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悬案九阙2之涅槃TXT下载悬案九阙2之涅槃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悬案九阙2之涅槃全文阅读

作者:妖塔塔     悬案九阙2之涅槃txt下载     悬案九阙2之涅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九十六话 香婆婆的小心思

    三四天了......“他是三四天之前,才给你这长仙居做完的活儿?”

    “是啊,前后干了有四天?对,差不多四天,来了就做事,除了睡觉吃饭就是做事,跟谁也不说话,总是看到他一个人闷头在那儿敲敲打打,后来大家也都习惯了,没人去打扰他。他做完了事情,我看过他修缮的地方,没什么问题,就把工钱结给他了......怎么,我这长仙居突然被烧了,和他有关系是吗?”香婆婆竟跟我们打听起了案子的事情。

    “不该你问的,就不要多嘴。”钟离瑾旁边的人警告她说。

    “这样吧,”眼看着线索又要断了,我提出了一个想法,“让人把香婆婆带下去,找个会画画的,看看能不能画出这人的样子。”

    钟离瑾问她,“你还记得那人的长相吗?”

    “记得,记得一些。”香婆婆忙说。

    “把她带下去吧。”

    看着香婆婆被带走,我对钟离瑾说,“香婆婆说的这个人,目前很有嫌疑,可是按照她的说法,此人居无定所,而且在出事的三四天之前就已经结了工钱离开了,还有可能出了城,所以想要找到这个人,有些困难......”

    “你的语气不对。”钟离瑾说,“若是平时,就算再渺茫的线索,你都会想尽办法追查下去。可为何这一次,从香婆婆的口中得到了这么多线索,你好像还是没什么信心的样子。”

    “你听不出来她刚才一直在撒谎吗?”我失望不是因为要像大海捞针一样的去找一个曾经在这里做工的人。“她在听到焦二还活着,却昏迷不醒的时候开始,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焦二身上,好像自己跟那个人全无关系一样,甚至连长仙居变成现在这样都要怪焦二和那个人。她这只是在为自己开脱,她与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交往怎样的关系,只有他们三个人最清楚。”

    “可她已经答应要帮忙画出那人的画像了。”钟离瑾说,“只要找到那个人,一切不都清楚了吗?她若是连这一点都不知道,那未免也太蠢了。”

    “是不是傻。”我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她既然从一开始就在撒谎,会乖乖的把那个人的画像给你画出来吗?到时候她随便给你说个样子让你画,贴出来满世界找人去吧,能找到才有鬼呢。”

    钟离瑾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可是,这是你提出来的。你既然知道她不会老老实实的把那人的事情说出来,为何还要提出让她去画像?”

    “拖延时间啊。”我说,“利用这段时间,你可以去安排一下,先把她软禁起来,让人看着她。别去找她,什么都别问她,先让她自己待上三天,把她那点儿小心思耗干净了再说。”

    只要把她关起来,让她自己去琢磨吧,三天之内对她不闻不问,她心里绝对顶不住这个压力。用不了三天,她就会自己主动说出来的。

    “霍汐,她就是长仙居的一个婆婆而已,你认为她还会知道些什么。”钟离瑾忧心忡忡地问,“她这种人,狡猾多端,既然打定主意不想说实话,就算我们再放着她不管,她也未必会说实话。”

    “你觉得,这长仙居怎么样?”

    我问他说。

    “长仙居?”钟离瑾看了看周围,“何意?”

    “你觉得,在烧毁之前,长仙居和茯苓阁相比,怎么样?”我把问题纠正了一下。

    “虽然都已经烧毁了,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但是这种规模的房子,应该不一般。而且长仙居的院子比起茯苓阁似乎更大一些,我想,或许长仙居更好一些?”他这回答一听就不自信。

    “我亲眼见过长仙居,在它没被烧毁之前,我可以这么跟你说,这个地方......真的不一般。这房子的一砖一瓦都不是普通的货色,长仙居里的布置,堪称人间仙境。而且这里的美人儿,那真是个顶个的漂亮,真的,我一个女的都动心了。”我说,“所以我综合对比了一下,我觉得长仙居比起茯苓阁,有过之而无不及。”

    “胡闹。”钟离瑾斥道。

    “茯苓阁的主人是郇尹的儿子、费伯的外孙子辅。可是长仙居,为什么是这货当家?”我把疑点说了出来。“方才她有一句话无意间说漏了,她说,焦二把人带到了子辅跟前,因为子辅平日里都不管这些事情,就让焦二做主了。后来焦二就把人介绍给了她。你就不奇怪吗?她的话里话外都表明着她在这长仙居有绝对的决定权,可是她这样的,你觉得她有什么本事支起这么个地方?”

    “你想说她身后还有人?”钟离瑾反应过来了。

    “她身后一定有人,只不过同茯苓阁的情况不一样,茯苓阁出事的时候,子辅和自己的表哥璟言都在。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做着伴的风流快活,璟言连自己亲爷爷的宝贝,那两半的寒玉都能送给茯苓阁里的姑娘。后来璟言的准妹夫崇羽到了这里,璟言捎带着连崇羽都带去了茯苓阁寻欢作乐。结果那天晚上就烧起来。只有崇羽逃过一劫,子辅和璟言葬身火海之中。如她所说,子辅弄这茯苓阁其实只是为了方便自己玩乐,并不会管那些琐碎事。而在长仙居,香婆婆看似打理琐碎事,却不是一个能够顾大局,将长仙居隐秘在此经营的多时的人才。她其实就是一个幌子,背后肯定有人。长仙居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她第一反应就是推卸责任,并不是去计算整个长仙居的损失,我们把她困住,让她无法去和她背后真正的主人交差,你说她会不会着急?”

    而且不只是她着急,长仙居背后的主人也着急。

    我接着说,“还有一点,她故意隐瞒那修缮房子的人去向,而在一开始她主动说,是焦二把人介绍给她的,她觉得那人手艺不错,结了钱就让人走了。她还提到了一件事,说是开春他们都要重新修缮房子,你觉得......她会不会把这个人再介绍给别人呢?”

    “你是想......”钟离瑾已然察觉到我的意图。

    “反正,招儿我都给你出了,到底该怎么样从她口中套得线索,就交给你了。”我说,“我还要去追查活人是怎么自燃的,那个修缮房子有机会在房子上涂灯油的人,你去查吧。”

    那个人顶多算是一帮凶,并不是真正策划这一切的凶手,想要找到凶手,就得弄明白凶手到底是怎么“点火”的。

第一千零九十七话 青芜台

    我好心来探望昌和君的伤势,本以为他伤得不轻,老老实实地在家养伤,没想到进来之后就看到他正在看美人儿的歌舞。“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是不是打扰你的雅兴了?”

    “你怎么会来?”昌和君笑问,倚在一旁,看上去丝毫没一点规矩。

    “原是来探病的,想着顺便请你帮个忙。现在看来,探病可以免了。”说完,我拎起手里的两个桃儿,直接丢了过去。

    “......哎呦。”

    他分明接住了,却故意装出被砸到的样子。

    “装什么装。”还想要凭这副样子骗人?

    “这算什么?”昌和君一手一个,举着桃儿问。

    “我们老家的习俗,探望病人要带礼物。我觉得你不配,可是又不想失礼,来的路上找了个桃树揪了俩桃儿,就算是礼物了。”我自己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坐了下来,还特别对他强调说,“两个啊,都给你,你愿意跟谁分就跟谁分行吧?”

    他扶着额头大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你果然是在气这件事儿啊,要不说你们女人,就是小心眼儿,这点儿乐子都放在心上。”

    “乐子?”那天晚上在长仙居我有多糗,“是你说你在长仙居发现了线索,结果你带着我去找乐子,还跟人说......你是不是有病?”

    昌和君挨了骂,反倒乐得前仰后合的。

    覃晤守在一旁,不断在观察着昌和君挨骂后的反应,大气不敢出的。

    “你刚才说,想要顺便请我帮个忙?是什么忙?”他在自己的府里,把花园造的就跟长仙居似的,纵情声色,外面都乱成一团了,他还能独善其身也是本事啊。

    “除了茯苓阁和长仙居,这城里到底还有多少个像他们一样的地方。我想来想去,应该只有你有这个本事查出来了。我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他们的情况,确保他们不会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这件事除了他,别人还真没这个能耐。

    “你这话,听着不像是在夸我啊。”昌和君琢磨过来味儿了。

    “是夸你,人各有志嘛,这也算是你的优点啊。”既然是求人帮忙,总还是要客气些的。“太阳下山之前,你能搞得定吗?”

    火是在每天晚上烧起来的,所以我必须在太阳落山之前,就排除掉下一个威胁。

    “没问题。”昌和君对此事颇有自信,他一招手就把覃晤叫到了跟前,附耳嘱咐了两句。我便看到了覃晤应过,然后匆匆离开。“等着吧,一会儿就有消息了。”

    “你让覃晤去办?”我有点不放心,毕竟那种地方都是很讲究身份的人才能轻易打探的,覃晤就算是他的人,可是只是一个侍卫,能够打探得出来嘛。

    “放心吧,那种地方我向来只带着他去。”昌和君挑起眼角,示意我看看庭中的歌舞,四个白衣的女子翩翩起舞,他问我,“怎么样,比起长仙居的美人儿,还是我这里的美人儿更漂亮吧。”

    也就是这个社会没有人权,他把自己府里的舞姬比作长仙居里的女人,“你说话一定要这么损吗,这么多漂亮的姑娘。像你这样的,搁在我家乡,一天得被喷死八百遍。”

    挨了骂还能笑得出来的,估计普天之下也就他有这么厚的脸皮了。

    “怎么样?要不要带两个回去,就当......我送给萧大人的礼物了。”昌和君摆明了故意挑衅,说这话的时候,一副想看好戏的样子。

    “你这话,跟我说的?”我问他。

    “要不然呢?”他问。

    “你还记得我是做什么的吗?”我好心提醒。

    “这有什么关系吗?”

    “我天天打交道的都是那些变态的杀人凶手,在破解的案子的过程中也学了不少的本事,我可以告诉你,我要是想的话,我有一万种法子弄死你。”说完最狠的话,还不忘笑笑着问一句,“你信吗?”

    ......

    青芜台。

    从车上下来,就发现覃晤早已经带人将这里前后左右都包围了。

    “......城里原本有四处这样的地方,茯苓阁、长仙居、绮月楼和青芜台。”昌和君介绍说,“覃晤带人查过绮月楼和青芜台,绮月楼没什么异样,倒是这青芜台发现了你想要找的线索。”

    说完,昌和君起先走了进去。

    我还站在原地打量附近的环境。

    “跟上啊。”他发现我没有跟着,停下脚步回头来叮嘱了句。

    “你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城里一共有这么四处,为什么我问你的时候,你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先让覃晤带人来扫荡呢。”我原以为他让覃晤去确认,是目前还有在偷偷经营着的地方,却没想到,覃晤已经带着人确认了有疑点的地方了。

    “怎么,我告诉了你,然后你再去钟离家搬人来查?以钟离瑾的速度,只怕是剩下的两处都烧干净了,他才能发现有问题吧。”昌和君很不屑地说。

    “我以为你们之间,怎么也能算得上面上过得去,你当着我的面就这么数落他,不太好吧。你就不怕我回去打小报告?”我明白昌和君这个人骨子里还是骄傲的很,看不惯小地方官吏们做事的效率,他并不只是针对钟离瑾一个人,他看不起的人多了。

    “你随意,就算他知道了,他又能拿我怎么样。”昌和君十分猖狂,言语间的挑衅意味分明,神色暧昧,继而笑着转过头就进了青芜台的门。

    “把这些令人恼火的熏香都给我丢出去。”他站在堂上,插着腰,大喝一声。

    覃晤便立刻招呼人动手。

    “昌和君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啊,这......”有个老伯跑上前来求饶,“您这许久没来过了,怎么一来这就要拆房子啊。谁惹您生气了是吗?您跟我说,若是我们楼里的姑娘,我去教训她!”

    “别废话。”昌和君瞪了他一眼,“让你的人都出来,在外面待着。不准有任何响动传出去,等下来的人一个一个的都给我扣下了再说。”

    “大人!昌和君大人......这是为什么呀?”老伯似是这青芜台的管事,以为昌和君是来找麻烦的,好说歹说的求着,生怕得罪了人。“昌和君大人,您......”

    “不想死的话,就照我说的办。”昌和君丢下一句话,便让覃晤上前将老伯拖了出去。

    “你这是公报私仇啊?这老伯如何得罪你了?你这样整他,扣了他的客人,就算排除了威胁,日后你要他如何经营他这青芜台?”我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他针对青芜台和那位老伯的意图也太明显了。青芜台若是垮了,对他也没好处啊,至少以后他玩乐就少了一个去处。

    “他还真得罪我了。”

第一千零九十八话 灯油的机关

    昌和君说的得罪,其实就是在去年的某个时候,昌和君还没来到这里,青芜台的那位老伯便曾在公开的场合下评论过昌和君与钟离瑾的为人,声称自己是更看好内敛温谦的钟离瑾的。这话怎么就传到了昌和君的耳朵里,昌和君因茧印之事来到这里,就只来过青芜台一次,自此虽留连风月之地,却再也没踏进过青芜台的门。

    “......这是为何?”我在听他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后,反倒不解,“既然这老伯曾因支持钟离瑾而得罪过你,那你来了这里,此地又是曹地和宋地的交界,地处钟离家的范围之内。要么就不来,让人知道这老伯得罪了你,要么就三不五时找些麻烦,痛痛快快的多好。”

    为何来过一次,就再也不来了。

    “你怎么连这些都看不明白呢。”昌和君数落起我来,“若这里的人都知道,像我这样常常出入这种地方的人,只来过这里一次,便再不登门。那指定是这里没有其他地方好......”

    “就这?”我觉得他这不算是耍心机,顶多算是小孩子斗气。

    “那是自然,我既登了门,便也是给了他们脸,所以其他人将此事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时,也不会说是因为我的小肚鸡肠,故意孤立这青芜台。他们会觉得,我既来过一次便不再来,说明这青芜台比不得其他三处......”昌和君说。

    “你想多了。”来这里玩的人,还能明白谁在孤立谁吗。方才听着那老伯向昌和君求情的时候,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从头到尾就只有昌和君一人在计较此事......我看着覃晤等人将这青芜台里面那些香粉什么的搬出去不少,隐约嗅到了更明显的灯油味,“又是灯油?”

    我走到墙壁前,伸手摸了摸,这墙壁上似有一些沾了灯油的痕迹,近处闻,味道就更加明显一些。“......这像是刚刚才弄上去的。”

    可是他们每日打扫,为何没有人注意到呢。

    “我猜想,打扫的人只怕并没有多心此事,这里也是刚刚修缮过的,为了保养这些木头,难免会擦一些保色的松油上去,这样的话,这些木头就算到了夏时再到冬时,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就裂开了,来的人还能看到这里常常保持着一种崭新的样子,这房子也都像是新的一样。只不过打扫的人没想到,这并非是先前修缮的时候擦上松油,而是更容易引起大火的灯油。”昌和君说笑归说笑,对这些事情倒还算是认真。“松油本身就是有味道的,只不过为何从没有人怀疑过这油有问题,却很奇怪。”

    “因为价钱。”我想到了,“我们在长仙居问过香婆婆,一开始这个做工的人主动找上了茯苓阁,说是自己能够帮忙修缮,后来茯苓阁的焦二见此人做事细心,就将他介绍给了香婆婆,香婆婆提到过他要的工钱并不多。说明焦二和香婆婆最看重的,还是此人要价低,既然要价低,自然也是用不了什么好材料的,但只要他做事够细心,把该做的事情做了。香婆婆他们那里会顾着他用了好的松油,还是差的松油,只要能给自己省出些钱来就足够了。这园子里打扫的人,知道这些管事的人从中谋了钱,所以即便修缮房子的人用了一般不太好的材料,谁会去给自己找这个麻烦呢?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就完了。”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修缮房子的人用的不是松油,而是灯油。

    “那房子墙面上的灯油能够这样解释,但是垂幔上的灯油,该怎么解释呢?”

    昌和君暗暗思忖,却还是解不开这个迷。

    垂幔若是染了灯油,自然会被发现,这不比墙面,不可能如此轻松的就瞒天过海了。

    “是啊......”我也觉得疑惑,垂幔沾染了灯油,气味会很特别,而且......我拉过垂幔闻了闻,不对......跑到一旁,逐一将垂幔检查过,这些垂幔上虽有灯油的味道,但是摸起来,却并未浸过灯油。“这帘幔的味道,不是浸了灯油的味道,而是它沾染了这屋子里墙面的味道,你摸摸看,这垂幔的手感清透,和长仙居不同。”

    昌和君上手确认。

    “还真是。可这样说来,那凶手是如何在失火之前,将它浸过灯油的呢?总不会,是要再折回来完成这些动作的吧?”

    应该不会。凶手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如何墙壁上涂抹灯油的行为已经被发现了,但是他既然离开了,如果再折返回来的话,必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可既然是这样......

    我想要找出垂幔浸过灯油的原因,便抬起头往上看。这里的挑高足有六七米的高度,加上光线的问题,所以房梁上黑漆漆的一片,也无法看得清楚那里到底是有什么......“有没有梯子?什么样的梯子都行。”

    “覃晤。”昌和君叫来覃晤,“去搬个梯子过来。”

    “是。”

    覃晤一会儿就找来了梯子,带着人搬了过来。

    我指挥着他们帮忙把梯子放在了房梁下面,“扶好了啊。”

    确认无误,我就爬上了梯子。

    “你这是做什么?”昌和君问。

    “确认一件事。”当然是想知道,这黑漆漆一片下面,有没有藏着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等我好不容易爬上来了,也看到了房梁上的情况,确实和我所想相近。“果然如此。”

    “你究竟看到什么了?”昌和君问。

    “灯油。”我说,“有人在这里设置了机关,特别简单的机关。”

    “机关?”昌和君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机关跟灯油,有什么联系吗?”

    我试着伸手去取下一个“机关”来,慢慢地,慢慢地从梯子上爬了下来,动作已经很轻了却还是难免弄洒了,只因为......这机关简单得简直是侮辱智商了。

    一个类似于像碟子一样的木盘,盘口并不算特别浅,里面盛着满满的灯油。

    就是因为太满了,以至于我如此小心地断下来的时候,它还是沾湿了我的衣袖。

    覃晤从我手里将“木盘”接了过去,交给身边的人拿着,然后自己又爬上去确认了一下,回复昌和君说道,“这上面有许多这样的装置,下面大多都是挂着垂幔的,往上爬的时候,灯油的味道特别强烈,可是站在下面所闻到的,却远不如上面的味道那样。”

    “这是,木头雕的?可这木头,怎么能用来盛灯油呢?”昌和君端着那木盘子研究。

    “油和油之间的密度不同......说白了,如果找到一种比灯油密度还大的油,将这些雕出来类似于木盘一样的东西,在油里浸泡过之后,它便会不那么容易泄露。但依然还是会泄露,将这些装置里盛满了灯油放在上面,随着时间,它便会一点点地开始泄露,这里的帘幔并不会天天清洗......”

第一千零九十九话 特别的位置

    如果一下子浸泡过灯油,那么肯定会被人察觉这帘幔上怎么油腻腻的。但是凶手在这里设置了这样的机关,“灯油透过木盘,慢慢沁出,顺着梁子滑落下来滴在帘幔上。”

    我把他们叫到一旁来,做个试验,从一旁的位子上取过一块毯子来,让昌和君亲手提着。然后找到旁边用来插花的铜壶,晃了晃,里面果然有水,我慢慢的将水一点点的从毯子上方滴落下来......水滴从毯子上面的部分开始晕湿,然后向下晕染......

    “油和水的性质不同,但是它们从高处低落,落在这些帘幔和毯子上的效果相似,”我在上面发现的木盘,盛的灯油很满,不过它应该还可以更满,这些时候经过渗出,已经有一些滴在了帘幔的上面,“若只是水,滴落到这上面后,还会慢慢的因为环境而被晾干,可是灯油即使肉眼看不出来它的变化,它也是在无形之中一点点的在晕染,而灯油又没那么容易被挥发。上面的木盘不断的沁出灯油,帘幔会从上面的位置开始,一点点的晕染,直到大面积的沾染了灯油,但是待在这帘幔下面的人,他们不会一开始就察觉到上面有灯油在晕染着帘幔,而且还会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地习惯了这种味道。所以等到这木盘里的灯油差不多的滴落大半,找人引火,这帘幔便可轻而易举的烧起来了。”

    我终于揭开了这帘幔是如何浸过灯油的秘密。

    昌和君把毯子丢给覃晤,然后从旁的小厮手里接过盛着灯油的“木盘”研究了下,“这东西是木头做的,一旦大火烧起来,本身盛着灯油,会更容易引发燃烧,即使来人调查,也未必能够找到残骸......果真是厉害啊。”

    能有这般心思的人,的确很厉害。

    “一般想要来这种地方的人,会不会提前几日来预约?”我偶然想起之前与昌和君相约之事,他说在长仙居发现了疑点,我便请他带我去看看。当日说好,约的是第二日晚上,所以我觉得,来这里嬉戏的人或许是需要提前预约的?

    “有些,自然是要约时间的。”昌和君说,“来这种地方玩的人,也有谁跟谁之间不睦的,或是亲眷之间有连系却非同行的,提前派人来约定时间,也是给管事的人确定一下,免得在时间上有了冲撞,使得来这里的人遇见自己不想遇见的。他们都是要做好安排的......”

    “就算是你,临时提出预约,也未必当日便能约定时间的对吗?”原来这就是他那时跟我约第二日的原因。

    “没错。”他说着,指了指附近堂上一个特别的位置,“你看到这个位置没有?”

    “这有什么讲究吗?”我对于这种风月场所的规矩,不太清楚。

    “这个位置,只有一个。”他跟我特别的申明了一下,“所以每天晚上这里接待的人之中,能坐在这个位置的,只有一个。”

    “......所以那天在长仙居里,你坐的位置,和这个位置是一样的道理?”我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整个场子里,那就相当是一个VVVIP的位置,是要足够身份足够尊贵的人,才能坐在那个位置的。因为只有那一个位置,所以像他们这样身份的,每天晚上也只能接待一位,如果没有经过预约,来了两个,那么就容易引发冲突了,谁能够坐在那里难道还要再比一比身家的吗?

    我怔了下,然后想到一个事。

    “既然这样......当时你约我第二日晚上去长仙居,难道是你听说了当天晚上长仙居能坐在那个位置的已经有人了?”

    以他的身份,说好要去,能立刻约到第二天的位置已经很了不得了。可为何不是当夜......

    “你是不是傻呀。”昌和君看我就跟看一个傻子一样,“虽然你没来过这种地方,可也该动脑子想想,我前一晚才在长仙居里过了夜,坐的就是那个位置,第二天会来什么人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呢。若是连着两日都能坐在同一个位置上,我还不如像子辅一样,自己弄一个。”

    “那当天晚上,坐你那个位置的人,是谁?”我觉得,能让昌和君主动避让的人......这个人的身份,应也是很有意思的。“连你都回避他,这人,莫非是你不想发生任何冲突的人?在这个城里,能让你做到这一步的人,似乎不多啊......”

    昌和君冷笑道,“不必绕弯子了,是偃伯。”

    “噢......”果然,也只有偃伯那个身份的,才能影响到昌和君吧。但是说来巧的是,偃伯在的那日什么事儿都没有,偏偏是昌和君与我约好了造访的那日,就烧起来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偃伯都去长仙居......”

    “那又怎样?”回过头才发现他这句话里多有暗示,“说不定他也是约了人去谈事情,或者,跟你一样,单纯好色去找乐子的?”

    偃伯为何会去长仙居我并不觉得意外。

    “那天长仙居里烧起来的那个人,你认识吗?”我觉得既然他们都是经常出现在那种地方的人,相互间应该也有些了解吧。

    “那个人?”可是昌和君的反应却似乎对那人的印象没有很清楚,“......好像不认识。”

    “到底认识还是不认识?”

    我向他确定说,这个答案还是很重要的。我需要找出那个人和茯苓阁里被烧死的那个人之间的关系,我想弄清楚,他们在出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突然自己变成了固定的点火装置?

    “不认识。”昌和君很肯定的说,“不过此前,也算是见过一两面吧,在长仙居里。不过没听说他是哪家的公子......而且......”

    而且?

    “他不像是出身显赫之人。”昌和君愁眉不展,似在回忆此前见到的那个人,但看起来印象并不深刻,所以费劲了些。

    “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昌和君将围在身边的小厮都打发了,留下了一个覃晤,才接着说了句。

    “因为他跟你一样啊。”

    “......”我一时没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跟我一样?指的是哪方面?”

    “当时的感觉。”昌和君说,“若是经常去到那种地方玩乐的人,基本上都是比较放松的,可当晚看见他那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和你坐在那里浑身不舒服的样子一模一样。若他不是个女人,那么他便是不常去那样的地方。”

    “那也未必是他的出身不够显赫啊,也许他只是习惯了......当一个很乖的人。”比如像崇羽,他也是被璟言拉去茯苓阁的,璟言又是他未来的大舅子,即便他是不想去的,但也不敢因此得罪璟言吧。

    “不。”昌和君很确定这一点,“他绝对不是一个身份很重要的人,否则当晚......其他人不会单独留他一人坐在那里,连个陪着说话的都没有。”

第一千一百话 被大火吞噬

    “......”

    我好像明白了,虽然他们在这种地方的讲究颇多,但是有些事情是古今通用的。比如待客之道这种,崇羽作为璟言的准妹夫,他即便不是心甘情愿跟着璟言去到茯苓阁的,可是他在茯苓阁里,璟言和子辅自然也绝不会让他“落单”。而昌和君之所以认定那天晚上他看见的那个人并非出身显赫也是因为这一点。

    一个在长仙居里坐立不安,却无人陪伴的人,可见身份确实不怎么重要。

    “怎么了,看你的样子,似乎你想到了什么。”昌和君问。

    “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之前茯苓阁里没被烧死的人证实,当日在茯苓阁自燃的那个人,似乎也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你也说长仙居里自燃的人,也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既然他们都算不得出身高贵,那是如何能够进到这样的地方来的?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我觉得很奇怪,好像......他们就是......专门来点火的一样。

    “怎么,没有身份的人,就不能来这里享乐了吗。”

    昌和君不以为意啊,或许是这样的场合出入多了,见到什么样的人,他也就都不觉得奇怪了。即使对方是一个普通人,跟着那些有权有势的公子们一起混进这里的,也都说不定。

    “那你觉得,他来到这里的样子很享受吗?”我问。

    方才昌和君自己也说了,那个人在这里的感觉跟我一样,都是坐立难安的。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当天晚上我在这里待着有多难受,而且他比我还惨......我起码是来找线索的,他却彻底坐冷板凳的。那天晚上我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不时瞟见周围正在亲昵的男男女女,简直尴尬得要死,那他呢......他若真的是来享乐的,怎么会......

    “那你觉得,他在这里有不妥?”

    “......崇羽跟我说,那天他看到后来在茯苓阁里烧起来的那个人时,那个人和子辅在一起,可是子辅那样的身份,怎么会特别招呼一个如今连是谁都无法确定的人呢?还是亲自招呼?香婆婆说过,焦二带着人去找子辅,向他介绍说要把修缮茯苓阁的事情交给这人时,子辅只是应付了一下就交给焦二决定了,因为子辅根本不管这些事情。可见在茯苓阁里,子辅虽然是茯苓阁的主人,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会让他有心思去照料的,那么当时出现在茯苓阁里的那个人,跟你在长仙居看到的人,身份不确定却出现在了这样的地方,以至于他们死了以后,连个找上门去想要认尸的亲人都没有,不是很奇怪吗?”

    没有亲人认尸,没有能够证明他们出处的线索,这两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一样,只是为了点一把火,然后......烧死当时在场的人......

    “我不觉得他们之间是毫无关系的,可是这两个人之间,究竟是认识的,还是有什么特殊的联系?他们的死法一样,唯一庆幸的是,长仙居引发大火并没有引起重大伤亡,只有你看到的那个人被活活烧死。”我绞尽脑汁的想要找到一个办法可以去证明这两个人之间所存在的某些关系。

    “长仙居里之所以没出大事,并不是因为庆幸,而是凶手没有料到当晚你会出现在这里。”昌和君强调说,“如果当晚,你没有出现在那里,等到钟离瑾后半夜发现大火已经烧起来,当时在长仙居里的人,便会和茯苓阁一样,伤亡惨重。想要在长仙居里纵火的人,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你会意外出现在那里,还找到打开门的办法,所以是你改变了凶手的计划,而不是因为凶手对于现场原本的把握失控。”

    凶手所有的计划都是毫无破绽的,唯独......我的出现是意外?“你是想说,如果凶手在长仙居纵火是有目的的,那么当时被困在长仙居里的人,有他想要杀的......”

    不禁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会不会是你......”我有此疑惑,目前接触到的人里,没有比他更会得罪人招人记恨的了吧,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昌和君时常出入这样的地方,想对他动手......

    “我前日里才去过长仙居,若当时不是为了带你去看看,根本不会又出现在那里,这个想纵火以我为目标的人,是不可能不知道我这些习惯的。”昌和君说。

    “那就不是你......”这么说也对,城里一共四处风月场所,他才刚刚去过长仙居,若不是说他在长仙居里发现了疑点,我让他带我去确认,也不可能立刻又去。所以纵火当晚,他出现在长仙居和我一样,都应该是真凶预料之外的。

    不是他,还会是谁呢。

    有谁值得凶手费这么大功夫去设计的呢。

    还是,针对的并不只是某个人......而是那些被拉拢在一起的......

    我抬起头看向房梁上......这么多灯油助燃,难怪能一下子全都烧起来呢。不过凶手纵火,倒也留下了一点点的漏洞,那就是当大火烧起来的时候,火苗都是往上窜的,学过避险常识的人都知道,在火场里要把身体放低,然后去......找逃生通道。浓烟往上窜,死在大火里的人,窒息的比活活烧死的更多,因为火焰燃烧的同时会消耗氧气,释放二氧化碳。而凶手把灯油放在了房梁上,那么重点烧毁的......其实也不完全是,凶手当时锁了大门的,被困在里面的人根本无法破解外面的机巧设置,而且室内有特别多的助燃灯油,火势会一下子烧起来,如同昌和君所说,等到钟离瑾在附近发现的时候,哪怕立刻赶来,也是没得救了。

    叹了口气,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我想象到了这青芜台前一刻歌舞升平,下一秒因为一个人自燃而引起了大火,顷刻间火焰包围了一切,所有人都在哭喊嚎啕的找机会逃出去,只是那一瞬间的事情,这里就化成了火海......

    火海,在我的潜意识定住了,所有四处逃窜的人也都定住了。

    我看向周围,那种惊恐绝望的表情挂在每一个人的脸上,燃烧起的火焰吞噬了一个一个的鲜活生命。我在火焰之中往前走着,我能感觉到周围产生的高热......抬头,我看到顺着帘幔烧到房梁上的火焰,在那些盛满灯油机关的助力下,整个房顶上都连成了一片......

    我走到那个最先自然的人身边,他保持一个蜷缩在地上被火焰吞噬的姿势定格了,我仔细看了看他的样子,想要找出他身上的起火点,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烧起来呢?闻了闻,却无法确定他身上是否有灯油的味道。

    这毕竟是潜意识里根据现场环境重新模拟出来的场景。

    他的衣服......

    昌和君说,那日长仙居里烧起来的人,并非出身贵族,他坐在长仙居格格不入。是自卑?

    为什么......

    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不属于这里,即使他的外在改变了,可骨子里......

第一千一百零一话 自燃

    很多人的骨子里都会有自卑感。

    这跟身份没有关系,跟面对什么人面对什么环境有关系。

    即便这个人出身高贵,富可敌国,可是当他一直自信满满却突然面对一个比他更高贵更有钱的人时,他一直以来的自信就会受到强烈的打击,然后,这种自卑感就会在自我意识的比较中产生。

    特别是一个,可能本身就不属于这个环境里的人,他却进入到这样的环境里,他很清楚自己不属于这里,却又虚荣的想要在这里享受这种感觉,矛盾的心理就会使他更加的自卑。

    这个烧起来的人......

    “......”

    “......萧夫人?......”

    我突然回过神儿来,听到昌和君一直在叫我,那种声音就像是从水面上传来的一样,我才从自己的侧写中清醒过来。“怎么了?”

    “你......没事吧?”昌和君好像看出我刚才在某个小世界里经历了什么。

    我擦了下额头,因为紧张沁出了汗珠,“没事。我刚刚想到一些事情,想得太入迷了而已......”我看着刚才取下来的那个机关,盘算了一下,“两日......”

    “两日?什么意思?”昌和君不解。

    “这机关应该是在两日前布置好的,这两日来已经漏下了少许,而接下来想要让漏出来的灯油浸到帘幔上更多,还需要两日。”我解释说,“那么在凶手的预定计划里,能够自燃点火的人,就会在......后日的时候出现在这里......”

    “覃晤,”昌和君待明白过来后,便叫了覃晤上前,“你去查一下,后日预定要到这里来的人,有没有身份可疑的。”

    “是。”覃晤领命,便退了出去追查。

    我问昌和君,“如果是你的话,你认为什么人对于这种地方最有恨意呢?”

    “什么人会恨这里。”昌和君答得理所当然,“这样的地方,对于哪个人来说不是充满诱惑的?还会有人憎恨这里?能来到这里享乐的人,非富即贵,多是图个逍遥快活的世家公子们,大家不约而同的都为这里保守着秘密,平日里又没什么烦恼,顶多就是风流过火了,在家里挨两句训......恨这里?”

    虽然角度不同,但是他也算说了句大实话。能来到这里玩乐的人,自然是不会恨这里的。没办法来到这里玩乐的人,也找不到这里。不可能有人因为个人恩怨,烧了一个又一个的风月场所,而且是设在这种环境里,平常人难以出入的地方。

    那些每日纵情声色的世家公子,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在这里出入,图个一日快活,谁会主动去揭谁的老底呢。他们没有生存的压力,不必每日为了挣生活所需的开销而去打拼,所以也就不会产生强烈的落差感,那自然也就不会极端到恨不得毁掉这种地方。

    ......

    “放开我......放开,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远远地就看到覃晤押着一个人过来了,他很生气,一直在反抗试图挣脱覃晤。

    我们从青芜台里出来,在园子里等着,覃晤把人押到了跟前,回禀昌和君说道,“调查过后日预定之人的名单,只有他,身份特殊。”

    他?

    听到覃晤的话以后,我不禁仔细打量着这位被押到跟前的男子来。

    “什么、什么特殊?!我怎么就......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闯进我家里,把我强行带到这里来,你们有何居心?!”那人还在怒骂着,似乎他根本不认识昌和君。

    “你可知道我是谁。”昌和君也发现了这一点,故意试探。

    “我......我不知道......”男子瞧了瞧四周,可能是认出了这个地方,看着左右的人对昌和君的态度,估摸着也是想到了,能把他从他家里拖来的人绝不是一般人那么简单,所以他的语气开始变得畏畏缩缩的了。

    “你是什么人。”我问他。

    “......我,我叫少楚,读书人。”他支支吾吾的回答。

    少楚?我看向昌和君,是想要问他知不知道这个人什么出身。

    “你父母是何人?”昌和君问。

    原来他也不知道这少楚是何人。

    “我......我父母,我父母早不在了,你们问这个做什么?”少楚紧张地盯着我们,好像随时会被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绕到他身后看了看,我觉得他的打扮......不像是出身高贵的人。

    “那你父母生前,是做什么的?”昌和君接着问,他注意到在我打量少楚的时候,少楚对我的接近有所防备,所以也是故意提高了些问话的语气,要分散少楚的注意力。

    “......我父亲,生前是种地的。母亲......母亲就是一个农妇,你们问这个到底是要做什么呀?我可什么都没有干过,我老老实实在家读书,就被你们拖到这里来了,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呀。”少楚似乎很害怕,他扭扭捏捏的很抗拒面对昌和君。

    “听说,你后日预定了要来这青芜台玩耍?”我心里对于少楚的家庭环境有了初步的判断,他周身打扮没有一件是相对于贵重的,很普通的一个人,普通到这个大街上随便就能找出三五十个来,粗布麻衣,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这样一个人,我不认为他有足够的财力能够来青芜台这样的场合消费。

    “......是......你们怎么知道的?”少楚怯怯的问。

    “你有钱到这里来玩吗?”昌和君根本没有理会他的疑惑。

    “我......我是没有,但是......是我的朋友邀请我来的,他说看我最近读书很辛苦,所以......要带我来见识见识。”少楚很不自信,他站在这里都已经看得出很不舒服了。

    “你的朋友是什么人?他怎么够资格到这里来?”我素来相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少楚既然是个稍显窘困的读书人,那么他周围的朋友应该也大多是这样的人才对,怎么可能像昌和君这种人似的,有足够的钱这么挥霍。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少楚觉得自己被羞辱了,脸胀得通红,“你们看不起我不要紧,但你们怎么能羞辱我的朋友。我是个穷读书人......那又怎么样,我的朋友和你们不一样,他们才不会仗着自己出身高,就对我如此怠慢的。他们都是世家的公子,他们......他们才不会瞧不起我......你们太过分了。”

    世家的公子?

    所以......他的朋友们都是出身士族大家的?

    “......你怎么了?”我看出这少楚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

    他喘着粗气,呼哧呼哧的,眼神也涣散了......他突然开始拉扯自己的领口,像是很努力的想要撕扯开一样,同时,整个人跪坐在了地上,发出哀嚎声,翻滚不停......

    “小心。”昌和君把我往后拉了一下,盯着少楚这些古怪的行为,面色凝重,“他好像要自燃了。”

    “自燃?!”我几乎懵了。

    “他和那夜里突然自燃的人反应一样。”昌和君话音未落,覃晤已经带人围上来护卫了。

    “啊!!!”而此时,少楚就在我们眼前,突然烧了起来......

第一千一百零二话 被烧干的尸体

    萧珏蹲在少楚身边仔细检查过之后,站起身走了过来。

    我今日见到一个人,前一刻还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与我们争辩,下一秒,居然就那么烧起来了......我靠在萧珏怀里,“吓死我了......”

    “没事了。”萧珏轻拍我的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大白天会烧起来?”

    “我也搞不懂了,他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然后我们在问他为什么能够预定到这里来,他话都没有说完的时候,我就看到他好像突然间很难受......他在撕扯自己的领口,很痛苦,像是窒息了一样,他在倒下去之前,脸色胀得通红......可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有些不舒服了,但是他是被押送过来的,他无法反抗,只能强打起精神分辨。他......他那时候倒了下去,还满地打滚......是昌和君先看出来,这个少楚和当日在长仙居里自燃烧起来的那个人的反应是一样的。”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事情明明就发生在我眼前,我却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少楚就是这样突然在我们眼前烧了起来,“他烧起来之后,覃晤带人试着要帮他把火扑灭,但是很奇怪,那些火怎么都扑不灭,而且正常情况下一个人要是被活活烧死的话,是会有一段相对较长较为折磨的过程。可是少楚从烧起来之后,已经有人立刻从旁边提了水过来......但没等水把他身上的火焰扑灭,他就已经不动了......”

    萧珏听我描述,“他烧了多久?”

    “没多久,很快。”我说,“身上出现明显火苗之前,他反复挣扎的这个时间稍微久一点,大概一刻,我们是在这个过程中反应过来的,然后他突然就烧起来了。他烧起来的时候很奇怪,不是火苗蔓延开来的,而是全身轰一下子就完全烧起来的,当时火焰很强,他还在挣扎,覃晤他们围上来,隔开了我们,然后还拿着东西试图扑灭火焰。”

    可是烧得真的太厉害了,火焰一下子窜得一人多高,根本没有人可以靠近他,而同一时间旁边的人见状不对,就立刻去取水了,就这么一来一回间,不到三分钟的功夫,那人取到水正往回赶的半路上,少楚就已经不动了......

    我说,“好不容易泼水把他身上的火焰熄灭,他就已经......对了,泼水的时候,他好像还动了两下......”

    “所以,他一共烧了多久?”萧珏问。“从你们看到他身上出现火苗开始计算的话。”

    “......”我在心里把前前后后的时间分别算了一下,“也就半盏茶的功夫。”

    五分钟左右,甚至不到。

    “那就奇怪了。”他说。

    “怎么?”我也觉得奇怪,只是我觉得他好像发现了些我还没发现的

    “按照你说的,当时在泼水扑灭火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萧珏说,“你所看到的动,应该是火焰燃烧的过程中,他的身体肌肉发生变化所致。还有......”

    萧珏示意我跟过去看看,我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跟着他走到了少楚尸体旁边。他伸手向旁人借来了短剑,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割开了少楚的肚子。

    在一片唏嘘声中,萧珏堂而皇之的验起尸体。我知道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少楚就死在我们面前,他的尸体到底是怎么烧起,我们看见了,却无法解释,比起这些,萧珏接下来的发现更加令人诧异。

    “怎么会这样?”我惊呼出声。

    一旁的昌和君等人也往前凑了两步,站在一旁确认尸体的情况。

    少楚的身体里都已经烧毁了,他的五脏六腑拧巴在一起,早已经脱水,身体里都烧得变了样子,那些器官几乎是干巴巴的,发黑,还伴有刺鼻的气味,看着又残忍又恶心。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他这样的情况,不像是仅仅被烧了半盏茶的功夫就烧成这样的。”萧珏解释说,“脏器受损严重,身体表面彻底焦炭化,你看他尸体表面,要想将一个前一刻还活活的人烧成这样,最少也得个把时辰才做得到。”

    “这不可能。”我否认说,“我是亲眼看到他烧起来的,从他身上出现火焰到提水彻底扑灭,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时间上绝对不可能有差。

    但是少楚的尸体为什么会被烧成这个样子......

    “他是突然间全身烧起来的,他的尸体上还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能不能找出他之所以突然烧起来的原因?”我问萧珏,这是我现在都想不通的。

    “衣服都烧干净了,身体......也都烧得跟木炭一样。”萧珏说,“想要从身体表面找到痕迹是不可能了,能被烧掉的都被烧掉了。不过,我想不只是身体表面,也许真正的原因,在他的身体里面。”

    “身体里面?不可能啊,当时我们都看到了,他是身体表面突然烧起来的。”我对此有不同的看法,毕竟这一次我的的确确是亲眼看到的,我认为最有可能的,是少楚穿的衣服里被下了某些东西,比如磷之类的,当他在阳光下走动的时候,身体比平常多了些热度,然后磷火点着了衣服,整个人突然烧起来。

    “具体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我现在也无法做出决断,但是我相信,他会突然烧起来,起因是在身体里面。你回想一下,你不是也说,他突然像是窒息一样,去拉扯自己的衣领吗,那种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和举动。”萧珏却坚持他的想法,“除了调查他的衣服是否沾染过什么东西以外,最好还是查一下,他今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我先把尸体带回去,重点查验一下,试试看能不能解释出他到底是吃下什么东西才会造成身体灼烧成这般模样。”

    “好。”现在的无意义的争执都没用,既然萧珏提出了,他肯定也是仔细考虑过认为最有可能的。就按照他说的,同时开始着手调查,也许更容易找到线索。“三个了......我现在还没有找到他们之间的联系,到底是什么原因......”

    前两个都是死在室内的,并且根据室内早已经布置好的,成功引火。

    但是少楚,却活生生烧死在了我们的眼前,这件事......

    “别着急。”萧珏说。“既然死法相通,他们之间肯定会有联系的,这个时候你不能乱,若是你乱了,就正中凶手的下怀了。总会找到线索去证明的,耐心一些。”

    “嗯......”

    三个人。

    前两个的身份现在都无法证实,而少楚在死前向我们证实,他已经无父无母,孤寡一身,只是个穷苦的读书人而已,结交了这么几个出身士族的朋友......唯一可以说是他命运转折点的,似乎也就是他认识的这几个朋友。我转过身向昌和君问道,“少楚方才说过他的那些朋友,能找到吗?”

第一千一百零三话 季渊之死

    城中清溪酒肆。

    季桑在我们出现之前,和他的一帮狐朋狗友正聚在这里饮酒作乐。直到覃晤带着人包抄了清溪酒肆,一群人在惊恐愤怒之中,才停止了刚才的说说笑笑。

    “覃晤?”季桑倒是认得覃晤,随后看向了我。“你是谁。”

    “你是季桑?”我问他。

    “是。”他承认,对于被我们打扰了雅兴一事颇为不满。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我说。

    “笑话,我为何要回答你?”季桑不满地说。“你究竟是什么,胆敢在这儿找事。”

    “你看到他,还不明白我是打着谁的名义来盘问的吗?”我指了指跟在一旁的覃晤,觉得这季桑未免也太没眼力劲儿了,虽然昌和君有事耽搁没能亲自而来,但是他把人都借给我了,季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如果你不想回答我也无所谓,那我们就只好请你换个地方回答了。”

    “你敢!”季桑一怒之下,摔了杯子。“不过就是一个昌和君,也敢......”

    “季桑,休得胡言。”

    酒肆外进来一人,直呼季桑的名字,而且他一出现,季桑当时便老实了很多。

    看着他的年纪和季桑差不多大。

    “他是谁?”我偷偷的问覃晤。

    “他是季桑的兄长,青阳君季渊。”覃晤说。

    “君?”青阳君......那他和昌和君,都是君,谁的官职更高一点呢?不过这也难怪刚才季桑会那么猖狂,连昌和君都不放在眼里。

    “不知昌和君派人来找季桑有何事?”季渊问。

    “你弟弟的好朋友少楚刚才死了,我们要来向他问一些情况。”我说。

    许是我的表述太直接了,周围的人多有议论。

    “少楚?”季渊看向季桑,似乎在求证此事。又见季桑的目光闪躲,心里大概有了数,他不想让此事连累季桑,便同我们辩解说,“你们既然说这个叫少楚的人,是刚才死的,刚才我弟弟就在这里和大家一起,他们都能够为我弟弟作证,他不可能同时分身到另一边去杀人吧。”

    杀人?

    “你误会了。”我解释道,“我们不是认为他杀人了,只不过死的人是他的朋友,所以我们向他来求证一些事情。”

    季渊走到季桑面前,季桑连忙让开,季渊就坐在了季桑原本的位置上。

    一个挎着小篮子,篮子装满了花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她从篮子里抽出了一枝花要递给我。

    “不必了,谢谢。”我婉拒了小女孩的好意。小女孩便又挎着篮子走向了季渊,她把那一枝花递给了季渊。

    季渊接了小女孩手上的花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小女孩拿了季渊身边侍卫给的赏钱,高高兴兴的跑了。

    “......我跟少楚压根就不熟。”季桑对季渊说,“最多也就是认识,他是穷读书人......起初觉得他有些文采,便与他结交,但是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整日里呆头呆脑的,一股酸腐劲儿,我们跟他早就没什么来往了。”

    “平日里我便告诉你,多结交一些能带你上进的人,少跟你这帮朋友天天凑在一起,除了喝酒就是胡闹。你若当真与这少楚多来往,向他学一些东西,也不至于这个年纪还一事无成。”季渊反倒训斥起了他,不过他的话,更像是侧面的帮助季桑开脱。

    说完,季渊抬手要在桌上找个杯子,可是季桑刚才生气将自己的杯子丢在一旁,见状立刻让人送了个杯子上来,亲自为季渊盛上了酒水。

    季渊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覃晤,你回去告诉昌和君,我这弟弟太不懂事了,让他费心了。我最了解季桑,他虽平素胡闹了些,但是不会杀人的,那个什么少楚的事情,还请昌和君再找其他的证据吧。”

    就这么一句话,他就想把我们打发掉吗?

    覃晤正要告退。

    “等等,如果季桑和少楚没那么熟悉,那为何后日又约了少楚,要带他去青芜台呢?”我今日站在这里就一定要一个答案,不管这季桑和少楚自燃的事情有没有直接关系,我都要一个确实的答案,要不然休想把我就这么打发了。

    季渊似是不知情,转过头问季桑道,“你约了人家?”

    “我......我就......”季桑还在拼命地找借口推脱此事,“我约的又不止他一个,当时好些人都在的,他也在,我就顺口一提,他从没有去过青芜台,想去跟着见识见识。我反正无所谓啊,就答应......”

    季桑虽然看着不靠谱,但是这话不是假的。

    “你太过分了。”季渊训道,“人家是个正经的读书人,你不跟人家学好,还把人家带到那种地方去......”

    话音刚落,季渊皱了眉头,抬手遮掩了一下口鼻,清了清嗓子,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这不怪我,是他要跟我们去的,他平日跟我们就玩儿不到一块去,结果听说我们要去青芜台,非要跟着,那我能怎么办啊......”

    但是季渊显然没有在听他说什么了,一手撑着桌面,一手遮挡着嘴。

    “......你没事吧?”我发觉他的样子有些奇怪,好像身体突然之间很不舒服了似的。

    季渊的呼吸变得很沉重,脸色在短时间内也变得特别的糟。

    “他的情况不太对劲。”覃晤提醒我,同时,将我往后拦。

    他这个样子真的很像......

    “哥?哥!......哥,你怎么了......”季桑也察觉到了,在季渊因为痛苦猛地站起身的时候,试图上前去搀扶他。

    可是季渊却推开了他......然后,压着自己的喉咙,试着张了张嘴......

    “水!快准备水过来!”我大喊了一声,现在我已经能够确认了,季渊和少楚一样,马上就要烧起来了......“快点儿,水!!!”

    话音刚刚落下,我这一次很清楚的看到季渊脸变了,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胀红,眼白都是血丝,样子很狰狞。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看过来,想要走向我们......

    瞬间。

    整个人烧着了......“轰”地一下子,季渊整个人就烧成了一个大火球。

    “哥!!!”季桑疯了似的大喊着,要扑上去救火。

    覃晤将我们挡在身后拦开,指挥着旁人提水过来。

    被火焰包围着的季渊倒在地上,垂死挣扎着,动了两下,便不再动了......

    “谁都不许动!”我眼下,也是急得脑子里一片空白,那股儿火气从心底窜出来,直冲脑门!这算什么事儿?一天之内,接连两个人在我面前就这么活活烧死了!?

    如果说少楚的死,当时我们完全没有任何经验,所以眼睁睁目睹了他被大火吞噬,直至被残忍烧死。那么季渊的死......凶手已经彻底激怒我了。

    他让我觉得我蠢透了。

    以至于他就这样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杀人。

    我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连他到底是以怎么样的手段行凶的,我们都毫无头绪!

第一千一百零四话 杯中的酒水

    他在进来的时候还是好端端的,从我们身旁走过,那个时候我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任何异样,我和他曾经站在一步之遥的距离,相互打量,试着都想要看出对方的底细。

    然后就在区区一刻之后,他就烧成了一具焦尸。

    季桑嚎啕大哭,几次哭得岔气昏死过去。而季渊带来的人在亲眼目睹这一幕之后,都傻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咬着牙站在季渊的焦尸旁,心底的愤怒已经快把我吞噬了。

    这个凶手是我目前见到过最肆无忌惮的一个了,当着我的面,他杀了两个。就像是......就像是在挑衅、报复我之前破坏了他想把所有人困在长仙居里烧死一样。

    我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在不自觉的颤抖,又气又恨,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了。

    “......我就一会儿不在,怎么就搞成这样了。”昌和君还是赶来了,他的语气很轻松,但是难掩身上的行色匆匆。看来是在听到消息以后,放下了手边的事情立刻赶过来的。

    这一次活生生烧死在我们眼前的,竟然是青阳君。

    之后,钟离瑾和毓儿也来了。

    钟离瑾的脸色比昌和君差多了,青阳君在钟离家的地盘上莫名其妙的被烧死了,接下来他肯定要应付各种人的询问,如果不能及时找到原因,处决凶手,那么青阳君死在这里,可能会引来宋地和曹地的一些麻烦。

    “......一个时辰之前,萧大人从青芜台刚刚带回了一具焦尸。”钟离瑾走过来,“这是怎么了,又烧死了一个。”

    “又不是她烧死的。”昌和君说,“青芜台带回去的那个,我也是现场目睹的人,自是知道这件案子到底有多离奇。钟离大人还是不要太着急了的好。”

    钟离瑾瞪了他一眼,不过昌和君倒是一点都不在乎。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尽量的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避免愤怒的情绪影响我的状态,导致我在判断的时候出现极端想法影响最终的结果。可是喉咙干涩得厉害,那种很复杂的情绪几乎逼得我要崩溃了。“他......突然就烧起来了......”

    “没事,”钟离瑾自己都满脑门官司,还能说出这两个字来劝慰我,也是很不容易了。他让毓儿上前去帮忙查看尸体,随后同我说道,“总会有线索的,我刚从萧大人那边过来,我们正在说少楚是怎么被烧死的,没想到......”

    “......”是自责,也是内疚,还有各种各样的情绪,我意识到我目前的状态很不好,心情很烦躁,根本就停不下来去分析现场状况。

    “赫昭,你带人去周围问问,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什么了。”钟离瑾吩咐道。

    “是。”

    “怎么会这样呢......他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我现在还是觉得,没办法理解。怎么就突然间烧起来了呢,烧得那么惨,又是......又是烧成了一具焦尸。

    “你们要干什么!”从昏厥中逐渐恢复过来的季桑,看到毓儿带着人正在检查季渊的尸体,当时就急了,他要扑上前来阻止,“别碰他,你们不许碰他!放开!”

    “你哥哥的死,有疑点,我们要把尸体带回去检验,才能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被害的。”毓儿向季桑做出解释。

    “不行,不行!你们不许带走他,不能让你们带走他。”季桑死死地拦住毓儿,说什么也不肯让我们把季渊的尸体带走。

    “你难道希望你哥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吗。”昌和君云淡风轻地说道,“他不是你哥哥吗?难道你就不想为他找出凶手报仇雪恨?他死得这么惨......”

    季桑跪在地上哭得也很惨。

    看得出,虽然季桑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败家子,但是他和他哥哥季渊之间的感情是真的挺好的,季渊也是,我们刚找上季桑,他就来救人了。只不过“救人”不成,还白白搭了自己的一条命。

    “他今天穿的什么......”我喃喃自语着,开始回忆我见到季渊以后的每一个细节。快点想起来,他今天穿的是什么......绢丝,没错......“他穿的是绢丝的衣裳,面料很轻柔,但是......但是当时,他不像是感觉到了异样。”

    “青阳君素来喜欢绢丝做的衣裳,他对日常的穿着十分讲究。”昌和君说,“不过,若是他的衣裳沾了什么东西,他定是会立刻察觉的。”

    “为什么你觉得他会立刻察觉?”我追问道。

    “因为太讲究了。”昌和君说,“他讲究得超乎常人,哪怕是被水溅到一个水点,他都会特别在意,浑身不舒服,直到换了衣裳方才能安心。我曾经见过他一场筵席之中就换了四次衣裳,我不觉得如果他的衣裳被人动了手脚,他会毫无察觉。”

    洁癖?

    当时这两个字就在我的脑子里冒出来了。

    “是这样吗?”钟离瑾向青阳君季渊的弟弟季桑确认。

    “......我哥,我哥很在意衣裳是不是不洁,但这又怎么了......这就算是死罪了吗?究竟是什么人杀了他?!为什么......”季桑哭得都快断气了。

    “他刚才去过什么地方。”我问。

    “青阳君方才是从家中直接过来的,原本就听闻二公子在这里宴请好友,青阳君是打算过来看看的。走到半路上听闻昌和君的人找上了二公子,担心是找二公子的麻烦,所以命人加快的速度赶来的。”跟随季渊同来的侍卫回答说。

    “是从家里直接过来的?”钟离瑾听后诧异,因为这就不得不排除季渊在路上有遭遇过什么的可能性了。

    “他来到这里的时候,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我说,“然后走过去......他喝了杯酒......”

    而季渊喝的那杯酒,是他弟弟季桑亲手倒的。

    “不可能。”方才和季桑一起在这里寻欢作乐的人说道,“青阳君来之前,我们已经喝了许多,如果酒水真的有问题,那么我们早就出事了。”

    “方才季渊来到这儿,做的就是季桑的位置,桌上的酒原本也是季桑在喝的。”这一点,我可以作证,“但是我们向季桑发问的时候,季桑当时很生气,把他自己用过的酒杯随手砸了,当季渊坐下后,他想要饮酒的时候发现没有酒杯,是季桑从旁边接过了一只杯子盛上了酒水递给他的......杯子,季渊刚才用过的杯子呢!”

    我想到杯子的事情,便立刻推开人群走到桌前,季渊刚才用过的杯子还摆在桌子上。

    毓儿起身从我手里接过杯子,仔细闻了闻,突然伸出手指沾了一滴杯中的酒水就放进了嘴里......我急忙去阻拦却也晚了。“你做什么!”

    “这酒水没有问题啊。”毓儿说,他看起来......好像真的没事。

    “你......你感觉没事吗?”我很担心,毕竟今天我已经看到两个人死在我面前了。

    “没感觉啊,这杯子里就是普通的酒水。”他说。

第一千一百零五话 最重要的花消失了

    “普通的酒水?”

    听了毓儿的话之后,我心里似乎更加疑惑了。季渊从进到这里开始,唯一碰过的东西就是那杯子里的酒水......

    我从他手里接过杯子,闻了闻,又尝了一点点,的确是普通的酒水,除了酒水的味道以外根本没有其他的味道。

    在钟离瑾的注视下,我把杯子放回到了桌面上。

    闭上眼睛,让时间倒回到季渊走进来之前的那一瞬间......

    他原就是要来这里找季桑的,他知道季桑今日在这里宴请朋友,到了半路,他听闻去送消息的回复说,昌和君的人找上了季桑,再问起昌和君今日的行踪,不难问道昌和君晌午便让人围了青芜台。季渊自然想到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季桑平日里没个正事要做,整日与狐朋狗友混在一起,能够与青芜台那样的地方有所联系不为怪,季渊命人加快速度赶到了这里,就是为了搭救季桑的。

    他阻止我们向季桑问话,听起来是在训斥季桑,其实也是在季桑撇清干系。

    他们兄弟间的关系好像真的不错。

    哥哥来救弟弟,弟弟在哥哥遇害后哭得几次昏厥过去......而且以季渊进门的路线,我们正好站在门口的位置,所以季渊从我们身边走过去的时候,与我们相距仅仅一步之遥,当时我与他相互打量,我留意到了他身上从上到下的一切细节,可是并未发现有任何疑点。他绕过我们就径自走到季桑面前了,季桑起身让座,季渊坐在了季桑的位置上......

    他在我们争辩的时候,脸色也是正常的,可能是多说了几句话或者赶来的路上有些着急,所以他感觉到了口渴下意识去寻找季桑的杯子,想要喝口酒水润喉。

    但是在他进来之前,季桑发火,将自己的杯子摔了出去。

    当时季渊什么都没有说,是季桑看到他去找杯子的动作,反应过来他是想要做什么,便示意身边的人又拿了个杯子过来,还是亲自给季渊盛的酒水......

    似乎是在季渊喝下酒水后不久,他就开始出现和少楚在自燃之前一样的反应。

    杯子里的酒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且就算季桑想要害季渊,他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下毒。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你没事吧?这是怎么弄的?”毓儿问。

    我抬起头,发现他这话并不是同我说的,而是看向了钟离瑾,我才顺着他的视线向钟离瑾看过去,只见钟离瑾侧脸还有脖子一侧都出现了红肿的反应,红肿的面积并不大,像是过敏了。

    “没事。”钟离瑾伸手去遮掩,却也露出手臂的一片红肿,他解释说,“到了时候就是常常会弄成这样。”

    这个时候?

    “你这是花粉过敏?”我上去确认了一下,因为他提到的这个时候让我想到了只有现在才有的东西。

    “也不知是什么,医官检查过也找不出原因,似乎是近几年才开始的。因为大多时候是接触到花草,才会起,所以平时我都是避着这些的。”钟离瑾说,现在这个年代还没有花粉过敏一说,他们只是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就会起这样的症状,所以尽量避免碰到才是唯一克制的法子。

    “应该是花粉过敏。”我说,“千万别挠,回去后用清水洗过之后,上些药。”

    “现在这季节,离花开还有些时候吧。”毓儿说。他不记得一路上过来,他们碰到了花花草草,所以对钟离瑾为何会起过敏反应表示了疑惑。

    是啊,现在这个季节,也还差几天方才到开花的时候。这酒肆和两日昌和君带我去过的各种地方又不同,也没有特意催开的花朵冲雅兴......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却发现酒肆外面的一棵桃树已经开了花的,正好有风,从外面吹进来。

    “应该是那桃树的花粉吧......”花粉?说完,我自己就定住了一般,花?对啊,我差一点忘了......“刚才季渊落座的时候,从外面跑进来了一个小女孩,提着个小篮子,向我们送上一枝花,她先递给的我,我没有接,然后她才跑到季渊面前......”

    “覃晤,带人去找找。”昌和君说。

    “是。”覃晤得了令走到门外,点了几个人,“跟我走。”

    “可是花......能够让一个人烧起来?娘......”毓儿问,“就算季渊烧起来是因为这朵花的关系,他收了那个女孩的花,可是他要是发现花着了火的时候,也会下意识丢开啊,怎么可能烧成这个样呢?”

    “也许会引起他烧起来的,并不只是花呢。”我记得,他接过花之后......还闻了闻,便就手放到了一旁......可此时我再转身寻找,根本就没有看到花了......“奇怪,这里之前应该放了一枝花才对,花呢?”

    刚才熙熙攘攘的,在季渊突然烧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有的人上前想要救火,有的人拉着季桑,有的人吓得到处躲闪,而那支花,就是在那个时候不见了。

    “谁也不许走,挨个检查,绝对有人把当时季渊放在一旁的那支花收起来了!”我记得大喊,最重要的证据,竟然在案发当时被人藏起来了。

    ......

    今天太累了。

    我在等消息的时候,实在忍不住困意,趴在桌上睡了一下。

    是萧珏进来给我批了件衣裳的时候,我才惊醒的。

    “什么时候了?找到了吗?”

    “......”萧珏轻叹着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你再睡一下吧,他们要是找到了,我叫你。”

    “不睡了。”迷糊了一下,倒是有了些精神,现在哪里还睡得着,“一天之内,我亲眼看着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在我面前突然烧起来......活活被烧死,我怎么还能睡得着呢。”

    “你今天太累了,一直在奔波。”萧珏说。

    “你是听说了这边又烧死了人,处理完少楚的尸体便又赶过来的吧。”我想,他应该也是有些疑惑解不开,不放心毓儿一个人盯着尸体。“你是不是发现,少楚的尸体上有什么了?”

    萧珏拍了拍我的手,“先等一下吧,如果能找到那支花的话,证实了我的推测,我再告诉你,免得现在就打乱你的思路。”

第一千一百零六话 尸体里的油脂

    “找到了!”

    忽然就听到外面的一阵喧闹声。

    接着,毓儿就捧着那支花跑了进来,“娘,你看看是不是这一支?”

    “小心些!”我提醒他,季渊的死很有可能就是跟这支花有关系,他这样大剌剌的拿过来,也太危险了。把花拿到跟前确认过之后,“没错,应该就是这一支。”

    “让我看看。”萧珏垫着巾帕,接过了那支花。

    这时候,钟离瑾也进来了。大家都待在酒肆里面,等着萧珏辨认这花的古怪。

    “怎么样?”我发现他的眼神有些凝重,好像这花上面真的让他察觉到了某些线索。

    “看来,和我想的一样。”萧珏说,“这支花上,的确有问题。”

    说着,萧珏示意毓儿拿些酒水过来,然后捏起花,在巾帕上抖了抖,有些花粉之类的东西落下来,落在巾帕上。他接过毓儿递过来的酒水,撩起了衣袖,先是看了看我们大家,提醒毓儿备好水,随即将巾帕放在地上,又将酒水浇了上去。

    “轰”地一下子。

    巾帕瞬间就烧着了。

    “小心!”毓儿将我们拦开。

    “这是怎么回事?”钟离瑾看呆了,“巾帕怎么会突然烧起来?”

    “这花上面,有着特殊的香粉,这些香粉看似寻常,可是在遇到酒水后,会在短时间内,温度急速上升,而这像是花粉的东西附在布料上,便会顷刻间烧着。”萧珏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一旁,对于最近发生的几起,活人突然自燃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可是......”我还是觉得这好像......“若是落在巾帕上一下子能烧着了,但若是烧在身上......我们是眼睁睁看到死者整个人烧起来,被火焰吞噬,他们的皮肤也在燃烧,若说酒水助力花粉引起高温,使得衣裳的布料烧起来,也不可能在一瞬间之内,就把整个人烧干的呀。”

    这些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解释得清楚的。

    “那就不得不提到我在少楚的尸体里所发现的东西了。”萧珏说着,伸手从衣袖里掏出另一块包裹仔细的巾帕,小心翼翼的展开。

    然后最里面,沾染着一些看起来像是“地沟油”一样的物质。

    带着恶臭。

    “这是什么呀。”毓儿都忍不住躲到了一边去。

    若不是萧珏之前把这里面的东西用一块大的巾帕仔仔细细的包裹起来,这味道早就散开了。他看了看守在外面的那些人,包括季渊的弟弟季桑等人。对毓儿说,“你偷偷的,去季桑的尸体上,打开他的胃看看,应该也有一样的东西。”

    我们不约而同的侧过头,看向外面守着的那些人。

    “我去?”毓儿犹豫,毕竟这么多人守着,要是想想偷偷验尸,把尸体切开仔细查验,这些人还不闹翻天啊。

    “去吧。”我小声的嘱咐说,“别让他们发现了。”

    现在要是想证实萧珏所说的对不对,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幸好他们那些人守在这门外,应该对我们刚才说的话,听得不是特别清楚,也不知道我们现在打算做些什么。而酒肆内,只有我和萧珏、毓儿、钟离瑾,以及昌和君等人,自然也就没有人会泄密了。

    毓儿堵着气的跑到后面去查验尸体了。

    “萧大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会这么臭,而且看样子......”钟离瑾在毓儿离开以后,还是忍不住先向萧珏询问了。

    “这是一种油脂,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油,不过看样子是几种油混在了一起,当我完全打开少楚的腹腔时,我发现他多处肠子里都有这种油脂。尤其是他的胃......”萧珏说。

    “人都已经烧成干了,难道也和这些油脂有关?”我现在不禁怀疑,这些油脂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少楚的腹腔之中。

    不过这和少楚整个人在瞬间就活活被烧死肯定有关的。

    “从我的角度上来说,并不好解释为什么他的肠子和胃里会有这么多的油脂,在尸体被烧焦以后,身体里竟还大量残留着这种烧灼之后的油脂。显然这种油脂是被烧灼之后留下的,那么它和死者自燃就存在一定联系,可是有一个问题需要你们去解释的。”萧珏提醒了一句。

    “是什么?”钟离瑾问。

    “是死者在死之前,他的身体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油脂。”我见过少楚,在他看着还活生生的时候,少楚不是一个特别胖的人,而且正好相反的是,少楚的身材是偏消瘦的,他的身体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油脂,这太不正常了。“难道是喝进去的?”

    “说笑呢,”萧珏不好冒然猜测这死者身体里的大量油脂是怎么回事,担心会误导我们,所以对我大胆假设出来的问题一口就否认了,“就算这股恶臭的味道是因为在身体里囤积久了,加上在着火的时候有了一些特别的变化,但是怎么可能,一个人就大量的去吞食这些油脂呢?”

    也是,现在这些油脂的纯度不高,而且没有特殊处理,本身会有一些很恶心的味道。加上萧珏说了,死者胃里发现的这些油脂,应该是几种油混在一起弄成的。我听说过喝香油的,没听说过喝这种油的......

    毓儿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溜回来,他手上的短刀尖上,确实沾着一些相同的油脂。

    “这......”我不禁疑惑,可能我刚才大胆猜测的,还正中了问题的根本,两个被火烧着的人,身体里竟然都有大量油脂。“这难道是城里一种新的风潮,流行喝那种混合在一起的油?”

    “就算流行喝油,也没有人会喝灯油。这些油脂能够燃烧,是里面有很多灯油,灯油本身是有毒的,谁没事儿干会这么喝?”萧珏说。

    “那这算是怎么回事?吃饱了撑的,喝油?”毓儿郁闷地说着。

    “虽然目前不能解释为什么他们的身体里都会有大量油脂,但是他们是如何自燃,顷刻间烧成焦尸的......我们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钟离瑾说。

    那倒是,这是目前唯一的进展了。

    “下一步,就是找出这种油脂里的秘密了。”我觉得这好像......更难。谁会没事喝油玩儿?而且都烧成这样了,怎么辨别都是哪几种油混在一起的?

第一千一百零七话 死不肯开口的季桑

    “没有找到那个小女孩。”覃晤一脸颓败地站在昌和君面前请罪。“附近所有的地方都找过的,但是没有记得那个小女孩在离开了酒肆以后去往了何处。”

    昌和君未语。

    “这也难怪,凶手是故意把香粉下在了花里,借着小女孩向我们献花,既然已经杀了季渊,又怎么还会留下线索让我们找到那个小女孩呢。”我不觉得这有多奇怪,只能怪我们当时太大意了。“这凶手......倒不是个普通人。”

    “此话怎讲。”昌和君转过身来。

    “他懂得利用香粉下毒,结合酒水的烈性,引得中毒之人体温增高,再来,这些看似意外烧起来的人,体内却都有如此多的奇怪油脂,说明凶手至少在下手几天前就已经在布局了。死者在体温升高的时候,身体里的油脂发生燃烧,从内到外,顷刻间就烧成了这样的一具焦尸......他懂得这么多,我倒有些不安了。”下毒,并不是一件多么让人意外的事情,可怕是环环相扣,一个人活生生在我们眼前被烧成焦尸,还不是最终的目的,“再加上茯苓阁、长仙居还有青芜台这三个地方,都出现了精巧的布置,内外墙壁上刷了灯油,梁上布置了机关会逐渐将机关之中的灯油渗透帘幔,以至于当一个自燃的人突然烧起来的时候,能够迅速点燃周围的一切。还有,锁在大门外的机关......那个机关,到底是怎么锁上的我还不确定,但我现在已经确认的是,就算有人在外面,想要通过个人的力量去同时扣动两个环节,用力拉扯,是非常难的。从里面往外,也是不可能通过人力就打开的......再加上这些风月场所里,浓厚的香粉味,人进到其中不久就会变得昏昏沉沉意识浑浊有如醉酒一般,更可以掩饰灯油的味道。能布置出这些的人......恐怕,不那么简单。”

    “大人。”赫昭从外面进来,径自走到钟离瑾旁边。

    “何事?”

    “那季桑闹着要将季渊的尸体带回去安葬,他家里的人都已经赶来了,在外面正闹得厉害,该如何处置?”赫昭向钟离瑾请示、

    “这有什么好处置的,案子还没结呢,难道钟离大人畏惧青阳君的家人,便可答应先将尸体送回?”昌和君这些话摆明是在针对钟离瑾的。

    “季桑也还在外面?”我问了句。

    “是。”赫昭回。

    “那就请季桑进来聊聊吧。”我说。

    赫昭看向钟离瑾,他毕竟是钟离家的人,不可能单单受我发号施令的。

    “去把季桑请进来。”钟离瑾确认了要向赫昭下达的命令。

    “是。”赫昭转身走了出去。

    “娘,这季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你找他进来做什么?你还在怀疑他?”毓儿问。

    “季桑肯定不是凶手,但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没有跟我们说。”我在心里犹豫着,该怎么样打开季桑的嘴,让他把他知道的东西都吐出来。“今天当着我的面就活活烧死了两个,一个是季桑的朋友,一个是季桑的哥哥,太巧了吧。”

    说话间,赫昭就已经领着领着季桑回来了。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我哥已经死了,为什么你们扣着他的尸身不还,你们想做什么!”季桑的火气很大,怒气冲冲地就朝我们大骂道。

    “你哥哥死了,你知道凶手是谁吗。”我直接问了所有人都好奇的一个问题,但是应该没人想到我会问得这么简单粗暴。

    “......我怎么会知道。”季桑的火气,因为那莫名其妙的问起消了一些。

    “那就奇怪了。”我说。“其实刚刚我一直在想,凶手要杀的人......真的是你哥哥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季桑的脾气看起来真的不好,而且,他的身体状态和我见到季渊的时候,感觉他们兄弟差太多了,可能与季桑常常饮酒作乐有关吧,作息不规律,导致他面色暗淡,眼里无神。

    “如果季渊今日没有出现在这里,你觉得会发生些什么?”我故意在诱导他去想象。

    很简单,如果季渊没有出现在这里,那么......

    “你想想看啊,季渊来到这里,其实只是你们兄弟两个人商量好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对不对?而且他在半路上得知了我们找上你的事情,所以加快了速度赶来。他进到酒肆里,你便让开了座位,而他,坐在了你原本的位置上。”我说。

    “......”季桑就算再蠢钝,听到这里他也应该听明白了。

    “送花来的是一个小女孩,嗯......但是一个小女孩会有那么大本事,知道怎么样能让一个人突然烧起来吗?应该不会,那么她背后肯定还有一个大人安排她来的,也证实因为她是一个小女孩,所以当她一个人提着篮子进到酒肆的时候,大家都没有任何的防备。她应该也没有见过你们吧,那么她必然是受到身后那个凶手的提示,让她把花送去给屋子里的某个人,大概坐什么位置,长什么样。”我顿了顿,“小女孩进门后,她站在我跟前,把花递向了我,可是我没有接,就算是接了,我当时也没有饮酒,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事。可是按照季渊出现之前......你坐在那个位置上正在喝酒来说......”

    我想,听到大家都会开始怀疑了吧。

    “你说凶手要害我?”季桑的语气告诉我,其实他也心虚了。

    “你知道是谁要害你们的对吧。”我说,“今日死了两个人,第一个是你的朋友少楚,第二个是你的哥哥季渊。在他们的身体里都有一种尚未被完全消化的油脂,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是吗?”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也说过了,我和少楚并不熟悉,他和我们不是一种人,所以也很少聚在一起,今日这些,才是我平时一起玩的人,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你说的话真好笑,一会儿说少楚烧死了跟我有关,一会儿又说凶手是要烧死我。”季桑故意转开了话题,看样子,他不想再聊下去了。

    “这样吧,既然你不想说的话,我把今日我所看到的这些大概分析一下给你听,为什么这两个人会死。就当给你提个醒,如果凶手要杀的是你,那么今日有你哥哥替你躲过这一劫,明日便不会再有人做你的替死鬼了。”

第一千一百零八话 衷心的告诫

    “少楚的死,的确是凶手安排好的。不过关于他的死,我想凶手原本并不是计划让他死在今日,而且是死在这样的场合里。要带少楚去青芜台的人是你,到底是谁提议让你带他去的,你心里应该有数。”我说,“可惜,在茯苓阁和长仙居出事以后,我们就查到了青芜台,然后通过归纳前两件纵火案的线索,找到了与青芜台格格不入的少楚,把他叫来问话。在凶手的计划中,并没有这一环,从他纵火烧毁长仙居被我阻止以后,到少楚被我们发现,他的计划都落空了。可他担心少楚见到我们会被问出来线索,所以他就必须解决掉少楚。只不过,少楚到底是怎么烧起来的,这一点有些奇怪。少楚和季渊不同,他到我们面前之后没多久,就突感不适,还未等我们反应过来便突然烧了起来。所以我猜测,他们所有自燃的人,体内都有大量油脂囤积,就像是一个隐患一样,已经成为了凶手手里握着的命门。当凶手预料到他们即将失控的时候,便会以那种特殊的香粉下料,你哥哥是因为饮了酒导致体温上升结合香粉的作用,使得体内的油脂发生变化而自燃,而少楚,他当时站在阳光下,也容易造成体温上升,直到他死他应该都没有想到这些,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窒息一样的难受。就像你哥哥一样......你哥哥出事,应该是个意外,凶手的目标是你,原因是我们发现你了,而且已经找上了你,他不希望你乱说话暴露了他,所以便让那个小女孩送来沾染香粉的特殊花朵。但可惜的是,在小女孩进来之前,你哥哥听闻我们找上了你便立刻赶来帮你开脱,而你们兄弟间平素感情不错互敬互爱,你看到他来了,便起身让了位子给他。之后进来的小女孩并不知道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发生了变化,按照凶手的意思,照常把花递给你哥哥,之后你哥哥口渴,你为他盛了酒水,使得他在喝下酒水的时候,体温上升,突然出现窒息的感觉,接着,他就像少楚烧起来的时候一样......”

    凶手的目标,应该是他才对。

    我虽然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在推理的过程中,我发现出事的这些人,身份都是非富即贵的。或许可以这样以为,凶手暗地里和这些身份很尊贵的人有来往,然后,用一些什么样的办法,让他们吞下了......那些古怪的油脂,把他们变成一种犹如暂时没有安装引爆的炸弹一样,而那些会在体温升高的时候导致燃烧的香粉,就是引爆装置。会在顷刻间就把一个大活人烧成焦炭。凶手在四处结识那些权贵之人,而季桑的哥哥季渊,到底接触了多少目前不好说。而我之所以猜测凶手原本的目标并不是季渊而是季桑,是我认为,季渊是青阳君,他的身份对于凶手来说,应该还是有用。只不过,季渊疼爱他的弟弟,却也意外的做了季桑的替死鬼。

    “......”季桑还是不愿意说。

    “季渊的尸体就在那里,你若愿意把他留下,我们一定会为他的死找出真相,严惩真凶,还他一个真相。如果你不愿意把他留下,想要带回去安葬,那就带走吧。你愿意说也好,不愿意说也好,这件案子我查定了,我总会找到证据的,但你那个时候还会不会活着,那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我也不为难他,不管他想怎么样,都随意好了。我们手上的尸体太多了......也不差季渊这一具,他是我眼前烧着的,而且案发之后我们也进行检查了,其他更多的线索,应该也找不出来了。

    季桑犹豫着,看向那边季渊的尸体。

    “怎么样,想好了吗?是带回去,还是留在这里?”昌和君问了一句。

    季桑回过头看了看昌和君,然后转过头看向我们,他问我,“你真的会继续查下去?”

    “嗯,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而且凶手在我面前杀人,意在挑衅,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那就,先把他留在这里吧。”季桑说,“反正,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凶手已经盯上了我,我要是跑不掉,没准过两天,我就会跟他一样......”

    “既然你有预感,为什么不愿意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呢?”钟离瑾着急得厉害。

    “......”季桑盯着钟离瑾,他的眼神里透着不信任,然后他的目光扫过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我们所有人都没能获得他的信任。就这样,季桑转过身就走了。

    “这个人......”毓儿被他弄得也是哭笑不得。“他什么意思?不信任我们呗?”

    “不知道啊......”我心里觉得有些奇怪,要说季桑不信任我们的话,又何必把他哥哥的尸体留下,还说了那样奇怪的一番话呢,好像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死一样。“派些人盯着吧,若他真的出了事,我们也好知道是什么人对他下了手。”

    “行,我安排赫昭带着人准备一下。”钟离瑾说。

    “大人,”有一钟离家的小厮站在门口,“大人,长仙居的香婆婆要见萧夫人,找到咱们府上了,小的听说大人和萧夫人萧大人都在这里,便将人带来了。”

    “长仙居的香婆婆?”她找我难道是想起了什么?“快让人进来。”

    跟在小厮身后的香婆婆走进大门,她看了看这酒肆里的人,像是不放心似的,特意把我拉到了一旁。

    “怎么,你是想起了什么吗?”我问她。

    “萧夫人,那日出事前......听说你追出去了,那你有看到什么人吗?”香婆婆竟先向我发问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问?”我没有回答她,我怕她这句话是在试探我。

    “......是这样的,我回去了之后又跟他们都问了问,才想起来那天出事之前好像确实看到了一个人,只是出事之后,他就不在了。我想来想去啊,都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后来听钟离家的人说,那天你到了外面是看到什么人了。”香婆婆说。

    “我确实有看到一个人影,但是脚程慢了些,没追上。”所以也不确定当时走在我前面的人是谁。“怎么,这么说的话,你应该知道他是谁了?”

    “他就是偃伯身边,最得信任的老戌。”

第一千一百零九话 偃伯的疑点

    “老戌?”乍一听到这个人,说实话我心里好像并没有那种特别意外的感觉。“你确定是老戌?”

    “......怎么会认错呢,好几个人都看见了。”香婆婆说。

    老戌......如果是老戌自己,他出现在长仙居倒是可以理解为个人行为,可就怕是......“老戌去长仙居也是去玩的吗?”

    “他......”香婆婆为难。

    “说吧,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去长仙居,当日他和谁在一起?”我在心里猜测,老戌出现在长仙居,而他却恰好也在火烧起来之前就离开了,似乎未免太过巧合。这案子里一件又一件的巧合拼凑在一起,足以说明这件事确实不只是偶然那么简单。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若我当时看到的那个人影是老戌,他为什么会突然躲开。如果他察觉到身后被人跟踪,故意躲开,他到底在防备什么?既然是长仙居那样的地方,他有什么担心会被人发现的呢?

    况且香婆婆也说了,当日还有几个人都看到了他。

    “老戌他没和谁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做什么的......”香婆婆说,“那日见着了他,还以为他来替偃伯安排的,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到处看,他还不让我们跟着,谁知道他到底要找什么人呢......”

    人?他是去找人的?

    可是到处看......这一点还是让我觉得很有问题。

    “老戌常常会去长仙居吗?”我是在想,他是替偃伯去安排的可能性高,还是自己去的可能性高,但是香婆婆说了他像是去找什么的,这就有些奇怪了,难道他去长仙居也是受了偃伯的吩咐?

    “不常来,也就......也就来过两次。”香婆婆说。

    “就去过两次?去过两次你就记得他了?那这两次,该不会都是跟着偃伯去的吧?”看来一开始的推测是有问题的,老戌本身是不常去这种地方的,除了所谓的洁身自好意外,他跟着偃伯那么久了,自然也懂得不要留下任何把柄给别人的道理。

    香婆婆低头苦笑,虽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可她也没有否认。看来这一次......

    “你是想告诉我,偃伯有可疑?”

    老戌在着火之前曾经出现在了长仙居,可是着火之后却根本不见他的人影。

    他先前一共就去过两次长仙居,还都是跟着偃伯去的,偏偏这一次一个人出现在那儿,而且行色匆忙,像是在找什么。

    得到了香婆婆的这些暗示,想不以为老戌有嫌疑都不可能吧。老戌有问题,但他也不可能是整件事的主导,香婆婆担心偃伯才是整件事情背后的授意人,所以到我这里来探口风。

    “没有,我什么时候说过偃伯......萧夫人,您这也太多心了,我就是突然想到,来跟您说一声的,您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呀,这万一......”香婆婆露了马脚,立刻求饶。

    “我明白。”我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是你告诉我,老戌在出事之前曾经出现在长仙居的......这件事到底和偃伯有没有什么关系呢,我是不太确定的,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说完,我不等她再哀求什么,便让人将她带走了。

    “娘,她跟你说什么了?”毓儿凑上来,觉得香婆婆也未免太奇奇怪怪的了。

    “没什么,她就是吓到了,害怕长仙居失火,是因为惹到了某些人。”我说。

    实际上,我并不觉得偃伯可能是纵火案背后的凶手。

    如果老戌真的是去执行纵火的那个人,他一开始就不会那么突兀的出现在那里,然后被许多人看到。就算退一万步来说,老戌设置好机关纵火,他确定当时不会有人逃出来,所以才大剌剌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但是之后呢,我在外面遇到了他,既然他是下定决心要杀掉所有人的,那么当时把我一起干掉不是更能够确保之后不会有人发现他的踪迹吗?

    他都没有,他只是躲起来了。

    偃伯若是真的想对付他们,也不会用那么明显,谁都看得出来的手段。

    所以香婆婆的怀疑,基本上是可以确定的,老戌的嫌疑并不多。可是失火当日老戌确实出现在了那里,行迹鬼祟这一点又如何解释呢。即便他不是安排纵火的那个人,可是他的种种行径似乎在暗示我们,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这边的事情,暂时结束吧。按照刚才商量好的,都去忙吧。”我有了接下来一步的安排,但是......我转而向钟离瑾交代说,“你帮着萧珏把尸体带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你要去什么地方吗?”钟离瑾问了一句。

    “没有,我有些事情想不通,想随便走走,看能不能找到些灵感,把目前的线索都串联起来。”我说。

    ......

    要去拜访偃伯,我心里还真的有些紧张。

    先前那次,他应该确实有意想杀我来着,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没有的话,那真的,对我而言太危险了。

    狠了狠心,还是上门请人传了话。

    等了好久,才等到人来领我进了门。前来领路的人,不是老戌,他一路上领着我过来,一句话都不说,低头只顾带路,看着也是很小心的样子。

    “这府上,今日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我问。

    “......”小厮不敢回答,依旧是低着头往前走。

    “前些时候来探望你家小姐,没发现这府里这么安静啊,怎么?今天该不会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吧?”我故意与他聊起这周围的事情。

    其实也没有觉得安静特别多,之前来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只是今日见到的,在这府里来来去去的人似乎不如那日多了,便有了怀疑。

    “......”小厮还是不说话,只顾带路。

    这么谨慎啊?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就跟着他去到了偃伯的书房。“萧夫人请在这里稍候,偃伯大人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处理完了就会过来的。”

    “好。”处理事情?他是在外面处理事情啊?怎么把我带到书房里,然后说处理完事情才来?这个举动似乎说明了此时他应该在正屋里会见某些更重要的人才是。

    我便找了个地方,先坐了下来休息着,还不知道人什么时候能来,且等着吧。

第一千一百一十话 十二年前的案子

    “萧夫人!”

    在我快要失去耐心之前,偃伯终于出现了。

    老戌就跟在他身后。

    “偃伯大人。”我站起身来,“没想到您今日事多,早知道就该提前请人来问一声的,突然打扰,还望不要见怪啊。”

    “萧夫人说得哪里话。”偃伯依旧是一副十分亲切的样子。“只是今日,萧夫人来是为了小女,还是有别的什么事呢?”

    “我今天过来,是来见您的。”我想他应该不会让我就这样消失在这里的吧,我看了看老戌,向偃伯请教说,“不知道您有没有听闻近日城里的两起纵火案呢,一件是茯苓阁,还有一件......”

    “萧夫人,”偃伯突然打断我的话,“我知道你来的目的是什么了,不过在那之前,我想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他说在那之前要带我去见一个人,既然他知道我来的目的是什么,那他即将带我去见的人,难道是和......纵火案有关的?

    我跟着偃伯和老戌来到他府上的偏院,然后在我更好奇之前,我发现他带我来的地方,居然是他府上的地牢......还有专门的人负责看守。“这是?”

    难道他要带我见的人,被关在这里面?

    “进去看看你就知道了。”偃伯说完,请我一同进入地牢,我跟着他往前走,这地牢似乎有些年头了,旁边的笼子看上去锈迹斑斑的,还有这墙壁上的黑点儿......像是陈年的血滴一样......

    地牢里散发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越往前走,就越觉得心里没底。

    周围的笼子里,倒是没看到关着什么人,只不过偃伯领我一直往前走,好像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眼看前面就没路了,是一个大铁门......

    老戌突然走到了前面去,上前打开了铁门。

    “请。”偃伯示意我一同进入。

    我心里犹豫了下,不知道他这是不是在耍什么把戏,可是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我还是好奇地跟了进来......然后在这里,我就见到了一个,好像被锁在这里很久了的人。

    那人看起来就跟疯子一样,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裳也都烂了。

    “萧夫人,小心。”偃伯示意我退回来一些。

    “这是什么人?”我看了看老戌,又看向偃伯。

    “他叫姜鹜。”老戌说。

    “姜鹜?什么人啊?”我没听说过这个人,也自然不明白偃伯特意带我过来看什么,难道就是看这么一个被锁在这里的人吗?这个人的样貌年纪不好判断,不过怎么看也得五十往上了吧......年纪这么大了,被锁在这里好像也很久了,那我自然不可能认得他的,“他是什么人?”

    “十二年前,在曹地的另一处曾经发生多起纵火案。”偃伯说道,“这些纵火案都有一些特别的相同之处,烧着的都是一些常是达官显贵出入的地方。每一个地方被烧起来之前,都会接到一个恐吓,是一个小孩子送消息上门,让人准备一些钱放在某个地方,要不然,就会让那里烧起来,死伤多人。起初并没有人在意这些小孩子的话,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度成为整个城的噩梦。”

    “那这十二年前的事情......”我觉得莫不是因为两件事情都是纵火,所以他才会想到什么,特意带我来看了这个人?

    “茯苓阁烧起来之后,我无意间听说了一些线索,觉得很是奇怪,留在现场的证据,与十二年前的案子完全相同。不论是门上用来反锁的机巧,还是房梁上的灯油机关,我便按照十二年前那件连续纵火的案子,凶手常常选定的一些特别场合,让老戌去寻找线索。”偃伯说。

    我顿时恍然,难怪香婆婆说他们有人看到了老戌。“偃伯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那晚长仙居起火的那一晚,小人遇上了萧夫人,只不过当时事发突然,为了避免破坏大人的计划,小人只得暂时藏了起来。可是未曾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竟如偃伯大人所预料的一样......小人亲眼见到萧夫人拼尽全力把被反锁在长仙居里的人救了出来。”老戌主动说出了事情的经过,这还是让人很意外的。

    “这么说来,那晚我在长仙居外发现的鬼祟人影,是你?”我在想,他们现在告诉我这些事情究竟是几个意思。

    “正是,小人察觉到了萧夫人,可是回来之后,如实向大人禀明了经过,大人只说,萧夫人何等聪明,定会发现当时的人是小人,所以......小人不得不说实话,还请萧夫人见谅。”老戌客客气气的解释了清楚,倒是让我一时间无话可说。

    “既然偃伯大人早在茯苓阁失火之后,就已经有所怀疑了,为什么不说明呢?”我还是想不通,“那带我来到这里,见这个人......可是与案子的事情有关?”

    他们应该不会闲到特意要带我到这里来看个热闹而已。

    “当年的案子,并不是一件简单的纵火案。”偃伯说,“我们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前前后后花了有一年多的时间,才抓到了凶手。”

    “就是他?”我指着前面被铁链锁着的人。“他就是那个当年纵火的人?那他纵火的目的,难道是为了勒索?”

    按照他刚才说的,这个凶手勒索不成,便会放火,难道......

    “萧夫人,你既已经调查了这几日,想必也已经知道,室内的大火是如何引起的吧?你是个聪明人,我一直都很欣赏你,你也不必揣着明白在这儿装糊涂了,你今日之所以找上门来,只怕是也在怀疑老戌当日出现在长仙居的原因吧。定是有人向你证实了当日出现在长仙居里的人是老戌,怀疑背后令其纵火的人是我,你才会特意地找上门来确认。不过你应该不会相信他们的话,你知道老戌不是纵火的人,但是老戌一定知道些什么事情,你是为了打探线索,才会硬着头皮站在这里不是吗?”

    偃伯把我的这些小心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这说到聪明人,我怎么敢在偃伯大人面前自认聪明人呢。”

    他才是最聪明的人吧,机关算尽,把一切的线索都抓在自己手里,旁观大局,就像是随时捕猎一般,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710/ 第一时间欣赏悬案九阙2之涅槃最新章节! 作者:妖塔塔所写的《悬案九阙2之涅槃》为转载作品,悬案九阙2之涅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悬案九阙2之涅槃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悬案九阙2之涅槃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悬案九阙2之涅槃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悬案九阙2之涅槃介绍:
继第一部《悬案九阕》结局多年后,萧珏和霍汐大隐于市,继续为破解天下悬案而云游各地,并且生下了他们的儿子萧景毓。转眼多年过去,萧景毓早已长成仪表堂堂的英俊少年,并且因为他母亲霍汐的不死之身受到影响,十八九岁的外表,却早已活了近百岁之久。因为萧景毓得到陈国国君的赏识,萧珏和霍汐在途径陈国的时候听闻国君夫人抱恙,故而探望,却刚好遇见陈国国君养女陈姬被杀,死状凄惨,凶手对于现场的布置如同献祭,夷部的死亡符号更加吸引了霍汐的注意。霍汐萧珏再入乱世,春秋之始,破解悬案,揭开层层谜团,将恶鬼的阴谋暴露在光天白日之下,履行最初的承诺,“还天下以公道”。悬案九阙2之涅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悬案九阙2之涅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悬案九阙2之涅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