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不错
他说完又发觉漏了补给问题,是以道:“补给就以贵国总参提交的冰山计划解决。”
“冰山计划只能用在靠北的海域,最好是在北纬三十度以北,但巴拿马明显是在南太平洋,你把冰山拉到赤道,即便不化掉,又要花多少动力去维持?”杨锐再问。
“这点……”岛田繁太郎额头还是流汗,“这点我们还没有详细计算,但如果采取可靠的保暖措施,相信依靠三倍的制冷设备能够勉强维持冰山不化。”
“这还需试验后才知道。”说话间,杨锐想象着把一座巨大的人造冰城拖到南太平洋的情形,虽然可以不那么靠南,可夏季南太平洋的水面温度有五十度,二十米以下的水温也有三十度,人造冰城拉到这里真不知道能不能维系。其实总参也有登陆巴拿马的计划,基地是依靠离巴拿马最近的美属贾维斯岛,但从这里到巴拿马也有八千多公里,而且旁边就是英属圣诞岛,以英美同穿一条裤子的德行,船队怕刚一出发,巴拿马的美军就收到了消息。
运输一个一点八万人的三角陆战队师需二十二万吨商船,六个师则要一百三十万吨,换成万吨商船大概在一百五十艘左右,这还不包括给油船、弹药车、运粮船。以四个航母编队突袭八千公里外的目标估计,这一趟烧掉一百万吨油料是最少的,加上商船和油船本身需要的油料,总共大概要一百二十万吨油;再加上作战需要的弹药和汽油、装甲车辆油料、沿途以及作战一个月的给养,这又是三十万吨上去了。油船、货船,再加上航母编队本身的舰只,三百多艘船组成铺天盖地的船队将在海上航行半个月之久,真的难以保密。
正是因为无法保密,总参的计划在内部讨论时才没通过。此时美占巴拿马运河区只有一万多驻军,但那里美军现成的军事基地有十多个,战时肯定会增兵。即使美军无法判断中日是登陆西海岸、还是登陆夏威夷、或者是巴拿马,可依常理。此处的兵力最少也有三到四个美军师。且一旦战斗胶着,美国南方的军队肯定增援,短短一两千里的路程,几天功夫就能拉几个师上来。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战斗机和轰炸机,那时战就难打了。
总参在这之后又做了一个补充计划,那便是派出两支航母编队,在阿根廷的秘密协助下进入进入大西洋破交,先期是假意驶往纽约东海岸。但中途却驶入加勒比海,这算是对巴拿马运河前后夹击了。不过物资补给依然是个问题,虽然按照中立法航母编队的油船可驶入产油的委内瑞纳购买油料、淡水以及给养,可中美洲的石油基本被标准石油控制,万一委内瑞拉不卖、限卖也是个麻烦事。古巴倒是反美的,可问题是古巴不产油只产糖,总不可能烧糖吧。
从古到今所有的作战计划的制约就是后勤补给,在己方航母数量占有优势时限制兵力发挥的也是后勤补给,特别是油料消耗。总后根据东非战役的计算认为在距离基地五千公里左右的海域作战,一个航母编队必须有二十万吨油船随行。一万公里必须要有五十万吨油船随行。庞大的编队不但难以隐蔽,油船还很容易受到攻击。
还有一个麻烦就是这些高速油船增加了造船成本——驱动承载两万吨油料的油船以二十八节至三十节的速度行驶,动力最少要有十二万马力。这就必须是汽轮机,而十二万马力的动力系统那怕是最差的也需三百万[注160],满载两万六千吨的排水量使其造价可能高达六百万。一个编队十艘就六千万,若每年量产三十艘航母,这就是三亿。
鉴于苏俄有意向签订反侵略互助条约,总参从陆军五十亿军费中抽出五亿,从空军和海军航空兵的一百亿军费中抽出二十亿(主要是前期飞机单价估高,修正后为十万元每架)。这二十五亿有二十亿拨给海军造舰。其中除用于商船三亿、低速油轮五亿、潜艇五亿、护航编队四亿外(下辖1艘万吨级20节护航航母、2艘1500吨级低速护卫舰),剩余四十二亿绝大部分用于航母作战编队的建造(下辖6艘航母、12艘6500吨级防空巡洋舰、24艘2600吨级驱逐舰、1艘高速给养船、2艘高速弹药补给船、10艘26000吨级高速油轮)。
战争初期肯定造舰不足,但初期募集军费——主要靠增税和发行债券,不够只能通过增发纸币应付——也会不足。以四十二亿算造六个航母作战编队计算。每个作战编队可分摊到八点四亿,这离总后算出来每个作战编队的造价九亿还差了六千万,所以杨锐很纠结复合装甲要不要用在航母上,这东西再怎么省一艘也要三千五,六艘就二亿一。
按日本人的说法,这三千五百万华元都够他们造两艘苍龙级航母了。而总后海军设计局的意思是看菜下饭,前期军费充足时可以铺设复合装甲,后面军费紧张物价高涨,就敷设三点五英寸vh装甲,虽然其只能勉强抵挡五百公斤炸弹,但也聊胜于无。至于这两种航母的分配,总参认为应该按照飞行员飞行时间决定,老鸟用好舰,菜鸟上差舰。
从作战计划想到后勤,再从后勤想到战时军费,最后又想到少得可怜的军费无法让航母达到最价防护水平、开始纠结于航母分配……。杨锐算是走神了,待他回过神来时,正好听到听到岛田繁太郎在抱怨复合装甲太贵,他不由道:“那什么不贵?”
“阁下,敝国舰政本部之设计师认为贵国海军设计局提供的造舰普遍偏贵,军舰建造价格也非常高昂,只是比米国便宜一些而已。”岛田繁太郎道:“海战中,空母发出的飞机可看作是战列舰射出的炮弹,炮弹越多那怕命中率很低,也会击中更多的敌舰,在防护上花费这么多钱很值得思量。
敝国舰政本部还认为,以我方优异造舰方法,每艘空母可比通行造船办法可节省百分之三十的工时,而其他配件、钢材的生产效率和成本也大大优于米国。工人薪资更只有米国的七分之一,敝国之苍龙号,造价还不到四千万日元便是例证。
空母作战虽与战列舰作战不同,但飞机就如战列舰射出的大炮。飞机越多胜利的概率就越大。敝国舰政本部认为,应该取消三千五百万之复合装甲、同时各处设计冗余也应进一步去除,载机量不变之前提下,造价肯定可降至三千万华元以下。”
复合装甲是中国力推的,但日本海军上层很多人认为这毫无必要。还不如多造一艘大型空母,而且各处的设计冗余也应该减少甚至去除。杨锐早知日本人对己方航母设计有怨言,去年双方就在新长宁级基础上做了一次修改,弄出了个战时标准空母。可现在还想再减,他有些不悦道:“阁下认为敷设飞行装甲不必要么?”
“不是!”岛田断然摇头,“敷设三点五英吋装甲仅增加两百五十七万华元建造费,这不到建造费的十分之一,并不多,只是复合装甲实在太贵,几乎比空母还贵。如果普通装甲空母建造费为三千万华元。那么一个编队的建造费就仅为四点八五亿华元……”
“四点八五亿?”这次却是杨锐错愕了,他瞪着眼睛道:“你不是开玩笑吧?”
“敝人怎敢开玩笑!”岛田繁太郎中将很认真。“贵国工厂习惯于三年折旧,这太……”他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这一点。这其实是前清时杨锐定下的规矩,那时候朝不保夕,且卖的又是俏货,故商品采取撇脂定价,固定资产折旧压至三年。“敝国舰政本部计算后认为,以我国船厂建造,铺设普通装甲三千万华元足以,另外马力也不必选十七万匹。十五万匹即可。”
动力系统虽然贵,却并不值多少钱,杨锐是坚持马力越大越好,如此机动性强。作战编队一夜千里。此时日本人居然拿出一个便宜一半的造价,他当即追问:“还有这等事?!普通的三千万就够了?”
“是,阁下!”岛田点头,“巡洋舰一千万华元足以,驱逐舰只需一半。”他说罢又道:“对比米国,我们不但造船造的快。建造费也只是他们的五分之一。来之前石原桑就曾对此评论道:从数字上看,我方的工业规模虽只有米国的四分之一,但如果计算商品价格,我方工业品产量并不低于米国多少,因为我们商品的价格最少要比米国低一半。”
“确实如此,阁下。”石原莞尔又是鞠躬。“我们不能只看经济总额,还应看生产商品的数量。各国都对我们的商品施行高关税,要在外国市场售卖就要支付比本地公司更昂的成本和代价,我们的商品售价实际上只有米国货的一半甚至十分之一。贵国时风公司之摩托车正是因为与米国摩托车价格相差太大导致败诉。受此影响,墨西哥又起诉我们的自転车用倾销,说我们出口的自転车价格太低,仅需五美元一辆……”
此时岛田的话语忽然给杨锐开了一扇窗——确实,他之前一直看生产总值,只对比中美的生产总值,如此认为自己的工业规模只有美国的四分之一,却没有考虑到商品价格。如果算上价格因素,那即便售价是美国货的一半也有美国一半的产量。可是……,机床数字、工人数字并没有显示中国有美国的一半啊!这是为什么?
杨锐想了几圈都没想清楚这是为什么,忽然听岛田说道墨西哥,他温怒道:“墨西哥是个********!开国时排华签合约说赔我们几百万两,到现在快三十年了,只给了五十万两,他敢裁定我们倾销,就派战列舰去揍他!”
“阁下……”伏见宫见杨锐动了怒,又说派战列舰,明显是把这事情交给日本,他并不认为这不妥,日本自行车的产量本就不比中国少,“要是米国派出舰队保护墨西哥怎么办?”
“此事并不好处理。”一心想着巴拿马攻略的岛田繁太郎也表示反对。“阁下,为了巴拿马攻略顺利,我方反而应极力交好米洲国家,而不是和米国一样炮舰相向。米国罗斯福大统领也开始推行睦邻政策,不知是不是担心我们攻略米洲?”
两个人都这么说。杨锐也只有罢手,他正想问岛田舰船造价时闲院宫载仁与石原低语后又道:“阁下,陆军若攻击巴拿马,丛林中最好使用摩托车。这比自転车更机动灵活。”
“我国海军陆战队已在用越野摩托车了。”杨锐道。“贵国可以将其购入军中,可以参照我方的价格拿货。其实摩托车很便宜,到时士兵手一辆,丛林里和没声音的自行车交替配合使用,肯定能把对方杀个措手不及!”
“呦西!摩托车最适宜丛林战。”老鬼子难得兴奋。他正因为听闻中国海军陆战队新配备了越野摩托车才如此提议——去年末他亲自发电报给总后周思绪上将要了三辆。试过后大赞。这家伙骑兵出身,法国索米尔黑骑士骑兵学院毕业,对骑兵从战争中消失实在惋惜,但越野摩托车让他看到了希望,他本来想在摩托车前装个防弹板,但试验下来却发现装6mm钢甲也有两百多公斤,这才明白这越野摩托为何设计的如此简单,这求的就是速度轻便。
后来还是石原的跟班迁政信发挥日军自杀式冲锋之本能,亲自上阵,他穿上加厚的尼龙防弹衣。对准马克沁机枪阵地高速冲锋,虽然当场被橡皮子弹打了个半死,但根据身上的染色着弹点和多次试验,他居然认为可以进行摩炮(迫击炮)协同,于是将此战术加入丛林战战教案,全军推广,还打算向中国推荐。
其实在摩托车满大街跑时,总参早就看到了它的价值,只是这玩意安不上装甲,除了比步兵快些。一点也不如装甲车,当然,平均下来它比装甲车便宜。它真是能用得着的地方就是丛林,那地方战车不好去。它却很灵活。而、八马力的汽油发动机百公里耗油仅三点五升,重量也轻,卸掉附加件八十公斤保准两个士兵可以抬起,载重也不差,紧急时可载两人,最最一个关键的是价格。七十八块九的中标价比一支半自动步枪都还便宜。
不过稽疑院的老爷们还是嫌贵,说什么大众小汽车才一百九,你三辆摩托就想顶一辆大众?太黑心了吧!一帮人特意去山西二汽调查,看到整车大量使用锰钢和镍钢,发动机不是普通的单缸而是双缸,疑虑少了些。可这些人还是不死心,一出山西厂又拿着山西厂提供的成本明细到其他三家竞标失败的厂走了一圈,最后琢磨打探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算罢休——老爷们心疼钱,就想揪出偷自己纳税款的贼。奈何没有,七十八块九,就这么贵。
“摩托部队是好,但要人人会修、人人会开、还要油料补给正常。”杨锐不知道摩托车中标背后的事情,只记起摩托车的性能。“七升油看上去能跑两百公里,其实丛林里绕的很,最多也就三十公里,甚至还跑不到三十公里。”
“阁下,我们到时会让士兵外携十四公升汽油,巴拿马只有八十多公里,这就够了。”石原莞尔道。看起来日本陆海军之间已经沟通过了,并且难得的达成了一致——太平洋海战陆军没戏唱,除了守岛。现在海军忽然说要登陆巴拿马,他们当然一百二十个乐意。
石原莞尔如此说,杨锐只得摇头,昭和参谋果然是一往无后的神勇,他又看了看向伏见,见他也盼望着自己点头,便道:“我们之前也做过巴拿马登陆计划……”他见几个日本人都来劲了,又强调道:“打仗不是赌博,后勤是作战的重心。进攻失败不但死人伤财,还严重打击士气,浪费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必须考虑必须充分再充分。”
他说罢又看了看日本人,伏见是频频点头,而闲院却是僵硬的笑,表示自己也同意,是以他才道:“两位就在这多住几日吧,明日我让季眉过来,大家先简单商议一下,两个方案综合综合,互相挑些错,但更重要的是多提些建设性意见,不要红了脸闹意见。”
“这个是一定的。”伏见有些尴尬的笑。自家人知道自己事,不说陆军,即便是海军也有很多军官喝多了会动手打人,起因就是曾在具体事务上闹过意见。而以杨锐了解到的东西,小鬼子高级军官的秉性是得势就骄傲、失势就掀桌子,内部派系之间斗的很厉害,比较明显的就是加藤友三郎代表的条约派和加藤宽治代表的舰队派。
“那现在各位不担心和谈了?”见伏见尴尬,杨锐又问下一个问题。
“不担心。”伏见和闲院对视一眼,有些异口同声。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杨锐改主意,而杨锐又是大中华国的仅剩的三元老之一,另两个和他是一个主意的。只要杨锐不变,人不慌,他们心里就定了,更何况大家都开始讨论如何拿下巴拿马运河,走上国运顶峰了。
“阁……下……”石原莞尔有些结巴道:“砗磲石项目真的失败了吗?”他问。
果然是后世留名的人物,杨锐心中暗想,他故意轻描淡写的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阁下……”石原莞尔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短腿赶紧走上两步,再问:“请问这就是登陆菲律宾、对付米军轰炸机的秘密武器吗?”
“你怎么就说这是登陆菲律宾、对付米军轰炸机的东西呢?”杨锐碍于身份不打诳语,只好反问。
“阁下从来不担心菲律宾的米军轰炸机,却又因为担心米国轰炸机在硫磺岛花巨资建设工事,这显得很矛盾;再则是阁下处事从不轻纵,处处把握,投资十数亿元的项目怎会失败?小职判断此种武器威力巨大却无比沉重,所以己方运输机无法运输至硫磺岛。”石原莞尔侦探一样剖析,居然说的头头是道。
“你太聪明了!”杨锐看着他叹了一句,“但聪明不好。我就问问你,如果要让美国人无法做出同样判断,我们应该怎么做?”
“应该……”石原莞尔想了想,“阁下,应该怎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杨锐反问。他记得张实也是这么说的,可他却想诱导美国人一二——随着各国物理学家在各个方面的进展,原子核裂变的秘密真不知道能守几年。很有可能菲律宾一炸,那边就出成果了。
“是的,阁下。不管怎么做都是一种掩饰,掩饰就代表这很重要;而且还会让人常常想起这件事,小职认为还是将它忘记最好。”石原莞尔道。
他说完杨锐不点头也不问话,只是沉吟,可伏见和闲院却看着他,巴望着他透露些什么,不料半响过后杨锐却指着那只打来的鹿笑道:“一出来就打了只鹿,看来今天运气不错。”(未完待续。)
ps: 注160:参照:1933年10月-1935年10月,加贺改装費674万5104日元(昭和造船史第1巻(戦前·戦時編)),其中主项便是将九万马力锅炉更换为十二万七千马力锅炉,另外还增加高射炮、调整改装后重心、增加居住舱室、延长舰体、去掉加长烟道等。以人工费用40%估计,减去高炮舱室等费用,锅炉系统成本在300万日元左右;而1911年比睿号招标之蒸汽轮机中标价为13万两千英镑,根据汇价、物价指数折合202万日元,两者合计500万日元,约合300万华元。
四十二章 同胞
通化大学堂依山伴水的建在哈尼河与浑江之间,古朴典雅的建筑有别于关内的亭台楼阁,反倒有些日式的风味。当然,这是曾多次去日本讲学爱因斯坦的感觉,他在日本见过这种风格的建筑,而苏州美丽的园林以及去北京被朱宽肅召见时所见的紫禁城完全不是这个风格。爱因斯坦在中国呆得久,对中式建设还能分辨一二,与他同行的众人便只能走马观花了,只是他们显然对风景不太关注,反倒对图书馆里一种叫做传真网的东西赞叹不已。
“您确定这是从几千公里外的地方传过来的?”学堂图书馆传真网络室内,坐在类似办公室的办公桌前,拿着一份报纸大小的传真文件,数学家约翰·诺依曼百思不得其解,他知道传真机可以传真照片,可没想还能传真‘报纸’。
“是的,教授先生。就是这样的,传真网非常方便。”犹太人到通化后是杨无名接待的,但杨锐去了打猎,知道父亲看重犹太人的他便带他们来通化大学堂参观。洋人其他并不太感兴趣,却对这传真网兴趣颇大。“全国的学术论文都可在上面查询到,另外还有论坛。”
“谈论会?”诺依曼不解,中文的论坛直译成德文就是谈论会。
“是的,教授先生。”杨无名对学校这传真网熟悉的很,之前论坛还办过闲话区,那时水区一开,传真纸就哗啦啦的去,虽然电讯是免费的,但传真纸、传真机、油墨却是要钱的,所以开了一个多月闲话区就关了。“我国曾花费十六亿元、用掉三百一十四万吨铜专门铺设传真线路,目前所有大学堂的图书馆都是相连的,传真一张报纸的时间只需四秒,任何学术问题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最快的解答。”
“三百一十四万吨铜?”数学家对金钱不敏感,却对三百一十四万吨铜很吃惊,他如此。他的同事——来自德国哥根廷大学的数学教授们也很惊讶。
“如果长度是五万公里的话,它的直径……,难道有零点二米?”一个聪明已绝顶的数学家稍微一默算,就根据铜的密度和总吨算出了传真电缆铜线的直径。
“这……”杨无名怎么可能知道传真网缆线有多粗。他笑道:“教授,我想如果没有这么粗的传输线路,它的传输速度不会这么快。普通的单路传真机需要几分钟才能传送一张很小的照片,这种高速大型传真机,则需要使用多条线路。您如果在这里任教。每天都可以和爱因斯坦教授在线上见面。”他说罢又指着旁边的电话机道,“这是专线电话,传真上说不清楚的东西可以通过电话交流。”
杨无名极力推荐通化大学堂,希望这些人能留下,但数学家显然并不考虑实际问题,数理逻辑学家库尔特·哥德尔扶了扶眼镜,追问着刚才的问题:“尊敬的先生,我还是对谈论会感兴趣,请问这是一种什么形式的谈论会?”
“这是……”杨无名也搞不懂了,他只有求助学堂总办。总办对这种新东西也不是很清楚,最终出来回答的是通化大学堂数学系主任陈建功,他道:“先生们,是这样的,整个传真网是一个延时开放性的网络。延时是因为成本和技术的限制,所以只能由储存中心每隔十分钟传递一次专栏问题目录……”
陈建功说道这里也噎住了,中华大学堂的传真网本就是是后世互联网的雏形,最少是仿照后世互联网建设的,不过因为技术限制,它目前仅仅是一个bbs论坛以供科研人员探讨问题。不过用掉三百一十四万吨铜可不是为国内这一百多所大学服务的。它实质上是一个连接中日韩所有工业、矿业企业的cims系统,其总部、数据储存中心设在京畿燕山之下。
任何一个车间、矿井的产量与原料损耗都可于当日传递至相关工厂以及燕山数据中心,正常情况下,燕山数据中心只对这些数据进行储存。只有在调节生产进度时,燕山总部才会直接通知各工厂厂矿更改工艺、调节生产产品的数量、类别以及进度。但如果仅仅是数字,通过电话也能勉强办到,真正关键是图纸。
工部自开国以来就对全国的各种原料、零件进行编码,各类零件的设计图纸、工艺图纸、流程也有定板。可这种东西靠电话是无法表述的,必须使用传真。特别是紧急修改设计的时候,那就更需要传真。所以在之前原始传真技术基础上,实验室又专门花巨资改进了传真机,最终研制出高速(4秒/幅)、大宽幅(572x386mm)、高清晰(36线/毫米,即横向81万像素)、高同步(频率稳定度8小时内不超±34x10的-7次方,即7500米扫描线不允许偏差1毫米)的‘报纸’传真机。
凭借这种传真机以及遍布中日朝三国工厂的传真网,除了无法在平面纸张上运行cad软件、以及基于cad软件的快速成型虚拟加工技术,后世的cims(集成制造系统)得以最低标准的实现。在非战时,系统极为空闲,所以各大学、研究院、实验室之间可以通过系统互相交流,甚至能浪费无数传真纸灌水。但此间奥妙一个大学堂的数学系主任是说不清楚的,在他的介绍中,这耗资十多亿元的传真网就是为了中华所有大学堂专门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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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些东西由陈建功详细介绍后,大家才明白这其实是一个公告栏,但与公告栏不同,它是隐形的。陈建功也不知道传真线那边的接线员人在何方,只知道一打电话自己需要的内容就会传过来,自己一回复——如果不指定人的话,十分钟不到更新后的回复就回传过来。
“如果全世界的大学都能连起来……”1925年物理学诺贝尔奖获得者、1928年物理学圣药奖(中华青霉素奖)物理学詹姆斯·弗兰克挠了挠头,畅想道:“那该有多好!”
“教授先生,虽然听说电话线缆的直径因为技术进步变细了,但我依然认为这最少需要五千万吨铜;这也许不难。但重要的是有人会偷窃铜线,那怕它们埋在地底。”陈建功摇头道,“每公里有六吨多铜,一些人会因此铤而走险的。”
陈建功说此言一出。弗兰克倒意外了。确实,对铜这样的贵金属,即便埋在地下也会引来窃贼。不想陈建功又道:“但如果使用光作为传输手段,用玻璃作为介质,就能避免这个问题了。毕竟玻璃是不值钱的。”
“光传输、玻璃?”陈建功终于提起了这些人的兴趣,爱因斯坦道:“但是光传播不稳定啊,现在仅存在的光传输只是医生用的检查身体内部的镜子,这还是灯泡发明后才得到广泛运用的。光的传输需要稳定的光源,还需要减少传输损失的玻璃介质……”
“是的,教授先生,我们正在研究怎么制造纯度更高的玻璃。”陈建功微笑,他很想把这一票数学家和物理学家留下来,至于爱因斯坦,他最好也能来。
“那么光源呢?”爱因斯坦果然追问。“没有可靠的光源。光传输难以实现。”
“光源也在研究。”陈建功道。“已经看到了希望,光纤也是。”
“光纤?”这个名词对爱因斯坦来说是新的。
“这是大人提出的词。现在我们已经制造出了30db(传输1公里后损失9%)的光纤,虽然毫无意义,但总算看到了希望。”陈建功道。
他随即又觉得自己实在太蠢,光纤传输损失是化学问题,这些人是数学家和物理学家。他正想着学校还有什么试验项目可以拿出来说时,爱因斯坦忽然问道:“陈先生,我两个月前在论坛上看到一个讨论光路闭锁的问题,是……”
“光路闭锁……”陈建功很是吃惊,他能进的论坛外籍教授是不能进的。爱因斯坦从哪里看到的,他心里想着嘴上却说,“是的,是我发的。这问题一直困扰我们好久。”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我认为这不是不能解决的。”爱因斯坦道。他按照自己对问题的理解在纸上画了一个坐标轴,又做了简单的标注,道:“本来按照赛格纳克环形干涉仪的设计,还有您在上面提及的公式,即输出拍频、德尔塔纽=纽b减去纽a=四倍的a除以(l)兰姆达。最后再乘以欧米茄,按照这个公式光路是没有问题的,但实际当光的输入角度欧米茄较小时,输出将偏离直线,于是就形成闭锁……”
“完全正确!教授。”陈建功答道,他是用了两页纸才表述清楚问题的,但爱因斯坦现在只用了一个简单的数轴就说明白了。
“那是不是能这样解决呢?在输入光线上加入一个恒定转速、即大欧米茄b,比如500度每秒,大欧米茄b远大于闭锁灵敏限,如1度每秒。这样,当光线输入角度为小欧米茄时,总转速大欧米茄为:大欧米茄b加上小欧米茄。只要小欧米茄值不过大,并满足以下:绝对值大欧米茄=绝对值大欧米茄b减绝对值小欧米茄,且恒大于小欧米茄l,那么大欧米茄将远离闭锁区。在输出计算时,我们只要从收到的拍频中扣去与大欧米茄b相对应的部分,就能得到德尔塔纽……”
爱因斯坦在两根以四十五度角平分二、四象形、相对而行却在靠近原点时往不同方向偏转的斜线上面画了根竖线,线的位置在右侧第二象限和第三象限上,且垂直x轴,然后又在这跟竖线的底部向x轴起点方向画了跟水平线,以连接y轴,并注明大欧米茄b。他道:“我并不知道光源的特性,但我想如果通过加入大欧米茄b,让函数始终避开两线偏转的位置是能解决的闭锁问题的。”
爱因斯坦说完就罢笔,陈建功则抹了把汗,两眼放光的看着爱因斯坦。激光陀螺仪并不仅仅是光纤闭锁问题,且这个问题很早就解决了。他发帖子只是想在国内大学找到有天分的研究者加入项目。如果爱因斯坦真的是在两个月前看到的这个问题,那么他解决问题的速度是项目组的十二倍——光学实验室花了两年才想处这个解决方案的。
“我会……”陈建功本想说‘我会求大人把你留下来’,但转念之下却改口道:“教授,我会让实验室好好试一试的。”他说完把那种纸接过。但最终还是实话实说道:“教授,我们也曾想到过这个办法,但问题是……,怎么才能对环形光路施加一个欧米茄b呢?”
“通过机械抖动不行吗?”爱因斯坦问道,这是他最先想到的施加办法。
“不行。欧米茄b必须是恒定的。一旦抖动不准确,就会带来误差。”陈建功道。
陈建功的意见让爱因斯坦点了点头,然后他就沉默不语了。一干人出了图书馆在草地上散步时,他忽然说道,“也许磁场可以。”
“磁场?”陈建功猛的一震。这是实验室从未考虑过的,毕竟电与磁有关系,可光与磁也有关系吗?
“陈先生,这需要试验。”爱因斯坦笑道。“我现在也不能确定,但根据磁光效应,这是可能发生的。”
克尔磁光效应是1845年法拉第宣称发现的。但之后更多物理学家认为根本不存在这种效益,认为试验时所用的金属表面不平整,这才使光的偏振面发生旋转,根本和外加的磁场毫无关系。而在1877年,英国人克尔也宣称自己发现了磁光效应,但此人并不知名,且他所用的金属也无法证明是完全平整,是以并不完全被认可。
“当然!”陈建功笑着回应,他只是数学学者,而爱因斯坦的知名度在全世界都很高。既然他说有,那就是有吧。
“各位,家父已经回来了……”诸人谈话时,收到家中消息的杨无名笑着对诸人道。“正在等候大家。对了。家父今天猎了一头鹿,说是要给位设宴洗尘。”
东北老林子什么猎物都有,不过,按以前那般,最终什么都会没有。好在关外已经分封,关内的看到一只鹿。大家呼家带伙全上了,可封了地的关外行谁敢打?不要说一只鹿,就是地上一根草也是公爵大人的,谁割了谁吃官司。于是,赤果果的封建作风下,山林里野兽不减反多。上次来的时候,流水宴上爱因斯坦吃野味都吃腻味了,可刚来的数学家们在德国可没有这么好口福,听到吃野鹿,全都笑了。
诸人坐车回到公爵府时,打发小鬼子一边玩去的杨锐已亲自在门口迎着,他对魏兹曼和爱因斯坦微笑,又在爱因斯坦介绍自己这些同事是客气的向大家问候。他眉眼都快笑得看不见了,好家伙,哥廷根数学派,还全来了,这是天上掉馅儿饼吗?而当爱因斯坦说后续会有一千多大学教授从德国迁来,他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得罪阿拉伯就得罪阿拉伯吧,先把中国的学术水平搞上去再说。至于石油,他娘的敢不卖给自己!
一干数学家从公爵府的中门入内,明白在中国开中门代表什么意思的魏兹曼最为激动——奔波这么多年,他总算‘又’看到希望了。让犹太人舌头差点吞掉的晚宴过后,上次没谈完的事情再次开始谈。
“阁下,纳粹准备通过立法剥夺犹太人的公民权,”魏兹曼说着自己面临的严峻局势,对自己的族人下一步遭受的苦难深表担忧。
“他们早就没有公民权了。”爱因斯坦补充道。“这只是为了从法律上光明正大的折磨他们。”
“德国那边我想这次是最后一次压制了。等下次纳粹再有动作的时候,只怕我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杨锐正端着一杯龙井,吹着上面的茶叶。
杨锐说的是德军准备进军莱茵非军事区的事情,仅仅一份照会就把他们给吓回去了。不过这也是建立在中日两国充当宪兵、积极维护世界和平的前提下。没有东非之战,谁也不相信居然会有傻瓜居然不为自己的利益出兵。
“阁下,战争很快要开始了吗?”魏兹曼问道,虽然他在美国早就知道答案,可终究还是带着些侥幸——要是中美间的谈判顺利那该多好。
“不知道。”杨锐喝了口茶,然后老神在在的摇头。“希望它不要来吧。我的同胞虽然大部分都能吃饱,都有裤子穿,但他们过的还很差,比日本都不如。一打仗就要出军费,要征税、要死人,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还是说说你们吧,你们准备怎么办?”
“阁下,我请求您能帮助我们,暂时收留我们的同胞。我们愿为此付出代价!”魏兹曼说着,他和爱因斯坦、古里安等人都站起来鞠躬,态度极为恳切。德国排犹,欧洲也排犹,美国的经济不好同时还不准移民,巴勒斯坦更是难,全世界也就只有中国这条活路了。
几百万人犹太人的忙真不好帮,但看在这些数学家和一千多教授的份上,再考虑的德国犹太人只有四十万,杨锐摆了摆手让他们坐下,他道:“代价什么的就不要提了,我也不是为了代价才联系你们的。上次在德国看到一些事情、听到一些话,我只觉得犹太人不该被如此对待。你们的事情就这样定吧,德国呆不下去的,想来中国的就来中国,但限于关外。”
杨锐说着,一边的杨无名递上了地图,他道:“两个地方吧。一是北庭,那里亚欧运河今明两年就要开通,从德国过来方便,离你们要立国的巴勒斯坦也近,我会让总督安排你们的。第二个地方就是珲春,这里是我学生陈广寿的封地,可以给你们在图们江和摩崖崴、也就是早前的波西耶特湾划一片地方。这里有煤矿、有森林、有田地,远洋码头也可以帮你们建一个,反正绝不是坏地方,毕竟远来是客吗。不过,你们确信你们在德国的同胞会过来?中国可比不上德国,在很多人看来可是蛮荒之地。”
北庭也就罢了,波西耶特湾确实是一块上好的地方,虽然地图上只能看到空白——什么都还没有,但魏兹曼确定这地方不会差,而北庭那边,就要到了那边看总督安排,不过以杨锐的权势,他相信哪里也不会差。
魏兹曼看着地图一时间忘了说话,待古里安碰了他一下,他才鞠躬道谢道:“上帝一定会保佑您,公爵大人。”他只是道谢,等古里安说在耳边说了一句,他才有些失望的道:“阁下,确实有很多同胞不想离开德国,他们舍不得自己的财产,总认为纳粹政府有一天会下台。”
“真是幼稚!”杨锐动气道。“这就和我国的一些人一样,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还想着以和为贵。很多时候不得不想,有些人除了误人误国,还不如死了干净。”
杨锐说的是自己人,但魏兹曼听得却很难受,他有不少同胞不但不相信他的话,还认为他在危言耸听,这些人如此执迷不悟照说不救也罢,可毕竟是自己的同胞,而巴勒斯坦犹太人也太少,他需要这些人才能把一个国家撑起来。
“我不是说你们啊。”杨锐见犹太人垂头,当下解释道。“我是说我国那些害民误国自己却坐享其成的清流。真要发生了战争,这些人肯定跑的比兔子还快,然后又在后方瞎嚷嚷,指责政府卖国、痛骂军队无用。”他说完捶了一下腿,道,“还是不说这些伤脑筋的事情了,你们尽量多救些人吧。无名……”杨锐叫了一声,杨无名疾步把一个准备好的信封递了上来,他接过掏出里面拿张支票,看了看‘1’后面的七个零,又递给魏兹曼:“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能帮得上忙。拿着它,拿着它去救你的同胞吧!”(未完待续。)66
第四十三张 总会来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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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住在德国的四十万犹太人,考虑到不少人不想放弃在德国拥有的一切、中国又只能聘用其中一小部分教授、工程师以及技师,真正来中国人的很可能不到三十万。即便为了整个哥廷根数学派,杨锐也愿意接纳这三十万人,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大学教授和工程师。至于几百万东欧犹太人,欧洲大战前他们是不可能来中国的,大战中不说无法运输,即便能运输,这些人也会被安排到国际联盟直属地索马里,反正他们最终是要去巴勒斯坦的。
犹太人如何处置在杨锐的考虑中大致如此,不过想到爱因斯坦在战后反对原子弹的言论,他又有些担心美国的德裔和俄裔犹太人会最终走向融合,尤其战争初期、中期,中日海军占据明显优势的时候。届时肯定会发生技术外泄、说和、制造舆论、蛊惑中国与美国停战化敌为友一起消灭德国纳粹……诸如此类的事情,其最终目的是让美国的德裔犹太人获得宝贵的**之机,诱惑自己做一些傻事。
可这是很后面的事情了,杨锐相信作为暂住民的他们并没有操纵这个国家的能力。同时在与犹太人的不断接触中,他发现几乎所有犹太学者都是国际主义者,反过来,鼓吹国际主义的学者大部分是犹太人这个推论也基本成立。杨锐极端厌恶国际主义,甚于他厌恶美式自由、普世民主以及白左圣母。他的政治理念是:世界要杜绝统一才能使文明更长时间的续存,所以他内心深处排斥犹太学者所说的一切,除了科学和技术。也正因如此,他认为凭这些像反客为主的犹太人是无法蛊惑自己去做他们希望自己去做的事情的,并深信:与其为国际主义、实现世界大同而灭杀华夏文化,不如核平全世界仅剩中国!
杨锐内心如此,但这并不是这些聪明的犹太学者所能了解的。他们目前只看到一个出于无私的国际主义精神伸手相助的东方伟人、大中华公爵阁下,并感觉也许中国就是实现世界大同的希望所在。现在,德裔犹太人把宝压在美国身上,而俄裔犹太人除了之前押宝于布尔什维克俄国。又押宝于中国。这等于说,全世界有能力统一世界的国家,全在他们的影响之内。却不知,杨锐除了极端疼恨国际主义外,还极端痛恨用别人的血、实现自己梦想和报复的策士。这些杀千刀的家伙。聪明的以为自己虽然不拥有一切、却能操控一切,真是比纳粹还可恶。
与犹太人几乎细谈了一夜,待天色转白时,魏兹曼、爱因斯坦等人才又感激又尴尬的告辞——他们居然耽误了公爵大人一整夜。虽然年纪已增,但熬夜后杨锐却丝毫不困,待犹太人走了,他反而有心思在花园里散步,此时,他的两个老婆正在晨练。
“呦,两位。这么早就起来了……”杨锐故意喊了一句,每次看到自己的两个女人在一起,他就感觉还是旧社会好!封建好!后世老婆可以有很多,但是只能偷偷摸摸,分开放置(港商一样,一个小老婆一个工厂),太没劲了。应该像钱一样,堆在一起才觉得壮观、才有男人专有的成就感。
杨锐如此邪恶的想,听见他声音、看见他来的陆眉立即就腻过来了,紧身衣装显得她胸前更加鼓鼓。看得杨锐心头一热;而程莐却撇了他一眼,犹自打拳。
“你也不休息,熬夜多伤身子。”陆眉贴着他手臂温柔道,真是妻不如妾。
“伤身体?怕是我死了还有人放鞭炮呢。”杨锐故意说的大声嚷程莐听见。程莐终于转过了俏脸。瞪了他一下还是不理,奇怪的是一会她便过来了。
“我有事情和你说。”程莐接过下人递上来的白毛巾擦着汗,边擦边说。岁月虽然无情,但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腰身依旧纤细,皮肤依然白嫩。
“就在这里说吧。”杨锐和陆眉低语了一句,让她避开。
待花圃里只剩两人时。程莐很认真的问道:“你真想和美国打仗?”
“什么叫我真想?”杨锐失笑,“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罗斯福,那才叫问对人了。”
“可……”程莐‘可’了一下就愣住了,她当然知道美国人现在是咄咄逼人,而中日两国确实是想消弭战乱。至于中日强大了之后会不会对美开战,这就是谁也说不清的事情了。同时,这种仅存于心中的臆测是不能拿到桌面上来说的,不然就等于事先就认定中日两国是邪恶的,而正义的美国是是在为以后自保开战,他们才是反侵略。
“我们为何就不能退一步呢?”程莐愣住之后突然吐了一句。“战争对谁都没有好处。”
妻子是个五美分杨锐早就知道,可他就是喜欢他这个女人,尤其喜欢在床上彻底征服她,让她怀上自己的种,生下一个个孩子。此时见她美分神经病发作,他不怒反笑,逗她道:“为何不是美国人退一步?他们离我们最近的机场就建在吕宋半岛最北端,离台湾直线只有五百五十多公里,而他们背后的太平洋却有一万公里。要说退,他们退的余地比我们大多了。”
“竟成……”程莐跺了跺脚,“我是担心你才这么说的。真要打仗,输了怎么办,你怎么办?”
程莐眼中满是关切,见此杨锐不由心软道:“退无可退仅剩投降,那与其投降就不如战死。这对男人来说是一件好事,你担心什么?”
“不行,我不要你死。”程莐终于腻了过来,抓住男人的手臂,样子似乎比陆眉刚才还可人。
“女人之见!”杨锐心中高兴嘴上却不饶人。“男人在外奋战,战死是最光荣的。真要是开战,那我就要去京城,你就在家里安心等我吧。”
“你……”程莐不悦,但知道男人决心下了十头牛也拉不回,只得叹气。
——其实她让如此是因为昨天看了报纸。说是中日美三国在华盛顿的海军会议之前期会议陷入了僵局,美国已经宣布增兵珍珠港,大战一触即发。对此的解释,中华时报上是说美国欺人太甚。得寸进尺;而京津泰晤士报上则说是日本人故意破坏谈判,他们自始至终都不想与中国解除盟约,所以百般阻挠;较为中立的新闻报则说起因是美国代表提出日本要像中国一样承诺定期全部撤侨,日本代表才全部离场以示抗议的。
中国在美侨民大部分是自营洗衣店、中餐馆的工人,生活在唐人街。而日本侨民大多数是农民,在西海岸各州购买或租赁土地从事农业。前者因为杨锐执政时期就有意压制,官方记录的侨民人数已不足五万,即使算上偷渡,也不过十万;而后者官方记录的侨民有十二万四千人余人,算上偷渡,实际超过二十万,所以一旦撤侨,之前巨资购买的土地
(日侨所拥有土地官方登记数量是9万英亩,但为了规避美国法律限制——不少日侨与美国人成立皮包合资公司。或以自己在美国出生的未成年子女为名、或以已经成为美国公民的日裔人士为名——购买土地,实际日本人拥有的土地远超过官方登记数,大致估计为三十五万到四十万英亩,即200-240万中国亩,耕种总面积很可能超过500万亩)和各种投资将血本无归。
对日本而言定期撤侨的经济损失是极其严重的,而如果撤侨的时间期较长,日侨就有足够的时间变卖土地,但要像中国承诺的那样三年撤侨完毕,他们只能低价抛售农场。实际利益是一个,另外与中国万众期待不同。日本外交官本就倍受国内指责谩骂。加上前几天加尼福尼亚又发生日侨被杀事件,所以面对咄咄逼人的美国,他们不得不暂时退出谈判以示抗议。
谈判的实际内情外界不说难以一清二楚,即便清楚。也有很多人出于各种目的故意曲解。日本代表抗议退场后,谈判就此中止,当日美国政府即宣布将大西洋舰队大部调至圣迭戈和珍珠港两个海军基地,而太平洋舰队早就调往珍珠港了。
各报虽然对谈判陷入僵局的解释不同,但诸多报纸全都认定战火一触即发,素来知名的帝国日报军事版主编张忠召认为:海上作战非常讲究技术和战术。此时美海军似乎正准备将大西洋太平洋两支舰队合编成一支,以求在即将爆发的海战中配合协同,彻底全歼中日联合舰队。再考虑到菲律宾的美军海空军基地正在紧张建设,竣工时间估计不超过三年。综合这个两个因素,太平洋大战将在三年内爆发,政府如果还不马上加造战列舰,那六艘薄皮航空母舰一开战就会被美国海军叮咣五六给干沉。
公爵府花园里杨锐正与女人执手散步,紫禁城文华殿内,同样看过帝国日报的的总理翁文灝放下报纸问自己的秘书:“这张忠召是什么人?”
“是前清陆军大学的教员,虽是个少将衔,鼎革之后满清一倒就变成丧家之犬,又不肯食后明的俸禄,只能沦落到给报纸撰文过活。可究竟是科班出身,靠自己的学识写些军事评论还是很得人心的,后面就被帝国日报高价聘做军事版主编了。”秘书吴景超当然听过张忠召这个人,更看过他的一些文章,比如东非之战。当大家说陆军久疏战阵、不如早前复兴军能打时,他却说此时我**队的战斗力比早前更强,可谓是和德军并驾齐驱,其理由是陆战队两个师曾有连续两天的推进距离超过八十公里的记录。
“美国人真的要想打仗吗?”翁文灝看过张召忠的文章也觉得说的有些道理,不是热血愤青之流,再听此人不食后明俸禄(满清遗臣称呼中华为后明),更觉得他说的那些未必不可信。
“美国……”翁文灝这么一问,吴景超心中极为忐忑。他也是认为美国想开战的,但自己这些人却是因为鼓吹美国人不想开战、和谈有望而上台,所以当下只能活马当死马医了。
“听说是美国今年经济再度恶化,还出现负增长,罗斯福总统对此束手无策,另外改组最高法院之事也倍受阻碍,可能是为激起民众反对才这么做吧?”他道。“美国的情况比我们难,罗斯福先生这么做怕是有说不出的苦衷啊!”
“可我们该怎么办?!”翁文灝神情严峻,他访美成功回京时稽疑院代表对他可是热烈欢迎,四百多名代表围着他拍手拍了十多分钟才歇,都称赞他带回了真正和平,除帝国日报、关东日报、中华青年报几家死硬报纸还在说风凉话外,大部分报纸都对他访美成功赞誉有加。可如今华盛顿谈判陷入僵局,他就觉得深深内疚,感觉对不起一直信任自己的稽疑院代表和亿万民众们。
“总理,总是会有机会转圜的。”吴景超这个芝加哥大学博士、教会学校金陵大学教授不得不出声安慰。中国和日本肯定是打不过美国的,作为曾经在美国、最重要是在五大湖工业区畔繁荣的工业城市芝加哥生活多年的留学生,他对此深信不疑。因此与其和美国开战战败后赔款,不如现在赔偿美国人的造舰损失,然后签一个并不太糟糕的和约。
不过,虽然翁文灝潜意识里也认同他的这个想法,但负责外交的顾维钧等人却碍于清名非要一点一点谈。看!现在谈出事情来了,谈判中止了,真是清流误国!想到这里吴景超忽然心血来潮的叹了一句,“总理,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吴景超抹了把额头,虽然没汗。
“我会看牢海军的。”翁文灝会意道。“禁止他们这段时间下广东、出太平洋。”
“空军也得看好,特别台湾那边。美国新修的机场就在吕宋半岛北端,离台湾的太近了。”吴景超提示道,他怕复兴会鼓动军队在此时走火惹事,真如此,那战争就真爆发了。
“我知道。”翁文灝点头,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事情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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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总会来的2
readx(); 神武二十六年五月廿四,凶日。宜:沐浴、扫舍,余事勿取;忌:诸事不宜。
午时,即耶稣历1937年7月2日新几内亚当地时间九点五十五分,莱城机场。一架银色的洛克希德公司生产的伊莱克特双引擎飞机正缓慢的驶出几内亚航空公司的机库,即便驾驶舱密不透风,女驾驶员艾米莉亚·埃尔哈特和她的导航员弗里德·诺南也能感觉到外面的热浪。毕竟是赤道的夏季,自清晨太阳一出来,外面就是滚烫的热浪。
气温虽高,但飞机一驶出机库,草皮跑道一侧站在太阳底下的人群就在欢呼,在新几内亚航空公司总经理埃里克·蔡特的指挥下,员工希德·马歇尔打开一台标着汉字的16毫米电影摄像机,开始记录‘飞翔的实验室’起飞时的场景。这是飞行女王艾米莉亚环球赤道飞行的最艰难一站,在之前的四十多天里,女王已经飞了三万两千多公里,此时只要再飞越一万一千公里宽的太平洋,就可以返回他们的出发点加利福尼亚,完成全世界首次女子环球飞行。
全美国、甚至全世界都在等候这个消息。为了支持艾米莉特,她的朋友罗斯福总统专门下令拨款在豪兰岛建造一条三百多米长的机场跑道以供飞机降落,美国海岸警卫队也特意派出了多艘舰船、设备和人员支援她安全飞过莱城到豪兰岛的这最艰难的一站。
人群的欢呼飞机上的艾米莉特并没有听见,为了多装燃油,此时飞机已经超载百分之五十,油箱里有四千一百多升汽油,其中有小部分是真空石油公司提供的一百号航空汽油,其他则是八十七号航空汽油。超载的飞机缓缓滑向跑道的西北端。到达顶端时,机舱内已热得像一个蒸笼。做完起飞前最后一次检查后,飞机的两台发动机猛然嘶吼。开始起飞。
和所有人一样,航空公司总经理埃里克·蔡特紧盯着正在加速的飞机。当看飞机驶过中点烟雾弹时速度依然不快,他不由在胸前划起了十字飞机太重了,以至难以用正常的距离起飞,而这条跑道的尽头就是绝壁,底下是波涛翻滚的休恩湾,鲨鱼常出没于此。
正如蔡特预料的那样,飞机直跑道尽头一百码的地方也没有飞起,人群里嗡嗡声一片。正当大家要祈祷时,飞机在距跑道尽头五十码的地方挣扎着冲上了天空,只是它的高度还是很低,紧贴着海面飞行。“真是感谢上帝!”人群不约而同的庆幸,此时蔡特先生看了一下腕表,时间是十点整。他匆匆走向机场电台室,吩咐发报员巴尔佛,“赶紧给豪兰岛发报。”
“先生,情况似乎不太好。”发报员此时在接受夏威夷发来的电报。
“怎么回事?”蔡特先生拉了拉紧紧的领带,将它解开。然后走到空调下方。“该死的。”他骂道。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还好电台室装了空调便宜、可靠却又让人厌恶的中国货。
“先生,”巴尔佛看着‘霸占’了空调的上司。眼睛眨了一下,他报告道:“珍珠港的托伊少尉来电,说高空逆风比之前估计的高。”他递上电报,“大概是二十六英里每小时,”他看了正在看电报的上司一眼,再道:“之前我们收到的报告是不到十五英里每小时。”
“嗯哼。”正在享受冷气的蔡特随便应付了一声,他眼镜确实看到了数字,但他还未完全冷却的脑子却没有运转。
看到上司如此,巴尔佛再道:“先生。如果高空逆风增强,那么艾米莉特小姐的速度将变慢。大概只有一百三十四英里每小时,而这里到豪兰岛的距离是两千五百五十六英里。这要比他们之前预计的十八个飞行时间多一个多小时。”
“这并不需要担心。”对着冷气口吹了一会的蔡特脑子终于有了些反应,他道:“他们有一千一百加仑汽油。这些汽油足够他们飞二十一个小时甚至更多。当然,我们也应该把逆风增强的消息告诉他们,如果他们真的担心的话,可以返回。”
“明白了先生。”巴尔佛点头,在他发报通知飞机高空逆风增强时,蔡特也起草好了启程电报:‘紧急-伊塔斯卡号布莱克-图图伊拉电台转-艾米莉亚·埃尔哈特当地时间7月2日10时离莱城-19小时后抵豪兰岛-新几内亚航空。’
新几内亚的十点便是京城正午。前门外五道庙堂子胡同,帝国日报编辑部冷冷清清。虽然报纸销量已突破八十万份,可作为社长的陆鸿逵就是不想挪地方,按他的话说,堂子胡同风水好、敞亮,离了这地钱再多也找不到更好的。
午饭时分,编辑部的伙计全在隔壁的四合院里吃饭。迄今为止,报社还没有独立的印刷厂,稿件一般是发到各地中华时报的印刷厂代印两份报纸的观点较为较近,甚至帝国日报还要偏激一些,不过大中华言论终究是不完全自由,诸如‘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又或‘用中华的剑为中华的犁取得土地’都是被礼部宣传司所禁止的东西。而中华立国之基、镇国公大人的文明轮回论,以及立在稽疑院门口石刻的洪范九畴也不支持这种言论,是以,在西化分子眼中素来顽固、腐朽、封建、****的帝国日报,吹鼓的仅仅是‘用中华的剑保卫中华的犁’,仅此而已。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麻烦找上门。
“谁是张绍曾?!”一个声音在四合院大门口高叫。报馆伙计此时在院子里凉棚下面吃饭,先生们则在屋里吃饭,只有一个提前吃完的伙计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些年轻人。
“几位少爷,请问找张老爷什么事?”伙计招呼着,他感觉这些人来者不善。
“看看!这就是他写的文章!”为首长得白净的年轻人拿着昨日出版的一份帝国日报抖了抖。“他到底收了那些战争贩子多少昧良心的钱,尽给他们鼓吹说好话……”
年青人一开口伙计就知道是读者找上门来骂了政界、报界、学界、商界,自去年起就全是和谈的声音。生怕和美国打仗,所以才选了吊眉总理去和美国人和谈。坊间都说此人长的像跪在岳爷爷庙前的秦桧,就是没胡子减短了头发。
“各位少爷。您报纸要看的不好,敝馆赔您钱便是……”伙计陪笑。这是报馆处理这种事情的成例。
“我们不差这几个钱!”为首的白净年轻人后面,一个人黑脸膛瓮声瓮气说道。“我们就是来找张绍曾理论,他凭什么在报纸上说那些胡话!他到底拿了那些战争贩子、死亡商人多少钱!”
“各位少爷,小的还是给您赔钱吧,您着买了几份报纸……”伙计见这几个年轻似乎想往院子里闯,当即想拦住,可他身板太小,被那瓮声瓮气的黑脸膛一推就闪一边了。
“谁是张绍曾?!”转过照壁。闯进庭院的黑脸膛大喝一声,此人粗壮的很,一喝整个院子里的伙计都看了过来。在他要喝第二句时,一个身着暗色细绸衫的老头站在正房门口,拿着一把白纸扇对着几个人抱拳,“老朽就是张绍曾,各位是……”
六十多岁的张绍曾打扮并无特意之处,但几个年轻人还是看出了端倪,此人留着一根花白****的辫子,黑脸膛当即骂道:“原来是个鞑子。你的主子早就死了!哈哈……”
“我的主子是死了,可你的主子又在哪?”张绍曾反驳道。
“我们是自由之人,不是奴才。没有主子。”为首的白净脸怒斥。“张绍曾,你为何要在报纸上妖言惑众,鼓吹中美开战?又要鼓吹中苏结盟?你到底收了战争贩子多少黑心钱?”
“各位请回吧,军国大事不是你们能看得懂的。”对方一开口张绍曾便知道是些没家教没伦理的‘愤青’,要不然就是有人故意挑拨来闹事的。
“什么叫看不懂,上面黑字白纸写的清清楚楚!”白净脸身侧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抓着报纸在空中挥了挥,他是通读过文章、查找过资料才来的。“张绍曾,你上面说美国是我国最大之威胁,其大西洋舰队和太平洋舰队合二为一。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歼灭中日之联合舰队,‘舰队一失去则海权尽失、门户洞开。吾中华就此危矣’。还说什么,‘此一战乃太平洋归属之战。吾国唯有西与俄人结盟、东与日人连横,举国上下同心竭力,方能有少许生机……’”
“呵呵,我说的有错吗?”听闻小后生很认真的读自己写的文章,张绍曾一改谢客的心思,反而想教育教育这几个后生。是以打开了扇子,悠哉的问起话来。
“当然有错,大错特错!”单片眼镜又大力挥舞着那份帝国日报。“美国是民主文明之国,即便菲律宾殖民地,也在大前年给予其十年之后独立的机会,它又怎会与我国交战?而苏俄乃野蛮****之国,即便有我国支援粮食,国内饿死的人每年也不下百万,且国内还共产共妻、****独裁,这种国家我们怎能与之结盟!你在报纸上如此鼓吹,到底是何居心?”
“我没有什么居心,我只是看不得朝堂衮衮诸公一厢情愿、掩耳盗铃而已。”张绍曾傲然道,“美国是民主还是文明、俄国是共产还是共妻,我都管不着。我只是看到大战将至,山雨必来,想提醒诸公早些批准中苏条约罢了。对了,你说美国给予菲律宾独立,那为何不让檀香山独立?”
“屁话,那是檀香山人自愿加入美国的!”黑脸膛瞪了张绍曾一眼,又紧盯着他的辫子。
“是这样吗?”张绍曾笑道,他提起另一个说法,“我只知道当年是檀香山的美国侨民囚禁了檀香山女王,逼迫女王退位最后加入美国的……”
“胡说八道!”黑脸膛看了为首的白净脸一眼,见他眼光一闪,当下便闪电般伸手扭住了张绍曾的****辫子,提起沙煲大的拳头就朝他头上猛揍,一边打还一边骂:“我让你胡说!我让你忽悠!我让你骗军费!我让你中苏结盟!打不死你这个贱鞑子、狗奴才……”
四五个年轻人忽然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伙计们开始都很警惕,但一会见他们在与张先生在理论,也就坐下了。此时见来人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一干人吓呆后又马上要上前劝阻,可没想到随来的后面两个一直不说话的年轻人忽然掏出来一个东西。
“谁敢动我打死谁!”一个梳着时髦分头的年轻人喝道。他拿着一把左轮枪。
自十年前部分放开枪禁,只要是纳税人,家世可靠、缴纳保证金且服从巡警局监督,是有权购入枪械的。可平头百姓谁买那东西?此时见来人掏出了枪,大家都吓慌了,唯有两个机灵的跑去正房里去喊救人。那边在喊救人,黑脸膛却在猛打人,张忠召第一拳就被打懵了。之后糊里糊涂倒地,黑脸膛跺了几脚还嫌不够时,白净脸一把拉着他,道:“好了,快走!”
白净脸可不是说打够了,而是说隔壁报馆的事情办好了两团带着火苗的黑烟从隔壁编辑部瓦房冲上了天,气温正高的响午,还有些风,那火腾出屋子,一吹烧的就更加旺。“走!走!回学校。”白净脸再道。说罢第一个出了门,之后是打人的黑脸膛和眼镜男,持枪的两个人最后走。这些人显然计划周全。走的时候还把四合院的大门一关,用事先带着的锁把它给锁上,最后伙计们还听见一记枪声,估计是警告诸人不得出来救火。
就像后来接待来人的伙计王维三录口供时说的,整件事儿全发生在须臾之间,谁也没想到对方会行凶打人,更没想到对方打人放火还把报馆一把火给烧了。这几个年轻人一跑,四合院全是救火救命的叫喊。
帝国日报是全国大报,总办陆鸿逵虽是湖南人。可因为杨度的关系,加上人比较老派(岷王朱宽肅也是湖南人)。所以自始至终都帮着复兴会鼓吹捧场,但他与国民党的关系也匪浅。此时报馆编辑被打、报馆被烧。如此大事自然是牵动四方。再说京城无小事,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持枪行凶放火,这是把朝廷三府十八部当无物吗?!
“找到线锁了吗?”九个小时后,廷尉府督察院衙门,并未早逝的督察御史龚宝铨看着前来汇报的京师巡警厅长章宗祥问。
“是学生干的!”章宗祥凭着陆家的关系,终究是做到了当年毓朗贝勒的位置。帝国日报案是大案,火一起全城皆惊,他不得不亲自前来督察院汇报案情。“去年的下半年伦敦谈判完,帝国日报专门写了几篇文章,因为立场强硬,当即惹得舆论大哗。当时燕大的几个学生买光了市面上所有帝国日报和复兴杂志,全部拉到郊外放火焚烧。还拉了‘为中华民族放火烧****媒体帝国报系’、‘声讨愚民****报系’之类的横幅。太原、沪上、南京、杭州、广州也有人这么做,并专门拍了照。刺实影响甚大,可因为不违法,所以没有追究。”
“我猜也是学生干的。”龚宝铨点头。“持枪、打人、放火,这么不计后果却毫无利益的事情,只能是学生。”
“大人,我们已经找到一个嫌疑人我们拿着画像去几个可疑的大学问过后,有不下五个人说领头的是燕大学生会会长王华之,他曾多次在京师学生联合会上做过激进讲演,很多人都认得。”章宗祥在京几十年,两朝风云都清楚的很,那燕京大学是教会大学、美利坚合众国办的教会大学,前任校长司徒雷登据说在美国政界影响巨大,所以他不得不专门提醒龚宝铨这是燕京大学、美利坚合众国南北长老会办的。
“那还等什么!?”龚宝铨问道。“难道燕京大学办在美利坚?”
“这……”章宗祥尴尬一笑,他忽然从身下拿出一叠文书,道:“龚大人帮忙把这些文书准了,下官就是抓人。”
接过他的那些文件,龚宝铨最先看到的是两份逮捕令,另外还有一份搜查令,授权巡警可搜查大学任何可疑所在。
见龚宝铨的目光落在这份搜查令上。章宗祥再次尴尬一笑,“学生也不傻,那两把没有登记的黑枪肯定会藏起来的。我们在胡同里找到了放火的煤油桶。还找到了一滩血迹、一条沾了血的手帕,还有一颗9mms手枪弹头。估计是他们匆忙逃走时不小心走火所致。”
“嗯,”龚宝铨点头,但他提着笔却在搜查令上写道‘仅限本案’,这才拿出督察院的打印,稳稳当当的在上面盖印,“学校里都是学生,尽量不要动枪,以免误伤。”他最后叮嘱。
“这个当然。”章宗祥只看着那几份东西。他本以为因为牵扯到燕京大学要明日才拿到搜查令和逮捕令,不想龚宝铨当场就准了。待接过他又笑道:“如今非常时期,我会很小心的。”
章宗祥这边憨笑着出门,一转身当着下属就板起了脸,他把手上的文件一拍,道:“马上交给下面去吧。趁夜抓人!交待下面,要快!切忌不可误伤无辜。”
与此同时,燕大社会系男生宿舍。
看着躺在床上呻吟的眼镜男姚克安,学生主席怒视走火伤人的黄政,这让黄政很是局促。不断的用手捋自己的中分头大家都是第一次拿枪,院子里还能稳住,一说走就慌了。这一慌就忘了卸下扳机。
“好了,别叫了!那狗奴才被我打得可比你惨多了。”黑脸膛的王志毅说完又问从护理预科请来张辉贞,“他没事吧?”
“只是贯穿伤,不要手术。休息两天就好了。”张辉贞挽了一下头发,又看了自己的男朋友王华之一眼,责怪道:“你们去哪里了,神神秘秘的,怎么就……”
“我们……”王志毅刚想说却被王华之给拦住了,他只得嘿嘿一笑。“我们去了为民除害、保卫,百分百的爱国行动。你明天看报纸就知道了。”
“反正感觉不像好事儿。”张辉贞笑了一下。站起身道:“好了,没事了。多喝些盐水、注意每个四小时更换一次卫生棉就行,包扎的时候不能太紧,夏天闷着很容易伤口感染的。”她说完再度看了自己男朋友一眼,“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寝室了。”
“嗯。你回去吧。”王华之知道她想自己送,但此间的事情未完,很多东西还要交待。
“哦。”张辉贞见他不理自己,只得开始收拾东西。出门前王华之只把她送出门口,道:“事情千万要保密,传出去了巡警一定会找上门来。”
“我知道。”张辉贞答应着,她见走廊里没什么人,脸一红忽然的靠近他,踮起脚小声道:“你亲我一下。”
“啊……”王华之还没有从刚才的紧张中回过神来,对女孩突如其来的浪漫有些不知所措。在女孩拉了两次后,见四下没人,他终于飞快的用嘴唇在她雪白的额头上点了两下,然后女孩就走了,这一生再也不见。
“几位,这里就是才字楼,请问你们到底要找谁?”从校门口一直陪巡警陪到这里的门卫警惕的问。这些人不穿警服却对自己亮明了警徽,说是要来才字楼,他不得不一边让人给老校长司徒先生打电话,一边亲自陪了过来。
见到这里就是才字楼,为首刀疤脸警长用力扔掉自己抽着的烟,旁边的便衣忽然亮出一张逮捕令,“我们正依法执行公务,逮捕帝国日报伤人纵火案之嫌疑人,请不要妨碍公务。”
中午帝国日报报馆被烧一事没事爱听广播的门卫早就知道,他扫了那张逮捕令一眼,虽然不怎么识字,可上面督察院的大红色官印却昭告着这绝不是开玩笑。见门卫傻楞的挡在门口,又见其他地方也出现同僚,便衣巡警再道:“嫌疑犯就在这栋楼里……”
一干男人在谈话对于刚被男朋友亲了两下的张辉贞来说不值得关注,她还沉浸在甜蜜的爱情中,但‘嫌疑犯’三字却触动她的耳膜,待她再看时,路灯下却有几个人扯去套在警服外面的衣服,戴上了警帽,那龙形警徽闪烁着的光芒让她的心跳加速百倍。
她潜意识的转身,几步之后就扔掉手上的东西跑了起来,待跑进才字楼走廊、她当即用尽全身的力气弯腰高喊道:“华之,快跑!华之,巡警来了,快跑!华之,快跑……”
一个女生匆匆跑回才字楼并没有让巡警警惕,毕竟他们要抓的几个嫌疑犯都是男生,但听闻她的喊声,刀疤脸警长当即觉得不妙,他当下喝道,“快!快!”又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老门卫,招呼着下属往里冲。可张辉贞这个聪明的姑娘选择在门口报信是有原因的,在她大声报信的同时,进出才字楼的对开大门被她死死关上。怎奈动作还不够快,在她要找根横木拴住大门时,巡警就冲上来了。
“马上让开!我们在执行公务……”当前的巡警见是个俊俏姑娘,心一软便开了口,但这姑娘却固执的摇头,想凭一己之力撑着两扇大门。
“撞开它!”上来的刀疤脸警长对燕京大学的女子最是厌恶。十多年前封校的那次,一个女生还用砖头重伤了自己的队长。见下属还想再劝,他大喝:“磨蹭什么!撞开,马上抓人!”
‘砰……’的一声,几个巡警同时发力,门不但被撞开,门后的姑娘也被弹开她急速的向后倒地,后脑却撞在灭火器柜的红色棱角上,然后再也没了声息。(未完待续。)
ps:注161:改回原名。
第四十五章 两难
燕大贝公楼里灯火通明。巡警突然闯入校园逮捕大肆逮捕学生,还重伤了一个女生,代理校长陆志韦交涉无果下,不得不召集校评议会紧急开会。此时正是夜里十二点,其他教授都到齐了,唯有胡适未至——打电话去他家说他去了朋友那里打牌,再打电话去朋友那又说出去了喝酒,谁也不知道他在那。
贝公楼大礼堂内,陆志韦简短的将情况通报了一遍,历史系教授顾颉刚第一个发言:“巡警夜间大肆搜捕学生,还打伤了一个与此事毫无干系的女学生,不管他们有什么理由,都应该抗议。燕大本是读书之地、自由之所,当局如此,这……这……,诸君,京城之大,已经安放不得一张平静的书桌了!”顾颉刚的最后一句让诸人深深点头,他本人也颇有得色的道:“对!我们一定要向当局抗议,要他们马上释放被捕的学生,中止这种********!”文学院教授吴宓也道。本来这时候应该胡适在场,可胡适却……,其他人不知胡适在哪,他却知道胡适此时应该在八大胡同喝花酒,他两个老相好就在胭脂胡同。
“当前国际局势风云叵测,那帝国日报本就是胡说八道之报,我担心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是为了挑拨中美之关系,尤其是华盛顿谈判受挫之时。”政治系教授萧公权扶了扶眼镜,说出这么一个假定。“各位,我敢肯定此事与日本人有关系,他们无时不刻想破坏华盛顿谈判,这焚烧帝国日报报社、殴打编辑之事肯定是他们和当局某些人的阴谋!
大家想想,中午十二点帝国日报刚刚出事,晚上……晚上九、十点就到燕大抓人,而且一抓一个准,就说是燕大的学生干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巧?!破案如此神速?!前年紫禁城失窃案到现在都还没有破,这次倒好。九个小时,九个多小时案件就告破……”
毕竟是学政治的,萧公权的假设让评议会诸人深思,可同时莅会的美籍教授谢迪克却道:“先生们。我想知道那些警察有逮捕令和搜查令吗?”
洋教授的想法和华人教授不同,陆志韦沉吟了一下,道:“有的。在他们搜查的时候,我亲自去了才字楼,带队的那个警长给我出示了督察院的逮捕令和搜查令。”
“So……”谢迪克耸了耸肩膀。“我认为事情非常清楚,他们拿着检察官批准的逮捕令和搜查令,这是合法行为,我们应该给被捕的七个学生聘请律师。”
“教授……”看着洋人这么天真,萧公权不由站了起来,他大声道:“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这一定个阴谋!中国的事情你不明白,这显然是********!!”
“那我们如何证明它?”谢迪克摊着手,蓝眼睛很认真的看着萧公权,在他看来事情非常简单,学生涉嫌烧毁一家报告。然后被警察逮捕,他们拿着检察官许可的逮捕令和搜查令。
“阴谋是无法证明的,只能靠想象。”吴宓拍了拍激动的萧公权,让他坐下。同时和声的向谢迪克解释:“在中国,事情所表现出来的东西与实际的东西是完全不同的。我们和美国正在谈判,但日本人却反对我们和美国谈判,所以他们要制造破坏。大家都知道燕大是美国办的学校,这件事情就是一次破坏中美关系的阴谋,通过诬陷学生烧毁报馆来制造舆论。”
“这真是太复杂了……”谢迪克看了着吴宓,又看向代理校长陆志韦。见所有人似乎全认同这种观点,他摊着的手只得无奈放下,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们应该抗议!教授。”萧公权坐下之后又站了起来,他脸上满是愤恨。“我们要联合全国所有学校对当局表示抗议,揭露他们的阴谋、阻止他们的迫害。”
“先生……”萧公权正激动间,陆志韦的秘书忽然出现在门口,“先生,兆贤部长来了。”
兆贤就是蒋梦麟,新内阁的文部尚书。郭秉文是侍郎。在自由派内部,尚书侍郎一词都是落后封建的代表,所以大家全呼之为部长。陆志韦当下撇开众人出去迎客,走到大厅却见蒋梦麟身着睡衣,明显的,他是紧急赶来的。
走到陆志韦的办公室,关上门蒋梦麟才开口:“志韦兄,有个事情你要知道,就是那个受伤的女学生在送往医院的路上死了。”
“什么?!”陆志韦本来以为蒋梦麟来此是帮忙商量对策的,不想却告之自己一个噩耗。“这可是真的?!就这么被他们那些……那些……那些……”陆志韦浑身震颤,他凝噎了一下才道:“……被他们打死了么?”
“来之前我打过电话给京师警察厅,大致的情况是死者是首犯王华之的女朋友……,这应该是警厅审问之后的才知道。当时死者看到巡警准备进才字楼抓人,而她刚刚从王华之处帮伤者处理伤口后出来的,所以判断这些巡警是来抓自己男友王华之的。所以出了才字楼的她又折返回去报信,同时把大门关上,试图阻止巡警进入。在与巡警冲撞中,她不慎撞到了灭火器箱,所以……”
蒋梦麟用低沉的声音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但正处于震惊和激愤中的陆志韦根本没心事听下文,他只知道:巡警打死了一个无辜的女学生!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问道,“打死她的巡警叫什么?”
“不知道。只听说带队入校抓人的巡警队长叫杜杀,辽东人,复兴军转业,背景很硬。十七年前巡警入燕大封校时,就是他当众开枪打伤了一个女学生,事后虽然降了职,可还是没事。”蒋梦麟简单的向陆志韦介绍此人,又道:“我问过了,如果情况真是巡警厅说的那样,这个女学生顶住大门阻止巡警入内,他还是没责任,最多是降职,也许连降职都不要。”
‘砰!’一声巨响,陆志韦手突然砸在桌子上。茶水四溅,他大喝道:“难道我的学生就这样白白死了?!她才多大!她才多大啊?!他们怎么能如此狠毒!他们怎能下得了如此毒手!!”
“志韦兄,冷静些,人死不能复生……”见陆志韦激动。蒋梦麟劝道,“学生焚烧报馆打伤编辑一事影响甚大,很可能会激起一些人的动作,此时可正是中美谈判关键时期,总理的意思是。能忍就先忍一下!”
“我忍不了!!”陆志韦激愤的背了过去,充满怒意的手大幅度的挥着,“我不能看着我的学生被打死无动于衷!我不管他的背景有多硬,杀人者偿命,那怕是杨竟成亲来!”
“志韦!”陆志韦的态度让蒋梦麟很不满意,同为留美兄弟会的一员,此时却要为一个妨碍公务的女学生坏大事,他不得不明言道:“学生烧报馆一事可大可小!现在又是非常时期,把事情闹大对我们没一点好处。这反而会给那些保守党们借口:你看,你们不是要言论自由吗。现在你们烧了帝国日报报馆,还怎么个言论自由……”
“放屁!帝国日报不该烧吗?!!”陆志韦此时已经气疯了,平日藏于内心的思想突然爆发出来,他转身打架一样用力舞动手臂,“帝国日报早就该烧掉!这种宣扬迷信、专制、封建的愚民报纸,早就应该全部烧掉!可惜去年我们烧得仅仅是报纸。它现在在鼓吹什么?鼓吹中美必战!鼓吹新十字军东征!鼓吹三一教徒要严防基督教的阴谋,要与基督徒为敌!这种言论就是法西斯!就应该烧掉!如果真是王华之他们干的,他们做的一点也没错,他们做的再对不过!”
“志韦你不要说疯话!美国的报纸也吹鼓****,也说要提防黄种人的阴谋。可美国有哪家报馆被烧了?”见陆志韦如此,生怕闹出大事的蒋梦麟不得不反驳。
“你都知道那是美国!!”陆志韦更大声,“那是自由之国、是民主之国、是文明之国。我们这里是什么?有什么?只有无穷无尽的专制!只有无穷无尽的愚昧!只有无穷无尽的迷信!我恨不得美**队明日就打过来!恨不得他们早一日占领北京!他们早一日获得胜利,我们就早一日解放!早一日成为真正的自由之人!你不也这么想的吗?兄弟们不都这么想吗?我们当初的理想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不都是为了那一日早些到来吗?!”
“可这要策略!”蒋梦麟也被他说的心头火起。而且还觉得全是委屈。“我们有四千年的文明,要全部抛弃去拥抱新的文明,怎能一蹴而就?不说复兴会、不说那些宗族,就说民众。民众会支持我们吗?他们会赞同我们吗?以日本为例,日本到现在都还在用旧历,还在过旧节。可她已经维新六十年了,我们又维新了多少年……”
“那你怎么不说印度?怎么不说菲律宾?对于不信仰民主、愚民入骨的民众,完全可以用刺刀用强权让他们顺从,他们不是早就顺从习惯了专制吗……”陆志韦反驳着。两人的话题逐步陷入了兄弟会内部一个长久不惜的争论。即:革命说和改良说。
前者的观点认为:按照当下的情况,中国是永不能实现民主的。因为封建保守势力在逐渐壮大,他们会扼杀一切民主的萌芽,会让中国永远变成专制愚昧之国。这种观点是以已皈依基督接受洗礼的成员为主。作为基督徒,他们能感觉到教友在日益减少,传教事业日受压制。作为对策,他们认为应该在中国发动一场真正的革命,即鼓动学潮、制造流血,借助国际压力下迫使政府废除国教、改写宪法、摒弃封建、提倡民主。
而后者的观点显然要务实理智,或者说他们没有教众成员那么狂热。他们的看法是中国的事情绝不是自己这一辈人能够解决的,自己能做的就是保留民主的火种,并通过残参政议政,以退为进、曲折不屈的改变国内愚昧迷信之气氛;认为过于激烈必定会引起保守势力的反击,特别是关外勋贵集团的反击。
两派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但去年伦敦海军谈判失败、中美关系日趋紧张后,双方又有了新的变化。前者认为应该对美国投降,让美国以占领菲律宾那般彻底帮助中国实现民主,而后者则认为投降会引起全国民众的反感、更会激起民众的反抗,最好的办法是借助美国施加的巨大压力逐步迫使国内往民主的方向转型。
本来此时双方应该趋于一致的。但革命派依旧不满,认为仅仅如此还是不能看实现民主。此时最应该做的是引起中美大战,让关外勋贵比如忠于杨竟成之流的军队死于美军之手,投降后由美国占领军出面彻底摧毁封建势力。如此民主共和才能真正实现,且永绝后患。为此还专门为该计划取了一个美丽的名字:Phoenix-n。
对于革命派的激进幻想,改良派不得不提醒:即一旦杨竟成这些人全部死光,关外之地肯定全部为苏俄所占,说不定以后苏俄的大炮就列于长城之下。从此国将不国。当然,这种说法是不能说服那些心怀上帝的基督徒的,他们对美国大兵登陆沪上的念想比期盼上帝显灵还要强烈;至于苏俄,他们相信美国的教友会保护自己。
激动中,陆志韦说了一大通激进派的观点,而蒋梦麟显然是个忠实的改良派,他得为大局考虑。在陆志韦又指又划后,他点了根烟,也递了一根给陆志韦,抽了好几口后。他才道:“志韦兄,我们其实是殊途同归,只不过一块一慢而已。你们说的都对,菲律宾和印度也实现了民主,但他们被西班牙和印度统治了多少年?你们非要把人家几百年才做成的事情在中国几十年做成,代价就是死伤无数。”
抽着烟、打开办公室的窗户,半夜里清凉的微风让陆志韦炽热的脑子逐渐冷静下来,他浅笑道:“想要民主,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以我看,即使死上一半人也是值得的。而且去打仗的、会死在战场的都是勋贵和三一教众。再有就是宗族。我相信,血和死亡会告诉他们不信上帝是什么后果!这个世界终究是要民主的,我们越早实现付出的代价越小。”
“一半人?!”蒋梦麟看着抿着嘴抽烟的陆志韦,“我只听说杨竟成说过。即使死上一亿人,中国也要强大。你倒好,一半,三亿人就没了。”
“那又如何?”陆志韦眉头紧皱,“按照以往,不信上帝的就是异教徒。异教徒杀了再多也是无罪有功。当然,他们在死之前会有一个机会皈依上帝,但必须虔诚。这么多年来我算看清楚了,只有耶稣基督才能救活这片死气沉沉的土地,也只有自由民主才能给予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人新的生活。为此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你不能既要这个,又要那个,你只能选择一个最重要的东西,然后舍弃其余。
换而言之,总要有人来做这个刽子手的。你们说改良改良,其实是缺少真正改变的勇气,且对以前的盆盆罐罐太过留恋。那有什么好留恋的?真的民主后,不说那些破文物,就连整个紫禁城、这个专制的象征物也应该一把火烧掉。
你们怕死人,你们一边向往民主一边却又自豪于四千年腐朽和专制留下的那些破烂,认为这是民族骄傲的资本,请问这到底是唱哪出啊?!真以为稽疑院那套、真以为洪范九畴那套就是民主啊?根本就不是!我们只有把这四千年来留下的一切腐朽印迹、包括语言文字全部抹除,才能轻装上阵、才能获得新生,才能变成真正变成自由之人。
这才是民主的路,才是自由的路。四千年啊,实在太长了!那些(腐朽)的东西已经深深印刻在我们的骨髓里,你不把它们全部抹除,一不小心它就要复辟。从杨竟成那时起,他就对考古非常注重,商代的朝歌被挖掘了,夏代的偃师也被挖掘了,还有什么石昴古城。他和章疯子为什么要做这一切?这其实和当初他们死保文言文的道理是一样的,为得就是增强中华文明的传承。
愈是与远古相连,愈是发掘那些文物,趋向保守的人就会越愈多,自由民主——这种外来的文化就愈会受到排斥。东方和西方两种文明我们只能做一个取舍,要么选择东方,也就是继续愚昧封建;要么选择西方,从此实现自由民主,绝不可能两全其美。像张之洞说什么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种东西是老官僚拿来糊弄朝廷的。怎可能信?对这些,杨竟成可是看得很清楚的,他以前的一篇讲演就驳斥过张之洞的这种观点……”
“你说东方和西方文明只能做一个取舍,可为何杨竟成能把科学融入他的文明论中?”蒋梦麟也知道那篇讲演。那是同济大学堂建校时说的。
“科学精神并不能完全代表西方文化,西方文化的根是基督而不是科学。古代西方能有发明创造,东方也有发明创造。只不过就像杨竟成说的,名家白马非马后,中国就缺少思辨和逻辑的传统。再看牛顿那样的大科学家。后半生居然一直在研究上帝,所以说科学和宗教并不存在本质矛盾,所谓的布鲁诺因宣传日心说被烧死只是一些人捏造的传说。
你们啊,总是自己骗自己,认为情况会越来越好,可我看到的就是情况愈来越坏,退教的人愈来愈多,传教愈来愈难;燕大、还有圣约翰这些教会学校毕业的学生愈来愈难找到工作,即便找到工作,也多是在教友自己办工厂的工作。有一些人只能成为一线工人;报界对基督言论也愈来愈不认同,以前我们可以在报纸上布道、在学校里布道,现在我们只能在教堂里布道……”
“总会越来越好的。”蒋梦麟敷衍道。陆志韦说的都是事实,这二十多年来教徒、特别是基督徒越来越少,信教的年轻也越来越少,即便大学堂这块主阵地,因为中学和小学不能控制,保守的学生还是占绝大多数。记得有一次上课他简要介绍中华的政治体制,指出皇帝仅仅是名义上的,当即就有学生起立退场。可这又怎么样?现在棘手的是政治。不是信仰。
“学生的事情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敷衍完,蒋梦麟再次想起自己的任务——就是要燕大、或者说学界保持冷静,不要惹出事端让保守势力有发力借口,现在是中美交涉的关键时期。
“那你们得让警察厅把那七个学生放了。”见蒋梦麟如此说。因女学生之死而激动、又通过发泄渐渐冷静的陆志韦开出了自己的条件。“还有那个巡警叫什么杜杀的,一定要扒了他那身狐假虎威的虎皮。”
“杜杀也许可以找个借口革职,但要放学生恐怕……”蒋梦麟苦笑,“你知道的,咱们国家的司法完全独立,廷尉府自立国起就自成一统。连司法学校都是他们自己在管着,谁也插不上手,总理府能做的事情很有限。况且打人放火是刑事案件,督察院那边不松口,人肯定是放不了的。”
“这我不管,死的是我的学生,被抓的也是我的学生,我怎么对其他学生交代?要我说他们的同学就这么白死了吗?”陆志韦说到这里心中又很不舒服,他直截了当道。“要想学生不游行抗议,这两条必须办到!”
“我试试。”见陆志韦如此,蒋梦麟不得不点头,而后才有些沉重的离开了燕大。回家后他马上把电话拨到了翁文灝家。
“总理,是我…,兆贤啊。……对,对。”已经是后半夜了,蒋梦麟对着电话低语,“志韦就是有两个条件,说是一要巡警局马上放人;二要带队抓捕、打死学生的那个……,对对,是,是,就是他……,他要我们把那个叫杜杀的巡警队长撤职……,是,是,他说这两条必须办到,不然就要……”
“我知道了!”电话那头,睡着后又被抓捕燕大学生之事惊醒的翁文灝挂断了电话。蒋梦麟事情是办完了,可现在所有问题都堆着他这里。督察院、巡警厅,前者在法律上形式上就完全独立、总理府拿他们根本没办法;而后者,很多巡警实则都是复兴军军官专业的,这杜杀虽不知道来头,可肯定和复兴会同气连枝,真动了他,说不定就……。
但事情不办,陆志韦那边又要鼓动学生闹事,这可不是燕大一所学校,清华、协和、辅仁、南开、圣约翰、沪江、金陵、……,这些教会学生是不多,可能量却不小,真闹起来刺激又要影响华盛顿谈判。真是两难啊!(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滚雷
1937年7月2日,周五,国际日期变更线东侧,船舶时间10:13分。
“呼叫khaqq!呼叫艾米莉亚·埃尔哈特!呼叫khaqq!呼叫艾米莉亚·埃尔哈特……”豪兰岛东南侧美国海岸警卫巡逻艇队伊塔斯卡号上,报务员不断的呼叫一个呼号,那就是昨天上午从莱城出发的艾米莉亚。
自艾米莉亚8:43分最后一次发来信号后,一个半小时内报务员贝拉兹上士再也没有听到无线电里有任何声响,而二级报务员弗兰克以500千赫、3105千赫、7500千赫三个频率不断呼叫艾米莉亚也不见回应。而更要命的是,为此次导航准备的三台高频无线电测向仪一夜之间电池全部用光,没人能准确判断飞行女王驾驶的那架伊莱克特双引擎飞机到底在哪,而7:42分艾米莉亚已经报告飞机只剩5小时燃料且无陆地降落。
“先生们,我想知道情况有多糟糕?”伊塔斯卡号的艇长室里,艇长汤普森中校紧急约见了海肯纳少校和执行官贝克少校。
“长官,她应该就在附近,两百哩之内的某个地方。”执行长贝克说道。所有人都在为寻找艾米莉亚忙得不可开交,贝克此时才有功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先生,我们应该马上进行搜索并通知夏威夷。”肯纳少校建议着。“艾米莉亚小姐最后一次报告说,她正处于157度到337度位置线上,我们在东南方,所以她很可能位于西北方向。”
“但是天气预报说西北方向积云密布。”放下抓在手上的笔,艇长汤普森深思。艾米莉亚是美国的大人物,更是时尚界和舆论界的宠儿、女权运动的领袖,把她弄丢真是一件再倒霉不过的事情。
“长官,我们可以请求夏威夷派水上飞机来。豪兰岛上有为艾米莉亚小姐准备的燃料。”贝克建议道。“我们必须马上展开搜索。那怕……那怕她降落在日本人那里。”
日本人那里就是马绍尔群岛,在豪兰岛西北方向大约六七百海里处。艇长汤姆森有些差异道:“可能吗?日本人离我们有六百多哩远……”
“先生,存在这个可能。不要忘记西北方向积云密布。在不知道自己位置的情况下,艾米莉亚小姐很可能会往西北方向偏航。而她的导航员诺南先生也应该知道,如果找不到豪兰岛,那就只能往西北方向碰碰运气。那里岛屿众多。如果飞往那边,以刚才两百海哩和一个半小时的油料以及逆风计算,如果之前就偏航,一个半小时的油料和滑翔足够他们飞向马绍尔群岛。”肯纳少校也说出了同样的判断,但加了不少脑补。
深深的看了看自己的下属。又在看了看故作正经的肯纳少校,好一会汤普森中校才道:“好吧,我会马上下令搜索,同时向夏威夷总部发报,让他们派卡洛琳娜水上飞机来。”说到此他看了看望着自己的下属一眼,有些生硬的吞了一口烟,最后补充道:“我会把艾米莉亚小姐有可能降落在马绍尔群岛的信息加上去。”
‘6002-艾米莉亚07时42分报告仅剩5小时燃料且无陆地降落-位置未知-06时40分报告相距伊塔斯卡号100哩但无相对定位信号-08时43分报告位置线157度~337度但无相对豪兰岛之参照点-预计最迟12时整飞临-若届时未至将展开搜索豪兰岛西北最可能区域-海面平静垂直能见度9级强-预计她可滑翔至10时15分-有可能降落于马绍尔群岛……’
船舶时间10点18分,海岸警卫队巡逻艇伊塔斯卡号向檀香山的夏威夷分区总部发送了一份电报。除报告大致情况、要求海军部派遣一架水上飞机协助搜救外,艇长还在最后加上了肯纳少校和执行长贝克少校的判断——艾米莉亚小姐有可能迷航降落至马绍尔群岛,请有关部门联系日本政府协助搜救。
这封从伊塔斯卡号巡逻艇发出的电报很快就到了夏威夷。半小时后,电报又到了美海军第14军区奥瑞恩·g·莫芬上将手里。
“日本人……”上将拿着电报,看到最后那几句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是的长官,存在这个可能,我们应该报告华盛顿请求日本海军协同搜救。”副官怀廷少校已经看过了电报,他也赞同伊塔斯卡号的判断。
“好吧。”上将点头,他知道华府对艾米莉亚的重视——从上个月开始,海岸警卫队就在忙活这件事情了,另外总统还特意在只有零点六哩大的豪兰岛上特意修了一条跑道。“把电报发给海军部和内政部,这件事情总统先生应该知道。”
“是的。长官。”随着上将的命令,电报再次发往华盛顿。美国东部时间7月2日19时(船舶时间12时30分),电报转到海军部时,海军部正在开会。此时海军作战部长不再是自以为是的斯坦德利上将。而是倍受总统赏识的威廉·丹尼尔·莱希(李海)上将。
作为十多年的旧识(罗斯福曾任海军部助理部长),莱希上将当然知道总统的心意,只是相隔一万多公里的海战并不是那么好组织,即便在夏威夷、关岛、菲律宾有基地支撑。另外陆海军的意见再次不同——从总统和国会那里获取信任和资源的菲律宾联邦顾问麦克阿瑟元帅认为海军能够防止中**队登陆马尼拉即可,剩下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陆军,确切的说是陆航。他扬言只需一千架b-17轰炸机就能把中国佬炸个底朝天。他将和三十六年前一样,在天津大沽口等待中国佬向他投降。
不说海军部,即便是陆军部也没有多少人喜欢这个飞横跋扈的自大狂,但在西太平洋地区,菲律宾确实是个极为重要的据点。麦克阿瑟能让菲律宾人服从他,并用国会每年拨给的一亿美元组建一支人数为八十万左右的菲律宾军队,确实是战争的一大助力。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没有海军参与,即便菲律宾有一千架b-17或是其他更好的飞轰炸机,陆航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弹药和油料输入不会被中日海军切断。而如果海军舰队进驻菲律宾。短时间内甲米地海军基地有无法建设的像夏威夷这样庞大,足以容纳整支舰队。
如果是这样的话,舰队依旧要从夏威夷出发,或取中太平洋。即:沿着马绍尔群岛——马里亚纳群岛——菲律宾这一路线推进;或走南太平洋,即:澳大利亚——新几内亚——菲律宾。总之,海军很多舰艇的航程虽然超过五千公里,但推进依然需要一条进攻轴线。
如果有英国人的协助,最佳路线当然是南线。这可以借助澳大利亚的现成资源。海军只需派入带着成捆的现金到澳大利亚即可,但问题是英国碍于在华利益众多,不想参与这次战争——五分钟前,莱希上将的部下詹姆斯·理查森少将已经介绍了他与英国海军交涉的结果——英国并不希望美国海军入驻新加坡港,更明确表示不愿会同美国对中日两国施压。
“先生们,日本人正在扩建他们的船坞……”参谋们发言完毕,西奥多·凡·威尔金森少将开始说话。“虽然他们并没有铺下龙骨,但这也是一件值得警惕的事情;还有中国的大连造船厂,我们并不知道这家新建的造船厂有多个大型船坞。”
“那就派人去了解!”莱希上将命令道。“我们必须了解对手的一切,并找出其破绽。目前的证据表明。他们想以质量优势取代数量,天津和大和级就是这种想法的产物。十八英吋的火炮、六万多吨的排水量,都说明他们希望建造多艘这样的巨型战列舰。以日本人的本性,也许不止是四艘战列舰下水而是六到八艘。”
上将有着自己猜测,可这种猜测让人深切动容,参谋们窃窃私语间,理查森少将说道:“将军,陆军有一个建议:就是是在这战战列舰下水前击沉它。”
“如何击沉?”莱希上将饶有意思的问道。
“用轰炸机击沉它。”理查森少将说着来自菲律宾的主意,“天津号战列舰就在沪上江南造船厂建造,而沪上号则在南京造船厂建造。b-17轰炸机如果轻载勉强能够得着,但要是有一千架轰炸机的话,那轰炸效果会很显著。麦克阿瑟将军认为应该在下水当日在所有人中国人面前将它们击沉,还有广州造船厂建造的那些巡洋舰、驱逐舰。也应该击沉。”
“这么说,道格拉斯希望在天津号下水那天对中国宣战?”莱希上将眯了下眼睛,想着那个尽爱惹麻烦的麦克阿瑟,若有沉思。
“是的,长官。”理查森少将答道。“一艘这样的战列舰已经很麻烦了,六到八艘更加麻烦。而只轰炸一艘第二艘就会加强防备。所以最好是同时轰炸两艘,把他们全部炸沉在船坞里。中国人如果缺少超级战列舰,我们消灭日本海军之后他们就会投降。”
“道格拉斯是想偷袭吗?”莱希上将忽然笑道,他感觉这不想道格拉斯的作风。
“他并没这么说。”理查森少将也笑,“但他说过,不要跟那些****养黄皮猴子讲道理。狠狠揍他们他们反而会感激我们。”
微笑间,莱希上将想着麦克阿瑟说的那个时间节点。天津号和沪上号是去年一前一后铺下的龙骨,这也就是说两艘战列舰的下水时间会非常近,甚至有可能沪上号还要早一些——南京造船厂毕竟是军用造船厂,还是二十多年前恒柏利钢铁公司帮助建成的。当然江南造船厂也不差,这两家都是中国的顶级造船厂,其次应该就是大连造船厂和天津造船厂。两舰是去年下半年铺下龙骨,也就说它们会在明年年底或者后年年初下水,即最迟不超过1939年6月。
想到对方有是超过十八英寸的主炮,而己方只有十六英寸主炮;再想到传说对方使用了钛合金作为装甲,而己方仅是普通的镍钢装甲;最重要的是——自己在那个时候已经到了退休年龄。以目前海军的实力,与日本海军的决战有八成希望获胜,决战后战争就彻底结束了。
心思电转间,莱希上将最终点头道:“那我们就按照这个时间设定计划。”
陆海军素来是矛盾重重,不想这一次上将却是无条件答应陆军的要求,以麦克阿瑟定的时间点为开战时间。见局长们都很是惊讶看着自己。莱希上将笑道:“我只是不想同时面对四艘巨型战列舰而已,就像飞机最好消灭在机场一样,战舰最好消灭在船坞。先生们,我们大可以将具体的开战时间设定在1938年圣诞节前后。因为中国人的战舰将在这个时候下水。”
“是的,将军!”莱希确定时间线后,下属们开始有一种紧迫感,这意味着离战争只有一年零五个月二十八天。
“将军,夏威夷发来电报……”敲门之后。副官接过外面传送进来的电报递给莱希上将。
“马绍尔群岛。”莱希上将读到最后,不由动容念了一句。他随后问向情报部长威尔金森少将,“西奥多,我们对马绍尔群岛有多少了解?”
“我们一无所知,将军。”威尔金森很遗憾的耸耸肩,“日本人最擅长隐蔽自己,马绍尔群岛被他们接管以来,从来没有人到过那,谁也不知道他们在上面干了些什么。有几次我们的水上飞机试图掠过该地,但日本人非常警觉。他们对准靠近的飞机警告射击……”
“现在也许就有一个侦察的借口。”莱希上将将电报递给威尔金森少将。
“哦,上帝。”看到居然是艾米莉亚失踪,想到她巨大影响力的威尔金森少将低语了一句。他奇怪的问,“仅仅是侦察马绍尔群岛吗?”
“难道你想占领它?”莱希上将笑问,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为什么不能占领它,长官?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理查森也持威尔金森少将的观点。“如果马绍尔群岛被我们占领,那么珍珠港的舰队可以更快的支援菲律宾——假设关岛得以存在,我们在马里亚纳并不需要花多少时间。”
“但战争很可能提前爆发。”上将说着自己的顾虑。“我们并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最少菲律宾没有,那里的基地扩建最少还需要一年的时间。海军最好也需要一年时间做各种调整。”
“长官,中国人并无意宣战。如果中国不宣战,日本人很可能也不会宣战。”威尔金森少将说着自己的判断,他再次强调道:“马绍尔群岛非常关键。它就像一根骨头卡在我们喉咙里。”
“你们的看法是……”上将有看向哈罗德·斯塔克,罗亚尔·英格索尔上校等人,他们一直在消化1938年圣诞节这个开战节点所带来的信息,这意味着整个作战计划要从新调整。
“把日本和中国分开考虑是应该的。”作战计划局的英格索尔上校点头,“我相信本届中国政府不会开战,他们一心想着和谈。那怕他们和日本人有盟约。他们更可能把这个问题提交给国联,然后……,然后等有了结果他们会再做一些抗议,直到我们轰炸中国大陆为止。”
英格索尔毕竟是专门研究过中日两国情况的计划局参谋。他如此,会议室内的其他人也都点头。见此情形,莱希上将最终点头道:“我会将此事汇报给总统先生。”
美国东部时间19时40分(船舶时间13时10分),华盛顿海军部秘书克劳德·a·斯万森起草了一封电报,发给美国海军第14军区司令官,同时转发给美国珍珠港海军航空基地美国舰队司令、美国海岸警卫队司令、空军基地司令。电报内容如下:
‘0002-调用一切海军设备在任何可能海域搜救埃尔哈特小姐-19时40分’。
华盛顿的指示如此,夏威夷当然不敢怠慢,一场大搜救如同历史上曾发生过的那样展开,近万军人全为一个女人忙碌。而东亚的北京,同样是为了一个女人,在数日交涉无果后,一场盛大的追悼会正在燕京大学进行。
无数花圈堆满了大礼堂,死于四日前的张辉贞正脸带微笑的永驻于黑白相框之内。这不是专门拍摄的遗照,而是一个花季少女对美好未来的憧憬遐思。肃穆的灵堂内,遗照上她生前灿烂的笑容让每一个到场者心碎。
坐了一夜火车、来自杭州、南京、沪上、山西、天津的女同学们听闻张辉贞母亲的哀嚎后禁不住失声痛哭,这个本不相识的美丽女子仿佛就是她们的同胞姐妹。女同学痛哭,男同学不少也在默默流泪,但更多的人在咬着牙、忍受着要焚烧肺腑的怒焰。
父母、同班同学、师长一一上台讲话,他们回忆着张辉贞平日的点滴细节,痛斥当局的野蛮执法、草菅人命。礼堂内愁云更甚,在胡适简短说完后,主持追悼会的陆志韦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上了主席台。他笔直的站在主席台上,面色阴沉,头深深的垂下,脸上的肌肉在抽动。礼堂内一片肃穆,足足两分多钟的沉默——这种沉默让全体与会者透不过气来。突然,陆志韦用嘶哑悲痛的声音说道:“我……我讲不出来!因为我这里……”他以拳拼命捶胸,“……好像有一大块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但是,我相信,不仅是我,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同样的压力!”
陆志韦如此说话,让刚刚说完话的胡适心头有不悦。他是要求同学们相信法律,耐心等候当局处理、耐心等候大理石审判结果的,可陆志韦明显不这样想。
又是一段足以窒息的沉默,学生们看着站在讲台上的校长,都能感受到他的哀痛。
“死者有一颗善良的心。她追求真、善、美,但是她却被假、丑、恶给毁灭了!”陆志韦声音埂塞、热泪盈眶,再一次让全场所有女生痛哭流泪,“她……向往美好的境界、向往正义、友谊和幸福,可她得到却是黑暗、不义和残忍。
当局向我解释说这只是一场意外,可在这个专横独断的世界,这种惨剧却是一种必然。即使是死亡,给我们的依旧是压抑的死亡、黑暗的死亡。我们不能伸冤!我们无处伸冤!我们无法伸冤!我们……”陆志韦手虚指着,却颤抖着,好一会他才蠕动着嘴唇说道:“因为这本就是压抑、禁锢的世界,我们每个人都被黑暗所笼罩着、被烈火煎熬着。今天,我们失去张辉贞,明天我们很可能就要失去王华之、失去姚克安、失去……”
陆志韦最终忍不住悲痛放声大哭出来——这十多年来燕京可谓是在夹缝中生存的,每一个男学生都是他的儿子、每一个女学生都是他的女儿,现在一个女儿死了,又如何让他不伤心欲绝。
台上陆志韦一哭,台下男女学生、中外教员也哀痛大哭、甚至连老校长司徒雷登也老泪纵横,他并未觉得陆志韦是在危言耸听——王华之、姚克安、黄政……,这七名学生因纵火焚烧帝国日报报馆、打伤编辑,被京师督察院以纵火罪、故意伤害罪、非法持有枪械罪提出公诉,虽然学校出面请了律师,但情况很不乐观,判刑是一定的,领头王华之等人数罪并罚刑期很可能在十年以上。
哀声遍场的礼堂内,众人凝噎之际一个学生擦干泪后突然振臂高呼起来:“严惩杀人凶手,爱国之举无罪!”
哭声中他的声音是如此微小,但短短两句却穿透所有人的心,微微停顿后,更多的学生杂乱无章的呼喊起来:‘严惩杀人凶手,爱国之举无罪……’,这个声音越来越整齐、越来越高昂,宛如夏日里的滚雷。(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和比战难1
燕京大学大礼堂的呼喊很快就变成了京师巡警总厅门前的呼喊,只不过口号从十二个字变成了八个字:‘严惩凶手,爱国无罪’。
帽儿胡同四十五号,前清的九门提督府、今朝的京师巡警总厅,厅长章宗祥很是坐立不安。他实在是搞不懂这巡警执法怎的就变成凶手,还有打人放火的怎的就变成爱国了。真要是这样,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不过西化民主分子脑回路总是独特的,毕竟民主自由高于一切,他们说谁是凶手就是凶手、他们说谁是爱国就是爱国,无可辩驳。
“外头怎么回事?”秘书出去瞻望了一下,虽然知道只是学生闹事,可章宗祥还是想知道有多少学生在外头,事情到底有多大。当然,作为镇国公泰山大人陆定的昔日同窗好友,靠山在背的他倒不怕上头会找自己麻烦,就那个破内阁,顶多一年就得倒台。
“大人,外头全是学生,有好几千人,堵到了胡同口了。他们说是来请愿的,说是要咱们放了前几天抓的那几个燕大学生。”秘书也没出院子,只是在院子问了门卫。
“胡闹!”章宗祥一屁股坐下。这几天打电话要他放人的不少,但都被他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每次一听到这种电话,他就反要对方作保——十三年前律法改革后,作保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而是一旦作保就要负全部法律责任,甚至可能是担保者坐牢枪毙代过。燕大那几个学生全是刑事犯,万一逃走,担保者就要被判替代坐牢,所以谁也不敢担保。
挥挥手让秘书退出去,待门一关还觉得吵闹,他又不得不起身亲自将窗户关严。如此吵是不吵了,可大夏天关窗户闷热的很,即便开了风扇也不行。好好的政府衙门,却被学生闹得像蒸笼一般。章宗祥颇为泄气,他倒很想知道民部那边是否也有学生闹事请愿,那些国民党到底是怎么对待请愿学生的。
章宗祥挂念着民部,民部其实并没有学生请愿。唯有司徒雷登、胡适、陆志韦、梅贻琦等人和民部尚书罗隆基在亲自交涉。这个走红的政治学博士,曾经是清华大学的学生领袖。
“各位师长,事情真的很难办啊!”看着司徒雷登胡适梅贻琦等人,罗隆基也束手无策。“案子已经立案了,巡警抓捕的时候又找到了颇多证据。帝国日报社那边又有诸多认证、物证,案子据说下个月初就要开庭审理……”
“可他们只是学生!”这是燕大校长陆志韦第一次出来亲自交涉,之前都是胡适等人在想办法,此时听闻罗隆基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执拗的性子又犯上了。
“陆先生稍安,学生也在想办法啊,可他们都已年满十四周岁了,这……”罗隆基言语一顿,对着清华校长梅贻琦、陆志韦直摊手。“我国其他都不好,可这司法……。还真是**的。总理为此曾亲自与督察院交涉过,可人家就是不买账啊!”
“什么司法**?”陆志韦很是不屑。以前他曾为此自豪,但后来他也就看透了。“定的全是腐朽的法律,一人犯罪全家受审,这种法律下,司法**等于残民害民。”
“志韦!”胡适见压抑不住激动的陆志韦,不得不喊着他。昨日追悼会上他挑唆学生,今日又非要请愿,做的已经很出格了,这些做法让本届内阁承受极大的压力。翁文灏也颇有怨言。胡适叫住陆志韦后,他又看向罗隆基,“那些学生都关在哪?我们能见吗?”
“这……”没想到胡适要见那些学生,罗隆基有些诧异。“监牢困顿之地。适之先生怎可……”
“他们被捕之后我这个做师长的还未见过,现在是否能探监?”胡适问道。
“这个……,探监是可以的。”大家都是兄弟会的,有什么能不能的。罗隆基当即放下身边琐事,陪着胡适一行人前往帽儿胡同。此时太阳底下喊了半天的学生很是困顿,一见各位师长前来。学生们顿声又来了精神,各个‘适之先生’‘校长先生’喊的急切。屋内的章宗祥没想到民部尚书罗隆基亲自来了,虽不情愿,但他还是出门迎着。
“章厅长这里好逍遥啊!”看着整装出来相迎的章宗祥,罗隆基皮笑肉不笑,他身边站着的民部侍郎主管巡警的朱家骅也是如此。本来朱家骅想坐国安局局长这个位置,但碍于‘国安局叛徒’的身份,他不得不去了民部,统管全国巡警。
“学生请愿不止,哪有什么逍遥啊。”章宗祥看着一干****党(坊间流言国民党中多****,故戏称之为****党),又再看了看洋人司徒雷登,行礼后一样皮笑肉不笑。“大人有事打电话吩咐下官,下官照办便是,怎敢劳动大人亲来啊。”
“呵呵,既然如此,那章大人就把那几个学生放了吧。”见章宗祥打官腔,罗隆基当即吩咐。
“那请大人帮忙画押担保……”章宗祥看了看来的人,又道:“洋大人是不能算的,如此连大人在内,下官可放出个把学生。”
“担保就担保!”说话的是陆志韦。他最恨官僚作态,尤其得知章宗祥是留日生后。
“担保也要看够不够格。”见有人怒视自己,而且还是个穿西装的,章宗祥当即笑答,“户口本上就一家几口人,更没有产业财物,这样的人担保了说不定比嫌疑犯跑得还快。”
“放肆!”罗隆基性子素来大胆火爆,内阁任命他为民部尚书,目的就是要他压住场面。此时见章宗祥暗讽陆志韦人丁寡少、无产无业等人,当即发飙。
“呵呵,得罪了。”章宗祥客气的当即拱手致歉,他不愧是老官僚,做什么都给足样子。
“闲话就不说了,今日来是要见那几个……学生,能见吗?”罗隆基爆喝后又温和起来,毕竟是来探监的,县官不如现管,他不得不亲自开口。
“这……”章宗祥看着来的几人都盯着自己。那‘东厂叛徒’更似有威胁之意,当即哈哈一笑,道:“大人就为这种小事来的,哈哈……。这等小事一个电话吩咐就是了。”
章宗祥直打哈哈不说能见不饿见,罗隆基摸不着头脑,他道:“别打哈哈,到底能还是不能?”
“大人您都亲来了,哪还有什么能还是不能的。”章宗祥道。他说罢却停了停,一会才道:“只是这外面的学生老是请愿也不是办法,实在是太吵了,让人无心坐班啊。”
“你把人放了学生自然不在此请愿。”陆志韦又道。他越来越看不惯章宗祥的官僚作态。
“各位怎么看?”罗隆基完全站在内阁立场,但又不好得罪陆志韦等人,究竟是先生长辈。
“学生应该回去上课,请愿是不务正业。”胡适出言道。“再说太阳这么热,病了怎么办?”
“我同意适之先生的观点。”司徒雷登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他并不认为学生被捕是阴谋或者迫害。
“那也要等我们先见到人再说。”陆志韦是司徒雷登任命的,既然老校长都不赞同请愿。他也只能作罢。
“学生先走再说。”章宗祥和陆志韦算是拧上了。由前朝到今朝,从警这么多年,他太清楚这些活动家的德行了,是以要打算让学生提前离场。
“你!”他这么坚持罗隆基当即不高兴了,这等于不把他这个民部尚书放在眼里。
“大人我是放心的,学生我是不放心的。他们年纪轻,只要有人稍加蛊惑煽动,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学生不走,监真的不好探。万一里面传出什么话,又刺激到学生该怎么好?”章宗祥苦笑道。“到时候不管是我被学生打,还是学生被巡警打,都不太好。”
“探监按律都是可以的,怎么到你这就有了条件?!”章宗祥说完一干人都气鼓鼓。本在一边旁观的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这个斯文人也气不过了。
“这位先生,家属亲朋按律探监是可以的,但每旬只能探一次,本旬的这次早就过了。讼师虽不在此列,可诸位又不是嫌犯的讼师。”章宗祥解释道。“其实我们巡警只是按规矩捕人,根本不敢生事。真要请愿应当去廷尉府,可……,反正是柿子捡软的捏,我也就认了。”
本来认定巡警总厅是坏人,但听章宗祥这么一说自己反倒成了坏人。斯文的梅贻琦尴尬的扶眼镜,强硬的陆志韦则恨其颠倒黑白,而罗隆基则拂袖,章宗祥如此作态真是太不给他面子了。几人僵持中,胡适却和司徒雷登在用英语交谈,一会司徒雷登便站起说道:“我去劝学生们回去。”
“先生……”大家都不想做当局的说客,反倒是洋人站了出来,让几人又惊又喜。
“我相信廷尉府的法律,也相信大理石法官的审判……”司徒雷登说着中文,当下就出去了。司徒雷登是老校长、又是个洋大人,所以一站出来说话燕大的学生自然退去。燕大的学生一退,清华、辅仁、协和、南开以及连夜北上的其他院校学生也退走,只是所有学生都不知道为何司徒雷登先生要为当局说话。
几千名学生从帽儿胡同退回燕大时,文华殿当即收到了消息。听闻吴景超的回报,翁文灏舒了口气,道:“总算没出乱子!”
“哎!只要那个死了的学生未下葬、北上入京的学生没南下,终究是个隐患。”吴景超道。
“这京城的住宿费不是别处的三倍吗,那些北上请愿的学生到底住哪?难道有人暗中资助?”翁文灏想到了京城住宿费是沪上三倍的暗中规定,以前感觉这太过离谱,现在却感觉再好不过。
“大夏天的,那里不能住。”吴景超摇头。“听说这些学生都住在燕大、清华、辅仁、协和的校园里,吃饭也吃学校的。我看得让兆贤出面早日把他们送回去,我们掏钱给他们买一等车车票都行。这么多学生待在京城绝非好事,万一再出个什么事情……”
吴景超真是个祥瑞,他这话太过灵验。他说这话的当日晚上就出了大事——在南太平洋搜索艾米莉亚·埃尔哈特的美海军舰队与驻守在马绍尔群岛的日海军驻岛部队发生激烈交火。当睡眼朦胧的翁文灝从床上起来时,外交部侍郎蒋廷黻、秘书吴景超、军事顾问蒋百里已驱车赶至翁府,而他们刚刚下车,标有虎头鹰徽的军车也急急停在大门口,总参谋长徐敬熙中将和海军办公室沈鸿烈中将也到了。不过这些人都没有情报局的张实到的早,他们进屋时。张实的茶已经快喝完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翁文灝衣服是换上了,可头发没梳好,一蓬头发高翘着,像个鸟巢。
按照内阁惯例。总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最先开口应该是情报局局长张实,但本届内阁的规矩,却是外交部最先做答。是以张实还是喝茶,唯见蒋廷黻清咳后说道:
“总理。四天前美国女飞行家艾米莉亚·埃尔哈特小姐为进行环球赤道飞行,自新几内亚的莱城起飞,准备着陆于四千公里之外的美属豪兰岛,但意外的是从莱城起飞十八小时后,埃尔哈特小姐的飞机就失踪了,迎接她的美国海岸警卫队巡逻船根据最后几则电文判断,认为她的飞机应该偏向了西北方向……”
蒋廷黻毕竟是干吏,自得到消息后,他还找了份中、南太平洋岛屿的地图,一边说一边指着地图好让翁文灝知道这些地方的位置。
“美国海军搜索时可能发现埃尔哈特小姐的飞机迫降于西北方向的马绍尔群岛。提出上岛搜索请求被日方拒绝后,双方发生了激烈交火。”
大半夜紧急来电就是为了一个女人,翁文灝原本紧张的身体当即松懈下来,他以为是开战了。“这只是人道主义救援啊,日本为何不答应?”他问。
听闻翁文灝说出这样的话,徐敬熙上将看着咫尺之遥的那个鸟巢就想把它拧下来当球踢。可此人毕竟是大中华国名正言顺的总理,他当即重重的喷了一口气,道:“总理,马绍尔群岛是中太平洋的咽喉要地,拿下这里。美国海军就能从夏威夷毫无阻碍的直接连上关岛,进而顺利推进至菲律宾。不管失踪之事是真是假,日本都不能让美国人上岛!”
“可人家只是搜索,不是占领。”总参谋部和内阁不对付早就是公开的了。奈何新内阁立足未稳,拉北洋系又没拉住(唐绍仪拒绝了副总理提名),所以只能忍耐。此时见徐敬熙驳斥总理的观点,内阁军事顾问蒋百里当即出声。
“笑话!防御工事岂能随便搜索的。”看到出声的是蒋百里,徐敬熙不屑。他觉得此人虽去了德国留学,可学到的尽是些腔调和花架子——有一次他忽然问他:欧洲大战中。德军一个团如分成两队进攻,展开后队伍有多长?蒋百里竟无言以对!
由此可知,此人虽是正规军校出生,但对军事细节、战术、数字并不注重。他和那些嘴炮党一样,干的全是哗众取宠的事情:只会科普转引一些西方较为流行的战争战略思想,根本不研究具体的步兵战术、炮兵战术细节——那种不要计算考究、光靠嘴皮子就行的军事科普文当然是文人和报栏军事家的最爱,真正的军事技术和机器零件一样枯燥肮脏,素来文雅的文人又怎会与肮脏的机器零件打交道?
仿佛看出徐敬熙的不屑,蒋百里扭头不说话,唯有翁文灝问道:“那现在双方交火,我们该如何是好?”
“这肯定是美国人的试探,我们按同盟条约行事即可!”徐敬熙上将道。
“绝对不可!”蒋廷黻、吴景超、蒋百里三人异口同声,蒋廷黻道:“昔年欧洲大战爆发就是因为德国给了奥匈一个空头支票。若我们宣布将谨尊同盟条约,那得了保证的日本就会将事情越闹越大,大战说不定明天就要爆发!”
“大战已经开始了。”一直不动如山的张实放下了茶杯,从口袋里拍出了几张照片,“四日前,美太平洋舰队的科罗拉多号战列舰、列克星敦号航空母舰,还有得雷顿号、拉姆森、库辛驱逐舰离港时可是满载弹药和油料的。搜索女飞行员有油料就够了,却不知他们为何要加装弹药?”
“他们这是小心从事,提防和日海军发生交火。”虽然照片是给翁文灝的,但蒋廷黻还是看到了上面的东西——正吊装炮弹的科罗拉多号战列舰,这让他觉得背心冒汗。他这时才想起了关于张实的一些传闻,世上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就好笑了。他一艘战列舰、一艘航空母舰、三艘驱逐舰居然还怕日本人马绍尔的巡逻艇?!难道美国人都是属兔子不成?”徐敬熙笑看了张实一眼。又对蒋廷黻挖苦。
“他们……”蒋廷黻实在是找不道反驳的理由,他只有放弃辩论看向翁文灝,“总理,千万千万!不可在此时纵容日本啊!!”
“总理。这件事情还需看日本方面如何应对……”蒋廷黻理屈词穷,吴景超这个总理秘书也不喜欢总参谋长徐敬熙咄咄逼人的作风,有意帮蒋廷黻打圆场。
“总理,鉴于马绍尔群岛的重要的战略意义,日本是绝对不会退让的。如果任由美国海军在马绍尔群岛搜查。那岛上的防务将形同虚设。马绍尔一失,紧接着就是马里亚纳群岛了,那里本就有美属关岛,第三次海军法案又说要在岛上建设机场和码头。一旦美国海军了然马绍尔的布防,那他们可以从夏威夷一直打到菲律宾。换而言之,美国海军越早了解马绍尔群岛的虚实,就会越早发起战争……”总参谋部和内阁不对付,身为海军办公室的沈鸿烈中将只得委婉行事。他的观点倒让翁文灝的眉毛又一高一低吊了起来(这是翁文灝认真、思考、担忧的表徵)——是啊,如果美国真要打过来,马绍尔让其不得逞也是一个延缓战争爆发的办法。
见翁文灝有些意动。吴景超生怕他一时糊涂,当即道:“总理,顾少川还在华盛顿谈判,王儒堂先生也在伦敦参加英国新国王登基仪式。如果我们就此对外发表强硬声明,那和谈的机会就此葬送。稳妥起见,还是先问问少川和儒堂先生如何应变吧。”
“是啊,总理。少川才是外交部长,如此大事当然要询问他的看法才对。”吴景超说完,蒋廷黻也当即附议,他知道此时翁文灝是被张实那几张照片震慑了。以他的软耳朵短见识——这也是当初大家决定推他而不是别人上台组阁的最终原因——肯定会改变主意的。
路灯下徐敬熙气呼呼的走出了翁府,此时得到消息急急赶来的日本陆军参谋本部参谋迁政信少佐、日本海军参谋宇垣缠大佐、朝鲜特情局局长金九三人正远远的看着他走近。与日本人的紧张不同,金九瞟了一眼徐敬熙的胡子,就大致猜到了会议的结果;而迁政信看到徐敬熙手握佩剑的角度。也仰天叹了口气,唯有表现最为呆傻的宇垣缠待徐敬熙走近眼睛还巴望着,鞠躬后他关切问道:“阁下……”
“阁个毛!”徐敬熙上将双目一睁,瞪了宇垣缠一眼,随即大踏步上了自己的座驾。
徐敬熙上车,之后是沈鸿烈中将。不过车只是发动并未开走。远远的见情报局张实来,徐敬熙让司机按了下喇叭,两人一个在车上、一个在车下,隔着窗子细谈了好几分钟车子才开走。徐敬熙的车开走后接着是张实的车,两人都走了在路边深鞠躬的日本人和朝鲜人才上车离开。不过轮到他们时却是互不相让,最终还是金九配的军用猛士马力大,油门一踩,‘轰’的一声便抢在了日本人前头,几下功夫就把日本小豆丁甩的影子都不见。
一干军人在自己家门口如此作态,此时已经进了书房的翁文灝等人看得一清二楚。
“军阀误国啊!”刚才吃瘪的蒋廷黻见此情形摇着头低叹了一句,“在他们眼里,哪有什么国计民生?哪有什么和平生命?有的仅仅是自己的功名爵位。长此以往,这国家终要被他们拖到战争里去。”说到这里他转身看着翁文灝,饱含深情的道:“总理,要想打战是很容易的,可要和平却是很艰难的。还是适之说的对,和比战难啊!”(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和比战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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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似乎开始了。通化的杨锐此时并未入睡,他还在用心审视各实验室、各项目组的研发进度报告——唯有他才更清楚什么是什么、能用来干什么,也只有他知道究竟哪个实验室、项目组的研究最为关键。另外,只要能说得上来的东西,他都能提些意见,这些意见大多是有益的,即便不能给研发带来实质进展,也最少能指出了一个正确方向——后世就是这么样的。不过,和一开始相比,他的意见越来越少,而且大多集中在武器研发上。
此时,他阅览的正是去年访日后提出的天眼计划,即侦察卫星计划——以火箭实验室之前的报告,将卫星送上天火箭是能做到的,但上天之后并不等于完事,还有一大串问题需要解决。照片定位只是后面的问题,最少那个时候手上已经有卫星照片了,现在面临的问题是照相机,此时的高空照相机分辨率太低,装在万米高空侦察机上的相机精度可达一点五米,但装到卫星上,精度大概只有二十多米,这只能看清航母无法看清飞机。
因此在火箭改进(经过计算,并不需要用丁型火箭发射卫星,只要在成熟的丙型火箭根部加装四具捆绑式推进小火箭便可)的同时,照相机精度也在想办法改进。除了相机精度,还有卫星设计问题、高空中金属热胀冷缩问题、胶卷保护问题,空间温差问题、胶卷本身韧度问道、胶卷换卷问题,卫星小角度变轨问题、遥感问题、高空动力问题、胶卷回收问题……
问题确实很多,但从去年秘密立项开始,这些问题都在解决中,实验室预计明年七月可第一次发射。除去卫星以及火箭改进上的投入,每次发射的费用超过一千五百万,高达一千八百万之巨——四氧化二氮的成本是液氧的四倍。而偏二甲肼的成本更离谱,居然是煤油的一百倍!看到燃料成本如此高昂,杨锐很是后悔照抄后世长征火箭。唯一能聊以安慰的就是四氧化二氮和偏二甲肼两者都不需繁琐复杂的冷藏设备和高压密封设备、也不需点火装置,火箭因为结构简单。可靠性好了不少。从总体上说,这又降低了研发费用;再则是不需低温冷藏的燃料装填比液氧迅速,这点对军用火箭尤为重要。
在火箭实验室天眼计划进展报告上写下‘已阅’二字,下面一份报告则是新一代战斗机的设计报告,主要是基于两千马力的机体设计——发动机虽然没出来。但设计却是提前的。报告如此之厚,而杨锐对战斗机所知道的如此之少,以至于他当即把砖头一样的报告书放在了一边,而后拿起下一份。
如此几份报告下来,再阅过喷气发动机的进展报告,最后一份报告倒让他有些振奋,这是海军的‘佛垫’项目,实质就是陆战队的气垫船项目。这是去年杨锐在东非时与陆战队的张坤讨论登陆作战时应景而发的东西。气垫船虽然是二战后才出现的东西,但主要是理论障碍而不是技术问题。报告中,项目组用五台飞机液冷发动机做动力。两台向下吹风负责气垫船的提升,三台水平向后负责前进,速度居然达到了六十节,但正因速度太快,第一次没跑两哩就翻船了,变成落水狗自然不好,但最少证明气垫船是可行了。
陆战队有气垫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能以六七十节的速度快速登陆,让敌人防不胜防;更意味着二战大片拯救瑞恩的登陆场面不再出现,当时登陆主要是因为德军在海滩设置了大量永固型工事,必须靠血肉步兵炸开工事、清除水雷。如此物资、大型作战设施才能登岸,进而向欧洲大陆推进。
但有了气垫船,奥马哈海滩那些钢铁拒马可以直接无视飘过,德军埋设的水雷、地雷也可以直接飘过。甚至可以选择对方意料不到的地方登陆——传统的登陆艇登陆和气垫船登陆对海滩的要求是不一样的,前者不但对近海水深有苛刻要求,对登陆场的是否平缓宽大也有规定,这就使得当年盟军登陆欧洲大陆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诺曼底、要么是加莱,再无其他更好选择。可若使用气垫船登陆。在掌握制空权的情况下,几乎可不用船只,盟军直接从英伦三岛开向欧洲大陆,无须停顿。
杨锐想着气垫船的好处,再看到它用的是飞机液冷发动机,当即感觉它的价格不算太过昂贵,既然如此,那造它个一两千艘,夜间航渡、拂晓登陆夏威夷或者巴拿马又会如何?
杨锐正畅想着千艘气垫船登陆夏威夷的大场面时,杨无名在外面敲响了门,“父亲,急件!”
“出了什么事?”杨锐放下‘佛垫’项目报告,打开门看着穿着睡衣的儿子。
“马绍尔群岛发生了交火!”杨无名有一丝紧张,虽然太平洋战争这个词在父亲嘴里听过很多,但真来临时他还是有些意外,这等于**亿人口卷入了一场无比浩大的战争,规模和战场面积远大于上一次欧洲大战。
“马绍尔?!”杨锐眉毛拧了起来,前几天他就收到了张实的报告,说美国海军搜救女飞行机艾米莉亚的过程中可能会有异动,没想到这种猜测果然成真了。
“是,主要入夜前两**机在交战,不过岛上的无线电台似乎被击毁了,后续的情况未知。”杨无名念着电报,念完后直接把电报递给杨锐。
这边正看着电报,外面的狗却叫嚷起来,杨锐估计是日本人来了,果然,三分钟不到,门房就说是有日本人求见。
“请他们进来。”杨锐背负着在屋子里想着当下局势。情况很明显,那就是对中日而言,一切都没有准备好——以一千六百马力为动力的新一代舰载机还在测试。这可能是后续机型的初始型号,战争中时间紧迫,即便有更大马力发动机。也只能将就直接在初始机体上改;第一代喷气式发动机还是研发,不弄出第二代发动机喷气式飞机只是画饼;分段造舰的船厂管理人员和电焊工还在紧张培训,且和造船设备相关的工厂还在扩建;再则是海军飞行员数量严重不足,培训一个标准海军飞行员需要两年之久。此时中日能打的就只有两千人不到的老飞,以及正在培训的两千多菜鸟,大规模培训生要一年后才能接茬……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他认为最好的情况是战争三年后爆发,但罗斯福显然撑不到那个时候。因为三次海军法案和一次陆军法案,美国的经济急剧恶化,再等三年国债超过七百亿,不说政府信用,国内通膨也会让失业者造反。另外还有一个关键的考量便是:蒙大拿级因为船坞数量限制,只有四艘开建,如果中日四艘天津级下水,那在六万吨级的战列舰上,美国海军处于劣势,于是在四艘天津级下水前动手就成了他们的最优选择。
杨锐想着这些东西。日本特意安排在通化的海军大将永野修身被杨无名领了进来。以伏见博恭王的安排看,下一任海军军令部部长就是此人。他虽是海军将领出生,但口才却不错,不然不会成为去年伦敦海军谈判的全权代表。
“深夜打搅,请阁下赎罪!”永野修身深鞠躬后,说着客气话。
“请坐吧。”杨锐对他也算客气,并没有摆谱,还递给他一支烟。“事情如何了?”
因为担心日本人挑起战争,张实的情报并没有事先透露给日本人,而以他们在珍珠港的情报效率。显然未曾想到一次大规模的人道主义救援会变成一场交火。
“阁下,”永野手上接着烟,却没有点着,他满脸仇恨的道:“六个小时前。米国海军一架卡洛琳娜水上飞机飞临埃尼威托克环礁上空,被我巡逻飞机发现,警告后它继续往东飞进,我国飞行员遂将其击沉……”
“击沉的对!”杨锐对马绍尔群岛的情况也了解,即使不用地图,他也能知道埃尼威托克环礁在群岛的西北角。它的正东方向就是美国人曾大做核试验的比基尼环礁,再往东则是朗格拉普环礁,朗格拉普环礁的正下方就是整个群岛中心的夸贾林环礁,而这一票环礁因为在东经170度以西,是以叫做日落群岛,170度以东从北到南还有一大串环礁,那叫日出群岛。
见杨锐如此赞同己方的行为,永野修身很是感激,他就担心杨锐会和中华内阁一样,是个胆小怕事之人,真要那样,那日本就全完了。而在杨锐看来,虽然他很想算计小日本一次,让他单挑美国一段时间。但考虑到美国这个巨无霸对手,中日绝不能使用舔油战术,必须从一开始就团结一致、用尽全力将其打懵,从而让战争进入己方设定的节奏,用科技升级和战术升级不断获得优势,最终将美国赶出亚洲,获得战略纵深。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一切都是值得忍耐的。
“阁下,我国击沉米国飞机后,米国海军明码要求上岛检查,后又派出舰载机侵入各岛屿上空。马绍尔群岛此时我军并无多少飞机,想来天黑前数小时战斗后,我军飞机已全部殉国玉碎。米国陆军此时估计也登上了马绍尔的一些岛屿……”永野修身说的无比悲愤,双手捧着的烟在不停的颤抖。
他说话时,杨锐却下意识看了会客厅的日历一眼,忽然全身发怔。那份专用的公务日历上,最上方是农历五月,中间是廿九,但右侧却写着耶稣历——1937年7月7日。杨锐发怔后又细看了一下,发现真写的是这个日子。他如此,杨无名则以为父亲发现了什么,但看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你娘!小日本也有今天。”杨锐完全忘记永野修身在说什么,全身处于一种兴奋和燥热中,他把抽了一半的烟灭掉,又抽出一支新的点着,而后又灭掉,再抽了一支。
杨锐如此表现,当即让诉苦的永野修身惊异,不过一会他就自己脑补了——公爵大人在为牺牲玉碎的日军飞行员而激动。其实杨锐只是觉得老天真是太神奇了,后世的这一天日本人借口失踪一名士兵要求进入宛平城搜查,而此时他们倒变成了华北守军,美国变成日本——美国海军借口搜救艾米莉亚,要求进入马绍尔群岛搜查。真是世道轮回,报应不爽。
“啊!”杨锐禁不住低喊了一句,骂道:“****的!”之后他的心绪才平复下来,“对不起,我真是太激动了!”
杨锐如此,会错意的日本人连连鞠躬。“阁下不必在意,不必在意。”
“接着说吧。”杨锐兴奋的什么都没听,只好把话圆了回去。“美国如此挑衅,贵国怎么办?”
“我国准备……准备对米国宣战!如果他们占领马绍尔群岛的话。”永野修身来之前读过国内的电报,天皇的御前会议上,虽然文官要求国际调停,但军部却要求宣战,
“什么宣战不宣战啊,战争已经开始了!”杨锐狠狠的抽了口烟,他现在的愤恨又落到了扬基佬头上。这个表面上正义、实则是侵略成性的国家,第一次大规模侵略就是南北战争,而后是美西战争。前者是北方满负荷后,为抢夺南方的原料和市场而开战,后者是整个美国满负荷后,为抢夺亚洲的原料和市场而开战。
一战的发生和美国无关,但二战却使美国资本跳出了满负荷的美州市场,侵占了全世界。从此,世界都是殖民地,苏联的崩溃更让他彻底奴役全世界。但如今,这种历史可以更改。每个民族都可以有自己的活法,每种文化都有自己的存活空间,她们不必在全球化下逐渐消解灭亡,然后所有国家全变成美国的藩属、所有人都变成美国的域外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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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和比战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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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锐脑子里乱哄哄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时,永野修身又道:“阁下,贵国……,翁氏已经否决了明日清晨在文华殿发表遵守东亚同盟条约声明的提议……”
永野修身说着京城传来的消息,他相信杨锐也应该知道这事情,他这边话音刚落,又有几封电报传了过来,其中一封是王季同的,还有一封则是贝寿同的,他们此时都在京城。其中贝寿同提到了翁文灝内阁对此的反应。
“这反而是好事。”杨锐看罢电报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我国的退让只会让美国人得寸进尺。贵国不也是有很多人呼吁和平吗?美国人得寸进尺最终将引爆战争。”
杨锐这么一说,日本人倒也觉得没错,但他再一转念,又道:“可贵国翁氏……”
“贵我两国相比于美国,很有些不值一提,毕竟国力有很大悬殊。可正因如此,贵我朝三国必须众志成城,战争才有赢的希望。从这一点来说,一旦战争爆发,现任内阁是要倒台的,民众终究会明白靠这些嘴炮救不了他们。”杨锐道。“只是要民众看清这一点,需要费不少时间、出不少血的代价。我本人也乐意看到他们经历这种转变,这是一种教育,他们需要教育。在这个过程中,贵国就多承担些,我国终究不会背盟的!”
杨锐话中的意思让日本人困惑,大战当前还要教育民众,日本人很有些想不通,但最后杨锐承诺不会背盟,永野修身倒鞠了一躬——翁氏越是妥协,杨锐就越是重要。
日本人鞠躬的时候,杨锐再道:“战争既然已经开始。那我们就开始正式备战吧。从这个角度说,宣战不宣战并不重要。打仗总是要檫枪的,等我们擦好枪,美国人就打过来了。”
“阁下的意思是……”永野修身很不明白杨锐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鉴于很多事情没有准备好,所以我们并不要急于宣战,但不宣战不等于我们不打仗。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为战时大规模生产武器做准备,为开战后歼灭美两洋舰队做准备。”杨锐看着困惑不解的日本人,笑问道:“永野大将认为战争就是宣战、进攻、决战……。这样几个简单的过程吗?”
见日本人摇头,他再道:“宣战之前要扩建工厂、培训工人、训练士兵、船员、飞行员,调整整个国家的工业生产和国民经济。如此,前线士兵手上的武器、弹药、舰船才会越打越多、越打越强,而不是像德国人那般越打越弱。”
杨锐一提独国在上次大战中的表现,永野修身便什么都明白了。不想多废话的杨锐直接道:“请转告贵国,派企画院的重要官员、还有参谋部负责后勤的军官出来,就到……,就到平壤吧。到那里集中开会,讨论战时工业生产、资源配置事宜。”
“嗨!”见杨锐如此吩咐。永野修身当即大喝了一声,音效动人。
摸了摸耳朵,杨锐再道:“按照以前讨论的,三国参谋部也应该建立有效的沟通指挥机制。我们这边不方便,就让贝季眉上将参加吧,总参谋长徐惺初上将也会派人参会,但鉴于我国目前的情况,此次会议必须保密,不可大肆声张说是备战,就能说是讨论三国防务。还有三国情报系统也应该整合。最少要做到彼此情报沟通交换……”
生产、资源、军事计划与指挥、情报,说到这里杨锐又想起原定于今年发行的亚元,心下觉得此事还要与银行的张坤等人讨论。
“阁下是认为我们应该暂时对米国退让……”见杨锐只着眼于以后,对现在的事情根本不做预案。永野修身不得不明确问道。
“不退让还能如何?”杨锐反问,“难道要在马绍尔群岛给美国人上一课,教会他们怎么使用航空母舰?我们花费近四亿元,还沉了一艘航空母舰,才让美国人往战列舰上跳,你们倒好。要把美国人引到正路上来?这几乎与卖国通敌行为无异。你转告贵国,为马绍尔决战可以,但不要派出航空母舰,更不能使用我们日常训练的攻舰战术,不然就是卖国通敌!”
“嗨!小职明白了。”这次是永野修身被杨锐的嗓门吓了一跳,他再次鞠躬。
“就这些吧,请你转告贵国吧。”杨锐做了一个总结,他再次看了那搞笑的日历一眼,道:“七月七日,历史会记着这一天的。”
会见完永野修身,杨无名那里来的电报更加的多。但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他生怕永野修身这个家伙只给海军军令部发电报,海军那些主战派不把自己的意思转给裕仁,于是又让杨无名起草一封电报直接发到东京二重桥。
此时虽是深夜,但二重桥的灯光并未熄灭,御前会议文官和军部虽然没有讨论出个像样的结果,但大致的方向就是宣战和寄希望于国际调停。两者其实在于中国的态度,当翁文灏的反应传到皇宫后,文官们全体振奋,会议大致选了国际调停这条路。
会议虽然结束,但裕仁却无法睡着。作为东乡平八郎亲自教导出来的学生,他当然知道局势已经非常严峻——马绍尔群岛如果真的失去,那所谓的‘太平洋上的直布罗陀’之特鲁克也将失去其大部分战略意义,这等于是防线直接退到了马里亚纳群岛。而正如中国说硫磺岛是中国的生死线一样,马里亚纳则是日本的生死线。
碍于经济实力和未进入战时状态,即便硫磺岛交给中国海军经营建设防御,日本也只能在马里亚纳三岛上分别建立上中下三层、自带巨大油库(火电系统)和冷藏库(粮食补给)的防守工事,马绍尔这个前沿阵地从一开始就是被忽略的,岛上只有两个简易机场和数个水上飞机场(设立于环礁内部),驻守官兵加起来还不到一个联队,且分散在九十七个岛屿上。如此单薄的兵力,米国海军不是不能攻占的。
裕仁沉思间,外面忽然想起了脚步声,一会秘书长何井的声音便低低传了过来。“陛下,华国杨氏发来急电……”
“拿进来,快!”裕仁有些焦灼的道——只有与中国一起才能对抗米国很早就成为日本政局的基本共识。当翁文灏不准备就此强硬表态时,文官一提石油和钢铁就让将军们哑口无言。
裕仁看完电报还在想电报中的关节。伏见宫博恭王却去而复返的求见,他也带来了杨锐的电报。“陛下,杨氏认为战争已经开始,要求备战!”
伏见神情兴奋,他从来没觉得日本海军有今日这般强大——掌握海战之精髓空母技术、掌握造船之精髓分段造船技术、掌握攻击之精髓领先各国的飞机制造技术。更与一个人口六亿且源无穷无尽的帝国结盟,即便是英米合体,也未必不能打赢。
“唔,我知道了。”在伏见面前,裕仁倒是老神在在,他亮了亮通化发来的电报,忽然问出一个让伏见惊讶的问题,“如果杨氏……如果翁氏一直在位,没有倒阁,杨氏会怎么做?”
“陛下。杨氏肯定会把翁氏赶下台的。不过……”他想起永野修身电报里说的东西,顿了一下才道:“不过,杨锐说为了教育他的国民,需要付出时间和血的代价。”
“杨氏真的打算和米国开战吗?”裕仁问道,而后他又问,“他的身体是否安康?”
政治家的身体健康是影响政局的关键要素,是以裕仁又问了一次杨锐的健康。伏见不得不道:“杨氏每日晨昏都勤练不息,生活简单清苦,除了抽烟,并无其他不良嗜好。每旬还上山打猎。身体健硕、奔行之快不输年轻人。”伏见回忆着在通化所看到的一切,再次作答,“当日我们打猎,他猎了一头马鹿后还似野人般生吃鹿肉……。陛下。不少人认为他能活到一百岁。”
“那就好!”裕仁深深点头,他就担心杨锐意外早死,日本为中国所抛弃。
“杨氏对米作战之布局很可能在中日战争前便开始。”伏见继续回到裕仁的问题,“前次与贝季眉大将讨论攻略巴拿马计划时,总参谋部所掌握的巴拿马湾和整条运河详细之水文资料绝不是近年才收集的,有些比如降雨资料可能要追溯到大正元年。记得去年登陆摩加迪沙时中国海军并无当地水文气象资料。但却有巴拿马之详细水文气象资料,可见杨氏对米开战用心之深!陛下,华人顺从之辈、苟且之辈甚多,若贸然对米开战,反对者甚众。杨氏只能等米国飞机投掷的炸弹落地,才能激起民众的斗志。”
伏见宫博恭王与杨锐交涉最多,对中国也较为了解。翁文灝内阁之所以上台,乃是西化民主份子利用了民众对战争的恐惧,真正在中国是没多少人信他们那一套,一旦米国进攻,这些人不但要倒阁,更要身败名裂。
“可要是米国只对我们宣战呢?”裕仁问了一个伏见宫问过的类似问题。
“杨氏说米国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伏见敷衍道,他当日是问米国与中国签约而后对日开战。“他们有武士之风,不会做这么低贱的事情。而且战争并不仅仅只针对泥轰,而是针对整个东亚大陆。”
“武士之风?”裕仁笑了,“现在借口失踪女飞行员而要上岛搜索,这也是武士之风?”
“陛下,这是米国大统领罗斯福搞的鬼!他绝不是什么武士,仅仅是一个政客。”伏见对米国了解的实在不深,但他说的没错,这确实是罗斯福这些捣得鬼。
当日海军作战部上将莱希上将将艾米莉亚失踪之事报告给他,罗斯福非常震惊。全国人都在翘首以待飞行女王的赤道环球飞行获得成功,没想到飞机居然失踪,而且还可能迫降于日属马绍尔群岛。换做以前,罗斯福能做的仅仅是请求日本政府协助搜救,但此时太平洋局势紧张,利用这一事件或许是一种最好的选择。于是,在当日海军部发电至夏威夷后,罗斯福的电报也发到了夏威夷,电报和前一封并无不同。但却多了‘不惜一切代价’六字。
如同中国官场一样,美国海军对总统电报里的‘不惜一切代价’完全心领神会。搜救队有意思的让搜索飞机靠近马绍尔群岛,直至从岛屿上空直接穿过。如此行径自然引起驻岛日军抗议,而后双方飞机交火、击落。接着列克星敦号的舰载机奉命支援……。对于仇美情绪甚重的大日本帝国海军,双方发生交火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裕仁和伏见于东京深夜对答之时,华盛顿白宫的椭圆形办公室正在开会。不被罗斯福信任却常要在外顶缸的赫尔正在抱怨,“总统先生,日本大使刚刚在外面进行了强烈抗议。谴责我国海军的侵略行为,认为这将挑起战争……”
“我们仅仅是在搜救一个可怜的失踪女性!”轮椅上的罗斯福理直气壮。“而他们却悍然在公海上击落了我们的水上搜救飞机,这才是真正要挑起战争的行为。”
“那接下来呢?”赫尔看了沉默的霍普金斯一眼,余光又扫过海军部长斯旺森和作战部长莱希,似乎在说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是否要登陆马绍尔群岛?”
罗斯福没有说话,海军部长斯旺森说道:“如果认为埃尔哈特小姐真的迫降于这片岛屿,我们当然要登岛检查,但这不是占领性质的,我们仅仅是想看看埃尔哈特小姐在不在上面。”
“这就等于跑到人家家里去寻找自己丢失的东西?”赫尔打了一比方,让海军部长更显尴尬。“如此侵犯一个国家的主权。我想全世界都会谴责我们!”
“不!科德尔。”罗斯福不得不开口,“现在搜救指挥官认为埃尔哈特小姐很有可能被日本人杀害。要知道那里是军事禁地,长久以来任何飞机只要靠近日本人就会开火驱逐。当时因为燃油已经耗光了,埃尔哈特小姐只能宣战迫降,然后被日本人击落。这虽然只是猜测,但有非常大可能。”说到此罗斯福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赫尔,又道:“是的,我同意你的观点:一个国家的主权不容侵犯,但人权高于主权,为了救援埃尔哈特小姐——那怕她已经死亡。我们也应该竭尽全力找到她和导航员诺南先生的遗体!”
罗斯福的眼睛盯着赫尔,赫尔的目光也看着他,好一会儿赫尔才道,“可这将意味着战争!”
“不。这仅仅是为了正义和人道!”罗斯福反驳着。“我们不是为了利益,而是为了人道。我相信每一个美国人都会理解海军的行为。如果真的发生战争,我们也是在进行上帝的事业——摧毁远东专制而愚昧的邪恶帝国。”
“一切都决定了,是吗?”赫尔忽然感觉手脚冰凉。总统的意思在明显不过,那就是战争恨快就会发生,而且是对远东三个帝制国家。
“不。没有决定这个说法,有的仅仅是上帝的旨意。”罗斯福道。他此时又点着一根骆驼香烟,香烟夹在他细长的手指上,烟雾寥寥。
胡乱的说了几句什么,赫尔最终逃也似地离开椭圆形办公室,他走后罗斯福看着剩余的内阁成员——主要是海军部、战争部、以及财政部的官员,开口问道:“先生们,如果明天中国、日本还要朝鲜对我们宣战,将会发生什么?”
“总统先生,现在开战,在海军到达菲律宾之前,马尼拉存在被中**队登陆的风险。”战争部长****生说道。麦克阿瑟的对华轰炸计划是他首肯的,这也符合美国的对华战略——不需登陆,即可毁灭这个新生的工业国家,轰炸加封锁,世界市场又将是美国的。
“不要提菲律宾,”罗斯福目光看得更远,他道:“英国人是如何答复我们的?我们两个英语国家必须在这件事情协调一致。如果缺少英国,那么中国难以封锁,他们会从波斯湾、中东方向获得战争所需物资,也可以从那里运出他们商品。”
“总统先生,皇家海军基本拒绝了我们的要求。”海军作战部长莱希上将汇报道。“主要是因为英国人不想惹火上身,他们在华利益众多、香港的发展也极为迅速,另外缅甸、波斯、中东、甚至是印度都在中国陆军的威胁之内,他们不敢开战……”
“莱希将军,我们的看法是他们必须对中国和日本宣战。”说话的是陆军计划部部长斯坦利·恩比克少将,“我们需要澳大利亚、新几内亚的资源。支援菲律宾需要借助这两个地方,而不能仅仅依靠中太平洋上的那些岛屿。”
海军属意中太平洋路线,而更需要陆地支援的陆军则希望走南太平洋路线——也不是说走中太平洋路线不行,而是走中太平洋路线就没有陆军的戏份了。恩比克少将说此话时。罗斯福总统身边的霍普金斯瞄了海陆两军部长一眼,见两位部长都不说话、脸紧绷,顿时想到一个问题——是不是所有国家的海陆两军都是敌人而非战友?
“亨利,我们是否真的那英国人没办法?”罗斯福见海陆两军都不说话,只得自己开口。
“总统先生。并不是没有办法。”战争部长****生道,“对付英国我们有很多办法,爱尔兰正筹划采用新的爱尔兰宪法,以成为一个**国家,但是没人对此做出支持……;另外德国宣布在北大西洋,也就是英格兰和挪威之间发现海底油田,两国关系日趋紧张,我们可以支持德国,并给予一些贷款;另外最重要的是,战争胜利后我们将有一支世界第一的舰队。英国在亚洲的殖民地和霸权是否保留,必须看我们的态度。可以这么说,如果他们不站在我们这边加入战争,那么战后亚洲的所有殖民地都将面临**……”
战争部长就是陆军部长,****生提的这三个东西,特别是最后一个很值得深思。等于说英国必须在中美之间做出选择,必须站在胜者一边才能保证其战后利益分配,这恐怕是他们始料未及的。就像上一次大战一样,法俄和德奥是彼此消耗了,但英国也卷入了战争。并付出了惨重代价。
“很好!我们应该让英国人明白这几点,特别是战后利益分配问题。”罗斯福对此评价道,“我们不能让英国人袖手旁观。我记得当年华盛顿条约签约时,正是他们在充当中日两国的说客。如果当年就要求中日不得结盟。那就不会有现在的麻烦了。”
“是的,总统先生。英国必须在战争中做出一个选择,而不是简单中立。”海军部长斯旺森对此表示同意。“如果英国站在我们一边,还海军可以入驻新加坡海军基地,加上扩建中的菲律宾甲米地海军基地,舰队足可以保卫菲律宾不受威胁。”
“陆军也能从澳大利亚、新几内亚、方向对菲律宾增兵。”陆军总参谋长马林·克莱格上将强调道。“许多作战物资可直接从澳大利亚购买而不需本土运抵。这能节省很大一笔费用和商船吨位,并且快速。”
海陆两军都赞同拉上英国人,罗斯福只是频频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这个议题大家算是达成了一致,只等会后实施跟进。
“那我们准备好了吗?先生们。”罗斯福再问道。
对此问题,海陆两军对视了一眼,海军作战部长莱希上将道:“总统先生,我们必须等菲律宾的海军基地建设完成,最少大体上完成,这需要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
“总统先生,菲律宾的机场正在建设,菲律宾当地军队也在紧张整编,大致上我们还需要一年到两年时间。”陆军参谋长克莱格上将也如此说。
“但时间又不能晚于中国的天津号下水。”莱希上将补充道。“这两艘巨型战列舰正在江南造船厂和南京军用造船厂船坞内紧张建造。麦克阿瑟将军认为应该在下水之前、最好是在下水当日击沉他们,b-17轰炸机轻载勉强可以够得着这两个地方。这样在正式开战时,中日联合舰队只有大和、武藏两艘巨型战列舰,当然也可能是三艘,但绝不会是五艘。”
“也就是说,战争明年年底或者后年年初就会爆发?”罗斯福平静的追问了一句。
“是的,总统先生。”克莱格和莱希几乎是异口同声,在开战时间上,海陆两军难得的达成一致。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和比战难4
开战时间的确定无疑让办公室内的气氛变得凝重,在以前,战争仅仅停留在纸面上,可现在,战争已经迫在眉睫,和平即将逝去。
夹在指间的香烟缓慢燃烧,罗斯福想吸又放下了,他看着诸人脸上的严峻,道:“如果战争真的发生,我们也不应该忘记,这是一场保卫自由和正义的的战争,因为有违自由、民主和道德邪恶帝国必须被摧毁。如果不能这么做,我们失去的不仅仅是海权,还有整个自由世界,乃至信仰。我们大可以试想一下,如果任由东亚同盟再发展二十年,将会发生什么?”
罗斯福停顿一下,目光在将军和文官的脸上扫过,接着道:“中国是一个经济奇迹!她勤劳的人民在不到三十年的时间里将这个曾经无比落后的国家建设的焕然一新。而得益于他们低廉的工资,中国货销遍全世界。塑料、电器、汽车、摩托车、电机、军火、还有说不清的化工产品和各种小东西,这些商品每年都给中国带来巨额外汇。
但是这些外汇并没有购买我们或者欧洲的债券,而是进一步投入道工业生产中,于是他们就有了更大的工厂、更多的机器,总有一天中国会取代美国成为世界工厂。这并不肯怕,可怕的是这样一个国家,人民却得不到应有的权利,他们正被独裁者统治着。除了少部分人,大部分人都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也没有信仰的自由——不能以自己的方式来崇拜上帝,甚至还会因为信仰上帝受到歧视和迫害;更没有言论自由,所有报纸都被政府控制,人民只能看到假象和谎言;最最可耻的是:家庭中的某一个触犯法律,整个家庭都要接受审判!”
“我从来见过如此无耻的法律!”罗斯福的声音高昂起来,“这等于让人民每天生活在恐惧之中,毫无安全保障。先生们,我一直认为人类有四大自由:即言论自由、信仰自由、不虞匮乏的自由和免于恐惧的自由。
在这个产生经济奇迹的国家,即便是不虞匮乏的自由,我也难以看到——总是贵族和独裁者们享受一切经济成果。而人民依然贫穷。这样一个日渐壮大的黄色邪恶帝国是比红色苏联更可怕的存在,因为总有一天无法满足的它会挑起战争,将整个亚洲乃至世界吞为己有。事情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整个自由世界的毁灭将无可避免。先生们。放下对和平的幻想吧,我们正在与一个强大的邪恶帝国作战,它最终的目标是毁灭整个自由世界。”
罗斯福简短的讲演让与会的官员们脸色通红,唯有他的亲信霍普金斯有些不安。总统这番激进言论如果被国会议员得知,不知道又会激起怎样的波澜——总有一些然看不清形势。比如那些‘美国第一’的孤立主义者,好在事情涉及的是美国本身,而不是美国去援助某个国家。
“好吧,先生们,告诉我这场战争将要打多久,我们的财政是否能支撑战争开支?”罗斯福喝了一口茶,而后再问:“还有,除了说服英国,我们还需要做些什么?”
“总统先生,联合委员会认为战争应该在两年之内结束。”战争部长史丁生道。“如果有英国皇家海军的协助。那么战争将更早结束——两国舰队可以以新加坡和马尼拉为基地,直接开往台湾、冲绳或日本沿海,逼迫中日朝联合舰队进行决战。虽然他们有巨型战列舰,但其他战列舰仅仅只有十艘……”
“亨利,我担心是航空母舰!”罗斯福说着自己的见解,虽然第三次海军因为资金所限仅仅批准了十万吨航空母舰,可事后他又做出了调整,再增加了十万吨。只是因为船坞所限——船坞里全都塞满了战列舰,除了两艘航空母舰,其他都没有铺下龙骨。
“总统先生。上一次演习表明:俯冲轰炸机投掷的那怕是一千磅重型穿甲炸弹也不能击穿战列舰的水平甲板;而鱼雷轰炸机投掷鱼雷时高度不能超过两百英尺,且速度必须低于一百节,这种高度和速度的飞机只能被战列舰防空武器消灭。”海军作战部长莱希上将直言道,“航空母舰并不能对抗战列舰。更何况中日航空母舰大小加起来只有十一艘,而我们,即便没有英国参与,航空母舰在数量和性能上也优于对手。”
总统喜欢航空母舰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莱希上将不得不告诉他航空母舰取代战列舰的时代还未到来。其实即便是中日,也有不少资深人士对航空母舰深表疑虑。特别是日本的舰队派。但去年的硫磺岛演习宣告了航空母舰将已经能够取代战列舰,特别是之后中华海军的鱼雷轰炸机可以做到在两百米高度、以一百七十节的速度投掷鱼雷,这才让那些对中方黑夜取巧攻击的日本海军将领彻底闭嘴。
然而对美国海军来说,即便因为战争新近装备海航的sb2u守护者俯冲轰炸机和tbd鱼雷轰炸机性能优异,但依旧不能彻底击沉有舰船护航的战列舰。唯有二战中后期通过对mk-13鱼雷不断该进,使其能在一千米高空以四百多节速度投掷,或由俯冲轰炸机投掷八百公斤或一千公斤穿甲炸弹,装甲厚重的战列舰才面临真正威胁。
罗斯福当然知道航空技术的限制,但他总是担心己方会在航空母舰上吃亏。即便知道己方在航空母舰数量上占有优势,他还是固执问道:“那么中日两国的飞机性能如何?”
“总统先生,我们只有中国海军的情报。”坐在最后方的海军情报部部长西奥多·凡·威尔金森少将答道,“他们的俯冲轰炸机数据上并不比我们优异,也只能携带一千磅炸弹,而鱼雷轰炸机投掷速度只有八十节,高度在二十米以下。”
“情报准确吗?”罗斯福饶有兴趣的问。
“完全准确,总统先生。亚丁湾海战中中国飞机无法击沉意大利巡洋舰的原因就在这里;另外他们的海军飞行员训练手册也标明不可在高度超过二十米、速度超过八十节的情况下投掷鱼雷。”威尔金森少将道,“日本海军的情况我们所知甚少。不过根据可靠消息,中国海军已经弃用自己的舰射、潜射鱼雷而使用日本鱼雷,而日本海军则弃用自己的航空鱼雷而使用中国鱼雷。这足以说明相比于日本,中国的航空鱼雷较为领先。但舰射和潜射则相反。”
中日两国居然在鱼雷上达成了交换,这不得不让人吃惊于他们的协同程度。罗斯福点了一支烟才消化完这个信息,他接着问道:“那么战争将以一场大规模海上战列舰决战作为结束,就像三十二年前的对马海战一样?”
“是的。总统先生!”莱希上将和斯旺森部长齐声答道,之后斯旺森说道:“不过与那次海战不同,我们的舰队和英国皇家海军舰队——如果他们参战的话——将在台湾外海或者冲绳外海和中日舰队决战,之后我们可以登陆台湾或者冲绳。
就中日两国的情况看,登陆台湾的伤亡会大大低于登陆冲绳的伤亡。和日本人相比,中国人是根本不敢战斗。如果决战后我们获得了西太平洋的制海权,台湾或许仅仅派一个团登陆便可占领,还有中国沪上也是如此,民众不但不会阻止我们,反而会欢迎我们,毕竟我们代表的是正义和自由。”
见斯旺森拍罗斯福的马屁,战争部长史丁生当即咳嗽了一声,他插言道:“接下来就是陆军的事情了。正在研制新一代超远程重型轰炸机对此至关重要,b-17轰炸机并不能威胁满洲和山西。而中国的工业设施又大部分集中在这两个区域。或许海上封锁也许可以让日本屈服,但却没办法让中国屈服。我们必须拥有能轰炸整个中国内陆的远程轰炸机,毁灭所有城市才能促使中国投降。”
海上封锁、空中轰炸,对罗斯福而言并非难以想象这种作战方式,而且后者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既削弱了中国的战争潜力又打击了中国制造业,等这些工厂重建时,美国资本大可渗入其中。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纽约对外关系理事会成员、地理学家赛亚·鲍曼教授和汉密尔顿·菲什·阿姆斯特朗教授强烈建议肢解这个巨大的国家,并让六亿黄种人在基督的光辉下享受自由和民主。
“如果中国坚持不投降呢?”罗斯福问道:“我们毕竟不能轰炸她的每一片土地。”
“在彻底轰炸后,我想陆军可以从沪上登陆扬子江地区。我们可以团结一些崇尚自由的中国人建立一个民主政府。珠江流域、华北、满洲地区也能如此。”陆军计划部部长斯坦利·恩比克少将说道。“我想中国如果一直坚持下去不投降,他的西北地区、蒙古、甚至满洲都会被苏联吞并。我们无法猜测杨竟成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是与苏联军队交战,还是彻底对苏联妥协?但不管怎么说。中国都被肢解了。我们只要在台湾、冲绳、朝鲜三地登陆并在当地扶持民主政府,战争就结束了。”
“先生们,千万不要忘记中国沪上黄浦江畔的亚洲银行金库,那里据说有一万吨黄金。”财政部长小亨利·摩根索忽然开口,之前他一直在聆听将军们的作战纲要。
‘一万吨黄金’,连罗斯福都诧异的看着他。摩根索道:“根据确切消息。从六年前就开始筹备的亚洲银行下个月将正式发行亚元,中日朝三国国库的黄金都将运至亚洲银行金库以供人参观、据说此举是为了提高亚元信誉。日本和朝鲜的黄金大概在两千吨左右,中国黄金存量变化很大,七年前还不到四千吨,除去每年自产、收购苏联黄金以及减少外币储备增持黄金这三个黄金来源外,有大约两千吨左右的黄金来源不明。”
看着依旧目瞪口呆的诸人,摩根索再道:“中国户部也不清楚这么多黄金是怎么来的,国家银行对此解释说是皇室宝藏,但皇室对此表示缄默。”
“shit!这群小偷!这肯定是从美国走私的黄金!我们必须拿回这些金子!”史丁生声大叫道。走私黄金案是联邦调查局和海军携手负责的,可笑的是什么都没有找到,除了一个光屁股的中国偷渡客。当时整个太平洋舰队都出动了,但依旧让中国潜艇带着黄金安然逃走。
“黄金就在中国沪上黄浦江右岸亚洲银行大楼底下,金库设置于十米深的地下,上面还有十米厚的混凝土。”摩根索介绍着亚洲银行金库,“如果可能。最好能在战争开始后不久就占领这个金库。”
“这不可能。”刚才说要拿回金子的史丁生听说要在战争初期占领金库,当即表示做不到。“陆海军都不可能在战争初期登陆沪上。”
“魏德迈上校告诉我只要占领台湾,陆军轰炸机就能彻底覆盖沪上。如果速度足够快,轰炸机能把银行大楼以及附近的建筑全部炸毁。还有附近的码头和铁路以及所有街道。此时我们已经获得制海权,登陆沪上不是不可能。”摩根索带着犹太人对黄金的执着,说着财政部怀特先生构想的夺金计划。“先生们,如果失去这些黄金,亚元就会变成一张废纸。而亚元又是中日朝三国调动各自资源协同作战的重要工具,要想战争早日结束就必须摧毁亚元。”
阿尔伯特·c·魏德迈上校是陆军计划部部长斯坦利·恩比克少将的女婿,因此摩根索提到他的名字时,将军们都看向恩比克少将。不过接着他们就被摩根索的说辞打动了,黄浦江右岸的浦东陆家嘴离海不到三十公里,舰队决战后迅速登陆台湾并轰炸沪上,确实能阻止黄金内运一段时间。届时空降也好、登陆也好,说不定真能把黄金给抢过来。真要是那样,那失去经济能力的东亚同盟将不得不投降。
在罗斯福的支持下,财政部长摩根索终究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只是他满意的回到财政部后,一份电报迅速从华盛顿发出,最终抵达红色帝国的首都莫斯科。当日,内务人民委员会委员、国家安全总局局长尼古拉·伊万诺维奇·叶诺夫这个正当红的政治明星在汇报完电报内容后,又向总书记同志道:“……通过这次会议,怀特先生认为战争已经迫在眉睫,时间大概在明年年底某个时候。”
提出一个子计划,而后通过其与主计划的切合判断整个计划,美国财政部的怀特先生确实是一个间谍天才。只是,总书记同志对这条情报并不吃惊。早在去年他就已经判断中日和美国势必会在太平洋上开战,去年杨锐正是为此而来。
“那中国和日本方面呢?”斯大林摘下了自己叼着的烟斗。
“中国和日本方面……”提到中日两国的情报收集工作叶诺夫就要抹汗,日本排外氛围非常浓烈,不说情报部门。就是警察都很难对付;而中国的情况则完全相反,政府好像筛子一样任人渗透,但问题是政府掌握不了国内的真实数据和情报。在不设防、杂乱的表层之下,还有一层坚固的组织,但这层组织不说外国人,就是中国人都难以渗入。
“日本方面一直希望与美国开战。只是中国的态度未定。中国本届内阁几乎全是留美兄弟会和基督教青年会成员,他们只想一心与美国和谈,这充分展现了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叶诺夫敷衍道。
“呵呵……”斯大林笑了起来,即便是笑也带着种寒意,逼得叶诺夫只想后退。“杨竟成他到底想干什么?”钢铁同志再问。
这又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叶诺夫苦涩道:“他……他好像什么都没干,就在自己家里。”
“哼!”斯大林将拿着烟斗敲了敲,把烟灰都扣在烟灰缸里。对华情报工作一向难做他是知道的,最关键的是中国人并不像美国知识分子那般崇尚苏联的一切,他们大多信仰腐朽的封建思想,而中国的小资产阶级份子只会艳羡美国的自由,对苏式民主、**不感兴趣。
另外资金输入也是一个麻烦事。在主流大众对苏式民主、劳苦大众文化不感兴趣时,****报纸、电影、小说难以销售,这就需要对****知识分子进行额的补贴,可这种补贴又被中国国税局和中国金融系统严密监控,以致大多数****报纸和杂志难以生存。
没有营造出劳苦大众的****文化,就难以有新鲜血液加入到**事业中来。即便加入的那些人也只是小户口(只有一家数口的户),更多的则是单户口(单身或单亲户)。唯有完全脱离社会体系、被主流排斥之人才会投身革命成为中坚份子,他们加入后又以师长身份蛊惑晚辈学生之流——当然期间卢布不能少,如此才能使革命队伍扩大。但拿这种户口本的人到哪都不受信任,文部教师聘用基本采取本地原则,所以他们的生存空间更加狭小。
********、资金流、传播途径,三者都受制的情况下,即便有内应,布尔什维克份子也难以完全渗入国家的机体,更何况是关外。
把烟斗里的烟灰扣到烟灰缸,擦干净烟斗后钢铁同志又填上烟丝,之后用火柴点燃,烟雾再次在办公室升腾起来。斯大林一只手拿着烟斗,另一只手背负在身后,开始在屋子里度步。比领袖矮一截的叶诺夫当然知道总书记在思考,所以小心的不说话、不发出任何声音。
随着烟雾的升腾,斯大林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他道:“我们应该让帝国主义自相残杀,就像二十多年前一样。当他们受到严重削弱时,无产阶级工人同志才能挣脱锁链,最终获得解放。”
“是的,斯大林同志!”叶诺夫一边点头一边记下总书记的重大指示。
“美国方面,我们的同志、特别是舆论界的同志、好莱坞的同志应该马上行动,顺应罗斯福等人的愿望,把中国和日本宣传成邪恶国家。不是说江苏北部的地主享有佃户女人的初夜权吗?我看可以让好莱坞专门为此拍摄几部电影,每家电影公司拍一部,揭露这种毫无人道的剥削和欺压,激起美国民众对中国的仇恨。总之,要想尽一切办法丑化中国和日本,让大资产阶级支持的罗斯福政府的开战主张获得更大范围的支持。
而中国方面……”斯大林转过身,眉头紧锁着,一会才道:“应该指示中国的同志反对翁内阁的和平主张,宣传战争迫在眉睫。这样才能团结一大批爱国主义份子,然后在不断的运动中同化他们、教导他们革命的真理,最终让无产阶级事业在中国获得壮大……”
“是的,斯大林同志。”叶诺夫一脸崇拜的模样,这真是一个伟大的构想。
“那条运河现在修的怎么样了?”斯大林指导完政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据说马上就要开通了。”叶诺夫对中国的事情不清楚,但对运河的进度却是完全了然的。“斯大林同志,需要我……”
“不,不需要。”斯大林摇头道。“运河必须继续开凿,甚至应该尽快通航,这样巴库的石油才能运抵欧洲换取外汇,但对中国船只的通航可以找借口拖延。一旦战争发生,这条运河的价值将急速增加——既然中国政府已经拒绝签署中苏反侵略互助条约,那中国人以后就需要支付更高昂的代价才能使用它。”(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一大半
中苏反侵略互助条约自去年谈妥,待苏俄******讨论通过传回国内已是第二年。稽疑院换届选举后,诸多代表对这份引起美国敌视的条约畏之如虎,加上一些西化亲美份子、亲德份子鼓噪,条约在稽疑院表决时居然没有通过。
只是不与苏俄签约,对美谈判依旧失败。这次马绍尔冲突,不少报纸都谴责日本毫无人道主义精神,击落美国搜救女飞行家的水上飞机。当然,这次报界并不只有大公报、益世报、申报的声音,焚烧后再次出版的帝国日报特意请了几个资深海军、空军军官,以美国公布的资料为基础,详解失事飞机可能迫降的位置。最终得出的答案5小时燃油、即便有四十多英里的逆风也不可能迫降于六七百海哩外的马绍尔群岛。
飞机最多迫降于豪兰岛西北方向三百至四百海里之间,这还是最乐观的估计,真正按艾米莉亚于8:43分的报告——此时她距离伊塔斯卡号只有一百海哩,而燃油只剩半个小时,她只能在豪兰岛西北方向五十海里至一百五十海里的区域迫降。硬要把近在咫尺的地点说成远在一千公里之外的马绍尔群岛,这显然是一出政治阴谋。
帝国日报被烧是新闻、再出版也是新闻,加上一出版就详细报道热门事件,指出美国女飞行家迫降于马绍尔群岛实质是一场政治阴谋,当即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普通人看报纸怎会对着大平洋地图?豪兰岛和马绍尔群岛有多远,大公报、申报这种公知报纸根本就只说大概,他们详加描述的是日美交火而不是失事飞机。此时帝国日报把中太平洋地图印在报纸上:出发地莱城、计划降落地豪兰岛、贝克岛、马绍尔群岛、吉尔伯特群岛、马里亚纳群岛一一标明,如此读者才明白豪兰岛离马绍尔群岛到底有多远,也才能知晓马绍尔群岛到底有多重要。
美方对失事飞机迫降地的错误估计、马绍尔群岛的战略意义,两相结合不得不让人认可报纸上的观点——女飞行家失踪确实应该人道救援,但硬把飞机的迫降地西移近一千公里,说她就迫降在马绍尔群岛上,只能说是不安好心。
“这帝国日报啊……”六月初一休息日。翁文灝就在宅邸,一栋户部提供的前清贝子府。因当日帝国日报洛阳纸贵,他还是从拜访的胡适手上看到上面的论述文章。文章确实推断的合情合理,可这却与内阁所期望的方向相反。
“学生们烧帝国日报报社虽然违法。但他们的初衷却是好的。”胡适端着一杯茶,今日他找翁文灝为的就是被捕学生一事,两个休息日一过,后日京师大理寺就要审理纵火伤人案了。“有些事情却是实事求是,但这些事实堆砌起来却另有目的。这就象砖瓦一样。可以盖学校、也可以盖监狱,所以建筑师的意图才是最重要的。
帝国日报很早就鼓吹中美必战。虽然没有明说,可从总编到栏目编辑,自始至终都认为中日应该把美国舰队驱逐出亚洲,好建立一个属于中日的亚洲经济圈。这想法真的很不现实,中日朝三国工业规模加起来也不到美国的四分之一,硬去打,只能是国破家亡……”
胡适说话间,翁文灝一直想着初三日稽疑院的提案——提案的内容就是中国单方面退出东亚同盟条约,以免因为条约被扯入日美太平洋大战。理藩院那些代表肯定是会反对的。但他们席位只相当于八个省,人数还不到两百,只要关内代表决意想退出同盟条约,这些人是拦不住的。但关内十九省中,两广、福建、江西、湖南、山西、台湾大部分代表是倾向结盟的,其他省的诸多代表也在观望。
若马绍尔群岛那边越打越大,内阁就可以宣扬是日本有意挑起战争,但现在帝国日报这篇文章一出,人道主义救援居然说成是一场政治阴谋,而且还说的有理有据。这肯定会改变一些代表的立场,到时候表决不通过,事情就办砸了。
放下初三日退出东亚同盟提案之事,翁文灝喝了一口茶后问道:“适之有什么办法吗?”
“就当下看。只能是加强舆论宣传,”胡适扶了扶眼镜,一副学者模样。“帝国日报礼部能想办法暂时查封吗?”
“帝国日报是大报,查封肯定会引起舆论指责的,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翁文灝细想了下,感觉这似乎没有可能。“适之不觉得现在我们封了帝国日报。就不怕他们上台之后查封大公报和你的**评论吗?”
“这倒也是。”胡适笑。“不过我倒没有考虑到那么远,当下局势步步关键,如果稽疑院初三表决不通过,那我们可就真要被日本拖入战争了。”
“可如果马绍尔那边真是美国人的阴谋,我们是怎么避也避不了的。”看完帝国日报,再结合组阁以来对美交涉的情况,翁文灝难免有些感慨。
“咏霓难道泄气了?”胡适笑容更掬。他对翁文灝太过了解了,知道此人最受不了激将。
果然,听闻胡适这么说,翁文灝当下一挥手,凛然道:“我怎么可能会泄气,我只是觉得美国人实在是不近人情。少川那边都那样了,他们还是不满意。他们到底要什么?要我们把所有的海外市场都交给他们,不让我国的商品出口?这可能吗!”
对翁文灝,第一是要激将,第二则是要在他激动时诱导。见翁文灝的脾气上来了,胡适再笑:“这不是因为我们的条件不好,这是因为我们是和日本一起谈的。日本的情况你也知道,他们是铁了心要拉着我们和美国人打一仗。他们如此咄咄逼人,美国人怎能和我们好好谈?很多看似刁难的东西,也是美国人找不到拒绝理由,不得不提出来的啊。”
“真是这样?”翁文灝吊着眉毛问。对美沟通的另一条线是胡适通过太平洋国际学会在进行,从他这里获得了不少有益的情报,最少华盛顿对华态度是了解了不少的。现在胡适再吐内情,翁文灝顿时又生希望。
“当然是这样。”胡适重重点头,“美国人菲律宾都准予其十年之后**,还在乎吞并我们的国土?再说美国国内政坛一向标榜正义和自由。又怎可能因为利益忽然侵犯另一个大国?咏霓你千万不要被那些仇美份子给骗了,他们仇视美国、诋毁美国只有一个用意:那就是保住我国现有的政治体制、保住自己的权位和既得利益。
咏霓啊。当今世界也就只有美国能制衡东亚同盟了。借用杨竟成话说:世界文明的走向将由太平洋来决定,实质就是由中日和美国决定。如果中日赢了,那整个文明世界将永堕入黑暗。自由和民主永不可实现。好在中日各方面都不如美国,战争真发生,结局是肯定的。”
“可如果给我们二十年时间,我们未必不能赢啊。”接着胡适的话语,逐渐了解国内工业规模的翁文灝忽然说道。
“但咏霓想这样的国家赢吗?”胡适狡诘反问:“一个贵族专权、法律残暴、百姓愚昧、民主和科学无立锥之地的国家。这样的国家获得世界领导权。只会给全人类带来无尽的苦黑暗。”
话题又落到科学上去了,翁文灝不得不叹气,他和丁文江的理想就是国人个个都懂科学、用科学,通过科学让所有人过上好日子。但显然当下不是这样的,大学招生十多年前就停滞不前了,当初沪上黄任之听杨竟成的话,说要搞什么大学城,最终不了了之。唯有技校招生日渐扩大,农家子弟初中毕业分数上线便可就读技校,毕业则进工厂做工人。工资当然比种田好,可赚大钱的依然是工厂主。
工厂多了、工人多了、有钱人多了、汽车多了、高楼大厦多了,还有就是窑姐也成倍成倍的增加,这便是开国二十多年来翁文灝所感知到的一切。百姓过的是不是比前清更好?当然更好——大江南北、关内关外,只要不懒、不遭灾,百姓基本能吃饱;而穿戴,破烂也好、缝补也罢,基本家家户户都有衣服穿。但和从前,他们相对于有钱人其实是‘更穷’了,并且让翁文灝心焦的是。这么贫穷的百姓,每个月还要去寺庙里捐香油钱。
有人大致计算过,说每年百姓捐的香油钱不下十亿,这基本是政府取消农税后的数额。据说有不少百姓抱着这个心思。那就是皇上开恩不要纳税,咱百姓也得有良心,这税就交给庙里供奉三圣吧。于是乎:‘神州处处起庙宇,和尚个个比猪肥’。
“哎!”翁文灝失神后重重叹了口气,他真是想不通杨竟成京城叛乱后怎么就走到邪路上去了,在政改前。他对这个国家是抱有极大希望的,可后来,却越看越揪心。整了整思绪,翁文灝道:“适之,就不说这个伤脑子费神的事情了。你就说吧,学生那边你想怎么安排?”
“学生这边可能在初三举行一次游行。”胡适知道又把翁文灝劝回来了,神情舒畅。
“游行?这个时候游行?!”翁文灝想到前两天学生们在京师警察厅前请愿,差点就出事。
“是。就要在稽疑院表决之前游行。”胡适道,“咏霓不要谈游行色变嘛,这只是一场反战游行,是要发动全国的和平力量迫使稽疑院代表慎重考虑退出东亚同盟这一提案。你大可把提案推后到初四表决,游行从初三早上开始,中午结束,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游行有多少人参加?”见是反战游行,翁文灝吊着的眉毛放了放,“口号是什么?”
“京城这边,粗略估计有三千余人。另外天津、南京、太原、沪上、杭州、厦门、广州、武汉、这些城市都会有游行。”胡适一开口就是全国,当即让翁文灝呆了呆,只听他再道:“口号就是:反饥饿、反战争、反迫害;要吃饭、要和平、要自由。”
口号其他几个倒还好,可一听‘反饥饿’翁文灝就笑了,“你这太过分了吧。现在还有吃不饱的学生?东北那边听说都喝上牛奶了!”
“东北是东北。最少关内一些地方学生吃的并不算好。”胡适道。“既然是游行,总要给些好处吧,学生能吃饱不等于能吃肉啊。”说到这见翁文灝还在笑,胡适再道:“咏霓,我们唯一能依靠也就只有这些进步学生了,这支力量执政的时候不培养。难道要等下台再来培养?即便不打算以后,这也能让在华美国友人看到我们的对和平诚意吧。”
“可万一闹出事情来怎生是好?”对于游行,翁文灝实在是忌讳。
“你让民部勒令各地巡警不得干涉游行,还能出什么事情?”胡适反问。
“可……”翁文灝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可再一想那退出东亚同盟的提案,他只得道:“那好,只是你那边千万管好学生,千万不要那个出什么乱子。”
“我保证这是一场文明的游行!”胡适见翁文灝终于答应,当即欢笑起来。他深信经此一次。保卫和平的力量会迅速壮大、而黑暗的力量将会大幅减弱。如果初四退出东亚同盟的提案真的通过,那基本可以断定发生战争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有人竭力避免战争,同样有人尽心筹划战争。初一是休息日,除了目标太大的徐敬熙,前一天晚上王季同、周思绪、陈广寿、张坤、张实等人就塔机前往通化。早饭刚过,一干人就在开会讨论备战问题,其中重点是战时物资、战时人力,还有战时资金。前者由周思绪主持、后者则由前任吏部尚书陈广寿和国家银行张坤主持。
不过在通报战时物资生产情况前,周思绪拿出海军设计局一个新方案。
“先生,海军设计局的考虑是。既然油轮的速度要达到三十节,那索性将它改成简易航母,如此也能增加舰载机数量。”周思绪一上来就拿出一份油轮设计图,讲述着新方案。“修改后的油轮虽然只能装一万五千吨油料,但上层甲板仍有一百六十三米,宽二十米。将驾驶台主机等移至尾部,搭建一个简易机棚、装上弹射器,大概能搭载十二到十八架舰载机。”
“嘿嘿,你们……”杨锐看着新的设计图,感觉这肯定是海军办公室沈鸿烈的主意。油轮上甲板确实平整,不想他连这点平整也不放过。他问道,“之前是每个作战编队配十艘两万六千吨级油轮,你这么一改怎么配?每个编队的造价上升多少?生产的过来吗?”
“之前是每个编队二十万吨油。修改后也配二十万吨,不过因为每艘只装一万五千吨燃油,因此要配十四艘。每艘造价……,设计局与日本海军省舰政本部对船型做了充分试验,更改了很多设计,全面加强后造价还是六百万一艘。这就等于每个编队预算超了两千四百万。其实这很划得来,多出一艘简易航母的钱,却有两艘航母的载机量。另外生产的话因为吨位小,速度要比大型油轮快。”
周思绪和稽疑院老爷打多了交道,他那么一比,杨锐果然只有点头。但他下一句话又让杨锐头疼:“先生,只是海军办公室新的计算表明,二十万吨油是不够的,特别是油轮本身也耗油料,所以……,每个编队现在要求配二十艘一万五千吨级油轮。总的估计每个编队造价要增加六千万,刚好是两艘简易航母的价格。”
周思绪最后一句把杨锐弄得哭笑不得,他问道:“这样一个编队要多少钱?”
“一共七点六八亿,不超过七点七亿。”周思绪道。“用于造舰预算在四十二亿,每年五个编队,也就是三十八点五亿,总的看来还是有盈余的。”
“和苏联的条约没签,照说陆军那五亿是不能动的。”杨锐想着那份反侵略互助条约,“减去这五亿钱就不够了。还有每年三百亿军费只是初估,万一只能收到两百五十亿怎么办?”
“那航母就只能铺设三英吋镍钢装甲。”周思绪道。“这样每个编队的造价可以减少一亿八千万,总价在五亿九千万以内,五个编队就是二十九亿五千万。要是钱再少,就只能减少驱逐舰和巡洋舰数量了,这样一个编队能压缩在五亿以内,五个编队就是二十五亿。学生的想法是这样的:宁愿护航舰只少一点,油轮也不能少,海上作战,机动性第一重要。”
“作战编队是这样,那后勤编队呢?”杨锐简要记下作战编队的造价。又问后勤。
“暂时的编制是这样的,两个作战编队组成一支作战舰队,每支舰队安排一个补给基地,也就是冰山基地。其中包括一个油料储存基地、一个维修基地、以及一个潜艇基地。”周思绪道。他拿出冰山基地图纸——其实看上去与普通船舶无异,杨锐分不清哪个是油料储存基地、哪个是维修、哪个是潜艇基地。
懂得杨锐心意的周思绪把三张简图摆在桌上,道:“为了便于航行,冰山基地设计成船只的模样,只是尺寸更大。油料基地长六百米。宽六十米,吃水二十四米,可装载五十万吨燃油;维修基地长六百米、宽七十米、高三十米,分为两层,上层负责飞机维修,下层负责船只维修。它其实是一个连体船,下方正中、也就是船头和船尾各有一个宽三十五米、高二十米的入口,航母可以从这个入口驶入,不过考虑到船坞难以承重,这只能是浮坞;
潜艇基地大小类似。但入口更小,宽度只有二十二米、高十二米,可以并排停靠两艘潜艇,一百一十米长的大型潜艇可停靠十艘。考虑到潜艇吃水浅、重量轻,这个倒是船坞,维修时可以把海水抽干。”
说完性能,知道杨锐对价格敏感的周思绪又开始说造价:“木浆和冰水并不值钱,只是混合冰需要不断冷却不然就会融化;并且温度只有低至零下十六度,船体才不会变形下坠。这就使之前预估的七百万根本不够[注:冰航母最开始的预计是七十万英镑,而后因为要维持负十六度低温。价格后面增至250万英镑——brown,andrew(2005):0-19-851544-],现在造下了,包括十二万匹马力发电船在内。每个基地造价在三千万以内。”
“不算贵。”杨锐听到只是一艘简易航母的价格,当下非常放心。
不想周思绪接着道:“不过这只能在高纬度地区使用,如果要在赤道附近使用,十二万马力肯定不够,冷气机也不够,船璧内外的隔热层也要加厚。整个造价预估在六千万。”
“怎么翻这了一倍?”杨锐想到之前才三千万的。
“先生,冰山基地的造价全在隔热材料、冷气机、冷气钢管、支撑铝合金还有发电船上。即便这样,也还是不能在夏季将其移至赤道,务必要避开气温较高的那几个月,不然温度达不到,船体很可能会变形,一旦变形就难以复原了。”周思绪道。“单艘确实是贵,但摊在两个作战编队上,那就不那么贵了。
后勤计划上,补给基地以东,由作战编队配属的高速补给船负责;以西,则由低速商船和低速油轮负责。以最远的作战地点巴拿马为例,从日本出发直线距离在一万三千五百公里,以航线算,则在一万四千公里左右。商船平均速度为十二节,三十天不做停留可航行一万五千公里,也就是运输时间刚好一个月。
一支航母舰队下辖两个作战编队,每月消耗物资大约五十万吨左右,这就需要五十万艘万吨商船,加上回去的,一共是一百艘。另外还有修理的、装货卸货耽误的、被敌方潜艇击沉的,保守估计一支航母舰队需要配一百八十艘万吨商船,也就是一百八十万吨。每年建造二点五支航母舰队,也就需要四百五十万吨商船。
目前我们的计划是每年建造三亿元低速商船、五亿元低速油轮。商船造价一百元每吨、油轮造价两百元每吨,等于每年建造三百万吨商船和两百五十万吨油轮,一共五百五十艘万吨船。这五百五十艘船需要五十五个护航航母编队护航,每个护航编队下辖一艘万吨级护航航母和两艘低速护卫舰,造价在七百万以内,五十五个护航编队总造价为三亿八千五百万元。
这么算起来一支航母舰队从作战到后勤运输,一共需二十亿零两千两百万。里面航母是按照六千五百万每艘算,补给基地是按照三千万算的。对了,还没有算潜艇。潜艇每吨造价估计在三千到三千五百之间,如果全是两千吨级的。那每年能造八十三艘,如果更小,则要另当别论了。”周思绪算到这里,忽然问道:“先生。潜艇应该不随航母舰队活动吧?”
周思绪算数,杨锐也在算数。军费、造舰费、造价,这一类东西只要没有旁事打扰,他能算三天三夜。在杨锐看来其他都是假的,数字才是真的。当然还要善于发挥这些数字的人。此时听周思绪问,他放下笔道:“当然是独自活动。不过有补给基地的话,潜艇可以造小些,一半对一半吧,一半两千吨,一半七八百吨,这样数量就有一百二十艘了吧?”
“差不多有。”周思绪点头。他说罢又看了张坤一眼,笑道:“我们其实就是差钱,不差工人。船坞除了航母,其他船只都在平地建造。只要一个下水的浮坞即可。”他说完又接着之前的话题再道:“那这样从前线到港口,一支舰队就是二十亿两千两百万,一年两点五支舰队则是五十亿零五千五百万,加上潜艇的五亿,总共五十五亿五千五百万,五五五五。”
仿佛老牛回嚼一半,周思绪又把造舰费用另一种方式算了回来,他算意正酣,再道:“算上二十艘高速油轮、十八艘护航航母,每支舰队需飞机两千两百至两千三百架。二点五支则需五千七百架。作战消耗难以预料。但仅以二点五支舰队算,全年一万架飞机足矣。只是这不涉及更新换代,如果涉及到更新换代,到我们有十支舰队时。空军军费就要顶不住了。情况如果调整的好,这将在第五年发生,调整的不好,第四年军费就会捉襟见肘。”
说到这里周思绪不得不清咳一声,郑重强调道,“先生。我的意见是最好不要打陆战!总的看来,陆战是最贵最贵的,单单一亿发炮弹就需要五十亿,基本就和造舰的费用相当,这还不包括枪支、战车、卡车那些东西。若仅仅是海战,战争最少能撑六年,但是一旦打陆战,不要说四年,很可能三年都撑不了。”
周思绪的观点要是被陆军听到,肯定要生气,但他说的完全是事实。航母海战即便是最贵的鱼雷,也难用一万枚,三万一枚也才三亿,其他什么航空炸弹不值钱;防空用的最多的是20mm高射炮弹,可几年下来也难消耗一千万发,价格还不到一亿。
只是战争不能完全掐着钱打,也不能完全不顾军费打,是以杨锐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先生,占领夏威夷美国人会和谈吗?”周思绪问。王季同他们听师徒俩算了半天帐很是没劲,现在听周思绪说这个问题,全都看了过来。
“很难!”杨锐点上烟,还给诸人都发了一支。“我们的战略目标很明确,菲律宾不需提,夏威夷和阿拉斯加最好**……”
“阿拉斯加?”周思绪想着那个化外之地,有些不解。
“阿拉斯加离我们很近,火箭打过来不需多远,甚至比夏威夷还要近一些,特别是那条岛链,那就更了近。”杨锐道。“夏威夷和阿拉斯加最好**成国,永不成为美国的军事基地,这是一个;第二个就是赔款,这和上一个问题一样,很是棘手。按我们花了多少军费赔,美国人肯定会像德国那样赖账,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搬黄金最实在。他们现在国库里有七千吨黄金,最少要赔给我们一半。”
“难!”王季同道。“如果仅仅是阿拉斯加和夏威夷非武装化,然后再赔一百亿美元,这也许会简单些。”
“那就没有意义了。”杨锐摇头,“像德国莱茵非军事区一样,屁用都不顶。其实最好是阿拉斯加和夏威夷我们都占了,不过各国又要唧唧歪歪就是。”
“先生,要是占领夏威夷美国还不和谈怎么办?我们能单方面休战吗?”张坤问道。钱其实是他负责筹,他认为三百亿军费最多撑四年,加上启动的一年,战争也就打五年,再打下去就要革命了。
“不能休战!”杨锐和周思绪异口同声。周思绪道:“美国人不和谈我们就只能在加利福尼亚和巴拿马任选其一进攻。从后勤的角度看,最好是选巴拿马。加利福尼亚近海确实有油田,但在撤退前美国人一定会炸掉,巴拿马则不同,油田在委内瑞拉,如果周旋的好,油田是能保护下来的。作战物资有八成是油料、这些重油可直接从委内瑞拉购买,粮食给养同样可以本地购买,只有弹药、武器、飞机、汽油从国内运来,这样后勤压力就大大减轻了。
另外选择巴拿马还有一个好处是此处是地峡,地峡就摆不下太多陆军,而且陆军作战极受制海权的影响。虽然美国的陆基飞机可以保住墨西哥湾的制海权,但加勒比海地区的海权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难以控制的,这就能最大程度节省军费。”
“委内瑞拉有多少油?”杨锐问道。
“神武十七年曾出口一亿多桶,现在很多油田减产。管理的好产量应该可以达到两千万吨。节省一些,可供四支舰队使用。”说到这里周思绪又笑:“如果我们真的把美国整个东海岸封锁,那全世界的石油就要涨价了。看来德国人的北海油田要早点出油。”
见周思绪说到德国,杨锐只是轻轻一笑,他真没想到德国人能找到北海油田,他摇了摇头,忽然问道:“委内瑞拉离美国还是太近了,不说佛罗里达、就是乔治亚州、亚拉巴马州起飞的远程轰炸机都能够得着。”
“那就只能从北庭运油了。”周思绪显然早有考虑。“从北庭到大西洋只有七千余公里,这比从东北走太平洋运油近一大半。”(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挑事
“如果英国或者意大利破坏呢?”被新内阁从吏部尚书位置上踢出来的陈广寿开口问道。他虽然不参与战事,但具体的战略却影响到战时人力资源规划。“英国和美国的关系不必多说,意大利自上次东非之战后,对我们就很不友好,德国……”他看了一眼杨锐,“德国是谁支持他称霸欧洲谁就是他的朋友,我们与法国日渐交好、与德国交恶,战时他的潜艇说不定会从北海出入北大西洋,也许其他不必担心,但德国潜艇……”
战前的外交策略和战时外交策略总是不同的,杨锐自始至终都是亲法俄远德意。稳住俄国确实必要,但德国也未必应该全部得罪,欧洲的和平中日两国应该置之不理——这种想法在内部几乎是主流意识,甚至还有联德以压制英美法的建议,怎奈杨锐‘固执己见’。此次是内部高层会议,除总参外,其他部门都到期了,所以陈广寿有此说话。
“德国戈林是不是有胆子派潜艇出来还是个问题呢。”杨锐打断陈广寿的发言,开始坦白着自己的对德主张:“如果德国是容克掌权,那联合德国并无不可,可纳粹……”他冷笑道:“几乎和布尔什维克一样下贱!戈林夫妻亲华没错,可他底下那帮纳粹可不是亲华的,当年他们怎么做掉施特拉塞的、怎么干掉罗姆的,以后就会怎么做掉戈林。”
明显的,杨锐再次拒绝联德之策,如炬的目光让陈广寿和张坤低头,只是他还未说完,略略停顿后杨锐再道:“布尔什维克说白了就是少数异端知识分子、流浪汉、罪犯、土匪、流氓无产者、底层工人;而纳粹除了工人、流氓无产者,还多了一些小有家财却爱见风使舵的小市民;法国则是大杂烩,什么东西都有,现在政局乱成一团也是这个原因。
纳粹现在很多事有分寸,比如排犹要先立法,不是纳粹有道德。而是德国国防军还有一大批容克贵族,是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才立法的。什么时候国防军彻底被纳粹驯服了,什么时候纳粹的下贱面目就暴露露出来了。布尔什维克说下贱也不太恰当,布尔什维克是只把全世界工人阶级看成一家。我们这些贵族、有产者、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人,对他们来说全是敌人,对敌人要讲信誉吗?李宁同志说不必!
和布尔什维克签约仅仅是一种表明立场的举措,并不指望他们真能遵循条约,所以稽疑院不批准中苏反侵略互助条约并不太重要。要打你就是要打你。签了条约也还是能找到借口开打的,就像那条运河一样,如果我们势弱,俄国人会找不到办法搞我们?
如果真像刚才光庭说的那样,最好不要打陆战,那决定战争胜负的地方必定在北大西洋——北美和欧洲的航线上。支持德国称霸整个欧洲,那么欧洲乃至全世界其他国家都要背我们而去,因为这不再是反侵略战争,而是争霸战争。千万别忘了我们是黄种人,一大帮黄种人跑到白种人的地盘去搞海上封锁。一不小心就会惹起众怒。
我们必须很小心很小心,不但要对外坦诚自己的战略目的,还有交好欧洲国家、南美国家,让他们与我们一起反对英美,而不是让白种人联合起来反对我们,这是一场宣传战。宣传做的好,全世界都会在道义上支持我们,这样亚元才会有人用、我们的国债才会有人买、战争所需的物资才会有人卖;而且,英美在全世界的利益大家可以一起坐前来分,你有我有他也有。然后再开个会,让杨皙子鼓吹什么重建美好世界、再铸世界和平云云,人家才肯相信。
德国什么德性全世界都清楚,即便不清楚。只要我们一联德、德国人以盟友身份一开战一抢劫,那什么都知道了。为一个德国失去其他几十上百个国家,这真的划算?德国海军能干的事情,法国海军一样能干。至于意大利,以他的德性,你打他一耳光反手给颗糖。他也会叫你叫大爷。非洲那么多殖民地,连没有油水的阿比西尼亚都要抢,这什么德性?!”
杨锐分析着联德的利弊,说到意大利诸人全笑了。他再道:“逻辑很简单,一种是这样的:身为世界警察的我们,家里突然来了土匪。大家如果跟我们去打土匪,那不光人身安全有保证,打来的好处还能均沾;另一种则是:身为警察的我们为了打土匪,忽然和欧洲的土匪纳粹凑到一起,你说,我们是警察还是土匪?欧洲因为人种关系肯定会把我们也看成是土匪,南美应该是半信半疑,只有非洲还会把我们当警察,可有用吗?
德国海军真正能打仗的就是潜艇部队,他们和英国签订海军条约后,考虑到外交关系,我们曾赠送过一套潜艇图纸给他们,但那全是旧式潜艇,连通气管都没有。在有厘米波雷达的情况下,我们不认为德国海军能做什么。且从大势上讲,在我们解决美国之前、在外贸不被封锁的情况下,德国参与这场战争根本没有好处。以纳粹的德性,即便美国人收买,钱也不是拿去造潜艇,而是拿去造大炮。美国人越是收买德国,德国以外的国家就越亲近我们。
我们真正要忌讳的是英国。在我看来,当我们打得美国人落荒而逃的时候,她就会出来调停,调听不成她肯定要对我们宣战。英国的加入是另外一个变量,它的造船业衰败近二十年,还能发挥出怎样的能量是个值得细究的问题。”
杨锐说到这里停顿,旁边王季同道:“竟成这次说多了……”
按规矩开会素来是下层先发言,而后高层在定板,没想杨锐一激动自己就先拍了板,这等于束缚了下层的思路。杨锐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多言了,大家接着说吧。”
外交策略杨锐这已经是拍板了,好在仅仅是外交。周思绪清了清嗓子道:“先生刚才判断的没错,对美国这样面向两洋、重心在东海岸的国家,只有在大西洋与其交锋才能最终迫其求和。封锁大西洋就不可能漏掉加拿大,所以说英国或迟或早都会对我们宣战。
从这个角度说,陆战其实又不可避免。特别是苏伊士运河、马耳他岛、直布罗陀海峡三个战略要点,甚至为防止英国用轰炸机轰炸地中海船队,也许我们还要登陆英国本土……”
“这不可能吧!”刚才低头的张坤说道,“登陆要花多少军费?”
张坤是主管军费的。他一开口周思绪不得不解释道:“如果美国制造出航程达六千公里的轰炸机,那几乎整个地中海商船都在这种轰炸机的威胁下。还有大西洋上的封锁舰队,美国人很可能用单程飞行的方式对舰队进行轰炸。再就是战略物资封锁,如果把这种轰炸机改为运输机,一些重量不大、比如工业钻石将通过运输机运输。使封锁部分失效。总参认为登陆美国东北部就不如登陆英国本土,只要登陆,英国的抵抗肯定要弱于美国。”
“那如果这种轰炸机是从德国起飞呢?”张坤再问。“就没有遏制这种轰炸机的武器?”
他这个问题只能由王季同回答了,在众人看过来之际,王季同道:“有,且不止一种,但还不成熟,需要时间试验。”
“需要多久?小徐先生。”周思绪追问,美国远程轰炸机是他最为头疼的东西,特别是单程穿梭轰炸。这使得远距离封锁完全失效,且对封锁舰队杀伤极大。
“大概在三年五年之内吧。”王季同来了一个约数,答了比没答更折磨人。
杨锐听闻他说要三到五年,能想到的武器就是对空火箭、使用第二代发动机的喷气机、以及使用激光陀螺仪精确制导的弹道火箭和巡航火箭。杨锐想着间,王季同看着一脸痛苦的周思绪,又道:“美国人远程轰炸机出来时,我们的反制武器也应该差不多出来了。”他说完又看向杨锐,“地中海航线我看最难的还是亚欧运河,条约稽疑院不批准,什么时候才能通?”
“先生。大概在今年年底运河可勉强通航,明年年中正式通航。”情报局张实开口道。“苏俄现在正准备开始第三个五年计划,其重点就是将前面两个五年计划的一些项目改成军工项目,所以急需外汇购买机床。”
“苏俄想干什么?”王季同转头看向杨锐。他不为运河通航而喜,反为苏联扩大军工而忧。
“还能干什么?”杨锐并不在意,“无非是欧洲德国在大肆扩军,斯大林急需戒备;再就是我们这边——如果输了,可以反咬一口。你就放心吧,他们没机会的。我们不与德国结盟。德国一定打他,他那时候反而要求着我们。”
杨锐回答完王季同,刚想问周思绪说的机床,话到嘴边又忍住了,他道,“你还是对情况做个简要介绍吧,不然这样有一出说一出,什么时候才能算完。”
“是,先生。”周思绪答应着,他道:“总后基本沿袭了之前的物资计划,即将主要资源向海军和空军倾斜。现中日朝三国合计:舰船方面每年务必建造二点五支航母舰队及相应补给基地、一百艘大小潜艇、五百五十万吨商船和五十五个护航编队;海空军每年需生产大小飞机四万架,培训四百小时以上飞行员四万名;陆军,除海军陆战队扩编到十个师外,其他部队不做扩编,但十个装备新式战车的装甲师、十五个摩步师、三十个三角标准师的规模仍需保证。
涉及的战略物资在最高峰时,预计将消耗油料七千万吨,其中军用油料四千万吨;消耗各种钢材四千万吨,其中军用钢材一千五百万吨;消耗铝材六十万吨,其中军用铝材五十万吨;消耗铜八十万吨,其中军用四十万吨。另外每年还需消耗锰矿九十万吨、锌五十万吨、橡胶三十万吨、铅三十万吨、铬十五万吨、锡八万吨、石棉七万吨、镍四万吨、锑两万吨、钼一万五千吨、钨八千吨、镁五千吨、钴一千五百吨、钒一千吨、汞一千吨……,
以上物资除锰、橡胶、钴、云母外,矿物都能自产;除橡胶、锌、锰矿石外,其余矿物都建立了五年战时储备。只是石油规划产量和炼油产能距离最高峰时还缺一千至一千六百万吨,钢的规划产量与最高峰时所需也缺五百万吨……
截至到去年,中日朝三国机床保有量为一百三十万台,除少于德国的一百三十五台外,已高于美国的一百一十万、苏俄的七十万和英国的五十万;机床年产量去年为十万零五千台,低于德国的十七万台,但高于美国的八万、英国的五点五万和俄国五点一万台。[注163]
数字上不占劣势。但我们的机床有三成是重量在两吨或两吨以下的小型机床,十吨以上机床不到四成,相比德国和美国,在机加工上处于劣势。好在经济危机时我们购买储备了大约十五万台各国库存机床。加上去年在德国订购的十八万台机床今明两年将全部到付,这两批机床将大大充实各厂的机加工能力。另外沈阳和山西机床厂都在扩建,战时机产量将达到二十万台。
极端制造方面,万吨以上水压机六台、五千吨以上水压机八台;卧式有色金属挤压机两台;两百毫米薄钢连轧机五台;十至八十毫米钢管冷轧机三台;八十至一百五十毫米钢管冷轧机三台;一千五百毫米合金薄轧机三台;一百一十二吋冷热铝板轧机三套;三万吨锻模水压机两台,另外还有一台五点八万吨锻模水压机正在沈阳机床厂试制……”
原料、机加工能力、技术、人力、资金。这五样总后勤部只能管前面两样。技术是王季同负责的,人力归陈广寿、资金问张坤;至于张实,主要是他可以见缝插针的将国外道听途说的消息传过来,权作一个参考。
周思绪花了三十分钟简要介绍战时后勤后便开始提出问题,他道:“当下有三个问题比较棘手:一个比较紧迫的问题就是高品级航空汽油,现在最好的汽油只是九十号,空军和海军都很关心汽油的品级,我在此请教先生,我们的汽油品级能不能再做一些提高?;再一个就是造船工人数量,军舰的工人培训前年就开始了。但商船的工人呢?最后一个问题就是资金,行健那边能不能给一张大致的军费数目表,有了具体的军费数目表,总后也好统筹安排。”
三个问题分三个人,王季同是长辈,他最先答。
“高品级的汽油当然有,只是很贵。”王季同道,“主要是要用铂做催化剂,更好的催化剂还在改进。非战时虽然没有供应高品级汽油,但发动机厂、设计院机型定型试飞用的都是一百号汽油以及一百一十号汽油。所以汽油问题不必担心。”
“还有……还有一百一十号的?”周思绪听的两眼放光。
“嗯。”王季同轻轻点头。高品级汽油和发动机一样是实验室重点,他相信在这方面中国绝对不会比其他任何国家差。
王季同答完轮到陈广寿,他笑道:“造船厂工人确实存在问题,但问题是人太多而不是人不够。分段造船后。一万电焊工每月可建造二十艘以上的万吨轮,年产近三百艘。五百五十艘商船分给两个造船就够了,可现在武汉、沪上、厦门、广州、九江、南京……,对还有日本、朝鲜,有资格建造万吨商船的造船厂超过十二家,到时候这些人肯定要打破头。”
“啊!”周思绪只知道航母最快能四个月下水一艘。真没想到商船一个月下水二十艘,他看了看陈广寿,发现他不在开玩笑便又看着张坤,张坤倒明白他的意思,道:“军费上的事情……,很复杂,一句两句真的说不清楚。到明年,中日三国生产总值将超过一千亿华元,很可能达到一千一百亿或者接近一千一百亿华元。
税收上即便存在偷逃税款——总有些人要钱不要命,但想来大敌当前,这样的人还在少数——所以开战后第一年的税收肯定在两百亿华元以上,剩余部分可以通过债券和增发钞票的方式筹集,不够最好不要增发钞票,这会导致诸多问题。第二年因为战时经济刺激,生产总值极速增加,税收肯定超过三百亿,加上债券,军费可以超过五百亿。之后就不好说了。这要看当时的形势……”
张坤一个两百亿就把周思绪弄懵了,后面听说第二年应该可以超过五百亿,下巴就一直没合上——这是他第一次和张坤就军费问题做正式讨论,以前都是假定每年军费在三百亿的规模。谁想到第二年军费就超五百亿。其实这也是之前对经济增长判断失误,当时判断开战时生产总值只有八百二十亿,但现在都要到一千一百亿。
周思绪迷糊间,张坤接着道:“……但第三年开始,军费应该可以超过五百亿。在此期间大义很重要。就像先生说的,如果大部分人感觉我们是警察,那么世界各国都会有人买我们的债券。比如美洲各国久久雌伏于美国的盛威之下,如果我们能占领巴拿马,他们肯定要买我们的国债——美国在美洲各国都有投资,战时没收完这些美属资产后他们总是要花些钱保险的;还有就是欧洲各国,只要我们能证明自己有能力也有意愿保证欧洲和平,法国、瑞士、还有北欧各国肯定会大笔买进我们的债券,亚洲各国也是如此。
中庸估计,如果战争是美国主动挑起。那么第一年的军费应该有三百亿、第二年肯定超过四百亿、第三年看战况,如果能占领巴拿马,那肯定超过五百亿,债券如果卖得好,说不定要到六百亿,第四年以后还是要看战况,正常应该不会低于六百亿。”
张坤最终还是给了大致的预计,他嘴里吐出的数据让周思绪坐立不安,但还有更刺激的,张坤咳嗽了一下再道:“其实在我看来。我们的工业产能已开始超过美国了。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工业产能不能看金额,而应该看产品数量。我们的东西卖的便宜,自然金额比别人少,但金额少不等于数量不少。从军费的角度。我们一艘航母仅仅是美国半艘航母的造价,且这个价格还是因为使用了特殊材料,若是相同性能的航母,我们造价仅仅是美国人的四分之一。
航母如此,其他军工产品的价格也仅仅是美国的二分之一或者三分之一,这就是说五百亿华元的军费相当于美国五百到七百五十亿美元军费。美国的生产总值去年是七百五十亿美元。今年因罗斯福政府缩减赤字财政规模,生产总值估计只有六百九十亿美元左右。以这个经济规模,即便华尔街在世界金融上占据优势,敌我双方的物资也基本是相当的。现在就看矿藏资源的争夺了,如果海战不顺利,有些东西想买也买不到。”
张坤最末一段话很是启发,杨锐之前好像也听日本人说起过数量、金额之类的话。其实不管什么金额数量,中日朝和美国的GDP已经很接近了,一个是五百五十亿美元上下,一个在六百九十亿美元左右,相差仅仅一百四十亿。想到这里杨锐又觉得不对,他问道:“行健,如果说工业规模不相上下了,那为何我们的钢产量还不到两千万吨?”
“先生,美国前几年的钢产量正常情况也就只有两千万吨,要不是政府赤字财政大搞基建,产量不可能到四五千万的,比如今年,他的钢产量又要掉到两千多万吨,更何况美洲各国都进口他的钢材。”张坤对杨锐问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他不好直说钢材只是工业规模的一个衡量标准,但不是全部。比如美国铝产量繁荣时也就只有十万吨,可中国那时却已接近三十万吨;还有化工,美国硫酸产量只有三百多万吨,但中国超过六百万;纯碱也是如此,一个两百多万吨,一个五百万吨;化费、塑料差别就更大;再有就是那些用料少、单价高的机电、电器产品,这些东西可不是卖钢铁的。
杨锐倒没想张坤肚子还有话没说,只听他说美国的钢产量正常也就是两千多万吨,顿时感觉被什么东西劈了一下。在他的认知里,美国的钢产量似乎是其他几个国家的总和,具体的数量更是要接近一亿吨,不想此时的真正需求才两千多万吨。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悸动——要是这么说的话,中国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从明年开始,每过一年中国的国力就强上美国一分?
难怪他娘的现在挑事!杨锐咬了一下牙,恶狠狠的想。(未完待续。)
PS: 注163:因为是1939年数据,故各国机床数都酌情减少。原记录日本机床数约为50万台,因而中国设定80万台,仅比英国多10万台。《金属切削机床第1篇国外机床行业综述》p12-21]
另:昨天硬盘坏了,抢救了一天救回99%的资料。但换了系统后各种不舒服,希望这台电脑可以支撑到本书完本。
第五十三章 起飞
readx();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大家还在消化张坤从经济上得出的推论,不想他肚子里的东西还没有说完,他再次用语言刺激诸人的神经。“其实除了国内税收、销售国债,还有一个办法也能募集一百亿左右的军费。”张坤神情自若的道,像在谈一场生意,而不是尸山血海的战争。
“以去年的数据为例,全世界的石油产量为二十二亿多桶,也即是三亿一千多万吨。其中美国一亿八千五百万吨、我们四千五百万吨、苏俄三千一百万吨、委内瑞拉一千九百万吨,这几个是大头;剩余的荷属东印度八百万吨、罗马尼亚七百万吨、墨西哥六百万吨、波斯六百万吨、伊拉克四百万吨。再就是比如德国这种年产五十万吨的小产区,可以忽略不计。[注164]
如果我们能登陆巴拿马并封锁大西洋,自然就能掌握两亿吨的石油供给。要是英国也对我宣战,那么波斯和伊拉克的一千万也在掌握,加上我们自己的四千五百万,等于全世界八成以上的石油被我们控制。此时应该与苏俄、罗马尼亚一起抬高石油价格,美国每年出口石油一千多万吨[注165],墨西哥和委内瑞拉的两千多万吨也是基本出口,如果石油每吨能抬高到四十块,那便能额外收入十五亿。”
张坤好不容易弄了个大手笔——控制全世界的石油,谁料搞了半天才弄到十五亿,真是让人泄气。其实他也是临时起意而已,他也才刚刚知道总参是想在两大洋封锁美利坚,所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控制全世界的石油。仅仅算原油价格当然不高,要是出口的是成品油,那增收自然不会十五亿。不过既然将增加一百亿军费的话喊出来了,那自然就不能落了面子,是以他再道:“石油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项。除了石油以外,北美的粮食、棉花、烟叶、肉类、糖也是大项。这其中之价值也不会少于十亿。
最后一个就是上次欧洲大战的老套路,控制世界航运了。”张坤终于找一个能站得住脚的东西,心下大慰。“全世界贸易额每年(出口)货物大概在五百四十亿华元[注166]。这些贸易虽不全在大西洋太平洋,但最少有七成贸易涉及到两大洋。英国此时有远洋商船一千七百七十万吨、美国有一千一百五十万吨,再下来就是我们和日本八百五十万吨,德国四百二十万吨、法国两百九十万吨、意大利三百三十万吨、苏俄一百三十万吨[注167]。
如果英美远洋商船退出航运,那上次大战时运价高涨的情况将再现;而刚才广寿说现在担心的不是造船工人不够。是造船工人太多、造船量太少。既然如此,那每年为何不多投入十亿元、一年增造一千万吨商船呢?这些船不但能商用,还能军用。这投入的十亿元,回报肯定要超过五十亿。”
“增加一千万吨商船就是增加七百万吨钢材。”听闻张坤的主意,周思绪开始仔细思考,“还有一个就是增加一千万吨商船肯定要增加石油消耗。不过如果这些船烧煤,那……”思考了一会,周思绪点头道:“烧煤的话增产商船大致可行,钢铁那边再次增加产能便是,就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多船员?”
“商船编队航行。船员肯定不是问题,无非是进出港麻烦些。”陈广寿答道,他转而到提出另一个问题,“就是军舰,每年建造三十艘航母、六十艘巡洋舰、一百二十艘驱逐舰,还有五十五个护航编队以及一百艘潜艇……。增造的一千万吨商船如果是自用,那就要增加一百个护航编队:一百艘护航航母还有两百艘护卫舰,这里就需增加十二万人,主力舰队加上补给基地、潜艇部队每年也才二十二万人。这么看,海军军官的数量是紧缺的。”他最后强调。
“就不能快速培养?”张坤追问道。他记得以前革命时有半年期的速成军官。
“很难!”陈广寿摇头,“不过可以看看日本有没有办法,再就是我们的其他盟友,比如法国、阿根廷、智利等国有没有人才。护航的事情可以交给他们。”他说罢又强调道:“现在人力资源方面,看最棘手的是两种人:一是合格的海军军官,初略估计每年需要一万七千多名海军军官,这个数字恐怕会不够;二是海军飞行员,这个问题不在数量,而在于飞行时间。海军办公室认为四百个飞行小时是最低上舰要求,但舰队却认为上舰最少需五百个小时……”
“你就不要把他们惯坏了!”杨锐忽然出声。“现在老飞的飞行时间当然最少在七百个小时以上,有些甚至已经超过一千个小时,身体几乎与等重黄金齐价。美国海军对飞行员的要求仅仅是三百个小时,我们人数少,多一百个小时无可厚非,但要多两百个小时实无必要。
上次欧战的时候,飞行员五十个飞行小时即升空作战,第一年损失百分之七十,剩余的那些第二年又损失百分之三十,再剩下的那些第三年再损失百分之二十。好了,剩下的全是王牌。我们规定四百小时已经比美国人多了一百小时,剩下的就让战场来决定把。”
杨锐说完飞行员,又建议道:“行健那边既然把预算拉高了,那总后和总参就应该好好想想这些多出来的钱怎么花。是多造航母、还是多造潜艇,还是找一块合适的地方登陆美国。这些都可以好好考虑。”
听闻杨锐居然提登陆美国,即便王季同都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杨锐却笑:“行健之前那番话对我触动很深。既然我们与美国已经是旗鼓相当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整个战争计划应该全部改写而不是简单的修改。我也要好好想想,这场战争真打起来,我们的战略目的是什么,仅仅是太平洋大家相安无事,显然是不应该了。”
没想到杨锐的意思是要改变战争的战略目的,大家顿时面面相觑。可他却旁若无人,只接着道:“以前我一直以为我们战争潜力只有美国的三分之一。可现在几乎是一比一,真是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他说罢拿着刚才做的记录,看着周思绪道,“石油就先将就。但商船能烧煤就尽量烧煤,尽量节省油料;钢铁产量四千万明显不够,最少要有六千万吨,你回去马上制定计划,全力扩建钢铁厂;铝的话……。在新计划出来之前就先这么定吧。这个锰……,”他抬头问道:“这个锰是干什么的?锰钢吗?九十万吨要这么多?”
“先生,是高品质锰铁,含锰铁在百分之七十八到百分之八十二的锰矿石主要用于炼钢时脱氧脱硫,缺少锰铁那么钢的品质难以保证。”周思绪说完又附带道:“因为需求多,我们的锰矿砂有四分之一来自苏俄,其余大部来自北庭和贵州。美国国内基本没有高品质锰矿,日常需求主要是从印度、非洲巴西进口。”
杨锐扫了扫下面的那些东西,发现大部分中国都有,只是橡胶仍需进口。但己方开战不久就能夺回西太平洋制海权,所以战略物资实际上是不缺的。既然如此,他便开始细问美国人了,“美国还缺什么?日本人有一次跟我说他们缺的东西很多,所以强烈建议封锁美国。”
“先生,美国缺的东西确实不少,但考虑道他能用远程轰炸机运输,因此一些万吨以下的东西不必太过考虑。”周思绪道:“美国缺的东西……,首先一个就是铝矾土,他现在的年产铝还不到二十万吨。虽然国内有很多铝土矿,可一旦开战要开采肯定来不及,所以进口是一定的。美国人的思路一般是不管国内国外,哪里便宜就用哪里。以全世界的产地看,荷属圭亚那产量最高,他们进口铝矾土一定会从这里进口。
除铝以外,橡胶美国也是要完全进口的……”周思绪一说橡胶杨锐便打断了:“橡胶不要考虑了,实在不行美国人可以用人造橡胶。”
“那接下来就是铅,这还要看他和墨西哥的关系。墨西哥是产铅大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也是,但如果墨西哥会出口,再加上加拿大,铅就基本不缺了;铅下来就是铬,南非、土耳其、罗得西亚(津巴布韦)三地产量占全世界的七成,对了,我国北庭西北部探明巨型铬矿,据悉该区铬储量占全世界储量四分之一。”周思绪骄傲了一下,而后道:“美国的铬产量很小,只有一千余吨,加拿大的产量也只有一千吨,如果封锁,铬美国肯定要缺的。
再下来就是锡,上万吨的产地除了玻利维亚和尼日利亚,基本在南洋一带,主要是印尼、马来亚、泰国,还有我们。去年十八万吨的总产量中,这四地占了十三万吨,玻利维亚去年两万五千吨、最高产量是四万七千吨;尼日利亚也就一万吨。
石棉加拿大占全世界产量三分之二,这个(美国)不缺;镍因为有加拿大也不缺,但用作减摩轴承和弹头的锑,美国去年产量只有六百八十五吨,战时开采估计难到五千吨。加拿大听说发现了锑矿,可又说储量很少,战时估计这点产量是不够的,墨西哥去年倒有七千吨的锑产量,所以美国有没有锑,还要看与墨西哥的关系。
钼矿美国不缺,钨矿美国前几年发现几个,但产量只有一千四百吨,战时也许能到三四千吨,但肯定不够;钴主要用作刀具还有电机磁体,加拿大去年产量为四百零三吨,但据说矿源很快就会枯竭,现在主产区是比属刚果、摩洛哥、被罗得西亚,。基本就这些了。”周思绪总结道,“剩余云母、石墨之类,要想封锁我们只能看紧产地,不让这些东西流入美国或者英国手中,只是要做到这一点比较难。”
“铀矿也要看紧!”杨锐在记事本上写上锰、铝、铅(墨西哥)、铬、锡、锑(墨西哥)、钨、钴,忽然想起了铀矿,历史上美国人就是用非洲的高品质铀矿制造的原子弹。
“这个…学生明白。”周思绪迟钝一下才道,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混元弹到底是什么,知道这是铀矿石做的,不是什么砗磲石。短短的沉默间,想到什么的周思绪忽然全身一震,他脸涨红。抚掌道:“多出来的军费我想……”他凝噎了一下,道:“应该用来买远程轰炸机!”
杨锐正在点烟,根本没看到他的兴奋的模样,只有些奇怪道:“为什么不是航母?”
“先生。如果我们有远程轰炸机,那美国就会缺油!”周思绪声音有些大,诸人都看着他。他却快速在纸上画了一张美国地图——很简陋,四四方方不说谁也不知道是美国地图。地图靠近东北角的地方,他画了一个横跨几个州的大圈;又在地图中下偏右的位置。其实应该是墨西哥湾,沿着海湾画了一个香蕉形状的图形,香蕉的左上,又以四十五度线为中轴,再画一根更肥些的香蕉,而后两根香蕉——这个时候图案已经像一只展开翅膀的蝴蝶了,两个翅膀间又点上了几点;接着在整张地图第四象限靠近原点的地图点了几块,最后就是地图的左下边缘,看样子是加利福尼亚,又圈了几块地方。
地图画的惨不忍睹。几近幼儿园涂鸦,大家看着都笑。周思绪不要意思道,“这就别笑了,我这个计划极为重要!”他这么说大家更笑,待一会才安静下来。
轻咳一声,周思绪指着地图道:“这其实是美国的油田分布图。这里……”他指着地图东北角,“是美国最早的产油区,比如宾夕法尼亚州、伊利诺伊州、密西根州。因为开采的早,东部的油田大部分已经枯竭。现在美国的主要产油州在这里,”他指着那只蝴蝶。“墨西哥湾沿岸,还有德克萨斯和俄克拉荷马州,另外就是加利福尼亚靠近海岸的地方。
至于中部,”他指着第四象限。“怀俄明州、科罗拉多州、蒙大拿州的产量是五个产油区中最少的,我记得的数据是怀俄明州两千一百四十一万七千桶、科罗拉多州一百三十九万一千桶、蒙大拿州五百六十九万一千桶,”周思绪终于展现自己能耐——对数字的天生敏感和超人的记忆力,“而东北部,印第安纳州是最少的,只有一百四十四万三千桶、俄亥俄三百一十五万六千桶、西佛吉尼亚州三百五十八万桶、密西根州两千两百七十九万九千桶、伊利诺伊州最多。九千一百三十万零三千桶、肯塔基州五百五十八万一千桶、宾夕法尼亚州一千七百三十三万桶七千桶、纽约州五百九十六万一千桶[注168]。
东北地区石油产区总产量为一亿五千…一百……一十……五万九千桶,加上中西部三个州,共计一亿七千……九百六十五万八千桶,也就是两千五百六十六万五千四百二十八吨!!”
周思绪念着的数字牵动着大家的心,待他算出是两千五百多万吨时,杨锐只觉得脑子忽然‘嗡’了一下——美国人的命门终于找到了!
“轰炸它!说服墨西哥政府,鹏式从墨西哥起飞,可以覆盖美国最重要三个产油区!”周思绪很是激动,不过一会他又语无伦次的否定,“不!不!只要封锁墨西哥湾就行,对。这里一亿两千多万吨石油九成五要靠油船运至东海岸各州炼制。东海岸是老产地,炼油厂非常密集,美国有一千一多万吨商船却要靠外国船进行对外贸易,就是因为这些商船有不少是油轮,它们就是造来运油的,所以才会远洋商船吨位不够!”
并不在意周思绪的激动,杨锐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美国的战略储备石油有多少?”
“战略储备?!”周思绪傻了一下,而后重重摇头,“先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您想那么周到,美国人根本就没有战略储备这种东西!!它们最多只有临时储备、还有就是军事储备,除了各个军港的油库,海军还在加利福尼亚有一个埃尔克山油田,可那根本不是战略储备,美国根本就没有战略储备石油!”
“那加拿大呢?产量多少?”杨锐忽略周思绪的马屁,又追问加拿大石油产量。
“加拿大?有,但很少,”周思绪细想道,“只有十九万吨。”
“那东北部和中西部战时石油能增产多少?”杨锐此时不再激动,他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美国哪里都有油田。而且石油工人、采油设施、采油技术、勘探队伍都是现成的。如果他是罗斯福,油田被炸肯定会勒令全国停止对汽车供油,以此节省出军用油料,另外将加紧勘探、并增产老油田。二战苏联靠着一千多吨石油都挺过来了。美国人没道理过不来。
唯一的可能就是石油匮乏将使美国难以支撑一支大舰队——一个航母作战编队(6艘航母)一个月就要二十万吨油,一年是两百四十万吨。十个作战编队就是两千四百万吨(60艘),二十个就是四千八百万吨(120艘)。空军要用油,生产也要用油,私人更要用油。从每年消耗一亿七五百千万石油忽然降到二千五百多万吨,短时间内肯定是难以适应。即便压缩消费量、勘探新油田、增产老油田,美国也不可能维持一支规模大于中日的海军。
“这好像没什么好考虑的了,”想到这里杨锐决断道,“额外增加的一百亿军费应该全部投入到空军,以建立起一支战略轰炸机部队。另外铝的产量还要增加,对空火箭、喷气式飞机的研发也要加快;情报局也要整理收集临近墨西哥油田的资料。”
“早就交给总参了。”张实微笑的着答了一句,“甚至还有飞行上拍摄的影像资料。油田其实很好炸,德克萨斯州东部、也就是五年前发现的那个大油田,一天就能产九十万桶。只要炸掉这个,德克萨斯州的产量马上下来。”
“很好!”杨锐想了想再问,“墨西哥政府如何,好打交道吗?”
“墨西哥政局有些乱。”张实想了一下道,“现任总统卡德纳斯老成干练,去年就把送他上台、妄图控制他的前总统卡列斯等人用飞机送到了美国。如果我们许诺帮墨西哥收回他在美墨战争时失去的领土,同时卡德纳斯又了解到了我们的实力,肯定会对美宣战。他对美国从来就没有好感,现在就在计划将外资、也就是英美资本控股的墨西哥石油公司国有化。
还有一个情况是,墨西哥虽然左翼盛行。但他和苏俄没有多大的联系,反倒是对托洛茨基欢迎之至,现在托洛茨基就在墨西哥。对,先生。卡德纳斯据说…还很崇敬先生……”
“咳咳……”杨锐正在喝茶,忽然听说一个墨西哥人崇敬自己,一下子没忍住呛了一口。他咳了好几下才在笑声中道:“什么跟什么。这个卡德纳斯肯定是个精明却又有分寸的人,这种人不会放过机会,但也不会轻信机会。好也好,不好也不好。”他说完又问:“墨西哥军队战斗力如何?有多少人?”
见杨锐问道墨西哥军队。张实大幅度摇头,“基本不用指望,墨西哥生产总值最多九亿比索,也就是九亿华元不到,比朝鲜还不如,根本就没钱养军队。想来我们借墨西哥轰炸美国之事不能外传,一旦美国得知,他们很可能会带着前总统卡列斯打回来。”
“这件事情你提交个详细计划吧。”说到这里杨锐又顿了顿,道:“美国打过来也不是不好,如果卡德纳斯确实想依靠我们拿回以前的失地,那只要他人活着,一切都好办。就怕他死了,然后下任总统一个劲亲美,那就没办法了。”
轰炸与墨西哥息息相关,见墨西哥情况如此复杂,周思绪问道:“先生,那我这边轰炸机……”
“鹏式最远能飞多远?”杨锐忽然问。他感觉自己的轰炸的腿似乎短了些,可现在要再研发新轰炸机,时间上又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换发发动机,轻载的话轰炸半径有两千两百公里。”周思绪答道。
“去找一张地图。”杨锐转头吩咐一直再做会议记录的陆眉,待地图找来细细量过,他将手拍在古巴的位置,道:“就这样定吧,实在不行从这里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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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注164:《新编世界含油气盆地图集(下册)》为主。
注165:《美国之重工业》-熊式辉主编1946,P84
注166:1838年数据,考虑到中国因素,不做更改。《复旦国际关系评论第十四辑国际秩序与国际秩序观》26
注167:中日原本为450万吨,增加至850万吨/。《1939年3月的世界》,P550
注168:《美国之重工业》商务印书馆1946版,原书为1939年产量,数字比1936年略高。
第五十四章 种海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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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成,你真想打到美国去啊?”第二天会议结束,公爵府花园里,王季同和杨锐在夜风中散步。不比关内夏季的炎热,镇国公封地上有禁伐令和水土令,夏天凉爽的很。
“他能打过来,那我们为何不能打过去?”自昨天被张坤刺激后,杨锐又拿来了中美各自工业数据,对比之后发现工业实力确实不比美国弱多少
——钢产量今年为1870:2880,另外中国西北进口苏俄220万吨而美国出口268.5万吨。这样看差别不大,但去年美国钢产量为4853万吨,经济危机前,也就是1928年钢产量为5237万吨,所以从这个角度看,双方差异极大,但值得安慰的是这个差距并非不可弥补,总后也好,总参也好,都有战时钢厂扩建计划。
另外如果控制制海权,还能进口各国钢材,这等于是拥有全世界的资源(当然,前提是军费充足)。战时价格虽然高昂,可当世界航运掌握在手且提前与各国生产商签约,杨锐不认为钢价能涨多少。这点可以想想一战,如果中国没有打败日本并保持一支巨大数量的潜艇部队威慑日本海军,不说航运利润,就是商品利润也要被日本人拿掉大头。
石油双方是4500:18500,另外中国每年还进口苏俄1000万吨。除此以外,中国还有战略石油储备近1.9亿吨——经济危机时期美国的热油(大萧条时美国石油消费剧减,因而各州达成限产协议,但却仍有厂商超采,此种石油被称作Hot.oil,只能走私销售,价格低至1-2美元/吨,而正常价格为8-10美元/吨)涌现时。中国连续三年采购了1.6亿吨。
煤碳双方是5.1:4.4,和济危机前美国的5.22亿吨相差不多。但发电量却败了,双方发电量对比是1360:874,即使加上日朝也才只有1047亿度。究其原因还是中国人多。现在交通便宜地区的家庭都烧煤,拉高了用煤量,不过嘴炮党们却认为是美国政府英明神武建胡佛水坝、开动田纳西州水利工程之缘故,真是……
粮食产量(谷物),双方是3.72:0.82亿吨;化肥2310:137万吨。水泥2688:1952万吨。金属冶炼方面(单位:万吨),铝28.4:13.28;铜60.37:59.26;锌47.36:52.22;铅45.12:33.83;锰矿砂67.73:12.12。
化工方面(单位:万吨):塑料697:2.4;食盐1493.3:800.9;硫磺(包含天然硫磺和副产硫磺)751:302.6;磷石灰812:351.8;硫酸695.9:376.1;盐酸84.3:11.2;硝酸152.7:15.96;纯碱589:255;烧碱229:87.88;
而机加工方面,车床(10吨以上的大型车床)保有量比为70:110。可因为普遍使用碳化钨刀具,切削速度是美国超高速刚75米/秒的2.1倍、主轴最高转速为超高速钢500-700转/分的两至三倍。另外小规模试用的陶瓷刀具使加工速度更快,主轴转速可达三千转/分。
还有值得一提便是激光对机床加工的影响。因为激光的单色性和相干性,激光测量技术得到飞速发展,采用激光测量技术后,长度计量已可达0.01微米的精度,刻线尺精度已可达正负0.5微米/米。具体到生产上,以坐标镗床定位精度为例。在激光运用前精度一般为10-15微米,使用激光技术后,精度猛降到2-3微米。其他车床的加工精度上,高精度外圆磨床加工件椭圆度可达0.25微米,光洁度德尔塔14度;高精度平面磨床磨削可达1.5微米/1000毫米;高精度精密车床加工椭圆度可达0.04微米,坐标磨床磨削椭圆度可达1微米,光洁度德尔塔10度。
落实到具体产品,以战车柴油机为例,加工精度的提高使喷油泵压力增加一倍,达到120Mpa。发动机功率增加5%,油耗减少3%;同时增压器、发动机寿命延长15%、故障率减少42%;体现在航空上,除火箭外,活塞发动机、螺旋桨、涡轮增压器性能都得到加强。而喷气式发动机之所以快速推进,超精度加工功不可没。
当然普通机床性能并不关键,极端制造装备才是大国重器,水压机数量与美国不相上下,但模锻水压机却是美国人没有的东西,也就英国有一台一万两千吨级。但这并不足以支撑战时飞机制造,更何况分属两洋。战机以后是越来越大型化、重型化,缺少足够压力的模锻水压机,零件不但不能一次成型,需焊接成型。实验表明再好的焊接也只有原强度的85%,要想保持原有强度,就要增加15%的材料,这就等于增加15%的重量。重量对飞机性能的影响不言自明,另外焊接、铆接还浪费工时,不利于战时快速制造。
从所有的数据中,杨锐都看到一个不逊于美国的世界性强国。至于苛求她的钢产量,那应该先看看她的塑料产量——这种只有钢密度六分之一的材料已经各个行业全面取代钢铁,甚至有人很有先见之明的预计:不需二十年前,塑料产量将会高于钢产量。正是因为有巨大的塑料产能,中华的钢产量才不到两千万吨。
这样的一个国家,民众虽然顺从愚昧但却极为淳朴,更不要说他们的勤劳,假以时日确实会成为世界的中心,让整个世界的繁荣东移。她不需要融入英美世界体系,也不需要签署WTO协议,她可独自带领整个亚洲以及被她巨大市场所吸引的国家,重建一个新国际体系。
中国仅落后美国五至十年。而有中国这个庞然大物在,并且以她压制欧洲战争的趋势和决心,美国根本不可能通过一次世界大战重铸以自己为中心的世界体系。既然美国无法重铸世界体系并从这个体系得益,那么他就会被中国超越。同时最致命的是:以中国的发展,没有人能超过中国,除非整个欧洲融成一体。这便是中美之间必须一战的原因,也是美国人要抓住这几年的‘优势时光’赶紧开战的原因……
杨锐想着这些,根本就没听见王季同在说话。以致走在他身前侧的王季同等了半天没反应,又转过头问:“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只是……”杨锐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他并不仇恨美国挑起战争,任何国家都有战争的权利。不过他对战略轰炸极为反感,这种不分军民的杀伤,早在南北战争的亚特兰大就有体现,也是美国这个清教徒共和国的最佳体现:所谓的正义,其实是耶稣基督的正义;所说的自由,其实是信仰上帝的自由,谁要是违反这种基督正义和信仰自由。那就是魔鬼,就应该下地狱,
“我只在想战争应该进行到那一步。”杨锐心思转了一圈最后才答道。
“你不是想登陆美国吗?”王季同说道,两天的会议让他完全了然杨锐的心思。他问只是想引起个话头——他还是坚持之前的底线,即:双方平分太平洋海权。
“当然,不光从哪个方面看,精英还是普通美国民众,都只有登陆美国本土才能给予其重击,迫使其签订和约。海上封锁一百多年前英国人已经干过了,没什么软用。”杨锐道。
“可我们也打不到东海岸啊。更不要说火烧华盛顿了。”王季同没在乎杨锐脏字,只感慨了一声。“军费再多,也就只能撑四五年,四五年后。国力肯定是要走下坡路的。那什么蒋百里说的好,‘胜也好、败也好,就是不要同他讲和’,美国人如果这么对付我们,我们又该怎么办?”
“这就要我们拉上墨西哥的原因啊。”杨锐道。“我们登陆只能登陆落基山脉以东的加利福尼亚,美国人肯定会对整个山脉严防死守的。但有墨西哥就不同了。陆军可以从墨西哥绕开落基山脉,从他的腹部、德克萨斯往上打,这样一来等于是侧翼包抄,落基山脉肯定失守。
落基山脉如果失守,撤退后的美国人无法在中部的大平原上从容布置工事。平原上也没办法布置什么工事,美国交通又好,后方石油又不缺,再也没哪里比这里适宜装甲集团军驰骋了。”杨锐说到这里感觉有些怪异——他总算为‘喵’式战车找到了战场,可却是个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的地方。“最后一道天险应该就是横贯美国南北,从加拿大流入、新奥尔良流出的密西西比河了。”
“可这需要多少军队?”王季同早知道杨锐是这么想的,此时并不惊讶。他倒有些怨恨张坤了,是他提醒杨锐要注意单价、数量、经济总量的关系,在此之前,杨锐只看经济总量以为只能打一场有限战争。“这又要花多少军费?国力能承受的了?”
“正是因为承受不了,才要打闪电战,如果美国人不求和的话。”杨锐道。“有一句话说的好,战争一旦开始,就很难结束。”他说罢又笑:“我只是对美国的国土感兴趣!抢哪里的地都没有抢美国的地舒服,这是谁都没干过的事情,我想干干!”
“可我们已经对外公告过,不在纳一寸土地。”王季同有些傻眼,他没想到杨锐是这个逻辑。
“那我就再立一国!”杨锐很是豪气干云,说白了就是信心爆棚、脑袋发热。“就叫做美洲大中华国吧。和墨西哥以旧金山纬线为界,北面归我们,南面归他们,和美国……就以落基山脉为界吧,也就是他从法国手上买下的路易斯安娜为界。
这样的国土面积是不大,可还有加拿大啊!加拿大加拿大,不就是大家拿吗。他人口只有一千万出头,面积却有九百多万平方公里,移民实在是再好不过了。”杨锐在夜里对着空气大挥了一下手。“这样这个国家就真的立住了。美国既然不想和谈,那大家就慢慢打。他越是拖我们在北美的力量就越是强。要知道被封锁的是他们,我们占领了沿海还有巴拿马运河,太平洋等于是我们的内湖了。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护航。再等喷气式飞机出来,战争就没什悬念了。”
“你这可是……抢劫!”王季同实在找不到什么好词,最后只能用抢劫来形容杨锐的理想。“不说什么中华礼仪之邦,你一个公爵,去抢北美的地。就不怕掉身份?”
“这又什么掉什么身份的?”杨锐诧异,“战争是他们挑起的,自然得接受惩罚;况且我们实在光天化日下抢劫,不耍什么阴谋诡计,混元弹都不用,全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光荣的很。小徐你可不要行什么妇人之仁,杜绝和美国再发生战争的办法就是把他打回大西洋去,不要让他涉足太平洋一片海草。”
“那你陆地上就不冲突、不开战了吗?”王季同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素来注重道德的公爵居然这种想法、这种嘴脸。“你和墨西哥占了美国那么多地方。还有大家拿……,不对,是加大拿,……,哎呀……,”王季同被杨锐一句‘加拿大、大家拿’弄乱了,气得有点想跺脚,他干脆跳过,道:“你占了英美那么多地,他们肯定会恨之入骨。他们打仗可没有说要割我们的地。”
“那是因为我们人太多。实在是没哪里好割。”杨锐道。“说起割地,我都饿了。一起吃点吧。”他说完吩咐左右安排宵夜,而后又道:“小徐你可不要被人给骗了,既然是贵族。那就要有贵族的道德。贵族的道德是什么,就是像老虎猎豹一样用爪牙获得食物,也像狼,不够狼弱些,成群结队才能捕食,不似虎豹那样独来独往。
虎豹生来就是吃肉的。他们不可能去地里种出肉来,所以咬到谁就是谁倒霉。怪它们吗?不怪。以科学的分析,他们捕食的往往是老弱病残,再根据鲇鱼效应,虎豹出没之处的羊群肯定要比没有虎豹出没处的羊群健康。这再残忍也仅仅是生物链的一环。
可有人就是要逆天而行,宣扬民主啊、和平啊、平等啊、人道啊,这乱七八糟的狗屁东西!这种绵羊道德和处世之道全是垃圾!我一直坚持不能拿羊的道德要求老虎。羊吃草,老虎也能吃草?
纵观人类历史,从上一个文明到这一个文明,整个人类思想史的交锋,本质上就是虎豹道德和绵羊道德的交锋。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国家、不同的人,对这两种道德或者思想都有不同的描述。有的时候前者叫做贵族派,后者叫做平民派;还有的时候,前者叫做专.制,后者叫做民主;还有的时候,前者叫做保守主义,后者叫做自由主义……
不管叫什么,都不能改变一个事实:所有民族的伟业和财富都是前者积攒的,而后者只会以民主为名、自由为名、平等为名,把前人积攒的财富消耗一空,边享受还以他们的绵羊道德进行批判,什么屠夫、什么独裁、什么刽子手、什么几数千万。听得我不是发怒而是好笑,森林里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羊来当家作主?他们做主菜还差不多,就是膻味太重。”
说着说着对美战略,不想杨锐却说起了思想史。可王季同知道如果不能思想上说服他,那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他以退为进道:“那布尔什维克呢?他们算老虎还是算绵羊?”
“布尔什维克……”杨锐没想到王季同问这个。不过也是,世界经济危机一起,全世界的知识分子都对卢布张开了大腿,全推崇起**来了。他道:“布尔什维克当然只能算羊,却是一群发了疯的绵羊。他们为了实现羊类的共同理想,打算披着虎皮、模仿老虎的方法行事,结果……,最后羊还是羊,发了疯也依旧不改羊的本色——外厉内荏不说,且很容易退化成虚伪狡诈、不敢负责的官僚。从斯大林到……”
赫玉米的名字从杨锐心中淌过,他转折道:“托洛茨基倒没有什么羊膻味,革命再革命,一直革命到死。这也算革命贵族吧。即便不是贵族也应该是骑士。”
“纳粹又如何?”王季同听杨锐唠叨,走累了的他找了张路灯下的椅子坐下了。
“纳粹?”杨锐也坐下、点烟,他抽了一口才道:“纳粹打个比方,其实跟堂吉诃德最像了。他或许是贵族。最少是破落贵族,可问题是他不但脑子有问题,衰败的门第也让他没能得到传承,反而学会了一些下贱招数,所以他的所作所为就变成了一场表演秀。这是一只不知道如何使用自己爪牙、没有强者做派的老虎在发神经病。也是被绵羊道德淹没的老虎最后之挣扎;再之后,老虎就绝种了,只剩下一张皮和一些或好或坏的传说——当然是坏的多。”
说完纳粹,杨锐又说美国,“美国共和党是老虎,民主党是绵羊。**理、说民主,肯定是民主党赢,但打起来却是共和党能打。”
杨锐终于说完了,王季同道:“竟成,老虎有老虎的想法。可想法再好,也要羊来做。国力有限,要是打下去下面的羊觉得仗不能再打了呢?”
“那就看到底是真的国力不行,还是羊的懒毛病又犯了。前者见好就收,后者那就要好好教训了!”杨锐咬着烟蒂,他忽然反问道:“小徐,你知道为何有些人生下来就是羊,有些人生下来就是老虎?”
“我不知道。”王季同笑,他感觉杨锐已经有些走火入魔了。
“两者唯一的差别就是绵羊会忍辱偷生,但老虎不会。”杨锐也笑。他继续道:“国内现在有种思想极为危险。那就是西洋传进来的自由主义、进步主义、民主主义。要想打仗,这些人就要全部清理,要不然战没法打。再就是信仰基督的正宗香蕉,这些人虽然不会传播毒素。可与前者几乎是一体的。”
十多年前之所以没有做的一些事情,是因为要营造法制环境,同时还要顾及国际影响,可战争期间就不同了,以战争为名清洗这些西化分子在正当也不过。杨锐需要一个少有西洋毒素的东方世界。至于什么西洋人文和科技相互促进的论断,他根本不信呢——既然基督教可以融合实证科学。那东方文明为何不能?信仰宙斯的古希腊人一样有科学家。
杨锐如此说,王季同神情却凝重了。清洗代表什么他很清楚、十多年前杨锐为何忍让他更是清楚。他本来是担心外战不受控制,不想十多年的内战又翻了出来。心中焦急的他站了起来,挥手道:“竟成,你可别忘记了,那些人也是我们的同胞,是大中华国的国民!你怎么能违宪……”
“不拜祖宗、不穿华服,言必称希腊、笔必书民主的人不是同胞!”杨锐没站起来,但双脚一张,大马金刀的坐着了。“宪法……,宪法是可以改的。下次修宪必须注明,不拜祖宗不信教的人没资格成为大中华国民!”
“可信仰是自由的,连罗斯福都说必须保证信仰自由。再说这些人已经是大中华国民了,有身份证有户口簿,你要怎么修宪?取消他们的国籍吗?”王季同激烈道。
“The-snd-is-freedom-of-every-person-to-worship-God-in-his-own-way--everywhere-in-the-world。”杨锐忽然背咏出罗斯福四大自由演讲中的一句,而后笑:“人家说的是不管以任何方式、任何地点,人民都有信仰上帝的自由,可嘴炮们却故意译成‘信仰自由’,好给自己张目,********到了极点!罗斯福这个时候在国会说这番话是有所指的,他明显是在指责我们三国的宗教政策,谴责我们排挤基督徒。”
说到这里杨锐牙齿咬了又咬,最后烟蒂一扔,坚定道:“我不管谁拦着、不管以什么代价,反正这群杂碎都要种海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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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一个样
杨锐叫嚣着要把所有西化分子种海藕,而京城东单大街三号,京师基督教青年会总部——这栋大门基石上刻着‘非以役人,乃役于人’基督教青年会会训,原本红砖砌成、盖了三楼却又不得不改为一楼的欧式建筑里,一干人正在开会。
居中说话的是京师青年会总干事徐宝谦,他在叮嘱明日的‘反饥饿、反战争、反迫害’大游行的注意事项。****里头,‘反迫害’其实指的就是政府、三一教、宗族以及社会各界对基督徒的迫害——二十多年来,基督教人数已经降到了谷底,人数只在七万至八万间苦苦挣扎,天主教徒虽然没有刻意被针对,但人数也降至十六万,而且这些教徒要么在五十年上百年以上的老教区,要么就只在城市。这意味着除沿海地带外,全国农村教徒基本绝迹。
在以前,为了不引起国人的反感,基督教根本不敢光明正大的组织集会和活动,可现在是自己人执政,希望国大总统罗斯福又公开强调要保证‘任何地方、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信仰上帝的自由’。如此,他们才敢站出来游行诉苦。
“……就是这些了。”徐宝谦道。这个早期的同盟会员对革命失望后迅速投入了上帝的怀抱,因为表现优异,他赢得了赴美进修的机会——在哥伦比亚大学攻读宗教教育。他说完又强调道:“切记一点,游行必须文明,必须让世人知道基督徒并不像某些人说的那么可怕。”
会议开了半个小时,仅仅是通报民部和燕京大学发来的注意事项而已。徐保谦说完宣布散会后十几个人要离开时,徐宝谦身边坐着的余日章道:“还有一点,游行务必避开积水潭。”
余日章可是基督教青年会的老领导,又是太平洋国际学会的执行委员,历史上更是******宋美龄的证婚人,他的话比徐保谦重要的多。与会诸人刚听说积水潭还有些错愕,但想到积水潭南边的前清德贝子府——大中华国总参谋部。当下便默然点头了。
诸人走后,徐宝谦问道:“先生,这是……,难倒会出什么事吗?”
“六吉啊……”余日章道。“这些年来教友越来越少,再不做些什么那可就不行了。我们不是不爱国,只是不想爱一个专制的国家。新内阁上台后,整个国家都气象一新,这时候是该做些什么了。不做的话又要回到过去那种老样子。”
余日章淡淡的说着这些话,满脸愁困。他此时还在想昨天在学校教堂布道时那个安息会牧师的话:‘我不爱中国,所以不许你们同其他学生往来……,我要你们服从我们,同我一样的来爱我们的美国。’[注169:《基督教与中国近现代教育》,p116。多份资料记载此言为广西梧州建道学校美牧师所说。]这种言论当然要比前燕大校长司徒雷登的‘我爱中国、我也爱美国’激进的多,但以当下的形势论,如果进步力量没有压制住专制力量,那必定会遭到他们的反噬——一旦中美开战,天主教徒还好。基督教徒、特别是基督教青年会、太平洋国际学会,必将会****腐朽势力的惩处,甚至是屠杀。
“愿上帝保佑众生吧。”余日章吐了这句话后便离开了青年会总部。
次日一早,再次从天津赶来的‘爱国’学生挤满了京师的大街小巷,没有人知道这些学生是哪里冒出来的。唯有运部的官员最清楚,为了在一夜之间运这些学生赴京,京津塘地区的铁、公路客运全停,犹显不够的情况下,凯申物流的货车也拉着学生从高速路摸黑直奔京城,而那些早就得到命令的交警。只有无奈的对货车放行。
“怎么有那么多人?!”总理翁文灏早上一到文华殿就给游行指挥部燕京大学打电话,接电话的是陆志韦而不是胡适。“我问你怎么会有这么学生?!”翁文灏气氛道,可不知道是电话故障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再说话的时候电话已经断了。
‘叭’的一声。电话狠狠的被他摔到座机上,他吊着眉毛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是说只有几千人,怎么现在冒出来几万人来!他胡适之想干什么?造反吗!”
“总理……,”吴景超迟钝了一下,傻子都看得出来翁文灏在发火。
“总理个屁!”翁文灏骂了自己一句,他转而瞪着吴景超。“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男的是兄弟会、女的是姐妹会。翁文灏虽然知道底下这班人都是拉帮结派的,可却拿他们没办法,他能上台除了复兴会‘砗磲石发电丑闻’,靠的全是这帮人的支持。这也没什么,大家都是心向和平追求进步,可今天这样乱来显然是翁文灏不能接受的。
“总理……”吴景超想了一下才道:“我们现在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复兴会的力量虽然在稽疑院里被遏制了,但军界却依旧是他们一手遮天。如果不能在军界将他们遏制住,那战还是迟早要打起来。特别是现在,美日在太平洋上冲突,说不定日本明天就宣战,日本一宣战,他们就会要您按照条约跟着宣战……”
“可明天不就是要通过提案,退出东亚同盟吗?”翁文灏跳脚大叫道,看样子他快疯了。
“总理,可这不够。”吴景超看着猴子般上串下跳的翁文灏,显得愈发冷静。“只有把总参谋长换下去,和平才能保证。”
“你们!你们!”翁文灏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总理,我们只想要徐敬熙上将主动辞职。”吴景超终于说出了游行的真正目的。
话音未落,翁文灏脸上一片死灰,他抖了几抖才道:“你们……,我们派谁接任?”
“段芝泉上将去年因胃病入院,手术后不是出院了吗。”吴景超委婉道,他很聪明的不提其他人,只提北洋出身、欧战在法国首战就打出名声的段祺瑞。“他如果出来主持大局,那军中应该没人不服吧?再说如果不行可以在总参谋长头衔上加一个代字,表示几年后等威胁解除。总参谋长的位置仍会还给复兴会。”
“那为何不……”翁文灏说到这里又愣住了。段祺瑞出来主持总参谋部之事大家是讨论过的,可那时段祺瑞还未出院,事情当然不好提,当时很多人还说他可能熬不过这一关。礼部更暗自筹备国葬。现在他出了院,可换总参谋长之事就不好再提了,毕竟从来没有这个惯例。真要贸然讲徐敬熙解职,说不定就会闹出个中华版‘五一五事件’来——由复兴青年会蜕变而成的华青会、大中华退伍军人联合会、大中华武士会、大东亚协会……,这些狂热的好战份子对新内阁的政策抨击的很。所以最好还是让徐敬熙主动请辞。
翁文灏想着鹰派徐敬熙上将主动请辞,可徐敬熙却在读着周思绪的信。周思绪去了平壤,但会议记录的副本却由他的部下护送回来,目的是要他第一时间知道会议内容。
看了周思绪推荐的蔺毓荣一眼,读信完毕的徐敬熙盯着他问:“小子,你想下部队?”
蔺育荣被徐敬熙一看全身挺立,他很担心自己的马靴没有擦干净,虽然来之前他已经擦了两遍。“报告将军,下官只想去前线做个连长,杀敌卫国!”他大声道。
蔺育荣的简历周思绪在信中已经说明了。京师士官学校步兵科第30期毕业;陆军大学辎重科第28期毕业。成绩极为优异,军衔做团长也勉强可以,但问题是专业,他在总后是专业对口,转到一线部队带兵打仗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先去装甲教导3师学校学习怎么做个连长吧。”徐敬熙拧着眉头道。他本不愿安排,可想到周思绪在信中提到此人是杨锐点名要进装甲教导师的,又不得不忍着原则破例答应。“不过你要是不够格,那就滚回总后去!”他心有不甘的警告。
“是,将军!”蔺育荣听说是去装甲教导师,全身振奋。答话几乎是在喊,惹到办公室外的参谋们都看了过来。
“出去吧。”徐敬熙有些差异的看了他一眼——瘦的跟猴子一样,没想到声音这么大。
打发完蔺育荣,徐敬熙才打开后来被世界史学家称为决定世界命运的‘六一会议’的会议记录。没看两页他就起身走到北美地图前对照。同时用铅笔在东北部产油区、中西部产油区、墨西哥湾产油区、德克萨斯—奥克拉荷马州-堪萨斯州产油区、加利福尼亚产油区这五个产油区上虚画。
确实,只要鹏式远程轰炸机能打掉后面三个产油区,剩余前面两个产油区两千五百万吨的产量无法让美国既支撑陆军又支撑海军,更何况国内工业民生也要用油。可这样是不够的。徐敬熙从北美矿产资源地图夹里翻出一张美国煤炭资源分布图。与石油一样,煤炭也有五大矿区,且其中最大的三个就在密西西比河以东。
煤变油技术德国人有。中国也有——最后之工业基地包头缺少石油,要想保证军事供应,除战略储备外,煤变油是必须的。可想而知的是,真到了危机关头,美国人不可能不使用煤变油技术生产石油。虽然做出来的航空燃料性能不佳,但做工业、军事车辆油料却是合格的。
石油不像会议上说的那么重要,而要打一场陆战,以美国的人力,即便一千两百万黑人和加拿大相抵消,也应能募集到一千两百万士兵。本土作战,以战六后四比例计算,作战部队人数大概在七百二十万人。海军如果放弃的话,陆军作战人数肯定超过六百万。己方陆军不说人数上超过美军,就是相当,参考上次欧洲大战时、战四后六的跨洋作战比例,陆军规模将达到惊人一千五百万,甚至可能达到两千万。
虽然中日朝三国有七亿人口,加上海军空军兵员额度也不到人口的百分之五,可如此庞大的军队该如何管理?还有军费,五十亿肯定是不够的,每年最少需要两百亿。
徐敬熙想着突如其来的变化,很是凝重。他不知道军工厂的武器报价还能降多少,如果不计较什么三年折旧,并且大规模百万、千万。甚至上亿的生产,采购价格能低至多少。还有最头疼的美国空军(陆航),对于一个年产汽车五百万的国家来说,生产作战飞机那应该是以十万来计数的……
沉思间。拿着的北美矿产资源地图夹里忽然落出一页文件,徐敬熙草草扫了一眼,愣了一下又迟疑的放回去了——这是北美有色金属分布图,和‘致命的’石油一样,北美大部分有色金属都分布在西部。也就是落基山脉一带,主要在与墨西哥接壤的亚利桑那州、新墨西哥州,往上的犹他州和科罗拉多州、再往上的爱达荷州、怀俄明州、蒙大纳州。这是一条有色金属矿带,如果陆军登陆加利福尼亚,那么远程轰炸机自然能轰炸机这些矿山。
但这还不是致命的,全世界产量超过百万吨的铜、锌、铅虽然是战争必须,但这三种金属加拿大也有,虽然产量不到美国的一半,但谁能保证战时不会发现新矿?还有锰,说是说炼钢必需。但据说用铝也可以达到脱氧效果,只是钢铁质量会大幅下降而已。倒是铬比较致命,铬在军事上的用途不必说,缺铬就没有合格的枪炮、合格的刀具、合格的轴承。
想着铬的重要性,正将文件放回夹内的徐敬熙余光忽然扫到了什么,可待文件放回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于是文件又被他抽了出来,然后目光紧紧盯在墨西哥湾路易斯安娜州上方的阿肯色州发呆。半响之后他才有些忙乱的找来圆规,量了三次才确定此地离古巴只有一千七百公里,完全在鹏式轰炸机的轰炸半径之内。
真是这么巧吗?他不敢相信的又仔细扫视整张矿产资源地图,确定整个北美大陆就只有这一个矿区;最后他又再看了一下日期。发现这是去年年底更新的资料。终于,他激动起来,铅笔重重戳在阿肯色州中部。命门!美国人的命门!就在这里!!
*
德胜门大街上,数不清的学生举着横幅标语浩浩荡荡。当中一个犹带稚嫩的声音高喊道:“我们要吃饭!”马上。一群声音哄然回应:“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和平!”前面的声音再道。紧跟着,更多人高喊:“我们要和平!!”“我们要自由!”“我们要自由!!”
“同学们,这里就是参谋部了,我们要让他们听到…我们的呼声,我们要大声些!”领头的声音高叫道。不过他的话太长,一口气没赶不过来停了一下才喊完。但这已经够了。早有安排的学生顿时全部嘶喊,一群落在屋脊上的鸽子顿时被吓着,哄然纷飞。
太尉府虽然是在紫禁城武英殿,可那里显然不能乱架天线乱打地洞,所以虽然那里有一个挂名的办公室,但总参谋部还在积水潭边的前清德贝子府。新内阁不合徐敬熙的味道,所以他除了每个月初三,基本就不到武英殿去。
此时游行队伍从德胜门大街的德胜桥前往左拐弯,走过豆腐巷和高庙,路的南面就是总参谋部。游行队伍顿时将总参谋部与积水潭夹成三角形小广场挤的满满当当,前排学生甚至紧贴着警戒线内侧卫兵的刺刀。但打了鸡血的带头学生毫不畏惧,他转身看着有些茫然学生,拿着电广播再叫道,“同学们,这里就是好战份子的大本营,他们就是想破坏和平。我们更要请愿!我们更要抗议!同学们,跟我喊:打到战争!”
“打到战争!”人多胆壮,带头学生喊完,一群学生不由自主的跟着呼喊。
“保卫和平!”领头的声音又喊。
“保卫和平!”这次的声音整齐了,而后这学生些像刚留声机一般,反复的喊着口号。
众人呼喊间,一块三十多米的白布被几个学生扯了出来,带头学生不分由说咬破食指,在白布上开始血书,而后,最激动的一幕出现了:他旁边的学生抽出一把匕首,他接过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左手尾指切了下来。
拿着自己的手指、举着带血的左手,带头学生脸色发白的高喊道:“同学们,我们要破坏和平的徐敬熙辞职!”
“好!”或许是受了血的刺激,一干学生比刚才更加兴奋,他们纷纷咬破食指要上去白布上写血书,更有些激烈的也要学着带头学生的模样刀切手指,一时间场面一片混乱。
被要求辞职的徐敬熙此时正让手下的参谋核查刚才那张北美矿产资源分布图,沉浸于找到美国人命门喜悦中的他根本不知道门口正在上演一场切指闹剧,等到一干混乱学生恢复些秩序,联合更多后来的学生一起高喊“徐敬熙辞职”时,他才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徐敬熙一手握在紫砂茶壶上,一边问自己的副官。
“将军,外面有学生在请愿。”副官很是局促的报告,他已经进来一天了,可看到徐敬熙在忙,他不敢打扰,而且外面的喊话也不好汇报。
“学生请愿?跑到这里来请愿?呵呵。”徐敬熙不明所以,反而有些好笑。有冤情应该去中华门或者廷尉府,或者是去稽疑院总理府,跑这里来干什么,找错门了吧。他这边说,外面的喊声却愈加激烈,终于,透过半开着的窗户,他终于听到那群学生喊什么了。
“放肆!”徐敬熙大怒。直呼他这个开国元勋的名讳不说,就说他的官职又岂是一群学生可横加指责的。学生不喜欢谁就要谁下台,那天下岂不是要无法无天了。“叫巡警来,把这些人全给我赶走!”徐敬熙道。
“将军,打过了……”副官有些晦气的说,“京师巡警厅熟悉的全派去沪上开会了。剩下的那些拖拖拉拉,推三阻四,全都做不了主。”
“那禁卫军……”说了半句徐敬熙说不下去了。此时禁卫军统领可不是之前的吴佩孚,而是西点军校毕业的温应星。“传令下去,不要让学生冲进来了。”徐敬熙想起十多年前的冲击总理府事件,当下吩咐,而后再道:“出去的时候把窗关上。”
中华是法制国家,虽然喊声吵闹,但报警无用下,徐敬熙只好关窗忍耐,而总参谋部门口的值日官却不能无动于衷。接到内部的命令后,一个连的士兵忽然把拒马搬了出来,以防学生冲击入内。喊口号的学生本来见总参谋部内突然冲出一百多士兵大吃一惊,可看到这些大头兵仅仅是搬拒马、设障碍,胆子又壮了起来,一时间喊声更烈。
“我们要见徐敬熙!”喊了半个时辰,带头切指的学生见众人都有些累了,不得不再制造些话题。他隔着拒马河铁丝网对着里面的值日官喊话。
值日官是个个子矮小、带眼镜的斯文少校。如果走进看他军服上的名牌,肯定能看到‘廖耀湘’三字。只是双方隔着拒马铁丝网,带头学生根本就看不清。不过,这种丘八素来是崇尚自由之人的鄙夷对象,即便能看清他会也不会喊。
廖滚筒是湖南人,如历史那般,中学毕业后读大学非其所愿,因而报考军校。二十万考生中他名列第十三,可复试时候居然由步兵科调换到了新设立的装甲兵科。不明就里的湖南倔骡子拿着录取通知书就到校长办公室求问,校长杨国弼不得不给他看了一张手令:‘廖耀湘经吏部特别考核,宜转入装甲兵科学习。竟成。五月廿四。’
看到最后的落款廖滚筒脑袋简直炸了,若是别人他还以为这是恶作剧,可杨国弼显然是一脸微笑——他不是第一个这样调配的学生。经此之后,廖耀湘奋发向上、毕业时成绩只排在邱清泉之后。此次回京成为总参的值日官,也是为以后打基础,毕竟要与总参的人熟悉以后才好升官。
“后生,别闹了,徐上将是不会见你们的。”廖滚筒一开口就是湖南腔,和他同乡彭大头一个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