”

    “在这儿?”乍一听说钟离瑾当时就站在我这个位置的时候,我稍微愣了下,这个位置距离地上那一滩血迹特别近......如果是正常推测,两个人都站在这个位置上,然后钟离瑾一刀捅过去,捅在偃伯的心口上,偃伯后仰躺倒在地......那么宣月当时听到那一声闷响,说是有什么掉在地上的动静......难道是偃伯本人摔倒时的声音?

    “要说下手的人,也是个行家。”昌和君感慨了一句。

    “怎么说?”

    “一刀扎进心口,那个位置很妙,偃伯当时要是呈现酒醉的状态,扎那一刀,本也该醒了,若是扎在了别的地方,自然也会开口求救的。可偏偏是心口那个位置,他挨了一刀后就算是醒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会在恐惧一点点的死去,每一瞬间,都更接近死亡......你说,这个凶手是不是手段不一般啊?”昌和君只是粗略看了看尸体,就看出了伤口的问题。

    这么说,我更加不相信钟离瑾会是杀害偃伯的凶手了。“宣月到底是怎么跟你说,她在打开门看到钟离瑾的时候,钟离瑾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的?”

    据宣月所说,她当时打开门先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钟离瑾其次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钟离瑾,因为钟离瑾手上握着沾了血的匕首,所以她理所当然的以为,钟离瑾手里那把匕首,就是杀害偃伯的凶器。

第一千一百六十话 疑点重重的命案现场

    宣月下意识惊叫了一声,引来了正从书房往回赶的老戌,老戌看到这一幕以后,立刻上前确认了偃伯是否还活着。而当时偃伯已经没了气息......老戌在悲痛之下,还能勉强维持住自己的镇定,偃伯死了,钟离瑾是最大的嫌疑人,但是他不敢直接扣押钟离瑾,万一引起曹和宋的矛盾,问题就大了。

    所以老戌当时,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他立刻让人封锁了所有的消息,避免任何有关于偃伯遇害的消息传出去。

    第二件事,他让人暂且将钟离瑾请到客房,派人看守,算是相当客气的软禁了。

    第三件事,老戌因为信不过我们,认为我们一定会替钟离瑾开脱,所以他避开了我们,而是派人去请了同样身为曹国人的昌和君。

    仅仅三个决定,稳而不乱的就安排好了一切后事。

    可是就在老戌赶到之前,第一个看到现场的宣月,潜意识里也记住了一些她认为奇怪的事情,只不过她没敢告诉老戌,偃伯的死太突然,有太多的疑点,而面对老戌,他不管是偃伯的人,还是要杀偃伯的人,他都足以威胁到宣月了。

    “宣月说,她看到钟离瑾握着匕首的时候,很害怕,可同样的,钟离瑾在看到她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惊恐。起初她以为,钟离瑾杀了偃伯之后没想到会被人看见,所以惊慌,可是等她回去后仔细回忆了一下,又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昌和君说,“不过宣月也被吓到了,她这些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不好说......”

    “那她到底说了什么?”我以为,宣月接下来告诉昌和君的话,可能才是这一次命案的关键。或许能够帮我找到一些破解案件的疑点......

    “她说......”昌和君摆明了是吊足我的胃口,不缓不慢地说,“钟离瑾当时脸上的表情很荒唐,而且在她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看到钟离瑾站在偃伯的尸体旁,正握着手里那把匕首在观察似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是人,像是大梦初醒,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在看匕首?那把染了血的匕首?

    是有些奇怪。

    按理说如果真的杀了人了,难道他就不担心马上会有人闯进来吗?怎么可能还老老实实留在现场,就站在尸体旁,端详凶器?

    这脑子显然有坑。

    ......

    “不是我!”钟离瑾在见到我的时候,情绪反应很大,事发突然,导致他的状态很焦躁不安。他强调说,“我没有杀偃伯,霍汐,我真的没有杀他。”

    “嘘......”旁边,还有领着我们过来的偃伯家的家奴,我示意钟离瑾先不要说话,等着昌和君安排人将偃伯家的家奴都带下去之后,房里只剩下我、昌和君、钟离瑾以及廉赫了,毓儿留在了现场搜集线索,我没让他跟着过来。以毓儿的脾气,他若是见到了现在被软禁在这里的钟离瑾,恐怕现场会失控,他要是真的带钟离瑾逃了,那麻烦就大了。

    看着外人将门关上,钟离瑾急着辩解道,“我真的没有杀人,我也不知道偃伯怎么就死了,你们相信我......”

    “你先不要乱。”我说,“你现在镇定下来,不要着急,我们既然来了就肯定会查出真相的。既然你没有杀偃伯,你就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听我的,稳下来,不要慌。”

    昌和君倒是自在,自己找了个地方先坐了下来,完全一副旁观者的样子。

    我让钟离瑾先坐下,稳稳心神,好向他问一些当晚的情况。“你现在,能想起多少案发时的事情?不着急......你慢慢想,仔细回忆,越细致越好,每一个细节仔细想想。”

    “我......”钟离瑾自昨夜偃伯遇刺身亡后,便被人软禁在这里了,直到现在都没能来得及洗漱,加上他一夜没睡的样子,看起来真的狼狈邋遢。他在我的劝说下,也慢慢的镇定了自己的情绪,开始回忆起昨晚事情发生时的情况,“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昌和君突然冷笑了一声,就像是在嘲笑钟离瑾,出了这么大事,他居然还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钟离瑾现在的情绪就绷着,昌和君一激他,他就呈现出特别暴躁的样子。

    “你先别招他了。”我向昌和君怒斥了一声,眼下钟离瑾都这样了,他还故意气钟离瑾,这只会让钟离瑾更容易失控。转过头面对钟离瑾,我也只能压下心里的暴躁,耐着性子问,“不着急,你慢慢想,现在只要你能想得起来,才是对破解这个案子最大的帮助。”

    毕竟,他是现场唯一一个存活的人,他在现场经历了偃伯遇刺的事情,只有他有机会发现些什么。

    “我......我当时喝醉了。”钟离瑾的发髻很凌乱,没了往日意气风发的样子,看上去很是可怜。“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我记得我没有杀他,我没有!可是现在他们都说我杀了偃伯,每一个人都这么说,我甚至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我把他给杀了!......”

    钟离瑾的情绪很不稳定。

    他被软禁在这里,倒也听得见门外路过的人对这边指指点点说的话。

    即便他是记得自己没有杀人的,可当别人说了太多次是他杀了偃伯的时候,他也忍不住的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现了偏差。

    我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抬手一巴掌就抽到了他脸上,未曾有防备的钟离瑾整个人都偏向了一旁,魂不守舍。

    廉赫被吓了一跳。

    昌和君也愣住了,这一巴掌瞬间让整个房里的气氛都镇静下来了。

    “与其去说那些没用的,不如好好想想我问你的问题。”我在袖子里偷偷抖了抖发麻发痛的手,钟离瑾的脸上顷刻间就浮现了五指印,我觉得我的手都已经肿了,可想而知刚刚我是使足了全身力气,抽的这一巴掌。

    他闷声趴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了,眼睛里都是血丝,满是落寞和绝望。

    直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作为他新婚妻子的女涎,在大婚当夜失踪,可能命丧火海。作为他老丈人的偃伯,在他前来告知女涎疑似死讯饮酒长谈的时候,就死在了他面前,而他变成了被怀疑的那一个凶手。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话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

    “仔细想!现在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好歹也要让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去帮你!”我实在有点憋火,不是气眼前的状况有多么糟糕,而是生气状况都已经这么糟糕了,钟离瑾竟然还打不起精神。“你要是一下子想不起来,那就慢慢想,大不了今天一天,你就在这儿想,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算。”

    可他在摇头,一副挫败的模样,“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真的......我真的是......”

    “我劝你,还是仔细想想吧,瞧着萧夫人这个架势,你若是说不知道,可能还会挨打。”昌和君捂着自己的脸,带着三分戏谑“好心”劝着。

    “......”钟离瑾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感觉很不好,应该是在生气昌和君此时来看他最狼狈一面,他很不甘心。“昌和君时至今日,还能落井下石,也是......”

    “你太看得起我了,落井下石......我若是真的想要落井下石,就不会让萧夫人来了。当然,我也不是为了帮你,偃伯的事情不查清楚,我也没办法回去交差。到底是什么人要害偃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此人于我是敌是友,总是要弄清楚的吧。”昌和君明明是暗中帮了钟离瑾一次,若非他坚持,老戌断不会同意找我过来帮忙的,虽然如他自己所说,他这么做对自己有利,救钟离瑾只是顺手而已。那么在我来之前,他大可以先来审过钟离瑾,拿到对钟离瑾不利的证词,即便最后证实钟离瑾不是杀害偃伯的凶手,但是他握着对钟离瑾不利的那些证据,也可用来要挟钟离瑾。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这一点上,我不得不承认我对昌和君刮目相看了。

    虽然知道他放浪不羁的一面,大多是为了伪装,私下里做事情也是很认真的,可我就是......多少对他有些看法。这一次的事情,倒是改观了不少。

    “既然已经摔进了泥坑里,与其去想别人是不是要看你的笑话,不如先想办法从这泥坑里站起来,爬出去。”我劝钟离瑾说。“现在,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昨天晚上偃伯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钟离瑾就像是宿醉未醒似的,他的精神状态很恍惚,恐怕意识也并不是十分清楚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那个推门进去,看到你们的使女说,当时偃伯倒在地上,浑身是血。你手握着匕首站在那里,是怎么回事?”我见他一直找不到头绪,就给了他一个方向,或许按照宣月的说辞,能够给他一些提示。

    “血......”钟离瑾的眼神缥缈不定。“对了......血,昨天夜里,我喝多了......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之后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我听到一些声响,我听到有人在说话......”

    “说话?”我以为他听到了凶手的动静,“说什么,是什么人说的?”

    钟离瑾却摇头,“不记得了,那个声音很低沉,很......是个女的。对,是个女的,她好像就是推门进来尖叫的那个女人,她在喊偃伯......”

    “宣月也提到过,她听到房里传来的一声闷响以后,停了一会儿不放心,便上前去在门口唤偃伯的。”昌和君同我说道。

    “那接下来呢?”我问钟离瑾。

    “接下来......接下来,我听到声音醒来,可是又没声音了,我发现......偃伯好像不在我身边了,我看了看周围,很模糊。可我看到前面的地上好像躺着一个人,穿着赤色的衣裳......我要起身的时候,才发现,我手里握着那把匕首。”钟离瑾提起了匕首的事情,他说是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握在手里了。他抬起手,袖口处的确沾染着鲜血,身上还隐约有几处血迹,“......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觉得,是我喝得太多了,很晕,天旋地转的。我拿着那把匕首踉踉跄跄的走到前面,想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可是我却看到了偃伯,原来倒在地上的那个人是偃伯,他身上有好多血......很多的血,我......我有些吓到了,我正在看自己手里的那边匕首,我想知道,偃伯的死和我手里的匕首有什么关系......但是我还没弄明白,门就开了,她突然大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宣月对昌和君说的,她打开门的时候看到钟离瑾正在看那把匕首。

    我看向昌和君,确认宣月和钟离瑾的证词是对得上的。

    那么现在看来,偃伯就应该是在老戌离开房间之后,到钟离瑾被宣月吵醒之前这段时间里遭遇毒手的。宣月说过,老戌出去以后,她还听到房里偃伯和钟离瑾说话的声音,那时候偃伯还活着。她还提到,钟离瑾好像醉倒了,偃伯叫了他几次。

    所以钟离瑾在老戌出去以后,可能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直到宣月发现不对,在门外喊偃伯的时候,钟离瑾被吵醒,看到了偃伯的尸体。

    可正如昌和君所说,偃伯被人一刀捅进了心脏,凶手下手何其狠毒,怎么可能......

    “当时房里就你们两个人,你可有察觉,有什么人在宣月闯进去之前,进出过房间的吗?”昌和君向钟离瑾求证。

    “没有......应该,应该没有。我不知道......”钟离瑾当时昏昏沉沉的,带着酒醉的劲儿,惊于倒在血泊之中的偃伯,和他手中的匕首,他自然是没有注意到房间里情况的。“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当时眼前很茫然,好像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我什么都看不到。我没有留意房间里的其他情况......”

    真的很糟。

    只有他们两个人,偃伯遇害了,凶器也在钟离瑾手里,他连房间里有没有闯入过外人都不确定,我接下来该怎么证明他没有杀害偃伯呢?

    “如果不是你杀了偃伯,当时的房间里又只有你们两个......难道是偃伯自己自杀,陷害你?”昌和君作出一个完全不符合逻辑的推测。

    “开玩笑呢?”我怼他,“你忘了你告诉我的,偃伯身上伤口的情况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话 关联

    偃伯身上的致命伤,伤在心口,而且一刀下去扎得极深。昌和君告诉我说,偃伯这样的伤,即便在被捅的那一瞬间他清醒了,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那么,如果像昌和君推测的那样,偃伯捅了自己一刀陷害钟离瑾的话,他死在了屋子正中,而按照钟离瑾的说法,钟离瑾醒来的时候凶器在他手里,他坐在靠近一边的桌案前。

    难道偃伯捅了自己,把刀塞到钟离瑾手里,然后自己再走回到屋子正中倒地死亡?

    这不可能的。

    “看来这次遇到的问题,还挺麻烦。”昌和君叹气,无力解决,靠在一旁揉着额头。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在钟离瑾酒醉之后到他被宣月吵醒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偃伯不可能自杀,那么钟离瑾也不可能杀了偃伯......当时房里,一定还有第三个人......”我说。

    “这也不太可能,如果有第三个人,那宣月......”昌和君的话说到一半,顿时就止住了。“来人!”

    “廉赫,”我叫了廉赫,“你跟着一起去看看。”

    “是。”廉赫应。

    “宣月?”钟离瑾看向我们。

    “是我疏忽了。”昌和君说,“我低估了她,只是,这一会儿怕是她早就......”

    “跑是肯定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让廉赫跟着一起去了。”我了解廉赫,所以我知道,他一定能够从之前宣月停留过的地方找到线索,进行追踪。

    “你就那么相信,那个叫廉赫的?”昌和君对此似是有些疑惑,“我可听说,那个廉赫之前,可是山贼出身。”

    “没错,他之前的确做过山贼,可是现在,他跟着我们做事。对我而言是兄弟,我凭什么不信。”我说。

    昌和君的本意也不是想要挑拨我对廉赫的信任,他只是习惯性的不相信任何人,调查清楚每一个人的出身和经历,他会再去决定一个人值不值得相信。不过到目前为止,我并不觉得他有真的彻底相信过某个人。

    过了一会儿,昌和君的人回来禀报,说是......宣月不见了。

    正如我们预料的那样。

    昌和君以为他留下宣月,还能从宣月口中获得一些线索,没想到......宣月故意示弱,让昌和君以为自己得逞了,机关算尽的昌和君在一个小使女身上翻了车,轻而易举的就中了宣月的圈套。也难怪,对于一些自信心过胜的大男人来说,扮柔弱的小女人,可是真的占尽了优势的。

    “哈、哈哈哈......”渐渐明白过来以后,昌和君大笑。

    而钟离瑾一夜未眠,仍处于宿醉之中,神志不清,面临崩溃,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问钟离瑾,他的眼神看起来......

    “不,不用......”钟离瑾坚决不休息。

    我自知劝不动他,可又不放心,扯过他的袖子握着他脉搏跳动的地方。

    “......这,这是何意?”钟离瑾问。

    “别说话。”我总觉得钟离瑾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

    他脉搏跳动得很快,时不时会有几下特别明显的。

    “看着我的手指,头不要动。”

    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让他试着用眼神跟着我的手指移动。

    可是他跟不住,从左到右,还能勉强跟上,从右到左,他的眼球移动速度明显降低,再从左到右,他就跟不上了......很吃力。

    “让人去把毓儿找来。”我对昌和君说。

    “怎么?”昌和君问,“找你儿子过来......有什么事儿吗?”

    “毓儿善医术,虽不及我夫君,却也比寻常医官要出色的多。”我说。

    说到这里,昌和君也就明白了,转过头走到门外吩咐人去请毓儿。

    “你有没有觉得心口不舒服,心慌?”我问钟离瑾确认他的情况。

    他只是点了头,心事忡忡,现在他心里根本顾不上自己身体的不舒服,满心都是在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偃伯的死......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前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那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再拖下去恐怕就让他彻底抓狂了。

    “他病了?”昌和君试探性地问了这么一句。“还是......”

    “我怀疑,他可能吃到了某些有影响的药。”我说。

    “有......影响的药?”昌和君玩味着这句话,又仔细端详了一阵儿钟离瑾现在的样子,“我看不出来,反正,他不是一直都这么痴痴傻傻的吗?”

    这句话摆明了就是在故意捉弄。

    “昌和君真是心大,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开玩笑。”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这个时候,有什么特别的吗?”他摊手反问,“死的是偃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虽然同是曹国人,但素来关系紧张。他死了,我心头大患也解决了,杀他的人最有可能是当时同一间屋子的钟离瑾,若是有人追问,我把此事往上回禀,由曹君来定夺。这关我什么事儿?”

    说的真轻松。

    可眼下的状况,确如他所说,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利的。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真相?”我问他。“从茯苓阁失火开始,这城里悬案连连,至今一件未解,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他若是真的不好奇,怎么可能会找上我呢。

    “这和纵火案有什么关系。”钟离瑾方才回神,他的精神状态很糟,显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受到了某些药物的影响。这可能也和他昨晚酒醉有关系,毕竟一切事情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发生的。

    “从茯苓阁的纵火案开始,我们着手调查,接着发现了长仙居的问题,从长仙居我们发现了凶手布置的一些机关,有了猜测,昌和君又让人找到了青芜台,青芜台还没来得及被凶手毁掉,所以在现场已经布置好的机关上,确定我们对于案发当时环境的推测。顺着青芜台的线索找到了本应成为在青芜台点火自燃的少楚,可少楚就在我们眼前被活活烧死了。接着根据少楚,我们找到了原本约好了要带少楚到青芜台‘见世面’的季桑,我们刚找到季桑,疼惜弟弟的青阳君季渊赶来为季桑辩解,却错误的坐在了原本季桑应该坐着的位置上,如同少楚一般,活活的烧死在了我们眼前。”我从茯苓阁的纵火案开始给他们分析,我认为这所有的案子都是有关系的。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话 重新整理案发当晚的线索

    “这......”钟离瑾哑口无言。

    “这还没完呢。”我说,“在酒肆里,我们确认了少楚和季渊的尸体里有同样的油脂,因此断定他们在生前便饮下了某些油脂,而自燃当时,是那些花粉的作用,加上体温升高的影响,导致他们身体里的油脂燃烧,因而推断出,先前在茯苓阁、长仙居点火自燃的人,也是有同样的特征的。而这个时候,长仙居的香婆婆找到我,跟我提供了一条线索,说是失火当天晚上稍早一些的时候,她见到了老戌,就是偃伯身边的老戌。而我当日同昌和君一同去到长仙居里,只因气味难忍我便提前出来透气,也曾看到过一个行迹鬼祟的人,只可惜我并未追上,他消失了。通过香婆婆提供的线索,使我怀疑我当晚看到的人,正是老戌......不过呢,因为考虑到各位的身份的特殊,你们之间不同的立场,所以我的确有私心,不想在事情确认以前就打草惊蛇,所以独自一个人来找偃伯确认。而偃伯也证实了,当晚老戌确实出现在了长仙居,只不过,老戌不是去放火的,而是去查放火的。再之后,偃伯带我见了一个人,就是荣岑......”

    说到荣岑的时候,我脑中还是闪过了荣岑那句话。

    定了定,让自己的思绪镇定下来,我接着说,“可惜的是......我们当时都没有料到凶手会那么快的就盯上我们,然后解决了荣岑。我见到荣岑,是第一面竟也是最后一面,荣岑当时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他疯疯癫癫的,连说话都特别夸张,用偃伯的话来说......也不知道荣岑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其实当日关于荣岑就是当年纵火案背后那个蟾吾教教主的事情,多是偃伯告诉我的。我和荣岑的交流并没有很顺利,他说的话......他说的话很奇怪,也并未直接说起关于当年纵火案的一些线索。之后他头疾发作,昏死过去,我们也只能暂且中断了审问。从地牢出来,因为偃伯提到了稍后荣岑随时会醒来,我便向他请求,希望留在府里,等荣岑醒来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向荣岑询问。”

    “......”昌和君只是静静听着,在我的话音停顿的时候,他的眼神会有变化,像是等我继续说下去一样。

    “有一点,当时我并没有特别在意,但是在事发之后,我才觉得有问题的。”我说,“那就是杀害荣岑的嫌疑人钊二,其实早在我和偃伯从地牢出来,在外面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钊二负责给荣岑送饭食,他误打误撞的路过,见到偃伯的时候吓得不轻,所以我当时也没有想到钊二会有嫌疑。可是那天晚上天黑了以后,我正在好奇为什么客房的使女和家奴不听也不说话,女涎的那位姨母华娘找到我,和我说起客房侍候的都是哑奴。接着老戌来找我,说是荣岑醒了,我跟着老戌去看荣岑......荣岑就已经被杀了。我们推测荣岑遇害可能与钊二有关,老戌便在府里四处搜索钊二下落,可是钊二已经不见了,任凭老戌把整个府邸几乎快要翻过来了,也始终未见钊二的踪影。一个最有嫌疑杀了荣岑的人,就在这如同铁桶一般的偃伯府邸里消失了。”

    说到这儿,我想通过最后钟离瑾新婚当夜那场大火,或许就可以解开钊二失踪之谜了吧。

    “钊二失踪了,未听老戌说起找到此人的事啊,难道这钊二......早已经跑出了偃伯府?”昌和君问。

    “我想,他应该是已经死了。”我说。

    “怎么会?”昌和君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昨夜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钟离瑾新婚当夜,被烧死在新房里的那具焦尸,是个男人。所以在推算过各种可能以后,我认为那具焦尸,应该就是钊二。”我把昨夜的发现告诉了他们。

    “那不是偃氏?”钟离瑾自己都很意外。“那偃氏呢?霍汐,你如何证明......那具焦尸就是钊二呢?他都已经烧成了那个样子,怎么......”

    “新房失火,而失火之前,偃氏女涎将所有陪嫁的婢人遣到了外面等候,房里独独留了她那位颇让偃伯头疼的姨母华娘。也就是说,新房失火之前,房里应该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女涎,一个是华娘。但是新房失火之后,现场留下了一具焦尸,根据等候在新房外的婢人们的证词,我们所有人几乎都认为现场留下的焦尸就是女涎。”我说。

    “......没错,我也是因为这样......才,才以为......”钟离瑾的情绪慢慢镇定下来了不少,可是他说话时的表情和反应还是很大,相信这是那些他误服的药物造成的后遗症。

    “没错,我当时也险些被骗了,因为现场留下的焦尸蜷缩在一起,而尸体在被火焰焚烧过后,会脱水,会呈现一些蜷缩状态。蜷缩起来的尸体导致我们当时都忽略了焦尸展开后真实的身高,与女涎的差距。”我说,我也是在回忆案发过程时突然想到了在我面前被活活烧死的少楚,才觉得现场留下的那具焦尸有问题。“后来通过丈量焦尸的腿和手臂的长度,加上盆骨较窄,所以我认为那具焦尸是个男性。可就像你说的,焦尸已经烧成了一副‘六亲不认’的样子,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通过所谓科学依据来证实焦尸身份。可是别忘了,在起火之前,新房里本该有两个活人的,而在起火之后,华娘一直‘昏厥’,女涎下落不明......”

    “等等。”昌和君叫停,“什么叫本该有两个活人?......萧夫人,你这‘两个’活人用得十分微妙啊,难道你这意思是说,那个在现场的焦尸......早就已经死了?”

    我没说话,只是轻笑。

    “......随着陪嫁,偃氏带来了许多的箱子。若是......那焦尸真的是......钊二的话,他倒是有可能被装在箱子里带到钟离家。”钟离瑾的智商慢慢的跟上了,“若是一个大活人,被闷在箱子里那么久,也早就闷死了......”

    “他在大火之中,被烧成了一具过度蜷缩的焦尸,能够让他的尸体保持着始终蜷缩的姿势,说明在火起的时候,他已经死亡超过半日,尸体出现了尸僵,即便后来没有被捆着,也始终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我说。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话 被打劫的那天

    死亡时间超过十二小时,也就是说他在女涎和她的陪嫁来到钟离家之前,就已经遇害了。

    “如果是这样,倒是极有可能是在偃氏出嫁之前,他就已经死了,之后被放在箱子里......随着偃氏的陪嫁一起到了钟离家。等到偃氏和钟离大人行了礼之后,钟离大人在外宴客,新房里只有偃氏和她那位姨母,她们倒是可以......”

    昌和君这个人,聪明就聪明在了绝对不会自己把话说绝了,总是会特意留下最关键的结果任人想象,不过至此,当夜新房里发生了什么,倒也不难猜了。

    “我真是没想到......”钟离瑾的怒气从一双眼睛就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这还没有完。”我说,“新婚当夜,新房失火,一具焦尸出现,让我们误以为是女涎。且不说这具焦尸究竟是不是钊二,之后华娘或者女涎或许可以帮我们证明。但可以肯定的是,焦尸不可能是女涎,而华娘还在,女涎却失踪了。你以为女涎死了,所以一早就来给偃伯报丧,那么我要问问你了,在偃伯出事之前,你同他说了女涎的死以后,他有何反应?”

    “有何反应?”钟离瑾想了下,“自然是十分伤心的,几次哭得昏了过去......”

    “他就没有提出,要去看看焦尸的吗?”昌和君问,他果然发现了问题。

    “......”钟离瑾定住了,“没有。”

    “这不对啊,”昌和君说,“如若......偃伯真的那么疼惜自己的宝贝女儿,知道偃氏死得那般凄惨,他就只顾着哭了?难道这个时候,正常的父亲不应该提出要去看看自己女儿的尸体吗?”

    “......”钟离瑾恍然。

    “偃伯对女涎,更多的是利用,就算有父女亲情,也不会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多。”我说,“不过这也很奇怪,所谓做戏做全套,偃伯怎么也该表示一下的吧。”

    “也有一个可能,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去看看偃氏的尸体。”昌和君提出,“要不然......他理亏,害怕去看偃氏的尸体,又唯恐他对偃氏的死过于冷淡,让钟离大人觉察出疑惑,所以才会一直拉着钟离大人故意装出一副失望难过的样子。”

    这......我似乎忽略了,“有道理啊。”

    “可偃伯,为何要因为偃氏而害怕呢?”钟离瑾问我。“理亏,他能理亏些什么?偃氏既已入了我钟离家的门,偃伯也是风风光光的把她嫁了,她活生生的来,怎的就理亏?”

    我知道钟离瑾想的,是偃伯是不是虐待了女涎的事情。

    可以我的了解,偃伯和女涎之间的关系,远比他们想到的更加复杂。

    “不一定。”我说,“偃伯没有提出去看女涎的尸体,故意拉着你装模作样,的确有问题,像是在转移注意力一样。不想让你发觉,他真正想要隐瞒的事情......女涎......女涎难道......”

    “萧夫人想到了什么?”

    昌和君一直在细细留意着我们的反应,他偶尔提醒,但更多的是由着我们进行分析。

    “没什么,只是想到之前......”我想了想,若是当下只有钟离瑾一个人,女涎之前同我说起的事情,说了也就说了,可现在还有一个昌和君。女涎到底进了钟离家的门,若是她的私事传出去,恐怕会影响到钟离瑾,“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偃伯那个人,心思很多,让人琢磨不透。先前我受女涎邀请来陪她聊聊,离开的时候,不还在城外莫名的被人打劫了吗?对了,当时还多亏了昌和君出手,才救了我的。那天晚上,你不是也在偃伯这边出现了吗?那你是怎么跟到城外去的?”

    “什么?”

    听到我说从偃伯这里离开以后就遭到了打劫,钟离瑾表现得诧异。

    “噢,说起那天晚上啊。”昌和君拖长了声音,“那天晚上......我是来送礼的呀。有人将我的恶状告到了偃伯这里,希望偃伯出头,向曹君提出。不过幸好让我先知道了,我便来送礼,讨个面子,偃伯也答应了,他不会为了那些小人,就向曹君告我的黑状。我正要离开的时候,却看到老戌找了些......不像是这府上的人的家伙,在花园的角落里,偷偷摸摸的商量着什么。之后,我也看到你过去了,我便想着,那些看起来就像是山贼的家伙,如果不是偃伯找来对付我的,那么就应该是偃伯找来对付你的了。”

    “你怎知他们是山贼?”

    “穿着打扮,还有......拿的武器。”昌和君不管我问什么,他都是一副稳坐当下的模样,看起来一来一回,有问有答且从容不迫的,“我出了门之后,就听人说你乘着老戌安排的车驾出了城,我周围并未看到那些鬼鬼祟祟的人,那么那些家伙,自然是跟着你的。”

    “所以,你就跟着我出了城?”后面的事也不用他说了。

    昌和君忽而一副疑惑的模样,“对了,那天晚上我便觉得奇怪,如果偃伯要杀你......他有的是机会下手,怎么会那般费力,还特意找了山贼来动手?为何,又一定是要那天动手?我记得我好像远远的就听到......那伙山贼一直叫嚷着让你交出什么,到底是什么?萧夫人总不会是在偃伯府上顺手拿走了什么,以至于......”

    “我没你那么不要脸。”我说,他这话我算是听出来了,其实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他一直心有疑惑,只不过没有机会证实。他也猜出来偃伯派人劫我是为了某些东西了,可是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偃伯用这样的法子。“哪有你说的那么复杂,我这人出门,素来没有带钱的习惯,也不喜欢打扮,那日突然被打劫,我全身上下值钱的就手上的一个环而已。我还以为他们是要钱的,当时你不是看到了吗,我的手环都让他们拿走了,还多亏了你才从他们手上讨回来的。”

    “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他们拦住你是要什么了?”昌和君的眼神灰暗了不少,未能从我这里证实的事情,让他更多了几分猜测。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从未听你说起,你竟遭遇了打劫?”钟离瑾问。

    “不是什么大事,后来也平安无恙的,又没有被劫走什么东西。幸得昌和君搭救,所以......”我耸了耸肩。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话 案件的起点在哪儿

    “是偃伯干的?他又为什么要让人打劫你呢......”钟离瑾喃喃自语着,同样的问题他也想不通。任谁都想不明白,偃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找人打劫我呢?如果只是为了钱财的话,偃伯不知道比我有钱多少,恐怕他能从我这里劫去的钱财,比他雇佣那些山贼少得多。

    如此得不偿失的“打劫”,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东西呢。

    “娘!”毓儿已经到了门口。

    “进来。”我说。

    毓儿推门而入,看起来他急着赶来确认钟离瑾的安危,有些失态了。

    “你来得正好,你给钟离大人瞧瞧,看看他在偃伯这里待了一天一夜,身子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我故意没有说出我先前的怀疑。

    “坐。”毓儿走到钟离瑾身边,让钟离瑾坐下说话,他抬手确认着钟离瑾的脉象,脸上阴晴不定,眉头也是越来越皱得紧了。

    “怎么样了?”我问他。

    “从昨天到现在,你都吃了什么?”毓儿没有回答我,而是向钟离瑾提出了问题。

    “......并没有吃什么,就是一些,很普通的汤羹而已。和偃伯吃的,应该都是一样的,昨夜喝了酒......因为偃伯失去了女儿,痛不欲生,没有胃口吃什么东西,所以我也......”钟离瑾倒是清楚记得自己吃过什么。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昌和君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毓儿转过头来看向了我,眼神很复杂。

    “说吧。”我示意他。

    “钟离大人的身体情况......有些特别,”毓儿说,“若不是错食了某些野菜,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在他喝的汤羹或是酒水里,遭人下了毒。”

    “毒?!”

    乍一听到毓儿的话,我是呆住了。

    我想到钟离瑾可能是吃到了某些药,但是没想到竟然是毒。“怎么会,他中毒了?”

    “......我记得爹刚教我辨认野菜和草药的时候,同我说过有几种草药的药性特别,少量服用并不会致命,但是会出现神志不清、困倦、全身麻痹,还有心跳异常等特征。我以为,钟离大人应该就是误食了沾染这种药草的东西,以他的脉象来看,起伏不定,而且他的神情恍惚,与那时候我爹说的误服毒草后的特征相似。”毓儿说。

    “那就对了。”昌和君道,“萧夫人,看来还真让你说中了。”

    “如果钟离瑾和偃伯吃的东西完全相同,那偃伯在出事的时候,应该也中了毒才对。”这种毒不会致命,可是......如果凶手的目的就是为了杀偃伯,他既然有机会在偃伯吃的东西里动手脚,为何不直接找机会下剧毒,毒死偃伯就好了?非得先让偃伯中毒,然后再出现捅他一刀?这个设定......

    图什么呢?

    “方才萧夫人说了那许多,可唯独还没有说到偃伯之死的案子上。不知现在,获得了这些线索,萧夫人能否想到些什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查下去呢?”昌和君问。

    “第一,追查宣月,证明偃伯死的时候,她到底知道些什么。第二,确认现场,当时密闭的房间里,除了偃伯和钟离瑾以外,是否出现了第三个人。第三,寻找偃氏女涎的下落,她从钟离家离开后,能去的地方并不多,当晚失火的时候,钟离家正在宴客,人比较多,乱糟糟的,所以想要趁机离开并不难。难的是......她离开钟离家以后,会去哪儿。她平日与什么人有来往,老戌最清楚......”我说。

    “那纵火案呢?”钟离瑾现在还在担心城里的纵火案,“如果现在放手纵火案的话......那纵火案的凶手,岂不是又要在城里......”

    “找到女涎,纵火案自然就解开了。”我说。“纵火案把我们引到了偃伯家里,但是与当年纵火案有关系的荣岑却遇害了。疑似杀害荣岑的凶手钊二,消失不见,多日后女涎与钟离瑾完婚,新房失火,出现了一具烧焦的男尸......所有的事情,看似毫无交集,最终却都与女涎连上了,那么找到女涎,事情自然也就解开了。”

    ......

    可笑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自己看人看得多了,多少也算是有些经验的,想不到......在女涎的这些事情上,却疏忽了。

    难道我真的看错了女涎吗?

    还是......

    我走进偃伯遇害的房间里,奉命看守的人在外面,眼看着将近黄昏了,没有点灯的房间开始逐渐陷入黑暗当中。

    为什么......

    我们在这个房间里,找不到第三个人留下的痕迹。

    没有外人出入过的一点点痕迹。

    这就说明当时可能进过这间屋子的,只有偃伯、钟离瑾、老戌和宣月。

    宣月失踪了,廉赫去寻线索到现在还没回来,只怕是希望不大。宣月故意留下那些所谓的“证词”,那些......对钟离瑾十分不利的话,然后她趁着昌和君大意,未派人紧盯她的时候,她就已经逃了。而且能够在府里出事之后,到处都是人在搜集线索的情况下离开......显然是一早就做好准备的,和那天钊二失踪一样。

    我虽然想到了纵火案的根源可能在偃伯府上,但万万没有想到,接下来出事的居然就是偃伯本人。

    女涎失踪了,偃伯死了......案件脱离了现有的线索,朝着一个我们都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了。我想知道......

    整件事,到底是以什么作为开始的。

    或者,是茯苓阁的命案。

    或者,是我们在山上发现的农妇,以诡异方式献祭的灵物?

    或者,是十余年前的连续纵火案,还是什么的......

    它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继续发生?

    偃伯......他到底知道些什么,是谁要杀他?

    最有可能杀偃伯的人,是谁?

    闭上眼睛......仿佛一个个与现如今这案件有关的所有被害者,一个个的都出现在了这房里,他们就站在我身边,将我团团围住。

    那一张张苍白无力的脸,那一双手的绝望的眼睛,他们看着我,试图与我交流,可是他们说不出来任何话来,他们就像是被什么人控制住了一样,无助且可悲。

    我在这群“人”之中,看到了那个茯苓阁的子辅,我走到他面前,他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看起来落寞多了。

    “你应该有话想要告诉我吧。”我说。

    可他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露出那种悲伤的表情,却早已经开不了口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话 害人的信仰

    “你应该知道,是谁想要杀你吧。”我问他。

    即便他再也开不了口了。

    “你出身尊贵,你的父亲是郇尹,你的外祖父是费伯,如此显赫的出身,你所经历的一切,都足够令人羡慕了。”我看着这个苍白的他,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一遍,“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放眼曹国上下,敢公然得罪你的也没几个人了吧,养尊处优,习惯了享受,你......为什么弄那么一个茯苓阁呢?”

    他的不幸,应该就是从他弄了那破茯苓阁开始的。

    “以你的身份,你应该不愁没有游戏的地方吧,你若是喜欢歌舞、女人,何必来到这偏远之地,身在曹都,岂不是更有条件吗?不管是地理优势,还是物资、人,曹都所拥有的条件远远强于这里,为什么一定是这里?”我始终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即便你是看上了宋地的某些女人,你说句话,也会有人帮你办的吧。你的父亲、外祖父他们都在曹都,你若是身在曹都,惹了什么事,找他们帮忙岂不是更容易?为何你要一个人来这里?”

    此地是曹、宋交界之地,却属于宋,是钟离家管辖的范围之内,他在这里惹出了麻烦,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为什么,他一个纨绔公子不远千里跑到这边弄什么茯苓阁?难道他就没想过一朝事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舍弃自己先天拥有的好资源,为什么弃而不顾呢,他要是留在他父亲、外祖父身边,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的下场了吧。

    “这里,有什么条件,是你一定要留下来的原因吗。”我试着想要通过他找到答案,“是......那个什么供奉灵物的,还是......”

    我看到他抬起头,他像是要和我说什么一样。

    “你信那个?”我无法理解。

    他自小要什么有什么,何至于去相信鬼神之说。

    想到这儿,“......我们在你的茯苓阁里,发现了很多类似的东西,你墙根下埋着的婴尸罐子,你花园小屋里供奉的动物内脏肠子等所谓灵物,甚至是......那个被烧死的人,你认识他,你跟他的关系不错,你知道他是怎么被烧死的......所以你和那个,那个吞食油脂的......也有联系?”

    他不止信,而且对所谓鬼神之说还特别沉迷,超乎想象。

    “存放婴尸的罐子,我们打开了。”我对他说,“我自以为我这一生见过各种变态,但仅仅是因为狗屁信仰,就害人性命的,你是我见过最变态的。那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他们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没来得及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就被人浸死在那满罐子的药水之中,做成......”

    我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实在说不下去了,我没见过这么残忍的,而他......

    “你究竟要求什么?求富贵?!你有富贵啊,你还要多富贵?”

    面对我的指责,他一句辩解也没有。

    我说,“还是求长生?!人所求不过了了,长命百岁富贵无极,还是你想当神仙啊?可不管你所求的是什么,你干如此丧尽天良的事儿,那些因你而枉死之人,被你害了性命,化作恶鬼对你虎视眈眈你能过得踏实吗!”

    想想,也是可笑至极,不管是富贵还是长生,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没有意义了。

    若是凭着那些丧尽天良的信仰就可以获得长生和富贵,他也用不上了。

    “信仰......”说到信仰,我倒是想起了偃伯之前告诉我的,关于那荣岑在十二年前创办的蟾吾教,十二年后,在这个城里因为同样烧起来的大火,死了那许多人......太像了,不论是现场布置还是死者吞食油脂,都与偃伯所说十二年前的情况如出一辙,“难道,那个什么蟾吾教死而复生了?”

    可惜,他说不了话,没办法告诉我这个答案。

    “蟾吾教......可是偃伯明明说是,他在抓住荣岑以后就调查了所有与荣岑有关系的人,荣岑一直被困在偃伯身边,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外人,他怎么能......如果不是蟾吾教,难道是别的什么教派吗?”除了蟾吾教,难道还有别的邪教?

    偃伯也曾经怀疑,荣岑虽然是蟾吾教的教主,但是荣岑背后还有人。难道蟾吾教全军覆没以后,荣岑背后那个人,又蛊惑了别人,创办了同样的邪教?

    这也太......

    但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够说明,为什么十二年后在这里发生了一模一样的事情。

    那么多人死于大火。

    “你......如果你对于你的信仰那么忠诚,那你的信仰,为什么要抛弃你呢?”我不懂,如果说,在这里有人利用十二年前相同的手法,创办了相同的邪教,然后他招募这些信徒的目的是什么?荣岑的蟾吾教,至少......他们的存在是为了勒索,荣岑利用他的教众去勒索城中各个富贵云集的场所,谋取暴利。但是这一次,昌和君派人去查问过,没有人说是接到了勒索,不为钱,那么这个人让他的信徒变成了引火装置,去点燃那布下机关的现场,图什么呢?总要有理由的吧......

    他们......

    总不可能就是为了,在城里引起骚动?

    邪教,油脂,这些人被烧死在大火里的人之间,莫非还有什么关联,是我现在尚未察觉的?该不会是我漏掉了某些线索吧......

    凶手如果不是为了财,那么他设下如此多的陷阱,利用他的信徒点火,难道是为了别的原因?可还能是什么原因呢,这些被烧死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吃喝玩乐在行,手中并无实权,烧死他们有什么意义呢?

    “谁!”我听到了身后的气息有所变化,猛地转过身去。

    然后,我就看到了接近中的廉赫。

    “你怎么来了。”

    我看到他脚下的动作,更确认他是故意放缓了脚步无声无息的接近,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动作?可同样,因为我突然大喝一声,也把他吓得不轻。

    “夫人怎么知道......是我?”廉赫问。

    “我并不知道是你,我只感觉到了有人接近我。”我说。

    “夫人不是不善武艺吗?”廉赫又问。

    “我虽不善物,可是却能察觉到细节。先前遇袭多次,留了心眼儿,查案推理的时候,我会格外注意周围的气息,包括......你以为不会被人发现的喘气声。”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话 重提里翀之死

    我真的......被偷袭过太多次了。

    怎么也该有点儿经验了,廉赫即便放轻了脚步暗中接近,可是他的步伐并不比里翀的步伐轻盈,我不容易察觉里翀的步伐,但是想要听出廉赫的步伐也不是说完全不可能的。

    最主要的,是喘气的声音,在我进行侧写的时候,我会在大脑里根据现场条件模拟出一切条件,这室内突然多了一个人,喘气的声音打乱了节奏,我自然会发现。

    “你想杀我吗?”我问他。

    廉赫怔了一下,他的反应已经充分说明了,他应该没有这个打算。

    “如果你不想杀我的话,为什么要悄悄靠近?”这是我疑惑的,如果没有打算偷袭我的意思,为什么要偷偷接近,这个行为很难不引起人怀疑的吧。

    “我,我只是想要证明一件事。”

    廉赫的眼神犹如阴狠地鹰隼,让我在一瞬间就产生了受到威胁时本能的防备意识,他此时站在距离我十步左右的位置,在他向前又迈了一步的时候,我稍稍退了半步,有些担心。

    “你要证明什么?”我提高了声音,只是希望,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能够提醒外面的人留意到屋子里的情况。

    “是不是你。”廉赫又往前迈了一步。

    这一次,我没有动。

    反而是他的话,让我心中多了些疑惑。是不是我?“什么是不是我?”

    “我想来想去,有这个本事蛊惑旁人,又能设计出如此之多细节的人,没有几个。”廉赫是在怀疑我,他以为这城里接二连三悬而未决的案子,背后的主谋是我。

    我在弄清楚了他的意思以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觉得是我?为什么?只是因为......你觉得目前接触到的人里,只有我能够设计出这些案发细节的?”

    “不是你吗?”他微微眯起双眼。

    “......不是。”虽然不想回答这么蠢的问题,可是看到廉赫这样认真,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说清楚的。“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觉得是我?”

    方才那个理由,仅仅凭借着他觉得目前的线索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设计出来的,就怀疑我,未免太牵强了吧。

    “因为......你经常查案,所以你比其他人更了解案件,如果是你想要设计一起无人可破的案子,你做得到。”廉赫说,但同时,他仍然在观察我,像是想要再确认一遍我的反应,好弄清楚我到底是不是像他怀疑的那样,“而且,你变得很奇怪......”

    “奇怪?”我还回忆了一下,并不觉得我有什么变化。“哪里奇怪?”

    “......自从里翀死后,你变得......什么都不说了。”廉赫说,“我怀疑过,里翀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的这些话,触到了我的底线。“你怀疑我杀了里翀?”

    “里翀的身手很好,我和他比试过,他的身手在我之上。而且他很警觉,一般人不会有机会能够偷袭他的。他死的时候你也说过,他是正面,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受人攻击,你说袭击他的人......是伏四,因为伏四与钟离家的关系亲近,里翀也是钟离家出来的人,所以对于同样忠于钟离家的伏四,他不会有那么多的防备。可是伏四对于他而言,到底是陌生人,他怎么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呢,以他的身手,加上伏四的本事,伏四不可能有机会伤到他的。”廉赫又向前逼近一步。

    “所以你就怀疑是我?”我觉得这样的解释,似乎太勉强了。“你以为,里翀对我不会有防备,所以就算我没有功夫,我也能够杀了他?可你想没想过,我为什么要杀了里翀。”

    “......”廉赫似乎没有因为我的解释而放松。“是啊,所以你为什么要杀里翀。”

    先前经过云瑛的劝说,其实我已经试图对廉赫改观了,我觉得他可能像里翀一样,已经融入了我们这个大家庭,可是他并没有。他对我们还是有防备的......

    “我没有杀里翀。”我说。

    “如果不是谁,那么谁还做得到?”廉赫质问我。

    “......伏四已经认罪了。”

    “你相信吗?”廉赫又向前逼近一步,此时他距离我,只有五六步,我受他胁迫就算想跑,也没有机会了。他抬手便能抓住我,我不可能跑的出去,那么现在唯一想要从这里逃脱的机会,就是和他解释清楚这个误会,免得他继续怀疑是我杀了里翀。

    “我当然不信。”

    廉赫原本要再逼近的脚步,止住了。

    “我也不信伏四杀了里翀,我比你更了解里翀。可是伏四为什么要承认他杀了里翀呢?”我反问他,虽然莫名其妙被他怀疑杀了里翀的事情,让我有些恼火,可是......现在我对他,倒是多了一些信任。我问他,“廉赫,我能相信你吗?”

    “相信我?”他疑惑。

    “我能相信你和耎大人没有关系吗?”我必须要确认这件事。

    “耎大人......”他在回忆,“这个名字,好像是......”

    “儒简案子里出现过的。”我提醒他。

    “对,我记得。”廉赫说。“他和里翀的死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里翀遇害之后,我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吗?你觉得我有秘密,什么都不肯对你们说了,是吗?”我问他,“那你想过,除了我就是杀害里翀的凶手这种可能以外,有没有别的可能了?比如......我还在追查,到底是谁杀了里翀,而那个被我怀疑的人,就在我们周围。”

    “......”廉赫迟疑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压低了声音,唯恐外面的人听见。

    “我和你有一样的怀疑,伏四不是杀害里翀的真正凶手。可是他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杀了里翀呢?你怎么就不想想,如果凶手是我......伏四为何要替我隐瞒?”我说。

    “伏四......”这个问题,廉赫显然是忽略了,现在想起,也不由得怀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伏四他是钟离家的人,忠于钟离家,难道......”

    “我怀疑里翀的死,与耎大人有关。”

    “耎大人?耎大人究竟是什么人,他害了里翀?”廉赫问。

    “我不知道耎大人是谁,但是在里翀出事之前,我已经确定了里翀和耎大人之间有联系。”我说,“里翀虽然在我们身边,但是暗中,他还是在替耎大人做事,盯着我们。”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话 耎大人的疑点

    “怎么会。”廉赫当然不相信里翀会背叛我们,“不可能的,里翀他最重义气,他还曾经......他还曾经跟我说,他很感激你和萧大人,他说你们是好人,劝我打消顾虑,安心留下来替你们做事。我看得出来,为了你们他可以去死,他怎么可能......”

    “嘘。”我示意他小点声,免得被外面守着的人听见了。“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可是在里翀出事之前,我们确实已经说好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追查儒简案子的时候,我曾经遇上了儒申,但是还没来得及去询问,就被人袭击,受伤昏厥。是里翀把我背回去的。”

    廉赫点头,这件事他当然记得,我这个没有主角光环的主角,虽然三不五时总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但是能像那一次似的那么严重,还是少有的。

    “是耎大人?”

    “是里翀。”我说。

    “里翀袭击你?”廉赫的反应,就像我一开始想到是里翀袭击我的时候一样惊讶。“他......他承认了?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袭击你?”

    “这也是他自己在矛盾的事情,从那件事之后,里翀面对我时总在躲躲闪闪,甚至有一次我亲眼看到他晚归,和他聊了很多。我觉得他心里肯定有事情,但是他没有想好怎么跟我说。我没有逼问他,开解了他很多......直到在乌萝村的时候,他向我承认了,是他袭击我的。我猜测这应该与耎大人交代他的事情有关,他袭击我,我看着浑身是血,当时第二天就没事了,所以伤得并不是特别重,我想,里翀心里肯定也在挣扎。一边是我们,一边是耎大人,他在摇摆不定。”我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发现这些,如果我那时狠狠心,逼问他说出来,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情了。“出事的那个晚上,我在门外见到了伏四鬼鬼祟祟的身影,我想着来不及通知你们大家了,正决定自己跟上去的时候,里翀就出现了,他陪着我一起跟着伏四,然后阻止了伏四去害且殷。之后我们将且殷送回到她家里,往回走的路上,我和里翀聊了很多,我也告诉他,我不想逼问他,但是我希望他自己想通,向我们说明情况。里翀也答应了,他说他回去之后会仔细考虑清楚......是我让他天亮以后再去伏四袭击且殷的地方找找线索,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死。看到他尸体的时候,我比你还难受......他对我来说,也像我的兄弟一样......”

    每每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情,我都后悔极了,我不该让里翀单独去调查的。我比谁都清楚里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脾气,他就是太认真了,才把自己......

    “后来伏四虽然承认是他杀了里翀,可我也不相信。我觉得这件事肯定有问题,当天晚上,除了我让里翀去调查黑影之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里翀说会认真考虑,把那个在他背后对他下命令的人的事情告诉我。可他还没告诉我,就死了......伏四没有机会杀他,那么那个人,那个耎大人有。耎大人能够让里翀摇摆不定,在我们和他之间充满矛盾,能够让里翀袭击我......他不是个普通人。可我不知道他是谁......我猜测他应该是钟离家的人,所以他能够操控里翀,让里翀替他做事。两年前我跟钟离家打过交道,当时在钟离家家主位置上的是钟离延,后来,也因我查证了钟离延的罪行,他自请卸去了钟离家家主的身份,带着钟离孚离开了钟离家隐居山中度日。钟离孚有智力障碍,而钟离南身有残疾,不能担任家主一职,所以将自己的养子钟离瑾推上了钟离家家主的位置。所以钟离家目前值得怀疑,就是钟离南、钟离延和钟离瑾,你我都熟悉钟离瑾,上次我也让你查证过,跟在钟离瑾身边的赫昭,表面听命于钟离瑾,实际上是由钟离南控制着的。乌萝村一案,我们看到了钟离瑾自负的一面,他不适合做这个家主,他没有钟离南和钟离延的万般心思,顾不了大局。所以钟离瑾排除,能够驱使里翀做事的,就只有钟离南或者钟离延了。”

    “你是怀疑,他们两个人之中,有人杀了里翀?”廉赫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

    “没错,不只是杀了里翀,我总觉得这个耎大人自从儒简的案子开始,就时不时的会在我们周围出现,他的存在感那么强,却始终没有露面和我们正面交锋,一定有什么计划,包括这一次的事件......上次我来过偃伯这里,偃伯带我见了荣岑。如同偃伯所说,荣岑就像是个疯子一样,但是荣岑却说中了我的一些事情......一些,连你们都不太可能知道的事情,我当时很慌张,所以没能来得及向荣岑确认纵火案的事情,我那时就两个想法,荣岑知道那些事,要么他是真的有本事算到的,要么他就是听谁说的,可是自从十二年前他被偃伯抓住以后,偃伯不管搬到哪儿,都会带着他,一直将他囚禁在自己附近的牢房里,时不时的审问,荣岑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什么人,他又是听谁说的,加上知道这件事的人本来就很少,除了我自己以外,就只有我夫君萧珏、云瑛还有钟离瑾这三个人,我也无法确认这些事情到底是通过谁泄露出去,再由谁转述给了他的。荣岑在头疾发作以后,我们就离开了地牢,当时我刚走出大门,我听到他大喊了一声......让我小心身边人。”我还是没办法完全忽略荣岑的警告,我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谁身上,尤其是想到里翀遇害,就应该是耎大人动手,我就更加不安,这个耎大人到底是谁,他是我身边的哪个人?

    “所以,你之后就不再跟任何人说明你在想什么了。”廉赫明白了。

    “不错,我不知道谁有问题,我也不确定......谁和耎大人有联系,甚至他们自己都可能不确定自己接触了耎大人,我要是透漏了消息,万一传到了耎大人的耳朵里......那么你们会不会像里翀一样遭遇毒手。”我不安,因为耎大人对于我而言,就是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一样,我根本抓不到他的尾巴,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话 一辆从未见过的马车

    “耎大人......那你是觉得,钟离南更有嫌疑?”廉赫问。

    “我不确定,我不知道他到底是钟离南还是钟离延,甚至,他可能不是钟离家却又和钟离家有着密切联系的人......我根本找不到他的线索。这件事,我先前只告诉过毓儿,我曾经联系儒申帮忙调查耎大人的事,可是在我神志不清将死之时,我把未完成的事情交给了毓儿。毓儿代替我去联系儒申,可是儒申转过头就遭到了埋伏,后来我挺过来了,进了城,那天巷子里我被人袭击,就是儒申,他以为我要害他所以布下了陷阱,如果不是覃晤及时出现,儒申可能都已经把我给杀了。我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毓儿到底是无意间把消息透漏给了谁,才给儒申招来了埋伏,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埋伏儒申的人与耎大人有着联系,而我们周围就有耎大人的眼线,时时刻刻盯着我们,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就像他曾经派里翀监视我们那样,我不知道他又策反了谁。”这种种的事情加起来,比我们能想到的还要复杂,但是对于耎大人到底要做什么,我还是没有头绪。

    “我也有这种感觉。”廉赫说。“我不知道是谁,但总觉得身边有事。”

    “那是自然,我们身边已经不那么安静了,你之前混迹山野自然养成了一身洞察危险的本事,就算你没有看到什么,也应该感觉到风险了。”我想,若是他连这些本事都没有,也活不到今天的。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廉赫定了一会儿,他的眼神也缓和了不少。“我们在明,敌人在暗,如果他们不出来,我们也难找到他们。难道要一直这般被动,等着他来害我们吗?”

    “我没有坐以待毙的习惯,只不过眼下......对了,我不是让你去追查宣月的踪迹吗?如何了?”我才想起之前吩咐他的事情。

    “没跟上。宣月是从一侧院墙的狗洞爬出去的,我顺着细微的痕迹追上去,外面是一条很窄的过道,平日应该少有人路过,可是顺着过道出去,就是街上了。我在街口发现了马车的踪迹,也询问过附近摆摊的小贩,没有人看到有个使女装扮的人一身狼狈的从里面逃出来,但是他们都记得,早上到正午的时候......有辆马车停在那里,挡住了过道,停了很久的时间,但是他们记不得那辆马车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了。所以我推测......会不会是那辆马车接走了宣月。”廉赫不是毫无收获的。

    “可有问过是谁家的马车?”这城里拥有马车的人家并不多......如果是马车的话,或许有人会记得,说不定还有人能够认出来,这街上的小贩也都是很有眼力劲儿的。

    “问过,可是他们没有认出来。”廉赫自然是问了的,“他们说那辆马车从前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哪位大人新添置的,或是......”

    “或是城里来了外人。”我替他说了。“如果是从外面来的,钟离家和昌和君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这两位,一个是宋地,一个是曹地,若是他们本国有贵族大人来了,也该有人通个气才对。除非是别的国,但是别国人这个时候来这里......可能性不大。”

    廉赫低着头在回想着什么。

    “廉赫,”我想到一个主意,“你和这附近的那些山贼可认识?”

    “你想做什么?”

    “帮我找些人问问,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外地来的人,在附近出现过。若是贵族,必携带不少的钱财和东西,这附近的人应该会得到些消息。如果没有,你找些生面孔,让他们打扮一番,在城里四处留意一下,你让那看到马车的小贩帮忙画个样子出来,什么样的马车,然后让大家找一找类似的......”如果没有外人进来,那么就应该是城里的人,故意伪装了马车。

    在当下时候,不是什么样的官位都能用得上马车的,可是明明有马车,却还故意遮挡了原本的样子,那就是问题了。

    “好。”他答应了。“可是......会是什么人接走宣月的呢?难道是凶手?”

    “凶手杀了人,他还敢光明正大出来接宣月的吗?”我不觉得是凶手,“可即便不是凶手,也应该是知道偃伯被杀内情的人。宣月......宣月知道太多事了......”

    回过神儿,我发现廉赫没有离开,还是站在一旁等着。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吗?”

    “......”廉赫愣了下。

    “说吧。”我对他说。

    “我......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你好像在跟什么人说话的样子。”廉赫说,“这里还有别人吗?”

    原是这件事啊。“没有啊。”

    “那你是在和谁说话?”他应该没有看到我身边有其他人,可是真的听到了我跟其他人说话的声音,觉得奇怪,尤其是在证明了这里真的没有别人,他就更好奇了。

    “我是......在和侧写中的人说话。”我解释了下,他的防备心真的很重,比我还厉害。“从纵火案开始,我们掌握的线索有限,如果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那么要适当的加入一些推理。我刚刚......幻想着这一次案件中所有受害的人都站在这里,我在质问子辅,他为什么选择来到这里弄什么茯苓阁的。”

    可廉赫没听明白。

    “简单的说,就是......我幻想了一个子辅出来,他站在这里,我通过之前了解到的线索,尽可能全面的还原他的样子,然后提出问题,通过一个幻象中具体的人,来找出那些问题的答案。这样比起一个人在这儿毫无目的的想啊想的,更容易找到线索,而且贴近现实。”我说,希望他能够理解吧。

    “那你找到线索了吗?”廉赫关心案情的进展。

    “算是吧。”我顿了顿,“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比如,子辅他出身不俗,他父亲是郇尹,外祖父是费伯,都是曹都里的权臣,可只手遮天的那种。那你说,以子辅这样的纨绔子弟来说,他想要玩些出格的,弄个什么茯苓阁的这些,在曹都里不是更有利吗?万一真的捅了什么篓子,他父亲、他外祖父能见死不救?自然是庇护着他,不会让他出事的,可他为何避开了他们的庇护,跑到这曹国与宋国的交界来了,一旦惹出麻烦,这不就给两国外交添麻烦了吗?到时候他爹、他外祖父就算真的有心作保,只怕也无力回天啊。”

第一千一百七十话 谁最有嫌疑

    “确实奇怪。”廉赫说,“他这种身份长大的人,肩上向来是担不住什么责任的,胡闹得能上天,但是没有收拾烂摊子的本事。如果没有家里的大人擦屁股,他是容易惹出篓子来......可这样一说,那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廉赫经由我提醒,也想到了这件事的古怪。

    “这可能,和我接下来发现的事情有关吧。”我沉思着,说,“我们当时,在茯苓阁里一共发现了几处特别的地方?你还记得吗?”

    “什么特别的地方?”廉赫不明白我的意思。“茯苓阁是第一个失火的地方,被烧得只剩下遍地狼藉,哪里还有什么特别。”

    “墙角下挖出装着婴尸的罐子,园子里供奉灵物的小屋,如果再加上......当时在茯苓阁里自燃点火的人,这个人和子辅的关系不一般,想必子辅也知道他的特别性,而这些自燃的人是喝下了特制的油脂,还不是一次喝下的。偃伯说过,荣岑当年的蟾吾教,就是哄骗教众喝下这种特制油脂。所以不管是婴尸的罐子,灵物,还有现场自燃之人喝下的油脂,这三点都说明了同一个问题,那就是子辅对于鬼神之力的向往。”我说,“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求什么,不过这三种东西都出现在了茯苓阁,除非都是同一个邪教里的产物,要不然,只能说这子辅拜的菩萨还真不少。”

    “菩萨?”

    “没有,就是一种比喻。”我说顺口了,只是想说这子辅实在太贪心,向往鬼神之力,但是一下子弄了几种不同的东西供着,太荒唐了。真不是一般的人能干出来的,菩萨也就是脱口而出,忘了这会儿应该还没菩萨这一说法呢。道家供奉的老子,当下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生,人所信奉的神明,都是一些自然之神,甚至有“封神之说”,意为普通人如果在某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上做出了贡献,也是会被百姓奉为神明的,就像老子李耳和战神白起那样的。而自然之神,就是火神、山神、水神、河神......一类的,在百姓眼里,能够掌控自然之力的,他们对于自然的崇敬之心,使得他们对于掌管自然之力的神明也十分的虔诚。

    除了神明以外,那就是鬼怪了,甚至是之前提过的巫,借助于神鬼的力量,去祈求实现一些人力所不能及的心愿。

    不过巫,并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而且也不是谁都能成为巫的,巫一般是父子、师徒传承的关系,起于部落,也是最早的医生、占卜。可是像这件案子里,帮助子辅弄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的,应该属于是诅咒这一类的,并不是堂堂正正的巫。而诅咒这一行,是所有的巫之中,最被人看不起的,因为用的尽是一些不入流且害人的法子,如果有人家私自供养巫来进行诅咒,若是被查实,也是要论罪的。

    所以子辅同时牵连出的三种,让我觉得特别的不可思议。

    “一般来说,一个人供着一种就已经很了不得了,要是不幸被查到,也是要惹来麻烦的。这些事,真要追究起来,甚至会动摇国本,所以没有一个国君不重视的。可是子辅一个人却牵连了三种,他到底要求什么,还是,他是不是太过于执迷鬼神之力了。”我说。

    “子辅的家人在曹都,曹都就在曹君身前,若是子辅在曹都弄出这些东西,一旦被查证,连同他家里的人皆会受到牵连。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才会来到这曹与宋交界之地,以他的身份,若是在此犯事被查,一下子也传不到曹君耳朵里,更因为他身份特殊,没人会去淌这趟浑水把他给报上去,倒是有可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廉赫这下是真的明白了。

    “没错,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说。“那么现在,我们还得集中精力去抓这个藏在子辅身后的邪教。我是在想,偃伯之前提到过,荣岑当年创办蟾吾教残害百姓谋取利益,可偃伯抓了他,却始终觉得他背后还有人。会不会是十二年后,那个曾经怂恿了荣岑的人,又怂恿了谁,弄了一个和蟾吾教一样的邪教,去进行某些残害百姓的勾当。稍后,我会请昌和君帮忙,去调查一下那些被纵火的地方有没有收到威胁勒索,是否与十二年前荣岑纵火案相通。”

    “......那偃伯的案子,钟离大人怎么办?”廉赫问。

    我考虑了一下,分析说,“钟离瑾嘛,肯定不会是杀害偃伯的凶手。他当晚也中了少许毒,导致他在偃伯被杀的时候昏睡着,明显凶手是为了嫁祸给他的。只要等到我们找到凶手,钟离瑾的嫌疑自然就解除了,不过现在,他被关着也没什么不好的。钟离瑾被关着,钟离家自然要乱套,那么到底谁是耎大人,也会逐渐浮出水面的。”

    我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如果耎大人在这个时候做点什么,很容易就会被看出来。

    “要我去盯着钟离家吗?”廉赫狠了狠心,他知道去盯着耎大人将意味着什么。

    “不。”我不希望他成为第二个里翀了,“你先不要对钟离家有什么明显防备,你去查马车的事情,弄清楚接走了宣月的人到底是谁,去了什么方向,宣月现在在哪儿......找到宣月,那天晚上的事情也就可以推敲出来了。”

    “可是......”廉赫还要问什么。

    “萧夫人,”昌和君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以至于廉赫只能吞下了自己的问题,等在一旁。昌和君走了进来,“我可是到处找你,没想到你在这里。”

    “找我做什么?”我问。

    “自然是找你聊聊凶手的事了啊。你先前说过,这室内可能有第三个人出现,可是谁也没有发现有别的人出现在这里过,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之前猜测的,可能错了。”昌和君说,“可是如果没有第三个人的话,那这凶手,不是钟离瑾,那就是宣月了,你觉得谁最有可能?”

    “推理案件进展不是靠猜。”我说,哪有谁最可能,他这根本就是在胡闹。“钟离瑾当时昏迷不醒,意识不清楚,他如何杀的了偃伯,而宣月......宣月身上就算有疑点,可是他一个女人,你觉得她能够一刀就刺进偃伯心口,还刺得那么深吗?她和偃伯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杀了偃伯?”

    “如果不是他们两个,会是谁?难不成......是老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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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案九阙2之涅槃介绍:
继第一部《悬案九阕》结局多年后,萧珏和霍汐大隐于市,继续为破解天下悬案而云游各地,并且生下了他们的儿子萧景毓。转眼多年过去,萧景毓早已长成仪表堂堂的英俊少年,并且因为他母亲霍汐的不死之身受到影响,十八九岁的外表,却早已活了近百岁之久。因为萧景毓得到陈国国君的赏识,萧珏和霍汐在途径陈国的时候听闻国君夫人抱恙,故而探望,却刚好遇见陈国国君养女陈姬被杀,死状凄惨,凶手对于现场的布置如同献祭,夷部的死亡符号更加吸引了霍汐的注意。霍汐萧珏再入乱世,春秋之始,破解悬案,揭开层层谜团,将恶鬼的阴谋暴露在光天白日之下,履行最初的承诺,“还天下以公道”。悬案九阙2之涅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悬案九阙2之涅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悬案九阙2之涅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