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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案九阙2之涅槃全文阅读

作者:妖塔塔     悬案九阙2之涅槃txt下载     悬案九阙2之涅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四十六话 昶野已死

    所以当时,昶野亲了阶尹大人的......嘴?!

    我的妈呀,这孩子脑子里......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呀?

    珂大伯则是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十分的为难。

    萧珏清嗓子,以眼色暗示,我才留意到方才只顾着惊讶了,竟不知不觉地挺起了肚子......若不是珂大伯的心思都在昶野和阶尹大人这件事儿上,全然没工夫看过来,只怕我现在就已经暴露了。

    我连忙弓起身子,把肚子往回收。

    “你劝过昶野了?那他应该没有听你的吧。你可有对昶野的父母说过这件事吗?那,阶尹大人......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样的反应?”萧珏故作镇定地问。

    “原是没想着惊动贱民那兄嫂,想说孩子间......也许只是不知轻重的,闹一下,没什么意思的。等到私下里的时候,贱民劝了昶野,这样的玩笑开不得。可那时,那时昶野......他居然说,要和阶尹大人在一起一辈子。贱民后来又劝了几次,也找过阶尹大人劝说,阶尹大人......反正就是没有个明确的态度,也不知他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就是在那里站着,说什么也不动......”珂大伯为了他的侄子也是煞费苦心了,“唉......说来,惭愧......阶尹大人,阶尹大人那时......尚未有明确态度,许是也没有想到这儿,可昶野一听说贱民对阶尹大人说了那样的话,就跑来闹......没办法,事情闹大了,昶野这孩子不听话,越是不让他这么去做的,他越是要表现得恨不能所有人都知道一样。还,还在人前故意和阶尹大人举止亲密......贱民就只能将此事告诉了兄嫂......”

    这事儿,似乎和阶尹大人当时对我说的,隐约对得上号。

    我压低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难道,不久之后阶尹大人就离开了村子吗?”

    “是啊。”珂大伯说,“正是如此。”

    萧珏只是看了看我,便想明白了其中缘由。向珂大伯问道,“你确定?”

    “确定。因为这事儿,昶野那个不孝子......还和家里大吵大闹,认为是贱民的兄嫂逼走了阶尹大人。”珂大伯说到这儿,颇为气愤,连手都在颤抖,“可怜贱民的那兄嫂,活活被他都给气死了......”

    我的天啊,这又不是在演什么梁山伯和祝英台的,这么早就有了这种为了追求爱情不顾一切的了?

    “再......再然后呢?”毓儿问。

    “那昶野可是离开家去找阶尹大人了?”我也问。

    “这,贱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昶野那小子说是要去找阶尹大人了,可是阶尹大人离开的时候也没有说过要去哪儿,昶野就算去找,也未必一天两天的就能找到,他爹娘死了,他也认定了是因为贱民把事情告诉了他爹娘,才害得他和阶尹大人分开,自然也是不会再和贱民联络了的。就这么失去了音信......”

    听珂大伯的说法,昶野确实有可能是来找阶尹大人了的。

    他为了阶尹大人,跟自己的家人彻底闹翻,他的爹娘更是因为这件事被气死的,唯一的叔父还成了他认定的罪人,可以说,他没有后路了。即使这样都要找到阶尹大人,这不是一般的执念啊,若再知晓阶尹大人和他不同,并且早已经为了自己日后的路,而迎娶了糜氏,还在外面另立外室,和如梦夫人有了孩子......是挺容易崩溃的。

    “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了?”毓儿听上去有些失望,他好不容易找到了阶尹大人和昶野的家乡,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位昶野唯一的亲人,结果还是没能得到昶野的消息。

    “前两年,倒是听说有人见过他......”本以为山穷水尽了,珂大伯却又说了一件事,“只是听说,他在楚地犯了事,被处死了......”

    “......”

    心情大起大落,还以为有了眉目,结果又是一条死胡同。

    有人见过他,结果他死了。

    “好,我们已经知道了。毓儿,你先送珂大伯回客店休息吧。”萧珏和我的反应其实差不多,谈不上特别失望,但是也处于低气压的状态了。

    “萧大人。”珂大伯本要往外走,结果突然回头,“萧大人,贱民斗胆问一句,可是那阶尹大人家里出了事?”

    他知道阶尹大人家出了事?

    我看向毓儿,毓儿却偷偷摇头,表示他没有将此事告诉过这位珂大伯。

    “你为何这么问?”萧珏耐着心,同他问道。

    “说实话,萧大人您并不是第一个来打听昶野的人了,此前贱民在村子里,也遇到过,那人自称是阶尹大人家里的人,今次又被这位公子请到这里来,所以贱民想,是不是阶尹大人家里出了事情?”珂大伯战战兢兢地问。

    “自称是阶尹大人家里的人?那人可有何特征?他是什么时候去的?”萧珏示意我,让我留意珂大伯的反应。

    “大概半年前吧,是一个......壮硕的年轻人。”珂大伯粗略的描述了一下那人的特征,比划着,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不如让珂大伯,把记得那人的样子画下来。”我提议说。

    “珂大伯,你可能画下那人的样子?”萧珏听了我的提议,遂向珂大伯询问。

    “记得一些,不是很多......应该可以画出一点。”珂大伯说。

    “毓儿,你带珂大伯下去,请珂大伯把那人的样子画下来。”

    “好。”毓儿请了珂大伯出去。

    我听了关门的声音,才敢一点点的把腰挺起来。

    “你啊,”萧珏立刻起身扶我坐下,“便是告诉你了,你现在情况不同,如此装扮定然吃力,你还不听。若是那珂大伯再说上几句,你的腰怕是都要折了。”

    “哪有那么严重。”但是真的很严重,腰疼得紧,我这身子骨儿啊,险些散了架。

    “可有察觉那位珂大伯有何不妥?”萧珏一边帮我按着身后酸疼处,一边问说。

    “你不觉得......他的话,好像......”我想了半天,却也没想出来我到底要说个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可又不好说是哪里奇怪,反正不大对劲。”

    “这倒是和我的看法相同了。”萧珏有同样的想法,“这珂大伯只怕知道的更多一些,却不愿意与我们明说了。”

    “是啊,他的样子便是有所隐瞒的。可又能怎么样呢,他不愿意说,我们还能勉强他不成?”我想过亲自去试探,可是刚才见过珂大伯以后,我就觉得他是个特别守旧传统的老顽固,对我一个女人恐怕不会说得更多了。

    “要不然,让钟离大人去试试吧。”

第六百四十七话 我们与他的相遇

    萧珏醒了,阶尹大人也来探望过了。不过是说了一些,很客套的话而已,现在的阶尹大人看起来,远没有我们认识他的时候那么精神了,种种打击已经快要把他逼到崩溃。萧珏劝慰了他半天,要他宽心,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总是要面对的。

    “对了,那位钟离大人......”

    阶尹大人忽而提到了钟离瑾,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吞吞吐吐的。

    “怎么了?”萧珏问。

    “没想到,竟还会惊动那位钟离大人。不知他......与,与萧大人,是怎样的交情......”

    阶尹大人竟是在关心我们与钟离瑾是什么样的交情。

    “钟离大人为人正直,秉性纯良,与我夫妇二人是难得的至交。”萧珏说。

    “原来是这样。”阶尹大人似是松了口气。

    “你问起他,可是有什么事吗?”我却觉得阶尹大人的反应像是要掩饰什么一样。

    “......那位钟离大人,可有,将当日宗祠里发生的事情,告诉萧夫人和萧大人吗?”阶尹大人又问,他今日不像是来看望萧珏的,反而像是来关心钟离瑾的。

    萧珏看我,我也摇头。昨日宗祠里发生的事情,钟离瑾还没有同我们说起过,我也想过去找他,但是并没有见到钟离瑾的人,而且里翀也不在。糜家的人说是见到他们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并不清楚。

    “看来,钟离大人还没有告诉二位......”阶尹大人如今说话也是很不痛快,生生让人觉得拖沓憋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有在留意他的行为举止为什么如此奇怪。

    “这事儿,说来也很是惭愧......糜老大人,糜老大人他失踪多日,这位二老爷也遇害了,就连老夫人身边最是信得过的公子骄眼下也身负重伤。糜家的人说,总是要有人站出来管事的,我......”

    他这番话没说完,我和萧珏交换了眼色,便已经很清楚他的意思了。

    糜家眼下这般的境况,糜家的老大人失踪,下落不明,二老爷已经遇害,糜家的三老爷早年间就病死了,三老爷唯一的儿子日前也和四娘在同一天遇害。就连糜老夫人请来帮忙的心腹公子骄,日前也被歹人所伤,需要卧床休养。糜家一门只剩妇孺,接下来不管是糜家的安排还是调查案件进展,都是需要有个人站出来管事儿的。阶尹大人再怎么说,是糜家的女婿,是糜氏的夫君,这个时候他似乎成了糜氏一族中最直接的,可以站出来掌管糜家一切的人。

    “昨日宗祠里,就是在说这件事吗?”我问。

    昨日他特意将钟离瑾和我请去,只可惜我到了门口却被拦下,糜家的规矩,女人不能进宗祠,所以钟离瑾去了。看来......

    “正是。”阶尹大人眼下,只能看出他确实因为糜家这不断的事情而感到疲惫和失落,但是完全看不出他在为如梦夫人和幼子的死而难过,为糜老大人的下落不明而担心。

    “所以,你需要我们帮你做什么呢?”萧珏的眼神也有了变化,在此之前,他仍然愿意相信阶尹大人,可是当阶尹大人说出这件事以后,却让萧珏明白了些什么。

    “这件事情......糜家一门,多人遭遇不幸,还希望萧大人和萧夫人帮忙彻查,找出杀害我全家的凶手。好尽早让此事了结,免得糜家人心惶惶,我恐怕......”阶尹大人说。

    看来昨日宗祠之上,他请钟离瑾和我去,也是帮他做个见证吧。证明他确实有办法可以继续追查凶手,是有能力控制住局面,在这个危急之时管理糜家的。

    说白了,他就是打着我们的旗号,想要在这个时候,得到糜家那些亲戚的信任,坐上糜家一家之主的位置。

    “我还以为,阶尹大人的愿望,是希望我们能尽早找到糜老大人呢。”

    萧珏一向不喜欢拿案子开玩笑的,他这句话,也让我深感意外。

    阶尹大人的脸色不太好看,“......是啊,如果能尽早找到糜老大人,那就好了。”

    “我知道了。阶尹大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先回去了,我这才刚恢复,身体还是不太舒服。”萧珏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看得出他对阶尹大人失望极了。

    “......是,既然萧大人乏了,那便好好休息。萧大人,萧夫人,请放心,二位以及二位的家人在府苑里的一切,我都会打点好的,二位不必担心。萧大人,好生休养,那我......就先回去了。”阶尹大人告辞。

    我送他到门口,目送他出了院子。

    关上门我回到萧珏身边坐下。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萧珏吞了口温热的茶水,似是未能纾解心里的郁闷。

    “人都是会变的嘛。”我说,“我们刚认识他的时候,算起来,他应该是刚从村子里出来,那时他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也是吃过苦的。”

    “霍汐,他是凶手吗。”萧珏问我这句话的时候,我能感觉得到,他所期望的不是一个确定的答案,这也是萧珏第一次有这样不自信的时候。

    我明白他的感受,不说是他,我方才也很惊讶阶尹大人如今竟然会变成这样了......

    还记得几年前,我们是在城外的一处草庐里与他相遇的,萧珏有偶尔会到各地行医的习惯,有时候只是背起简单的行囊,走到哪儿,便在哪里停下来,找个能避风避雨的地方,帮助穷苦之人治病。既是怜惜那些可怜人,也是为了多了解一些疑难杂症,精进他的医术。

    那天一大早,我听到萧珏在门外有些动静,便起身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前一夜下过大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水气,天很潮。我看到萧珏将一个人从门口拖到了草庐里,那人就是后来的阶尹大人。

    他当时已经昏厥,不省人事。是因为多日未曾吃过东西,饥寒交迫,才会昏倒在草庐外的,经过萧珏的医治,他当日下午便醒来了。

    他说要报恩,愿意留下来帮忙。

    可我们并不是依靠医馆为生,过两天也是要离开的,与他解释之后,他并没有说什么。后来我们留在草庐的那几日,他就在旁边住着,经常会过来帮个忙,与来看病的老人和孩子都很亲近。萧珏曾经称赞他,是一个深得人心的人。

第六百四十八话 包藏祸心

    有个村子里的孩子,很淘气,带着几个小孩偷跑到了村子外面,进了山,却不甚摔下了断崖。那些孩子们吓坏了,跑回来寻求帮助,阶尹大人跟着村子里的人一起进山去寻找那个摔下断崖的孩子,天黑了,村子里的人都想要放弃了,只有阶尹大人不放弃,他们在断崖下面找过好几遍,可是根本没有看到那个孩子。等到其他人离开了,阶尹大人铁了心的继续寻找,后半夜里,他一瘸一拐的背着那个孩子回来了。

    原来那个孩子摔下断崖后挂在树上保住了性命,受了些轻伤,见一直没有人来救他,自己从树上爬了下来,想要从山里出来。走了没多久,昏倒了。

    阶尹大人推测那孩子的行为,然后找到了他,把他背了回来。自己却不甚扭了脚,一瘸一拐的......

    他与萧珏时常会在一起下棋,他会跟着萧珏学习一些药物的基本运用,他说,也许以后遇到了需要帮助的人,恰好可以帮个忙。他很有见识,很有学问,对于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他说起什么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止萧珏,连我都很欣赏他。

    但我们总是要离开的。

    我们的情况特殊,不能长时间停留在某一个地方,所以告别也是早晚的。

    萧珏给他留了钱和吃食,并且推荐他到当地的一位学识渊博的前辈那里去,他对阶尹大人说,希望阶尹大人能将一身的学问用在正道上,谋求一个可以造福更多人的未来。

    而现在......

    我在萧珏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失望。

    曾经那么出类拔萃的一个人,如今......竟变得这般。萧珏曾经那样看重他,所以才会在受到他的请托后,立刻赶来相助。可是没想到......

    我起身绕到萧珏身侧,试图轻轻拥住他来安慰他。“他......应该不是凶手。”

    萧珏没有任何反应。

    我接着说,“我从他的眼神和肢体语言里能解读到的有限,如今他的确和当时不一样了,糜家的一切让他有了变化,这么大的家业摆在这里,任谁都会动心的。他那时在糜家,受到糜老大人的看重,可惜糜家的人看不起他,他也吃过不少苦头的,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与他相互欣赏的芜小姐,结果又受到了昶野的威胁。糜老大人逼迫他娶糜氏......我们并不是完全清楚那些日子,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他那时一个人,想要和人商量都找不到人,一定很辛苦。钱和权利,改变了他的命运,他当然知道那些有多重要了,眼下糜家无主,这是他最好的机会,若是能够站出来,那么他将会得到糜家的一切,他会拥有很多的钱,权利,身份,地位......他不可能不动心的。但他应该不是杀人的凶手,否则这个时候站出来去揽下一切,就相当于自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我相信他不会这么蠢的。只不过......”

    萧珏迟迟才转过头来。

    “只不过,”我说,“我觉得,他好像知道些什么,却没有告诉我们。”

    萧珏的眸色更深沉了些,他握住我的手,像是在回应我的担心,“我有同样的感觉,他在隐瞒一些事情。”

    “眼下他想要在争取糜家的权势,若是成了,他以后可以说是彻底翻身了。最开始的命案都围绕在他身边开始的,而且凶手除掉的,又正好是糜家几位主事之人,无形之中可以说是帮了他的大忙。我是在想,会不会他已然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为了自己得到权势,不惜帮助凶手隐瞒真相呢?”我相信人都是会变的,这个世界的诱惑很多,每一个人生下来的时候是一样的,可为什么一生的经历却有着天壤之别,就是因为每一个人的成长,有各种不同的诱惑,改变,偏离了原本的轨道。“不过,他和凶手之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是他单方面利用了凶手创造给他的条件,想要占有糜家的一切,还是他和凶手已然达成了某种交易,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和魔鬼交易,他现在也很危险。”

    那毕竟是一个杀了很多人的凶手。

    “方才,他竟未曾关心过糜老大人。”萧珏深深叹了口气,“如果糜老大人回来了,那么他霸占糜家一切的愿望也就落空了,还有可能会被糜老大人给赶出去。”

    “瞧着他的那个意思,他根本就没想着糜老大人会回来。说不定......他早就知道糜老大人回不来了。”我说。

    “你相信糜老大人已经死了?”萧珏的语气是没有任何起伏的,显然即使我们没有就这个话题进行过深入交流,但是也都认定,同一个可能性了。

    “不只是我,连公子骄也怀疑糜老大人死了。”我把之前去探望公子骄的时候,公子骄说的话告诉了萧珏,“不过现在有件事很奇怪,糜老大人如果死了,他最有可能遇害的时候,就是他一开始就失踪的那个时候,否则想要藏住一个大活人真的太困难了。但若是他从失踪的时候就已经遇害了的话,那么在他失踪之后,为何这府苑里有人会看到他呢?”

    “也许是错觉。”

    “不一定,”我对于曾经说是看到了糜老大人那人的话,也是将信将疑的,“也许他真的看到了什么。否则,为什么一定是糜老大人呢?公子骄那个时候便直接把人带走了,我想,他带人走之前也是相信糜老大人还活着的,甚至,我们追查的所有证据都指向糜老大人可能是杀害了糜家二老爷的凶手。那个时候站在公子骄的角度来看,他最有可能相信的是,糜老大人自导自演失踪一事,其实就是为了躲起来把和自己有利益冲突的糜家二老爷杀了,结果不凑巧的被人看到了他活生生出现在府苑里。公子骄在意识到糜老大人可能是杀人凶手的时候,他选择了维护糜老大人,把证人带走。但那之后......他又是为什么突然改变看法,相信糜老大人已经遇害了的呢。”

    “你那日去看他,难道没有问他吗?”萧珏也许想不通,按照我的性格,若是觉得有疑点,肯定会追问下去的,除非我当时另有打算。

    而那个时候......“还真没有,当时被他气得,恨不得一把火把整个府苑给点了,我就也没想那么多。回来之后,越想才越觉得不对劲的。”

第六百四十九话 总有一个人说了谎

    萧珏去见公子骄,我留在院子里等钟离瑾。

    肚子里的娃在动,把我吓了一跳,我轻抚着肚子,怕他再闹腾。“你可千万不能这时候出来啊,怎么也得等到这件案子查完了,你若是现在就出来,我都没法坐月子......”

    我相信他一定随我,是个能商量的好脾气,要不然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只能软下来求他,千万别一个不高兴就出生了,那我麻烦可就大了。

    “萧夫人为何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

    钟离瑾恰好听到我和肚子里的宝宝说话,觉得很有意思。

    “你回来了啊。”我顺口问了一声。“怎么就你一个人,里翀呢?”

    “我让里翀去办些事情,他晚点才能回来。这奔波了一天,我实在是撑不住了,想回来休息一下。”钟离瑾走到一旁,他看着我笨拙地挪动身体的样子,“不舒服了吗?”

    “没有,其实也还好。”我说,“女人嘛,怀孕生孩子总是这样麻烦的,熬过去就好了。毕竟带着这么大个肚子,做什么都不方便。”

    “萧大人呢?”钟离瑾问,“萧大人既然醒了,为什么没有陪你?”

    “他去见公子骄了......自从我这有了身孕以后,除了做什么都不方便以外,脾气也不好了。那次原想着向公子骄询问一些情况,结果没等问出来,我就先发货了......”说着,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钟离瑾低头去掩饰他的笑意。

    “对了,阶尹大人已经和我们说了,那时在宗祠里发生的事情。”我想着如何开这个头,向他询问他这两天到底在做些什么。“你怎么想?”

    “说不好,但我觉得,阶尹大人尽管有自己的私心,但他不是凶手。”钟离瑾说,“我本来想着,等到查到一些线索,能够证实了之后,再同你和萧大人说的。可惜,找了两天,却还是一无所获,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说,但就是觉得......阶尹大人和发生在糜家的几件命案似有联系,却又不是直接的联系,让我有些想不通了。”

    这么说,钟离瑾也有同样的困惑,他也认为阶尹大人身上有疑点。“那你觉得,阶尹大人和这些案子,会是什么样的联系?”

    “......说不好,”钟离瑾面上阴郁,看上去老了十岁一样,他苦笑说,“本来是想帮萧大人和萧夫人的,可没想到这件事比预期中的困难许多,查了这几天,却也是半点线索都没有。可惜,我没有萧大人那般验尸的本事,也不像萧夫人这样能够看穿人心......即便我对阶尹大人有所怀疑,也都只是表面的,无法深究,更没办法证实什么。”

    “不管你想到了什么,现在是我们私底下商量,你都可以说说啊。”

    很意外,糜家的案子竟然让我、萧珏还有钟离瑾都感到受挫。

    “这......”钟离瑾向周围看了看,确定一下是否有人留意着,等到他放下心来,才犹豫着说,“不知......萧夫人是否有这样的感觉,阶尹大人分明知道些什么,却一直在故意掩饰。我虽然直觉上以为,他并不是这几起命案的凶手,可他的存在和这几起命案也都脱不开关系。之前在宗祠里,竟是他主动召集了糜家旁系的亲戚们,想要站出来总揽大劝,好像他已然知道,糜老大人回不来了一样。所以,我在想他会不会已经掌握了凶手的某些动向,而又为了自己获得糜家的权势,而故意替凶手隐瞒了什么呢。”

    钟离瑾虽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但是他的直觉却一向都很准确。

    现在,不止是我和萧珏,连钟离瑾也有同样想法了,如果说一个人两个人可能是巧合,那么三个人都注意到了阶尹大人的表现,想到了同一种可能,似乎就不能用巧合来蒙混过去了。

    阶尹大人身后背着的事情,于解开案件真相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我相信他不会轻易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对他来说,眼下是他继承糜家最关键的时候,他已经可以抛开他生母的死,抛开他妻儿的死来欣然争取,利欲熏心之下,怕是早就蒙了眼,不辨是非了。

    可我还是有些疑惑的。

    他想要继承糜家,和替凶手隐瞒之间,是存在一种什么样相互的关系呢?

    如果他想要继承糜家,哪怕是以“上门女婿”的身份,成为糜家新的大人,那么解开案件真相,还糜家一个公道,让糜家的几个命案得以昭雪,不是更有说服力么?

    可他没有这么做,反而,还有意隐瞒是为了什么?

    假如换成是我,心里没鬼的话,我自然是愿意利用自己知道的线索,去找出真凶,不管糜老大人是否死了,只要能够抓到凶手,无疑就等于是向糜家表了忠诚。比他在糜家宗祠里费尽心思说服那些亲戚,支持他,不是更可靠吗?

    他想要继承糜家大劝,自然是要过糜老夫人那一关的,如果糜老夫人不点头,他就永远名不正言不顺。

    那帮助凶手隐瞒,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除非,如果真的抓到凶手,会证实一些对他无利的事情,使他更加失人心,更难继承糜家当家之人的身份。

    可那,会是什么呢?

    “萧夫人,你在想什么?可是想到阶尹大人身上的疑点了?”钟离瑾出声打断了我的思路,他也很期待能够解开糜家几件命案。

    “有件事......”我说,“可能需要你帮忙给证实一下。”

    “什么事?”钟离瑾说。

    “会有些麻烦,但是我想,你应该会有办法的。”其实这件事拜托给他,我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不管毓儿、里翀还是廉赫,恐怕在这件事上都不会如同钟离瑾一样的老练,所以这棘手的事情拜托给他,确实是刚刚好的。

    “萧夫人,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那便说吧,我自会尽全力帮忙的。”

    钟离瑾看出我的心思,直言道。

    那我也就不再遮着藏着了,“是这样的,先前,阶尹大人和我们说起过他和昶野的事情,他提到,直到不久前在如梦夫人生产前几个月,他收到了昶野的第二次威胁。但是,毓儿找到了昶野的叔父,却意外得知,昶野早在前两年,于楚地犯了事,已经被杀了......”

    “竟会有荒唐的事?!”钟离瑾大惊失色,一个两年前就死了的人,是如何又送来威胁的呢?

    “是,所以我怀疑,阶尹大人可能还不知道昶野已经死了的事情。又或者,昶野并没有死......”这,便是我要拜托他的事情了。

第六百五十话 他是否爱过什么人

    “我明白了。”钟离瑾说,“放心吧,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去证实的。”

    我便知道交给他去做,是对的。

    “只是......”钟离瑾好像因为什么事而感到为难一样。

    “可有难处?”我问。

    “不,不是这件事。”他说着,便瞧了眼我的肚子,“我只是想说,这糜家的案子越来越复杂,曲折离奇,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你这......眼看着快要生了,总不好把孩子生在这样的污秽之地吧。”

    这事......“不瞒你说,刚才我也在担心。这两日,孩子在肚子里闹得更勤了,我是真怕哪一刻一个不留神儿,他就要出来。那我可就真的麻烦大了......”

    作为孩子的母亲,我当然也有自己的私心了。

    不想把孩子生在有命案发生的地方。

    “可有与萧大人商量过吗?”钟离瑾问,他眼下忧心的模样,就像是我哥霍准在身边一样,倒是让我感觉到了一些安慰。

    “还没。”这件事,我和萧珏还没有商量过。

    “萧夫人......你这情况不比别的,若是......若是真有个什么闪失,后果不堪设想。你本身就是一个女子,出入命案发生的地方也是多有不便的,这里,不吉利,我是担心......”他似乎是担心发生过命案的这个地方,会为我和孩子带来不幸一样。

    “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说,“我也是有些着急的,只是越着急,越想着尽早解决命案,我就越没有头绪。心不安,脑子里乱成一团,毫无思路,脾气也莫名大了很多,断不像我之前那样镇定自若了。一件一件的事情,出乎意料的发生,一点点的打破我的计划,我真的......我真的是,快要崩溃了。”

    “萧大人可知道吗?”他很谨慎地问。

    “我虽没有与他说过,但是我想,萧珏是知道的。”我说,“他理解我所有不好的情绪,也急着想要找到真相,解决发生在这里的案子,早一点离开。”

    钟离瑾点头,“是啊,你们夫妇的默契一向都很好,即使没有明说,但是他懂你,你也懂他,自然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萧大人那么在意你,他是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的。”

    我笑着听他说这些话,就好像是听到我哥对萧珏的认可一样。

    “说来......我从前倒是有一点不解,我那时很不明白,萧大人看上去那么在意你,为什么你涉险查案,他却不加制止,眼看着你这样胡闹,一次又一次地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钟离瑾好像真的累了,竟然说起那些尘封在心底的事情。

    “因为他懂我,他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说,“我可不是一个甘心宜室宜家的女人,萧珏他理解我的野心和梦想,所以他愿意帮助我,成全我的心愿。”

    “野心和梦想?”钟离瑾长长地呢喃道,好像觉得很有意思,不禁径自斟酌,“萧夫人的野心和梦想,难道就是解开每一桩离奇悬案吗?我曾听你说过你和你哥哥的事情,不知道这件事,又是否与他有关呢?”

    “自然是有关的。我哥,给我的梦想开了个头,他让我懂得我应该活得很有意义,我虽身为一个女子,但是心里也有自己坚持的正义和真理,我们许多人活在世上,终其一生忙忙碌碌,为钱、为权,为许多大多数人都可以理解的条件而奋斗。可我,想要找到我生存于这个世上的位置和意义......萧珏就是那个懂我的人,他会帮我。不过有的时候,我要是闹得太过分了了,他也会吵我的。”我撇撇嘴,抱怨着自己的不满。

    “哈哈哈......”钟离瑾再难忍住,大笑出声。“可以想见,萧大人平时要看住你,也是很辛苦的。萧夫人查起案来,为了寻求一个真相,可以废寝忘食,可以不顾昼夜,也可以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安全,但是萧大人却要把这每一处都想到,他既要帮你,还要保护你,也是不容易的。”

    听他的话,就好像我怎么样了一般。

    “等你日后娶了妻,说不定还不知道怎么宠着呢。”

    我只是随口一说,却见到钟离瑾的神色渐渐暗淡下来。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他摇头,故作不经意,“只是觉得,很难遇到像萧大人和萧夫人这样感情的了吧。”

    听着是觉得,他很羡慕我和萧珏之间的关系。

    “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磨合的,没有谁是从一开始就适合另一个人的。”想着他如今也该到了娶妻的年纪,“钟离家,应该已经在为你着手安排了吧。将来等你成婚,我和萧珏定会送一份大礼的。”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钟离瑾笑着回应。

    可给我的感觉,却有些苍凉。

    似乎如我所猜测的一样,钟离家的人已经开始在为这一位钟离大人准备门当户对的亲事了,钟离瑾将来要娶的人,定不会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子,肯定是经过钟离家那些家长们一一挑选之后,选择出来最适合成为他妻子的人。他对于自己的婚姻,应该说是认命了......

    “萧夫人,我想问......不知你哥哥活着的时候,可有......可有妻子?”钟离瑾迟疑了半天,竟然是关心我哥是否有过伴侣的事情。

    “......没有吧,没有听他说过。怎么,难道,你记得什么是吗?”

    我从没有听我哥提过,他和哪个女性在交往。好像也从没有印象,他说过他对哪个女性有好感的。我们的成长经历比较复杂,在后世的生活里,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些,我也是来到这里之后,遇到萧珏,才对这样的生活有了期待。

    或许,我哥也是喜欢过谁的,只是他没有告诉过我。而钟离瑾是他的转世,也曾经记得过一些和他有关的事情,不知道是否在那些记忆里,出现过某个人......

    “不,没有。”钟离瑾说。“我只是好奇,你哥哥故去多年,你都一直怀念着他,我在他的记忆里看到了很多他的过去,却从没有一个女子的出现,让他记忆深刻的......”

    “他那个时候,过得很是辛苦。而且,我们的成长环境比较苛刻,他被迫懂事,因为还要保护我,所以......那个时候他应该是没有心思留意旁的这些吧。”

第六百五十一话 画像上的人

    珂大伯所画的画像,我翻来覆去的看过很多遍。

    确实是一个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见过的生面孔,也不似是这府苑里的人,画像上的人,长相似有一些凶狠,却又不是五大三粗之类,他的长相若放在一群普通人里,也是可以留意到的,说不上长得多好看,只是那眉眼加上鼻子和嘴放在一起,却偏偏让人印象深刻。我若是见过他,也是应该有些印象的。

    珂大伯自己说,这个人就是曾经到村子里去打听阶尹大人的人。

    我在想,如果这个人与阶尹大人之间没有直接关系的话,那他是否受了什么人的吩咐,才去打听关于阶尹大人的事情?

    那在这里最有可能的,必然是糜家的人。糜氏的父母......糜氏喜欢阶尹大人,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但她终究是嫁给了阶尹大人。作为糜氏的父母,去打听一下阶尹大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很正常。即使几千年后,两个交往的年轻人要结婚了,男方的父母也好,女方的父母也好,都会想要去从对方周围的人口中,多了解一些旁人所看到的那个人吧。

    糜老大人生死未卜,还有糜老夫人在。

    “夫人,您要出去?”红玉端了汤水进来,正好看到我拿着画要出去。

    “对,我要去见一下糜老夫人。大人呢?还没回来吗?”萧珏去探望阶尹大人了,据说,阶尹大人昨晚和糜家的几位近戚好大一场争执,直接气得病倒了。是今天一大早,阶尹大人身边的小厮过来传话,我们才知道的。

    纵然萧珏对他已经很失望了,可他还是不愿束手旁观。

    红玉往院子里看去。“是啊,大人不在,钟离大人带着里翀也出去了,不知道在查什么。还有公子......夫人,公子好几天没回来了。”

    “我知道,毓儿在照顾一个人,我担心那个人会有危险,所以让毓儿照看着。他没事,你放心吧。”我说。

    “廉赫还在,夫人要是出去的话,就把廉赫带上吧。大人之前交代过,这糜家怕是不太安静了......”

    “廉赫......”我思来想去,“算了,让廉赫留下来吧,你也留在这里等着。我只是去见一下老夫人,很快就回来。”

    “可是......”

    “没事的。”我留下红玉,便出了门。我今日要向老夫人询问一些旧事,带着旁人只怕老夫人心里会有所防备,那对我便很不利。

    当我把画在糜老夫人面前展开的时候,我一直在悄悄打量着老夫人的眼色,她看着画像上的人,皱着眉头,“这是谁?”

    “老夫人不认识吗?”我对于她的反应,有些怀疑,不禁再一次确认。

    糜老夫人摇头,“面生的很。”

    “不知老夫人身边的人,可有见过他吗?”我已经很仔细地留意着了,我看不出她有故意掩饰的痕迹,一刻都没有。

    糜老夫人便示意身后的糜氏,和一旁站着的人都过来看。

    只是她们看起来......都是纷纷摇头一个动作。

    “看来,没有人认得他。”糜老夫人说,“萧夫人,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人了吗?难道,是他掳走了我家老爷?”

    我默然走上前,从糜老夫人手中接过了画。“你们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好想想,也许只是偶然见过一面也说不定?”

    公子骄因为怀疑糜老大人遇害,所以向糜老夫人有所隐瞒。

    但若是如我猜测,这个人去打探阶尹大人的事情,是糜老大人或者糜老夫人派去的,为了糜氏的婚事,那么老大人和老夫人之间定没有理由相互隐瞒的。

    糜老夫人又仔细看了看,但是答案和刚才一样。她还是摇头,“萧夫人,你还没有告诉我,这画上的人究竟是谁?”

    “老夫人,我想请问一下,糜氏夫人和阶尹大人成婚前后,您或者糜老大人,有没有派过什么人去打听一下阶尹大人呢?”莫非,这个人并不是受到了糜老夫人的指使,可若是糜老大人吩咐的,糜老夫人也是应该知情的。

    我连带着糜氏的神色一并留意上,我看到糜老夫人在看了糜氏以后,她的眼神里有回避的意思。然后,糜老夫人才解释说,“阶尹大人与小女成婚时,说是父母早亡,我们老爷向来很欣赏这些做谋士的人,便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了......”

    “那您呢?”如果说,糜老大人曾经因为信任、欣赏而没有去考虑阶尹大人所说的是否属实,那么糜老夫人她作为糜氏的生母,不可能毫不关心啊。

    “我......”她也在观察糜氏,明显有了些心虚的举动,避免自己的正面直接与糜氏成为对立面,身子侧着,眼睑低垂。

    “母亲......母亲您去打听过他?”糜氏深觉惊愕,才恍然问道。

    “......我当然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一个能让你托付终身的人啊。”糜老夫人拉住糜氏的手解释,“虽说你父亲欣赏他,还让他到府苑里来住,可是他这样一个双亲早亡之人,是否......是否有过什么罪责,做过什么苟且之事,我总是要打听清楚的。”

    “那这个人,难道不是您派去的吗?”我一手举着画像问。

    既然证实了糜老夫人曾经派了人去打听关于阶尹大人的事,而这个人又那么凑巧的曾经去到村子里打听关于阶尹大人的事情,时间重合,糜老夫人还能说不知道他是谁吗?

    “不是他,真的不是他。”糜老夫人说,“我那时,便是让人给骗了!”

    原来糜老夫人当时拜托的人,正是阶尹大人的生母,那个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的蔺婆。老夫人当时也不知道,蔺婆和阶尹大人的关系,而蔺婆却在和阶尹大人见过一次面之后,就已经认出了阶尹大人是自己的儿子。

    “什么?”糜氏难以相信。

    “我身边能信得过的,还能有谁,这件事自然是不敢托付外人的。如若他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而你与他即将成婚,那传出去你又如何做人。我只能托到身边信得过的人去做......”糜老夫人提起此事,仍然气得牙痒痒的。

    她那么信任蔺婆,没想到蔺婆却隐瞒了她最重要的事情。

第六百五十二话 糜老夫人也在计划之中

    “难道是蔺婆......”糜氏有些犯迷糊了,“不对啊,既然蔺婆是他的生母,又早早就认出了他,自然是会替他隐瞒的。而且他的事情,蔺婆不是都应该知道的吗?怎么还会找人去打听呢?”

    是啊,万一去打听的人,意外察觉到了蔺婆和阶尹大人之间的关系,又打听出来些不利于阶尹大人的事情,以此勒索蔺婆的话,蔺婆可就麻烦了。她跟在糜老夫人身边伺候这么久,能够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打点妥当,可见心思缜密,断不会做出这种给旁人留下把柄的事情。

    “会不会是糜老大人呢?”我问。

    如果糜老夫人和糜氏都完全不知情,糜老大人又或者......

    “不会的。”糜老夫人说,“他那个人藏不住话的,若是他对阶尹大人有所怀疑,早就会表现出来了。怎么可能还偷偷让人去查,这件事不会是他做的。”

    “可是除了与糜氏夫人有关的人之外,还有谁会这样关心阶尹大人呢。”我着实想不到还会有谁,有这个需要去打听关于阶尹大人的事情了。原以为画像上的这个人会是一个线索,没想到这么快就断了。我不由得泄了口气,只能再重新去找破绽了,“老夫人,我想向您确认一件事,您曾经派去教训如梦夫人......”

    “萧夫人,好好的你又提这件事做什么!”

    没等我话问完,糜氏便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去护她的母亲了。

    “您曾经派去教训如梦夫人的人,原就是这府上的吗?”我直接忽略了糜氏,继续向糜老夫人问完了我刚才想要问的事情。

    “母亲......”

    糜老夫人只是伸出手,挡了一下糜氏。

    糜氏恶狠狠地瞪着我。

    “不是。”糜老夫人说,“那件事,老爷也并不知情,我只是替我的女儿不值,气阶尹大人的行为,所以才会想要找人去教训教训那个女人,让她老实一些,免得日后她仗着自己的儿子,欺负到我女儿头上。这件事,我原是同你说过的。”

    “是,我还记得。”我当然是记得她那时说过的话,才会有这样的疑问,“我只是在想,那个人,您是从哪里找到的?可是这城里的人?是专门做打手一类事务的?”

    我的问题,把糜老夫人问得一愣。

    “怎么?”

    “我也不知道。”糜老夫人说,“并不是我找的他,而是,他找上的我。”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糜氏紧张兮兮地拉着糜老夫人,“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真的不知道。我原本很气,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可即便如此我也知道,如若是派府上的人去,那么很快就会闹开。到时候只会让更多的人看你的笑话......”糜老夫人对糜氏说道,“原以为你成了婚,嫁给了你想嫁的人,你就会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可谁知道,他竟然这样不争气,自己不上进也就算了,还在外面弄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看着你一日比一日的难过,我心里也不舒服。那日我去了你舅父家里,乘车返回的路上,这个人就突然冲了出来,拦住了我的车......”

    “那您之前,也没有见过他是吗?”这个线索,倒是有些意思。

    “没有。”糜老夫人说,“那人只说,饿得很,如果我愿意给他些钱,他什么都愿意去做。我见周围没有旁人,便想着出一口气,就拿了钱给他,交代他去百鬼竹林,给那个女人一点教训。”

    并不是糜老夫人主动找上的他。

    而是他,主动找上了糜老夫人。

    “那,那个女人......怎么就被人打死了呢。母亲,您......”糜氏吓坏了。

    “我没有!”糜老夫人气急败坏地解释说,“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让他打死人,我只是生气了,我只是对他说,让他给那个女人一点教训,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道厉害就好。我没有想到竟会,竟会闹出人命的。”

    “可......”糜氏想说什么,却没有说下去。

    可是,如梦夫人确实因此而死。她虽不是直接被打死的,在被打了以后,她喝了汤药,而那个汤药正好是蔺婆经手的,引发旧疾,如梦夫人就这样死了。

    “萧夫人,我母亲她不会杀人的,她绝不是那样心肠歹毒的人,就算我们再恨那个女人,可是......可是也绝不会伤害孩子。”糜氏在经过这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后,脾气确实收敛了不少,此时,她是担心我们怀疑糜老夫人是让人打死了如梦夫人的凶手,方才低声下气的求情。

    我心下疑惑,看着她们母女......“我知道。”

    “那,萧夫人......”糜老夫人豁然松了口气,便上前又要为自己开脱。

    “眼下我怀疑的是,有人利用了糜老夫人。”我说,“阶尹大人与如梦夫人的事情,整个城里都传开了,自然也都知道是阶尹大人让糜家丢了脸。糜老夫人和糜氏夫人自是气不过的,难免会想着要去教训她一下。可是糜家是个在城里颇有地位的人家,不可能会让与自己有直接关系的人去动手伤害如梦夫人母子两个,那个打手偏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我猜想,连糜老夫人都是整个案件中被算计好的一环。他恰好利用了糜老夫人的愤怒,假意受命去教训如梦夫人,实际上却将如梦夫人母子殴打成重伤。而如梦夫人当时虽然受伤严重,可她真正致死的原因,却是在被袭击以后,误服了从前旧疾的汤药,引得病发才过世的。而亲手准备了汤药给她的人,却是蔺婆......蔺婆和阶尹大人的关系特殊,任谁都不会怀疑,如梦夫人的死与蔺婆会有直接关系......当我们怀疑到蔺婆身上的时候,很不凑巧的,蔺婆自杀了。她自己承担了所有的罪责,死了。偏偏她的死,又留下了许多的疑点,这些疑点都指向了老夫人......老夫人您知道蔺婆和阶尹大人的关系,而蔺婆对您更有背叛之举,派去袭击竹苑的人是您,而最有可能派人去调查阶尹大人的人也是您......糜老夫人,若说您不在凶手的计划内,显然是不可能的。我想凶手设下这个圈套,最后的目的,便是要把您也拖下水啊。”

    这一潭泥泞,似是算上了糜家的所有人,可能,水还要更深些,真凶的目的藏得也更深些......

    “难道,他要杀我母亲?”

第六百五十三话 芜小姐的求情

    我也说不好,这一切究竟是什么人在打着算计。

    原本一件一件的案子凌乱复杂,让人不禁焦头烂额,可是当我慢慢地从这些案子之中捋出线索来,我意识到一个很可怕的事情。不管算计了这一切的凶手是谁,他的思路很缜密,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算了进去,他能猜透这里每一个人的心思,就这一点,他都不寻常。

    从一开始,调查阶尹大人的事情,就将糜老夫人和蔺婆算了进去。

    然后是糜老夫人要警告竹苑如梦夫人的时候,那个打手出现得太巧合了,就像是有人知道糜老夫人生气了,一定要找人教训如梦夫人一样。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派了人过去,充当了这个受到糜老夫人吩咐,去对如梦夫人实施暴力的打手。只是这个打手表面上受到了糜老夫人的吩咐去行事,私底下,却直接受命于另一个人,于是这就成了后来我们所看到的假象:是糜老夫人因为气不过,找了人去竹苑教训如梦夫人,所以将如梦夫人母子俩打成重伤。

    而紧接着,如梦夫人就死了。

    真正害死如梦夫人的,实际上是那一碗汤药。

    而端来汤药的人,却是一直在照顾如梦夫人的蔺婆,蔺婆的身份在整个案件中成了最特别的存在,她是糜老夫人的亲信,也是阶尹大人的生母,如梦夫人的孩子要称她一声奶奶,偏偏......所有的人与她有关,所有的事与她有关,而她却成了那个端来汤药给了如梦夫人致命一击的人。

    我们的线索都到蔺婆身上,蔺婆却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死了。

    留下了血书,直言一切都是她自己的罪行。但是她的死,却并不是凶手用来终结一切案件的目的,而是引出了新的线索,蔺婆的死不是自杀,却伪装成了自杀,不说我们,随便找来个仵作也容易看出来蔺婆脖子上的痕迹,那么排除了蔺婆自杀之举后,蔺婆留下的血书就成了关键线索。从血书上来看,蔺婆认罪,以她的口吻承认说,是因为她憎恨如梦夫人毁了她儿子的前程,自杀是假的,血书就是假的,血书是假的,那么血书上的内容也是假的。最了解蔺婆的人是糜老夫人,那个时候本应最憎恨蔺婆的人,也是糜老夫人......先前的一切线索都太过顺利,不用费什么脑子,我们被真凶带着在原地转圈。

    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们得知是糜老大人将伤重的幼子带回,糜老大人失踪。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寻找糜老大人上的时候,糜老夫人便因为自己的憎恶,调走了家奴和婢人们,以至于幼子误服了落了灰的汤药,发病而死。“不对......不对啊......”

    所有的线索,形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圆,指来指去,最后脱不开一个糜家。

    “究竟是什么不对?”糜老夫人心急如焚。

    “什么都不对,从一开始,所有的事情都错了。”我现在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我们所有人,从一开始就被凶手带着在兜圈子了......”

    “老夫人,”婢人来禀,“老夫人,芜小姐来了。”

    芜小姐?我不明白她这个时候来找老夫人是什么意思,便瞧向了老夫人和糜氏。

    “她定是又为了她父亲的事情来的。”糜老夫人说,“且让她先回去吧,今日萧夫人在这里,别的话,等闲下来了再说。”

    芜小姐是为了糜家二老爷找来糜老夫人这里的?

    我看到糜氏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猜测她也知道芜小姐的到来是为了什么。

    婢人去传话,可是没能挡住一心求见糜老夫人的芜小姐,芜小姐横冲直撞地就闯了进来,“老夫人,老夫人您一定要为芜儿做主啊!”

    糜老夫人在看到芜小姐闯进来的一瞬间,眉头立刻紧锁,面色不悦,稍候才稍稍舒展开。我还不太确定芜小姐这一出是为了什么样的事情,但见老夫人和糜氏都是这样的反应,倒是证明了一件事,芜小姐这不是第一次为了她父亲的事来求老夫人的了。

    加上刚才,糜老夫人以我为借口,想要推脱,让芜小姐先回去,似乎很是不耐烦。

    似乎我有些醒悟了,能让糜老夫人和糜氏如此厌烦,却不好推脱,而芜小姐一而再地求情惹得这二位不高兴的,也大概只有那件事了。

    “都是干什么的,还不把人轰出去!”糜氏恼羞成怒,眼见芜小姐闯进来,真有一番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意思。

    只是芜小姐此行并不是为了阶尹大人而来,而是另有事情求糜老夫人答应,她也顾不上糜氏的态度如何,一路硬闯,到了老夫人面前就跪下了,拉着老夫人的衣角哭得梨花带雨,“老夫人,芜儿知道,您是疼芜儿的,求求您了,求求您......让我爹得以安葬吧......”

    “你这话说的,便好像是我母亲不让你爹下葬了一样!”糜氏怒斥,“好啊,既然你今天偏要闯进来,那我们就好好说说。正好萧夫人也在这儿,你去问问萧夫人,这事情还没了结,难道就能让你爹先下葬吗?!”

    “是大伯害死了我爹,你也不让我见他,如今我什么都不追究了,只想要把我爹的尸骨带回去安葬,你们连这也不允许吗?!”

    可以说,这是一段声泪俱下的指控。

    听的人确实一阵心酸,可怜这女娃儿怎就这样命苦,遇上了一家子害人性命,吃人不吐骨头的亲戚。

    别人的事,我不好说什么,瞧着她们这架势怕是拉拉扯扯有许多的话说不清楚,也不想参与的太多,就坐到一旁,想自己的事情去了。

    “芜儿!你这是说什么!”糜老夫人听见芜小姐指责是糜老大人杀了糜家的二老爷,立刻就严肃起来,“当着萧夫人的面,不得乱说话!你大伯父如今下落不明,如何能害你父亲!”

    “老夫人,我只是想将我爹带回去......”芜小姐求来求去,其实目的就一个。前些时候停放尸体的院子失火,所有的尸体都被大火烧成了焦尸,她于心不忍,于是想要向糜老夫人求个情,把她爹的尸身带回去安葬。

    糜老夫人为难,如今她也不当家,这件事求到她头上她也不好做,只能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无非就是希望我说些什么,暂时打消芜小姐的这个念头。

第六百五十四话 疑点再起

    我可不蹚这趟浑水,低着头,全然当做没有看到。别人家的事情,我冒然出头不好,糜老夫人都不方便说什么,更何况是我。

    只是今日恰好遇到这芜小姐来求老夫人,因为心疼她爹,所以想要先把她爹的尸身领回去安葬。便也让我想到,这糜家的二老爷似乎也是挺惨的,失踪的第二天,就被发现死在了百鬼竹林里,脑袋让人割了,身首异处。一具尸体放在那里,结果院子好巧不巧的失了火,这又成了焦尸......案子没有查明,糜家定不会让任何人把尸体带走安葬。阶尹大人和糜家的那些老人亲戚争权还没有个结果,可不论怎么样,糜老夫人和糜氏这孤儿寡母的都失去了依靠,只是说起来仍然是这府苑里的老夫人和小姐,却没有了真正的权势,放不放糜家二老爷的尸体,她们说了也不算的。

    芜小姐求到糜老夫人跟前,想来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可偏偏老夫人做不了主,这就尴尬了。糜氏气急败坏,上前去拉扯芜小姐,两个人眼看着都快撕扯着打起来了,糜老夫人束手无策,大喊我前去帮忙,我这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能做什么,起了身,招呼一旁的家奴和婢人们去分开他们,手里的画就落在了地上。

    糜老夫人将二人一通训斥,我的画落在了芜小姐的脚边,我捡东西费劲,芜小姐身边跟着来的婢人就帮我拾了一把。而芜小姐随便扫过了一眼,眼神落在画像上时,有那么一刻的愣住......

    “你认识他?”我急忙问道。

    “他是什么人?”芜小姐很是警戒,先向我证实画像上的人是什么身份。

    “没什么,在追查的线索之一,据说他曾经去过阶尹大人的老家打听关于阶尹大人的事情。我刚才已经问过了老夫人和糜氏夫人,她们都说没有见过。”或许,这个人与芜小姐家有关也说不定,“你是不是认识他?”

    芜小姐端详着画像许久,看她那意思像是想要否认。

    “我可看出来了,你根本就认识他!休要说谎!你一定是嫉妒我们要成婚了,气不过,才让人去打听他的事情!”糜氏出言,激怒芜小姐。

    “你才胡说,我根本没有......”芜小姐想要反驳,可碍于糜老夫人在当场,才不得已将已经说了一半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这么说,你还真的认识画像上的人?”这个线索的确认,还是让我有点小激动的。

    “我不认识他,但是......我好像见过他。”芜小姐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我就在糜家附近遇到过他,好几次,他在外面瞎转,时不时地打量着糜家......那时,我就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想来他也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人的,只将我当做和糜家有关的人而已,还向我打听......阶尹大人的事情。”

    “我就知道......”糜氏一听就不乐意了,冲上去就要和芜小姐撕扯。

    糜老夫人让人将糜氏拉开。

    “你说,他曾经向你打听过阶尹大人?”我觉得这也是够奇怪的。

    这和糜家有关的人,难道不知道阶尹大人同芜小姐和糜氏之间的关系吗?怎么会蠢到向芜小姐打听阶尹大人了呢?若这人和糜家有关系,定不会这么做的啊,这等同于打草惊蛇了。而且我刚才也想过,会不会是芜小姐的父亲,糜家的二老爷派人去打听过阶尹大人,只是眼下既然得到了芜小姐的证词,也就推翻了这一猜测。

    和糜家无关?可是又在阶尹大人的老家,还有糜家附近都打听过关于阶尹大人的事情。他对阶尹大人的好奇,显然超过了他对糜家的好奇。

    “萧夫人,若以你之见,这个人会是凶手吗?”糜老夫人也茫然无措了。

    “不好说,但是我认为他应该不是凶手。”一个凶手怎么可能连自己要杀什么人也不知道呢?这太蠢了。和先前那个布局惊喜的人,显然不是同一个......布局能够做到算准了每一个人怎么想的,会怎么做,那这个人一定很聪明。而且手头得富裕,毕竟用人也是要花钱的,阶尹大人......他实在穷得可以,连盖竹苑养他的外室都得去借钱。我忽而想起一个人来,不过,“对了,我曾经听过一些事情,想趁着你们都在和你们询问一下,你们都是糜老大人和糜家二老爷身边最亲近的人,不知可曾听说过关于糜家那位三老爷的事情?”

    话一出口,我立刻看到她们三位的脸色就变了。

    糜氏和糜老夫人交换了下眼色,糜老夫人似乎是暗示她不要乱说话。

    “怎么了?你们不想解开案件真相了吗?”我问。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芜小姐率先提出抗议,“三叔都死了多年,你如今提起,可是有什么原因?”

    原因?我方才只是忽而想到彦公子在竹林里曾经同我说过的事情而已,到了她这儿,为什么就成了原因?莫非......“只是觉得奇怪,糜家的三老爷听说也是离奇死亡,再联想到糜老大人的失踪,和糜家二老爷的意外身亡,不禁怀疑这三件案子是否有什么联系,是不是有人暗中在谋害糜家的人,有什么企图?”

    她们三个谁也不说话了。

    “既然你们都不想说,那就算了。”我说,“反正糜家的案子,我们尽力了。若是因为你们有所隐瞒,而在某些细节上,纵容了凶手,那我没办法了。”

    我想,现在最着急想要找到凶手的人,应该就是芜小姐了吧。

    “三叔......他不是离奇死亡的。”芜小姐说,“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你这个人从一出现,我父亲便说过你们来者不善。萧夫人,我可以告诉你实情,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向我保证,不管最后你查到了些什么,你都需要告诉我实话,到底是谁杀了我父亲。”

    条件交换啊。

    “芜儿!”糜老夫人意在阻挠。

    谁也都听得出来,芜小姐已经认定了,杀害她父亲的人,就是她的大伯,糜老大人。

    只不过,她认为其他人在这件事上有所隐瞒,所以她父亲的案子才迟迟没有个结果。

    “好。”我一口答应下来,因为刚才糜老夫人的反应让我觉得,这个事情的背后一定还有什么,是她们才知道的内情。

第六百五十五话 庶子之争

    我本以为在我答应了芜小姐之后,她会立刻告诉我,当年这糜家的三位老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糜家的三老爷死后,留下那么多的谜团。

    可谁知她却不慌不忙地将我带到了城外这一处......地里。

    我从车上下来,两只脚踩在瓦砾石子满布的土地上,望着眼前一片荒凉,不解她的用意何在。“这是什么地方?”

    “你不是想知道,大伯、我爹还有三叔之间的事情吗?那就要从这里说起了。”芜小姐望着前面更荒凉的地方说道。

    “......这里,是曾经分给糜家那位三老爷的地?”我不难想到。

    芜小姐对这里似乎并不陌生。

    “我听说,这块地贫瘠,那位三老爷运气不好,才分得了这里。不过后来在他病死之后,他的妻子也很快就过世了,他的儿子年幼,被糜老大人接回到了府上,而原本属于糜家三老爷的这块地,也就被糜老大人收了回去。”这些是当日彦公子告诉我的。

    芜小姐没有反驳,看来她是知道这些的。“虽不知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但与事实也相差不了多少了。”

    “那后来糜家的二老爷与糜老大人争执,为了这一块地而闹个不休,也是真的?”我问,“这块贫瘠之地的地下,莫非真的有什么宝贝,值得两位老爷费这么大的功夫抢回来?彦公子自幼也是长在糜老大人的府苑里的,和你的情况差不多,但其实,你们的境遇却相差甚远了吧。他最信任的两位伯父,竟然为了他父亲的这块地,害死了他的父母......”

    “不过都是庶出之后的孩子,谁又比谁高贵到哪儿去了呢。我若是真的比他过得好,怎会容那糜家的小姐欺凌我如此。”提起这些,芜小姐总是愤愤不平的。

    也许她心里仍然在计较着那些事情。

    “前些时候,阶尹大人倒是和我说了一些事,他提到了为什么会和你分开。他说,是为了保护你,但当时却不是受到糜老大人的威胁,而是他自己一些......别的情况,他不想连累你而已。可是在和你分开以后,他却真的受到糜老大人的胁迫,不得不娶糜氏为妻......”

    这件事说到底和我没关系。

    只是......我看到芜小姐因为这件事一直纠缠不休,有些......可怜她。身为局外人,我们往往一眼就能看出谁渣不渣,可是身在这段感情里,她又如何自知。她与阶尹大人的缘分,算是断了,不管是因为什么,阶尹大人已经放手了,无法继续曾经与她海誓山盟过的那些,说是神情也好,说是执念也罢,无非是她还相信阶尹大人是爱着她的,不过是因为糜老大人的胁迫,才不得已接受了与糜氏的婚事。这样的女人,最是可悲。

    握着的,不过是那自以为是的被爱而已。

    “......”她有半晌没说话,静静转过身去。“我知道的。”

    “知道?”既然知道,她又何必表现出一副......

    “只有我还放不下,不甘心。是他先说喜欢我的,可也是他说走就走的,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但是那时,你那画像上的人便已经出现了,向我打听过关于他的事情。我心想说他一定出了什么事,可他不肯告诉我,他只是抛开了我。我一时不能从这段感情里抽身离开,若不是逼自己相信,他是被迫离开我,转而去娶了糜家小姐,我一天也撑不下来。”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选择了欺骗自己。“就算你不说,我也是知道的,他离开我,和娶糜家小姐这两件事,根本就不是一起的,我只是需要去恨一个人,但我舍不得恨他。总有一天应该都是会忘记的,只不过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得先活下去啊。”

    我以为我可怜她,却不想其实她看得很清楚。

    “那你和彦公子,自小都是长在糜家的,怎么感觉你和他,还不如你和公子骄那样熟悉。”我也是觉得奇怪,公子骄是老夫人的侄子,而彦公子与她更是亲近一些,怎么......

    “你觉得呢。”她问我。“或许在你看来,公子骄身份尊贵,深受老夫人信任。而彦公子孤苦无依,甚是可怜,所以我才与公子骄亲近,而与彦公子形同陌路?”

    “我没有这么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感觉上,她对于这样的看法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尊卑贵贱,要么是家里的人告诉了,什么人身份尊贵,什么人身份卑贱。要么,便是与那个人有关......公子骄虽然霸道一些,但是为人大方开朗,作为世家的嫡子,他更是喜欢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充老大,所以也就更偏护着身边的人一些。而彦公子,自幼性格孤僻冷漠,他什么事都不关心,谁又愿意主动与他亲近呢,这样的情况有过一两次,说不上疏远不疏远的,只是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让自己舒服的人吧。”

    她这样的说辞,我倒是可以理解。

    彦公子不如公子骄那般自幼被捧在手心里,他的父母早逝,身上背着太多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轻松度日,给旁人的感受也是如此。即便有人愿意去接近他,可是却一再得不到回应,再好的关系,也会渐渐疏远的。

    “你知道当年关于彦公子父亲的事情是吗?他的父亲之所以会病死,母亲也随之离去,并不是偶然,所有的事情都和我们脚下的这片贫瘠之地有关。对吗?”

    “三叔的死,确实是因为病重。只是......”

    “只是什么?”

    “大伯和我父亲当时已经打定了这块地的主意,我父亲是个很有眼光的人,他知道跟着大伯才有出路,同样作为庶出,他比三叔却过得好很多。我父亲能猜透大伯的心思,两个人盘算着,怎么能把那块地夺回来。毕竟当时分家,他们把所有好的东西都占了,只是勉强才分给三叔那么一块寸草不生的贫瘠之地,若是再抢回来,实在不好说。偏偏就是这个时候,三叔自己却病倒了,不过,也是正常的。三叔从家里没有分得什么钱财,为了养育妻儿,他做事很辛苦,才换的微薄收入糊口,也是累病的。他一病倒之后,他们一家便没了收入,三婶当时已经求到了我父亲,希望我父亲借些钱给他们,可以让三叔的病得到救治。可是我父亲......却只是想到了如何利用这件事从三叔手里把这块地夺回去。”

第六百五十六话 地下矿藏的真相

    “这件事......是你父亲做的?”

    难怪她会这么清楚这件事,原来糜家的二老爷正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我这么说,并不是想要替他澄清什么,但我只是希望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既然查,就查个清楚明白,千万不要放过任何人。我父亲当时,只是想着如何帮助大伯拿回三叔手里的这块地,不管你相信不相信,他从没有想过要害死三叔,他只是......只是想要讨好大伯,让大伯买下三叔的这块地,这样三叔他们一家也能过上些宽松的日子......”

    “那最后怎么会......”

    “我父亲是在不久前告诉我这件事的,而他告诉我这件事之前刚刚和大伯吵过架,我想,这件事你若问过了糜家的人,应该也会知道的。我父亲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或者说,其实他早已经知道,他可能会出事。他担心他出事之后,这些事情再没有别人知道了,所以告诉了我。”芜小姐的眼睛里透着深深的凄凉,回忆起那一天的事情,她现在都很难过,自己为什么没有更早一点发现。“......是大伯,要三叔死的。大伯表面上答应了我父亲,要给三叔一些钱,让他们一家人过得好一点,然后把这块什么都做不了的地拿回去。可是,转过头大伯便将为三叔看病的郎中寻去,用最廉价的药一直拖着三叔,将三叔的身体一点一点的熬垮了。可是没有人知道,在外人看来,大伯当时为了三叔的病尽心尽力,倾尽财富......可三叔还是死了。”

    我不禁皱了眉头,自己都未有察觉,只是觉得心里比这块地更加荒凉。

    “三叔死后......我父亲亲眼看到大伯去逼三婶,然后,将她勒死。那位糜老夫人这个时候带着她的亲信赶到了,看见了三婶倒在地上,他们在三婶身上翻出了三叔的信物,可以将那块地站为己有了,糜老夫人便拖着大伯离开,交代她的亲信蔺婆把三婶的尸体吊起来,伪装成是她上吊自杀的模样......可是,三婶还没有死。她被吊起来的时候,突然有了意识,悬在半空,开始挣扎......蔺婆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三婶直到不动了......”

    “你说什么?!”我后脊都寒了。

    当时糜老大人并没有直接勒死这位三夫人,而是蔺婆,在将人吊起之后,活活的......

    不是勒死......吊死之前却被勒过......

    这和蔺婆的死法......

    难道......

    “这件事,我父亲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即使是大伯,还有那位糜老夫人,我父亲都没有说过......他一直隐瞒着,他不能说,也不敢说。他知道,他们杀了人,如果让大伯知道,他当时也看到了,那大伯一定会杀了他的。”芜小姐说。“大伯和糜老夫人对外声称,是三婶难忍丧夫之痛,追随了三叔而去。我父亲全当不知道,等到三叔和三婶安葬后,才有家奴找到了彦公子,把他带了回来。按理说,彦公子应该是三叔那些家产唯一的继承人,大伯突然起意,收留了彦公子,也正是因为这样,大伯理所当然的霸占了本应该属于彦公子的这块地。”

    “你说,你父亲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三夫人的死,那彦公子呢?彦公子知道这件事吗?你父亲可有告诉过他?”如果彦公子知道的话,恐怕......

    “我父亲没有告诉过他,不过......”芜小姐慎重犹豫之后,说,“不过我觉得,彦公子可能知道些什么。”

    “怎么说?”

    “他这次回来,说是祭拜三叔。在所有的事情发生之前,他来过我家里,见我父亲。然后,我有听到他向我父亲询问关于他母亲当年过世时的情况......只不过那个时候,我还并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只是觉得奇怪,而且我父亲当时,很快就推脱了,什么都没有说。等我父亲和我说了这些事以后,再回过头想想,会不会彦公子当时便已经知道了,三叔和三婶的死是......”芜小姐没有继续猜下去。

    我认为有这个可能。

    “说到底,是因为这块地闹出来的。糜老大人终究是得到了这块地,可是,为什么不见他开采地下的宝贝呢?”

    我记得彦公子当时也和我说过,这块地下面可能有某种矿石。

    “宝贝......哈哈哈......”芜小姐突然冷笑,把我吓了一跳。“这底下哪有什么宝贝。”

    “没有?”没有吗?

    “若是真的有的话,早就不至于如此了。”她说,“大伯得到这块地以后,便让人试了一次又一次,这地下实际什么都没有,说什么宝贝,矿石......根本就是瞎说的。”

    “真的没有?”怎么会没有呢,地下没有矿石宝贝,却连着害了两条人命,兄弟相残。这太荒唐了!

    “没有,当年不知是谁放出的话,说是这地下有矿石,才让大伯动了歪心思。费了那么大功夫,又杀人,最后得到的这块地,却果然是一块荒凉贫瘠之地。”

    不只是我觉得可笑,连她也觉得可笑极了。

    就是为了这么一块地,为了传说的谣言,搭上了两条人命。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人心的贪婪比恶鬼更可怕。

    “我父亲和大伯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有了分歧的,糜家的人都知道,不过他们说什么我父亲想要独占这块地,想要独占这地下的宝贝,甚至还想要用当年的事情作为威胁。这都是谎话!我父亲自从这件事以后,一直觉得对彦公子颇有亏欠,想要弥补,连彦公子现在的身份地位,都是我父亲帮他弄来的,无非是借了大伯的手交给了彦公子,变成了大伯给他的好处。我父亲一直有心想要说服大伯一起,将这件事都告诉彦公子,向他请求原谅,可大伯不肯......所以他们就一直在吵......”

    “是啊,糜老大人那个人,怎么可能轻易低头呢?”以我从很多人口中了解到的糜老大人来说,我不认为糜老大人会向一个庶出之后的孩子道歉,并且坦诚自己当年杀人的事情。

    “这就是,你知道的?”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带到这里来之后,再告诉我了。她要我亲眼看看这块地,否则,谁又能相信,在多年前因为这块地发生过那么惨烈的事情。

    “你觉得,我还知道些别的什么吗?”

第六百五十七话 真正的成长

    “你想要什么。”

    在沉默了好久之后,我看着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从她的眼神里读到了一种绝望,是一种妄想毁灭一切的情绪,而她现在在努力压抑着这股绝望,试图用她的“狡猾”来隐瞒一切。

    我知道这所有的事情对她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恋人的背叛,父亲的惨死,她这个在旁人眼中无比艳羡的天之骄女,似乎也不是那么幸运的。她所知道的,应该并没有多少了,今天会和我说这么多,无非是糜家让她太失望了,她希望她父亲的死可以真相大白,同样,她不想让已故的父亲背负所有的骂名。就好像是,要死,大家一起死。

    “我想要的不多,对你来说很简单。”她走过来,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让真相,公之于众。”

    让真相公之于众?这就是她的目的?

    “只是这样?”我怀疑她这里面不会有诈吧。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做的事情吗,我的心愿很简单,不管日后何人阻拦,你都必须把查到的一切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你敢违背,那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她甚至不惜以威胁我,来达到她的目的。

    “你想毁了所有人?可是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你现在可能觉得冤屈,你父亲和糜老大人相比,自然是正义的,他明明有赎罪之心,却遭人杀害。糜家一家上下都在试图掩盖这件事,还让你无法将你父亲的尸身带回去安葬。阶尹大人,你既然已知他不是因为糜老大人的胁迫才放弃你的,便也应该知道,就算你毁了糜家,他也不会回到你身边了。或许过去的那些日子你们曾经在一起开心过,可是现在,真的回不去了。你知道你这样做,只是将自己困在更深的绝望里,永远无法挣脱吗?你彻底的把自己和那些你所憎恨的人捆在了一起折磨,不死不休。值吗?”一个真相,固然是我要追寻的结果,可是这个结果对我和对她的意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结束了这个案子以后,我会释然。

    可是对她,才不过是继续折磨的一个开始,一辈子都纠结在这件事上,太痛苦了。

    “可是我还能怎么做呢。”她提着一口气,吞不下,吐不出,呕在心口,成了一把刀,反复地折磨着自己。“......突然有一日醒来,他娶了别人也就算了,我安慰自己,他是为了保护我不被大伯为难,才娶了大伯的女儿。可是他们过得不好,那糜氏根本就不拿他当个人,处处欺凌,她只是为了要我难过,才硬生生的将他抢去,我心疼他,他却什么都不跟我说。然后一天,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和那如梦姑娘在一起,还有了孩子。为了如梦姑娘,他不惜顶撞了大伯,甚至借了钱将如梦姑娘从那种地方接出来,安置在竹苑养胎。我听说了他为了如梦姑娘所做的事情,便已知道他是放下了与我的那段感情。只我一个,还停留在原地等着,偶尔会在这里遇见他,与他说些话,听他诉诉心中烦闷之事,我想着有一天我也会放下......接着如梦夫人就死了......他的孩子也死了......我想要安慰他,却实在不知我该以何种身份去劝他宽心。可还没等我......我爹也死了......”

    我静静地看着她,希望她能够把压在心里的那些话都说出来,然后,回去痛痛快快的睡一觉,哪怕大病一场,醒来之后把这一切都忘了。她还年轻,日子那么长,若只是因为前缘不遂,落得一生的伤心,就太可惜了。

    “我爹死在竹林里,从那一天开始,每晚做梦我都会梦见他......我梦到他浑身都是水,特别惨地站在我床边,他说来看看我,他说他舍不得我,他要我好好活下去......我去拉他,我想要留住他,可是拉到他的袖子,他的袖子里没有手......他的头,他的头掉在地上,只有一个头......还在跟我说,他冷......”

    我心中憋闷,听了她这些话也同样不好受。

    “我爹他死得那么惨......我如何能放下。”她说。“若是你,若是你的家人,死得这么惨,你可还能说得如此轻松吗。”

    应该是不能吧。

    没有经历过那些绝望的人,永远不会感觉到痛。

    “我的亲生父母,也是在一场意外中丧生的。是一起......那时我还小,出事的时候,我母亲紧紧把我抱在怀里,才让我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后来,我哥哥死了,养育了我们的养父母也死了,满地都是血......是我对当时最深刻的印象了。”若说不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幸,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各有不幸,“我也知道这时候如果劝你,宽心,释怀,会让你觉得很虚伪。对你来说,失去了那么重要的人,一定是很痛的......只是作为过来人,还是要劝你,这一辈子还长,你如今才活了多少年,往后还有多少年,如果你只是把所有的经历都放在这一件事上,长长久久的过不去,以后的人生你要怎么办。伤嘛,有一天总是会愈合的,可能会留下一个难看的疤,让你每一次触碰到的时候都会想起这时候所承受的一切,但是慢慢的,会麻木,会习惯,也就接受了现实,妥协了现实。最珍贵的感情,不应该用来覆灭一切,长长久久,细水长流地去怀念,不是也很好吗。”

    生老病死,我们谁也逃不掉。

    每一天都可能有意外,每一场意外都可能会让我们与至亲至信之人,连告别都来不及,就永远的分开了。有些情绪会在一瞬间全部倾泻,在失去了依托之后,自我的世界就塌方了。

    这个时候最想要听到的,不是人已经死了,该放下就放下这样的鬼话。

    而是如何怀念,如何寄托,如何让自己崩溃的情绪有一个口子,可以慢慢释放。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长大了的。

    都是在经历一件一件一件的事情以后,慢慢长大的。

    这一天早晚都会来,总不能每一场失去,都塌掉心里的一个角落吧。

    把那些好的感情,好的回忆深刻铭记,慢慢回味,一点一点的去思念,总有一天是可以自我愈合那些伤痛的。那时候,才是真的成长。

第六百五十八话 糜老夫人的心思

    “你已经回来了啊。”萧珏进门竟然没有察觉到我,许是我太安静了吧,难得的安静,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不声不响,连半点生气都没有了。直到他要过来拿东西,才发现了我,“怎么也不出声音啊,我刚才去看过阶尹大人了,他......”

    “我现在不想听他的事情。”半点都不想。

    萧珏才缓缓意识到我的情绪不太对劲了,他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怎么了?你这......难道是去安慰过芜小姐之后,受到刺激了?”

    “你知道我去安慰她了?”我抬起头,现在真的是对阶尹大人这四个字都十分的嫌弃,这个人太自私了,我不确定芜小姐需要多久才能够从那些伤痛里走出来,对她来说一定很难,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天天为她祈祷,希望她早日忘却这些不开心的了吧。

    “你去见糜老夫人,碰上了芜小姐去向老夫人求情,接着你就跟着她出了糜家,这件事两个时辰以前就在糜家传开了。”萧珏这话像是在提醒我。

    “传开了?我和芜小姐出去,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关注......”我觉得有些奇怪,我和芜小姐的身份,都不应该在这糜家惹来如此大的关注,“难道有人......是老夫人!”

    我回来之后,脑子里一直想着芜小姐的事情,还有她说的,关于那块地的事情,倒是还没有心思多做留意糜家的变化。没想到......糜老夫人倒是先我们一步,早在我们刚刚出门的时候,便已经将消息传开了。

    “你觉得,她这是何意。”

    萧珏不是猜不透,他是故意的,分明想要转移我的注意力。

    “这还不简单吗,我跟芜小姐出去,芜小姐要把她知道的,和上一代人之间的恩恩怨怨都告诉我,老夫人担心事情败露之后会将她和糜氏一并连累进去。提前让人放出口风,好撇清干系呗,现下糜家又不是她管家,糜氏的那位好夫君不是正忙着争取糜家的权势吗,老夫人一定很不爽,这个难题就够他头疼的了。”

    当初把女儿糜氏嫁给他,对糜老夫人而言已经是很不满的事情了,阶尹大人娶糜氏之前一无所有,说是谋士,其实和门客差不多,就是仗着自己有点学问在糜家混饭吃的。所以糜氏嫁给他以后,所有人都看不起阶尹大人,各种刁难。可现在,阶尹大人却刚好因为娶了糜氏,才有这个身份和关系去争取糜家大劝。老夫人是个直性子,从前糜老大人在的时候,她没想过要如何打理糜家和外面的关系,一直都是糜老大人管着,还以为至少要等个十年二十年的糜老大人才会从现在的位子上退下去,那时候她的小儿子也就长大了,自然可以接管,不需要她费什么心思。如今意外发生了,糜老大人不在,糜老夫人对于糜家的事情一窍不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阶尹大人争权了,能用这件事情来恶心恶心他,也是值得的。

    萧珏点头,在一旁坐了下来,“是啊,我们自是不懂这深宅大院里的是是非非,想来比我们追查案件可是难得多了。”

    难的是人心,还有那填不满的欲望。

    他偏过头,凑上来瞧我,“芜小姐都同你说了?”

    “差不多吧,她知道的,都说了。”我心里烦闷,想把他推开。

    都这个时候了,他却还有心思逗我。

    “可是说那阶尹大人如何负心......始乱终弃?”萧珏忽而正色,义正言辞的说。

    “你觉得我就那么闲吗,特意跑出去,只是听她说些旧时的一些情事?那芜小姐可比阶尹大人更难得,她虽伤情,倒也是个难得的明白人。我想着她应该会放下这段感情的,只不过是她父亲的死,怕是她再难释怀了。”我明知道他故意那么说的,可还是中计了。“你可知她带我去了哪里?”

    “......猜不到,应该是个,让你深受触动的地方?”

    “之前彦公子不是跟我说过他父亲的事情吗?彦公子的父亲就是糜家的那位三老爷,早年间病重过世,没多久他母亲也死了。彦公子的父亲是庶出,分家的时候只分得了一块贫瘠之地,可就是这块地,断了他父母的活路!”我拉过萧珏说着午后听到的事情,将芜小姐告诉我的,关于糜老大人和糜家二老爷如何串通,害了彦公子的父母,抢占了那块地都说给了萧珏听。“彦公子出事以前就曾与我提过,他已然对糜老大人有了怀疑,只是没有证据。但他又不愿相信糜老大人就是害死他父亲的凶手,可是现在,经过芜小姐的证实,已经基本可以确认,当年确实是糜老大人和糜家的二老爷误信谣传,以为那块地里有宝矿,才想尽了法子要从彦公子父亲手里夺回来,糜老大人才害死了彦公子的父母。”

    “谣传?”萧珏怔了一下。

    “嗯,今日芜小姐便带我去了那块曾属于彦公子父亲的地里,那里很是荒废,如果地下真的有宝矿,糜老大人和糜家二老爷从彦公子父亲手里抢来多时,早就确认过了,那么一早便会让人开挖了吧。怎会是如今这副荒废的模样?”想来想去,我都觉得怅然难平,为了那么一块地,竟然......“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刚才想起来。芜小姐同我说起糜老大人和糜老夫人杀害彦公子母亲的时候,是糜老大人先下手,将彦公子的母亲勒晕了过去,然后糜老夫人带着自己的亲信赶到,他们都以为彦公子的母亲已经被勒死了。糜老夫人就把糜老大人带走,留下自己的亲信善后,谁知当这位把彦公子的母亲吊起来,想要伪装成自杀的时候,彦公子的母亲却醒了,开始挣扎......然后才被吊死的。”

    “竟还有这样的事情?”

    若不是芜小姐的父亲,那位糜家的二老爷躲起来偷偷看到,恐怕......不会有人知道了。“萧珏,你猜糜老夫人的那位亲信,是谁?”

    “......你这么问,可是我们认识的人?或者,是见过的人?”萧珏转念一想,“能得到糜老夫人信任的,只怕就是她身边最亲近的。难道,是蔺婆?”

    “就是蔺婆!”我说。“你说巧不巧,蔺婆是被人勒死之后吊起来的,与彦公子母亲的死如出一辙。只不过一个是吊起来之前就被勒死了,一个是被活活吊死的。”

第六百五十九话 案件的转折

    “你觉得这件事里,有什么问题吗。”萧珏听得出我的犹豫,至于我到底在犹豫些什么,相信他已经猜到了的。“可是,彦公子已经死了。”

    这就是现在问题僵住的一环。

    如果彦公子还活着,那么发生在糜家这一系列的凶杀案,第一个值得被怀疑的人,肯定是彦公子。目的,是报仇,只不过......

    “而且你刚刚说了,只有糜家的那位二老爷目睹了蔺婆杀害彦公子母亲的事情,糜老大人和糜老夫人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蔺婆......你觉得蔺婆自己会说出去吗?她会对彦公子说,是她杀了彦公子的母亲吗?”萧珏的反问,把我问住了。

    我现在也不确定,这所有的事情,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转了一个大圈回到这儿,又是个死结。

    “萧珏,那天......蔺婆和我说起过彦公子。”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蔺婆说过他?”萧珏问。

    我点头,“我那时听蔺婆说了很多关于如梦夫人的线索,蔺婆和我提到了糜家这些大人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我就问他,如果我到了糜家需要帮助,可有何人是能够信任的。”

    “然后蔺婆就跟你说,彦公子是可以信任的人?”纵使如萧珏见过了那么多人,也依旧觉得此事不能被理解。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现在真的理不出一个头绪了。

    “别着急,我们仔细想想,也许哪里疏漏了。”萧珏不常有这般凝重的神色,显然他已经感觉到了发生在糜家的案子,似乎有些不同寻常。“霍汐,我们会不会一开始,就错了呢。”

    “可是,如果错了,是哪里错了。从一开始,就是阶尹大人突然找上我们的,如梦夫人和幼子在竹苑遭遇歹人袭击,我们所知道的,是如梦夫人当时就被打死了,而阶尹大人的幼子,则是被打成了重伤,我们是从这个角度开始调查的。可是接着就发现了问题,如梦夫人并不是遭遇歹徒袭击之后,直接就被打死的,她当时身受重伤,尚有一口气在,只是误服了本该是用来救命的汤药,这才......”这是我们所经历的第一个转折。

    而第二个转折是,阶尹大人的幼子原本还能活几日,他得到了萧珏的医治,本来情况已经稍显好转了些,而且那时萧珏已经在想办法,如何救他了。可惜的是,偏巧就在那个时候,原本受到糜老大人吩咐照顾在幼子身边的人,却因为糜老大人的失踪,被糜老夫人和公子骄尽数调走。阶尹大人找不到侍候的婢人帮忙熬煮汤药,求到了院子里原一做粗事的家奴身上,熬煮的汤药不甚落了灰,造成了幼子病情的急转直下,然后......

    在这个转折里,糜老夫人看似主动,实则却是被动的。

    她因为憎恶阶尹大人对她的女儿不好,甚至是在外面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那个女人死了,阶尹大人和那个女人的孩子却都被接到了自己家里来。糜老夫人是个直脾气,更不会想那么多,把院子里照顾的人一下子都调走,也是能被人猜想到的......该不会那个时候,她会把人调走,也是在凶手的算计之中?

    “你去见过了公子骄,他可有告诉你,那个袭击他使他重伤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吗?”我好像是在玩魔方一样,原本拿在手里的就是一个立体的东西,可不管我多努力,就是无法准确的将每一个面的颜色都放在一起。“一个人,能够自由出入糜家,功夫了得......他和糜家失火的那件事会不会也有关系呢?”

    “你想到了谁。”萧珏轻声笑问,我的心思他已经发现了。

    “会不会是......昶野。”我说,“虽然珂大伯说了,昶野可能已经死了,但是......如果昶野没有死呢。不久前阶尹大人还曾收到了昶野的威胁......”

    也许,这一次混进糜家袭击公子骄并且纵火的人,就有可能是......昶野。

    “霍汐,你忽略了一件事。”萧珏说,“失火那日,刚好烧的,就是停放尸体的院子。如果不是一个特别熟悉糜家的人,怎么会知道尸体停放在哪儿呢。就算昶野还活着,他能躲在哪儿......他又怎么会熟悉糜家的情况,一下子就能够把停放尸体的院子烧个干净呢。”

    这事,必定是身在糜家的人做的。

    “大人,夫人!”廉赫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什么事。”萧珏问他。

    “大人,您还是出来一下吧,有个事情得跟您说一下。”廉赫好像特别在意旁边,说话也是吞吞吐吐的,像是怕他要说的话被旁的什么人听了去。

    “等我一下。”萧珏对我说完,就起身出去和廉赫询问事情了。

    我等着,不禁又一遍回想这里所有发生的案子。想不出到底哪里有纰漏,还是我们到底错过了什么线索。

    没多一会儿,萧珏带着廉赫进来了。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看到他们,立刻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自己说吧,是你发现的。”萧珏对廉赫说。

    廉赫犹豫着开了口,“是这样的,这两日就我闲着了,我见钟离大人带着里翀整日也是忙得不行,大人和夫人这边也是,所以我就想着我能帮点什么。还真让我想到了......别的事我都不熟,可是市面上的人脉我却熟悉的很......”

    原来,廉赫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跟进之后发生的几起命案上,而是抓住了第一起命案,也就是如梦夫人之死一事,核实情况。

    “这如梦夫人啊,原是城中一歌舞坊里的舞娘,据说是个孤女,身世也是挺惨的。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到了歌舞坊里学艺,她和阶尹大人的确是在偶然的情况下才相识的,之后,两个人往来密切,阶尹大人对她十分关心,处处照顾。直到,阶尹大人在外安置了竹苑,把她从歌舞坊里赎了身,送到了竹苑休养,还求了蔺婆去照顾她。”

    “这些我们大概都已经知道了。”如梦夫人和阶尹大人的旧事......若不是我信任廉赫,只怕早就没兴趣听下去了,我知道廉赫不会是一个废话的人,他说这些一定有他的原因。“你就直说吧,你还有什么发现。”

第六百六十话 如梦的相好

    廉赫只是低了低头,眼神里透着些得意,“我找到了两个月之前,才从歌舞坊里被人赎身的另一个舞娘,她原是这如梦姑娘的好朋友,两个人在歌舞坊里情同姐妹,什么话都说的。她告诉我,那位如梦姑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阶尹大人的。”

    乍一听这话,我和萧珏很默契的交换了眼色,都觉得意外。

    “不是阶尹大人的,难道,这幼子的生父另有他人?”萧珏开口问说。

    廉赫点头,“是,这女子说,如梦姑娘在刚遇到阶尹大人的时候,原是同城里另一位公子好着。那位公子信誓旦旦的向如梦姑娘承诺,说是定会为她赎身,把她带回家中,光明正大的立为妾侍。可惜,言而无信,到底是抛弃了如梦姑娘的。”

    “那这位公子,你可问到是什么人了?”

    ......

    萧珏让廉赫邀请那位传说中的公子在城中季阳茶坊见面。

    我执意要跟来,萧珏就让我等在隔壁,想来这边说话,我在隔壁也是听得见的。很快,廉赫就把人带来了。那公子乔装改扮,形迹可疑,廉赫将他引到萧珏那边。

    我听着他们打过招呼以后,萧珏便请他坐下。“季公子,请坐。”

    季公子反倒没有了萧珏那般沉得住气,他压着声音急着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怎么会知道那件事的,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季公子不要着急,今次来并无意追究你与如梦姑娘的旧事,只是不久前糜家发生了一些变故,想来季公子也是有所耳闻的。我只是想要向季公子询问一些情况而已。”萧珏还是很客气。

    我端着茶碗坐在这边,一边听着,一边抿着茶水。

    这种茶坊里卖的茶水,也就只能是这样了,自是没有我们平日里喝的那样好。

    “那如梦,不是已经死了吗。”季公子这话,开始的时候,语调有些高,说到了死才意识到,生怕被人注意,便压低了语气。

    “她是死了,季公子与她好歹有过一段情,难道就不想知道,是什么人杀了她吗?”

    萧珏还在一点点地暗示他。

    “不想!”怎料,季公子一口回绝了,“她......她与我早就没了关系,更何况,她不是已经跟了糜家那位阶尹大人吗,你们有什么事,该去问阶尹大人才是,来问我做什么!”

    渣男!

    我在心里咒骂。

    假如如梦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这位季公子的,那他就是彻头彻尾的一个渣男!

    “是吗,可是我却听闻,如梦姑娘怀了你的孩子。”萧珏说。“你该不会是惧怕家里那位,才不敢履行你对如梦姑娘的诺言,为她赎身,把她带回家吧。”

    “你!”季公子一气之下,怕案而起。

    我与他们那边仅仅隔着一面墙,还是木头搭建的,听得是清清楚楚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季公子气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向萧珏求饶。

    “我说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如果你不肯说,那我只好去问你家夫人了,相信你会愿意对她说实话的。”

    我忍不住偷笑,萧珏要是腹黑起来,一般人真是比不了的。

    “......”季公子沉默了一会儿,“是什么人让你们来的。”

    “没有什么人,我们在追查糜家的命案而已,你放心,你的话只会作为参考,如果你出去后不乱说,今日这些话不会传出去的。”萧珏向他保证。

    “唉!”季公子重重叹了口气,“我怎么会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呢!”

    这位季公子年少风流,惯了出入那种场所,他遇到如梦本就不是什么偶然,那日也是早早听闻了如梦的舞技出众,才与几位朋友一同前往歌舞坊的。想不到自此对如梦一见倾心,为了得如梦的喜欢,他也做过些荒唐事,闹得歌舞坊里人尽皆知。“我原是对她一片真心,是真的想要把她娶回去的,可惜......可惜我父母不同意。那时,我家里出了事,父亲原本难逃一劫,我只能答应娶了现在这位,可她过门后,却拿捏着我父亲的把柄,我怎敢再提为如梦赎身之事......”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如梦姑娘怀了你的孩子?”

    萧珏听他话有无奈,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我那日成婚,前一日她便来过,她和我说了,我没有信她。”季公子说。

    “为何?”萧珏问。

    我端着茶碗,本是要喝些茶水的,听到这里便不禁停住了,生怕自己漏了任何一个字。竖着耳朵,想知道季公子会说什么。

    “我知她爱我爱得深刻,自是不愿我娶别人的,那些疯话我便没有再听。之后她跟我说她有了身孕,怀了我的孩子,我以为她疯了,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想阻止我娶别人。而婚事已定,如若第二日我不能顺利成婚,那我父亲与我一家......就都......”

    他以为这是难言之隐,却不知将一个弱女子推向了深渊。

    “所以她第一次跟你说的时候,你并没有相信她。”萧珏总结了下。

    “是。”季公子承认。

    “那么之后,你就成婚了,如梦姑娘与你可还再有往来?”

    “没有,怎么会有呢。”季公子先是否认,接着又自觉不妥,解释说,“不是......我那夫人跋扈嚣张,她知道自己是如何能够进门的,对我家人更是......她原就听说过我与如梦的事情,婚后第二日便警告过我,如果我敢负她,她定会让我后悔的。我父亲的把柄还握在她家手上,我怎敢再提要为如梦赎身一事呢。”

    就是因为这样,他放弃了如梦,自以为深情,却让怀有身孕的如梦万劫不复了。

    “这位大人,您也是个男人,若是换成了您,当时那样的情况,您会怎么做......”季公子自己死不够,还拖了萧珏下水。

    我这下全神贯注地等着隔壁说话了,很是好奇萧珏会怎样回答。

    “......我与我夫人,情投意合,自是不会像季公子一般为难的。有些事不去做,便不会错,不要等到错了,再去想如何补救,如何挽回。”萧珏回他。

    这话我听着很是满意。

    “那如果,是你夫人......你夫人若知道,你在外面与别的女子如何如何,她会怎么做?”不知这季公子是否因为自己的疏忽而留有遗憾,总想找补些什么似的。

    却听萧珏淡淡一句,“那我就死定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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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710/ 第一时间欣赏悬案九阙2之涅槃最新章节! 作者:妖塔塔所写的《悬案九阙2之涅槃》为转载作品,悬案九阙2之涅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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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案九阙2之涅槃介绍:
继第一部《悬案九阕》结局多年后,萧珏和霍汐大隐于市,继续为破解天下悬案而云游各地,并且生下了他们的儿子萧景毓。转眼多年过去,萧景毓早已长成仪表堂堂的英俊少年,并且因为他母亲霍汐的不死之身受到影响,十八九岁的外表,却早已活了近百岁之久。因为萧景毓得到陈国国君的赏识,萧珏和霍汐在途径陈国的时候听闻国君夫人抱恙,故而探望,却刚好遇见陈国国君养女陈姬被杀,死状凄惨,凶手对于现场的布置如同献祭,夷部的死亡符号更加吸引了霍汐的注意。霍汐萧珏再入乱世,春秋之始,破解悬案,揭开层层谜团,将恶鬼的阴谋暴露在光天白日之下,履行最初的承诺,“还天下以公道”。悬案九阙2之涅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悬案九阙2之涅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悬案九阙2之涅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