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卷 第二十三章 商议
房间里久久沉默,在安排外交部和情报局整理相关资料,并通知全体常委前来开会讨论后,三个人才散了。当晚,就在银安殿后宅,讨论英国结盟提议的会议开始。
最先最汇报的是张实,下午他回去梳理相关情报后,重点提到了两个信息,一是日本海军开始更改原先的八六计划,制定八八计划;二是,根据德国传递过来的消息,英国要求日本出兵欧洲,却被日本人拒绝,他们只答应派海军一个巡洋舰队前往地中海帮助英国清扫德奥两国潜艇。
张实只提到英日,杨锐却问道:“英国人是怎么看待俄国问题的,他们对俄国政局的走向是怎么判断的?还有美国,他的陆军动员速度快不快?英国人是怎么的,他们认为美国人什么时候能赶赴法国进入堑壕作战?”
“英国军情六处一直很关注俄国的情况,特别是前月俄国政局动荡之后,英国明显加强了对俄情报收集工作,驻俄大使馆内无线电文接连不断。国内的报纸虽然对俄国继续战争非常赞赏,可不少文章都在质疑俄国是否有能力继续作战;这是舆论,官方也一直担心俄国最终会退出战争,所以西线的攻势虽然毫无成效,但英法联军还将坚持攻势作战,以减轻东线俄国的压力。”张实道。
“美国方面,宣战前美国陆军人数不到二十万,而有情报称,美国陆军全权指挥官潘兴将军抵达法国考察后,认为最少需派出一百万军队才能达到击败德国的目的,同时他还有其随从官员都震惊于欧洲战事的惨烈,认为美国陆军即便是现役军队都无法适用欧洲战事,所以潘兴将军制定了一个非常冗长的训练计划。训练时间很有可能超过半年,而且这还不包括在美国的四个月新兵训练时间。
训练时间冗长,而登陆欧洲大陆需要横跨大西洋。为了阻止美国陆军登陆。德国潜艇部队已集中兵力于通往法国的主要航路,这个策略依靠其占领的比利时港口。是足够威胁美国陆军登陆法国大陆的。在上个月月末,美国第一批参战部队,美国陆军第一师的船队就遭遇了德国潜艇的狼群攻击,虽然船队有英法美三国军舰护航,但船队航速太慢,还是被潜艇伏击了,此举致使一千三百名美军死亡。不过这一消息被协约国严密封锁,到达法国的美军士兵也下了封口令。严禁消息外传。
从英法的角度看,即使协约国的高速邮轮都集中起来用于运输美国陆军,且不考虑高速邮轮的数量限制,但没有九个月以上的时间,美国陆军也会还是难以投入战斗。”
张实回答完杨锐的问题,见他没有再问,其他人也都在沉思,就退出了书房,在外面等着。他走后,徐华封第一个开口。他看了杨锐和谢缵泰一眼,道:“竟成,这是真要打啊?真打了。那德国那边怎么交代?国家的工业化建设基本锁定了德国,我们需要德国的技术、工人、设备。经过这几年的建设,我们的工业已基本是德式血统了,要是德国人记恨我们,战后并不乐意帮我们进行工业建设,那事情就难办了!
这还是远的,我们要是对德国开战,那身处德国的几千技术工人该怎么办?全部撤回来了?还有那些留学生和研究员,这可是一万多人呐。这些人又该怎么办?还有正在研发的那些科研项目怎么办,都要中止吗?中止之后以后还能继续吗?
我是觉得。英法两国把我们拉到欧洲却打战,那是没安好心。他们的人已经快死光了。钱也快花光了。美国和我们如果不去,俄国又真如之前所预料的那样退出战争,那这场仗说不定谁输谁赢呢。一直保持中立,让洋人自己打生打死不好吗?”
徐华封说完是秋瑾,她道:“日本身为英国盟友都不向欧洲派一兵一卒,我们又何必做冤大头,让复兴军去欧洲送死。报纸上、简报上都说过,欧洲战争极为惨烈,一天死伤几万人非常平常,我们如果去,那等到战事结束,又要死多少人?再则是军费,一旦赴欧参战,几十亿的军费是免不了的,可西北我们又打算和新俄国开战,这两场战打下来,这几年挣的钱还能剩下多少?”
杨锐通知开会的时候,只是说讨论加入协约国阵营、赴欧参战问题。张实那边则只是介绍了下事件背景,他这边还没有说具体细节,徐华封和秋瑾就表示了反对意见。徐华封和秋瑾的问题杨锐都没有回答,他只是问其他三人,“你们又是怎么的看的?大家都说出来吧,这样我们才好讨论啊。”
“如果各国能满足我们废除不平等条约的要求,派兵赴欧参战我没有意见。”蔡元培道。
他说完杜亚泉也道:“我也同意孑民的观点,但是,真要是派兵那就不是几万几万了,必定是几十万上百万,仅仅废除不平等条约是不够的,英法等国还必须答应给予我们其他一些好处,要不然,这事情真是太亏本了。”
杜亚泉不愧是商部部长,算盘打的极精明,杨锐笑过再问徐贯田,“你也说说自己的看法吧,不要拘谨。”
将徐贯田选入常委会是上一届常委会的决议,其实杨锐最想的是蔡元培退出去,但当时开口退出的却是虞辉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徐贯田对自己能入常委会还是心中忐忑,他第一不是复兴会早期会员,又没有参与打江山,能到这个位置完全是杨锐抬举。而他本人,既然身为全国总农会会长,那便是在其位谋其政,本就该考虑农会利益。一边是杨锐的赏识,一边是本职工作,所以他对常委会的诸多讨论都不太好开口。
这一次见杨锐问过来,他只好道:“国际局势如何,还是得听重安先生介绍吧。我认为这参战与否还是得看利弊得失,利又是何种利。弊又有何种弊,这些我都还不知道啊。”
徐贯田先听后断的态度让杨锐点头,徐华封反对参战。是因为以后国家工业建设、科技研发需要德国的帮助,而工业和科技又是整个国家的重中之重。即使中国参战因此获得不得了的利益。可结怨德国对国家长远的发展很不利。
而秋瑾的反对,可能则多一些民族气节上的考量。英法本是最早侵略中国的国家,中国根本没有必要为他们流血牺牲。至于废除那些不平等条约,英法如果输了战争,那可直接与其谈判;如果英法赢了,谈判不成就直接开战,当初中国是在什么形势下签订的条约,现在就在什么形势下废除。
反对者如此。支持者中蔡元培的理由是参战换废约,杜亚泉则是参战不止换废约,还需英法给予其他额外的好处,这买卖才公平。
反对者支持者都有自己的理由,大家说完之后,杨锐看了谢缵泰一眼,而后开始说话:“其实讨论参战不参战之前,我们还需讨论另外一个问题,什么问题呢?就是所有洋人都退出去,中国回到鴉片战争前的模样。自力更生,自己发展,咱们这个国家是不是能建设好?”
杨锐问题问完。停顿中环视之后才道:“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很肯定,没有欧美的技术、设备、人才,我们闭门造车建设一百年也不如他们建设十年。西方进入工业化社会比我们早,所有的科技都诞生于西方而不是东方,我们必须要借助他们的科技积累才能实现中国的工业化,因为没有工业化,我们依然挺不起脊梁骨。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交好欧美。融入世界经济的大循环是必须的,更是必然的。
虽然在欧美经济不景气的时候。或者在个别国家对华友好的时候,不在这个体系内我们也能获得西方的设备、技术、人才。但这只是一种漏洞,终究会有一天,所有的国家都会联合起来,对我们实行封锁,我们如果不加入这个体系,就会越来越落后。即便我们能另搞一套,但这几乎等于要白手起家、自建一切,这是很不划算的,中国人虽多,但是经济容量,市场规模,还不如美国的几个州。
像那些酸儒们想的那样,再现天朝上国是不可能的,我们只求在世界经济体系中,占一个比较好的位置。打个比方,如果说全世界是一间公司,那我们的目的不是要另外开一间公司和原有公司竞争,而是打算融入这间公司,并且从小二开始做起,一直升到主管、经理、总经理。这个过程是不会顺利的,甚至还将发生一些战争,但,这只是小二和小二之间、经理和经理之间的勾心斗角,不是要另开一间公司和原有公司的斗争。
我们看日本就知道了,开始的时候他比满清还不如,甲午前他虽然频频从英国购买军舰,而满清则从德国购买军舰,但他还是不被英国所认可,因为那时候的日本和中国是没办法比的,这间公司的总经理英国根本不把日本当回事,只到他们打赢了甲午战争,总经理才注意到这个以前被忽视的小二。
之后的庚子,再以后的日俄,他的地位是一步步往上提的,日英同盟的签订,等于说日本如果打赢了战争,那他就是东北亚地区经理,而且除了东北亚,这间公司的其他地区,比如南洋、澳大利亚、加拿大、印度、中东,许多许多地方,他都是可以染指的;而满清统治下的中国呢,主管瞬间变成了小二,德国人占了青岛,法国人占了广州、连意大利都要租借三都澳。
甲午后留日的中国人极多,璇卿不是那时去日本留学了吗。”杨锐说道此,看了正在凝神细听的秋瑾一眼,嘴角带笑,“这些人去日本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学习日本,强盛中国吗。这条路是没错的,但,日本的强盛不是由日本人自己决定的,而是由这间公司的老板英国决定的。俄国这个不守规矩的地区经理,想扩大自己的业务范围,所以东亚必须任命一个新经理来阻止俄国南下,日本就是这个角色,而之前。这个角色是满清的。
如果甲午满清未败,那我们的革命不可能成功;如果这一次欧洲大战,满清加入的是协约国。那革命还是难以成功。这一点连慈禧都有论断,十年前德国亲近中国。拉拢美国,想搞德中美三国结盟,慈禧当时就反对,认为要结盟就应该和英国结盟,和德国结盟成什么事情啊?
中国虽是大国,但他在这间公司的职位高低、权力多寡,决定了中国的国计民生,这不是以前那种垂拱而治的时代了。这已是春秋战国。我们的革命能够成功,就是利用了公司里各个经理间的矛盾,从不是小二变成了小二。现在这个小二很强悍,打败了日本,还驱赶了俄国,身份基本是主管了,可地位却还是没有被总经理还有其他地区分经理认可。
现在总经理被德国人打的够惨,希望我们参战救驾,好处是升我们的职,让我们从主管升为地区经理。管辖的范围。除了东北亚,南洋和中亚也可以染指,世界其他地区。只要我们做的不过分,也可以分一杯羹。”
冗长的开场白说完,趁着大家还在沉思的时候,杨锐再道,“华封先生刚才提出的反对理由,我的看法是,德国如果战败,那身份马上会变成小二,而且是最悲惨的小二。要知道公司里是讲究身份的。一个最次的小二怎么能和经理作对?再则,德国人对我们做了什么。德国人自己心里明白的很,我们的参战对战局结果不是决定性的。美国人参战才是决定性的。所以只要战后多打一些友情牌,多给一些同情还有好处,德国人虽不说会对我们感恩戴德,但最少不会恨之入骨。
再说那些技工、留学生、还有一些科研项目,人我们可以在开战前撤回来,就是撤不回来,他们也只是战俘身份,最多挨饿,性命大体上是无忧的。科研项目我们就没有办法了,但宁愿讨好德国,得罪战胜国英美法意,将对我们的以后科研更加不利。德国我们有研究所,在美国、在英国我们也有研究所啊,美国的研究所不必德国小多少。因此,我们必须要站在胜利者那一边,旁观中立只会让我们无法升职,最终失去种种额外好处。
就拿工业来说吧,国家投资那些工厂的产品,拖拉机、电动机、卡车、冰柜、空调,这些产品基本上是出口的。以我们现在的身份,在战后要想进占国际市场,根本不可能,但如果能成为东亚地区经理却又不同了,不说在战后重新开会讨论国际势力范围和贸易原则的时候,我们可以提出我们的意见,并可明确要求保障我们的商业利益;就凭借我们手中的东亚经济管辖权,其他国家都要给予我们一个较为公平的待遇。
这个结果对我们而言是最好的,我们的高科技产业必要依靠外在欧美市场才能支撑,只要我们不吃干占尽,常常注意分寸,欧美各国还是会容许我们的产品进入其国内市场的。这种待遇可是单纯和他们开战,以废除不平等条约无法获得的。一旦和欧美开战,那些失去市场支撑的工厂马上要倒闭。
对外,我们说工业化路径是振兴农业,以农业带动工业,这确实是我们的选择,但其实我们是两条腿走路的。我们另外一条路就是依托欧美高端市场,出口高科技产品来提升国家的工业实力,这两条路都很重要,并且缺一不可;并且,后一条路因为靠的是欧美市场,因此很危险,这需要良好的外交关系。而这两条路何时才能安全呢?这就要等我国国民解决了温饱,富裕后口袋里有了余钱,可以买拖拉机、三轮汽车、收音机、电风扇的时候,才是我国工业化建设真正有所成就的时候。
工业化之路很难走,国内的农业建设不是问题,但国际形势风云莫测,来几次经济危机,即便是高科技产业,也会大受影响,但纵然如此,出口这条路也不能断,我们要想尽办法坚持下去。只有这样,科技上我们才能跟上欧美的发展水平而不落伍。”
杨锐话到这里就彻底结束了,他端起茶杯喝水时,徐贯田便举手道:“我支持派兵前往欧洲参战的提议。”
徐贯田说完,秋瑾也道,“我也支持。”
“我也收回反对意见。”徐华封笑着道,“不过以后德国人要是骂我,那我就全都推到竟成身上去。”
他说完大家都笑,书房里原有的凝重气氛顿时轻松不少。杜亚泉笑着道:“我想知道英国为什么会把南洋交给我们?”
“不是交给我们。”一直未说话的谢缵泰道:“英国人的意思是和我们结盟,这等于将南洋的商业利益对我们开放,只要我们做的不过分,不威胁到他们的既得利益,那我们的行为他们是不会有太多干涉的。再有就是中亚地区,虽然英国人要求两国势力范围的界线是锡尔河,但我想如果坚持,还是能以之前的俄阿边界划界的,最后无非是我们不能独占中亚地区的棉花而言。再有波斯,我们可以接手之前俄国的部分利益,也就是波斯东北地区,英国人在乎的只是南部那几个有油田的省,北方他是不管的。
可以说,我们的影响范围基本可以覆盖除印度、阿富汗、波斯湾、奥斯曼以外的亚洲所有地方。这些地方虽然穷,但只是对欧美而言,南洋对于我们来说,是以保护华侨的利益为重;中亚和波斯,以竟成的观点,是以保障通路、获取沿途矿产资源为重。其中最重要的还是能获得平等于欧美各国的身份,这对于我们的工业品出口极为有利。
我们和日本不一样,我们的产品,用竟成的话来说是高科技产品,这些产品进入欧美各国市场,价格虽然昂贵却少有竞争者,这也就只有欧美各国能消费的起。能以较为平等的身份进入欧美市场,对国家工业发展是有大利的。”
有什么好处,作为商部部长的杜亚泉都是知道的,中国的工业化,在杜亚泉看来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为什么要这样?杨锐的回答是免得被人惦记。通过参加欧战获得更广阔的高科技产品市场,这点杜亚泉是赞同的,但洋人可信吗?
这个怀疑在杜亚泉心中转了好几圈,最后终于问了出来,他道:“竟成,要是洋人之前答应的那些事后都不履行怎么办?这事情有没有什么保障?”
大家担心的问题其实都是一样的,杨锐闻言笑道,“参战前会签订条约,最少那些不平等条约废除是一定的,除了香港。至于势力范围,中亚和波斯我们有军队在,加上和英国利益一致,都是拒俄,所以这边他们是不会违约的。南洋就说不定了,就像以前满清签订了条约不执行一样,英法荷三国战后肯定会找借口推脱,这是无可避免的,但不管怎么推脱,南洋的华侨的利益是能确保的,有这点就够了,毕竟华侨的商业利益就是国家的商业利益。
最关键的那一点:在全世界不受歧视的获取原料,不受歧视的销售产品。前者除了个别战略物质,我看不难获取,但要想拥有矿山是很难的,除非是在非殖民地国家;后者,只要我们的产品市场份额占的太大,对欧美本国产品产生了足够威胁,那势必会受到明里暗里的排挤,这是无法避免的。但是我们的定位是做别人没有的产品,或是只想在欧美市场上分一杯小羹,不打算占领太多市场。我想在这种情况下,受排挤的可能性会变的很小。
洋人是会翻脸不认人的,可在没有翻脸之前,我相信他们有遵守条约的习惯,虽然他们在不断想办法钻空子。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我们真参战取代日本成为东亚霸主,真正难的还怎么处理和日本的关系。英国人此举,除了有希望我们参战破解欧洲困局的打算外,我看还有离间中日的企图,所以这事情我要找大家来一起商议。”(未完待续)
辛卷 第二十四章 使命
readx;中国今后的对外策略必须是开放的,这是杨锐的基本态度。虽然有关税、有很多明里暗里的障碍,可总的方向还是对外开放而不是闭关锁国。既然选择对外开放,那就必须认清自己在世界政治和全球经济中的角色,想办法在国际事务中发挥越来越多的影响力,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参战是必然的。
现在其实是何时参战,如何参战的问题,而不是需不需要参战的问题。秋瑾的观点在复兴会、在全国都很普遍,甚至杨锐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何必为洋人死人流血,但不参战就不能参加巴黎和会,德国的赔款是不重要的,可战后全球权利分配是极为重要的;殖民地中国不想要的,可商业利益却不能不想要;战胜国的地位或许不重要,可战后联合国前身国联,中国在国联里拥有多大的影响力非常重要。
参战和不参战与其说是利益取舍问题,不如说是立场问题、是观点问题。如果认为中国没必要与世界体系融合,也没必要在世界体系中发挥越来越大的影响力,那就不必参战;如果认为中国应该主动融入世界体系,并慢慢由配角努力转变成主角,那就应该参战。以前是天朝上国,现在虽然抵御了外侮,可中国在国际体系中依然是一个小配角,不过许多人对此毫不知情,政治宣传上也常常鼓吹中华复兴,于是一大批人又神气了起来。
以复兴军不顾列强阻扰,坚决驱逐俄国侵略者、收复失地为主要内容,一本叫做《中华可以说不》的脑残书在海内外热销。此书居然在三个月卖了五百多万册,可谓是中华几千年来第一畅销书。此书读一遍,脑细胞全烧而光;多读两遍,智商很可能将为负,最后心中就只剩下‘威威中华,天朝上国’之类的口号式的言语。
中国真的很强吗?世界列强中,在杨锐看来,中国也就比日本强些。比战前的俄国都是不如的——不管是经济、钢铁产量、军队规模,中国都不如俄国,中俄真要正常开战,因为地域、运输条件的限制。在远东因为战争规模不大,那是中国必胜,但在中亚,真打起来那定是俄国必胜。一个实力都不如俄国的国家,如何能称之为天朝上国?你能说不又如何?除去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整个世界如果运转,权利如果分配,中国人可曾有半分说话的权利?
脑残者根本不可理喻。杨锐思路到这里的时候,其他几人的讨论已经结束,杜亚泉再次开口问:“如果参加欧洲战争,那需要派多少兵,花多少钱?总参那边可有计划?”
军事上的事情完全是由杨锐负责,他闻言后道:“总参其实有两个计划,一个是军费少的,即:将复兴军连人带武器运送至法国。然后战时的弹药补给大部分都由法国负责。这是死人多、花钱少的计划,按照预计只需花费十亿两白银,我们要付的只是运费、抚恤费而已;
另外一种就是美国式的,即:我方拥有远征军的全部指挥权,地位上和英法联军是平等的,作战计划不是他们命令我们,而是大家一起协商,这样的好处是死人少,战后地位高、能拿的好处多,但是花钱厉害。
因为这支军队完全是一支远征军。从中国到法国的航运、在法国登陆之后的码头、运输线、兵站等等,这些后勤设施都要我们自己问法国索要或花钱建设,大西洋那边的港口现在都被英法美三国占光了,我们从东方出兵。只能使用地中海这边的马赛港、赛特港、土伦港三个海港,这三个港口虽然能支持远征军作战,但从马赛到巴黎前线有七八百公里,在原本铁路就运输紧张的情况下,我们的物资怕是难以运送到前线,总后甚至有临时加修三条正规铁路的计划。以保证军队的后勤补给。
这还只是后勤运输,战时的物资补给也是一笔大钱。战争已打了几年,法国什么都缺,什么都贵。我们很可能就会陷入两难境地,在欧洲本地购买物资,那不但数量不够,价格也很贵,如果从国内运,那又要占用商船吨位。以五十万军队计,这么长的航路,最少需要两百万吨商船负责专门补给,我们不算军事物资的价钱,就算征收这些商船所带来的损失就很惊人。所以,五十万军队赴欧洲参战,军费最少需要五十亿华元,这还是……”
五十亿军费数字一出,在坐的甚至连一心鼓动杨锐参战的谢缵泰都吓了一跳,他大声道:“为何要这么多?!”
“多?!”杨锐心中好笑,按照他所知的历史资料,美国人一百多万军队赴欧参战,花费了两百一十多亿美元。当然,之所以花费这么多,一是潘兴是准备运送两百万军队赴欧参战的;二是美军本就一片空白,要从不到二十万扩充到二百万,本就要购买很多军事物资,而此时军事物资价格本就昂贵,美国宣战之后更是暴涨;三则是美军是上等人,只要是居家需要的,甚至连浴缸、马桶、书架、痰盂、瓷砖、百叶窗、割草机,后方都大量购买运至前线;四则是美国后勤管理一塌糊涂,在美国已经购买的急需物资不能马上运送至法国,逼得在法国的远征军司令部只能就地重复征购。
中国虽然不至于像美国人那么铺张,但一年的出兵费二十五亿美元还是要的,当然这个数字是包括两百万吨商船一年十五亿华元的运费。
“打仗,特别是这种跨洋作战从来都不便宜。”杨锐看着目瞪口呆的诸人道:“商船运输这里就要十五亿了,再有其他军事物资,特别是炮弹的消耗,那就更贵的不得了。幸好,这些钱花出去之后,最终还是会流回到我们手里的,比如航运的花费,减去沿途煤炭、淡水的消耗后,大部分支出都变成了国有公司的盈利,这五十亿。最终有三十多亿是要回来的。唯一的不好就是耽误了挣钱的机会,本来可以挣洋人钱的,变成自己的钱左手换右手。这个损失最大的就是航运的十五亿。
损失是小,但有一件事情是有利的。那就是我们可以趁着现在银价高的时候,把那些白银花出去,彻底转为金本位。”杨锐忽然感觉自己说错了,纠正道,“确切的说应该是转为金汇兑本位。我们手上的黄金不多,不过我们参战前可以要求法国、英国兑换一些黄金,再一次的充实国库,这是划算的,毕竟黄金比纸币好万倍。
不说黄金了,还是说白银。现在国内有近三十亿两白银,更换为金汇兑本位后,这些白银怎么用是一个大问题。我国是用银大国,如果我们都往外抛白银了,那全世界白银价格将剧跌。欧战前。金银比价是三十三,开战后,欧美故意打压银价,银价跌到了三十九,但现在银价是反弹的,预计明年将升为一比二十。银价比以往高一倍,但物价,只要不是军事物资,价格一般不高,有些因为没人买、没船运。比以前还更低。
户部本就有趁着这几年银价高把白银大量输出的计划,不过那个计划用银量太。有战争就不同了,在欧洲也好,在南洋也好。只要是在这条航路上,商船去时可用白银采购军需物资,回来时也可用白银采购一般物资。不过价钱是多少,但总比战后银价大跌再输出白银更好。所以说,钱真的不是问题,对于我们要达到的目标来说更是如此。要知道在平时,就是花上比这多一倍的钱,也未必能有此收益。”
“那到底要花什么钱?”听闻又是钱花出去再收回来,又是换金本位搞白银输出,大家都是满头雾水,此时才发现虞辉祖不在常委会,这会议还真不好开。
“初步估计在二十亿华元以下。”杨锐答道,“这是考虑到战后,因为更换银本位,银价暴跌的因素。如果排除白银输出,那参战将使我们损失二十五亿华元左右的收益。”
五十亿变作了二十五亿,这个数字大家是接受的,徐华封道:“那就是说,从实利角度考虑,这钱还是花得起的,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和日本的关系了?”
“基本是这样。”杨锐点头。谢缵泰道:“日本三年前输给我们之后,他就要面对东亚霸权易手的现实,现在欧洲各国处于战时,没空来重定东亚新秩序,可战后,东亚的秩序、整个世界的秩序都要重新议定。美国威尔逊虽然想玩一套新东西,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世界最终还是由英法主导,我们能通过参战坐实远东霸权,那是件好事。不然,以后和日本的纠葛更大,谁是大哥、谁是小弟,这件事情越早定下来,对中日关系就越有利。”
“如果真是这样,那日本人又要狂躁的四处砸报官,四处杀人放火了。”秋瑾笑道,她在日本呆的时间不少,见识的每一个日本人都以日本成为列强深深自豪,现在远东霸权易手,这让那些极端的、自负的日本人情何以堪啊。
“这个真没办法。”谢缵泰也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但输了就是输了。“我们只能希望日本人认清现实。这种事情真的是不能拖下去的,拖下去以后产生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大。只有日本彻底认清现实,中日之间才会成为盟友而不是敌人。”
“认清现实……”杨锐不由大笑,外强中干、一根筋的小日本怎么可能会认清现实,“要想日本人认清现实,那还不如教母猪上树。日本虽然经济比我国发达,但就相同的社会阶层比较,他们的生活水平并没有比我国好到哪里去。这些人吃苦耐劳、出洋卖肉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一个世界第七,东亚稳稳第一的名头吗。现在忽然变成了东亚第二,被我们压了一头,那国内会发生什么?尊皇的那一套把戏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再玩下去。
这次出兵,重安最好和日本做个协商。而且,出兵这事情国内的报纸最好不要大肆宣扬,特别是帝国日报那个叫什么黄远生的,把事情说那么透干什么,我们怎么说也是东亚第一吧,友邦的情绪还是要顾及顾及的。”
秋瑾正想鄙夷杨锐说日本女人‘出洋卖肉’,不想还没开口旁边几个人又笑上了。帝国日报一直以推动政府加入协约国、出兵参战为己任,长篇累牍的讨论参战后将会给中华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其中最关键一条理由就是东亚霸权将重回己手。从甲午战败到欧战结束,这二十年的轮回中国已经吃够了苦头。
黄远生的笔不但挑动读者,在坐诸人也常看他的政论文章,不得不承认。此人对于很多问题还是看的很透的。不过他说的这么透,日本人就恼上了,在恼羞成怒的日本人看来,这根本就是唱衰日本。现在杨锐说到这事,诸人都心领神会的笑。
“这么早就回复英国吗?”徐华封道。“前几个月,竟成不是和吕特说如果德国选择防守,那我们就不宣战的吗?”
“根据情报局的消息,德国人正准备大造战车了。”谢缵泰道。“战车可不是防御武器,如此看来,即便俄国退出战争,德国人也还是会选择进攻的。”
“是这样吗?”徐华封听完谢缵泰之言,最终还是看向了杨锐。
“德国到底怎么想我不知道,但德国的盟友怎么想我是知道的,最少奥匈的皇帝卡尔是不想和协约国硬拼下去。和谈已经开始了。德国也许能承受住防守带来的损失,但是奥匈、还有其他盟国是无法承受没有胜利、只有和谈的战争的。德国不在进攻中胜利,就在进攻中灭亡!所以……”杨锐看向徐华封,不无遗憾的道:“等待德国的一定是彻底的失败。”
“哎……”徐华封素来相信杨锐的判断,他都居然这么说,徐华封也就死心了。不过他却感叹道:“以前我去德国的时候,工厂林立、经济繁荣、国家昌盛,其产品行销世界而少有敌手;数据上也说,德国工业规模世界第二、欧洲第一,他能造世界上最硬的钢。最大口径的大炮,最好的染料,就这么一个国家,怎么就……。就这么没了呢?”
“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与整个世界体系为敌。”杨锐也有些感叹,“德国经济虽繁荣,但资源匮乏,战略纵深也不够,可即便是把德国换成中国、换成俄国,结果也是一样的。掌握海洋的那一方可以从容调集全世界的资源来与你竞争。或许不能在一场战争中击败你,但他可以在几十年的冷战中拖垮你。更大的市场必定代表更高的科技,更大的产能,而封闭独立的小市场国家,不管如何努力其结果最终是败亡。
这点看美洲、看澳大利亚的生物进化就知道了。为什么美洲土著无法抵御天花病毒?还不是因为美洲大陆的生物没有亚欧非这块大陆复杂多样,我们虽然也怕天花,但最少有不少人身上存在天花抗体,遭遇天花是会死人,但不会死绝。美洲那边就不一样了,因为海洋隔绝,天花这种病毒在美洲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现在忽然降临,那结果就是种族灭绝。
德国就一国之地,之前还处于世界体系之中,技术上也没有代差。可就这么封锁了几年他就受不了了,如果一个国家被世界体系隔绝了几十年,那不垮也得垮了。说来说去,德国就是太相信自己的陆军天下无敌,以为国家和国家的竞争,就是单纯的军事竞争,根本不考虑政治因素、经济因素、文化因素,他落得如此下场,真是活该!”
讨论会似乎变成自己的宣讲会,虽然刻意的要把那种不参战、参战就是替洋人流血卖命的孤立思想打压下去,但话说完杨锐还是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于是他说完后便闭口不言,看其他人什么意见。不出意料的,大家认为如果要参战,那就应该像美国人那样自成一统,花钱多就花钱多,最少复兴军是作为独立军队参战,而不是作为英法雇佣军参战。
此事议罢,何时出兵、出多少兵便是接来下的议题。出兵的时间既然明摆着不看德国脸色,那早早晚晚关系都不大,关键是什么时候出兵最省钱、最能拿好处,就什么时候出兵。至于出兵的数量,按照以前的计划是五十万,现在的计划也是五十万,不过,为了团结日本,杨锐和谢缵泰都认为应该拉上日本,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总要发出一个邀请。以日本现在情况,他即便派兵那也只能是象征性的,不然,他挣来的钱还不够他的军费。
带着这样的考虑,假装考虑了好几天的谢缵泰先约见了英国公使,表示中国有出兵的意愿,不过很多细节需要详谈,而后又约见了日本驻华公使币原喜重郎,透露了英国邀请中国出兵欧洲参战之事,并发出了如果中国参战,希望日本也一同派兵赴欧参战的邀请。
虽然早就知道中国政府最终会倒向协约国,并通过参战提升国际地位,但币原对谢缵泰正式约见自己谈及出兵欧洲之事还是感到吃惊。以日本的立场来说,中国最好能敌对欧美各国,而日本就可以充当中国沟通全世界的通道,现在中国决心参战,那就等于要彻底的开放并融入整个世界,这样的结果只能是日本被边缘化。以前看到黄种人,欧美人会笑问‘请问,您是日本人吗?’,可以后再看到黄种人,那他们只会问‘请问,您是中国人吧?’
这样的结果将会使日本失去赖以自豪的荣耀。即便三年前北京条约的签订就注定了这个结果,但,任何知道这个趋势的日本人还是希望这个结果来的晚一些,可越是希望它晚来,它就来的越早。币原喜重郎面无表情的离开了中国外交部,回到使馆短觑吁长叹后,还是将此内容用电文发至外务省。
而国内,外交大臣加藤高明收到电报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松方正义,而后,和中国常委会一样,日本的元老们也集在一起商议中国出兵,以及及中国邀请日本出兵欧洲之事。
各人都在思考利弊得失之时,较为务实的西园寺公望开口说道:“让中国人去吧,我们派出海军即可。”
“八嘎!”在中国大败之后,山县有朋一向是夹着尾巴做人,但这一次他听西园寺这么说,不得不出来表示自己的反对。只见山县有朋猛的站起,双目尽赤、怒发冲冠:“难道我们就看着支那成为大东亚的强者而无动于衷吗?难道帝国牺牲于尔灵山上的无数忠魂就得到这个结果吗?难道大日本帝国以后永远要仰支那人之鼻息吗??”
“坐下!”山县如此激动,松方正义不得不管,他看着激动的山县反问道:“难道我们出兵,就能改变中日实力对比之现状吗?难道我们发出照会,就能阻止中国人出兵吗?难道要为了压制中国崛起,就要把整个日本岛都填进去吗?
放手吧,山县君!我们在几年前已经做了努力,但我们失败了。那次失败后,中国就不是我们能够阻挡的了。大东亚的霸权从我们手中滑向中国,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之前,我以为这一天会在十年、二十年后才到来,但世界大战把它提前了。”
松方正义开始那几句反问还算有些力气,可后面的话却是越说越没劲,所有人都能感觉的出来,这一次元老会说是讨论,不如说是一种宣布,宣布日本从今以后将失去东亚霸权,从此沦为中国的附庸。
多么讽刺的事情啊!当年甲午战争获胜,全日本都欢呼自己脱亚入欧,从此独霸东亚,可现在,二十二年、短短二十二年过去,这种自豪和荣耀便烟消云散,西面那块巍峨大陆的阴影,在短暂的遮蔽之后又将全日本覆盖,难道说,刺激它、唤醒它,就是日本人全部的使命吗?(未完待续。)
辛卷 第二十五章 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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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在一天天的变热,中国和德奥两国的关系却在一点点变冷,同时,赴欧参战的呼声越来越大,甚至连北京的顺天时报都呼吁中国应该参战——和日本陆军一起参战,唯有沪上美国人福开森控股的新闻报,似乎是以中立的立场,大书特书欧战如何惨烈、军费损耗巨大外,再就是劝诫国人应该立足于现实,不要把钱花在军费上,而是应该先建设这个国家。
只论及油盐柴米,那中国人是现实的,可一旦论及国际地位、国家尊严,那四亿人最少有一半是理想主义者。随着百姓日子过的越来越好,以前的一切不幸都被归结于两点:一是因为中国不强大,老被洋人欺负,这个方面,不知何人编撰的华侨血泪史最有说服力;二是满人为了坐稳江山,着劲奴役汉人,巴不得汉人都死绝,这是开国前复兴会、同盟会等革命组织发的一些小册子,本就流传甚广,到现在已是绝对真理了。
满人如何与赴欧参战无关,但国家强大、国际地位却牵动着无数华侨的心;除了华侨,日俄战争涉及的东北,庚子国难受害的山东、直隶,这些地方的民众全都支持赴欧参战。按照帝国日报的暗中臆测,稽疑院六百一十二名代表中,最少有三成是支持对德宣战的,还有四成多不表态,只有不到三成的代表反对对德开战,他们的主要理由是西北战事还没有结束,再开战国家财力吃紧,于国不利。只是总理府对赴欧参战之事不做表态,政府各部官员,军队的将军们对此也三缄其口,弄得形势越来越诡异。
夏日炎炎。虽然只是响午,京城外城区虎坊桥侧的湖广会馆内,梧桐树上的知了便咿咿呀呀的叫唤个不停了。惹的人心烦意乱。国民党主席宋教仁在此烦扰下犹是心神定定再奋笔疾书,似乎任何干扰都不能影响其分毫。只有在电风扇转过来的时候。文案上的稿纸被吹得飘起,宛如清风中树叶沙沙作响时,他才会用手将那些飘起的稿纸抚平,然后接着书写。
随着‘振兴实业’立场的明确,国民党的经历只有用一波三折才能尽诉。刚提出这个立场的时候,许多士绅都退出了国民党,加入了梁启超的护宪党,但随着陶成章案、云南叛乱的发生。那些退出去的人又求着要再加入国民党。此时大选在即,回头就回头吧,总要先过了大选再算账不迟,可谁能料到这些曾加入护宪党之人,选举时被当地人抨击成梁党余孽、俄国特务,选举不但大乱,甚至连能不能保住稽疑院三十一个席位都成了问题。
值此存亡之际,国民党全体出动,他们抛弃内陆省份,日夜不停去沿海、沿江各个县城讲演、会见当地的工商业代表。讲诉国民党‘振兴实业、强国富民’的主张;为了保险起见,宋教仁还专门对三十名钦定议员展开说服工作,以求他们加入国民党。增加席位。
大战之时,不光国有公司挣钱,民间公司、作坊也都挣钱,初尝实业甜头的小老板、老师傅们频频把票投给了国民党。到最后,国民党虽只在全国四百二十八个州府选区中拿到二十四席(收回外东北和台湾后增加了十二个席位),但却在以纳税多寡分配的一百五十四席和钦定的三十席中拿到了八席,如此一共三十二席,刚刚比法定入院席位多一席,最终顺利成为稽疑院第二大党。
当选举的最终结果出来后。国民党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在选举的总结会上。宋教仁声称这次选举是国民党真正的胜利,认为国民党以后务必要坚持‘振兴实业、强国富民’的总纲领。为工商业界而服务终身。
口号是容易喊的,但以国民党现在的力量去振兴实业那是千难万难。国家的经济体系完全控制在复兴会手里,行业协会、工会也都由复兴会掌控,好在工商界人士对政府大力支持农业而放任工商业不满,这才有一定活动可能。
但即便是这样,工作也是难以开展的,工商界本就有作坊主、工厂主之分,工厂主又有买办、实业家、买办兼实业家之分,这还只是私营,若是算上那些巨无霸国有公司,振兴实业则更加艰难,好在国有公司不与民争利,从事的行业都是私营资本玩不起的,这才相安无事。
以稽疑院代表的身份,在沪上和新武昌(武汉)调研考察两个多月后,回京的宋教仁准备从金融市场着手,以推动国内私营银行之设立;而他之所以选择从金融着手,一是认定实业的发展和银行的发展息息相关,钱庄虽成了过去时,但比钱庄更先进、且集合了钱庄功能的银行必会大行其道的。
除了金融推动实业的原因,作为支持者不多的国民党,要想发展就要有巨额选举献金来源。复兴会有农会捐款,钱多的花不完;所以国民党只有讨好那些有钱的资本主,才能获得足够的发展资金以壮大声势,因此,最有钱的银行家是第一个要拉拢的。
放下沉重的笔端,宋教仁看了一眼自己批注好的金融业发展规划报告,轻松的吐了口气。他相信,以报告上眼花缭乱的数据和类比于欧美日诸国金融业现状,下一次稽疑院开院时,这个金融案是一定能被大会审议通过的。这个议案如果被通过,那国民党下一次的选举资金就有保障了。
“遁初……”胡瑛的声音从外面穿来,他走到近前看到那份批注好的报告,问道:“是不是好了?好了的话,我拿去交给秘书打印。”
“不要去打了。”宋教仁道,“能省一些就是一些,还是找人抄录吧。好了后再请那几个专家帮我们看一看。注意要分开找人,不要他们说什么就信什么。”
“明白。”胡瑛一边收拾报告,一边又道:“遁初,庆云来了。他说有急事要见你。是不是……”
“曹庆云?”宋教仁说着曹亚伯的字,笑道,“不是有传言。说他跟着孙汶……”
“他说自己只是出国去了,并未去云南和孙汶作乱。”胡瑛说道。“这一次回国他可是大摇大摆的。东厂也好、巡警也好,都没有找他的麻烦。”
“哦……”宋教仁轻轻的哦了一声。这曹亚伯是湖北大冶人,很早就心向革命,华兴会、科学补习所、乃至同盟会,成立时他都是发起人兼骨干。因为他本是湖广人士,自然和湖广诸人熟识,但当年宋教仁诚意邀请他加入国民党却被他婉言拒绝了,后来又传言他加入了中华革命党。说他参与了云南叛乱,但这些都只是流言而已。
“他到了会馆吗?”宋教仁想起了诸多往事,好一会才问道。
“是的,就在会客厅。”胡茵说道。“是不是请他进来?”
“不,庆云是老同志了,我要亲自去迎他。”宋教仁拍了拍大腿,走出了书房。
“遁初…”远远的看着身穿西装的宋教仁,曹亚伯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举国上下都穿汉装。
“庆云兄真是别来无恙啊!”大概是入乡随俗,曹亚伯穿的却是汉装。看款式是京城新买的。宋教仁久在京城,他看了看曹亚伯的衣服,笑道:“你这身行头是瑞蚨祥定做的吧?”
“哈哈。是,是。全国的有钱人都改穿汉装,我这外来户为了沾些贵气,不得不花重金也买了一身。”曹亚伯只笑,“遁初,多年未见,你这议会迷怎么变成汉装迷了?”
“这事情还不是礼部太炎先生那些人弄的。”宋教仁摇着头,请曹亚伯坐下,“开国时官服就抄自前明。历法也是,甚至连文法也是倡古文而贬低白话文。简直是要把二十世纪弄成十五世纪。前几天报纸上还说,若是有古人复生。那就要以为自己身在明朝呢。”
“哈哈……”曹亚伯本对章太炎甚为佩服,时人称章曹两疯子,对旧历、汉服、古文之类并不反对。他笑着道:“我在国外啊,只要看到穿汉装的国人就亲切的不得了,你们在国内倒是嫌弃起来了。”
并不想和曹亚伯闲扯汉装这些边边角角的事情,待香茶送上后,宋教仁开门见山道:“庆云兄出国多年,这一次回国入京找我说有急事,这到底是何事啊?”
“何事?”曹亚伯倒不想隐瞒,坦然道:“我在英国时,曾认识一名德国医生,叫克利来,当时说是要找我学习汉语,每周学习两三次,如此连续数年,从而交情甚深。开国后我再赴英伦,此时欧洲已开始大战,起初本想找此人接济一二,不想却听说此人居然是德国皇帝威廉二世的特务,因探悉英国不少军事机密,后被英国当局发现,化妆潜逃了。
这一次我回国,不想在沪上虹口遇见了此人,他说现在我国政府准备对德宣战,希望我能帮助德国,以维护中德两国的友谊,谈话间说到和你的关系,他就求我来找你,他说可以给你们国民党竞选账户里捐些钱,然后你们呢,发表一些反对赴欧参战的言论……。所以啊,我就来了。”
曹亚伯将自己的来意说完,再道:“来的路上我就在想,我这是不是违法了,再想又觉得只传话不算违法吧,再说事情成不成还在遁初你,我只就是个传话的。这事情你就看着办吧。”
没想到曹亚伯居然是客串说客,宋教仁一边笑一边谋算,好一会他才道:“其实如果是在德国的华侨经驻德领事馆审核,向我党选举账户捐款那是不违法的,但他一个德国人给我们捐钱,这可就……,特别现在,全国上下都赞成为了收回利权、废除不平等条约而赴欧参战,国民党真这么做了,那就是找死啊。”
历史上袁世凯死后,日本不再支持孙汶,负担程璧光带北洋舰队南下、以及参众两院议员南下广东的开销,都来自于这笔德国资金,而当时接头磋商的正是曹亚伯。这笔钱一共有两百万美元,都是德国人以黄金支付的。[注:]
听说宋教仁不敢拿这笔钱,曹亚伯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说此事了。”他说完似乎很轻松的舒了口气。觉得完成一个任务,而后便转换话题道:“遁初,你看咱们真要对德宣战吗?”
“差不多吧。”宋教仁道。“这事情、这朝政,都是复兴会说了算。我虽然知情。可也是他们按照规定不得不让我知情。等我知道了,那离事情见报已经没两天了。”
“可复兴会不是德国扶起来的吗?”曹亚伯好奇问道。
“什么德国扶起来的?”宋教仁感觉好笑,“这复兴会啊,是吃百家饭大的。最开始的时候是找的德国人办了个军校,再去东北俄国人、日本人那里捞了不少好处,最后美国人又拉了他们一把,打赢了日本,这位置才算坐稳。
手段是刁滑了些。但事情都没得说的,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找德国人半军校就是那么回事,更何况复兴会找的德国人都是被德皇出卖、不愿回国的那些,根本就没有和德国政府挂上边,所以说他们根本就不是德国人扶起来的。”
“居然是这样。”宋教仁说的和曹亚伯听来的坊间传言差别很大,甚至和让他来游说国民党的德国特务也不尽相同,“就算复兴会和德国人没有关系,那我们西北还在和俄国人开战呢。这出洋万里去欧洲和德国人打,复兴会那些人就不担心国力无法承受吗?开国到现在。百姓似乎没几年安生日子,打完满清打日本,打完日本打俄国。打完俄国打德国,这简直是……”
“我也是这个态度的啊。”宋教仁点头,“满人不说,日俄不说,可这德国远在欧洲,又没有惹我们,何必劳师动众的去帮英法出力流血呢?中国人命再贱,也不是草长的啊,若是能将赴欧参战的那些钱省下来。投资到实业上,那最少也是利国利民啊。可惜啊。舆论都被英法等国挑唆了,民众又想借此战废除那些条约。好似这么一参战,以往的任何问题都解决了一般。他们何曾想过,洋人尊不尊重你是看实力的,你国还是那个国,实业还是那个实业,连日本都还不如,即便这仗打胜了,看不起你还是看不起你。”
宋教仁抱怨着,觉得复兴会把太多钱花在了军费上。以他观点,神武三年和日本那一仗根本就不该那么早打,要是能拖到现在才和日本开战,那付出的代价会少得多。
他这边抱怨着,谭人凤、李平书、胡瑛等人忽然匆匆的来。一张京津泰晤士报被谭人凤着急的递了过来,老爷子有些激动的道:“这可真是要开战了!”
“开战?!”宋教仁一惊后想到了德国。他拿起报纸一看,却见那头版上大大的标题:俄国两次东侵记。文章很长,但上面的内容宋教仁却一扫而知。记得前年中国派出志愿飞行队远赴英伦时,俄国侵华其实是被德国皇帝怂恿的新闻就报道了一次,不过当时德国公使出来辟谣说绝无此事,事情就淡了下去。不想这一次不光是说神武三年德国怂恿俄国东侵,十二年前的日俄战争也说是德国怂恿所致。最致命的是,文章写的极为考究,刊出的几张照片居然是德皇威廉二世给沙皇尼古拉的私人电报,上面正是德皇怂恿沙皇对中国开战的内容。
“这是真的吗?”宋教仁看着那几张俄语电报照片,感觉这一切难以置信。
“应该是真的!”李平书道。他有些警惕的看了曹亚伯一眼,但想来说的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便接着道:“沙皇被俄临时政府囚禁以后,以往的一切**都得不到保障。前几日翻出来的日俄密约,虽然日本政府不承认,可英国人还是非常恼火。”
李平书不提日俄密约还好,一提宋教仁脑子就‘嗡’了一声。他也不知道为何俄国临时政府不看守好那些密约,以致弄出来丢人现眼。但不管怎么说,最近从俄国挖出来的消息基本上是真的,京津泰晤士报会刊登这篇文章,就很能说明问题。
“看来这宣战的借口也找到了!”宋教仁拿着报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
宋教仁看到报纸还是晚的,在登报的前一天,京津泰晤士报馆就将样稿送到总理府请杨锐过目。本来以为宣战要拖上几个月的杨锐看到这份报纸摇头直笑。西线攻势只维持了八个多月,英法联军就伤亡了七十多万;而已经宣战的美国除了陆军第一师和拉法叶航空队到了法国大陆外。其余的部队大多还在美国新兵营里。
即使是到了法国,美国陆军第一师也没有马上拉上战场,美军总司令潘兴将军认为美国陆军完全无法适用残酷的欧洲战场。军火、大炮这些必备军需也还没到达,所以部队需要漫长的训练才能参加战斗。只有拉法叶航空队正式作战。不过这仅仅是给德军飞行员填了些战绩而言,对整个战事毫无帮助。
签发了大额支票、却不知何时才能兑现的美国;勉强发起进攻,却终究在德奥联军反击下成建制溃散逃亡的俄国;还有那左右逢源、一败再败的意大利;自知境况、不想做无谓牺牲的日本……,形形色色的国家、苟延残喘的战局。在美国宣战后断定同盟国必定战败的评论家,此时做出了和以前截然相反的判断,那便是:如果美国陆军不能快速训练完毕投入战争,那么打垮俄国的东线德军西调,等待英法联军的只会是末日。
“竟成。我们真的做好了准备吗?”银安殿内,拿着同样一份津京泰晤士报的虞辉祖看着杨锐问道。虽然他现在不是常委了,但每次的常委讨论的结果他都是第一个知道。
“基本上吧。”杨锐手交叉着,腿也在桌子底下交叉着,手和脚在有规律的摇摆,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即使现在就宣战,我们也要按照既定计划才能出兵,既然美国人能拖,我们也能拖。”
“那复兴军那边呢?”虞辉祖再问,“军队不是还在各县驻扎。防止土改后有人作乱吗?”
“几个月前就已经用秘密召集的预备役师替换了,需要出洋作战的部队现在正在做针对性训练。”杨锐道:“俄国俘虏那边前些日子也开始摸枪了,就是朝鲜。因为造木船挣了几个钱,居然也骚包的说要跟我们一起出兵,真是……”
日本松方正义内阁很非常清楚己国的处境,所以得知中国要派遣五十万以上部队赴欧参战后,索性一兵也不派。对日本来说,既然中国出兵无法阻止、国际格局变化无法改变,那还是省些军费吧,反正他已经是参战国了。是以在谢缵泰发出出兵邀请后,日本的答复是国力有限。因此无法负担陆军前往欧洲作战的费用,只表示愿意为中国赴欧远征军护航。
日本人不去。朝鲜人立即雀跃。他们或是想着要为中国分忧,或是希望参战能提升朝鲜的国际地位。居然也想派两个师去欧洲战场见识见识,真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
“朝鲜……”说到朝鲜虞辉祖也笑了,四千万税入的国家,百废待举,虽然靠中国的提点挣了一些钱,可脑子一热也喊着要出兵,真是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他道:“我们现在就宣战,德国会有什么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恨之入骨吧。”杨锐道,“不过有英法美在顶缸,要杀要剐还轮不到我们,再说这一战后,德国凭什么记恨我们?”
“话是这么说,可雷奥那边可就……”虞辉祖说着忽然想起那个残废的德国人来了,话语里很是遗憾。
“含章兄,国家利益在上,私人情义就只能放一边了。”杨锐听闻他提到雷奥,手上的摇摆停了下来。虽然给自己找了一个‘国家利益’的安慰,但本有些热切的心也冷了下来,他忽然想到,听到中国宣战的消息,雷奥会怎么想?(未完待续)
ps:注:上海文史资料选辑第74辑p191;
辛卷 第二十六章 出事
readx;西里西亚的夏季一点也不炎热,凉风在奥德河的河谷里升起,顺着苏台德山脉一直往南,吹拂着本就郁郁葱葱勒普斯小城。这使人有一种飘仙欲歌的感觉,而比清风更清凉人心的是,上个月俄军的克伦斯基攻势在德军的反击下溃败,俄国最后的战斗意志消失殆尽,胜利已对同盟国露出了曙光。
在所有人都为此高呼德意志万岁时,德国最高统帅部内却是有着一种无法言表的沉静。如果说美国人宣战只是爆发户的任性胡闹,只要在美国士兵未投入战场之前快速将英法联军击败,德国便能获取一线生机的话;那中国的宣战,就使同盟国最后的希望完全熄灭——作为中国曾经的‘盟友’,军事技术的合作者,最高统帅部在审视开战迄今的战术变化时,神奇的发现欧洲打了三年,依然没有跳出复兴军当年的战术窠臼。
战火的锤炼,使得德军从一支纯步兵军,艰难的脱变为一支以炮兵为中心的步兵军,可这种军队编制和战术思想,在复兴军建军伊始就已经确定了。以炮兵为中心的步兵军,进攻和防守全部依赖大炮,而大炮这种沉重的武器在泥泞、坎坷的野外难以运动,所以军队进攻和防守的纵深都很小。
在这种战术思想和技术限制下,机枪、铁丝网、飞机、坦克,这些都只是以炮兵为中心作战模式的补充。试想,如果没有炮火覆盖,没有反炮兵战术压制,即使有再多的机枪、铁丝网、战车、飞机,士兵也无法获得防守上的成功或进攻上的胜利——防守的时候,铁丝网将被炸碎、堑壕被轰平、追着弹幕冲来的敌军在守军还处于昏迷状态中就将他们缴械;而进攻,没有己方炮火压制,对方不需要机枪铁丝网,只来一顿覆盖性涉及便足够解决冲击的步兵了。
战越打越大,战事越来越惨烈。大炮口径也越来越大。一开始德军就学习复兴军的经验,弃榴霰弹而不用,而后连75mm的大炮也不要,开始大量装备105mm和150mm榴弹炮。给只使用75mm小姐的英法联军以重大杀伤。炮火虽强,可口径越大炮就越重,缺少牵引拖拉机的德国炮兵,往往像上个世纪一样使用畜力。这在以前的战争中也许够用,在少有移动的西线堑壕战中也够用。但在东线,以及在面对即将到来的复兴军时,这就不够用了。
想想中国人在全机械化牵引的炮兵保护下,依靠战车,一昼夜就突进二三十公里,那德军原有的防御体系将土崩瓦解。如果他们再像对付俄国西伯利亚军团那样迂回、穿插,包抄,那已习惯固定战线作战的士兵将全部崩溃。
中国人的到来将打破既有的堑壕防御体系,而堑壕防御体系的瓦解将使得己方像俄国西伯利亚军团那样溃退。这是‘懒惰而聪明’鲁登道夫将军的第一个判断;而他的第二个判断就是,中国人所带来的新式作战思想。在初尝胜利后将变成英法联军的学习对象,这会使那些老迈的联军的指挥官逐渐从堑壕战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将固定不动的火炮步兵师转变成移动的火炮步兵师,这个结果将是同盟的噩梦。
和能得到全世界资源和人力的协约国相比,同盟国的一切资源都是匮乏的。西线是因为在堑壕战模式下,防守损失远小于进攻损失才获得稳定的,一旦堑壕战模式被颠覆,攻势损失比相同甚至是进攻利于防守,那德国将无法将战争维持下去,失败是必定的。德意志将在战争中灭亡!
“报告!”庶务官冯.德.布舍.伊彭堡上尉打断了鲁登道夫的沉思。在鲁登道夫回过神来时,他正站得笔直,“将军,威廉公爵已经到了。”
“元帅在哪里?”鲁登道夫问道。将前线的雷奥.威廉召到最高统帅部。这是他和兴登堡一致的意见,所以接见他也必须和元帅一起。
“元帅正在隔壁等待威廉公爵。”伊彭堡上尉答道。
“那先通知元帅,然后再请威廉公爵进来。”鲁登道夫答道。
风尘仆仆的被最高统帅部的电报从前线召来,雷奥的心情并不好。在中国宣战之前,他已经感觉一些不妙,而中国宣战之后。在接到最高统帅部电报来勒普斯城的路上,他则阴沉着脸,唯有在看见打扮成自己副官模样的女儿时,目光才是温柔的。
“公爵阁下,元帅有请。”伊彭堡上尉看着坐在那里发呆的雷奥,轻轻的说道。
“不,请叫我威廉将军。”雷奥在丽贝卡的搀扶下艰难的起身,但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公爵只是中国给他的封号,现在他在为祖国而战,所以只是威廉将军。
“是的,将军。”伊彭堡上尉谦逊的答道。任何熟悉威廉将军的士兵,对他都是无比尊敬的,而他的战绩,在东线所有将军中是最高的,如果真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他被任命的太晚了——在公爵战术(步炮协同下突击队战术)的打击下,俄国人只有抱头鼠窜的命。
“请坐下吧,雷奥。”难得睡醒了的兴登堡元帅在雷奥敬礼之后说道,而看见打扮成副官的丽贝卡要退下时,他忽然道:“这是你的女儿吧?”
穿着最小号无衔德军士兵军装的丽贝卡剪着短发,虽然只有十三岁,但得益于德式饮食和雷奥严苛的教育,她仿佛已是一个大人。
“是的,元帅。”没等父亲回答,丽贝卡就立正回答道,军姿并不比德国最精锐的士兵差。
“非常好,这就是将军的女儿。”兴登堡笑道,随后从身上变戏法的摸出几块糖,道:“知道吗,你应该在学校里而不是在战场上。喜欢吃糖吗?”
“不,元帅。”丽贝卡身姿一紧,严肃中又带着些笑意:“您说过我是将军的女儿,所以应该在战场上。”说罢就立正敬礼退了房间。
看到小女孩居然不爱吃糖,兴登堡看了看鲁登道夫,又看了看雷奥,遗憾的道:“她居然不喜欢吃糖。她是……。她是德国人吗?”
“她是…”雷奥似乎有些难以启口,不过最后他还是轻声说道:“她的母亲的是中国人,而父亲,我想应该是一个可耻的俄国士兵。”
“哦…。上帝。”初见丽贝卡的时候,长发掩盖了她的相貌,而现在,从她干净的毫无遮挡的脸庞上,兴登堡看出这个女孩居然有一些混血的迹象。除了身材比同龄的女孩高大外。高耸的额头、深陷的眼窝、刀削的脸颊、直挺的鼻子,除了眼睛不是碧蓝,其他都像极了日耳曼人。兴登堡知道她只是雷奥的养女,不想往事却是这么悲惨。他摇着头道:“神会惩罚那个人的。”
“元帅,我希望这件事情能够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雷奥补充道,为自己的直率不救。
“当然。”兴登堡和一边的鲁登道夫都点头,为了打破尴尬,鲁登道夫还笑道,“我认为她根本就是一个优秀的日耳曼人。听说她曾在你睡着的时候代替你下达过命令,最后那场战斗居然胜利了。将军,在你的教育下,她已经变成一个天才。”
听闻鲁登道夫的夸奖,雷奥原本有些僵硬的脸庞顿时柔和起来,他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道:“元帅,我想这么紧急的将我从前线……”
“是的。”话题终于回归正题,兴登堡收敛笑意,额头皱了起来。凸显出无数沟壑。他无比沉重的道:“雷奥,中国人要来了。”
“真的吗?”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可雷奥的话语还是轻轻的,仿佛太大声会惊扰到什么一样。“现在俄国人还没有退出战争。不可能这么快的。”
“是的,我也认为太快了,可他们已经来了,第一批船队上个月末就出发了。”兴登堡点燃了自己的玉米烟斗,嘴唇上卷翘的胡子因为吸烟的关系不断蠕动。“上帝似乎太眷嫉妒意志,让我们有一个会招致一切不幸的皇帝。虽然陛下不承认那些电报是他出自他之手。可事实就是中国人完全相信三年前俄国人的进攻是他极力怂恿的结果,就像十二年前的俄日战争一样……”
重重的吐了一口烟,兴登堡道:“然后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中国不是俄国,他的军队从创建以来一直在作战,没有任何停歇,这种经历对一支军队的成长是极为有利的;而且,中**队是基于一种新式战争模式创建的,根本就没有英法旧式军队的影子,在他们身上,存在着无限的可能。我想,德国任何一个将军面对他们都难以适应,所以……”
又重重的吐了一口烟,屋子里烟雾使兴登堡和雷奥间短短距离混沌,但和上次不一样,元帅吐烟之后并没有马上紧接着说,而是旁边的鲁登道夫把话题接了过去:“在几年前我前往中国帮助清朝皇帝制定剿灭复兴军作战计划时,我就认为这支军队非常非常的难以对付。而在所有的德国将军中,只有你最熟悉这支军队,所以我们希望你能统帅一个集团军,在西线和他们作战。不一定是要将他们打垮,只要遏制住他们的凌厉攻势就可以了。这样不但能让英法联军看不到希望,也可以使协约国所有军队不会采用他们的作战方式。
最后一点是至关重要的,如果西线所有军队都像中国人那样战斗,那获胜的一定是他们,德意志将在失败中灭亡。”
鲁登道夫的表情比兴登堡还严肃,现在的协约国部队只是一支大象,虽然庞大却毫无杀伤力,但若他们变得像狼一般狡诈犀利,那等待德国的只能是败亡。这不再是战争物资的累加,而是战争模式的彻底变革。
“霍夫曼将军将再次和你搭档,作为你的参谋长,我记得他也熟悉中**队。”鲁登道夫说完后,见雷奥久久沉默,兴登堡又开口。“还有你欣赏的那些军官,都可以从东线调到西线,各种物资也将优先供应给你。雷奥,我们要用尽一切办法遏制住中国人,不能让他们发挥出原有的力量,这样战争才有胜利的希望。”
“可是……”得知最高统帅部找自己居然是为了这样的安排,雷奥心中百感交集。复兴军是他和杨锐一手创立的,是他人生中最为骄傲的事情。可现在给自己命令却是……,“皇帝会同意吗?还有,如果复兴军不是单独作战,而是分散于西线各个集团军中……”
“如果不是政治处严密控制了报纸。使民众无法真正了解中国宣战的原因,我想皇帝陛下早就被舆论赶下台了。现在,在整个德国,他的意见已毫无作用。”鲁登道夫颇为自负的道,“而根据从法国传来的情报。中国人也将和美国人一样,组成独立于协约国以外的兵团,拥有很大指挥权。英法联军的作战计划只能和他们协商,并不是直接指挥他们。这是中国人最好的选择,如果不是这样,而是将复兴军拆分成营补充英法部队,那么我们根本没有必要担心他们。”
“雷奥,请你记住!你先是德国人,然后再是复兴军前任总参谋长!”看着还有些恍惚雷奥,兴登堡大声说道。“而我们,不是在为那个愚蠢的、自以为是的皇帝作战,我们是在为德意志而战。如果战争失败,那等待德意志的只会是灭亡,不论是实质上,还是从精神上,都将彻底的灭亡。你明白我的意思嘛?”
“是的。元帅!”对话已经变成军人模式,雷奥也大声答道,虽然声音里依旧有许多无奈。
“那非常好!”兴登堡放下烟斗,满意的道。“你回到部队后马上向德斯豪斯将军移交事务。然后挑选好你需要的人,他们将和你一起调往西线。”
“是的,元帅!”雷奥再道,不过他有些怀疑的问。“他们这么快就回抵达欧洲吗?”
“我相信,冬季之前他们就会到来。”兴登堡道,“在此之前,你要熟悉你的部队。”
兴登堡说‘冬季之前’的时候,巴黎东南面的要镇桑斯,复兴军远征军总参谋长周思绪中将也以‘冬季之前’回答法军总参谋长斐迪南.福煦中将关于复兴军何时抵达法国的询问。
不过。法国人对他的回答并不太相信,特别是现在受潜艇威胁的美国已中断了运兵。同时,中国远征军的情况其实非常复杂,在周思绪提交的计划里,先期到达的部队中,居然有三年前被俘虏的俄国西伯利亚军团,还有两个师的朝鲜军队。
俄**队是什么作战水平大家都是知道的,这二十万人会不会像现在的现状东线的俄国那样奔溃谁都不能确定。只是,对于‘血已经流干’的法国来说,只要是人、能扛枪,那不管是白种人、黄种人、黑种人,都欢迎他来到法国作战。唯一担心就是军官们是否能完全掌控住军队——在地狱的战场上,不是每个人都能正常。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福煦开口后,法军司令部找来的一个华人翻译就开始传译,这个人应该是广东人,国语虽然较为流利,但总带着些粤语口音:“贵军是不是能在预定时间内完成命令,这是诸军会战最为重要的。”
圆筒冒下的法国人似乎并不想多谈,本来,福煦就是一个实际的人,虽然在英法联军中有很多关于中**队的传言,但他认为还是应该眼见为实。
“很多时候,伤亡只是数字,胜利才是目的。这种最基本的战术素养还请将军放心。”周思绪也不明白为何是自己被任命为赴欧远征军总参谋长,论才干他只能算中下,但既然已经任命了,他只能全力将事情做好。“将军,我军的要求其实很简单,第一,因为是独立作战,所以需要军团的指挥权,虽然战役的最终计划将由各军联合商定,但用什么样的办法完成任务,我军有决定权。第二,因为我军是从地中海方向来,所以,马赛、赛特、土伦,这三个港口希望将军能划归我军管辖,同时从这三个港口连接整个战线右翼的铁路也规划我军管辖……”
港口因为地中海中也遍布潜艇,而协约国来自美洲的物资又基本是从大西洋一侧上岸,所以这三个港口并不是太重要的;而铁路,战时物资匮乏,同时因为这边不是主要物资输入地,也空闲的很,就是……
“周将军,”法军副参谋长德斯提卡将军开口说道,“港口和铁路完全可交给贵军管理。但遗憾的是,因为战争的关系,全国的机车数量和车厢是不足的,我们希望贵军能运入一些机车和车厢。就像美国人现在做的这样。”
“那这几条铁路上原有的机车和车厢有多少?”和周思绪中将一同赴法的总后勤部朱履和中将开口问道。大军作战,后勤为先,为了远征军物资补给充裕,他两个月前不得不亲自赶来法国。
“这……”德斯提卡虽是副参谋长,但他只知道全法国现有一万三千七百多个火车头、三十七万多节货车车厢。另外还有四万四千多节客车车厢,至于从马赛土伦到巴黎这条线上有多少机车和车厢,他是不知道的。
“我希望贵军能将这条路线上原有的机车和车厢交给我军管辖,”周思绪顺着朱履和的思路提出了要求,“另外,我们还需要罗纳河的航运管辖权。这条河上的运输业原有的运输船只和也希望贵方一并交给我们。”
罗纳河地中海出海口就在马赛,而顺着河流往北三百一十五公里就是里昂,再从里昂顺着河流往北一百三十公里则是运河的终点沙隆。从沙隆到战线最右翼的南锡只有二百八十公里,如果物资能运达这里,那不管是通过铁路还是公路。运抵前线都是轻松的。不过,和铁路一样,运河也存在着诸多麻烦。
“两位将军,很高兴你们能看到这条运河,但我需要提醒的是,罗纳河上游冬天的水深只有一点五米,并不合适大船航线,并且,战争中它从未疏浚过,我们也想疏浚他。可没有足够的人力去干这件事情。河流上的船只也很少,两位都应该知道,德国的潜艇把许多商船都击沉了,我们不得不把帆船、内河船只都集结起来补充远洋船只。”德斯提卡将军说着法国目前的困境。似乎希望中国人能理解现状。
“河流可以交给你们管辖,你们如果疏浚我也会要求当地的民众配合你们,只是希望你们能帮他们提供粮食,那怕是土豆或者薯类。就像我刚才说的,德国潜艇非常猖獗,英国已经有一大半人在挨饿。法国虽然本身就出产粮食,可农村因为缺少足够的劳动力和马匹……对了,如果你们也需要马匹的话或者饲料的话,那请自己运来。我们已经无力提供这些东西了。
还有燃料也是如此。冬天的时候,你们最好在自己的帐篷里驻扎,因为法国村庄所能提供的营房很有限,而且很肮脏,士兵们很容易得各种疾病。在野外过冬则需要大陆燃料,煤炭是非常缺乏的,我们准许你们在任何森林伐木,也同样会动员当地的居民帮助你们,可同样的,这需要你们给当地居民提供粮食,或者干脆自己派遣士兵去森林里伐木。”
如果按照历史,护航体制的建立使得商船的损失大为减少,可凭借更优异的无线电和潜艇战术,护航体制下商船的损失依旧损失惨重。在中国与德奥断交、撤侨的前夕,英法两国都因为饥俄发生了暴乱。特别是对航运更加依赖的英国,当听闻美国因潜艇袭击而中止运兵后,国内反战的声音越来越强烈,若不是中国对同盟国宣战这一支强心剂,劳合.乔治内阁将辞职下场。也正因为如此此,后来查明伪造德皇电报照片促使中国队同盟国宣战的传奇记者莫里循,才会被英王五世赐爵。
“将军,如果吨位允许,我们会尽可能的多运入粮食。”已经在法国好几个月,知道当地食物匮乏的周思绪答道。
不过他话音方落,福煦的副官就匆匆进来,他看了福煦对面的两个中国将军一眼后,才着急的对福煦小声道:“将军,中国船队在马赛港出事了。”(未完待续。)
辛卷 第二十七章 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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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赛是一个古老的港口,起初,在罗马人看来,它并不比普罗旺斯地区的其他小港好多少。但在殖民大兴的十八、十九世纪,这里逐渐成为法国征服非洲的桥头堡。这个六十多万人的城市,因为城市的扩大,有了新港和旧港之分——在1830年之前,这里只有位于罗纳河河道上的旧港,码头区八百米长,两百五十米宽,水深六米;而之后开始建设的新港,则拥有二十六公里长的码头和两百三十公顷的水面,水深八到二十米。
码头与两条铁路连接在一起,直接通往北方五百公里外的第戎。这里在罗纳河河运终点沙隆的北面,距离南锡两百一十三公里。两条铁路中的一条在此往右转向孚日山脉南侧的贝尔福,而另外一条则一直通往距离南锡七十二公里的埃皮纳勒。虽然从南方北上的铁路从两条变成一条,但从西面纳韦尔开来的一条铁路在第戎南面转而北上,其终点是埃皮纳勒。所以说,从马赛北上七百多公里到联军的最右翼,一直有两条铁路线通达。
考虑到法国使用的都是三十吨重的车厢以及优良的铁路设施,如果列车数量足够,以每日对开六十对列车计算,其日运输能力为六万吨。以每师每日作战需三百吨物资的消耗,这可以支撑二十个师作战。不过远征军有五十多万人, 四十个师,虽然不是每天都在作战,但后勤只依靠两条铁路依然存在很大的风险。唯一的解决之道是从运河终点沙隆,再铺一条两百八十公里的单线铁路前往南锡。三条铁路的支撑,加上使用集装箱运输。后勤勉强可以维持。
马赛港这一日阳光明媚,简单出席了市政府的欢迎仪式后。赴欧远征军司令林文潜中将拿着地图,一直在注视着从马赛到联军右翼的每一条铁路、河道、公路。和国内不一样,全法国拥有五万公里铁路、六十多万公里简易公路。这是一个交通发达的国家,虽然这里的公路大多只是碎石路。
马赛到前线的右翼无忧,那从亚洲经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从地中海东端到马赛的航路却是十分危险。根据情报,地中海里同盟国潜艇虽然比大西洋上的潜艇少,但也有不少于三十艘,这三十余艘在去年一年击沉了一百五十万吨商船和二十多艘协约**舰。这种攻击能力足够破坏复兴军的后勤补给。这一次赴欧船队走的隐秘。基本不停靠沿线港口,同时护航也得力,所以能安全抵达,但下一次绝对不会这么轻松。
以参谋部的判断,如果以亚得里亚海奥匈帝国波拉军港为基地的德奥潜艇得不到遏制,那么后勤运输线必定会因潜艇攻击而中断。而就在亚德里海近侧的盟友意大利,居然不能在只有一百公里宽的奥特朗托海峡构筑有效的封锁线,从而使地中海德奥潜艇如此猖獗,这不得不让林文潜离开国内时先生的告诫:永远不要相信意大利人!
遏制住波拉军港的德奥潜艇。严密封锁直布罗陀海峡,只有做到这两点,后勤才是真正无忧的。为此,海军的潜艇部队也将进驻地中海土伦军港。以进行围剿任务。
想到这里,林文潜在记事本上疾笔狂书——他正将此次赴法作战的要点一一记录整理,以在今后的会议上根据这些要点分配任务。就在他写的入神时。外面一声报告却将他惊醒了。
“报告!”副官接完电话便匆匆进来,神色有些紧张。“海陆二师在码头和法国工人起了冲突.说是还开了枪!”
“什么!”林文潜一听倒是愣了,旁边调自第二集团军的政委徐大纯却一屁股从椅子上弹起。复兴军军纪素来严苛。怎么就对法国人开了枪。
“那边报告说法国工人不知道怎么就起了骚动,然后冲进码头开始抢东西。”副官也是满头雾水,今天早上刚到的时候,全城的法国人都来码头欢迎自己,怎么现在就变得如此‘凶恶’了呢。
“你去看一看吧。”林文潜对徐大纯道。听闻是法国人骚动,还抢东西,林文潜心中微微的不安倒是放下了。军队可不是巡警,冲击军队、哄抢物资,全部杀头也不过分。
“好,我去看看!”徐大纯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严肃的站了起来,
“初来乍到,二虎也是老会员了,不会那么浑的。”林文潜在辽东时就认识海陆陆战队二师师长李二虎,正是觉得他办事放心,这才将驻守马赛港的任务交给他,所以他不相信二师有错。再说万里迢迢来此解救法国人,杀他们几个人又何妨,怎不能一上岸就枪毙自己人吧。
“我明白。”都是老同志了,林文潜想什么徐大纯一清二楚。
而此时在马赛新港,已经赶到现场的李二虎少将看了着地上一个破裂的集装箱、成袋的大米、罐头、军火箱子、手榴弹,还有几个法国人尸体和鲜血后,正听着负责此处的后勤中校解释事情的原委。
“……那群大鼻子估计是饿疯了!”一口东北腔的后勤中校一开口就是这句话。他指着商船上和码头上垒叠而起的集装箱。“船一靠岸,工人们就围了上来准备卸船,可俺们运来的都是集装箱啊,这二十多吨的大家伙,靠他们这些老弱怎么能搬得动?就都被俺们劝退了。这些人走了也就走了,中午过后就不知道怎么又围上来起哄,直嚷嚷,喊着……”
刚才发生的一切让中校也迷糊了,他说到这里忘记那些法国人刚才喊什么了,只好飞快转身问旁边的通事,不过他才开口,脑子里又想了起来,继续说道:“对!我想起来了,这些人喊的是‘工作、工作’。大概是说咱们抢了他们的活计。本来这些人被拦在外头也没啥事,可谁想到那起重机吊着吊着。钢丝绳就断了还是乍地,一个箱子就砸了下来。正好这箱子是装米的,米倒了一地。那些大鼻子就疯了,什么也顾就冲了进来,不光抢米,其他箱子里的东西也抢……,国内也真是,这箱子上怎么就不上一把锁?”
“情况真是这样?”李二虎听着后勤中校的叙述,然后又面无表情的看了负责此地的团长林福安一眼,不动声色的问。
“情况就是这样。”林福安是福建人。他的团被命令保护码头。“其实抢粮食也就算了,那些人连手榴弹也搬,开枪之前我还对天鸣枪警告过,可就是不听。想来这些人看不懂汉字,把手榴弹当成腊肠罐头什么的了……”
“什么腊肠罐头!”李二虎斜视了林福安一眼,“军火就是军火。鸣枪不退那击毙也无话可说。待会司令部来人,你就这么说,看司令还能把咱们毙了不成,妈拉个巴子的!”
“哟。这么快就串通一气拉。”一个声音远远的响起,却是司令部政委徐大纯到了。
“长官!”徐大纯一来,在场的军官立即立正敬礼,而被他批评李二虎脸色难得发红。
“好了。稍息吧。”徐大纯说道,他旁边站的是法国陆军部副部长白士纳中将,以及法军总司令霞飞派来的代表邵士莱少校。“趁着现场还没有被破坏。赶紧找人拍照吧,还有事件当事人立即停职。写具详细的事件报告,彻底查清事情的原委和责任。再做处理。”
徐大纯这边吩咐,旁边法国陆军部的白士纳中将听完翻译告知的处理意见后却道:“阁下,不需要这么麻烦了。这只是一起由德国间谍指使的破坏行动,对此我们深感抱歉,以后我们将会加紧对德国间谍的监控。”
听完通事的转译,徐大纯吃惊于法国人这样处理。不过心中千念百转后,他还是坚持道:“将军,我认为还是应该召唤当地警察和当地记者前来了解事情的真相,这件事我们虽然没有责任,但也有疏忽的地方。如果不想以后再发生这种事件,那就应该获取当地人的信任。”
“阁下,”白士纳本以为中国人会依照自己的办法处理,但不料他却坚持自己的解决之策。若是在平时,他是赞同这样处理的,但现在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马赛人需要的不是事情的真相,他们需要的是食物。贵军的物资全用这种大铁箱装运,卸船也依靠起重机和那种大力汽车,这就让码头工人失去了工作,也就最终失去了食物。因此,即使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们也不能解决饥饿,他们依然会找机会偷窃物资。”
说到饥饿,白士纳脸上显现出一种哀伤,他道:“去年整个冬季都太冷了,粮食大幅度减产,航运又因为潜艇而几乎中绝,为了能吃饱,人们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阁下,这件事情还是按照德国间谍案来处理吧。如果要避免下次发生类似事件,我建议码头外围调集当地警察来保护,不过……”白士纳看了徐大纯一眼,“……,这些人的粮食,希望贵军能提供。”
“这没有问题。”徐大纯点头道,身为异**队,为了避免军队和当地人的冲突,是有必要雇佣一些当地人维持秩序的。他这边点头,那边又向李二虎等人道:“人家这么处理有人家的难处,不过军中的处理还是照旧。哄抢军队物资,不听警告后开枪是没错,可你们就不会动些脑子,多派些人,把那些人拦的远一些吗?”
“是,长官!”听闻通事翻译过来的法国将军的建议,李二虎、林福安都大松了一口气,既然苦主都这么说了,那事情就应该这么过去了,可不想徐大纯还是坚持之前的处理意见:当事人要停职反省,写报告。
白士纳不管中国人自己怎么处理,他现在看着这些集装箱很好奇,他问道:“是所有的物资都通过这种箱子运输吗?”
“是的。”徐大纯打发了李二虎几个,见法国人问,便点头答道。“我们的商船非常非常紧张。六千吨的商船,人工装载和卸货的时间加起来需要十天不止。而从沪上到马赛的航行时间,只是三十五天。可如果使用集装箱。那六千吨商船上的三百个箱子,装卸加起来不会超过十二个小时,节省了九天时间,这种节省使航运效率提高两成。”
徐大纯所提到的效率问题,法国人同样能感觉到;而且使用集装箱的好处不仅是提高航运效率,因为箱子可以重叠放置,码头的使用效率也可以得到提高,如果铁路货车车厢能把这些铁箱子装下的话,那铁路也可以使用这些箱子。只是这些箱子下了火车,到了埃皮纳勒,就只能开箱用汽车将货物运至南锡了。
法国人以为集装箱运到铁路终点站就完成了它的使命,可实际上,总后的计划是从铁路终点埃皮纳勒修一条七十多公里的碾压式混凝土公路只抵南锡,再通过大马力柴油运输车把集装箱直接运至前线兵站,到了那里才开箱通过中型载重汽车转运至各个部队。
战争虽然烧钱,但对有一定工业基础的国家来说,战争中的花费将极大的刺激本国的工业发展。日本人从甲戌到日俄、每十年一场战争。最终使得本国的工业初具雏形;而中国,从开国之后开始,接连不断的战争需求使得重工业吹气球一般的膨胀,也幸好开国前培养了不少高中生、大学生和留学生。不然急剧增长的工业将会因为得不到人才支撑而陷入困境。
“阁下,是否能将这种箱子的生产技术销售给我国呢?”白士纳看着那些在起重机下频频吊下累叠的集装箱,感觉如果法国陆军也使用的话。那将会极大的提高后勤效率;另外他还听说美国人也在铁路上尝试这种铁箱运输。“我想,如果陆军也使用这种运输方式。那……”
“如果贵国陆军也使用这种方式,那不但贵国所有的商船和铁路车厢要重新生产。全国的公路也要重新整修。据我所知,即便是巴黎的道路,也无法经受集装箱货车的长期碾压。”徐大纯笑着道:“对于贵国这种交通本就发达的国家来说,要改变这一切需要好几年时间,等到一切都准备妥当以后,战争都已经胜利了。”
集装箱运输不光涉及到集装箱本身,还涉及到商船、铁路、铁路、码头、隧道种种交通设施,而且最关键的是,这还涉及到液压式叉车。虽然在十多年前,美国人就在弗吉尼亚号战列舰的炮塔上使用了油压传动装置,但一些液压元件,比如合成橡胶失败的副产品——耐油密封材料丁腈橡胶、以及在杨锐严令下耗费巨资研究出来用于叉车的径向柱塞泵、溢流阀。这些都是技术秘密,未经过准许进入市场前,产品只是军用,不会对外销售。
“是的。”白士纳只看到集装箱运输带来的好处,未想到改变整个运输系统以适用这种运输所需要的时间。在徐大纯的提醒下,特别是在听他说‘战争都已经胜利了’,本带着哀伤的脸上,显现出难得的喜悦,他重复道:“到那个时候,战争都已经胜利了!”
码头上中法两军高层几句话就把刚刚发生的惨剧轻描淡写的处理了。回到司令部的徐大纯向林文潜汇报完这件事情,本以为事情就此了结,可不到三个小时,马赛却发生更大的骚乱,更多的法国人围着新港向港内的复兴军抗议。这一次人们喊的不再是‘工作’,而是‘凶手’和‘退出战争’。幸好码头的警戒区扩大,布置在外围,刚刚饱食一顿力气正好的法国警察勉强将示威的人群拦住。
司令部里诸人面面相觑,一天都没怎么说话的远征军司令林文潜透过玻璃窗,看向那满是修道院和教堂的城区,无奈的道:“看来法国也是油尽灯枯了。”
“英国的情况更惨。”徐大纯道。按照行程,明日他和林文潜就将前往巴黎和参谋长周思绪、总理特使杨度汇合,而后再渡海前往伦敦。“美国担心死人,远征军被德国潜艇拦阻于大西洋上,现在我们是协约国胜利的唯一希望了。”
“所以地中海的潜艇一定要清剿,直布罗陀海峡一定要关闭。”林文潜无比坚定的道。“你马上将海军那边提交的作战计划整理一下,到了巴黎我想和协约国重点协商这两个问题。”
“明白!”徐大纯:“不过听说意大利近期就有对波拉港的轰炸计划……”
“他们是用鱼雷机还是水平轰炸机?”林文潜问。除了中国,其他国家都没有俯冲轰炸机,所以轰炸只能是这两种飞机。
“估计是水平轰炸机。”徐大纯道。“意大利好想没有航空鱼雷。”
“那发电报给光庭,让他马上和法国人商量,把意大利人的轰炸拦下来,以免打草惊蛇。”林文潜转身说道,相比于波拉港,马赛的民乱只是一件小事,等骚扰的人群饿了累了,这些人就会自动散去。
林文潜以为港口的事情很快就会解决,可已经受够了战争和饥饿折磨的马赛人不依不饶和警察们斗争到深夜,才再次被枪声驱散。
马赛发生骚扰的时候,无比关心中**队安全的法国人立即把消息汇报到了法军总司令部。当总参谋长福煦听完整个事件后,又简单的向周思绪介绍了一下,然后道:“事情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各个城市都缺少食物,即便是在海边,潜艇的威胁也使得渔民不敢下海打鱼。那怕是再小的船只,德国人也会用潜艇的甲板炮将它们击沉。为了打破封锁,也为了贵国商船队的安全,我们将在下个星期对德奥潜艇基地波拉军港发动一次轰炸,如果运气足够好,炸毁了军港的油库,那潜艇威胁将得到缓和。”
“可按照正常情况,油库都在军港内最安全的地方,上面一定会有厚厚的水泥混凝土。”周思绪也在考虑着地中海德奥潜艇的麻烦。可讽刺的是,当年为了加强德国潜艇战斗力的布置,现在却成为破坏复兴军远航航线的致命威胁。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们总是要做些什么。”福煦无奈的道。“如果什么都不做,不能给民众带来一些消息,特别是胜利的消息,那么局势将会变的更加糟糕。”
“是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副总参谋长德斯提卡恰当的补充道。“并且我强烈建议贵国在整条铁路沿线和运河两岸招募一些护路队员,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铁路,特别是保护火车和船只上的军用给养不被偷窃。”说到这里德斯提卡心虚的看了福煦一眼,见他没有反应,便自我解释道:“不管是什么国家,总是会有一些坏人,他们擅长偷窃和破坏,只有雇佣当地人才能减少这种损失。”
德斯提卡的解释让一边的朱履和中将心中感慨,在以前他一直认为西方是极为富足的,不想这一次因为战争却如此狼狈。听说如果不是主战的普恩加莱总统请了更主战的克列孟梭组阁并兼任陆军部长,法国早已向德国提出和谈请求了。战争进行到这个地步,对于流干了鲜血的法国来说,得不到赔款的和谈和战败没有什么两样。
也正因为此,中国对同盟国宣战之后,法国就将其在华所有投资转卖给了中国政府、同时交还所有租界和取消了治外法权、撤退了驻扎于津京的所有士兵;而不是像英国人那般,要按照协约一步步将上述权益交还给中国。对法国政府而言,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抛弃,胜利、彻彻底底的胜利、将德国人永远踩在脚底下的胜利,是唯一的追求。
“是的,我一定会牢记阁下的忠告,在铁路和运河沿线多聘请一些当地人。由他们保护后勤线路的安全。”周思绪完全明白德斯提卡的言下之意。这个国家因为饥饿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只希望复兴军参战后情况会越来越好,而不是越来越糟。(未完待续……)
辛卷 第二十八章 正义 上
readx;从马赛到巴黎行程火车原本一天即可,但在法国政府要求下,这一次登陆马赛的海军陆战队第二师也一并开往巴黎接受检阅。其实,这一要求是为了振奋法国全**民的士气,在饥饿和战局的困境中,全法国有许多团体明言要求和谈,其中一些社会主义者更是在全国到处宣传,称‘不为资本家作战!’、‘不为百万富翁作战!’。
法国的情况如此,英国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内外交困之际,这些人的言语极有煽动性,以致有报纸预言,战争的胜利在于那一方先发生内乱。而法国总统请绝对强硬派克列孟梭组阁,就有压制国内反战和谈声音的意思。克列孟梭上台以后,果然不负主战派众望,不但极力抨击一切反战派,还抓捕了不少社会主义分子,更以德国间谍的名义枪毙了数人,这才算压制住了濒临崩溃的局势,可压制只是暂时的,如果粮食危机不能解决、前线依旧吃战败,那反战的力量将最终反弹。
搭载林文潜一型,以及陆战二师的火车故意在黄昏时抵达巴黎火车站,此时正好是城内工厂下班之时,这不单使法国各界人士有闲暇加入欢迎中国远征军的队伍,更能让所有人看到中国援军已到,籍此振奋军民士气。
在火车站,欢迎人士除了已先期抵达的杨度、周思绪、驻法大使施肇基等人,还有法国总理克列孟梭、法军总司令贝当、总参长福煦、英军总参谋长罗伯逊、意军驻法代表克多拉以及其他政要。林文潜中将一下车,军乐队就开始奏乐中华国歌,而有些粗犷性急的法国总理克列孟梭也不管中国人是作揖还是敬礼,一碰面就上前抓住林文潜的手紧紧不放。面对这难得的一幕,随行的记者立即点燃了镁光灯,白光闪耀,这一刻永远凝固于相片上。次日,这张象征胜利的握手照片就刊印在全法国的报纸上。
简短的问候后,就在人山人海的火车站广场上,林文潜中将邀请克列孟梭检阅海战二师的仪仗队。二师士兵的个子虽矮。但远行万里抵达巴黎却都精神饱满,最重要的是,士兵全二十岁上下年轻人,生龙活虎、杀气凌厉。看到这支生力军,苦战良久的法国人眼眶全是一热。
检阅完毕,克列孟梭邀请林文潜中将与其共乘一车,行驶在整个欢迎车队之前。中国人要来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法国,此时行进街道两边人山人海。欢呼不断,龙旗飞舞,那些法国人歇斯底里的呐喊声甚至掩盖了陆战二师豺式轻型战车的巨大轰鸣,两边楼房窗户后据窗而望的男女老幼,不但喊出了‘中华万岁’,还将花朵雨点般的抛向车队和陆战二师严整的队列,使得整条街道都铺满了鲜花。
陆战队独立于海军和陆军之外,从钢盔到军裤,都是蓝白黑相间的海军迷彩,其单兵装备除了除了步枪、刺刀外。还有战术背心、卵形手雷、龟壳护膝和陆战队特有砍刀和弓箭。不过这都不怎么吸引人,海军陆战队最让人诧异的是士兵脸色都画着一道一道的暗色油彩,加上本身这支部队士兵很多来自台湾的山地部落,军人独有的剽悍、杀气,再融入高山部落的野蛮,这种独一无二的气质让巴黎的淑女们吃惊之后又尖叫连连。在一些女人众多的路段,淑女们居然冲破了警察的阻拦,冲到二师队列里拉着士兵不顾油彩的狂吻。
“法国人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即使三个月前美国那一个师抵达也没有这样疯!”这是以密使身份在欧洲转悠了大半年杨度到达克里龙饭店[ 注:]后的感叹。不过他这边话语刚落,饭店外呼声又雷鸣般的响起,深懂西洋礼仪的驻法公使施肇基立即将林文潜中将请至阳台。示意他对这下面那些渴望的人群稍稍讲演一次。
法方大概是早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不但将中国人的房间安排在饭店三楼的外侧,还在阳台上准备了电广播和话筒。林文潜走到阳台只看到了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人们都翘首仰望着他。目光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渴望。在战与和之间,许许多多的法国人都犹豫不决,三个月前,美国人告诉他们美国将派遣一百万军队赴法作战,可直到今天,在法国的美国士兵也没有超过两万。更没有进入战场。现在,中国也对同盟国宣战,他们又能派来多少部队呢?
一心只思考战局的林文潜中将并不太了解法国人油尽灯枯下的犹豫和期盼,他看着下面这些人真不知道说什么好。经历一阵沉默后,下面的人群又开始呼喊起来,而一侧知道他无奈的杨度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终于开口说道:“我……”
“我……我想告诉大家,胜利很快就要到来了!”广播不但连着饭店的喇叭,还连着整个巴黎广播系统,于是,汉语第一次在巴黎上空响起,而之后,是施肇基流利的通译。
“搭载复兴军第一批赴欧部队的船只将在下个月月初,一百三十余艘商船将把二十万士兵和他们的武器一起运抵马赛。”林文潜的声音之后是施肇基的,而施肇基的声音之后则是整个巴黎的欢呼,这是他们要的实实在在的希望。
“这只是第一批部队,之后,下一批同样是二十万的复兴军赴欧士兵也将抵达。这些士兵大多是复兴军老兵,他们曾经和满清的军队作战、和日本军队作战,和俄**队作战。并且,最终都战胜了他们,无一例外!
在长达十二年的战争生涯中,我和我的军官、我的士兵,从来都不会贸然投入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那怕对手看起来多么可怕,那怕现状看起来多么艰难,但只要确定能获得胜利,无论何种困境,复兴军都会拼死作战。
庞大的军队、先进的武器,聪明的战略,这些在许多人看来都是胜利的保障,但多年的战争经验告诉我,胜利的根本只在于正义!而何为正义?不想敌寇侵占我们的土地即是正义!不想敌寇残残杀我们的兄弟、凌辱我们的姐妹即是正义!战火中的法兰西即是正义!!
今日起,我。复兴军所有赴欧士兵,将与友军,以及你们,一起为正义而战!我确信胜利就在前方不远之处。而我们要做的只是战斗和坚持。请诸君与我等共同努力!”
讲演在全城欢呼中结束,林文潜敬礼之后便退回了房间。他的讲演让屋子的人像是刚认识他一样吃惊,素来沉静少语的林文潜中将居然也能发出如此鼓动人心之讲演。
林文潜看着诸人的诧异的目光并无不适,要知南洋公学特班中,不是举人就是秀才。文墨人人都是上佳。他这十几年来主要醉心于军事,疏忽于文墨,但这并不是说他不会讲演,以他读书时的观点,那些什么西洋讲演范文,其鼓动性远不如战国策里任何一篇文章。
“下个月真的运来二十万人?”杨度问道。刚才讲演的时候,林文潜大致说出了援军来的时间和船队数量,现在举欧洲皆恐惧德国潜艇,这么做明显是不智的。
“假的。”林文潜微笑。
“啊。那假的怎么办?”不想被德国潜艇伏击,也不想和美国人一样。因援兵未抵达而被法国舆论嘲讽,杨度的脸色有些难看。
林文潜还未答话,外面的记者又在周思绪示意下被了进来。其中有中国人,但更多是法国本地记者。趁着林文潜答记者问的时候,周思绪靠近杨度,轻轻说道:“如果计划没出问题,船队明日就将出发。”
“啊!”杨度再次吃惊,他也知道这事情极为要紧,同样轻声道:“这德国潜艇虽到不了红海,可地中海里却有不少啊。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来,就不怕……”
“怕什么,装的又不是中国人,全是俄毛子。”周思绪开了个玩笑。而后才正经道:“海军已有了完全之策,德国潜艇即便能造成损害,也是不大的。”
“何谓不大?”杨度不解。“前几日运美军的船队就被潜艇伏击了。邮轮虽然快的潜艇追不到,可哪有那么多邮轮啊?要不然,运兵也不会停了。”
“这事情一时也说不清楚。”周思绪如实道。“不过,船队到马赛有三十五天的航程。三十五天后,你就知道结果了。”
周思绪说完就不再提到航运一事,只是听着林文潜和法国记者问道。镁光灯下被众记者追问,林文潜丝毫不乱,在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后,这些记者终于被礼送了出去,套房里顿时清静了许多。这时,杨度才上前和林文潜见礼,道:“洲髓辛苦了。这一次万里迢迢,鞍马劳顿,一下车还要讲演应付记者,真是劳累啊。”
在很多老复兴会看来,半道入伙的杨度只是杨锐的策士,对他能从稽疑院院长的位置上下来比较赞成,毕竟刚开国要团结会外人士,吃相不能太难看。但林文潜以其独特的聪慧却明白,杨度以先生特使的身份介入战事,成为能左右世界局势亚洲人,其结果只会提高他个人的名望和资本,为以后大用铺路。因此,他对杨度不似其他将领那样轻视,此时见杨度慰问,也很客气的回礼。“皙子先生,以后要多仰仗你出谋划策了。”
“不敢,不敢。”杨度忙道。“我之职责只是帮洲髓应付各国政府而已,军旅之事,根本就不懂。”杨度又看了周思绪一眼,道:“这一次和协约国各军谈判之事,还是光庭一力承担的,度只是敲边打鼓,根本就没帮上什么忙。”
杨度几句客套完,林文潜就不再说话了。在他的示意下,副官将套房的内门以及窗户都关了,来巴黎之后的第一次军事会议开始。
远征军总司令林文潜中将、参谋长周思绪中将、政委徐大纯中将、炮兵司令程志瞂中将、总后司令朱履和中将、海军代表田士捷上校、沈鸿烈少校、空军远征军司令秦国墉少将,还有兼职成为远征军外交顾问的杨度,一共九人就坐于套房内的小会议室,开始第会议。
按照会议的程序,参谋长周思绪要先做情况介绍,特别是林文潜之前交代的指挥权问题、协同作战问题、战线安排问题、武器配置问题、运输通道问题、运输工具问题、当地物资筹集问题、地中海潜艇问题、航运管理问题,与当地民众相处问题等,一共十个问题的处理要先行汇报。
“指挥权问题因为之前两国都同意我军独立作战,所以并没有什么问题;而协同作战,经过三年多的战事。协约国将领都已认识到协同作战的重要性,协约国兵力明显优于德奥一方,之所以战事打成这样,很大一个原因在于协约国各自为战。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法军总司令贝当,一直在为建立联合司令部努力。
这虽有收回各军一部分指挥权的打算,但联军确实需要全线配合才能使德奥军队疲于应付,并最终获得胜利。所以。我对此并没有表示反对,而是表示赞同。
法国是地主国,西线他的士兵最多;英国远征军防守战线西侧,其本意更多还是屏护英吉利海峡;美军现在只到了一个拼凑出来的师,还在做针对性的训练,没有加入战争;意大利部队虽然也不少,可只是偏师,其目的在于拖住奥匈。这么看来,联合司令部总司令一职必定由法国人来担任,而已贝当、福煦在各国将领心中的印象。很有可能是待人和气、善于交流的福煦担任此职。不过成立联军总司令部一事,大战第二年英法就提过了,它是不是会在近期成立,还是未知。
战线安排问题和运输通道问题息息相关。美国远征军已经圈定了大西洋一侧所有的大型海港,那么留给我们的只能是马赛,土伦是军港、赛特港口设施落后,交通也是不便,所以只有放弃。既然是马赛,那么我军所分配的战线,只能是东侧。也就是右翼的圣迪耶突出部到梅兹一线,这里从大战第一年之后就少有战争,如果我军投入此条战线,那德奥联军不得不在这一百二十多公里的防线上增兵。”
周思绪一边说。一边指着墙上巨幅地图。因为没有历史上大战初期的马恩河失利,所以德军还的防线在马恩河以南。不过从圣迪济耶这个马恩河北岸城市开始,防线就折向东北,一直连上梅兹;而往西,则是从圣迪济耶开始,经维特里、索默苏、塞扎纳。巴黎近侧的乌尔克河畔利奇和佩尔桑,再经博伟、欧马勒、一直到海边的厄镇。
这是横切法国北部的一条防线,另外一条则是英国远征军以加来港为据点,设立针对英吉利海峡的一条防线。这是英军伤亡百万人才勉强维持住的一条防线,在去年,英军本想攻占亚眠,将英吉利海峡防线和主防线连为一体,为此还动用了坦克,虽然从欧马勒推进到亚眠足足推进了五十多公里,使得协约国民众将所有教堂的大钟全部敲响,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失败的,徒费了几十万军人的伤亡。
英军防线从巴黎正北五十公里处的佩尔桑起,一直向西绵延到大西洋岸边的厄镇,法军则从从佩尔桑往东,一直到最东端的梅兹。如果复兴军接管从圣迪济耶道梅兹这一百二十公里防线,那法军就只剩下两百四十多公里防线,压力大为减轻。
战线如此分配大家都没什么不满意,可有些外行的杨度却问道,“那美国人来了,分那段啊?”
“美国人?”周思绪没想到美国人还有份,他道:“英国以同文同种好指挥为借口,强烈要求美军和英军混编,不过以美军司令官潘兴的固执,想来是不成的。美国人如果真能克服商船短少和德国潜艇这两大困难,估计应该会安排在塞扎纳以东到圣迪济耶,和我们临近的这一段吧。
之前商讨战线问题的时候,福煦就曾提过美国人想要我们现在这条战线的事情,当时他也答应了。只是现在美**队没来,所以就先划给了我们。这条战线虽然便辟,但重要性不可小觑,塞尔的煤田、隆维以及卢森堡的铁矿、德奥联军东西交通线,都在这条战线后方。之前,法军的重点是守住巴黎、英军的重点则是守住英吉利海峡,所以对这一段都少有进攻,只消极防守,根本就不是这一侧位置不重要。以我看,如果德奥联军的阵地是一个梯形,那除了圣迪济耶和佩尔桑这两个顶点外,从圣迪济耶到梅兹就是这个梯形的斜边。只要部队能向锥子一样的从这个斜边突进去,那……”
‘咳…咳……’一声,林文潜中将正在喝茶,似乎是不小心咳嗽了起来,诸人顿时以为他是提醒周思绪不要泄密,不想他制住咳嗽后却道:“这个想法很好,参谋部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突进去。”(未完待续。)
ps:注:有关一战的很多人名、地名来自于民国时期翻译的回忆录,因此,译名和现在存在差异,比如,克列孟梭被被译为克拉门秀,法军总司令贝当译为白丹,英军总司令黑格译为海格;美军司令部驻地绍蒙特尔译为门秀等等。精力有限,关键性的人名、地名将改为今译,其余则保持原译,只尽量在其后端标注英文。
辛卷 第二十八章 正义 下
readx;林文潜说完,周思绪便点头,他很快说道了下一个问题,那就是武器问题。
“以英法两军的火力配置,火炮数量极为庞大,以英军为例,一百三十多公里的防线上,有野炮和榴弹炮三千七百一十二门,其他口径大炮两千两百五十八门,基本是每二十五码就有一门火炮。这些火炮中,超过100mm的榴弹炮在主力炮兵的配置中最少占了一半,而我军虽然已进行加强,可每师加强只加强了一个轻榴弹炮营,一共是十二门105mm轻榴弹炮,其余四十二门都是75mm野炮炮,这在火力上与德军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唯一的希望就是军级的重炮团了。
后膛炮以外,协约同盟,双方的军队都装备了大量八零迫击炮,这点我军是不逊色的,而机枪更是如此。我相信我军步兵武器丝毫不逊色于任何参战军队,所以这方面不要做太多改变,真正值得注意的还有战车。
英军在进一步改进之前的马克一型战车,据说改进了到了四型,另外还有一种赛犬战车,除了炮塔不像,其他地方和我军的狼式战车非常相像,而法国也研发了一款类似于豺式战车,不过性能极为简陋,只能搭载两名士兵。
英法都研究出多种战车,以德国的工业实力,不可能研发不出战车;而在断交之前,我们只知道德国研发了许多战车,最后他们还购买了我们最新式的战车以作参考。虽然只是猴版,可其中的一些理念却是我们在一型身上反复试验才得出的。如此看来,如果德国在与我交接的战线上使用战车,那将是一种非常的武器,这需要我们慎重对待,不可马虎。”
周思绪介绍完火炮和战车两种重要武器,正要往下介绍运输问题时,空军的秦国墉插言道:“那德国空军如何,飞机的性能在以后将有何改进?”
“德国空军的信天翁型战斗机前几个月曾独霸天空,但很快就被英军的se.5压住了下去,。”周思绪道,“这种飞机发动机马力只有一百五十马力,四千米极速为一百六十五公里。单以参数看,这种飞机完全不是我军战机的对手,只是……”
周思绪有些为难的看向林文潜,中国空军的气冷非旋转星形气缸式发动机一直以来都是保密的,对外销售的全是液冷发动机,以致被协约国嘲笑中国人不懂造气冷机。这一次赴欧参战,就不知道林文潜辞陛时有没有获得准许,允许气冷发动机参战。
“不必担心,都好了。”林文潜中将知道周思绪的意思,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那飞机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周思绪听林文潜说不必担心,心中顿时一喜,开始说下面一个问题。
“既然选择了马赛作为吞吐港,那就最好方案是使用连接马赛的双线铁路,只是后来我们发现一个问题:如果地中海潜艇得到肃清,那么法国的殖民地物资、甚至是美国和英国的物资,都会因为大西洋的潜艇绕路从马赛上岸,等于是整个国家的物资都要从这两条铁路输送入,这会使我们之前定的每日到港一点五万吨物资的目标难以实现。目前能想到的解决之道就是利用罗纳运河,同时在运河的终点沙隆到南锡之间修一条两百八十公里的单轨铁路、还要在埃皮纳勒再修一条七十多公里的一级公路,如此才能真正解决运输问题。”(未完待续。)
辛卷 第二十九章 但愿
readx;“……如果是河运,那就需要足够的船只,以罗纳河的水文资料,最为缺水的冬季,两百吨的船也是可以到达沙隆,只是现在运河上的船只都被政府征集以进行海运。我们可以通过换船,也就是将我们的远洋商船和法国政府替换内河船只的方式获得船只,这是最快捷的办法,因为一切都是现成的,缺点则是这些船只不是以二点四乘六米的集装箱为标准设计的,使用它们之前要进行一定程度的改造,并且会造成吨位浪费。
另外一个办法就是定制,由我们提供设计图纸,交由法国船厂定制。以河运每天运输八千吨计,上行六天、下行三天以及装卸货一天共十天路程,我们只需要造四百艘、共八万吨河运船只便可基本维持我军的作战消耗。
我们在之前的调查中发现,因为德国占领了法国北部,使得法国七成以上的铁矿失于敌手,法国现在很多工厂、船厂因为缺少原料而处于空转状态,法军军火大臣乐秀(louchenr)就曾建议我们采用大规模运入原料,武器弹药在当地生产的这种办法。所以说,河运船只在当地制造业是可行的。
最后一个办法就是由国内调运。开国之后我们曾大力资助民间制造柴油机船,那些船只都是按照总后的规制制造。如果能从国内调运这些船只,那很多问题都可解决。不过这些河运船只不但小,船型还不耐风浪,并不适合远洋航线,真要调来,沿途护送会非常麻烦。
河运如此,因为全部使用集装箱,这些集装箱是否能与法国铁路火车相配套则是另外一个问题。法国的铁路敞车车厢长为十二点九五米、宽是三点二三米,平车长为十二米,宽为二点六五米,这两种车厢都能放下两个六米长的集装箱。但这两种货车都只是两轴,载重三十吨,远低于两个集装箱共四十余吨的重量。现在的解决之道是由法国调集一些长仅为八点三米的老式车厢用于解决集装箱铁路运输,数量大概在三万个左右。这就能基本解决了铁路运输问题,不过法国人只负责调集,这些老式车厢的拆卸工作将有我们来完成。
内河船只、铁路车厢,再有就是卡车。卡车有两种,一是二十五吨的集装箱运输车。它负责将集装箱从铁路终点运输至总兵站,每天一万五千吨物资,七百五十个箱子,七十多公里的路程,大概需要五百到六百辆集装箱运输车,而且对这些运输车的段维护极为重要,因为我们必须确保它的实际出勤率不低于四百辆,一旦低于四百辆,就会造成整个运输通道的堵塞;
除了集装箱运输车,再则是五吨卡车。虽然兵站可以铺设临时铁路运输物资,但保险起见,用于往前线运输物资的卡车不得低于五千辆,而且应当尽量禁止这些后勤卡车被作战部队征用。法国全国都缺少马匹,更缺乏饲料,虽然从圣迪济耶到梅兹这一区域并未遭受剧烈破坏,乡村中或许还有马匹、马车,也还留存着一些饲料,但这是不可靠的,战争是长期的。农村中又普遍缺乏劳力,积存的饲料一旦消耗完毕,我们就会陷入英法军队现在杀马的困境。以上是法国运输问题,下面介绍的是当地物资采购。”
运输问题说完。周思绪清了清嗓子,但神情却未从法国农村衰败景象的回忆中恢复过来。这两个月他不但和法国政府、军队高层协商,还深入过英法军队前线、东北战线附近的农村做详细调查。和每当前线必受法军士兵欢呼的情况不同,大战三年后的法国农村虽未遭炮火破坏,可村庄里绝少男人,有些村庄更是寥无炊烟。基本看不到牲口和农民。战争打到这个份上,难怪全法国都心存绝望,若不是两个大国接连宣战,怕他们早议和投降了吧。
“物资采购以了解的情况看,基本没有独立的可能性。英法本来就有一个物资采购委员会,我们只能通过这个委员会在全欧洲采购物资。只是我们步枪、火炮的口径和英法大多不同,有些相同的,如75mm野炮,炮筒药室的长度也是不同,因此,除非我军采用英法制式武器,基本不存在就地补给的可能——法国人的军火弹药生产线是固定的,他们没有办法根据我们的需要调整生产线;
而手榴弹、爆破筒之类,与我一起的参观的品质人员认为现英法军工厂的质量意识极为淡漠,而且很多工人都使用只经过短期培训的女工,难以保证产品品质。当时在施耐德工厂,他们当场抽验了一百箱手榴弹,得出的次品率约为百分之二十一,这种产品品质一定会被我军后勤部的质量参谋拒收。所以说,在这里能采购的只是一些被服,搭建营房所需的木材、还有水泥。美国人已从法国人手里接手了两个水泥厂,我们同样,在运输线附近的水泥厂也做了接管,这段时间工厂已开始扩大生产,以满足战时水泥要求。”
“之前,我和法国人谈当地物资采购时,他们就和我谈商船;而他们谈商船,我就开始强调地中海同盟国的潜艇威胁。在奥匈的波拉港,有一支德国潜艇地中海分队。艇数大约在三十艘左右;而奥匈开始对潜艇并不重视,直到看到德国潜艇的战绩后,才制造武装潜艇。其装备的数量不超过二十艘,但就是这些几十艘潜艇,去年一年就击沉了一百五十万吨商船。
可以说,地中海的反潜形势不必大西洋乐观,而我军的商船队则需要一个安全的地中海航线,特别是第一批远洋船队明日便开始陆续,虽然这上面装的都是俄国人,可我们也不能不把豆包当干粮……”
周思绪如此打趣俄国人,大家都笑了。五十万远征军中,俄国人占了近二十万,此时俄国还没有退出战争,临时政府也好,英法美三国政府也好,都赞成这些俘虏走出俘虏营继续作战,不过不同的是。英法美希望他们前往西线,而俄临时政府希望他们前往东线。不过担心本国缺少武器和食物的俄军官兵,还有掌控这些俘虏命运的中国,都认为西线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所以这些人最终将送往西线。
“从现在到船队到达大概有四十天左右的时间,这四十天里我们必须有效遏制住德奥的潜艇攻势,不然船队将损失惨重。之前总参制定的地中海昼行计划虽然可行,但从亚历山大港岛马赛有近三千海里,只在白天行船那地中海航程将增加至九天。而且。没有足够证据证明,如此大规模的船队使用这个办法会有效。
真正有效的办法还是消灭亚得里亚海波拉军港内的德奥潜艇,意大利在这几天对波拉港有一个空袭计划,但在我们的要求下已经取消了。现在协约国各方都希望能尽快听到我军的反潜计划,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希望将这个会议定在明天。”
周思绪是接到林文潜发去的电报才断然要求意大利取消空袭波拉军港计划的,但在没有和林文潜回合之前,他并不知道复兴军的计划内容和密级,所以明天的会议他需要林文潜的批准。
“可以,将把会议定在明天下午吧。”林文潜一路上也在想着袭击波拉军港。以遏制德奥潜艇的计划,该计划需要各国的协作,最少需要意大利不要打草惊蛇。
“好。”周思绪一边记下一边说下一个问题。“如果地中海的潜艇威胁得到解决,那么支持我军的商船队吨位可以缩减到一百五十万,甚至一百二十万吨。这能最大程度的节约军费,或者可以将其中一部分军费转到其他项目上,比如可增加各师卡车的配置,增加战车师的配置,增加防弹衣的配置……”
周思绪提到的防弹衣让在林文潜有些皱眉,总后装备实验局真的把刀枪不入的防弹衣发明出来了。这种衣服重八斤,可抵御手枪子弹和战场上的各种破片和流弹。虽然英国人法国人也研制了钢制防弹衣,但问题那种衣服重达二十斤,且因为是硬质的。所以士兵穿上后行动极为不便,而总后开发出来的防弹衣只是一个丝质的防弹背心,除了重些,并不阻碍行动。
唯一可惜的是,这种防弹衣价格极为昂贵,每件三百华元。刚好是抚恤金的三分之一,整个远征军要配齐防弹衣需一亿五千万华元。对于军官、士官、技术兵种来说,三百元是小事,但总政很担心防弹衣会削弱部队的战斗意志——穿了防弹衣敢拼命,不穿防弹衣就会畏缩不前。总理曾说战争的胜利来自于科学和艺术,但现在正处于大规模换装事情的复兴军,有一种唯技术论的倾向,毕竟几次战争都是靠技术打赢的。
除了对士气的影响外,昂贵的价格也是一个大问题。虽然,根据总后预估的数据,防弹衣只是工部实验室某项研究的副产品,根本就不是像报纸上吹嘘的那样,是什么天山雪蚕的丝编织而成,生产它的工厂和合成氨炸药厂没有什么太大分别,都是钢罐反应出来的。以投入成本、人工成本计算,这种衣服卖一百华元都应该枪毙,可因为有稽疑院撑腰,居然卖到了三百华元。真要是这个价格,那装备远征军还好说,毕竟这一次出兵军费国内一点都没省,可如果发生大规模战争,动用上千万士兵呢,这三十多亿防弹衣的钱谁掏得起?
除了防弹衣这种会引起普通士兵不安的东西,小规模试制的青霉素也存在同样的问题。药物实验室经过多年努力,终于从几百公里外送来的烂橘子上获得了高产青霉菌种,可这只是前几个月的事情,这种高产菌种实际生产中到底有多高产还未可知,如果产量还是不高,那林文潜很担心会像上次上次中日战争那样:有些伤者能用,有些伤者不能用,徒增烦恼。
“光庭,防弹衣的消息就暂时不要往下公布吧。”林文潜中将迟疑了好久,才开口提到这件事情。
“啊……”周思绪此时已经介绍到‘要注意士兵和当地留守妇女的关系’了,不想几分钟前的问题又被林文潜提了出来。他想了一下才道:“这恐怕很难啊,铠甲公司为了打广告,已经赠送了几百套防弹衣给协约国各军,这事情怎么能瞒得了?”
周思绪一说打广告,林文潜心里都暗叹了一声。先生什么都好,可就是太相信市场化,不说对外销售防弹衣会提升别国士兵的战斗力,还会引得他们破解尼龙丝的秘密。真要是那样,这市场化就太亏了。林文潜这边暗叹,却不知道实验室那边已经开始制定新的实验计划——研发芳纶,那才是杨锐心中的防弹衣材料,而不是现在所用的十二双尼龙袜。
复兴军这边开会的时候。隔了几条大街的美军临时司令部内,司令官潘兴正拔出手枪,对准挂在房间一角的中国造防弹衣怒射,七发子弹打光,军械处的威廉士上校让人把那件衣服取了下来,翻过衣服的背面看了后道:“将军,完好无损。”
他这么说,潘兴近侧一个穿西装中国人满脸堆笑,“将军阁下,只要不是步枪在近距离内射击。或遇上更倒霉的炮弹,您的士兵将完好无损,带着胜利安全回家。”
没搭理中国人,潘兴亲自接过防弹衣,摸了摸衣服里侧,发现确实是毫无损伤,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又让副官在他面前提着防弹衣,然后近距离对着没有防护硬块的衣服背部开了一枪。
美国人的举动让西装客吓了一跳,虽然他早就习惯了美国佬的粗鲁。可没想到身为一军大将的潘兴居然也会这么鲁莽的开枪试衣。
“将军……”西装客才喊出一个单词,潘兴的枪就响了,手枪射击带出的火星和硝烟砰了诸人一脸。潘兴不以为意,当下又检查了防弹衣。发现子弹只穿透了衣服上的几层纤维,并未完全穿透,他这才赞许道:“这是什么做的?”他摸着那一层一层的尼龙袜,很是好奇。
西装客还处于近距离开枪的眩晕中,只等旁边军械处处长威廉士上校怕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听闻是这个问题,西装客故作神秘的道:“回将军阁下。这是天山雪蚕的蚕丝,处理后手工编织而成,比钢铁还要结实,再加上那一片片的骨瓷,这才达到了神奇的防弹效果。这比英国人法国人用的那种钢板防弹衣强了十倍不止,他们那种防弹衣,士兵一旦背上,根本就不能行动,除了作为一面面人型盾牌,给后面的士兵挡子弹外,毫无用处。”
“天山上的蚕丝?骨瓷?”潘兴摇着头,不太明白眼前这个从华盛顿跟到巴黎的中国人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不过就像他所看见的这样,这种衣服防弹很有效,它不但轻还很柔软,士兵们穿上它,并不会阻碍行动。“那么,梁,你卖给复兴军多少钱?”
“卖给复兴军也是这个价钱,我以我的祖先起誓!”西装客非常认真严肃的道。“本公司生意遍及全世界,绝不欺客。”
“可是它还是很昂贵。”防弹衣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正如此时潘兴的心情,一百万陆军如果都装备了防弹衣,按照一百五十美元一件的价格,就是一亿五千万美元,虽然国会购买军械的拨款高达一百三十多亿,可在衣服上花掉这么多钱,总让人感觉有些离谱。
“将军,这总把钱花在浴缸、书架、割草机上好的多,最少这些钱能提高士兵的士气,让他们英勇百倍的去作战。士兵们也会因此感激您,因为您花了等于他们人生中柈年的收入就保证他们能完整的走下战场,安度余生。”看到潘兴在犹豫,威廉士上校趁热打铁,一堆分析利弊的话说了出来。其中部队的士气最为打动潘兴——如果美军不能在西线战场上得到英法等国的尊重,那么对美**队、对美国名誉的损害将是巨大的。
英法之所以在美国宣战之后又力邀中国参战,其目的除了缓和两国国内反战者的情绪,给民众继续战争的信心外,再一个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用中国来刺激和平衡美国。相比于威尔逊总统要重新设定世界权利规则的野心,中国人要只是获得一个公平的待遇和强国应有的少数特权,可以说,中国的入局使美国的谈判筹码骤然降低。
“好吧。那就订购一百万套!”沉默了一会,在中国人和威廉士上校望眼欲穿的期盼中,潘兴终于说出了他们想要听的话。“不过,我希望它能尽快到货,更严格的说,在我的士兵明年春天上战场之前,他们都必须身穿这种防弹衣。你,能做到吗?”
“我一定做到。”西装客打着保票,甚至还讨好的说道:“如果不能到货,我将把售予复兴军的那二十万件防弹衣也转交给贵军,反正他们也穷得买不起。”
“但我们订购是一百万件。”潘兴并没有因为对方把自己列为vip而高兴,他只是担心在士兵上战场之前,不能每个人都得到这种衣服。
“放心吧,将军阁下,我一定做到您要求的这一点:在士兵们上战场之前,让他们每人都穿上一件防弹衣。”西装客兴奋的挫着手,下完保证即被潘兴打发了,余下来的事情就是去军械处签合同,谈回扣了。
“约翰,中国人抢了我们的防线。”把有些讨厌却总能拿出好东西的中国商人打发后,刚回来的参谋长布利斯将军说道。“还有,我发现他们的海军陆战队比我们的精神多了,难以置信,这居然是一支野蛮人组成的部队。”
巴黎在盛大欢迎中国人的时候,潘兴虽然受到了邀请,但根本就没去,甚至连刚才中国将军林在广播上的讲演也没听。想到几个月前自己的礼遇,再看看现在中国人受到的欢迎,潘兴心中有些发酸,什么时候,一个黄种国家居然比美国还要受欧洲的欢迎?
“是的,贝当将军在昨天已经对我说过了这件事情,他的解释是中国人只能使用地中海的马赛港,所以从运输的角度考虑,他们必须被分配在右翼而不是其他什么地方。”潘兴说道,烟斗里的烟丝丝升起。
“或许法国人说的没错,但这样的结果将会使我们被分割使用,最终成为英法两国的兵力蓄水池,这是我们之前都不想看的。福煦将军虽然告诉我们,可以把挨着中国人圣迪济耶西侧的那一段防线交给我们,可这条防线的背后就是马恩河,我们并不能做出什么成绩,除了和泥泞打交道。”布利斯将军说道。
“也许我们可以接管靠近大西洋的那一段防线,也就是佩尔桑往西这一段。”潘兴说道。
“那英国人呢?”布利斯将军问道。“英国人会同意吗?”
“也许他们会同意,也许不会。”潘兴耸了耸肩膀,“说知道呢。其实我并不觉得中国人得到圣迪济耶以东那一段防线有什么幸运,这只是他们在交通限制的情况下无奈的选择罢了。要知道,这段防线大部分地区都处于洛林高原,从古罗马时期开始,为了抢夺梅兹这座重镇,这里的战争就接连不断,直到现在,梅兹城下依然有古罗马时期留下的巨大要塞;除了这些,这个地方还有着众多的河谷、森林、山脉,特别不适和大部队决战。”
说道这里潘兴脸上忽然笑了起来,他给布利斯和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再把其中一杯递给了布利斯,而后道:“但愿中国人会喜欢那里。”(未完待续。)
辛卷 第三十章 大号鱼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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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海面上船队全笼罩在一种乳白色的圣洁光芒中,台风早就过去的海面风平浪静,细微的海浪犹如母亲哄睡婴儿般拍打着清和号的船体。这艘缴获至日本还海军的战列舰,在沪上江南造船厂维修改造了一年半后,最终在各部的争论中被命名为‘清和’号——六百年前郑和下西洋船队某艘宝船的名字。
这种和和气气、毫无杀意的名字让海军以及广大热血青年们大失所望,而且从此舰开始,可以想象后续战列舰的命名也会如这般风轻云淡,惠康、长宁、安济、清远……,这些名字全都会出来。和热血青年们不同,喜迁新居的舰队司令刘冠雄少将却根本不在意上面确定的名字,他这个箍桶匠的儿子,如今能成为海军司令,且脚下的旗舰不输于列强任何一艘,也算是心满意足了。也正因为此,一些福建国骂在他的刻意下禁止,要知新朝海军可是正义之师、文明之师,‘你内’这样的粗俗用语怎么能出现在军舰上?
“子英,这是打狗,那边的灯塔正在闪。”和刘冠雄少将一起站在舰桥上望月的参谋长郑祖彝上校道。清和号在远洋船队的左侧,现在刚通过了台湾海峡,因为船队规模实在是庞大,护航军舰已非常靠近台湾一侧。海峡两岸都是闽人,复兴军海军水面舰只上/ 大部分也是闽人,当地民众驶出一些木船频频越过日本驱逐舰的护卫线,冲到船队这边。不过这些手划的小船完全跟不上船队的速度,他们只能在驻足一侧,挥着手。看着整个船队南去。
每每看到此,刘冠雄都激动异常,以其浅薄的历史知识,很容易就把自己护卫运输船队前往欧战参战之事和郑和下西洋相比,他相信以后青史上一定会有这么一笔:‘神武六年秋,海军代提督刘,奉岷王召去国。助英法协约国战。当时是,舰船满海、旌旗蔽空……
“应该也是祝捷一类的东西吧。”刘冠雄说罢就笑,他看了着舰桥右方不远处的商船队。道:“他们就不知道,这一次运的全是俄国人,而且这些人不一定就归在我军指挥下作战么?”
“他们怎么能知道。”郑祖彝摇着头,他也看向了那些堆满集装箱的商船队。现在是吃饭时间。白日的喧嚣不见了踪影,闹了一天的俄毛子终于歇了下去。
对于俄国士兵来说,别人参战的时候自己却在战俘营里享福——中国人除了让他们这些人开荒种地外,并没有其他的虐待,肉虽然不能经常吃到,但酒却是常有的,不过这要用自己工分购买。现在俄国都传闻要退出战争了,自己居然要远赴万里去欧洲作战。这让一些人很不满意。于是尽管军官们强令士兵们上船,他们中不少人依然有不少人拖拖拉拉。上了船后又开始喧闹,把集装箱房、也就是俄国人说的铁皮屋,敲的震天响。
这些俄国人眼里的长方形铁皮屋,内长长近六米,宽二点三米,高也是二点三米,只有对门的那一侧才草草开了一个窗户。箱子里一横两竖,摆放了五个高低架床,因为是秋初,上面除了席子和木枕外,再无其他用品。一艘本来装三百个箱子的六千吨商船,为了集装箱和集装箱之间留有空隙,只装了两百个集装箱房,除去用于厨房仓库、军官住宿的四十个外,其余一百六十个,全都装满了人。
这种住宿条件虽然比数年前从欧洲调往远东时好不少,但每每想到这船是开往欧洲战场,一些痛恨战俘营却期望战争的士兵、和一些怀念战俘营却疼恨战争的士兵,都狂躁的敲击铁皮箱,特别是那些从长江沿岸港口才上船的更是如此。不过以东北和朝鲜上船的那些人看,这些人也就狂躁两三天而已,等敲累了,那世界就太平了。
“报告!”信号官接收完打狗灯塔信号后,来舰桥向刘冠雄报告。“打狗军民预祝我军一路顺风、西欧大捷。”
“好了,知道了,下去吧。”刘冠雄背对着信号官,头也没回就让他下去了。这一路上,只要能送上话的,都是这么祝愿船队。派兵往欧洲助战,这是几千年来都没有的大事,此消息一出,最先沸腾是沿海诸省和海外华侨,所有人都认定此战若打得好,那中华成为亚洲一强断无悬念。是以购买参战债券那是不遗余力,凭眺远洋船队、打送旗语灯光欢送船队也是不遗余力。
“就等广东那边的运输船归队,这船队就齐了。”刘冠雄道。
“适才广州来了电报,那边都准备好了。”郑祖彝道。“咱们还是大港口太少啊,不然这一百多艘船也不会从南到北,分的到处都是。”
要装载二十万人,那就需要一百三十余艘六千吨标准船;而这些船要编队航行,就要从东北、朝鲜开始,利用沿海、沿长江的一切港口,如此才能做到在进入南海时商船形成编队。只有这么大的编队,才能集中护航,并在遭遇德国潜艇的狼群袭击时减少损失。于是,每到一个有铁路相连的沿海港口,都会有数艘商船归队。
“谁也没想到,船队规模会这么大。”刘冠雄摇头,“这可是一百万吨商船啊,有些国家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船。不过总参也还是有办法的,沿海沿江的港口这么一摆,这一百万吨商船全部都安排好了。一百多条船,进了地中海有五十多艘护卫舰,就看是德国潜艇厉害还是护卫舰队厉害了。”
“当然是我们厉害了。”郑祖彝笑道,“英法日意诸国海军都来护航,地中海德国潜艇又不算太多,他们怎么能……”
“这事情。难说啊。”刘冠雄想着总参给的那份简报,很是担心,“其他不说。就说德国潜艇沉在水底,扔几条长吻鱼雷就行了,鱼雷的探测器会自动循着声音寻找目标的。”
“可总参不是说这种武器因为德国加大了航程和航速,造成了干扰最终是失败了吗。”郑祖彝也看了那份简报,不过和刘冠雄不同,他记住的全是乐观的部分。
“德国人不会那么傻的,回去后一定会积极查找原因的。”刘冠雄想着凶险不定的地中海之行。再次摇了摇头,道,“这只能看田士捷那些人干的怎么样了。”
刘冠雄想着田士捷的时候。田士捷上校正坐着法国海军儒勒.米什莱号巡洋舰舰,驶往意大利鞋跟处的奥特朗托海峡。这是协约国封锁德奥潜艇唯一的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防潜线,只是。和将整个北海都封的死死的英国皇家海军不同。意大利皇家海军无法将这条重要防线锁死,依然有许多潜艇从防潜网的空隙处钻过,在地中海各处进行肆无忌惮的无限制潜艇战。
“防潜网是是由轻钢制成的,上面会挂上一些水雷。拖船拖曳到合适地点后,就会停止。整个海峡有二十多艘这种拖船,它们组建了一条长达一百公里的防潜网,另外天气良好的时候,飞机会巡逻。以保证发现那些想钻空子的潜艇。”法国巡洋舰队司令官,朱尼海军少将优雅的向中国人介绍着协约国为封锁海峡做出的努力。不过介绍完后,他话锋一转,很是无奈的道:“但是很遗憾,海峡的水深有一千多米,而且一百公里的防潜网不足以封锁整个海峡,还是有不少德国潜艇会从防潜网的空隙中溜出去。”
“我们能再往前一些吗?”田士捷上校问道。这里还没有到奥特朗托海峡,更没有到布置防潜网的布林的西,望远镜中,除了一片海洋,田士捷上校什么都看不到,那些拖曳防潜网的拖船,影子都没有。不过此时脚下的米什莱巡洋舰已经不想再往前了,舵机正在做无规则的高速z字形航线,全力规避着潜艇。
“不,不,前面太危险了。”朱尼少将心有余悸的说道,“我们不能靠近海峡,两年前甘必大号巡洋舰就在这里被德国潜艇击沉的,所以海军部禁止任何舰只靠近亚得里亚海。如果真要看防潜网,可以从意大利登陆然后去布林的西。”
自从那一日协约国听取了远征军司令林文潜中将提交的打击奥匈波拉军港的计划后,各国海军都表示将全力配合这个计划,英国人甚至希望这个计划能用于大西洋,但这却被田士捷上校以技术问题无法解决而拒绝了。说是全力配合,但这也建立在中国海军上前,他们退后的背景下,现在法国人连海峡都不敢靠近,真是被德国潜艇打怕了。
“将军阁下,我来此的目的是彻底观察防潜网和亚得里亚海的,如果此舰因为惧怕潜艇而不敢再往前,那我只能要求阁下停船,我将乘坐我军潜艇前往布林的西。”田士捷上校看着法国人,希望能用激将法让他雄起一回。毕竟,这里只是奥特朗托海峡外侧,他什么都看不到,也了解不了。
可法国人确实是被德国潜艇打怕了,田士捷的话翻译过去后,朱尼少将居然道:“那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停船,这里停船一定会招惹德国潜艇,我们应该去马耳他,或者临近马耳他的海域,那里才是安全的地方。”
为了防止德国潜艇袭击,米什莱巡洋舰从出航就一直保持着高速,而靠近亚得里亚海后,其速度甚至飙升到二十四海里,这种高速下,原先跟随的己军潜艇早就不见了踪影。无奈中,田士捷只好默认了朱尼少将的计划,他对着身边的欧阳琳道:“马上和潜艇联系,看看他们在哪里。”
靠近意大利鞋凹处的爱奥尼亚海上,由欧阳格上尉打头的潜艇支队正在靠近卡坦查若的海湾内航行。从土伦港出发后,这支大摇大摆潜艇小分队常常会使沿途看见它的商船紧急拐弯逃跑,而那些以为发现了德国潜艇的协约**舰则高速驶来。不过他们没冲多远,待看仔细潜艇矮矮的舰桥上悬挂的是龙旗后。又都放几响礼炮、发几个旗语,礼貌的告别。
现在,海湾里的小帆船猛一看到潜艇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狂奔。奈何这些小船都划不快,一些被潜艇追上的帆船,船员们不但对潜艇高举举手,还有不少人从甲板上跳下海。看到这个情景,欧阳格上尉脸上虽遗憾,心中却甜蜜的不得了,似乎这潜艇已化身为战列舰。
“长官。田上校来电,询问我具体方位,说要和我们汇合。然后登船。”副舰长将刚到的电报从下面舱室中拿了出来,一边念一边递给欧阳格。
“嘿嘿,我就说了这帮洋人不敢进亚得里亚海,要侦察还得我们去才行。”欧阳格一副一切皆在掌握的样子。没看电报就猜到了田士捷上校要做什么。
“你就知道侦察!”一同在舰桥的周文锐中校责怪道。“我们太靠近亚得里亚海,说不定会引起德国人的怀疑,情报上说德国潜艇部队的地中海司令官是科法美尔这人不好对付,一旦被他怀疑上,后面的事情就不好做了。”
“科法美尔?”欧阳格得知袭击波拉港的计划后,一直在申请亲自要求执行这个命令。不过想到以前和自己一起训练的那些引以为友的德军军官,再想到现在大家却鱼雷管相向。实在是有些不忍。“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以前常常和我们一起喝酒啊。”
“德国潜艇部队战时扩充的很快,战损也不小。科法美尔虽然年轻,可对潜艇这种武器的理解却是很深的,这也是地中海潜艇屡剿不决的原因。”周文锐道,“说实话,本来我以为计划是有九成把握的,但听闻是科法美尔坐镇波拉,这九成的把握瞬间就减了三成。”
周文锐的话让欧阳格胆寒三分,正如自己熟悉德国人一样,德国人也熟悉自己,这也就是说,自己只要存在任何有违常情的地方,德国人就会怀疑,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欧阳格上尉的担心一直持续到到达布林的西港,这里是协约国侦察亚得里亚海内奥匈舰队的最前沿,也是防潜网西侧的起点港,不过,前几个月奥匈舰队发起的破坏封锁作战,把防潜网绞得乌七八糟,拖船也沉了不少,若不是因为中国的船队要来,这个地方绝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快。可即便是这样,封锁处的舰艇和飞艇巡逻也只在白天,晚间这里完全是漆黑一片,天才知道有多少德奥潜艇经过这里。
负责此处的亚得里亚海侦察舰队司令,意大利海军少将阿尔弗雷多.阿克顿并没有对只是上校的田士捷冷眼相待,他非常郑重的带着军乐队在码头上迎接远到而来的中国人,另外还颇具兴趣的参观了u-49潜艇,而后,便用等候在码头的奢华马车把田士捷等人送往布林的西城内最欢乐的去处。
“将军,我此来是想了解一些亚得里亚海敌人舰队的情况,”面对意大利的热情,田士捷上校有些不知所措,按计划他是想在码头司令部内和阿克顿将军做交流而不是进城。
“诅咒那些怕死的法国人!”马车里,阿克顿少将毫不掩饰自己对法国人的厌恶,“他们根本就不敢越过奥特朗托海峡,更不敢到这里——面对匈牙利的最前线来。他们宁愿派数百艘军舰在地中海护航,也不愿意加强一下封锁海峡的巡逻舰队。
说实话,我们毫不担心匈牙利人恼羞成怒的出来和我们拼命,那怕他们全体出动,也不是英勇无畏意大利皇家海军的对手。我们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他们在夜间派遣巡洋舰来破坏防潜网,而我们因为军舰数量不足,夜间无法巡逻,这就会让一些胆子大的匈牙利人得逞,就像上前几个月发生的那样。
亲爱的田上校,你们能来实在是太好了!有你们在,法国人对德国潜艇的恐惧将会转移到匈牙利人、德国人身上。我非常欢迎你们前来布林的西港,这里是地中海的最前线,你们一定能在这里获得无上的荣誉,当然,还会……”风流倜傥的阿克顿将军对着田士捷上校眨了一下右眼,做了一个‘你懂的’表情。他接着笑道:“……还会俘获不少美人的芳心。我真羡慕你们,据说你们中国男人可以取好几个妻子,主啊!你到底有多宠爱中国?!”
本来是想谈战事的。不想被阿克顿一扯居然说到了女人,田士捷上校年已三十,以国人早婚的习惯,儿子都已经读高中了。他现在的精力都在军事上,不想远赴欧洲,居然和一个意大利将军扯到这种事情。
“将军,这……”田士捷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想您是不是可以好好谈一谈亚得里亚海的奥匈海军,还有潜艇部队……”
“不,亲爱的上校。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忘记那糟糕的战争,好好的享受美人的温存。”阿克顿将军笑道,他说着就点燃了烟斗,挥灭的火柴从窗口扔了出去。而此时。马车已在城内的某一处停住。车门也打开了,“到了,亲爱的上校。”阿克顿将军说道。
马车下来便是一条宽阔的西式街道,房子是石头砌成的,道路也是。穿着夸张西式礼服的侍应在马车的一侧恭候着,见到客人就抚胸鞠躬,但这些都是可以忽略的,骑楼的走廊上。一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正好奇的看着这些迷惑的中国海军军官,她们都穿着开胸的连衣裙。带着漂亮的草帽,身上的香水味浓得让人顿时失去嗅觉,更诱人的是,这些女子叽叽喳喳,指指点点,(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此处略去二十六个字),让潜艇军官们比看到自己的鱼雷管正对着战列舰还要兴奋。
田士捷上校下车后,阿克顿将军才下车,这辆马车的后面,欧阳琳、周文锐、欧阳格等尉级军官早就下车了。看到这么多花枝招展的异国女人看着自己,性急的欧阳格忍不住道:“这不是八大胡同吧?”
欧阳格妄言引来其堂兄欧阳琳的怒视,不过他这边才怒视完,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便欣喜的腻到了阿克顿将军身前,意大利人非常士绅的亲吻了她们的手背,又用非常夸张的语调介绍了他身边的田士捷,在他的介绍下,一个绿衣女子非常优雅的挽上了上校的胳膊,拉着他跟着阿克顿身后,一起往骑楼内走去;而其他的军官,也在女人们的哄抢中分配完毕,一一被拉进屋去了。
“娘的,这洋人妓院……”诸人被迎进青楼后,全被里面的奢华吓了一跳,但比奢华装饰更诱人的是墙上的油画,画里面全是(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此处略去七十一个字)。此情此景,让全身发热的欧阳格上尉只感叹了半句就说不下去,他猛灌了一口血红的葡萄酒,想把小腹深处的邪火压下去,可身边洋婆子却忽然娇滴滴的凑过来,她(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此处略去十个字),不看还好,看了上尉立刻便全是僵硬。
‘叮、叮、叮……’是阿克顿将军敲击酒杯的声音解救了欧上尉,意大利人的手此时已从一个妖艳女人的腰际缩了回来,他见在座诸人都看向自己,于是道:“先生们、勇士们,祝贺你们加入这场伟大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只有坏人才不会蒙主召唤、升入天堂。所以,对于初到的你们来说,今天晚上要做的不是击沉匈牙利人或者德国人的战舰,而是要用你们的大号鱼雷击沉你们身边的姑娘们……”
‘哈哈……’最先起哄的是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子,她们把水果和鲜花扔到阿克顿头上,让他无法继续致欢迎词,不过对于在座的远征军潜艇舰长们来说,这些话已足够了——欧阳格上尉下意识扫了身边的洋婆子一眼,心中顿时浮现出一条大号鱼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未完待续……)
辛卷 第三十一章 邓尼茨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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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潜艇部队到达封锁的最前线布林的西后,半个多月里,几乎每天都在妓院里瞎混,甚至有几个军官还和意大利人争风吃醋。这些情报经由总情报部转到波拉港的时候,奥匈潜艇部队司令官佛朗兹.冯.蒂里骑士几乎难以置信。
奥匈海军潜艇部队是学自德国海军,而德国很大程度上又是学自中国,几年前,中德两国的潜艇部队是一起训练的。钦佩德国潜艇部队的成绩,那自然会认为中国潜艇部队不可小觑,可谁能知道,这支曾被认为极为优异的舰队居然会搁浅在意大利女人的温柔乡里出不来了。
收到情报的第一时间,蒂里中校就让人将德军的科法美尔少校请来,他把电报和照片从桌子上推给他,道:“瓦尔德马,你能告诉我,中国人想干什么吗?他们不是来这里作战,而是来这里玩女人的吗?”
“干什么?”科法美尔拿起电报,而后再看着照片,照片上正和一个意大利人打架的中国潜艇上尉他是认识的,但一时却忘了他叫什么,“先生,我并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可你让我们对他们小心戒备。”蒂里中校明显对德国人的回答不太满意,“虽然我们的艇长也会到妓院里去找女人、酗酒,但我想他们还不至于半个多月都不出海,天天在* 妓院里度日吧。”
“是的,我对此也非常奇怪。”科法美尔少校道,“本来。我还很担心中国潜艇会进入亚得里亚海,但根据这本月各艇的报告,到处都没有发现异样。所以我想他们应该也和意大利人、法国人一样,只愿意海峡防潜网附近伏击我们,并不敢主动深入亚得里亚海里侧寻找战机,”
科法美尔少校是一个勇敢的潜艇军官,名望虽然比不上他的部下、传奇艇长u-21的赫森,但战绩也是斐然的,对于中国人。作为大战前就进入潜艇部队的他是了解的非常清楚的。这些黄种人都很聪明,富有忍耐力,或许在机械方面不是天才。可那些繁琐的、严厉的操作规范弥补了这一缺憾;还有荣誉感,这在那些黄种人身上也是缺乏的,可他们每个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骄傲——曾经一个中**官说过,不需要十年。中国潜艇的性能就会超过德国。
平心而论。连合格的潜艇用钢都不能造出来的中国,发出这种言论是狂妄的,可仔细回忆德国现役潜艇的一切,这又不应该被嘲笑。中国人对潜艇的理解、对潜艇战术的理解确实走在德国人前面,现在潜艇部队的一切规程都是拜中国人所赐,他们的缺憾只是自己无法实现自己想实现的而已。十年之后,当中国人有合格的钢、合格的电机,那他们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打造更先进的潜艇。这样一群骄傲的中国人。居然会堕落到和意大利人争风吃醋,这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科法美尔少校把玩着那张中国潜艇军官争风吃醋的照片。想着以前的往事。现在,他终于想起照片上这个衣衫不整,大打出手的人是谁了,这个叫做欧阳格,他的一个兄弟是潜艇培训学校的教官,两个人以前还喝过酒,但谁能想到几年后再碰面,大家居然会成为敌人。
把照片轻轻放下,科法美尔少校说道:“佛朗兹,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坚持之前的策略,在中国远洋船队到达之前,各艇都回港好好进行修整,在中国远洋船队接近红海时,部队再出击,在地中海各处等待它们、击沉它们。”
“红海那边呢?”蒂里中校点着头,这个计划他是赞同的,既然中国人那么大方的把船队信息告诉自己,那就应该多击沉几条商船才对得起中国人的看重。“大西洋那边的潜艇能到达红海吗?如果能在红海就伏击船队,中国人会大吃一惊的,谁也不能想到我们能在那么远的地方攻击船队。”
“如果没有补给船,是无法到达的,即使到达也未必能有什么战绩,我想攻击的重点还应该是在地中海而不是红海。”科法美尔少校说着自己的猜测,“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这是中国人第一次大规模运送士兵到法国,如果能像对付美国人的运兵船一样对付他们,那他们增兵的速度将会放缓甚至是暂停,这对我们是非常有利的,所以我无法确定大西洋上的潜艇是否会调派到红海。”
虽然和海军总部有着联系,但科法美尔无法得知海军部的作战计划,他说完自己的猜测后问又道:“我们的船都回来了吗?”
“大部分回来了。”蒂里说道,他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还有最后一群狼没有回来这四艘还没有回来。其实他们晚一些回来也好,我们并没有那么多船台停靠他们,现在还有许多潜艇停在掩体外面。”
蒂里说的这四艘潜艇科法美尔都是熟悉的,ub-68的卡尔.邓尼茨少尉是一个新手,他之前是巡洋舰上候补军官,后面调至潜艇部队服役;u-35则是他以前指挥过的潜艇,现在则由洛塔尔.冯.阿诺尔.德.拉.佩里埃上尉指挥,他不单是地中海潜艇部队的王牌,更是德意志潜艇部队的王牌,到目前为止,他共击沉两百八十八艘商船,总吨位达到惊人的六十三万吨,超过第二名十五万吨,而更让惊异的是,他作战很少用鱼雷,这两百八十多艘商船,绝大部分是用88mm甲板炮打沉的;
和以上这两位中途才转至潜艇部队的新丁相比,u-27的费恩兰上尉和u-14的特普拉上尉从开战前就在潜艇部队的呆着,他们这两个老手和传奇艇长赫森上尉一样,有一种很深的战舰情节:希望自己更多的击沉敌人的战舰而不是商船,认为商船那是新手干的事情。他们都有击沉战舰的记录,但在击沉商船方面战绩寥寥。
“他们有消息传过来吗?”想到这四艘潜艇,科法美尔少校有些不放心,他非常担心中国人的潜艇会埋伏在奥特朗托海峡伏击他们,使用长吻鱼雷伏击他们。和海军部诅骂中国骗子不同,少校认为中国人的自导鱼雷是有用的,但它只适合潜艇使用而不是驱逐舰,更不能随意增加其航速和行程,也不能在海况复杂的海域使用,这些都会破坏其精密的声导系统。正因为此,他申请将剩余的那些长吻鱼雷调集一部分到地中海,但这封电报海军部迟迟没有回复。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中校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的,为了不让敌人的无线电测向仪发现踪迹,他们不能发报只能收报。”
“那就再一次给他们发报,要求他们尽快返航,并在经过奥特朗托海峡时务必注意戒备。”少校坚持道。直觉告诉他,最近这一段时间处处都隐藏着危险,可危险在哪里他又感觉不出来,现在能做的,只是万事小心。
按照二战的经验,狼群战术能够使用,除了需要性能优异的潜艇外,还需要法国大西洋的港口、遍布各协约国口岸的间谍以及更高效的长波电台。
潜艇的性能可以凑合,间谍不是问题,而大西洋一侧的港口,虽然英国远征军控制了屏护英吉利海峡的加来等地,但法国大西洋港口勒克罗图瓦却掌握在德军手中,经过扩建,大西洋上的德国潜艇很多都跳出北海封锁网,在这里获得补给和休整。潜艇、间谍、港口,这些都齐备之后,用于潜艇通信的大功率电台也建了起来。
火花隙式的发射机发出的本就是长波,波长四千米,而1906年弧式振荡器设计成功后,增加至三千千瓦的振荡器效率在百分之五十到六十,可以使用二十公里左右的波长工作,能将无线电信号传遍整个大西洋。虽然波长越长接收信息越慢,而且潜艇也不可能长时间处于水下航行,但没人会质疑长波电台的可靠性——一年当中那些短波电台总有几天不可靠,这对潜艇作战而言是无法忍容的。
波拉军港的长波无线电站发出电报的时候,和其他几艘潜艇一样,处于马耳他岛一侧的ub-68潜艇也接受到了电波,漫长的两个小时过去,译电完毕的通讯官将电报递送给正在舰桥上的艇长邓尼茨少尉,他正在月色中等待猎物——一支中型船队。
“狼穴又催促我们回家了。”少尉此时正举着望远镜观察远方,是大副穆森接过了电报,他草草读罢便递给了艇长邓尼茨。
“是的,今天晚上过后,我们就可以回家了。”邓尼茨少尉并没有接电报,他放下望远镜后又看了看天空,月亮虽然明媚,但它却被云彩遮盖着,也许不一会它就会躲入厚厚的云层中。(未完待续……)
辛卷 第三十一章 邓尼茨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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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长官。”穆森点头,他把电报塞进外套的口袋,有些不确定的问:“其他人在哪里?”
“其他人,”邓尼茨笑,他正要答话的时候,舱底忽然有人报告:“长官,听音员报告,说听见了螺旋桨的声音。”
“来了?”邓尼茨浑身一震,诧异之余不再用望远镜的观望,直接命令‘下潜到潜望镜深度’,便从舰桥通往底舱的滑梯滑了下去,急促的电铃声中,潜艇里的水兵此时都跑向艇艏,而轮机长正在关闭主机,检查阀门,主排水也开始工作。
在浑浊的空气中,邓尼茨走向了听音室,“是船队吗?”
听音员点着头,把戴着的耳机递向他。朦朦胧胧的,邓尼茨似乎听见一丝轰轰声,声音很杂,但越是这样越能说明这是由许多船只混合而成的声音。
“各就各位,准备作战!”邓尼茨少尉放下耳机后第一句话便是这个,他说完又冲到潜望镜旁开始寻找这批远来的船队,这就是他今天晚上耐心等候的猎物。
听音员耳机里的轮机声越来越响,而潜望镜就着月色,也能望见来自东方的船影。那些高大臃肿的是商船,而一侧快速的移动的则是护航的驱逐舰,他们身上装着探照灯,发出雪白的光柱,照射着任何可疑的: 地方,这是潜艇最讨厌的东西,可它却偏偏存在。
“方位一七五,主机每分钟五十转。”邓尼茨少尉命令道。他是想插进驱逐舰舰幕和商船队之间的那一层一海里左右的空隙中,以老手们的教导,这里是攻击的最佳位置。而目标便是船队北侧最头上的一艘商船。
一切都想少尉预料的那样美好,ub-68号潜艇谨慎的在水中挪动了一点五海里,艇艏对着商船的方向,他准备击沉最前面一艘商船,使船队发生混乱,而后彻底进入自由狩猎时间。可人算不如天算,正当邓尼茨下令打开鱼雷管的时候。船队却忽然转向——为了规避潜艇伏击,不但军舰常常做z字形运动,商船队也常常如此。在月声不明的夜晚,船队更是每航行一小段便开始转向。
“scheisse!”邓尼茨下意识的骂了一句,而后大声命令道:“鱼雷管关闭。方位零六五,主机全速前进……”
他的命令还没有说完。潜望镜中行驶船队就绽放出一朵绚丽无比的火花。这是埋伏在另一侧还有射击角度的潜艇在开火。随着这一声剧烈的爆炸,整个船队像马蜂炸窝一般的逃窜,那些护航驱逐舰上的探照灯却四处乱照,枪炮声,呼喊声接连不断。
“上潜!上潜!”看到船队陷入混乱,邓尼茨少尉已经顾不上自身的安全了,他对着潜望镜喊了几声,发觉自己的命令不完全后又转头看向轮机长。“艏上十、尾下五,启动柴油机。我们要全速前进。趁着混乱干掉那些商船!”
在混乱中击沉商船是大家的拿手好戏,随着少尉的命令,潜艇飞鱼一般从海水里跃了出来,伴随着柴油机‘砰砰砰……’的怒吼声中,ub-68号在海面上极速追赶着那些混乱的商船。
“拿望远镜瞄准镜器来!全速前进!”少尉站在舰桥上,看着不远处一朵一朵绽放的火花,心中愈发焦急,他想现在就对准船队发射几条鱼雷,如果晚了,护航驱逐舰将会从船队另一侧绕到了自己这边。“鱼雷管一到四号准备……保持水平,轮机长……敌人速度十二,距离三千五百……新头角零三四……”
邓尼茨的命令还没有下完,他身后的也在观望四周的大副穆勒发出一声尖叫,“下潜!下潜!”说罢把便滑了下去,潜艇里电铃声再次响起。邓尼茨虽然不知道穆勒发现了什么,但他依然在穆勒滑下后紧跟着滑入了底舱。和刚才一样,潜艇里的水兵又是一阵骚动,他们全部跑向艇艏,好使艇艏下潜的角度更大,下潜速度更快。
“怎么回事?”在水兵们还有士官们的忙碌中,邓尼茨一边转动着潜望镜,一边问向穆勒。
“长官,一艘驱逐舰就在我们后面,它已经发现了我们!”穆勒心有余悸。刚才探照灯的灯光差一点闪瞎了他的眼睛,他能确定,该死的英国人已经发现了ub-68。
“我们该潜到多深?”听闻被驱逐舰发现了,一旁的轮机长有些慌乱,刚才大副只下令下潜,根本没有说要潜多深。
“驱逐舰?”邓尼茨在潜望镜中寻找着,好一会儿他才找到探照灯,不过他能看到探照灯,那说明探照灯也找到了他。“艏下十五,尾上十五。排空潜水舱!紧急下潜!注意深水炸弹!”少尉终于从未能追击到商船队的遗憾中感觉到了一种深入毛髓的寒冷,额头上的汗珠冒了瞬间出来。
在深水炸弹问世之前,潜艇在水下是无敌的,但自从中国人发明深水炸弹后,身处海面下的潜艇就变的很不安全。虽然那些愚蠢的驱逐舰未必能准确的把炸弹扔到自己头上,但每当听到那轰隆隆的爆炸、感受着爆炸带来的剧烈摇晃,每一个水兵都心惊胆战。虽然是钢铁制造的,但海面下的潜艇犹如一个装着葡萄酒的玻璃瓶,一不小心就会被炸弹的冲击波击碎,到那时候,残破的潜艇只会将大家带到永远不见阳光的海底,永远不再浮起。
命令中,潜水舱内的高压空气被迅速排空,海水迅速的涌入潜水舱,可就在潜艇紧急下沉的同时,深水炸弹的爆炸声在不远处响起。水波忠实的把爆炸的能量传递了过来,艇身不但剧烈摇晃,艇内的屏住呼吸的水兵也开始惊慌的喊叫。大副见状不断重复命令着,让水兵们抓紧一切可以抓紧的东西,同时保持镇静。
一阵狼狈的混乱后,潜艇里终于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瞄向头顶,仿佛在聆听上帝;艇内唯有听音员使劲压抑的声音在汇报敌情:“敌舰靠近了,速度很快,在零一五方位。”(未完待续……)
辛卷 第三十一章 邓尼茨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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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满舵,双主机全速前进,离开这个鬼地方。”邓尼茨命令道。他的声音很快就被传向轮机舱。电机驱动螺旋桨的声音渗入每个人的耳膜,每个人都想要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行!长官,它朝我们来了。”听音员激动的站起,无助的看向被水兵围着的艇长邓尼茨,满头是汗!
“再潜深些!”邓尼茨死死盯着天花板的眼睛转动了一下,他使劲在额头上抓了把汗,再看着身边的大副道:“艇艏下二十,尾上五,我们要再深些,再深些!”
艇艏再一次下沉,积满海水的潜水舱带着整艘潜艇往海底行去,与此同时,巨大的水压下,艇身开始发出发出叽叽吱吱的**。是被深水炸弹炸死,还是被海水压死,这个选择确实不不那么好选。但此时已不要再做什么选择了,随着两声更剧烈的爆炸,潜艇里的水兵即便是抓住一切能抓着的东西,还是被晃荡得在艇内抛来抛来,而一些紧闭的阀门也被巨大的水压崩开,嘶嘶作响的海水从管道的接缝处喷射进来。
邓尼茨正要大叫检查阀门时,艇身在爆炸激起的海水中猛然一转,各处的灯都灭了,潜艇内漆黑一片,他能感觉到潜艇像一条死鱼一般倒栽入水,并且快速的向海底沉去。已经顾不上水兵们的喊叫了》 ,他当下大声的对着轮机舱喊道:“排空压载水柜!排空一切压载水柜……,停车!全速后退!全速后退!”
大副穆森也发现情况极为危急,电灯熄灭的原因应该是由于艇身倒转时蓄电池摔了下来,对于身处水底的潜艇来说,失去电力那就等于失去一切动力。他在潜艇被爆炸波震荡的间隙,不断命令这水兵前往艇尾,因为这样才能使艇艏上翘,潜艇不至于越来越深。
虽然军官们下达了正确的命令,艇外深水爆炸的震荡也停歇了,水兵们更是连滚带爬的跑向艇尾压舱,但邓尼茨和穆森用手电检查指挥塔里的压力表后,发现潜艇还在不断向下,两人双眼欲裂,就在他们呼唤上帝的时候,压力表的指钟在两百七十至三百之间颤动,而后,压力表极速回转,此时水柜海水排空、艇身轻飘的潜艇像一根插向水底的棍子一般飞速的往水面上回升。
“不!不!!”邓尼茨拍打着水压表,无比痛苦。往下是死,往上就不是死吗?
潜艇戏剧般的从海底跃升出来,正好落在一艘驱逐舰的探照灯的光柱里。“潜艇!”舰上的炮手惊呼,而后炮弹便打了过来。艇内的邓尼茨早就料到了这一幕,要摆脱此时的困境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次下潜,但潜艇动力全无、艇内的压缩空气也已用尽,能做的只能是被驱逐舰击沉。
“投降吧!”邓尼茨看了艇内死里逃生后再次惊恐的水兵,无奈的说道。
“我……我同意。”大副穆森喉结不安的蠕动了一下,他在说同意之前同样看了看围着的水兵一眼。潜艇已经损坏,投降是唯一的选择。(未完待续……)
ps:被河蝎了,只能分段。
辛卷 第三十二章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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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克里龙饭店的套房内,林文潜中将在睡梦中被自己的副官唤醒,最先进来的人是周思绪,他拿着一封电报说道:“洲髓,地中海那边护航舰队刚刚俘获了一艘德国潜艇!”
“……啊。”还没完全从睡梦中醒来,急匆匆的参谋长又只说有一艘德国潜艇被俘获,他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件事情的和某个计划的牵连,道:“你想把海军的计划提前?”
“是的,现在就要执行!”周思绪道。“我收到电报后,已经去电英军,要求他们严密封锁消息,他们对此没有异议;而且这支船队是开往英国的,只要知道这事情的水手们不靠岸,或者靠岸后不大肆宣扬,那么事情短时间不可能被德国情报部门发现。不过英国人希望我们在亚得里亚海行动完,派一个潜艇分队去直布罗陀海峡执勤,以杜绝大西洋潜艇突入地中海;另外就是要我们制定另一个袭击计划,以对付大西洋上的德国潜艇基地。”
“他们说袭击就袭击,以为打仗是吃豆子啊。”林文潜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虽然参战前已和英法两国有严格的约定,但他到了法国后,英法军队的高产还是对他提出了种种要求。也幸好他秉承着防微杜渐的原则,把这些要求都推脱了。
“我只是答应了前面的,没有答! 应后面的。卡紧直布罗陀海峡,对我们是极为重要的。”周思绪不想话题叉开那么远,毕竟正事要紧。他接着催促道:“你还是做个决定吧,意大利那边的行动是不是提前?”
“嗯,我同意提前!”林文潜点头道。“你赶紧通知意大利吧。”
“好!”周思绪拿着早就起草好的电报让林文潜签名,而后便让人立即发报。
电报从巴黎发送到奥特朗托海峡处的布林的西和马耳他,上午十点二十分,两架水上飞机降落在布林的军港。上面除了飞行员,还装着两个头戴黑罩的德**人。这两人一下飞机,就被港内的宪兵带走;而在海港一侧临时搭建的潜艇水泥洞窟内,焊接引起的火星象瀑布一样飞溅。一艘复兴军潜艇正在进行最后的改装,其艇艏的编号写的正是ub-68。
“整得怎么样了?”田士捷上校看着正在改装的潜艇,问向这次任务的执行人欧阳格上尉。
“快整好了!”欧阳格上尉敬礼后道。“其实两军潜艇的血统都是一样的,只是细节部分德国人改进了,我们只要焊上几个部件就行了。”
“威尼斯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还有意大利人。他们也想加入这次行动。算是给你们助威。”田士捷上校看了欧阳格一眼。本来这样危险的任务他是希望能有一个细致的艇长来执行而不是欧阳格这样的悍勇之辈,可后来翻看欧阳格以往的档案,发觉此人也并非全是悍勇,很多关键时刻,他所做的一些判断事后证明大部分都是正确的。
“谢谢长官!”欧阳格答道。“下官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吧。”田士捷看了他一眼,以为他要提有什么要求。
“我希望这次能派胡琴斋少校与我搭档。”欧阳格道,“我和他从德国开始就在一个组,他为人细心。而我很多时候较为粗心……”
“你不必请求了,”田士捷道。“另一艘潜艇,安排的本就是他。”
“那下官就放心了。”欧阳格脸上一喜。不过此时两人沿着码头已经走到u-49潜艇艇组人员近旁,排列成两排的水兵们正看着他和田士捷上校,而值日官见司令和艇长都来了,开始向他们敬礼报告。
“立——正!稍息。”田士捷上校看着全艇官兵,想和他们说些什么。“同志们,您们将执行一次非常重要的任务,也是九死一生任务。这一次任务关系到陆军兄弟是否能够安全到达法国,关系到远征军的后勤补给线是否会被切断。你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完成它,为远征军的胜利扫平地中海的敌军潜艇。
无数烈士的鲜血才造就有了今日之中华,而为了国家能在战后获得平等的地位,获得更多的权益,我们也应该为之奉献自己的热血,毫不吝啬!同志们,司令在看着你们,总理在看着你们,四万万国人在看着你们,力战吧!”
田士捷一番话说得诸人热血沸腾,虽然在这阴森森的洞窟,不说远在万里之外的总理和国人都看不到,就是不远处的林文潜中将也看不到,但年轻人的血总是容易热,想到国家深刻的变化、国人特别是家人的殷切期盼,这些人顿时就起了粉身碎骨也要完成任务的念头。死有何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天色发黑的时候,邓尼茨少尉和他的大副被人重新塞进了一艘潜艇。从昨天半夜失去动力上浮决定投降,他这一天都是昏昏沉沉:先是在驱逐舰上被审问了一番,再是还没睡醒就被唤醒,强行戴上一个黑布罩被送上飞机,下了飞机还算好些,吃完东西还可以在房间里休息,不过天黑之后又被强制戴上黑布罩,最后重新送回到潜艇里。这一系列的折腾让邓尼茨少尉不明白英国人要干什么,不过等他在潜艇里坐定,去掉布罩后,看到却是中国人。
“你好啊,邓尼茨少尉。”一个中国人在他面前笑了笑,用流利的德语问候,刚刚去除黑布罩的邓尼茨眼睛有些不适应潜艇内的灯光,他眼睛眨了好几下才看清眼前的是一个黄种人,再看肩章和军服,他应该是一个复兴军海军上尉,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这艘潜艇的艇长。
“我严重抗议你们的无礼举动。”想到这一天经历,邓尼茨很是愤怒。所以一开口就是抗议,不过手臂晃动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还带着手铐。
“少尉。你之前遭遇了什么我并不清楚。我接到的命令是将你们运送至某一个港口,如果你们反抗,那我可以处决你们;但就我个人而言,我喜欢德国人,如果你和你的副官能安静的呆着这里不惹麻烦,我愿意给予你军官的待遇。”欧阳格看着这个被俘的德军艇长,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这里看出他内心深处的一些想法。
眸子狐疑的转动了几下,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以一年的服役经验,邓尼茨少尉可以断定自己是在一艘六百吨级的潜艇上,而自己现在的位置应该是水手舱。他看了看一侧同样迷糊的大副穆勒,点了点头道:“上尉先生。我们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当然。这是你们最好的选择。”欧阳格笑道。“如果你们配合我,我可以在某一处海港制造一些机会让你们逃跑,先生们,如果运气足够好,你们将获自由而不是进战俘营。”
对方的许诺让邓尼茨难以置信,不过即便是这样,他的眼睛里还是燃起了希望的火花。他本就不愿意进战俘营,历史上他被俘后。想尽办法从战俘营里逃了出来,现在既然中国人会给他一个重获自由的机会。他当然要牢牢抓住。
“搞定了吗?”看着欧阳格从水手舱过来,艇长室内,一个穿着绿色作训服的年轻人问道。
“搞定了。”欧阳格自信的点头,“我跟他说只要不惹麻烦,那到了地方就放了他。”
“他真会不惹麻烦?”作训服问道,“我们做的可是……”
“只要到时候他和那个大副在舰桥上露个脸就好了,港口外的巡逻艇确认是自己人后,那就不会起疑心。”欧阳格说罢看向犹在思考的年轻人,接着道,“前几次的侦察结果都是这样,只要他们确认了是自己人,那看都不再看一眼。”
“可防潜网和水雷怎么办?虽然前几次的侦察……”作训服还是很不放心这次行动,毕竟这次任务是渗透进波拉港内。
“我们是上浮到水面上,大摇大摆的进去,防潜不需担心;水雷也是针对大舰的,我们这几百吨的潜艇,根本就不是个事儿。”欧阳格说道,为了不让对方太过担心,他又笑着道:“你们西厂的,怎么出来一个是叫李四,再出来一个还是叫李四,就没别的名字了吗?”
“中国人这么多,重名几个也不无关紧要吧。”这个叫李四的年轻人机械的笑笑,并不想谈这个问题。他改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能到?”
“按照预定时间是后天早上。”欧阳格道。“你和你的人可以好好休息,现在潜艇上的人只有平时的一半,床位是多余的。有事我会叫你们的,但想来这一路不会有什么事。”
“谢谢了。”李四客气了一句,带着几个白人手下往后舱找地方休息去了。出港后,潜艇正在黑夜里全速前进,艇内颠簸的很,这些旱鸭子早就开始晕船了。
正如欧阳格判断的那样,在亚得里亚海的整个航程无比顺利,自成被德奥潜艇击沉过数艘军舰后,意大利和法国人都不敢再派军舰进入这片海域。潜艇晚上在水面上航行,白天一样在水面上航行,唯有遇见军舰的时候才会紧急下沉,二十八个小时后,潜艇已在波拉港外围。
作战室里,一副由意大利海军提供的波拉军港地图摊在桌面上,整个军港就像是一根表面凹凸不瓶的香蕉插进了陆地,形成一个并不完整的u形。在香蕉的头部,是战列舰、巡洋舰等水面军舰的泊位,此处还建有配套的修理厂、弹药库、煤厂、油料库,而在战争中才崛起的后起之秀潜艇,则被安排在u形底部偏左的位置,这里已经对着出海口了,可因为之前修筑军港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到潜艇,同时潜艇的数量又不少,因此只能安排在这里。
“这里就是我们的目标了。”李四不但拿出了波拉港的地图,还有意大利飞机拍摄的港口照片。“因为泊位不够,有不少潜艇停泊在洞窟外面,有消息称现在潜艇司令部正在召回作战潜艇。我想我们进去后看到的潜艇会非常多。”
“可我们并没有那么多的鱼雷。”欧阳格下意识说了一句。
“能消灭多少算多少。”李四看了欧阳格一眼,有些责怪他打断了自己的话。“如果天气不错,空军将会在空中待命,一旦我们呼叫,他们二十分钟后就能出现并制造一些混乱,但是时间非常重要,因为是从威尼斯起飞。他们滞空时间只有两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在这两个小时内,我们要把潜艇开进敌军潜艇洞窟。然后逃离。
……不要担心自己会被敌人阻拦,你们到时候将换上德国海军的军服,你们跳入水中,敌人只会以为你们是慌不择路。这才跳下水躲避空袭。到时候军港上空全是飞机,没人会在乎你们。只要游出五百米,爬上u-52那你们就安全了。”
“任务就是这样,各位听清楚了吗?”李四看了欧阳格一眼,而后再看了围着的艇上官兵一眼,最终问道。
“一定要把潜艇开进洞窟吗?如果里面停满了潜艇,进不去怎么办?”艇上的大副问道。
“开进洞窟是为了躲避飞机轰炸,里面没有泊位但进出的航道还是有的。我们把潜艇停在进出的航道上即可。”李四道。
“炸药怎么引爆?”欧阳格不太关心逃生问道,他就担心逃生后潜艇里的炸药不炸。那所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炸药将定时起爆,不但接在潜艇的蓄电池上,启动器还自备了电池。撤离时就启动,半小时后起爆。”李四道:“其实只要启动,就没有破坏的可能,一旦破解,那将会提前引爆。”
“好吧,是我多虑了。”潜艇欧阳格是懂的,但要说到玩爆破,那他就不怎么明白了,既然西厂的这么自信,他也就不再多问自己不懂的问题。回头看了身边的水兵一眼,他微笑着道:“任务很简单,把船开进港,然后跳水爬上几百米外的u-52,然后轰的一声……,恭喜大家,双龙勋章是拿定了。”
李四说的那么严肃,而艇长却说的这么轻松,一时间官兵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的怪异。水手长忽然怪叫了一声,“他娘的,怕死就不是复兴会会员!保证把那狗洞给端了!”他这么一喊,其他有些失措的水兵劲气也上来了,都喊着要端了那狗洞。
“好了,各就各位吧。记得要有牺牲的准备,任何情况下都要听指挥不得慌乱。现在马上换上衣服,水性不好的,最好看好自己的救生圈,待会游快一些。”欧阳格命令道:“个人的物品,除了手枪以外,全都都丢弃。听见了没有?”
“是,长官!”水兵们齐声答道。
“大声些!”刚才水手们的声音已经够大,但欧阳格还不满意,希望他们的声音能更大些,好把心中的恐惧和不安都发泄出来。
“是,长官!!”这一次的声音轰隆隆的,不说整艘潜艇,便是跟着它的u-52也听到了。而还在水兵船上安睡的邓尼茨和穆勒也被惊醒了,这一天两夜他们一直心存疑虑:比如这名中国潜艇军官为什么要放了自己?潜艇空间狭小,所以除了艇长等少数军官,其余士官和水兵睡的都是热床,作为俘虏的自己为何能独睡一床?为什么英国人会把自己送上这艘潜艇,这艘潜艇要带自己去哪里?
邓尼茨这三十个小时除了吃饭睡觉,就在和大副穆勒讨论这些问题。穆勒的猜测是中国有很多人都对德国存在好感,他们被英国愚弄了才会对帝国宣战。这样的解释虽然不能完全消除邓尼茨的疑虑,但邓尼茨本身却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
“天就要亮来,先生们。”欧阳格在与李四一阵商议后,同着几个身着德国海军水手服的人出现在两人面前,“我很荣幸的通知你们,今天你们将获得自由。”
“真的吗?”听着欧阳格嘴中突出的德语单词,邓尼茨和穆勒难以置信,他们激动的从铺位上站起,张口结舌来好一会而才问出来这个问题。
“是的。但这之前,你们将有几个小时非常难熬。”欧阳格说道。“其实,另一个部门的指挥官认为应该处死你们。可我认为军官应该有军官的荣誉,让你们莫名的死去有违我的准则。不过为了能挽救你们的生命,我已向他保证,你们不会破坏我们的行动。”
“行动……”满头雾水的德国人不知道这是在说什么。
“先生们,我们现在就在波拉港外,我的长官给我下的命令是潜入波拉港内,击沉敌舰。”马上就要行动了。欧阳格如实相告,“我需要两位站在舰桥上,让港口外的驱逐舰以为我们是德国潜艇。然后,当我进入港内完成任务后,你们就会被释放。”
谜底终于被揭开了,邓尼茨和穆勒想坚决说不的时候。他和穆勒就被水兵控制。下巴上剧烈的一疼,然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在后来的回忆录写道:‘……狡猾的中国人一开始欺骗我们,说要施放我和穆勒,但事实上他们需要我和穆勒站在舰桥上骗过港口外的警戒艇,当我得知这卑鄙的阴谋要反抗时,他们使用了一种类似巫术东西控制住了我和穆勒的下巴,我们变得不能说话,手也被重新拷上。为了迷惑警戒船,我们身上还打上了绷带。最后被他们抬上了舰桥……’
“先生们,不要挣扎就不会痛苦。”站在楼梯口的欧阳格劝告道。
随风飘扬的德意志海军旗下,邓尼茨和穆勒一前一后,被拷在舰桥上,几个穿德国海军军官服的白种人前呼后拥,一边用望远镜装模作样,一边把他们包围在中间,动弹不得。带着腥味的海风吹着两人的脸庞,换在以前,看到这无比熟悉的波拉海岸、吹着海风,那是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刻,但现在随着潜艇的前行,两个人脸上全是痛苦。
一艘负责港外巡逻的驱逐舰很快发现了这艘孤单回港的潜艇,但它却没有丝毫的怀疑,更没有询问,它打过来的旗语居然是祝贺你舰安全回港。
最外侧的驱逐舰是这样,进入海港后,两边的炮塔和灯塔那就更无怀疑,他们看见潜艇全是挥手欢呼和庆祝安全返航的祝贺,而那两个临时客串信号员的情报局特工,旗语打的是手忙脚乱,幸好他们这种不严谨的举动并没有被兴奋的人们怀疑,而那个还在旋转着的潜望镜,也没有人注意。当初以为千难万难的虎穴,谁也没想到,招呼都没打就进来了。
潜艇逐渐驶向u形左侧的泊位,即便用潜望镜,欧阳格上尉也能看到码头上的越来越多的欢迎人群,还有严整以待的军乐队,那是欢迎ub-68号安全返航的水兵和港勤人员。按照惯例,潜艇上的水兵此时应该在潜艇上列队,以接受众人的检阅。
“空军怎么还不来?”欧阳格放下望远镜,不安的看着李四道:“再不来就要穿帮了!”
“已经来了,不要激动。”李四只是担心潜艇不能进港,但波拉港的警戒如此松懈,他已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人也很重要,等他们人都到了码头上,让飞机一块干掉最好。”
李四话音刚落,军港内凄厉的警报声便刺耳的向起,码头上人们看着空中极速飞来的小黑点,惊慌失措的逃回掩体,不过人的速度还是没有飞机快,已经飞得很近的飞机,机枪上猛然吐出火舌,将那些奔跑的人们一一扫倒,然后呼啸的从潜艇码头上掠过,去对付军港里侧的目标。
机枪声、高射炮声、炸弹声,无比混乱的军港内,为了躲避飞机轰炸的ub-68号全速驶向潜艇洞窟。到达洞窟内以后,原本在底舱用潜望镜观察的欧阳格和李四站在了舰桥,不断的张望以确定潜艇的停放地点。
“就停在那!”李四指向一个地方,那里靠近油库,而且正在整个潜艇洞窟出口的干道上,潜艇内的几十吨炸药一旦爆炸,不但将引燃油库,还能毁坏整个洞窟。
李四的命令被得知执行,潜艇被停在洞窟主干道一侧,潜水舱内的高压空气被排空,潜艇沉到一半的时候,欧阳格下令艇员弃艇逃生。
“感谢上帝,你们居然进来了!”一个水兵以为这艘潜艇是从敌人空袭下逃进来的战友,不由得高声感谢上帝。可当他看到潜艇舱口爬出来的都是矮小的黄种人时,脸上顿时变得非常惊异。
‘啵啵……’几声,消音手枪下,水兵还有他身侧的几个人应声而倒。李四带着自己的小队跨步跳上了岸,却没有跑往出口,去的是洞窟深处。
“你们走错了!”也跳上岸的欧阳格大叫道。
“没有走错!”李四快速说道,“快带你的人离开,时间只定了十五分钟!”
“你……”欧阳格大急,他记得之前说的明明是三十分钟。“快快!”李四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他只好带着水兵们冲向洞窟入口,而下巴脱臼、拷着双手的邓尼茨和穆勒,则成了水兵们的挡箭牌,赶在队伍的最前面。
几百米的距离两分钟即到,外面飞机还在盘旋肆虐,港口高射炮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威胁,而一些迎敌的奥匈空军,则被那些飞机毫无费力的打了下来,燃烧的机体掉到水面,激起大片水花。欧阳格没看空中,他只看着跟着自己进来,此时正半潜于港口水面的u-52号,那是逃生的唯一希望。(未完待续……)
辛卷 第三十三章 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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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秋意在林文潜中将看来似乎要比国内来的要早一些,在国内起程的时候正值夏日,而经过三十多天的颠簸,经过炽热的红海,从马赛上岸始,每日晨昏就能感觉到丝丝秋意。这里的天空常常变幻不定,时晴时雨,树叶则在这阵阵秋雨中褪绿变黄;到了巴黎后,除了时不时来一场的秋雨外,城市里从早到晚都刮着大风,这风虽是温温和和,不急不缓,却把各处行道树的叶子吹的哗哗作响,每天早上醒来,落叶便铺了一地。
秋天到了,冬天便不再远。协约各国很怀疑中国远征军是否能在冬季来临前,按照约定到齐五十万人,但上个月远征军海军潜艇部队对亚得里亚海波拉军港的突袭,却赢得了英法等国的称赞,虽然身着别**服作战有违国际公约,而且这种做法也显得很不道德,可战争打到现在,白种上等人的道德贞操早就糟蹋殆尽,对于协约国来说,最……重要的是击败对手赢取胜利,而不是体现骑士精神。
根据协约国事后截获的敌军情报,波拉军港的潜艇洞窟在当日的爆炸中全部倒塌,油库内数千吨柴油也在爆炸中被引燃,德国地中海潜艇分队以及奥匈潜艇部队在爆炸中损失惨重,潜艇非沉即伤,如果同盟国不通过铁路拆分运输潜艇赴波拉军港的话,那么德奥对地中海上协约国海上运输的封锁将彻底失效。
截获这样这封情报让协约国如获至宝,大西洋上的商船开始舍近求远。绕过南非好望角从苏伊士运河经地中海抵达法国,而一直遗憾不能消灭奥匈舰队的意大利,又鼓动着法国海军一起进入亚得里亚海。炮击奥匈海岸的同时期望逼迫奥匈舰队出港作战。但波拉港内的潜艇并不是地中海的全部潜艇,和ub-68一起出海得以幸存的三艘潜艇都不是好惹的角色,是以在意法海军各沉了一艘驱逐舰一艘巡洋舰后,不知敌人还有多少潜艇的两国海军心惊胆战之余,再次退出亚得里亚海。
打上门去虽然失败了,但奥特朗托海峡的封锁得到了彻底加强,之前带有空隙的防潜网被补上。各国海军也组成编队,在封锁处日夜巡逻;至于中国潜艇部队,则负责对付前来破坏的奥匈巡洋舰驱逐舰。使其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通过夜袭将牢笼打开,而直布罗陀海峡一侧,既然英国人不愿意彻底关闭海峡,那只能加强防守。以防止德国潜艇钻入地中海。
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总是能很快的取得共鸣。在林文潜中将到达巴黎后,四处拜访政要之余,不少英法政要却对这个中国将军并不认可,毕竟,相对于经过中日战争磨练的雷以镇和齐清源来说,他只是一个带着残破武装在山沟里和满清军队绕圈子抽冷子的低级指挥官,对于大规模战争特别是机械化战争未必能够适应。在这些人心目中,中国最优秀的将领第一应该是齐清源其次是雷以镇。对于这二人未被任命为远征军司令,英法大部分人都存在不解和困惑。
但这次林文潜初到欧洲第一件事情便是干掉了波拉军港的德奥潜艇。这顿时让许多原本怀疑他的人转而认可了他的能力。以英国远征军司令黑格元帅的话来说,那便是‘在我们都看着6地的时候,林的目光看到的却是海洋,最重要的是他能以主动坚决快的突袭,彻底根除了地中海(航道)的威胁,这让我们所有人都因此得益……’
认可和不认可都有利弊,在波拉港袭击成功之后,虽然英法在一些细节上不在无意识的刁难远征军,但慕名来远征军临时司令部即康士坦丁路二十号拜访林文潜中将的要人有增无减,晚宴酒会舞会,这些邀请也塞满远征军对外办事处的办公室,幸好刚升任为驻法大使的施肇基代为应对周旋,这些事情最终安排得滴水不漏;而当第二批远征军抵达马赛后,临时司令部终于撤离了巴黎,前往法国北部重镇南锡。
直接通往南锡的铁路被德国占领,司令部诸人只能是先往南再往冻。不过随着地中海通道打通,由南至北再东至西的火车逐渐增多,虽然远征军乘坐的是专列,但在各站还是不得不临时停车,有的时候停车的时间要过三个小时。
“法国人还真是不如德国多矣。”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看着西去的列车,远征军政委徐大纯中将难免感慨,法国的铁路网已非常密级,铁路设施车站设施也很齐全,但它的效率却一直不高,这不光是远征军的抱怨,在远征军巴黎临时司令部的隔壁,美军远征军司令部的人也是这么抱怨的。
“战打到这个程度,德国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参谋长周思绪对法国法军的了解比徐大纯深得多。“所以我之前就说,我们必须建立独立于联军以外的后勤系统,沿途的工人调拨员的都必须是我们的人,而且日物资补充量不能算的太死,要留有余地,补给方式也要尽量简单,以免生意外。”
“这样做可要花不少钱吧,先生同意了吗?”。徐大纯虽然主持政治工作,但在极端注意后勤的复兴军里,补给线如何重要,他是清楚的。
“同意了啊。为什么不同意?一百吨的内河船只根本就不要疏通什么河道,即便是要疏通,那也是运河终点要兴建足够的码头和停船水域,这些都花不了多少钱;再说过来,运河虽然慢一些,但其可靠性成本都要优于铁路,这是省钱啊,拿来花钱之说。”周思绪奇怪的道。
“那为何洲髓老关在屋子里?”徐大纯本以为是因为运河国内不同意,这林文潜才憋在屋子里不出来。平时也没他又什么好脸色,不想却不是为后勤之事。
“那是你和他相处的少,这是洲髓啊。是在想远征军的具体战略。”周思绪笑道,“其实啊,在严州的时候,我这个参谋长基本是吃白饭的,许多计划都是洲髓构思好后,再安排参谋部验证可行性补上漏洞,我们啊。就是给他打下手的。这次驻师防线的右翼,参谋部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收集洛林地区的各类资料。总的决策还要洲髓到了地头才能最终确定,甚至国内还需要增派多少兵来,也要那时才能确定……”
“还要增兵?”徐大纯很是吃惊,“不是说好五十万的吗?”。
“五十万那是包括俄国人。这些人说好用也好用。说不好用也不好用,所以啊,国内总的方针是将他们卖给法国人英国人,然后换上一批火炮和弹药。五十万是从国内来的人数,其实现只有三十万是由我们指挥,俄国人因为均给了英法两军,不归我们管。”周思绪道,他看徐大纯脸色忽然转为担心。便再道:“独立指挥那是我们来之前就写进了条约的,而右翼的敌人。也就是德奥那几个集团军,他们只是固守,并无进攻的打算对于现在筋疲力尽的德国而言,最重要的是占领巴黎,而不是偏远的东北地区。”
“巴黎……,所以法国人问我们要这些俄国兵?”徐大纯边想边点头,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巴黎是法国的都,虽然法国政府已经迁往波尔多,可巴黎在法国人心中还是自己的都,如果这座城市被德军占领,那所带来的政治意义是难以估量的。
徐大纯是南非二期,又是南京6军学堂出身,日俄战后一直和雷以镇搭档,所以和周思绪并没有什么交情,这一次因为赴欧作战搭班子,几个人才熟悉起来。和不太爱说话的林文潜不同,周思绪素来多话,他在军中的作用,更多的是与外界沟通协调,再则是统筹参谋部各项事务,但真正的参谋工作还是底下的参谋做。
见徐大纯并不是熟悉里面的关节,停车等候的无聊中,周思绪不由笑道:“这些俄国人是被我军俘虏的,先不说怨恨不怨恨,就看现在俄军反战的反战溃散的溃散,这种军队敢用吗?”。徐大纯还没有答话,周思绪就自问自答道:“这种军队其他人不说,反正我们是不敢用,一旦德军进攻,俄国兵负责的战线生溃败,那我们可就要全交代在那里。
先生不是说俄国最终会退出战争吗,一旦俄国临时政府宣布俄国退出了战争,那这些俄国人有什么理由再让他们作战?拿钱收卖,我们可买不起,不花钱靠武力压制,我们三十万人压制他们二十万人,这不是自己和自己打起来了吗?所以啊,趁着俄国临时政府还没有退出战争,早些把他们卖个好价钱才是正理。至于俄国离开后那一百多公里的防线怎么办,那就只能从国内增派部队了,我们多付的只是一笔运费,可这笔钱可比换来的那些重炮和炮弹便宜多了。”
没想到前段时间参谋长周思绪天天和法国人英国人开会就是在‘卖人’,也难怪第一批远洋船队到达后,临时司令部并没有迁往南锡。徐大纯想到这里忽然问道:“我们不用俄国人,英法他们就敢用俄国人吗?一旦德军进攻的时候,那……”
“英法军队本来就多,我们是一个半人看一个俄国兵,他们是三五个人看一个俄国兵,只要打乱建制,以连营规模编入现役部队,那问题是不大的。再说,即便是俄国人出了事情,又何我们有什么关系?”周思绪笑道,“我们参战是为了战后利益的,只要协约国胜利,我们表现又不算差,那战后利益肯定是有的;而参战的军费来自商船队,战争拖的越长,我们的钱就越多,所以,在最终能获得胜利的情况下,战争打的越久对我们越有利。”
战争关乎政治,当第三批远洋船队到达后,那中国就基本履行完了义务:即在冬季之前派遣五十万军队前往法国参战。这五十万人,上个月因为同意将二十万俄军俘虏作为补充兵员交给英法两军。那驻守圣迪济耶以东防线就只剩下三十万远征军,虽说之前这段防线预定的守军是五十万,但后面二十万何时到达。便要看远征军参谋部的安排了。
将在外有所不受,圣迪济耶以东的仗打不打,打多大,全看远征军自己的安排,英法的底线是远征军必须守住现有防线,并在其他防线需要时动牵制性进攻,至于其他便不做要求了。在他们的算盘中。不管中国人是怎么想,他们最少获得了五十万后备军,并且其中还有二十万是生力军。凭借这股力量。如果俄国真如之前所预料的那样退出战争,东线东军西调下,联军也能稳住防线,后面则是等待美国司令官潘兴所宣称的一百万美军到来了。届时一百五十万中美远征军。加上本就有的两百多万英法联军。四百多万部队总能在整体战中将精疲力竭的德奥联军彻底拖垮。
用中国远征军刺激美国远征军,再以中国的战后要价压制美国总统威尔逊变更游戏规则的野心,这便是英国战时内阁外交大臣贝尔福的手腕。对于英国而言,这只是将远东的盟友从日本换为中国,出让的利益也是从日本手中剥夺,这不但是一笔无本买卖,更能挑拨越走越近的中日关系盟友不是利益的最终保障,制衡的格局才是殖民地稳定的前提。
至于英中之间的盟约。既然英日盟约可通过修约逐步推卸责任,那英中之间也可以做类似处理。甚至远东事务主官维克多.韦尔利斯(vitory)建议,干脆在战后专门就远东问题召开一个会议,将英中英日两个同盟条约扩大成英法美中日五国盟约,以此重新制定太平洋地区的游戏规则。
韦尔利斯的建议虽然有效,但并不能让帝国防务委员会认可。对于依靠海军制霸世界的大不列颠而言,谁展海军,谁就是大不列颠的敌人。在欧洲战争前,这个敌人一是德国一是美国,但随着局势的展,本该因战败而衰弱的日本却依靠航运和战时贸易再次复苏,并且得益于大规模的削减6军,其军费中的七成被用于海军,八八计划和不列颠相比虽然在规模不能相提并论,但从此以后日本海军却是皇家海军在东亚海域实实在在的威胁。
反观中国,海军可怜的只有一艘缴获至日本的战列巡洋舰,连同纸面计划在内的五艘飞机母舰,外加海筹海琛肇和应瑞飞鸿五艘两千吨级轻巡洋舰以及一大堆内河炮艇,这样的海军实力连智利都不如。另外虽说有仅逊于德国的世界第二大潜艇部队,问题是以这些潜艇的航程,它们只能在南中国海以及西太平洋作战,这连大英殖民地印度都无法威胁。
以这种海军实力,不列颠在亚洲的所有殖民地都是安全的,同时中国夺取了俄国的远东和中亚,那就意味着中俄之间成了不可化解的死敌。大不列颠英王政府愿意将中亚的势力分界线划在以前的阿俄边境,承认中国以收复失地的名义占领俄属远东,同时默认中国占领哈萨克草原以及在波斯北部夺取原属于俄国的既得利益(前提是俄国退出了欧洲战争),但这种让步的初衷只是为了让中俄交恶更深,并空出中亚场,好使中俄两国不死不休。
可以预想,当中国在哈萨克草原和俄国打的生死难分之际,它将没有精力在南洋殖民地做更多小动作,或正更具体的说,在英国遇冷的皇家地理学会主席麦金德所提出的6心说,开始真正影响中国政府的国家决策,数以亿计的国家资源将会被中国人消耗在中亚那边茫茫草原上,海洋将被忽略,挑战不列颠海洋霸权的队伍里,将无法看不到中国人的身影。
根据前驻华大使朱尔典前驻日大使科宁厄姆.格林以及其他有关渠道对中日两国的判断,素来轻视海军的杨锐内阁和以海军立国的日本政府之间,在战后二十年内,会对帝国远东利益产生危险的是日本而不是中国;而当二十年或者三十年后,会对远东产生威胁的则是中国。这也就是说,在前二十年。帝国在远东的盟友应该是中国,他不但能制衡日本,还能阻止俄国南下印度排斥美国在东亚的势力;而在二十年后。帝国的盟友则变为是日本和俄国,甚至还包括美国,崛起的中国将在亚洲出自己的声音抢夺自己的利益。
对于不列颠而言,所有强国和展中的大国都是自己的敌人,但这些威胁有先有后,在近五十年间,最具威胁的敌人开始是俄国。而后随着美德两国的展,特别是海军的建设,敌人转变为德国;等到战后。欧洲的威胁去除,大西洋对岸的美国和东亚的日本又成为威胁,在更远的以后,中国将是帝国在亚洲的最大威胁。不列颠没有办法消灭一切敌人。但不列颠总能团结曾经的敌人。分化最强的对手,并将其最终击败,眼前的德国便是最好的例子……
掌握不列颠国家机器的盎格鲁-撒克逊精英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从杨锐到谢缵泰再到林文潜并不清楚。对一心想吞并哈萨克连通波斯的杨锐来说,和英国结盟可以获得部分世界市场,同时在中亚能得到英国的许可和各种支持;对于谢缵泰来说,和英国结盟将是中国国运逆转的开始,中国从此融入国际主流社会。不但能获得尊重,还将取代日本成为东亚霸主;
而对于远征军司令林文潜中将来说。事情就复杂了最少离国前杨锐的交代是复杂的,他的交代第一是,尽量获得战果以提升国家威望,但又要求尽量不削弱德国,以使战争打的越久越好;第二是,新武器和新战术要通过战争做充分的检验,但这些武器和战术又必须严格保密。
战争一旦开始,就不知道将以何种方式结束,所以无法做到在获取战果的同时又尽量不削弱德国6军。以西线寸土必争的架势,攻势一旦动,那伤亡便以万计。战争进行到现在,德军已是强弩之末,产生损失不但将削弱其实力,更将削弱其士气,所以要实现第一个要求最好办法就是远征军加入德军阵营,以英法士兵的血来擦亮军徽;
同样的,远征军因为不在国内作战,英法的随军观察员到处都是,第二个要充分试验新武器新战术却又要严格保密的要求,最佳的解决之道也是加入德军,然后以英法联军来试验新战术新武器。
理想和现实总是矛盾的,明白战争就是政治延续的林文潜中将并没有抱怨,而是关在屋子里冥思苦想解决之道。在火车抵挡东北重镇南锡的这天上午,他忽然打开房门,吩咐厨房给他做一碗东坡肉,明白他习惯的周思绪见此笑道:“洲髓,相通了啊?”
“嗯,基本相通了。”林文潜虽然淡然,但是脸上却有说不出的笑意。
“那快这战该怎么打?”周思绪忙将他拖到椅子上,又让人泡了两杯茶。
“还能怎么打?”林文潜自己点了一支烟,笑道:“先生的要求就是那两条,你当时也在场。想了两个多月……”浅浅的吸了一口,烟丝从林文潜的鼻间喷出,他道:“要做到先生那两个要求,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制定一个看上去是集团军级实际上是师级团级的作战计划……”
“这……”周思绪被他说的满头雾水,他这边诧异间,林文潜却接着道:“其实德军在战争中对新事物新战术的学习度还是挺快的,英法军队相对而言则慢多了。如果我们在小规模作战中,频繁并逐步扩大使用新武器新战术,那么德国人能很快学习将这些学习过去;而联军这边因为我们只是师团小规模作战,加上它无法感同身受,他们将很容易忽略这些异常的东西,会以‘中国人打战外行’来解释这种反常行往。于是到最后的结果便是:虽然我们给德军带来了不少损失,但这种损失却迅转化为德军的战术优势,这么说来他们还是赚了!”
“啊……!”周思绪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他没想到林文潜憋了几个月时间居然想出这么阴损的计划,最妙的时候,明明复兴军是在打德军,可结果却是在训练德军,这……,这简直是太绝了!
“没什么好啊的。我们来不是来为洋人流血的,我们参战的目的是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战争每延长一个月,户部的航运收入就能多好几个亿,这些钱对于今后的国家建设至关重要;再则,英法越虚弱,战后在东亚就越需要我们,也就会对我们越友善,我们展阻力就越小,这是怎么看都划算的。”林文潜道。
“那你就不怕英法会看出我们的真正意图?”周思绪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但却没有林文潜想的这么绝。“还有,德国人能不能领会我们的意图呢?”
“不会!”林文潜道:“前期的师级团级作战计划我们可以解释为这是我们在以战代训,通过小规模作战,训练部队以适应德军的打法,这怎么看都比美国人长达六个月的训练更好;等德军适应这种打法,自然不会再畏惧相同战术下的更大规模的作战,我们会取一定的战果,但是战果极为有限;而到最后德军彻底崩溃时,我们将和英法军队一样全力进攻。照这样打,谁敢说远征军是在通敌?
德国人那边是不是能领会我们的真实意图,这不是问题。我们的战术本就是他们研究的重点,比如现在的突击队战术,就是我们以前在日俄战争中使用过,最后由老雷带到德军中的,现在他们叫这个叫做公爵战术,但这是一条邪路,我们要将德国人从错误的方向上扭转过来,不断的用小规模作战会让他们明白这一点的。只是……”
林文潜说道这里忽然熄灭了香烟,摇头长叹道:“即便我的办法有效,为此牺牲却是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前线士兵和军官,虽然我们带来了最好的药,还给前线部队都配备了防弹衣,但是……”
牺牲!这两个血淋林的大字猛然闪现在周思绪的脑海里,生命无比宝贵,但为了胜利而牺牲是值得的,可为了教会敌人而牺牲,这种牺牲怎么看都让人心灰意冷。
两个人沉默间,厨子老黄笑盈盈的把刚做好的东坡肉和几个下酒小菜端了上来,他正要问司令喝什么酒时,而再次点燃香烟的林文潜却道:“还是端下去吧,我不饿……”(未完待续……)
辛卷第三十三章不饿: 辛卷 第三十四章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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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抵达南锡的时候,本地市长以及驻守在此的法军第二集团军司令德卡夕特尔诺中将在火车战迎接。南锡这个城市本来和其北面的梅兹一样都是洛林高原的重镇,但在普法战争后,北部的梅兹割让给了德国,而南锡则保留了下来。
洛林高原自古以来便是要地,谁掌握了洛林高原,谁就掌握了中欧战场的主动权。以前高原掌握在法国手中时,法军可以从梅兹往北进占莱茵河左岸战略要地美因茨,继而直击柏林;或直接从斯特拉斯堡越过莱茵河,攻入巴登-符腾堡。而当该地掌握在德国手中后,德军可以顺着凡尔登与图勒间的摩泽尔河谷往南攻入法国,或是从图勒和埃皮纳勒的夏姆斯通道南下,又或者经孚日和阿尔卑斯之间的贝尔福峡谷入境。总之,掌握梅兹和斯特拉斯堡后,仅在东北部一侧,德国就有三条通道可南下进攻法国。
在失去半个~无~错~小~说~.洛林高原,面对日益强大的德国,法国人不得不围绕着这三处通道修筑了四个大规模要塞群,最北的是凡尔登其次是图勒再次埃皮纳勒,最后是贝尔福。这四个要塞群修建后,德军只能从凡尔登以北和卢森堡以南地带,以及图勒和埃皮纳勒之间的夏姆斯通道进攻法国。
卢森堡以南通道十分狭窄,大兵团作战施展不开;夏姆斯通道则是法国人故意留下的诱饵,一旦德军进入。法军便可从图勒和埃皮纳勒南北夹击;而德军如果想从北方绕开凡尔登要塞,从并未充分设防的佛兰德平原进攻,那就只能有一个结果。侵犯比利时的中立。
而基于海峡安全,英国对低地国家的极为敏感,一旦比利时的中立遭到侵犯,那么英国就会对德宣战,派出远征军以护卫英吉利海峡东岸的安全。可以说,要塞群和后来的马奇诺防线有着相同的目的迫使德军侵犯不设防的比利时,进而促使英国对德宣战。
法国人的整体战略是成功的。唯一的失策是德军要塞重炮的运用使得比利时并没有坚持多久,同时过于乐观的制定并执行不切实际的第十七号作战计划,但即便是这样。之前的布置还是将英国拖入了战局,唯一没想到是,德军有力的右勾拳会打的那么快那么深,进而使德军占领了法国北部地区。巴黎险些失守。还失去了七成以上的铁矿煤矿以及上万间工厂。
强国下弱国,总是有说不出的悲哀。普法战争之前,法国依赖其雄厚的实力可与欧6任一强国单独抗衡,但自普法战争后,法国经济展缓慢,人口数量停滞不前,在近代工业化以及相应的军事力量竞赛中,法国明显滞后。面对统一的德意志国家的崛起。法国的国家安全战略逐渐从独立走向了依赖,把建立同盟看作国家战略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事实上,在普法战争后,也正是与俄国建立攻守同盟,法国在国际上的影响力才得以增强。
林文潜中将抵达南锡后,一边在法国人的带领下查看整条防线以及剩余的图勒埃皮纳勒贝尔福三处要塞群;一边阅读近百年的德法战争,以求更充分了解自己驻防的这一地区的历史。通过对那些尘封资料的译读,林文潜忽然现,近百年来的德法战争史,其实就是法德力量逆转的国家展史,是什么原因使得法国在普法战争后国力远逊于德国呢?
这个问题林文潜回答不出,而且也没时间回答。此时已是秋末,国内根据他的计划,第三批远洋船队不是按照之前计划那样运输十万人,而是运输了二十万人。也就是说,将二十万俄军俘虏交由英法联军后,复兴军远征军实际有三十个师,加上朝鲜派出的两个师,以每师一万两千六百余人计,再加上空军和空军特别旅,整个远征军有四十一万余人。
属于复兴军的三十个师中,正规师有:隶属华东战区的第3军直属林文潜部第5军方彦忱部第9军林大同部,隶属华中战区的第8军何肇显部,隶属华北战区的第11军段祺瑞部,隶属华南战区的第14军张昌国部,这六个军十八个师再加上6梦雄海军6战队两个师,以及总理的宝贝疙瘩:王世谦指挥的装甲军中的第1第2两个战车师,一共是二十二个正规师,其他的则是111112113114115116117118共八个预备役师。
每次运输二十万人需要一百吨商船队两万两千个集装箱房,因本就计划要袭击波拉军港,所以在第一批远洋船队离港二十日后,运送复兴军的远洋船队驶离中国沿海沿江各港;在波拉军港袭击计划成功后,最后一批运输部队的远洋船队离港。
虽然创造性的使用了集装箱,并且炮兵所需要的马匹都被拖拉机和自行火炮代替,可因为每个军加了一个15omm重炮团,所以连人带武器弹药,运输一个步兵师仍然需要十万吨商船,而两个装甲战车师,以及华东战区直属的第3军三个师,需要吨位则更大。是以整个远征军要运抵到法国,总共需要三百七十万吨商船;这只是远征军,再加上之前运输二十万俄军的一百万吨,以及运输随军二十万民工的一百万吨和空军后勤物资所需的五十万吨,总的运输量为六百万吨。
装人的集装箱不是问题,多年的技术积累以及各造船厂努力,第一个来回所需的六万四千个集装箱很快就生产出来了;只是远洋商船本就有限,为此虽然只抽调了三百万吨商船,可大西洋以及其他航线上的船只还是骤减,运价又暴涨几倍。弄得英美法三国叫苦不辞。但这三百吨也只够运送六十万军队赴欧,剩下的二十万民工和三百万吨装备弹药以及后勤物资,只能等船队返航后再次运抵。
于是。林文潜中将在南锡所看到的四十一万远征军只携带了单兵武器和装具,火炮全是英法赎买俄军所交付的重炮刘易斯机枪,以及相关弹药和其他军用物资。唯有等两个多月后,运送最后一批士兵的商船队返航,部队才能全部进入防线作战,不过那已是农历十月了。
等待两个多月时间并非无用,趁着这段时间。各部队主官和参谋人员都能深入仍由法军驻守的堑壕了解情况。经过积年累月的报道,西线地狱般的惨景动以数万数十万的伤亡早就让各部心生谨慎,但在深入防线后诸将所得出的信息比之前预料的更糟。在这里。那些便于部队展开的地带已被无数炮弹炸成烂泥塘,不搭建临时道路,拖拉机拖曳的野炮无法通行,而履带式战车和自行火炮。因为反战车壕地雷重炮的威胁。在这种路况上即便能通行也举步维艰;
同时德军使用芥子毒气作战已成常态,法军以及殖民地军每个士兵都带着购自中国的毒气面罩和橡皮手套任何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变被毒气灼伤;炮火也不再是国内常用的75mm野战炮,这里都是1o5mm以上的轻重榴弹炮,炮弹的威力极为惊人,因此堑壕的深度全在两米以上,有些地区更在两米五到三米之间。这么深的堑壕虽然可以有效减缓榴弹炮的杀伤力,但因为堑壕内的积水,堑壕足的盛行使得部队非战损减员严重……
总之。各军赴实地勘察后,面色都显得极为凝重。这已完全不再是中日战争中小儿科攻防游戏,西线战场根本就是钢铁对钢铁的血肉鏖战,一场战役所使用的炮弹吨位,几乎是整个中日战争所用炮弹的总和。以前只看简报大家还不能了解国内大建钢铁工业的重要性,但身临其境后,所有人都认为大力建设钢铁工业和化肥工业的计划无比正确。
现实虽然如此残酷,经历中日战争的复兴军对这种状态的战争模式还是能够逐步适应:火炮方面虽然较为贫弱,但英法提供三十个重炮营后,1oomm口径以上的榴弹炮和75mm榴弹炮的比例基本达到1:1,加上部队本身就加大了迫击炮的数量和口径,在炮火方面并不比对面德军吃亏多少。
而在轻武器上,步枪因为中日战争教训,本次赴欧部队的步枪长度一律缩短,以适用堑壕作战;机枪不但已经增加了数量,还从英法联军手上要来一批刘易斯轻机枪,火力上再次得到加强;而其他手榴弹爆破筒喷火器地雷等武器,在技术和数量上都不逊色于西线各军的现役装备。
至于在堑壕战战术上,经过中日战争洗礼的正规师以及预备役军的士兵,都能很好的接受烈度更高的类似战斗。兵阵火障模式下的指挥和作战,可以直接使用上次战争的各种经验,也正是如此,在武器弹药没有到达之前,远征军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加强原先的堑壕体系,使法军原有的两道堑壕防御带的防御工事增加为纵深更大的三条防御带体系,同时后勤运输所需的道路河运码头仓库这些基础设施也趁着秋雨停歇进行加强。在这些命令下达后,整个圣迪济耶东线仿佛变成一个巨型工地,各处都有复兴军士兵在劳作。
加强防御体系只是底层指挥部的事情,远征军总的安排上,除第3军作为预备队外,其余第11第9第8第5第14五个军,每个军携一个预备役师或朝鲜师,从圣迪济耶以东起,由西至东分配防线;而两个6战队师单独交由第5军方彦忱部指挥,以加强图勒和埃皮纳勒间的防线;剩余五个预备役师两个装甲战车师都暂作总预备队,司令部将根据战况合理调派他们。
如此安排并无什么不妥,但军指挥官中,除了第11军的段祺瑞和第14军的后起之秀张昌国外,其余几人从南洋公学开始就是同窗,参谋部的作战计划一出。这些人就很有意见,其中最为激动的是王世谦。按照参谋部以战代训的计划,装甲师是要拆分成连营投入步兵师战线进行小规模战斗。
当听到周思绪给出的是这个计划。并且解释说这是因为洛林高原地势狭窄不宜装甲师展开,只能将部队暂时分拆……,王世谦就用吃人的眼光看着周思绪,而后再看向林文潜,最后猛然站起直言:要拆装甲师那就先把他给拆了,会议一时间闹的开不下去。
复兴军装甲部队作战理论领先于这个时代最少二十年,三年前在俄国西伯利亚军团身上尝到甜头后。王世谦就希望整个6军都改编为装甲师。他根据装甲突击战术重新设计了战车自行火炮以及步兵使用越野卡车,更关键的是,根据上次实战经验杨锐所提供真真假假的资料。王世谦已现装甲力量编制的重要性。装甲师不能只有战车,战车需要和空军自行火炮摩托化步兵互相配合,才能实现以空军和自行火炮压制对方战车和火炮,以摩托化步兵配合战车作战。清除战车难以清扫的障碍。如此战车师才能真正做到迅击千里。
多次演习后,王世谦终于触摸到战车自行火炮摩托化步兵之间的黄金编制比例1:1:1,并以此重新调整了装甲战车师的编制,加强了自行火炮摩托化步兵所需的越野卡车。此来欧洲,他是想以实战检验之前调整编制的正确性,可参谋部一个计划,就要把之前废尽心血编制好的装甲师拆分,难怪他会如此激动。
会议很快就暂停了。等诸军军长参谋长出了会议室后,周思绪对着林文潜和徐大纯苦笑道:“我就说了。王鸣宇这关是绕不过去的,这家伙平时睡觉都在战车里,一天不闻着柴油就吃不下饭,我们拆他的装甲师,那是动他的命根子!”
开全军作战会议之前,周思绪警告过林文潜注意王世谦,但以事情机密为由,林文潜还是认为越少人知道越好。现在计划就他周思绪政委徐大纯三个人知道,王世谦再知道,那是不是等于他底下那两个师长也会知道?知道的人这么多,万一漏了风声怎么办?这可不是给德军送给养,而是帮着德国人训练装甲突击战术,一旦这些装甲战术用于西面英法防线,且造成重大伤亡,那英法等国可就要翻脸了。
“我还是那句话,能不知道就不知道。”王世谦愤怒林文潜也很不高兴。王世谦爱护装甲师他没有意见,但装甲师先是国家的,而后再是复兴军的,他只是装甲师的军长,并不是装家军的主子。“王鸣宇要是不服从命令,我撤他的职!”
“洲髓啊,这事情我看还是要三思而后定才好。远征作战,团结很重要。”徐大纯在一边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要教会德国人装甲战术,那拆分使用装甲师是一定的。他看了王世谦提交的作战计划,因为在西线没有俯冲轰炸机,所以装甲军参谋部设计了一个极为巧妙躲避德军重炮的办法,即:在圣迪济耶以东第11军防线附近假意要起重兵攻势,迫使德军将重炮调集到这一地区,而后两个装甲师或往北,从摩泽尔河河谷地区进攻梅兹;或往东,经过夏姆斯通道进攻斯特拉斯堡。方向只是因为在洛林高原上进攻,装甲师如果要进攻,道路必须通畅,至于战术,那就是装甲突击常用的镰刀攻势。
通过装甲突击将梅兹和斯特拉斯堡包围,而后再像德军对付烈日要塞那般通过原有铁路调来大口径重炮轰击,这两个关键要塞占领任一一个,远征军都能进入德国国内作战,甚至如果占领梅兹的话,那不但可以深入德国国境,还能往左迂回切断在法国境内德军的退路和补给线。计划中,王世谦认为只要占领梅兹,那么之后的进攻将一帆风顺,司令部真正要担心的是步兵师以及补给是否能跟上装甲师的进攻度,他认为最好的解决之策:一是征集所有卡车,再则是要求英法两国将他们剩余的骑兵师调归远征军管辖,以此保证左勾拳的进攻力度。
手持倚天剑,自然想的是争雄天下。王世谦根本就不把那些要塞和德军堑壕防线看在眼里。他认为在装甲履带下彻底击败德军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王世谦在作战计划以及提交计划时那种自信的过甚的态度让林文潜微微不喜,长时间的围剿经历让他反对一切冒险主义和英雄主义。而在政委徐大纯看来,单凭借两个装甲师打出的左勾拳只能重创德军。并不能就此赢得胜利,更何况快结束战争本就不符合中国的国家利益,他看这份宏伟计划的时候一直在想,难道王世谦就不知道装备一个装甲师需要多少钱吗?他是不是该想想这些钱从哪里来?
“还是我去和他谈谈吧。”徐大纯说完要团结,再转念想到林文潜的计划还真的无法跳过王世谦那关,于是决定去和他谈一谈。
“如果不告诉他原委……”周思绪的话到此一顿,他摇头道:“以鸣宇对装甲师的痴迷。即便你告诉他原委,他也不会同意,那些战车都是他的心血。就这么拆分糟蹋,他心里根本就受不了……”周思绪说完自己的判断,不安的站起走了几步,沉思间心中的念头又转了好几转。他最后看了看林文潜和徐大纯道。“以前在班上,我人缘最好,还是我去和他谈谈吧。”
参谋长亲自出马,徐大纯没有意见,林文潜那边也点了点头,不过他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周思绪却把他拦住了,道:“我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说罢就拿起外套出了门。
装甲师的战车还没有运到,但王世谦的座驾却随着运送士兵的船队提前运来了。熟悉王世谦的周思绪根本就没去军长司令部。他只听着柴油机的声音在大营后面找到了人。此时王世谦没有之前的怒火,他换了一套作训服,手拎着扳手,满脸油污躺在一辆狼式战车身下,周思绪这个参谋长他看见之后,也就眼睛愣了一下,手上动作依然不停,根本没有起来敬礼的意思。
周思绪也见怪不怪,他把外套和帽子交给副官后,就蹲在王世谦身旁和他说话:“鸣宇啊,在鼓捣什么东西,难得说这野狼也水土不服,一来法国就坏了?”
“水土不服倒不至于,”一听周思绪说话,王世谦刚才的气又上来了,“只是有人要把它大卸八块,它就不舒服了。”
王世谦因为和周思绪熟悉,敢如此的不客气,旁边站着的装甲1师的师长李萌培解释道:“报告参谋长,也不是水土不服,昨天英国佬看见我的战车,一直说它这么短,越野能力一定不行……”
李萌培话还没有说完,王世谦就打断道:“你内!别再这里整有的没的,参谋长这次来可是要把我们大卸八块的,看你欢喜的样!”
李萌培也从王世谦那里听说装甲师要拆分使用的计划,他本想说的,但不似王世谦这样开门见山,不过现在居然说到这了,他便就顺着话题问道:“参谋长,我们装甲师从建立起,总理就一直要求要集中使用快突破,这两条我师作战的最基本原则,你把它给拆怎么能行的?”
“这不是要拆了,”周思绪一听他抬出先生做挡箭牌,不由捏了一把汗,“而是暂时训练步兵师,让他们熟悉步坦协同,训练完调走的部队最后还是要回原部队的。”
“你说的倒轻松,这样一来装甲师的损失算谁的,牺牲的车组算谁的?”王世谦已经从车底爬出来了,手里的扳手也交给了机械师,脸色变得很严肃,话语像机关枪一样咄咄逼人,“步兵师要练步坦协同可以,但为何要在前线上练?你们就不担心德国人依葫芦画瓢,也来这么一出。”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周思绪一愣,只是有些话在这里真不好说,他还是坚持道:“战场上训练比训练场上强十倍,装甲师的损失……”
“好了,别说了,你们也别把我当傻子。”王世谦话锋忽然一转,眼光里似乎有些不屑,“我这里先把话说好了,装甲师不管损失多少你光庭就负责给我补充多少,负伤的车组要用那种好药,医不好的残疾了要安排去处,牺牲的加倍抚恤。这几条你如果答应,其他我就不管了,爱咋滴咋滴!”
“好!”周思绪也不管王世谦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笑着道,“这几条我一定做到,成交!”(未完待续……)
辛卷第三十四章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