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卷 第五十三章 改变世界2
readx;对于佛拉基米尔.伊利奇.乌利扬诺夫来说,东方是一片极为陌生的土地,他以前只是在报纸和书籍读到过这个国家,只是所了解的唯有辫子、鴉片、还有小脚女人,但对于yang-chingch eng这个人,他、包括这次和他一起前来的格里高利.叶夫谢耶维奇.季诺维耶夫,以及列夫,鲍里索维奇.加米耶夫都极为向往。.2 3 w x.这种向往不是同志间的向往,而是对成功革命者的艳羡,即便这种胜利不完全属于无产阶级,但对于腐朽贵族和一切**政府来说,中国革命的成功依然值得所有革命者庆祝。
排除这种关系,yang-chingch eng和布尔什维克的关系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建立。在两年前,布尔什维克与孟什维克取消派、召回派、托洛茨基的调和派作斗争的时,他的私人代表就已经找到布尔什维克,使得被关闭的无产者报解决了资金来源,摆脱停办的危机,同时在1910年1月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全体会议上被解散的布尔什维克中央委员会,也得益于重新建立起来,如今,佛拉基米尔.伊利奇.乌利扬诺夫,已经成为布尔什维克的实际领袖。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虽然每次大手笔赞助的波兰人并不名言背后真正的捐款人是谁,但当两个月前波兰人被邀请众人来远东的时候,乌利扬诺夫和他的战友们马上就明白了这种邀请所包含的意味,同时。他们更明白俄国革命当下的困难,布尔什维克的团结并不代表整个俄国革命者也团结,即便是所有革命者都团结。要推翻沙皇也是困难的,毕竟,俄国的革命一定会被其他资本主义国家干涉,有一个邻国的鼎立支持那就显得无比重要了。
“真是一个落后的国家。”站在飞艇的舷窗边,加米耶夫对季诺耶维奇说道,从白天到下午,他都没有看见任何工厂。有的只是收割之后光秃秃的田野和没有树木的荒山。
“加米耶夫同志,这里是东方,不是欧洲。”季诺耶维奇说道。“这也是革命很容易成功的原因,中国的政府军听说只有三十多万。”
“不。正因为不是欧洲,没有大量工人和无产者,所以我认为革命难以成功。”加米耶夫道。
“我赞成列夫的观点。东方没有太多的资本家。这对革命很不利,最少yang-chingch eng同志很难组织农民去城市里游行。中国的胜利在于他们快速的占领了北京,杀死了皇帝,葡萄牙的成功也在这里,首都的革命是最重要的。”看着两个部下在讨论中国革命,乌利扬诺夫同志也加入了讨论。
“但对于俄国而言,彼得堡里沙皇有太多的卫兵了,同时我们并没有军队。列宁同志。”加米耶夫道。“布尔什维克要获得胜利。那就要广泛的发动工人和士兵起来反抗沙皇,就像我们在1905年做的那样。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列宁坚定的道。
“是的。列宁同志。”季诺耶维奇。“不过,我很担心杨对我们的帮助并不是出于支持革命的目的,而是想收回被俄国占领的那些领土。如果我们……”
杨锐的意思,来的人都能知道,只是谁也没点破,这时候季诺耶维奇一开口,诸人闻言一滞,列宁却笑道,“季诺耶维奇同志,出现这种情况并不要担心,革命需要策略。东方不是世界的中心,而我们最终的目的是要解放全世界的无产者,为了达成这一步地,适当的让步是必须的。”
“我明白了,列宁同志。但是现在我们需要什么支持呢?军队,资金,还是其他什么?”季诺耶维奇说道,这个问题从巴黎上船的时候他就开始考虑,但一直没有想到想到到底要什么。
“不,我们暂时还不需要军队,它太花钱了。我们应该办学校,大量的工人培训学校,还有就是报纸。”列宁很肯定的道,“我们应该在彼得堡出版真理报,不需要担心托洛茨基这个最卑鄙的野心家和派别活动者的反对,我们应该把我们的观点坚持到底……”
列宁言语涛涛,中国之行让他感受到了打击孟什维克的机会,之前或许因为复兴会革命也需要钱,或者因为中国人本来就很小气,这几年杨竟成并没有给予布尔什维克多少支持,每个月的资金只能够维系布尔什维克的报纸和在巴黎的党校而已,但是这一次既然杨竟成会发出邀请,那么就说明以后他们对布尔什维克的援助将会加大。
列宁在飞艇上大谈布尔什维克建设的时候,杨锐在郑亲王府开会,会议就是关于沙俄革命的。“摩洛哥危机告诉我们,欧洲的局势已经无法挽回,大家都在全力备战,下一次欧洲再发生冲突的时候,就是各国互相宣战的时候。这是我们的机会,这个机会不但让我们能获得超额利润,还能收回被割让的国土,甚至,中亚方向我们也能取得突破,如果机会得当,我们的国土可以直接和波斯帝国接壤,要是再能修筑一条中波铁路的话,那么我们就能一直通向红海岸边……”
杨锐对着地图阐述他的想法,但在座的几个委员却很是怪异的看着他,毕竟现在东北的日军都还没有撤退,就谈着收回外东北和西北的事情实在太早,忍不住的咳嗽了一声,钟观光道,“竟成,这太远了吧?”
“一点也不远,”杨锐犹自在想象中,并不明白钟观光的意思,“北京到阿拉山口就已经有三千多公里了,土库曼本来是波斯的地方,就相当于中国的东北,满人的老巢。把这个地方还给波斯或者瓜分,那比直接吞并它更有利,并且也有利于我们和波斯结盟。只是两河一带直接吃掉就是。”
“波斯现在被英国和俄国联合控制,你要修中波铁路,俄国不在了,英国会同意吗?”唯有一个相信杨锐之言的谢缵泰问道,“还有,我们到新疆,不对。到西域的铁路都还没修,要修到波斯,那可要六七千公里了。这可要两三亿不止啊。”
“不是有四国银行团吗?美国人那么有钱,也可以进来。英国要是反对,那也拉进来好了。我们要的是铁路能通到红海,甚至还能通过奥斯曼帝国直接连接欧洲。这样丝绸之路又要通了。”杨锐笑,“当然,现在物流是反的,是洋人挣我们的钱,但最少我们有条路可以通往西亚啊,李白也不再是外国人了。”
杨锐笑的灿烂,与会的几人都觉得他今天有问题的,因为他前几天还是眉头深皱的。王季同道,“竟成。国家初定,十年之内都不能大动干戈啊,被割的国土能收回已经是万幸,再要插手到中亚,那是不是太远了?”
“海参葳的重要性对于俄国来说,比中亚重要一百倍。这也是俄国人想着外蒙的原因,因为外蒙在我们手里,只要一出兵便可以切断西伯利亚铁路的。但是中亚两河地区,沙俄吞并也就只有三十年,而且英国会很高兴我们占领这些地方,他们把阿富汗从印度割让出来,就是想阻止沙俄南下,国际上一定会支持我们的,而俄国内部,革命者要建立政权,那不是一年两年能做到,我们现在在他们身上投资,那将来是一定有回报的,到时候外东北都让了,中亚还有什么不好让的,我们前去只是接受而已,并不会大动干戈。”杨锐道。
“那要花多少钱呢?”章太炎素来是信杨锐的,见他说的这么自信,他也就当真了。“已经花了十二万,之前是报告了的,不过因为数目太少,之前是和朝鲜的费用并列,”杨锐诡辩道,支持列宁的事情是他吩咐刘伯渊做的,并没有单独的向诸人说明,“另外还要再花两三百万,等他们掌权了,那我们就可以回本了。”
“要是我们的支持被俄国发现该怎么办?”王季同见杨锐执迷不悟,只好就事论事。
“不会的,每一次出面的人都是洋人,资金也是几次转账,洗的干干净净,并且,我的意思是这一次会面之后,以后就不需要再行会面了,只要和他签订一些宣言便可,”杨锐神情的道,他拿出一个文件,道:“大家可以看看,这个宣言就是要他们签署的文本。”
“……复兴和和布尔什维克一致认为,所有民族都有反对压迫和追求自由的权利……双方尊重所有民族选择他们愿意生活于其下的政府形式之权利,他们希望看到曾经被武力剥夺领土、主权的民族,重新获得领土和主权。此对于大中华及亚洲人民而言,则是外东北地区主权的恢复和中亚诸汗国人民摆脱压迫,重新获得自由……在此过程中,这些地区原有的各民族不可争议的正当财产应该得到所有民族的承认和保护……”
谢缵泰很快就把文本中的关键锻落念了出来,外东北不出他意料,中亚杨锐刚才也说了,就是最后一句‘正当财产’他有些不解,“竟成,文中所说的是何种财产?”
“主要是铁路。”杨锐坦言,“领土是我们的,但铁路是人家的,真要是强占,那以后一定会留下争端,外东北地区回来,但中亚那边是平原,我们和俄国直接接壤的话将会产生诸多的问题,所以……事情不能做绝,两国一旦交恶,那么国家安全将遭到极大的破坏,即便是打折,有些东西还是要付钱的,哪怕是名义上。
另外就是我刚才说的鸟尽弓藏的那意思了。对于美国而言,我们之所以重要,那是因为日本强大而蛮横,要是我们有毁灭日本的机会,我们做不做?我的回答是在我们强大之前,一定不能做!只要让它流血即可,流血而不伤元气,那么美国将会一直支持我们,给我们想要的东西,这一次自勋在纽约的借款和购买设备之所以顺利,完全在于我们会打日本。而且能打赢日本。不断的打日本,不断的胜利,我们在美国民众心中。就等同于独立前的殖民地十三州,是一个反抗暴政却身体羸弱的英雄。按照情报局的调研,美国人有那么一种心理,那就是很希望帮助弱势民族及国家追求独立、自由,我们现在就要迎合他们这一点,这样才能不断的获得他们的支持;
撬动日本可以获得美国的支持,那么撬动革命后的俄国将获得整个西方世界的支持!从西方理性并号称文明的文化中。忽然出现这么布尔什维克这么一个异类,整个西方世界都会为之恐慌,外东北的收回让俄国深入太平洋的收得以斩断。可这样的结果并不好,所以俄国依然要在远东保持一定的特权,如此远东的西方势力才会恐慌,而我们才能获得更多的利益。到时候我们可以让洋人做一道选择题。要么我们也成为布尔什维克。要么就把那些该还给我们的东西还给我们,然后大家一起防止布尔什维克。
这其实也是礼部要倡用古文禁白话文的原因,不能让布尔什维克思想和民众接触,让它永远在书生脑海里便好,这虽然不是唯一的办法,但却是一个简便可行的办法。孑民说这样会文盲化,是愚民政策,我认为不是。按照学部经费每年百分之十五以上的增长,十年后出生的人都能普及小学教育。
总而言之。国家要想复兴,那就要和魔鬼为伍,夹缝中求生存,要想不被魔化,那就要自身扎紧篱笆,在国家成长强大之前,不容许再发生革命和动乱。我们对民众承诺绝对有效,但它是一张远期支票,在日期还没有到来之前,不可能兑现。”
在会议的起初,杨锐就和蔡元培发生了一场争论,话题因为禁白话文而起,而后到思想控制、舆论控制等等,蔡元培的观点是教育应该包容并蓄,而杨锐的观点是一些有害于民族文化、煽动民乱的思想一定要限制,因为科学主义很容易就牵扯布尔什维克主义,两者是共生的西方文化,不同的是科学主义只批判但不占领,而布尔什维克主义不但批判而且占领。杨锐明白历史的走向,可蔡元培不是王国维,不能在1924年就说出‘以共和始者,必以共产终!’这样的预言,也因为坐牢没有留学德国学习美学,不能像临终前那样反复念叨‘科学救国、美育救国’,只认定认为科学是有益的、理性是有益的,应该通过推广科学主义而铲除儒教,完全没有认识到科学前脚把儒教以及心学铲除,布尔什维克后脚就会跟来,这其实也历史上由北大开启的新文化运动,最终转化为布尔什维克的根本原因。
两人霹雳巴拉的争论最后以徐华封的表态而告终,他并没有站在谁那一边,而是表明使用古习科学和使用白话习科学没有任何分别,现在包括以前的格外和化学都是这样教育的,完全不存在不用白话文就不科学的情况。
该说的话大家似乎都说完了,久久的沉默之后,烟雾缭绕中,钟观光说道,“竟成,你就这么相信这个列宁能获胜?从做生意的角度,他如果失败,那么我们不但血本无归,而且这个声明如果刊发,我们将处于极为被动的位置,我是说俄国沙皇没有被推翻的情况下。”
“不会的,这是一个密约,而且只是单项文本,列宁那边没有副本,也不签署日期。所以在俄国革命成功后,我们可以填上日期,并且选择合适的时机公布这个文本。”杨锐说道:“其实这就是一笔风险投资,我们损失的只是几百万而已,而对于列宁来说,这只是签一个名就换钱事情,并且,上面的内容并不是什么难堪内容,情报局研究过列宁的文章,他本来就支持各民族反抗压迫,恢复民族主权的,文本就是按照他的意思来写的。
至于为什么相信他能获胜?现在俄国革命者很多,社革党、社民党、孟什维克、调和派等等,布尔什维克是最小的,但他的组织性最高,战斗力也最强,同时他本人是一个斗争的天才,我对枚叔说过,我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其实这还是护面子的说法,照实说起来,我除了稍微会赚钱之外,干革命根本是个外行,他才是行家离手。”
杨锐在复兴会诸人看来已经是天才了,他不光是会赚钱那么简单,而是对机会的把握能力极为独到,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现在见他这么推崇列宁,诸人不信之下都有明日一睹为快的心思,不过在第二天傍晚,大家见到列宁本人都有些失望。以诸人对俄国人的一贯印象,列宁应该是一个体型魁梧、相貌堂堂的人,可实际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一个身高不到六尺,长得相当结实的洋人,而且还是个秃子,下巴的胡子也不甚美观。
醇亲王府内,练习了一个多月的国际歌的军乐队演奏的并不流畅,但列宁和妻子克鲁普斯卡娅,以及季诺耶维奇、加米耶夫都心潮澎湃,他们下飞艇的时候并没有欢迎仪式,但在进醇亲王府的时候,却被杨锐国家元首般的迎接,而这首国际歌,更是让他们不约而同的与之同唱。
在与一身西装的杨锐检阅过仪仗队之后,四人都被迎进了温暖的王府,特别布置的银安殿内,杨锐第一句话就让诸人感动,“各位勇敢的革命同志,非常抱歉碍于帝国主义的阻碍,我不能亲自往着陆场迎接你们。中国革命的虽然暂时取得胜利,但它依然有失败的危险,所以在国家恢复稳定的这几年,对于全世界反抗压迫、追求自由革命者的支持,只能在暗中进行,不过我相信,不管是东方反抗殖民主义的民族主义者,还是西方反抗资本主义的无产者,都会获得革命的最终胜利。”
列宁有一个苏格拉底式的头颅,超乎常人的想象天赋和逻辑使得他后来能写出《国家与革命》这样既疯狂又富有条理的著作,杨锐话语说完,他就挥着手,有力的道:“是的,杨竟成同志,全世界受压迫者联合起来,以阶级斗争为武器,推翻那些贪婪的资本家和殖民者。东方中国的胜利将是全世界革命者的福音,帝国主义在剥削压榨我们的时候,恰恰挖开埋葬了他们自己的坟墓……”
按照苏联官方1960年撰写的伟大苏联革命史记载,1911年10月13日,伟大的革命导师列宁同志和大中华国总理杨竟成在北京会晤,在伟大的导师感召下,会晤中杨竟成和列宁同志就世界革命达成了一致看法,但是在后来的革命过程中,杨竟成被帝国主义所收买,变成一个修正主义者,完全违背了当初全世界受压迫者联合起来的宣言……
杨锐和列宁交换着意见,一起赴会的章太炎则冷眼旁观,这时候的他可不像当年评价孙汶那样说列宁‘闪烁不恒,非有实际,该不能为张角、王仙芝也’了,他能从列宁谈话动作和语气中感受到一种力量,并且,通过翻译,列宁的话语很容易就把杨锐的意思凝练、联系起来,这不但表达了杨锐的意思,也加入了他自己的意思,比如‘全世界受压迫者联合起来’一语,就把中国革命和俄国革命乃至世界革命都紧密联系起来,一个有如此凝练能力的人,必定是个乱中取胜的智者,而如此自然的建立联系,又是一个合纵连横的高手,他的发言中也找不出牵强附会的东西。这一切都慢慢的让章太炎相信杨锐所说的话,那就是俄国革命若是能成功,那必定是布尔什维克获得胜利。(未完待续。。)
戊卷 第五十四章 改变世界3
readx;愉快的会晤、精美的宴会,回去的马车中,杨锐笑着问章太炎道:“枚叔,如何?”
“嗯!”章太炎握着扇子,好一会才道,“人是强人,就要看时势和他自己的运气了,可不管怎么说,俄国革命要是能成功,他最少在新政府正有一席之地。+顶+点+小+说++”
“呵呵,枚叔,”杨锐摇头,“看到他的战友没有,我是说另外的两个俄国人,都是八零后,而和他同年龄和相当资历的革命同志,已经被他赶出了布尔什维克。以后他在新政府绝不会只得一席之地,将是伟大领袖和导师。”
“会这样吗?”章太炎问道,他觉得杨锐对这个人极为高估。
“看一个人如何,就看他身边的搭档如何。”杨锐道,不知道是在述说历史还是阐述刚才的感悟,“反正,我是越来越觉的这个宝压得对,革命后他上位,整个世界的形势将为之一变,这种转变对我们是有利的,要想摆脱洋人的控制,那就定要给他们竖立一个可怕的敌人。”
杨锐如此自信,章太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几百万银子就算作是赌一把了。他信杨锐,不过刚从新疆赶来一身孝衣的杨增新却不信杨锐。年中爆发的革命,新疆也受到波及,新疆巡抚袁大化等人本想抵抗,但新疆各地满清兵勇早就被复兴会渗透,甘肃革命军也在快速接近,特别是光绪自尽,全国的局势迅速平定。使那些得到安全保证安全和赦免诸罪的满清官吏都歇了反抗之心。光绪葬后,巡抚袁大化辞官,新疆巡抚由复兴会委任杨增新担任。杨增新正奇怪自己这个小小的提法使、镇迪道伊怎么会被革命重用的时候,一道从北京来的密电让他心胆俱裂,若不是电报署名的是复兴会会长、中国实际控制者杨竟成,他都会以为这是一个疯子的来电。
‘评估俄属中亚诸地的民族形势;判断在出兵占领中亚本地民族的反应、以及后勤障碍;哈萨克巴尔喀什到阿拉尔斯克的战略要点;省内的粮食供应及其他作战物资供应情况……’这些问题杨增新一看就差点晕了过去,幸好后面没说要出兵,不然杨增新可要打包回家了。按照电报的要求查询了一个多月,却不想北京的电报又来了。这一次是要他回京述职的,不想走到半路飞艇过来了,军官找到他之后二话不说就拉他上了船。急急忙忙的赶到北京。
作为一个能吏,飞艇赴京的待遇虽然欣喜,但杨增新还是没有忘记要紧的事情,是以一见杨锐和章太炎之后。就不断述说小国寡民的道理。只听的杨锐心中只笑。“鼎臣兄,是不是出兵要看情况,参谋部只是在做计划而已,真要是出兵一定会通知你的,你是西域巡抚,一省之长,这个决定是一定要征求你意见的,到时候真要有机会。怕我不说,你都会提的。”杨锐不称杨大人而呼‘鼎臣兄’。让杨增新有些诧异,他明白这只是谋划,心中松了口气,道:“总理大人,那这次召下官来是……”
看了章太炎一眼,见他点头,杨锐自己心中也犹豫了一下,最后定下心道,“今日所说之事,关乎民族大计,要是漏了半点出去,那不单是你,便是整个国家也要倒霉,杨大人可知晓?”
有些惊异的看了杨锐和章太炎一眼,杨增新暗自吸了口气,道,“下官知晓,誓守其密!”“那就好!”杨锐也知道他是个稳重的人,当下道,“不出六年,欧洲当有一场大战,连绵数年,死伤千万,俄国在此战中将会支离破碎,一乱便不可收拾。在此情况下,中国早先割出去的那些地方都是要收回来的。中亚诸汗国无主之下,我们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既要占地方,又要少得罪当地人,还要和波斯接壤,甚至最好是把疆土扩到里海岸边……
反正要求是很多的,当地势力是一种危险,几年后重新稳定的俄国是另一种危险,不过新俄国的威胁你不要太管,只要我们占的地方不是太过分,不威胁到哈萨克腹地,到时候外交上会可以交涉解决大部分威胁的。
你那边现在有两个师不到的兵力,这是远不够的,以中亚之广阔,没有五个师难以控制,要是开战,军队就要更多。为此,朝廷准备从西安开始,修一条西域铁路,现在选线的工作已经在做了,四年之后就会开工,铁路将一直修到阿拉山口,但这铁路毕竟是四千余里,道路崎岖,要多久才能修好,是不是能在出兵东亚前修好,就不知道了。”
若不是身在朝堂,面对临时总理,杨增新只会认为自己所听到的是天方夜谭,欧洲大战,俄国内乱,这欧洲大战有没有不说,俄国大战那俄国就会内乱吗?杨增新心中正反驳间,忽然又听到杨锐说四年之后将开工修筑西域铁路,心中这才安定下来。“总理大人,这入疆铁路真的要修吗?”
“当然要修。”杨锐很肯定,“铁路第一个要保证的就是国家安全,繁荣经济是第二个。满……咳……前清自己花钱修的第一条铁路是京张线,其目的可不是发展经济的,根本着眼点还是为了国防。我大中华政府不会比前清还不如吧?”
看着杨增新身上的麻衣,杨锐只好不说满清说前清,杨增新闻言心中会意,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认为修西域铁路是好,也很有必要,但此路绵延四千余里,戈壁、河滩、风沙、高山,这些地方修路都是极难,如此工程,耗费极大,以现在的国力……”
“连通西域是国家诸多工作的重中之重,光着屁股这路也要修起来!”杨锐挥着手道。“这不光是出兵的中亚的问题,更有稳定西域的问题。四千余里,最多也就是一亿多两。这钱要是没有,或者短时间内筹不出来,那可以外借。现在外务部正在和俄国人谈判,若是条件合适,可以借俄国人的钱修路。”
杨锐一说借款,杨增新身子似乎跳了一下,俄国人好久以前就蛊惑着清廷。要把中亚铁路延伸到新疆境内,真要是如此,那新疆就和中亚诸汗国一样成为俄国的保护国了。现在谢缵泰和俄国人的谈判焦点也在这里:兰西铁路俄国是想从中亚往西安修。而中国是想从西安往中亚修,蒙古铁路也是如此,谈不拢的除了借款条件,就是这个修路起点的问题。稳定国家之前。杨锐或许会同意俄国从俄国那端修的条件。但现在国家大体稳定,也就歇了那个心思,对俄借款修路务必从中国这边动工。
杨锐见他如此反应,笑道,“借款不是前清那样的借款,要是谈不拢那就不谈。反正这铁路最少要修三四年的,在1918年左右就要修通。”
“这,这么长的路。三四年时间怕是修不好吧。”杨增新见杨锐不是一定要借款,心下稍安。但三四年时间修好铁路,他是完全不信的。
“举全国之力,四年时间即使修不到阿拉山口,那也能出了甘肃,进入西域省境。军队作战,粮食第一,弹药第二,你那边今年就会筹建小型炼钢厂、炼铜厂、硫酸硝酸厂,等欧洲大战起,再建兵工厂,到时候弹药、步枪都要在当地生产。”杨锐说着说着就把话题扯远,他立马纠正过来,“该说的就这么多,你说说吧,如此形势下,我们和俄国之间如何划界为好?”
杨增新心思剔透,杨锐断定欧洲大战就等于俄国内乱,这其中怕是有中国支持俄国革命党之嫌;这么着急要他进京述职只为此事,说不定就在与俄国革命党谈判,要俄国的石敬瑭把前清的失地都还回来,中亚这边地方也顺带要过来。他不知道杨锐许给石敬瑭什么,但不管给什么,中国都是稳赚的,怕就怕俄国的石敬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时候俄国怒而发兵,欧洲大战没有打起来,中俄大战倒打起来了。想到此,他看了杨锐和章太炎一眼,硬着头皮道:“总理大人,这事情稳妥吗,若是不成,那我们可是众矢之的啊。”
杨锐和章太炎对视一眼,不但没怒反而是笑了,章太炎道,“杨大人就放心吧。大不了损失些银子,不是很要紧。欧洲不战,我们就不下重注便是。”
杨锐也道:“走每一步都会有瞻前顾后一下,内阁还有你都会尽心商议,计而后定,绝不会鲁莽从事。中亚那边不是失地,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占不了就算了。但计划我们还是要做的,那几个汗国乱的的很,波斯、阿富汗都插手在里面,短时间内阁也搞不清楚内里的情况。这次要你来京就是要商议我们和新俄国的国界,当如何划分最好。”
意思都交代了,杨增新心中明了,当下走到墙上的地图前,开始介绍中亚详情,“中亚历来战乱不断,兵事不休。本有三汗国,为希瓦、布哈拉、浩罕,离我最近的为浩罕,次之为布哈拉、希瓦。
浩罕(今塔吉克斯坦全境、吉尔吉斯斯坦全境)和我中国素有领土纠纷,三十五年前,其为俄国所灭,变成俄国如今的土耳其斯坦总督区。近五年来,俄国移民大量迁移此地,他们强夺土地,民怨甚深,现在该地有一个反俄组织,叫做青年党,不过他们不完全是革命党,而是改良党,希望能通过国家议会改变现状。
另两个现存的希瓦和布哈拉汗国(两国疆域约等于今乌兹别克斯坦全境),虽说是国,其实只能说是县,不过县官一职永为可汗所踞,国内的矿产、土地、税赋、也都被俄国所控制,名存实亡。
此为中亚三汗国,此三国往上,为哈萨克,曾经也有三汗国,为大玉兹、中玉兹、小玉兹,中玉兹和小玉兹百年前就为俄国所并,剩余的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的大玉兹先为准噶尔汗国所并,但准噶尔被我国平定。其又成为我国之藩属,直到四十多年前两国划地才被俄国吞并,今为俄国的七河省。此三汗国唯有大玉兹有恢复之可能。另两汗国深入俄国腹地,他们定是不肯让的。
中亚之地,除上述汗国外,再便是阿姆河以西,里海以东的土库曼诸部落,该族生性善武、饶勇的哥萨克都不是其敌手,但该处却没有汗国。同时素来被波斯、瓦希等国所侵,后来俄国大兵南下,其境被占、其民被屠。今为俄国之外里海省。
若是俄国日后内乱不止,我国铁路已通、外交得力、士卒用命,大玉兹、浩罕故土,瓦希、布哈拉两汗国。外加土库曼之地或许能收归我有。可占地容易,毕竟当地民众苦俄甚久,要长期为我所有,却是一个难事。这些地方民众信的都是伊斯兰,和奥斯曼帝国关系甚深,俄国现今强行按人种分类,并不断移民该地、但收效甚微,内乱不止。
以下官之见。中亚之地要想稳定,要么全部杀了。再移汉人入境,但此事若有不慎,当为万国瞩目指责,得不偿失;最善之策,还是分而治之,除希瓦、布含拉两汗国之外,再立大玉兹和浩罕两汗国,土库曼毕竟强横,不能立汗,各部落只能封地,但不管是立国还是封地,都要促其土地彼此交错、纷争不断、彼此怨恨,如此各汗国部落才会依附朝廷。稳定局面之后,待国力强盛,可把西域铁路出阿拉山口,至里海东岸,此时当为经略移民之时……”
杨增新毕竟在西域为国多年,治国也确有术,杨锐和章太炎听了深夜,对中亚之事不再云里雾里了。俄国人以民族分而治之,中国就以汗国分而治之,这些汗王说是王,但只是个县令知府之流,在王的号召下而不是宗教的号召下,他们之间将永不能团结到一起变成土耳其斯坦。以王为引,稳定中亚,而后宫廷政变也好,资产阶级革命也好,反正内部发生的事情够那些吃饱撑的人折腾了。
当夜和杨增新商毕,杨锐也算明白中亚这边和苏联应该在哪划界了。那便是巴尔喀什湖为东边分界、咸海为中间分界,里海东岸某处为北面分界。这样所得的一百多万平方土地,和外东北一样极为极为贫瘠,除大玉兹外,并不适合耕作,但疆土能通到里海这个油气资源丰富之地,后世就不要那么大费周章建输油管道了,并且海对岸的巴库油田就在中国危险之下,斯大林同志应该会成为大中华人民的老朋友了吧。杨锐拿着新的疆界地图小小的陶醉了一番,在给了一份给外交部,以此编排谈判措辞之后,临摹的一份则挂在杨锐的床上。
斯斯文文、客客气气的谈人生、谈理想、谈奋斗之后,伟大的列宁同志和修正主义分子杨锐,不约而同的剥下脸皮,开始进入实质谈判阶段。
“杨竟成同志,我非常赞同外东北恢复主权,但前提是要残暴的沙皇被推翻,我建议给予布尔什维克三年时间发动工人和民众,之后,在您领导下的中国,务必要再次和沙皇在远东发生一场类似日俄战争那样的战争。我们,坚强而勇敢的布尔什维克一定可能发起比1905年更大的革命风暴,沙皇以及一切无耻腐朽的统治阶级,将被这场革命风暴所吞噬。外东北地区的归属问题、中亚被压迫的各民族的自由问题,都可以就此解决。”列宁同志有力的挥手,激昂的话语鼓动着人心。
“列宁同志,您说很有道理。要推翻沙俄的统治,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俄国处于侵略战争时发动革命,这是我们的共识。但未必要再来一场日俄战争,帝国主义之间为了瓜分世界殖民地市场,自己就会自相残杀。您一直处于欧洲,应该了解欧洲如今的情况吧?”杨锐看着精力无穷的列宁,很是羡慕,他已经四十岁了,其精力并不比年轻人差。
“帝国主义之间的战争?”列宁侧头思考,“是的,它必定会发生,但这也许是几年,也许是十几年……”
“不,列宁同志。帝国主义的战争五年之内就会爆发,因为德国和英国之间的军备竞赛快没钱了,造了那么多军舰大炮。却不发动战争,以资本家考虑问题的方式,这将是巨大的亏损。所以。战争必定会在短期之内爆发,这不再是像日俄战争那样只打一年,帝国主义战争很轻易就开始,却很难结束,除非有一方彻底的倒下去。
欧洲的无产者们要庆幸战争的爆发,更要庆幸战争的长期性,因为这样。革命才能最终获得胜利,而俄国也将应该沙皇政府费劲所有力气时发动革命。时机太重要了,大早发动。沙皇和资产阶级的力量会扼杀革命,太晚发动,资产阶级又已经控制全国,所以列宁同志。布尔什维克要等待战争的到来。等待沙皇乏力而资产阶级还没上台之前夺权政权,并且,在夺取政权之后,还要继续支援帝国主义打下去,战争进行的越是长期,欧洲被无产者解放的可能性就越大,当帝国主义的力量消失殆尽的时候,欧洲革命就将到来。
当然。革命不会是顺利的,要消灭调和分子和叛徒需要时间。也需要资源,我可以在革命过程中尽可能的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只要外东北地区能恢复主权,中亚诸国人民能重获自由。考虑到俄罗斯人民曾经在远东地区和中亚地区有大量的投资,所以对于中亚的铁路和工厂,我们将可以出钱赎买,以供革命政府初期所用;而远东的西伯利亚铁路、符拉迪沃斯托克海港,为了维护我们的友谊和顾及俄罗斯人民的感情,它们还可以以租借地的形式继续供俄罗斯人民使用,在租借期满归还给中国便可。”
杨锐前半段话语是睿智的,因为这就是历史。‘布尔什维克要在沙皇乏力而资产阶级没上台之前夺权政权……还要继续支持帝国主义打下去,战争进行的越是长期,欧洲被无产者占领的可能性就越大……欧洲革命就将到来’。列宁听完极为振奋,欧洲的战争气息他是清楚的,只是没有杨锐认为的这么笃定而已,现在听杨锐这么肯定,他倒有些雀跃,
而后半段却是脑残的,中亚不说,远东地区哪有回收领土之后,铁路和海港依然供俄国使用的道理。在通事把后半段话翻译过去之后,列宁倒有些诧异。中亚因为有诸多民族,在赎买铁路等资产的情况下,把此地交给中国并不是难事,只要杨锐要的领土面积不过分,不威胁道俄国腹心之地便可;
但是远东问题却有些棘手,俄国人为了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和建设远东花费了不少心血,一旦这些地方交给中国,没有出海口,西伯利亚会是一片死地,国内民族主义不满情绪将不断爆发,现在杨锐只要求恢复外东北地区的主权,铁路和海港这些关键地并不交给中国,这就给了一大极大的台阶,换句话说,这样的远东实际控制权依然还在俄国手里。
为什么要这样?列宁想不明白,以他这几天对杨锐的了解,他知道这这个布尔乔亚这么安排一定是有深意的,可深意是什么呢?难道担心自己不在协议上签字吗?
列宁侧头思考,杨锐则心平气和,抱元守一,就和以前谈大生意一般,这个时候他心里静的很。彻底收回外东北地区是好事,但他知道要做到这一点极为困难。历史上列宁是做过归还外东北的宣言,但那是要各民族和白军相争的计策,俄国内战后,独立的那些民族全部都加入苏维埃便是明证;还有那个被人们批为卖国的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条约,大多人的理解这是权益之计,可在现在的杨锐看来,这根本就是给德奥输血,好让列强把战争继续下去的上策。
远东如此重要的战略要地,不给苏联留下操作空间,列宁即便是现在答应,事后也会反悔,说不定还会挑拨得中日美三国争斗不断。实取中亚,虚收远东,对于一战,中国在战前以技术支援德国,苏联在战中以物资支持德奥,就让一战多打几年吧。
“杨竟成同志,中亚各民族的主要是指……”远东是哪些地方列宁熟知,但中亚太大,他不知道哪里是边界。
“哦!”杨锐闻言一笑,当下让一旁的刘伯渊呈上地图,道,“这是四十多年前的中亚地图,俄国除了强占中国领土之外,还在之后的十多年间吞并了三个汗国和诸多部落,我认为俄国只要回到1864年边界即可,边界以南地区还是交由各民族自决。你认为呢,列宁同志?”
杨锐说道极为冠冕堂皇,但列宁的眼光还是死死的盯着递过来的地图。巴尔喀什湖往西,经咸海一直到里海,这样的划分俄国不再和阿富汗、波斯东部的交界,南下印度的路堵死了,虽然没有深入哈萨克草原,伏尔加流域、西伯利亚铁路西段不受中国威胁,但中国出现在里海东岸却让他不安,当然,这种不安,不完全是因为石油。
杨锐见他的目光停在里海一侧,有一种想解释的冲动,但还是止住了,只等列宁看完那些地图想关的俄文说明,便听他道:“杨竟成同志,我确信这些民族是被沙皇奴役并压迫的,他们如果能重新获得自由,我将非常高兴。”
“我也持同样看法,列宁同志!”杨锐不紧不慢的道。谈判终于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谈怎么投资了。(未完待续。。)
戊卷 第七十九章 门阀2
readx;杨锐的预感果然正确,在他和蔡元培说过那一番话之后第四日,海军集体便抵制美国提督赴任;第五日,马尾船政学堂、天津水师学堂、南京水师学堂、威海海军学校、烟台海军学校、湖北海军学校的教员和学生集体罢课,抗议总参谋部无故解职学堂教员、变更课程;第六日,天津机器局、福州船政局两局职员罢工;第八日,英国公使朱尔典照会临时政府,表示极为关切吴仰曾、章鸿钊泄密一案;第九日,最高**官之一伍廷芳为抗议吴仰曾一案,提请辞职,旋被沈家本劝解作罢;第十日,京师大学堂、北洋大学、唐山路矿学堂诸多学生请愿,一干人把杨锐围在大理寺——韩玉秀一案他正好以被告身份出庭受审。<
京师大学堂有地质专业,但学生只有数人;北洋大学也设有矿务专业,但人数也不多,唯有十几人;唐山路矿学堂则主要是铁路、邮电专业,学矿务的二十余人。可听说外面有几百名学生请愿,杨锐忽然明白李鸿章为什么说自己只是裱糊匠了,这国家是只能裱糊的,因为不如此,你就会得罪许多人物,然后被他们围着。
负责护卫的李子龙出去之后回来道,“总理,卫戍司令部已经去调动军队了……”
他话一调兵杨锐就不悦,“谁干的?撤huiqu。我倒想看看这些人有什么可怕!”他说罢就不顾阻拦就出了门,李子龙见此只好带着人贴身跟着。
杨锐出门看到那些学生打着的横幅时。顿时感觉这请愿是有zhunbèi的,这不是床单写就的,而是红布制成的。是以在人群里异常耀眼。
大理寺在刑部街,是满清官衙中唯一座西式的,带钟楼的三层大理石建筑,文艺复兴风格,造型是一个横着的‘日’字,造的高大,看上去极为宏伟。后世因为修人民大会堂。是以杨锐只在zhègè时代才看到。他走出大理寺走下台阶的时候,站在大理寺围墙外的学生便冲过法警,堵在他面前。走在他们前面的。不单有前段时间天求过情的张相文,各报记者,还有京师大学的外籍教员——几个日本人,虽然现在聘用的日本极少。但京师大学堂初建时基本参照日本大学的痕迹还是无法磨灭。
“总理大人。草民张相文代表京师大学堂、北洋大学堂、唐山路矿学堂、南京路矿学堂向大人请愿,吴老先生是地质界的前辈,而章演群先生则是地质界的新秀,此两人之前因为办事糊涂触犯国法,还望总理大人能网开一面,撤销公诉。”
张相文是中国地学会的会长,900年的时候还在南洋公学任教,和章太炎、蔡元培都是旧识。甚至复兴会天津总部白雅雨还常说起他对革命多有bāngzhu,可jiushi这么一个人。今天却站在自己对面,向自己请愿。杨锐心头掠过张相文的种种往事,接过他的请愿,虽然没有打开,但他还是闻道里面腥味,上面的文字是用血写就的。
“张老先生,我会让人把这份请愿转交给沈家本大人的。”杨锐不想对请愿者过多的表态,这些没有头脑的炮灰没有什么好谈的,他转过身jiāodài李子龙道:“你马上让人去拜会沈家本大人,将这份请愿交给他。”
杨锐如此平静的出来接受请愿出乎大家的意料,但他把请愿让人转送给沈家本的时候,诸人不解之下却有些恼怒,一个学生在里面喊道:“总理大人,您是一国之长,请愿为何交给沈大人?”
他此言一出,旁边的学生也是附和,杨锐忽然笑起,他道:“我虽然是一国总理,可依然还要出庭受审,吴仰曾和章鸿钊现在涉嫌泄密国家机密文件,已经被督察提起公诉……”
杨锐话还没有说完,底下的学生就开始乱了,一个声音喊道:“那是因为吴老先生阻止临时政府卖国,所以才被告到大理寺。”
“对啊!jiushi这样!临走政府借机陷害而已。”余下学生随声附和道,场面开始乱了起来。
又一个声音再道:“总理大人,临时政府是不是要把陕西油矿交给美国公司承办?全国的石油矿权是不是要交给美国人?请大人给我们一个准话!”
“对!临时政府是不是要卖国?给我们一个准话!”更多的声音大声喊叫起来,现场的气势让杨锐身边的警卫警觉的将他护的更紧。
和美孚签订合同草案的时候,杨锐就想到自己会受到质问,但没想到最先质询他的不是国会议员而是一帮学生。他目光扫过这些激愤异常的学生,只等场面平静下来才道:“临时政府和美国的交涉内容属于公务机密,我如果在这里回答你们的问题,那我和吴仰曾、章鸿钊毫无差别,都是泄露国家机密!你们是要我坐牢吗?”
“临时政府是不是卖国,国会和大理寺会做出评定。难道你们认为自己可以替代国会和大理寺?又或者,你们认为自己可以代表四万万民众?!”杨锐话说的极为响亮,把学生们的气势压下去不少。“吴仰曾、章鸿钊如果涉嫌违法,那就要接受大理寺的审判!如果有罪,那就要受到责罚!这是四万万民众代表共同商议的规则,也是一切文明国家的天则。难道杀人犯说他爱国,他就可以免刑?难道你们来这里请愿,吴仰曾章鸿钊就可以无罪?难道读过是个人才,就可以法外开恩?诸位还是醒醒吧!不管吴仰曾有什么功劳,不管章鸿钊有什么才华,只要违法,就要受刑!有人想复辟前朝,以为人情往来,上下打点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是做梦!”
杨锐话说完便走。但张相文早就在一边拦着了,他一拦,剩余的学生们也围了过来。这一堵,只把他上马车的路给拦着了。李子龙这边的卫队看着前路被封,很是发慌。但杨锐在人圈之中却并不着急,他很想看看这些人还有什么花样,是喊口号还是刺杀,他都期待。
“总理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何不能放人一马呢?”张相文看着并不着急的杨锐,不由开口相劝,学生们太嫩了。根本起不到作用。
杨锐看着他笑,“张老先生,哪怕你bāngzhu过复兴会,但要是你违法。也一样受刑!”
“老夫不怕受刑。可吴老先生万不能受刑!”张相文道,“国家储才不易,千万要爱惜人才!”
“你到底是爱惜人才,还是为了人情?”杨锐道,“有才就可以免刑?那学历不成了免死金牌?我直言吧,哪怕大理寺宣判全国读人都有罪,我也赞成把他们全部枪毙!要说是为了人情,难道你的人情比天还大。可以置身于律法之上?你是皇帝吗?”
“你!”张相文本是一个极重情义的人,办中国地学会曾得到吴仰曾诸多襄助。这才不断想bànfǎ为其求情,现在被杨锐之言只戳要害,顿时一时语塞。
“张老先生,还是让学生让开吧,你们对我请愿完全无效,还是请审判的法官轻判吧。”杨锐道。他之前的责问已经把张相文绕晕了,却不想一说审判,张相文忽然想起了这次请愿的目的,当下大声道:“你让人撤诉,我们就huiqu。”
“那你们就等一辈子吧!”杨锐说完就在大理寺的阶梯上坐了下来,身边的警卫围成一个圈,把他和请愿的诸人隔开。
他如此一坐,外面的学生顿时看不到他的人影,但知道总理大人坐下之后,这些人倒是没了bànfǎ,他们本以为诸人一请愿,杨锐接过请愿之后总会温言相劝,却没想杨锐接过请愿却转交给了沈家本,现在也不着急走,只坐在这里和大家干耗。
官衙街本是中央政府办公的密集之所,总理大臣在这里被围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之前被杨锐命令huiqu的部队,收到卫戍司令王孟恢的命令又调头往大理寺赶来,而当知道堵住杨锐的是张相文后,官衙街上的章太炎和蔡元培以及其他各部的官员也赶着来了。不过在他们到前,几个记者倒也是做下和杨锐聊上了。
“总理大人,有传闻说吴司长是因为反对临时政府出让陕西油矿而被您命人逮捕,并不是因为泄密一事,请问这是否属实?”
“如果这属实,那么吴仰曾可以向法提起诉讼,状告我侵犯其人身自由。”
“总理大人,吴司长庚子年间曾力拒俄国侵占开平矿,于国有功,他即便有罪,是不是也应该免于责罚?”
“hēhē,复兴会每一个人都于国有功,是不是任命都可以犯法不究、杀人无罪?”
“总理大人,临时政府和美国现在guānxi极为密切,请问美孚石油是不是将获得石油探勘权和优先权?”这次问话的人杨锐认识,是远东时报的c唐纳德,在京城是和莫里循齐名的三大洋记者之一,他的中文虽然流利,但很怪异。
“对此我无可奉告!”
“您的回答让我认为您是在心虚。”唐纳德不愧是名记,见杨锐嘴严就直接挖坑等他跳,但幸好杨锐对其不屑一顾。
“总理大人,有人说您自小在美国长大,所以对美国很有好感,请问这是不是临时政府和美国交好的原因?”
“我还在英国伦敦旁听大学课程呢,我的知识绝大部分是英国老师教的,为何你不问问我对英国的好感?”
“总理大人,为何天津水师学堂的严复先生也会被解聘?严复先生……”
“严复还好意思说他是水师学堂的教员?作为一个军校教员,不研习教学只做翻译,我要是他早就辞职了。”杨锐看着问话的青年,觉得他不像记者,而后反问道:“你是哪家报纸?”
“啊,”青年有些惊异,当下道:“我,我是京话日报的。”
“你们的报纸……”杨锐看过京话日报的。“要再是不改文风,怕是没人买了。”
……
乱七八糟的对话间,杨锐说的最多的jiushi无可奉告。他正想和请愿的学生耗下去的时候。一身麻衣的沈家本出来了,他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身边不单有法官还有法警。和杨锐的强硬不同,他的表情甚是严肃,特别是看到杨锐居然被一大帮学生堵在大理寺门口,他当下就喝道:“大理寺重地,拦在这里成何体统?!还不快些退开!”
沈家本发话。旁边黑色制服的法警立马冲了过来,本已疲惫的学生被这样一喝一吓,顿时散开去不少。沈家本径直走到杨锐跟前。拱手道:“总理大人失礼了!”
“哪里哪里。还要感谢沈大人解围。”杨锐此时已经站起,马车也挪到跟前。此时学生未走,不是客套的时候,问候之后他正上马车。侧身进去的时候却看见那些驱散的学生远远的看着这边。他不知道怎么又想到了九年前爱国学社那些学生在雨夜里等自己,心中热流涌过,忽然伸手招他们过来,那些学生本被法警赶出了大理寺的子,现在见他招手,有些胆子大的却又回来了。
“今天我看到你们又gāoxing又忧愁。gāoxing是你们忧心国事、热爱国家;忧愁是你们很多时候盲目冲动,很多时候不实事求是。
我们是一个全新的国家,但同时又是一个很古老的民族。zhègè民族要想重获新生。那就要改变现在这一切,或者更确实的说。除了老婆孩子,什么都要变!没有这样的决心,我们无法复兴。而在这些改变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同学们,你们想过没有,对于zhègè全新的国家,最最重要的是什么?”
预留了足够的时间唤起大家的思考,杨锐猛然大声道,“不是实业救国,不是军事救国,不是教育救国,更不是人情救国、人才救国,而是法律救国!!何为法律?jiushi国会制定的宪法,她jiushi自由、她jiushi平等、她jiushi秩序,没有她、不遵守她,那实业是空,军事是空,教育也是空。因为法律成空,到头来我们面对将是一个官商勾结、军阀混战、教育败落的国家。
同学们,醒醒吧!不要再以道德去看zhègè世界,而要以法律去看zhègè世界;也不要人云亦云的去看周遭的一切,而要实事求是的去看周遭的一切。吴仰曾章鸿钊违不违法,要看证据,妄听人言只会冲动;临时政府卖不卖国,国会自会评判,脑子一热,口号一喊于事何补?”
杨锐劝说着那些学生,话语只说的他们低头,他乘此机会再道:“我们知道你们很多人都不是地质系的,你们为何而来?还有那些本是地质系的,你们又为何而来?还有张老先生,你又是为何而来??……,你们不说,但我知道。朋友之义、师生之情、同窗之谊,你们是为zhègè而来。可你们知道吴仰曾和章鸿钊所犯何事?你们真的可以quèding他们是为了保矿才泄露机密?
你们不知道!你们很多人对此根本一无所知!你们只是为了情义不得不来请愿,因为不来jiushi不义,不来jiushi无情。说到底,你们jiushi一些被情义绑架了的可怜虫!你们和那些不得不缠脚的女子有何差别?在那些女子看来,小脚才能嫁个好婆家,大脚没人要;在你们看来,不情不义将招人唾弃,有情有义才被追捧。你们到底有没有哪个人是真正独立自由的个体?有没有哪个人敢想自己之所想、做自己之所做?
以前的中国是人情社会,那些达官贵人、士绅富商,联姻的联姻,结拜的结拜,整整的弄出一个大而不漏的guānxi网。在zhègè网里面的,jiushi上等人,他们办事只讲人情、不说制度,他们犯事只看权势、不依法律。吴仰曾章鸿钊被抓,为此辞职的官员超过三百五十人,为其说情的超过千人,他们有的说人才不易,有的说仁者爱人,有的说保全大局……
放屁!这些都是幌子,都是借口。他们最怕的jiushi以前那种只讲人情、不说制度的社会不再,最怕的jiushi以前那种只论权势、不依法律的官场不再,因为一旦如此。guānxi网上的任何一人都不再是上等人、不能从中牟利、不能作威作福、不能非富即贵。
他们害怕,正因为害怕才用情谊为绳索,绑你们来请愿。不来jiushi无情无义。无耻啊无耻!没有什么比这更无耻的事情!这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私利,就可以绑你们绑来请愿,为了成全自己的情谊,就可以肆意践踏国家的法律,他们的面子比天还大,他们的情谊比还海深,可他们心里还有zhègè国家么。还有zhègè民族么?他们把法律当何物?他们把四万万民众当何物?
以前历次鼎革,那些士绅们、那些非富即贵的贵人们,从来都不损分耗。因为皇帝可以换单士绅不换,谁坐天下他们都是上等人;有些看的准的,还能从龙有功、光宗耀祖。但是,他们忘了。复兴会发起的是一次革命。不是改朝换代!以前的那种人情guānxi将一去不复返,任何人不需要家世,不需要guānxi,只要聪慧,就能读,只要勤劳,就能致富,只要勇猛。就能拜将,只要廉洁。就能做官,这是我杨锐的承诺,也是复兴会的承诺!”
杨锐的即兴讲演终于完了,面对他的学生毫无fǎnying,张相文却被他说的脸色发青,一只手按在胸口,欲言不能,但他的身后,那些刚刚赶来的临时政府官员们,却在使劲的鼓掌,章太炎、蔡元培、秋瑾,这些人都鼓掌微笑的走向他,杨锐的讲演虽然是他一个人的畅想,但其实这也是复兴会所有人的梦想。
而当他们走向他的时候,远处骡车里的一个人影叹道,“不愧是叫杨锐,锐不可当,他这是在向全天下的士绅宣战啊。”
“你不懂,大选已经jiéshu,复兴会九成的议员都是农民,他不说这种话说什么话?”另外一个人影不以为然的说道。
“二哥,这里是不行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最先说话的人影问道。
“按计划办!”另一人决断道,而后赶着骡子往棋盘街去了。
章太炎在与杨锐招呼之后去劝张相文,但张相文似乎被杨锐几个无耻骂惨了,他虽然有用情谊为绳索,捆绑学生来请愿的意思,但绝不是为了自身的荣华富贵而来的,章太炎去劝的时候,他却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此人远去,杨锐傲然道,“枚叔兄,他想不开就让他去吧。他们这些老人啊,有几个是自由的,全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捆版着,身不由己。我们复兴会员,没有朋友,只有同志!”
杨锐的讲演不管是给学生上课,更是复兴会的会员们上课,旁边秋瑾问道,“竟成说我们要不讲情谊,那我们讲什么?”
“讲什么?”杨锐嗓子有些哑了,“讲本心!**律!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只要不要违背法律。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慈孝,国家婚乱,有忠臣。中国的伦常礼教,不但吃女人,而且吃男人,在其之下,有多少人是自由活着的?全都在礼教之下唯唯诺诺,真是一群懦夫!”在zhègè时代越久,杨锐也就越明白zhègè时代的本质,现在已经不是满清尚且如此,真不知道几十年前鴉片战争的时候zhègè社会是什么样子。
请愿一事就这么完结了,杨锐再想旁边的李子龙道:“让王孟恢把部队撤huiqu,告诉他不要动动就出兵,这里是北京,我们自己的地盘有什么好慌张的。还有那些学生,如果不是北京的,先给他们安排食宿,明天再送他们huiqu。还有王小霖那边派记者去采访一下,省得明天有报纸说我们出动军警,镇压学生。”
“是的,总理。”李子龙道,刚才被学生围着,他心中dānxin极了,但想不到事情就这么解决了,真是大出意料之外。
诸事都安排妥当,杨锐才和其他几人上了马车,车子宽大,坐几个人都不嫌挤,他一上车便对蔡元培道:“今年大学招生要改一改了,你之前说的那套还是自主招生。这样下去,老师以后jiushi天,说什么jiushi什么,以后政府里将全是他的徒子徒孙,根本jiushi个学阀。”未完待续……)
己卷 第九章 合营2
readx;顾光裕的担心本该第二日解除,因为若是赴会的所有代表都是公私合营,那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可第二日朝廷并没有找人谈话,而是只给了大家发了一叠子文书,签字之后要大家保密阅读;另外早先说是要和代表座谈的总理,也说是有事耽搁,座谈会将放在次日。
放在次日那就是要他再担心一日,他正不知道这一日该如何过的时候,幸好领来的文书很是引人入胜,上面说的是全国翻砂业的近况,上半部分说的是技术,而下半部分说的是市场,里头不但有全国各地的情况,还有华洋对比的资料。文书是用白话文写就的,极为通俗,不要太多的学识就能将其通读。
翻砂业还算是比较单纯细化的洋行,而造船业则是和国家经济紧密相关的行业,朱志尧早上也签字接收了一份保密文书,这份文书可不是想顾光裕的那般技术在前,而是宏观经济在前。虽如此,但开篇却不是讲全国造船市场如何,而是先是名词解释:
国内生产总值:即指一个国家或地区在一定时期内新生产的产品和服务的总价值;
国民生产总值:即指一个国家或地区的所有国民在一定时期内新生产的产品和服务价值;
经济增长:即指一定时期内某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总值的增加;
经济周期:即指经济活动沿着经济发展的总体趋势所经历的有规律的扩张和收缩;
……
如此多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新词冲击着朱志尧的大脑,他把这几页全部读了一遍还是对这些从没有见过的东西恍恍惚惚。只等下一篇文章描述近五年来中国经济的运行情况。朱志尧倒是茅塞顿开了。从五年前的美国纽约经济恐慌,再到两年前的橡皮股票风潮,这两次经济危机的起因、影响、后果。以及由此折射出来的半殖民化半中国经济结构,让朱志尧读的赞叹不已。
此文的作者以笔做刀,以‘恐慌’和‘风潮’下的中国经济为牛,只把眼下的形势解剖的干干净净。用作者的最后一段话来说:……金融、制造、贸易,除了财政没有彻底殖民化,其他各项已完全被列国所控制。他们的舰队巡游在沿海以及扬子江之上,洋行与银行聚居在各通商口岸之内、诸条铁路水路深入内陆。钱庄买办驻点农村,一个‘租界口岸为基,铁路水运为链、钱庄买办为末’的殖民网络已经形成。使得中国工业只能在官僚资本和殖民资本的夹缝中畸形生存……而要想彻底的摆脱这种境地,只能是全国工业集约化布局、计划性扩张,以集中对分散,以计划对凌乱。如此我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朱志尧读罢此文。再也没有心思往下看了。摇头叹息中,只在屋子里四下走动,他只觉得有一股惆怅义愤满填于胸,却想仰天长啸,但想到此为王府,只得强行忍下。他这边理智,另有些代表则以大笑来直抒心意,那笑声笑完之后。就听到那人开始大骂,朱志尧一听骂声。便知道此乃革命实业家禹之谟,此人本是革命党华兴会会员,五年前事泄被俘,又是复兴会包得其在狱中周全,革命成功之后,他早年办的毛巾厂早已倒闭,但工部还是邀请其赴京开会,想来是念及旧情的缘故。
境况如此惨烈,那真是没有必要在乎什么轸域观念了,朱志尧想到此,立马往扬子机器厂顾润章的所住去,想和顾润章联名上书朝廷扶持造船业,临到半路又觉得不对,汉口建船厂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人家凭什么和自己联名上书?他在王府花园里走了一圈,想定主意之后又往粤商的住处而去,广州水路纵横,不可能没有人想不到建造船厂。
朱志尧所想是正确的,虽然广州旁边香港有造船数家,但广州因修配轮船机器也有几家机器厂,其中最为著名的当属均和安机器厂。其总办陈桃川之父陈澹浦先前创办的陈联泰机器厂极为有名,该厂三十多年前曾经造出过国产第一批缫丝机械,供国内第一家机器缫丝厂继昌隆使用,只是五年前周馥任粤督的时候,曾因其修筑堤坝‘偷工减料’而彻查该厂,陈联泰查封之后便只剩余陈桃川办的均和安机器厂。除了造缫丝机器,陈联泰机器厂也是造过船的,二十多年前就开始建造珠江拖轮,该厂查封之后陈桃川子承父业,他认为只要朝廷扶持,均安和再拾旧业也不是不可能的。
朱志尧想去拜访均安和的陈桃川,却不想此时陈桃川正和侨商谭礼庭出去了。这谭礼庭又是另一号人物,他出身商家,六年前曾承建过广州自来水厂,而后几年又在西江上开航轮渡,经营江门至肇庆的航运,他所用的轮船,就是陈联泰所造的拖船。此次来京城谭礼庭可是有一番大计划的,除了呈请朝廷准许其扩大运营内河航运外,更有开办造船厂的想法,只不过开挖船坞耗费甚巨,他们没想朝廷扶持,而是希望朝廷能将广东水师船坞租赁给均和安机器厂经营,这不但能帮着广东水师修理军舰,还能制造一些柴油机船——两千匹马力以下的船只,柴油机船有成本优势,这事情并不只是工部知道,造船业、航运业的人都知道。
谭礼庭和陈桃川坐着轿子,压着狂跳的心赶到郑亲王府后门,在门房的诧异中递上拜帖,谭礼庭用带着粤音的官话道:“还请通报贵府夫人,就说广州十三行故人来访。”
门房听着他们说话只是一笑,而后再看上面一封拜帖居然是程蔚南的,当下笑道,“未请教,两位是……?”
“小人谭礼庭。这位是陈桃川,其父陈澹浦与贵府夫人老太爷是故交,早年两家在广州十三行……”谭礼庭一边自我介绍着。一边从衣袖里摸出一个五十两的门包递了过去,陪着笑道:“小小心意,就算是请先生喝茶了。”
他这边陪笑,门房亦是笑:“总理府没有这个规矩,你就不要害我拉。”说罢把门包退回来。
前朝王爷大臣们的门包也就是二十两上下,谭礼庭此番给了五十两,也算是大手笔了。此时见人家不收,脸一时涨红了,还没等他再把门包推过去。那门房就回去了,一通电话之后又过来请他们进客房就座,更让人奉上了茶。
谭礼庭毕竟是生意人,一时被拒也心安理得。旁边陈桃川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两广总督下的衙役捕头。两广总督也只是远远的在街上眺望过。此时身处京城总理府,两股不免有些战战,举着茶杯挡住脸之后,他担心问道:“谭兄,这没有什么不妥吧?”
谭礼庭一边喝茶一边眼睛乱转,极力不在乎的答道:“有什么不妥的,我们又不见总理,见的是总理夫人。你家不是与程家有旧吗,慌什么!”
“有旧那也是父亲那一辈的事情了。”陈桃川显然对谭礼庭此举很是不满。“待会要是进去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是有这些家乡特产吗。据闻当初总理大人拜会美国洪门大佬的时候,送的就是这些东西。”谭礼庭显然是打听过了杨锐在华侨中的诸多往事,此来是准备充分的,“你父亲虽已仙逝,但两家却是故交啊,即便是说些家乡之事也是好的。”
谭礼庭话刚说完,那门房却是过来了,“两位先生,我们家夫人有情。”说罢就将两人领了进去,正当两人以为这就要进内府的时候,不想门房把他们带到一个侧厅,客气道,“两位先生,照例进内府是要搜查的,还请见谅。”
“没关系。没关系。”谭礼庭客气道。两人如此又被折腾了一番,这才带进府去。
自从知道方君瑛身死,程莐就再也没有参与那个女界复兴会的活动,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孩子面部轮廓极像杨锐,但眼睛却是她的,看着这孩子,她只觉得人生方有些寄托。她这边带着孩子,不与杨锐同房,可两年来也不见寒仙凤怀上,所以寒仙凤也极为疼爱这个孩子。两位夫人都痛爱,可杨锐却对这个儿子并不满意,更因为和程莐之间的问题,孩子的名字一直没取,户口本上只写了一个杨无名,只让程莐和寒仙凤都埋怨不已。
这一日的早间,正陪儿子读书的程莐听管家来报说是老爷的故交来访,看了下封拜除了父亲的,另外还有一封写的是‘陈澹浦之子陈桃川,广州十三行陈联泰号’,她这时倒想起了父亲以前讲诉爷爷那辈的往事,记得似乎说过一个陈联泰号,还曾对程家有恩,当即把人请了进来。
郑亲王府的前面的屋子大部分都做总理府办公之用,而后面的寝楼则为杨锐家用。和旁人想象的不同,杨锐一家五口,私聘的下人也就是程蔚南派来的管家和厨娘,两人本是一家,有个不大的女儿。寝楼七间,后罩楼七间,完全够这两家人用。
谭礼庭和陈桃川从后门入府,没几步就到了寝楼当中的客厅,只见一个绝美的夫人正在正厅优雅端坐。两人只是偷看了那夫人一眼便吓得闭眼,后面谈话的时候也只敢看着地面,至于这小半天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等两人出了王府这才记起来。想到在里面什么也没说,谭礼庭气得一边拍大腿,一边骂扑街。陈桃川则没他那么懊悔,只觉得今日拜见,那就说明关系已经牵上了,总理府虽不收金银,但家乡土产还是收的,以后年节多多孝敬,有这个门路自己的均和安机器厂就再也不怕人被官府查封了。
诸多代表都在寻门路的时候,总理府银安殿里,杨锐正在与安全局的刘伯渊、参谋部的徐敬熙以及总后的朱履和商议军机。这也是他要明日才接见诸位代表的原因——要想光复台湾,那就要登岛,而要登岛。船只的问题就要解决,而仅靠武汉、南京、沪上三家造船厂是不够的,是以势必要在福州和厦门乃至广州布置三家造船厂。
“先生。按照我们的计算,一个师的部队要想渡海登岛,必须要有十万吨轮船才能满足运量要求。”朱履和道:“而要保持登岛的突然性,轮船招商局的船只、甚至长江一带的船只不好调往福建,最好的办法还是福建本身、浙江、以及广州、南洋等地的船只抽掉过来为佳。”
虽然早有准备,但朱履和的发言还是让杨锐有些吃惊,他之前没细想的时候认为五万吨。甚至是三万吨的运量就够了,想不到后勤给出的吨位是十万吨。
“十万吨船?就是招商局参与进来,怕也是不够吧?海军也是不能动的。要不然海军也可以运些人过去。”他看向徐敬熙,问道:“参谋部是怎么安排的,哪去找十万吨船?”
“先生,天通公司已经有三万吨货船。”徐敬熙道。“这些船都在跑南洋、华南沿海航线。他们主要是货船,如果我们这两年内多造一些货船补充到船队,这应该能解决大部分运力。而剩余的部分,则主要通过福建、浙江、广东三省的远洋渔船来解决了。”他拿出一个图片,“造船厂设计了两百吨远洋渔船,如果能有一百到两百艘,那么登陆的运力就更能保证了。”
“两百吨渔船?”杨锐狐疑的看着这种新设计的远洋渔船,“即便是远洋渔船。那也是五十吨不到啊,造成两百吨就不怕别人怀疑?”
“先生。这些渔船都装有造冰机,可以出洋两个月或者更久。”徐敬熙道。他一说造冰机杨锐才想起来氟利昂已经造出来了,现在市场部的那些人正想着生产冰箱呢。
“那也就是说,福建那些船厂将大规模建造渔船?”杨锐问道。“马尾船政我们可以投资重新办起来,可是厦门和广州那里有人办船厂吗?还有,两百吨的渔船,再什么省钱,也是要两万两一艘,这可是要普通人家存两百年钱才能买得起的,忽然间就有了这么一条船,这也太过引人注意了吧。你们可不要忘记了,日本人对我们的渗透,比我们自己对这个国家的渗透都要深上几分。”
“先生,两百吨的渔船上的船员将有三十多人,每家筹七百两银子也许还是多了,但如果算上政府补贴的话,那钱就不会那么多了。”徐敬熙道。“然后我们再通过中间人对一些可靠的农会、或者渔民进行贷款,资金的问题应该是可以解决了。”
“即使政府补贴了一般的船价,剩余的一万两怎么来?”杨锐笑问,“难道大家都从老祖宗那里挖出了财宝?”
杨锐说的好笑,刘伯渊、朱履和也是笑了,唯有徐敬熙深入其中,犹自争辩道:“先生,或者这样吧,浙江、福建、广东等地开始建一些鱼罐头厂,以这些罐头厂的名义组建远洋船队,捕食鱼货。另外捕鲸船也可以建造,只是国内没人懂得如何捕鲸。”
“好了,先不要说捕鱼的事情了。你就说说沿海的这些船厂怎么安排吧。我总觉得的,贸然的在沿海建船厂,特别是在福建的福州和厦门都大规模兴建造船厂会让日本警觉的。对他们来说,抢来的东西终究是心中不定,对岸一有风吹草动,比如这一次美国人说要帮我们在厦门造军用船厂和军港,日本人就紧张的不得了。我很担心我们一在福建做什么动作,日本人就心慌慌的往台湾增兵,而他一旦增兵,我们就要多投入登岛部队,扩大登陆规模,这又增加了暴露的概率,使得日本人更紧张。”杨锐道:“我的意见是,登岛作战应以保密为第一原则,即便因为计划不周而多付代价,那也要比日本戒备下强攻付的代价少。”
“先生,按照总参的计划我们不会刻意去针对福建沿海做什么布置,兴建造船厂的前提是整个国家都在鼓励造船业。马尾本就有一个船政局,而厦门按照情报是有一个叫做叶崇禄的人想开一家船坞,”徐敬熙说着,资料亦是拿了过来,“而广州则是一个叫做谭礼庭的人想开船坞。这两人都是侨商,一个在菲律宾发了财,厦门、沪上、香港、宁波都有他的产业;另外一个则子承父业,善于经营,现在正在广东西江上办航运公司。”
全国造船厂的资料杨锐都铭记于心,东北不提,天津、沪上、南京、汉口、福建、广州,这几地都有建造船厂的基础,唯独厦门那边他是没有想到的。仔细看这个叶崇禄的资料,发现此人还真是有钱,居然买了一百万两的开国债券,受封子爵殊荣。他问向刘伯渊,“这次实业代表大会,此人来了吗?”
“来了,先生。”刘伯渊道:“他,还有谭礼庭,沪上的朱志尧、汉口的顾顺章都在找关系探路子,希望政府能扶持造船业和航运业,刚才有消息说这谭礼庭和着一个叫陈桃川的拜会了师母,这陈桃川似乎与师母祖上是故交。”
“哦。真是会做生意啊。”杨锐无所谓的低语了一声,而后问徐敬熙和朱履和,“除了十万吨轮船,还有什么要在福建准备,并且又和这一次实业代表大会有关的事情?”
“码头!先生,还需要足够的码头!”朱履和说道。“既然有不少小船,那么登船的码头要足够。一百个士兵需要十分钟的登船时间,一匹马需要一分钟,一门山炮需要六分钟,这是在有足够码头下的登船时间,一个师正常需要三个小时装船。现在使用这么小吨位的渔船,为了不耽误登船时间,码头必须是足够的,即便士兵在浅水处登船,可辎重、马匹、火炮、弹药这些东西可是需要足够的码头的。部队人马每日所需的给养需要四十吨,如果是作战,每日消耗的弹药是三百五十吨,我们一次性必须运上四万吨物资,以供部队一百天之用。这些都要足够的码头装卸。”
“你把你需要的东西都写下来吧。”杨锐说道,“另外还要记得计算台湾那边的登陆情况,不要我们把东西运过去了,那边却卸不了船。还有,从福建到台湾港口可以用船,可登岸之后用什么运输?骡马够吗?”
“足够了。”朱履和道。“台湾毕竟有铁路,岛内也有不少牲口。为了防止日军破化火车头和铁路,运往台湾的物资中有备用的火车头和钢轨等物资,这些都将以修筑福建铁路为名义先行运往福州,到时候直接可以改变航行即可,不占作战部队的运输吨位……”
后勤历来是为杨锐所重的,但即便如此,登岛的后勤准备工作也太过惊人了,看着一大堆工作,若不是朱履和向来是细调慢理,换一个人可是要抓狂了。工作量本就巨大,还要兼顾着保密、更还有多兵种配合的问题,即便朱履和已经理清楚了,可要是他介绍的时候稍微不留心听,漏掉一些内容,那听着听着就要脱线了。
在朱履和的计划中,马尾、厦门、广州都要建设一批船坞和远洋渔船队,而厦门和福州两地还要开始建造轮船码头以及潜艇船坞,以供战时所用。为了保密,这些设施都是让私营公司建设,这也就是说这本次实业代表大会要把事情敲定落实,然后再两年之内把要做的工作坐完。几个小时的会谈后,杨锐倒对怎么把这些私营船厂建起来有了办法,就是觉得在福建要建造东西不少,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会配合,要是这些人心有顾虑,或者万一泄密怎么办。(未完待续。。)
己卷 第二十三章 焦急
readx;中华官方民间商界报界因为远洋船队被击沉一事而义愤填膺的时候,日本报纸则开始反驳中方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污蔑日本海军击沉海圻号一事,而海军省也按照之前商议好的计划,开始胡扯菲律宾海附近这几日发生巨型风暴,中方船队一定是遇到风暴沉没云云。
和中国全国的注意力都聚集于远洋船队不同,在海军省对日进号失踪之事隐瞒不报的情况下,中国沉了几条船、死了几个人并不曾引起日本舆论的关注,所有报纸的焦点都只针对护宪运动 ” 。
随着日本国家地位的提高,如何公平的分配权力以维护新兴阶级的利益就一直是日本国内政治的焦点,而中国革命的成功、农民选举和庄稼汉内阁(杨竟成语)的建立,给日本以巨大的冲击,并开始危及日本的统治基础:天皇制。按照后世的电脑知识,日本陆军的运行软件是武士道系统,而武士道系统又建立在对天皇效忠的基础之上,现在有另外一种和天皇制不兼容的系统在中国运行,是以日本元老山县有朋感叹:‘鼠疫乃有形之病,而共和制乃无形之病。’
中国虽然在宪法上保留了皇帝,但实际岷王并未登基,同时,这种类似于日本二战后的政体被日本国内的自由主义者、民本主义者、共和主义者大为称赞,认为中国给亚洲诸多王朝指了条新的、切实可行的道路,评价这种政体是‘戴着皇冠的共和制’,与日本施行的那种不管权利出让多大、最终国家仍属于天皇私有的君主立宪制完全不同。
在1911年日本陆军出兵奉天干涉中国革命的时候。国内便有不少报纸反对陆军的如此行动,在陆军大败桂太郎倒阁之后。诸多人认为应该支持中国革命、承认中国革命政府。西园寺内阁就在此时上台,他也想承认中国政府。只是碍于中国正式政府还未成立,并要跟随盟友英国的步伐,所以在议定停战书之后,日本政府并未正式承认中国新政府。而当中国政府逐步亲美,并开始大力整顿军备的时候,感觉自己在中国的市场受到美国威胁的日本工商业主,与感受到中**力增长的元老山县有朋,两者合力之下使西园寺内阁倒阁,随之组阁登台的又是前面倒台的桂太郎。
元老藩阀肆意操纵国内政局和内阁人选。使得日本国内众议汹汹,本年年初的时候,立宪政友会的尾崎行雄和立宪国民党的犬养毅,便在议会提出对桂内阁的不信任案。如果按照历史,桂太郎内阁应在1913年2月11内倒阁,继任者为海军出身的山本权兵卫,可因为中国政府厉兵粟马,日货市场受到美货侵袭以及中国开始大力振兴实业,使得桂内阁宣扬的中国威胁论被大多数议员认同。从而顶住这次不信任案得以继续存在下去。但桂太郎内阁的存在也使得拥护宪政运动经久不衰,于是海军疑似击沉中华船队一事并没有多少人关注。
舆论对中国远洋船队失联一事漠视,可海军省的官员却不敢如此,东京霞关。上一次面对海军大臣斋藤实侃侃而谈的伊佐铁太郎此时满头是汗,不过幸好这一次不要他说话,海军大臣询问的是军令部长伊集院五郎。
“支那的船队沉了吗?”斋藤实一身和服跪坐在榻榻米上。微闭着眼睛问道。
“阁下,我们暂时没有办法确认支那船队是不是真的沉没了……也许只有在找到日进号之后。我们才能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为海军军令部部长,同时也是联合舰队长官的伊集院五郎无奈的说道。特遣舰队在中日交战海域搜索了一整天,但什么都见到。
“支那人有可能要击沉日进号吗?”斋藤实微微沉默之后,问了一个伊集院五郎不愿面对的问题。
“阁下,我……”伊集院五郎正不知道如何作答,旁边的伊佐铁太郎见此解围道:“大人,以支那海军的低劣炮术,他们要想以轻巡洋舰击沉重巡洋舰,除非是发生了意外。可即使是发生意外,日进号在沉没的时候不可能没有水兵弃舰逃生,仓惶逃窜的支那人不可能留下来打扫战场,现在我们找遍海面都找不到军舰残骸,想来日进号应该还是失踪了。”
伊佐铁太郎之言有理有据,特别认为日进号沉没将会有水兵逃生并将出现军舰残骸,现在见不到水兵和残骸,那就表明军舰没有沉没的推理让斋藤实微微点头。是啊,只会抽大烟的支那海军怎么能用轻巡洋舰击沉重巡洋舰呢?日进号怎么可能会毫无挣扎的就突然沉没呢?
伊佐铁太郎轻易的就把海军大臣说服了,但这无法说服对事情更加了解的伊集院五郎。在回去的路上,看着有些自得的伊佐,伊集院五郎道:“伊佐君,你为什么不告诉斋藤大人水雷的事情?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日进号很有可能被支那人的漂雷击沉了吗?”
南太平洋上跟踪中国船队的英国巡洋舰遭遇船队释放的漂雷一事日本海军是知道的,而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也就此照会过中华政府,警告中方船队不得在国际航道释放漂雷,不过这都被早有准备的外交部尚书谢缵泰给圆了过去,谢缵泰的说法是那根本不是什么漂雷,那是初一时船队在祭拜祖先而释放的贡品。英国巡洋舰看到不明危险物就绕道,根本不会想到捞两个上来做证据,所以事情就这么轻松的过去了。
在伊集院五郎的想象中,唯一可能解释日进号消失的,就是军舰在海战过程中不慎触雷沉没,可这依然不能解释为何交战海面没有水兵生还和不见军舰残骸的事实。谁能想到,日进号的沉没过程不到五分钟?谁又能想到,剧烈不断的爆炸使得水兵们根本无暇逃生?
“大人。漂雷一旦释放,根本无法确定它是撞向自己还是撞向敌舰。”伊佐铁太郎提醒道。“我认为如果日进号沉没,最大的可能是米国人参与了此事。是他们参与了海战。打坏日进号无线电之后将其击沉。”
“米国人?!”伊集院五郎脸上的迷惑马上不见,脸色顿时郑重起来。“可是米国海军为什么要帮助支那人呢?要知道华盛顿可是支持我们……”
“大人,米国人击沉了日进号,又担心支那船队突破我们的封锁所以又击沉了支那船队。所以现在我们找不到日进号,支那人找不到船队。”身为舰队参谋长的伊佐铁太郎的脑子不是盖的,一瞬间就来了黑吃黑版本,让伊集院五郎惊了又惊。
然后不管日本人在想什么,远洋船队都在不断向西,那里就是祖国。就是家。再一次的看着金乌西坠,彩霞满天,田士捷中校只觉得日子无比美好,干掉狗日的一艘巡洋舰不说,还行进到离那霸一百五十海里的地方,今天晚上,船队就会穿过总理所说的第一岛链进入东海,不出意外的话,两天之后船队就能到港了。
田士捷盯着西面晚霞的时候。政委吴凡也上到舰桥,走近他身边之后道:“总参现在又派了几艘商船过来,新的命令是打算鱼目混珠、使调包计,海圻号、海容号目标太大只能继续带着商船以吸引日本人……”
吴凡的话还没有说完。田士捷就知道了总参的打算,他不悦道:“这就是说,要让莫菲特程璧光他们留在海上当靶子?”
吴凡见他如此只是一笑。“你这么说也没有什么不对。”
“那我们呢?潜艇是全部拉走,还是留几艘当样子给他们做安慰?”田士捷道。
“潜艇不会全部调走。总要留几艘做样子好定军心。”吴凡说道:“总参命令你离开,我留下。”
“不行!”田士捷虽然不满意将两艘巡洋舰作如此的牺牲。但却感激于总参要将他离开的命令。“还是我留下,你离开。在莫菲特看来,你只是潜艇部队的副手。”
“不!你是部队主官,国家培养一个合格的海军军官不容易。”吴凡神色忽然有些惆怅,“像我这样的政委,法政学堂、复兴军里面一抓一大把。我不懂指挥潜艇作战,但是你懂,你还指挥潜艇编队击沉过日本一艘巡洋舰。佩卿,你的价值比我大,我们不能让国人失望!”
田士捷中校本想着向总参发电请求留下,但吴凡一句‘不能然国人失望’让他全身一震,他对此只能是沉默了。
舰桥上田士捷和吴凡谈话的时候,作战室里莫菲特中将则召集巡洋舰司令程璧光、海圻号舰长汤廷光、海容号舰长林葆怿、海圻号枪炮大副潘文治、海容号枪炮大副陈世英以及各炮的炮弁开会。很难得的是只认死理的洋人并没有马上追究海容号交战中因‘机械故障’导致主炮射速极慢的事情,而是在讨论一种新的炮术。
“先生们,你们在昨天交战当中表现出来的专业精神让我很满意,尤其是后主炮的杨,他击中日本人两次,非常好!”莫菲特中将很善于表扬自己的部下,尤其当部下有实际的成绩时,“前主炮的黄,还有海容号也有上佳表现。但是,先生们,我们和日本人还是有差距的,他们现在已经能做到broadsidefiring(全炮齐射),这是我们所做不到的,因此,我们也要改变各炮独自射击的惯例,转变为broadsidefiring!”
“虽然我没有亲上日本军舰,但是根据他们所学习的英国炮术猜测,他们射击的方法一定通过距离时钟,进行变距射击。具体的做法是在开炮之前,由枪炮大副在桅杆上测距,根据敌舰距离和变距率盘的最新数据不断修正距离时钟的设定值,而这些最新的设定值则被迅速传送到各炮炮塔,使主炮进行统一射击。开炮之后,再由桅杆上的弹着点计时员,观测炮弹的落点并重新修正射击参数。”自从和日舰交火之后。莫菲特中将一直在想日本人如何做到broadsidefiring的问题,二十多个小时过去。他忽然又了些眉目。
“先生们,虽然这种做法听上去很复杂。但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做到。”莫菲特中将看着诸人说道,改变主炮开炮程序是一件很大的变动,他希望能获得大家的支持。
“长官,交战中每一秒敌我双方的距离就变动十几米,如果从收到枪炮大副的命令到开炮的时间超过十秒,那炮击的偏差就要超过一百多米,这样的炮击并不能准确。”程璧光少将第一个委婉反对,海军毕竟有海军的传统,贸然的改变施行新的东西并不是好事。
“那我们就不要超过十秒!”莫菲特中将坚持道。“我们可以让桅杆上的枪炮大副每隔十秒通报一下参数。或者,最坏的是由炮长在射击前修正这几秒的误差。先生们,我虽然不能肯定英国人、法国人、德国人都在这么做,但随着射击距离的增加,各个炮塔将无法良好的测距并观测着弹点,甚至在某一天站在桅杆上也无法对炮弹的着弹点进行观测,或许只能通过那种在空中飞翔的飞机能观测以修正炮击参数,所以我们要现在就开始转变射击方法……”
“长官,海圻号海容号都只有两三门主炮。要是如无畏舰那般有八门乃至十门主炮,请问炮弹的落点如何观测?要知道射击距离越远,炮弹激起的水柱就越难分辨谁是谁的。”带着些不屑,海容舰舰长林葆怿也质问道。海容舰虽然消极避战。但它是海军诸舰中炮击命中率最高的军舰,这其实也是派海容号出洋护航的原因,而林葆怿作为一个资深的老海军。对莫菲特中将的技术向来不买账。
“我们可以……”莫菲特中将被林葆怿的问题给难住了,好一会他才道。“也许可以,像商行里卖的布一样。我们可以将炮弹变成各种颜色,一旦击中海面,水柱的颜色也会不同……”
莫菲特中将的话还没有说完,作战室中的诸人就笑了起来,相对于英国三百年的海军传统,美国海军还是稚嫩的,并且有很多人说美国人都很天真。现在听闻莫菲特中将提议要把炮弹变成各种颜色,连最慎重的程璧光都笑了出来。
莫菲特中将尴尬间,潜艇部队的政委吴凡却来找他。作战室的隔壁,吴凡对着莫菲特中将说道:“中将先生,总参的命令我们执行下一步计划,商船将会在今天晚上被更换,有一半潜艇将会跟着商船离开以进行护航……”
“不!北京不能这样做。”莫菲特中将闻言立即就明白了北京的打算,他虽然反对,却说不出理由。“我们可以护送商船安全回到沪上!”
“总参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情况变了,我们击沉了日本巡洋舰,日本人一旦知道实情就会报复。现在国内在想尽办法迷惑日本人,让他们以为船队已经被击沉,但谁也不能保证在我们进港之前日本人不会醒悟。”吴凡看着有些激动的莫菲特中将说道。“中将先生,不管商船和舰队在不在一起,我们都是在护航。另外,我将会留在这里,和舰队在一起!”
“哪有多少艘潜艇能留下来?还有水上飞机也留下来吗?”莫菲特中将虽然不愿意接受要自己当靶子的命令,但职业素养最终还是让他接受了这个命令,他现在只希望潜艇和水上飞机能多留下一些。
“水上飞机不动,潜艇……可以留下五艘。”吴凡看着莫菲特中将期盼的眼神说道。
“感谢上帝。”以为总共只有八艘潜艇跟着船队的莫菲特中将欣然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总参并不是要我们去送死。”吴凡也笑着道,“我们会平安回家的。”
莫菲特中将的炮术会议开了一半就结束了,他所谓的把炮弹和商行里的布一样染成各种颜色,只让听闻的军官们大笑不已。就在这些人的笑声中,夜间二点,宫古岛东面某处,一艘几乎和大达号一样吨位的商船驶入了船队,而早就收到命令的商船船长于三宝在命人降下美国国旗的同时,又在船上升起了日本的膏药旗,船名也改成早就准备好的日造丸。半个小时之后,日造丸商船脱离船队,往台湾方向驶去,而远洋船队则转向往北,在东海海面继续与日本人捉迷藏,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后天就能回到舟山母港。
换船的时候,商船正远远跟在巡洋舰后面,除了早已知会的巡洋舰瞭望手,没人知道商船已经换了一艘,而舰艇部队则是不同,在田士捷的命令下,潜艇编队第一组到第五组都将跟随商船西去,唯有第六组潜艇继续跟随船队往北。
u52艇的艇长胡琴斋上尉站在舰桥上,星光之下他看着潜艇大队西去,目光里全是不舍。他完全明白这么做的原因,不就是狸猫换太子吗,他在书里面看过的。只是这对于商船来说是妙计,可对于船队来说却是灾难,他似乎预感到下一步计划就是船队主动暴露以掩护商船。三侠五义里头的狸猫换太子,结果可是太子活了当皇帝,而狸猫当场就被剥了皮!胡琴斋正不安间,西去最末一艘潜艇却发来一个告别信号:同志们,祖国见!
战友的本意是好的,但‘祖国见’不知道怎么却让胡琴斋想到洋人祈祷常说的‘天堂见’。或许是印证了他的预感,第二日吃早饭的时候开始,天气就变的极为糟糕,海面上风浪大作,潜艇里的水兵像罐头里面的杂鱼一般在舱室里被晃来晃去,中午下大暴雨的时候,前面海圻号上发来了准备攻击的指令,电铃声中潜艇快速的下潜,胡琴斋在海面下等了半小时也没有听见海面的炮击声,知道这应该是虚惊一场。
这对于潜艇部队来说确实是虚惊一场,但海圻号上的诸人却不这么看,因为刚才他们遇见的是日本第三舰队的主力舰新高号防护巡洋舰。第三舰队之前便是南清舰队,是日本人部署在中国不时巡游长江的舰队。19o8年,南清舰队改称为第三舰队,司令官是名和又八郎少将,舰队有新高号防护巡洋舰、对马号防护巡洋舰,和泉号防护巡洋舰,以及隅田、伏见号炮舰。
五艘战舰中和泉号太老,已在今年年初除籍,但新高、对马都是新舰,只是这两舰排水只有三千三百多吨,主炮口径也只有六英吋,所以在暴风雨中遇见中国船队之后,新高号并不开炮,而是尾随。此舰下水将近十年,其最高航速虽只有二十节,但跟踪船队还是无碍的,特别是海圻号锅炉故障之后正常航速只有十六节,最高不过十八节。
想着日本人正在发电报,而后将有多艘日本战舰闻讯而来,军舰上的诸人都心急如焚。和前天击沉日进号不一样,这一次总参并没有授权船队击沉新高号。
“吴,怎么办?我们不能任由日本人跟着。”莫菲特中将放下望远镜,看着留守的潜艇舰队政委吴凡说道。
“但它对我们暂时并没有威胁。”商船走远之后,吴凡心中大定,“我认为我们应该按照原计划回象山港。如果日本人攻击我们,那我们就反击。”
“我担心不是日本人开炮,我担心是会有更多日本巡洋舰闻讯赶来。”虽然离母港只有三百多海里,但莫菲特中将担心自己难以回港。
他的担心是正确的,下午四点钟的时候,第三舰队的另外一艘防护巡洋舰对马号出现在船队前方一万三千米外,一艘防护巡洋舰船队不惧,但两艘却难说了。只要舰船被击伤,那么日本军舰就会接踵而至。可还没有等莫菲特中将放下望远镜思考如何应对眼下危局的时候,传声筒里就传来瞭望手焦急的声音,暴风雨中他发现了跟着对马号的第三艘日本军舰,鹿岛号战列舰。(未完待续……)
己卷 第二十七章 二十万
readx;民政部在满清的时候只是警察部变更而来,而新朝的民政部是十二个部中最大的部,其中包括警务、户籍、地政、赈灾、社团、礼俗等十个司。¤顶¤点¤小¤说, 此部尚书为张承樾,他一手控制警政,以防警务体系出乱,其他户籍、地政这些和武力无关的,就交给旁人了。
在新正式政府里,秋瑾被任命为民政部侍郎,也就是副部长,其除了警政无法插手,其他各司可是有不少女子在她的支持下通过考核入部为官。这时代能出出来考试做官的女子不能小觑,这些人人数不多,但能量不小。这些母老虎们曾上书建议取消青楼,理由是歧视玩弄女性,不过八大胡同里相公堂子的存在立即让这种论调破产。风俗业说到底还是一种特殊生意,有需求就有供给,几千年来古今中外能禁绝得了吗?
至于道德伦理,总理杨锐又何时在乎过儒家所树立的道德伦理?不念旧情,是谓无情;不讲义气,是谓无义;不倡伦理,是谓无理。这是酸儒们对当朝总理的经验性总结,他们唯独不敢在后面再加一句:以当朝总理之尊为被告,是谓有法。
试图说服杨锐以及国会取消青楼失败,秋瑾等人只能借助现有法律解救那些‘受苦受难’的青楼女子,可现实当中,那些女子虽然‘受苦受难’,可活的远比一般女子滋润,最大的痛苦无非是遇到粗鲁的客人,或是因为生意太差、收钱太少被老鸨痛打饿饭。真正将青楼当做火坑的,一是刚入行的。再是挣钱足够想从良的。
贫家女子何其多,原先老鸨是自己买女子从业。而现在人口流动风气渐开,很多有姿色的缫丝女工自愿干起了这行。所以弄到最后只有后者才需要解救。陆梦熊就是为拯救这些挣钱已够、想脱离火坑从良女子而大规模娶妾的,毕竟在租界之内,除了隶属情报局的斧头帮之外,秋瑾等人实在是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杨锐在南京视察造船厂的时候,沪上爱俪园正举行一场规模浩盛大的婚礼,二十三位要从良的青楼女子嫁给当朝将军陆梦熊为妾,在婚礼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中,众多青楼的老鸨和妈妈愁眉苦脸,她们当初为了贪图和朝廷大员扯上关系。所以赎身钱收的极少,可谁料想这娶妾娶妾一娶就是二十多人,丈母娘似乎也太多了一些。
秋瑾身着正三品官袍,腰间挂的不再是日本太刀,而是中式长剑,对那些愁眉苦脸的老鸨们仿佛没看见,只笑呵呵的在一边看着司仪主婚。低价从老鸨手里把这些女子赎出来,只是她计划的一小部分,但也是最关键的一部分。现在看着大事已成,难免欣喜。新人对拜之后,她高声招呼道:“诸位来宾,还请先喝杯水酒。一会就是拍卖会了。届时皇家的珍宝,还有当朝总理大人的一些旧物都将拿出来拍卖,还请稍等。还请稍等!”
婚礼之后是拍卖会,这虽然不伦不类。但报纸上就是这么宣传的,乘着换场子的间歇。秋瑾忙到后面问督促数钱的吴芝瑛:“算出来了没有,收了多少财礼?”
吴芝瑛满头是汗,屋子里从沪上市政府调来的几个会计正在巴拉巴拉打着算盘,从沪上当铺里寻来的几个朝奉正在对每一件礼品估价,但奈何时间太紧、财物礼品太多,到现在都没有个准数,她回首看了那个总会计一眼,见其摇头只好道:“璇卿,这怕是要再过个把时辰才能有结果,现在已经有三万一千三百多元,离咱们要的十万怕是有些差距。”
“哎!还差那么多!”秋瑾叹道。“只能看拍卖会了。”
她说罢离了这里,又去爱俪园的内室去见那些新人,此时客串新郎陆梦熊早就逃散,唯见二十多个新娘在那里叽叽喳喳,有几个还在问新郎跑哪去了。不过秋瑾一至,内室里顿时静了下来,在栖凤寓珠凤的带领下,诸人齐齐像秋瑾行礼,“秋大人帮我等姐妹逃脱牢笼,小女子这一辈子……”
青楼女子作态是极多的,秋侍郎管不了她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实打实的道:“好了。都起来吧。陆将军已经走了,你们没有去民政局登记结婚,这也省了不少麻烦。你们以后若是见到喜欢的人,那就嫁给他,没人会拦着……”秋瑾如此说,众女子又要道谢,她赶忙拦住了,“你们真要是谢,那就按照之前我们商量好的,买些织袜厂的股票算是答谢吧。这厂以后真要是办好了,你们也是厂子的股东,定不会吃亏的。”
二十多人好些都是沪上书寓里头牌,是以赎身费极高,现在通过秋瑾这边说项。嫁的还是当朝将军,那青楼那边也就是走了个过场给些小钱而已。不过当初可是说好的,出来之后可要花些钱买织袜厂的股票,好赚钱解救天下受苦的女子。
“秋大人,我们现在就捐,现在就捐。”几个女子闻言立即道,秋瑾虽然和她们说了多次,可这到底怎么回事,她们中有些人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
“不是捐!这是生意。愿意的就买股票,自己钱少的,那就留着下好好过日子吧。千万不要再回去了。”秋瑾叮嘱道。而后交待自己的秘书伊维峻道:“你带他们去账房吧,买股票的时候看着点,钱少的就让她们别买了。”
“是,我知道了!”伊维峻笑道,其实这完全是她弄出来的计划,现在行到这一步,她欢喜的紧,真正筹钱大头是财礼钱,还有拍卖会,而不是这些人的私房钱。
秋瑾在后堂的时候,外面成婚礼堂简单布置后已经开始拍卖了。
“诸位客人,本次拍卖有十件珍品,都是价值非凡。第一件是前两月在东海海面。浴血奋战程璧光将军之佩剑……”主持拍卖会和主持婚礼的是同一个人,声音洪亮之下。‘程璧光将军之佩剑’一出,全场顿惊。不管东海海战会导致什么结果。总是我中华赢了,日本人说什么水底偷袭之类全是瞎扯,从古至今,那次打仗会没有伏击的。再说此战中华大胜,实乃大涨民族志气之事,特别是程璧光将军冒死把日舰引入潜艇的伏击地,饱受国人敬仰。
“我出一千块!”参加婚礼刚送完财礼的一个商绅,还没有等主持说完就大叫起来。
他这边一喊,马上有人跟着叫:“我出两千块……”捞金利器拍卖会开始了。
陆梦熊是沪上人士。他的婚礼沪上商绅来的极多,除了商绅之外,还有众多实业家,这些人虽然明白秋瑾组织拍卖和当朝总理无关,但毕竟要卖给面子,不过他们最终的目的还是来维持局面的,十件珍品最后两件一是杨锐的一部书稿,那东西说有价值就有价值,说没有价值也就没价值。但不管怎么说那书稿总不能拍的太低;再由一件是当朝王后娘娘未进宫之前常戴的一对银镯子,这其实是普通之物,也不知道秋瑾怎么弄来。和总理的书稿一样,当今王后娘娘心爱之物也不能拍的太低。不然今上可就要龙颜大怒了。
一件接一件的,前面八件东西都拍完了,虞洽卿见最后一件章太炎的墨宝拍了一千三百块。心中顿时舒了口气,按照前面的行情。杨锐书稿拍个三千块,娘娘的镯子拍个九千块那就万事大吉了。不想杨锐的书稿一介绍完。求新造船厂总办朱志尧就大喊道:“我出一万元!”
哗!全场震惊,这拍马屁拍到这种程度,真是……
“诸位,朱某日学总理大臣所创之管理学,深感其中玄妙。今日此管理学概论之书稿,还请诸位割爱,以成全朱某。”朱志尧满脸得意,一边作着四方揖,一边笑着。他可是办造船厂来的,全国私营船厂就那么几间,生意好不好那就全看朝廷的政策了。
他如此作态使得同办造船厂的汉口大亨宋炜臣大惊,都是靠国家扶持政策吃饭的,朱志尧出了一万,他一定也不能少。不理旁边虞洽卿的眼色,他突然站起道:“宋某也在学习管理学,每天还要背咏多遍。总理大人这部书稿上据说有许多是没有出版的内容,宋某早就想请回家一观。朱老爷,在下可是要得罪了。”他温文尔雅的对着朱志尧说完,而后对着拍卖的主持道:“宋某出两万元!”
此言一出,场内寂静无声,诸人连哗都不会了。朱志尧本想再争,但知道甬商到底不好得罪,只得作罢,毕竟他今日这番言语仍是会传到总理耳中的。
杨锐的书稿如此值钱,在边上看着的秋瑾大吃一惊,早知道就应该从程莐寒仙凤那边多拿几件书稿,可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她正想间,最后一件珍品,当朝王后娘娘的银镯子开始拍卖。这一次开头炮的是甬商领袖朱葆三,他站起来对着北方先作揖,而后大声道:“娘娘乃一国之母,今怜惜天下命苦女子,特将此心爱之物交予秋大人拍卖,朱某不才,为将此圣物物归原主,愿出三万新元,望诸位给朱某一个薄面。”
之前是两万,现在是三万,累了一天也没吃东西的秋瑾忽然觉得有些晕。旁边见她支撑不住的伊维峻忙把她扶下去吃东西。只等半个钟之后,方知道拍卖会已经结束了。
“最后……最后拍了多少钱?”秋瑾倚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问。
“呵呵……”伊维峻只是笑,并不直接说,而是道:“你猜猜。”
“猜猜?”秋瑾也是笑了,“莫不是四万块。”伊维峻摇头,她又道:“难度是五万块?”伊维峻还是摇头,她忽然高声起来:“六万块难道是!?”
见秋瑾越说越兴奋,知道她要休息的伊维峻道:“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元!”
“啊!”秋瑾软软武力的身子听闻是这个数,忽然弹簧一般从床上跳起来。“这么多钱!谁出的?”
“姐姐,这不是谁出的事,这笔钱谁都出不起。这是甬商、粤商、晋商、徽商。这几个商帮在斗法。我朝是鼓励实业、奖励工商,可奖励也是有个先后的。这些商帮为了博一个名声,也就豁出去了。出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是那些晋商。他们前些年被总理打压之后,心中还是怕,现在只能是出血本讨好了。”伊维峻说着银镯子拍卖的原委,很是感慨。
“那些人……哼!”听闻是晋商,秋瑾顿时不悦了,没有那些该死的晋商满清怕是入不了关,她是支持清算这些人的,但几百年物是人非,实在是没办法把当年的旧账算清楚。杨锐当初让国家银行控制所有票号也是怕他们贪墨满清官府的财产。而不是彻底清算。
“姐姐。现在最重要是还是办好实业,好解救更多的姐妹。”伊维峻完全知道秋瑾的心思,对晋商她也是不喜欢,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新朝依法治国,前朝的事情是算不清的。
“好吧。”秋瑾气过之后也就不追究了,当下问道:“现在一共收了多少钱?”
“拍卖收了十三万四千三百九十九元,财礼也算出来了,大概有六万四千三百多元。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十万了。这些钱除了办织袜厂。还能做不少事情。”伊维峻说道。“对了,沪上商会的虞洽卿虞老爷说有事求见……”
振奋于狂收二十万块的秋瑾现在头也不晕了,听闻是虞洽卿,好奇问道:“他来干什么?”
“他说能帮忙把这二十万元变成六十万元。”伊维峻笑道。
“这……怎么变?莫不是抵押贷款?”秋瑾道。“也不对啊。二十万最多贷二十万啊。你让他到客厅等候,我见见他。”
拍卖场上一阵乱斗,最后还是不计血本的晋商占了先。特别是他们出了一个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的价目,弄得后面的人想加价都不知道怎么加。你总不能弄一个九十九万吧。在朱葆三的示意下,虞洽卿是来弥补拍卖会缺憾的。客厅之中。他看着英气逼人的秋瑾心下有些忐忑,当下也就不卖关子,只把话说的很直白:“秋大人要办实业以救济苦难女子,我等都是佩服的。可惜朝廷现在只专注于机器造船之类,实在是没钱办织袜厂。今大人虽然筹了二十万块巨款,但要救济天下女子,这些钱还是杯水车薪,虞某今有一策,便是想请大人将织袜等厂办成股份公司,再到证券交易所上市,那股本不须多久,便可筹措三四十万……”
原来是上市。秋瑾心里想到。“虞先生,现在女子复兴会办织袜厂可不一定是为了盈利,甚至很难肯定能赚到钱。要是拿去上市,怕没人愿意买股票吧。”
“大人那就把织袜厂办成盈利的好了。”虞洽卿劝导道。“女子复兴会老是靠捐助拍卖也不是办法,最好的办法还是能像当年天字号一般,能自负盈亏,越做越大。而后将其中的一些盈利拿出来……来提高女子地位,这也不违初衷啊。”
中华穷人多,要政府拿钱去资助女子创业,杨锐是不干的,最少近十年是没钱干这个。一战前打下军工、重工基础,剩余资金都投到一战能盈利的行业上去,这是近几年国家投资的方向。正因为此,秋瑾领导的女子复兴会只能自筹资金办织袜厂之类的女子就业工厂。婚礼彩礼钱是筹钱,拍卖会是筹钱,顺利赎身的青楼女子买股票也是筹钱,但这些钱的用处大多是非盈利性的,毕竟民政部是没有办工厂的权利,女子复兴会也只是社团,对怎么经商也是不懂。现在虞洽卿建议用这些钱开办天字号那样的企业,秋瑾顿时觉得做不到。
见秋瑾面有难色,虞洽卿再劝导:“秋大人,陆海军不说,全国的税警、巡警、教员、学生,这便有几百万人不止,若是能把袜子卖给他们,那织袜厂不可能会赚不到钱的。”
“政府采购是有程序的。女子工厂做不到物美价廉,那也是做不成生意的。”秋瑾顿时明白了虞洽卿的意思,马上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不过还是要感谢虞先生帮忙出主意。”说罢就端茶送客了。
从政和从商是两回事,虞洽卿本可惜秋瑾不明其中的分别,但想到在杨锐的鼓捣下,军队有专门的总后勤部,政府也有专门的总采购处,里面的规矩极严,谁钻了其中的空子暂时还未曾听说过,当下知道自己这主意是出错了。于是起身告辞道:“秋大人一心为女届谋福利,让人佩服,但女子要出人头地,还需自助啊。要救全天下女子,单靠一人两人是难以办到的。若是朝廷总采购处那边不能通融,那也要想办法把织袜厂变成能盈利的工厂。要知实业是实业,赈济是赈济,可是要彻底分开的啊!”
虞洽卿的规劝让秋瑾沉思,她之前的想法是用这些钱买些扎花机、织袜机,除了自办一个织袜厂之外,买来的一些机器就送于各地的女子复兴会分会,因此这些钱其实是不打算盈利的,可不盈利就不能扩大,救济的女子也就变少,但要是打算盈利,那这还是做善事吗?
秋瑾在沉思善事和实业的时候,杨锐正在南京至沪上的火车上,南京来了,那沪上必定是要去的。沪上轻工业园要看看,同济大学堂也要看看,废两改元之后成立的新沪上票据交换所他也要去撑撑腰,还有沪上那些中外商人担心中日开战影响生意,他应该去安慰安慰,最少在这几个月他还要表示出一种纠纷可以和谈解决的态度,尽量把开战的责任推向日本……林林总总的事情中,趁着路上的间隙,他正在听李子龙报告陆梦熊秋瑾的事情。
“陆将军大婚,彩礼据说手了六万四千多元,拍卖会则收了十三万……”李子龙拿着沪上发过来的即时电报,边念边吃惊。
“为什么会怎么多钱?”杨锐也是惊讶,他记得秋瑾当初是要八万还是十万去买什么织袜机,说是要买数千台扎花机、织袜机,好给女子复兴会的女子就业所什么的。他当时一听就知道这钱出不得,没想到她弄来弄去倒弄出个二十万来了。
“这……”李子龙觉得这六万彩礼钱不好怎么解释,但违法不违法不是他来说,而是要督察院怎么看,他只好重点说拍卖会的那十三万,“秋瑾离京来沪前去宫里求见了王后,估计是一通诉苦,王后便把自己随身的一对银镯子给了她。拍卖会上几大商帮尽相抢拍那对银镯子,最后晋商出了一个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元,这一下子就把钱拉了上来。”
“那些老醋坛子,还真舍得下本啊!”听闻晋商花十万块买了一对银镯子,杨锐也吃了一惊。晋商毕竟是善于政治投资的,前年虽然打压了一下,可气魄仍在。苦心经营的徽商、斤斤计较的浙商,还是难以和他们比的。
“是,总理。”李子龙道:“这些钱估计是那些票号凑份子,十万元虽多,但分摊下去就不多了。还有……总理您的书稿也拍了两万元,这两万加上去就十二万了……”
书稿是杨锐以前给程莐的,秋瑾和她素来交好,估计也是一番诉苦要解救天下苦命女子什么的,把书稿给骗了去。杨锐想到这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和程莐现在怎么不说,在沪上那段时间却是美好的,可没想到美好的见证之一居然被拍卖了。
杨锐没说话,李子龙却不好在说什么,他正想是不是要出去的时候,杨锐忽然问道:“秋瑾那家伙拿了这二十万到底要干什么?真买什么扎花机、织袜机吗?”
“应该是如此!”李子龙说道。“之前她就不断派人在沪上各大商行询价,说是要买几千台扎花机、织袜机。现在有钱了,那是定要买了。”(未完待续。。)
己卷 第三十一章 放心
readx;“总理,鱼雷轰炸机没有问题,就是…就是空投鱼雷存在不少问题,要想使鱼雷发挥作用,空投的时候……”潘世忠少将坦言道,随着海训的全面开始,空投鱼雷暴‘露’出来的问题越来越多,这些东西让煎熬着他,让日日夜夜都睡好着觉,现在不到二十五岁的他,两鬓已经都白头了。
“空投鱼雷的事情放一边吧,实验室已经在着手解决了。”杨锐打断道。烟雾缭绕间他对此也无奈,飞机发动机研制成功之后,因为机体有高硬度铝合金,机型则在电影珍珠港里临摹,可以说飞机研发是很顺利的。可空投鱼雷却不是如此,以前在湖水里风平‘浪’静,三十多米的高度投下鱼雷并无问题,但到海里就不一样了。实测中,空投鱼雷的高度不能超过二十米,最佳为十米到十五米,而且投放是还要注意各种小细节,一旦不注意,那鱼雷将无法命中目标,甚至有些鱼雷入水之后还会逆行,反正是什么千奇百怪的‘毛’病都有。
“总理,下官请求把军衔降一级……”潘世忠少将余光扫视过自己蓝‘色’肩章上的那颗星,觉得它是那么的刺眼。“国家每年投入巨资于空军,但空军却……”
若不是潘世忠是复兴军出身,并且几经考验,他如此作态杨锐可要赶他出去了。把烟掐灭之后,杨锐道:“空军怎么了?现在空军还未成军,自然是毫无战果。你是看到潜艇部队没有人挂将军衔,却又战果,而空军这边有将军却无战果。惭愧了?还是空投鱼雷老出问题,你就自责了?
潜艇部队八年前就开始着手准备,八年来‘花’的钱可不比空军少。特别是当时还在革命,为了筹钱,坑‘蒙’拐骗偷。呵呵……当时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可空军现在才几年啊?最多四年了不起,而且这东西飞在天上,毫无借鉴之所。潜艇当时是借助德国人的底子开始的,中德两国合作研发,空军呢?其实就是我们自己单干,当时也想和德国联合研制的。可他们知道的还没我们多……”
潘世忠的自责不由让杨锐做了一回政委,这飞机技术确实是极为复杂的,总参那边对此也多有失算。而总后对飞机机型、航空武器‘性’能,也不知道怎么才算是全面测试。总是一个问题解决了,另外一个问题就出现了。比如鱼雷,刚刚解决入海易炸的问题,现在又出现鱼雷跳水问题,‘弄’的技术部‘门’和空军是焦头烂额……畅谈一夜之后,第二天一早,杨锐就开始全面参观航空基地和飞机制造厂。
在新安江电站建设之前,千岛湖是没有的,或者说。杨锐所知的千岛湖其实是新安江水库。可即便如此,航空基地还是选在这里,最少这里曾经是根据地。防谍防间工作要怎么做当地百姓们都很清楚。以前还没有坐天下百姓支持复兴军,现在坐了天下百姓更支持复兴军——在开国之后各根据地论功行赏,严州功劳最大免了十年赋税,教育系统也对严州特殊对待,初小在这里是完全普及的,而根据地的烈属、现役的军官、将军。那就更多不甚数了。
为了能满足空军需要,在总后的组织下。此地快速兴建了一座小水库,所发之电用于淳安飞机组装厂。而水库库区则用于鱼雷机训练。杨锐和徐华封就在空军将校、飞机厂管理人员的簇拥下来到了位于威平镇附近的飞机组装厂。平整的厂区、高大从厂房、密集的电线,这一切出现在深山之中很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徐华封对此地极为熟悉,不待厂长孙梅堂介绍,就向杨锐道:“这就是淳安飞机飞机组装厂了。厂区面积一万八千平方米,建筑面积一万五千平方米,现有四千余名工人,年组装产飞机可达九百架次。当初我们建的时候,幸好有一个通化柴油机厂可做参照和支援,要不然贸然建那么大的工厂,怕是难以在两年内建好!”
飞机厂本落户在山西,但那边不能保密,更无水域,所以组装厂就建在这,那边只是基础材料和发动机厂。杨锐对飞机组装厂的规模并不惊讶,后世工业园他是熟悉的,他只是关心现在为了保密把飞机组装厂建在这里,那以后怎么办?要知道飞机生产基地可是在山西的。
“现在这边都有些什么单位?”杨锐问向此厂的负责人孙梅堂,此人是沪上管理培训班的第一期出洋历练的学员,他读管理培训班本是为了子承父业,接手父亲办的美华利钟表行,奈何徐华封亲自上‘门’说项,其父听闻朝廷要儿子去管飞机厂,立马将他赶了出来,说是不把朝廷的飞机厂管好、不把飞机造好,那就别进家‘门’,由此,后世的钟表大王变身为飞机大王。
“回总理,这边除了组装厂之外,还有飞机设计局、航空武器设计局。另外为了就地取材,还有一个木工厂,生产一些木料。”孙梅堂曾经与杨锐一起去过美国纽约,与其讲话并不慌张。
“哦,国产的木头好用吗?”杨锐问道。
“能用!国外飞机制造一般用白银枞、胡桃木,但国产之杉木、白梨木、樟木、白麻栗木完全可以用于飞机制造。杉木质地坚韧与国外白银枞想等,可用于造机身、机翼、机桴;白麻栗木木质柔韧易于弯曲,可造机体上等弯曲部分;樟木、白梨木木纹细质坚,可用作骨架、框架的加强角。还有我国所特产之桐油、生漆,对造机实大有好处。”孙梅堂以前专‘精’于钟表,现在则专‘精’于飞机制造,对于飞机上的一切都是熟悉的。“但料想等飞机发动机功率增加之后,飞机上用的铝材等金属将会越来愈多,不然以木质机的强度,无法飞的更快。”
杨锐对孙梅堂判断很是赞许。两人边谈话边步入厂区。和天字号的管理一样,此地的工人也是身着工作服、戴工作帽,他们虽然对一大帮将校进入厂区有些好奇,但并不围观,只是稍微注目之后便走开了。
组装厂并不是砖石结构。而是钢架棚,这也是能在短时间兴建的原因,为了隔热,屋顶的里层除了用了石棉瓦之外,外层屋顶上还装了水喷循环系统,是以厂房的四周都有水沟环绕。便以落下的水再通过‘抽’水机‘抽’上屋顶。此时已经是深秋,气候宜人屋顶并未喷水,诸人进入车间反而还有一阵暖意。明亮的防爆灯下,高大的厂房使得车间略显空旷,车间的中心是一条平整光洁的道路。两边则是组装的工区,入眼便见十数架飞机正在安装机翼。
和通化柴油机厂一样,飞机总装车间也没有使用福特式的流水线作业,而是施行细胞式生产。各种小车将所需部件送至装配工区,每个小组在各种辅助工具之下完成对飞机最终组装。和用传送带速度赶人不同,这里是每一个小组进行作业比拼,最优的组员配置、最优的组装工序、乃至最适当的实习生培训办法,都在这些小组的竞争过程产生。
杨锐喜欢这种生产模式。因为生产整个成品而不是枯燥的负责某一单调工序,将让工人更有积极‘性’,他们不会一辈子只生产一个螺丝。而是所有人都希望成为装配小组组长,生产的效率问题,品质的改善问题,都将在他们的成长中被挖掘出来。和福特流水线模式相比,这里是无数个处于竞争中的小飞机制厂,而福特则是一整个枯燥、呆板、毫无改进、只会按照程序运行的机器。
“现在是组装最新式的俯冲轰炸机……”孙梅堂的话让杨锐吓了一跳。俯冲轰炸机。这不是纳粹的斯图卡才有的吗。
看到总理有些差异,旁边的飞机厂总工厉汝燕解释道:“总理。我们在实验室给的资料里发现飞机可以俯冲轰炸,虽然机型不同。但现在我们在飞机上使用的是铝合金材料,强度和木质飞机不可同日而语,年初我们制造出一架样机试验之后,轰炸效果极佳,于是空军就准备订造一批俯冲轰炸机。和水平轰炸不同,俯冲轰炸将有更高的命中率,只是局限于机体强度和发动机马力,现在飞机携带的炸弹还小,重量一般在六十公斤,威力还很有限。”
想不到飞机设计局还研究出这个东西。厉汝燕说实验室给的资料的时候,杨锐猜测一定是那部电影里的俯冲轰炸机被他们看见了,然后试验之后开始设计制造。他顿时心中喜悦,道:“很好!以后发动机进一步改进,那挂的炸弹将会更大。这很好啊。鱼雷轰炸机负责水平,俯冲轰炸机负责垂直。呵呵……”
杨锐最后一句‘小日本有苦日子过了’没有说出来,但在场诸人因为他的赞扬却神采飞扬,鱼雷轰炸机那边可是问题不少,现在多了一个新机型,并且得到总理大人的肯定,和让大家又增强了不少信心。其实说到底,还是中国航空工业太年轻了,这么年轻却又拔苗助长的‘弄’这么大的规模,这便使得大家很没底气,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有价值。
飞机组装厂东侧都是组装车间,而西侧则是部件装配车间,这些东西基本是从全国各地运过来再组合的,其中发动机来自太原、机体材料来自吕梁、制动钢丝来自马鞍山……所有的这些都是通过钱塘江运送过来的。
杨锐在厂区转悠了一上午,中午就在工人食堂吃饭,对于飞机组装厂他极为满意,厂区整洁、工人干练、管理科学、技术先进,这可以算是国内最高水平的工厂了,虽然规模极小,但由此工厂再行扩大还是简单的。
吃饭午饭休息的时候,徐华封也没有例行打盹,而是兴致勃勃的说着这飞机制造业的将来。“竟成,这飞机确实是好东西啊!这东西速度比火车还快,若是发动机功率能增加至六百马力,那么两个或者三个发动机,就能造出专‘门’运人的客机。飞机每小时可飞两百公里,京城到沪上一千一百公里,早上吃过早饭出发。晚饭前就能赶到……即便是最远的伊犁,也只有两千七百公里,算上加油、休息的时间,最慢二十个小时也是能到的。这还是我国,若是能将飞机售予各国。那其数量不可小觑啊。竟成,这东西说不定可是比拖拉机还要好卖。”
昨天晚上和潘世忠细说空军的一切,本就谈到很晚,上午走了一圈,加上飞机厂的伙食很是可口,吃太饱的杨锐此时可是有些困了。奈何徐华封是老人家,他这么有‘精’神,他还是要奉陪的。于是,杨锐只好再点一支烟,狠狠吸了几口道:“我担心的还是此次对日作战啊。要是我们的飞机能就此打响名头,那以后在国际上定是好卖的,要是空军对日本海军威胁不大,比如那鱼雷轰炸机并不好用,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华封先生,这飞机产业可是和汽车产业息息相关的,飞机厂平时就是汽车厂,这也是实验室除了研制气冷发动机。液冷发动机也一起研究的原因,这液冷发动机其实就是汽车发动机。两个产业的差别在哪里,那飞机毕竟是天上飞的。所有零部件都有重量限制,对于发动机来说,每马力重量越轻越好;而汽车则不同了,地上跑的,每马力重量多一些并无不妥。一个国家汽车工业有多繁荣,那它战时飞机制造的规模就有多大。发展航空业造运输机是一个办法。但要保持整个飞机产业,还是要造汽车。”
“汽车不是早就要造的吗?”徐华封道。“从美国回来的留学生。可又好几个说着要发展汽车产业。”
“嗯。”杨锐低低的恩了一声。汽车他早就想造了,但是国内配套工业不全。冶炼技术也不达标,再加上这几年资源有限,他还是感觉应该通过战争拉动工业发展,而在战后再军转民,将产能通过合适办法释放出去才是最好。
“华封先生,奈何汽车不是拖拉机啊。造我们是造的出来的,但和进口货、特别是和美国福特相比有优势吗?”杨锐轻声说道。“想想啊,现在t型车才买六百多美元,马力二十匹,不算汽车外壳,不算轮子,就算那个引擎,也就是三十美元每匹马力,换成银两是每匹马力五十两,新元是六十元,这价钱,已经是低的不能再低了,而且听说福特t型车的价钱还在降……”
柴油引擎现在卖价是每匹一百两左右,卖到美国的拖拉机基本在一千美元以上,这还是十马力的小型机,想到汽车和拖拉机的价格差异,徐华封感叹道:“这两个价钱不是差了一倍多了,那要是美国人都买汽油拖拉机,不买柴油拖拉机,我们岂不是……”
“这个不必担心,美国汽油每加仑十二美分以上,煤油七美分,柴油只需要三美分。而且汽油柴油油耗也是不同,一加仑汽油最多出七马力,而一加仑柴油则有十六马力,所以算使用成本,大家还是买柴油机而不是汽油机或者煤油机,这可是有八到十倍的成本差异啊。”杨锐解释道。“淳安厂地处深山,并不在‘交’通节点上,这里以后要生产汽车还是‘挺’难的,毕竟太偏了。而且要生产汽车,那么现有厂房还是不够的,造汽车毕竟要许多零配件供应商,这就等于要兴建一个汽车城,摊子可是要铺的极大的。”
“汽车城?”徐华封对这个称呼很是满意,他捻着胡子道:“我听说美国人的汽车厂可是有钢铁公司的,似乎什么东西都要自己造,我们建难道不是这样建吗?”
“不需要,还是供应商模式最好。”杨锐道,又对深入这个话题并无兴趣,便不想往下说起来。他其实在心中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在美国人已经获得优势的情况下,自己造出来的汽车卖给谁呢?之前他是想过这个问题的,中国没有殖民地,自身经济发展水平也很低,要是造出来的汽车只靠外销,那一年也卖不出多少。面对此情况,在他的潜意思中,真正的客户或许只有苏联,沙俄本身工业化程度就不高,工业产品也很次,一旦俄国内战,那原有的薄弱的工业体系将会破坏殆尽。在欧美都不承认苏联的情况下,中国如最先承认苏联,极力支持伟大的列宁同志和伟大的斯大林同志,那就能一定时期内独占苏俄市场。
通过一战赚钱,战后用这些钱请德国人帮助升级产业,再通过苏联市场完成最初的产品升级,这样中国的工业才能脱胎换骨,真正的建立起来。钱、技术、市场这些对现在的中国来说都是要靠天赐的。日本有满清给他送钱,有英日同盟获得技术和市场,可中国没有,所以美国、德国、苏联在外‘交’上分量就非常重要了。
杨锐想着战后的布局,徐华封见他不说话,也就自娱自乐的哼小曲儿了。下午两点时候,休息之后的两人又被接到了不远的航空基地,一进航空基地杨锐就听见了飞机的嗡嗡声,转过一片警备森严的树林,天空上果然有十多架飞机在飞行。
“这是第五批的学员,他们正在飞教练机。”潘世忠少将说道。
“教练机?”杨锐拿过望远镜,看向空中的那些飞机。都是双座的,机翼很大,机身线条也不利落,只在空中进行盘旋……随着树林的退后,能看到见的空域越来越大,天空的飞机也越来越多。
“是的,总理。在海试之前,所有飞行员都要飞满一百小时。”潘世忠道。他是飞艇出身,但飞机也亲自驾驶过,对于飞行员训练很是熟悉。
“一百小时?”杨锐则对飞行员的‘门’道很不清楚,“那整个训练完成要多久?”
“一般如果一个新人身体、学识都合格,那需要九个月时间。最早的两个月是学习和飞行相关的技能,而后四个月是初步上机试飞,开始五十个小时由教练带着飞,而后五十个小时则是他自己飞,最后三个月将转至温州基地进一步训练,在那里将完成最后五十个小时的训练。”潘世忠道。他说完又担心杨锐不明情况,于是接着道:
“总理,开始的时候我们认为五十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就足够了,但……第一批飞行员转至温州海试之后,接连发生事故,所以不得不增加飞行小时,而后通过对第一批飞行员调查发现,如果没有一百小时的飞行时间,飞行员难以熟练掌握飞机,在对舰攻击中也无法快捷组队,更无法平稳的投放鱼雷,所以最后便把淳安基地的飞行时间增至一百个小时,这样培养的飞行员经过海训、海测之后,才能成为有效的鱼雷机攻击手。”
一个飞行员需要一百五十个小时,那也就是说,不算其余,一个飞行员就需要三到四个飞机发动机,算上汽油还有其他消耗品、固定资产投入,每个飞行员的培养成本最少需要三万元,一千人,就是三千万元。杨锐总算明白为何空军的预算一加再加,这完全是累积飞行小时‘弄’出来的。
“一切以作战为目的。”杨锐心中‘肉’疼之后,又只好打肿脸充胖子给潘世忠少将、还有秦国镛上校、刘佐成中校、李宝焌中校、李绮庵少校等人打气。“你们就放心训练吧,我中华再穷也不能穷空军。”
杨锐气势磅礴的说了这句话,旁边随同的军官们忽然‘激’动的开始鼓掌。空军自成军以来,飞机制造厂、配套材料厂、训练基地、训练费用等等等等,‘花’的钱不下四千万,这可是比当初的预算多了太多,并且今后估计还需要一千五百万。潘世忠这些人没想到自己‘花’钱如流水,而钱‘花’完再看产出,那不要说战果,就是训练也是惨不忍睹,现在总理有如此力‘挺’空军,大家都放心了。q
己卷 第三十五章 局势
readx;山西和陕西间只隔一条黄河,但即便是这么近,等杨锐和徐华封赶到陕西延长的时候,也只能参加一场葬礼!
飞艇在漫天大雪中降落陕西延长油田基地,陕西巡抚徐镜心和油田总负责人任鸿隽、孙学悟前来着陆场迎接。△↗頂頂點小說,杨锐下飞艇之后就劈头便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前两天不是病情已经得到了抑制吗?怎么昨天晚上突然就……我这勋章颁给谁?”
“总理,僿无他昨天是……自尽了。”神色悲痛的任鸿隽艰难说出自尽这个词,身子愈发躬的更低,作为同学同志,这么一个故去,他是极为悲痛的。
自尽二字让杨锐一愣,他憋着的气忽然叹了出来,问道:“他为何要如此?”而后又大概能猜到这是怎么回事,不待任鸿隽回答便径自往前去了。
自尽之人叫张辅忠,杭州余杭人,少时家贫,通过中国教育会的资助才在同济大学堂完成大学学业,而后因成绩优秀直赴德国留学。两年前,因为他在有机化学方面的专长,和工业化氟利昂的经历,被杨锐直接点名负责四乙基铅工业大规模生产化项目。
飞机发动机的研发是艰难的,即便解决了发电机制冷问题,但飞机的功率依然难以获得大幅度增长,特别是汽油的燃点太低,一旦气缸压缩比接近四,那么就会爆震,严重的还会导致发动机损坏。由此杨锐想到了化学课本上禁止汽油加铅那一节上对四乙基铅的描述,书中是说最早使用的汽油抗爆震剂便是四乙基铅,但因为含铅汽油污染。最后改用甲基叔丁基醚。
两种抗爆剂都给出了化学式,但甲基叔丁基醚毕竟高分子化合物。现在没踪影,唯有四乙基铅早在五十年前就被德国人发现。只是没人知道这东西抗爆而已。经过实验室实验,汽油中加入极其微量的四乙基铅,那汽油的辛烷值就能大幅度提高,气缸的压缩比能从三点五提高到五点二,在同款发动机中使用加了四乙基铅的汽油,发电机功率可提高百分之三十五,如此结果让震动发动机实验室和整个工部,杨锐对此也极为欣喜,马上下令务必开发四乙基铅工业化生产技术。
四乙基铅这种汽油抗爆剂对于空军而言是战略性资源。但化学课本上只说铅会污染环境,只说铅会对人体许多系统都有损害,根本没提四乙基铅的毒性是铅毒性的一百倍,接触或者吸入挥发物都会中毒,于是十数名专门研究四乙基铅如何大规模生产化的研究者悲剧了。
“总理,僿无只是一时想不开,所以才……”去往延长石化研究院的路上,巡抚徐镜心特意和杨锐同车,“但是他留了一份遗书。上面说……”
“上面上说什么?”杨锐有些默然,化学、特别是有机化学是他关注的重点,而张辅忠天资不凡,他在有机化学上的表现大家是能看的道。特别是他才二十四岁,如此年轻的科学家夭折,实在是令人惋惜!
“上面说其为国而死。此生无憾。只是在末尾……”徐镜心忽然有个停顿,见杨锐目光逼视。只好道:“他在遗书中最后说,化学虽然会制造出很多东西。也可以用这些东西满足人们之所需,但其终究一天会将整个世界毁灭。他还说……太炎先生说得对,若以道德言,善在进步,恶亦在进步,若以生计言,则乐亦进化,苦亦进化。此所谓有矛必会有盾,今借助科学使让摆脱困境,但科学助人的同时也在害人,因为两者俱分进化,是以这……”
徐镜心话说到这里就停止了,但杨锐知道他没说的话一定是反科学主义的。现在全国都在提倡工业化理念,张辅忠如此说法,特别是他在石化研究院处于技术带头人的角色,说话很有分量;加上四乙基铅中毒大多伤害神经系统和呼吸系统,协助研制的工人因呼吸疾病致死,而化学家们则多是头疼、神经癫狂,种种惨剧就发生在石化院研究员眼前,这只会让其他还活着的、国家好不容易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化学家失去价值,这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僿无的葬礼什么时候办?”杨锐心中想过这些事情,觉得有必要和化学家们谈谈,不过在谈之前还是要先祭奠死者。
“就在今天。”徐镜心道。“僿无遗书上曾交待家人尽快将自己下葬,而且还要葬在研究院后面的那块墓地。”
“其他因此而死的人是不是也葬在那?”杨锐问道,见徐镜心点头之后再道:“那就直接去那里吧。子龙,叫护送的人带路,直接转向墓地!”
随着杨锐的吩咐,车队在停顿之后又开始前行,而在车队的后方,与徐华封同车的任鸿隽和孙学悟也知道总理将去墓地的消息,可两人并无太多惊讶,他们都在思考着张辅忠遗书中的那些话。以前他们觉得是科学救国,但科学救国的同时,却在害人。科学并不是温情的,且毫无人性,一颗子弹不会因为前面是人而不是木头就拐弯,一辆火车不管上面有没有载人,只要开动它就会往前。科学说到底只是一种威力巨大的工具,要想真正受益还要人去使用,可要是有人用错了怎么办?或者它的潜在效用便如四乙基铅之剧毒,一时不被人察觉而无从防范怎么办?
车队在风雪中无声的前进,徐华封本想说话,但见两人沉痛异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等好一会,孙学悟才问道:“华封先生,四乙基铅到底有何功用?”
因为四乙基铅太过重要,在杨锐看来具有重大的战略价值,所以研发生产与实际使用是完全分开的,石化研究院和化学实验室并不知道这是汽油抗爆剂。徐华封想着这个事情的密级。沉吟一会才道:“颍川,我只能告诉你这东西是用在军事领域的。极为重要,甚至关系到一场战争的胜负。”
“是为了造毒气吗?”孙学悟因为徐华封说到战争瞬间想到了毒气。但他自己立马否决了这种可能,他转而问道:“华封先生,那以后要接触这东西的人多吗?”
“也许会很多。”徐华封艰难的说道,美国报纸已经在畅想每家一部小汽车了,四乙基铅添加到汽油里,那只要有车的家庭都要接触,而按照经济的发展,有车的人将会越来越多。他说完后,再安慰道。“如果甲基叔丁基醚能造出来,那么就可以替代四乙基铅。”
“那甲基叔丁基醚是不是就无毒了?”孙学悟直率的问。
无奈的摇了摇头,徐华封坦诚道:“我也不知道。”
于是,谈话就此结束。
半个小时车程,杨锐赶到了石化研究院背后的墓地。
美孚借着独办延长油田和拥有中国探矿权这两条利好消息,在美国股市大捞了一把之后,延长油田就不去了,只一个劲的往新发现的南阳油田跑。在签订南阳油田合作开发的协约之后,这里就按照之前的工业计划。开始建设中国第一个石化基地和石化研究院,并且为了给石化领域培养人才,这里还开了全国第一所石化学校:延长石化学堂。
研究院和学校是一体的,等杨锐赶到墓地的时候。研究院、还有石化学堂大约数百人早已经在那了。十几辆马车齐齐的赶来很是惹眼,特别眼尖之人看到了前车有着总理府标记,而后在看到总理居然亲来。人群中忽然骚动起来。而当杨锐下车步入墓地的时候,披麻戴孝的家属已经迎上来了。那是一个女人。应该是张辅忠的妻子,她远远的就朝杨锐跪拜。想说话确实泣不成声。
杨锐正向上前将其扶起的时候,却被徐华封拉了一把,就在杨锐怀疑自己是不是坏了规矩的时候,徐华封已经把人扶起来了,他温言道:“世事无常,人生不定,还是要请节哀啊!总理大人今日刚至,忽闻噩耗,悲痛异常,特亲来此处,一为祭奠亡灵,二为表彰其功,勿要太过伤心了。”
“民女谨记大人教诲,民女,民女……”女人凝噎着说不下去,而杨锐此时也是上前道:“还请节哀吧。僿无他……哎!”
随着杨锐的一叹,女人的凝噎忽然转为哭泣,人总是如此,即便是之前再怨,可当看到总理亲至,她却怎么也怨不起来。对于女人的哭泣杨锐素来忌讳,他见此只好跨步往前。
明白总理是要祭奠亡人,葬礼的主事已经把路祭的幄账搭了起来,待杨锐上前烧香酹茶酒之后,研究院的研究员和石化学堂的学生都围了上来,照例祭奠之后是要唱挽歌或是讲话的,他们都想听听杨锐会说些什么。
“同志们,昨天晚间我忽得僿无噩耗,很是震惊,继而是惋惜悲痛。我并不只是悲痛国家失去了一个优秀的化学家,而是感慨他的人生只有短短的二十四年。此来,我本是来赞誉他在化学领域的突出贡献的,但如今任何赞誉在此都毫无价值;此来,我更是带来了国家贡献勋章,准备售予僿无,以及和他一起为此牺牲的人,可再多的勋章此时也已黯然失色。
我不太想着重说僿无之牺牲,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愿意为国家和民族贡献一切;我也不太想说石油化工如何重要,虽然石油化工和机电产业一样,是我中华工业的立国之基;我只想说僿无最后留下的那几个问题,那就是科学究竟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我们做的这一切是否真的有价值,是否会在后世被人疼骂?
我明白僿为何会作此感想,他并不怜惜自己的生命,他只是怜惜其他人、后人的生命,生怕有更多的人会和他一样,因为科学而不幸,这是他的可贵之处。可若真以生命来衡量科学,那科学救助过之人是它所伤害之人的几万倍、几十万倍,甚至是上百万倍,我们之所以过的比以前更好,都得益于科学的进步、物质的丰富。这些的背后都因为科学。
同志们,我并不是说我们要去膜拜科学。我只想问问你们,选择科学是不是因为你们想去探究万物之理。是不是想通过科学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国家?若是这样,那我们继续向前行吧,牺牲虽然不可避免,但牺牲绝不应该是阻挡我们前进的缘由。”
简短的讲话之后,杨锐便闭口不言了。只待葬礼完毕晚上回到住所地时候,他才和徐华封说话:“生产工艺的研发已经完成了吗?”
“嗯。”徐华封点头,“我看过了僿无书写的整个报告,他把一切都改良好。虽然要用到大量金属钠,但那不是不能解决的。晚上之前。我已经让人订造设备、买入原料了。”
“那就好。”杨锐道。现在外交局势越来越紧,说不定日本人那一天就会开战。
“竟成,以后工业的发展的发展方向是石化和机电吗?”想着下午杨锐的讲话,徐华封忽然问道这个问题。
“确实如此,现在这几年我们是什么能赚到钱那就建什么;打仗需要什么,那就建什么。但等战事一结束,那工部这边就要转向了,方向就是石化和机电。”杨锐说道此又点了一支烟,他今天抽了不少。“在过去的一百年间,国家要想称霸世界,那就要有煤和铁,而现在不同了。要想在世界上不被欺负,不但要有煤和铁,还要有油和电。前者全世界都意识到了。这也是美孚愿意借钱给我们的原因,几个省的探矿权。再怎么找也是能找到油田吧。”
杨锐忽然呵呵的笑了起来,他给美国人的地方都是没油或者少油的地方。大庆和胜利他可是留着的。重重的吸了一口烟之后,他再道:“后者大家就未必能领悟到了,毕竟现在电动机毛病很多,又贵,大部分工厂都还是用蒸汽机,但等高压输电和永磁电机出现,那将会有越来越多工厂用电动机而不是蒸汽机。我们可以抢先占领这个市场,最少能占据这个市场一半的份额,这是一个大头。
可电机只是设备,卖出去总是会被仿制的,石化就不同了,造出去的东西别人未必明白是怎来的,即便是明白,也未必能造得出来,即便造的出来,那成本未必有我们敌。塑料、尼龙、人造丝、人造橡胶、这些新型材料用处极大,一旦问世,那买丝袜都能赚几十亿美元的。”
今天一天都很压抑,雪从早上开始下到晚上,只让人心烦意乱,杨锐唯有说一个后世的笑话聊以自嘲,但是徐华封却是听不懂的,他好奇道:“丝袜是什么,那东西真能赚几十亿美元?”
他如此认真杨锐只想笑,可想到墓地上那几十个墓碑他心中又是一沉,“说说罢了,但石化必定是大力发展的,这是战略产业。”
“可油呢?”徐华封明白杨锐的决心,只是现在全国最大的油田已经交给美孚了,虽然是双方共同投资,但油田是美国人管理的,石化基地总不能建到那里吧。
“油?放心吧,会有的。”杨锐道,而后又度步走到屋子里挂的地图前,道:“西面也是有油田的,虽然远,可质量极佳。要是等拿下了中亚,那我们就可以和伊朗接壤了,油管也就能直接从那边拉过来。”
杨锐有些时候似乎什么都知道,而其他一些时候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中国煤极多,若石油从三千多公里外的西域运来,怕运费就会让人出不起。徐华封道:“那太远了。”
“近的也有,山东就有。”杨锐道,“只是现在不能开发,还是战后再说吧。”
“可何时会开战?”徐华封问道。
但这个问题杨锐没有回答,现在外交也好,日本国内也好,各种形势错综复杂,谈判虽在继续,但日本已经举起了军刀,什么时候劈下来,完全是不知道了。
其实任何一个国家,特别是新兴国家,其内部的形势都是复杂的,因此日本国内的政治形势比中国复杂的多。几十年发展,日本财阀实力已经极为壮大,三井三菱住友之类的财阀已有隐隐控制日本朝局的趋势和能力,他们这些人被日俄战争坑惨了,花了十几亿一分钱赔款都没拿到,最终只占了中国半省之地和一条铁路,虽然有个关东州和旅顺港,但那十几年后按照协约是要交还给中国的。如此惨痛经历,加上国库空虚让他们再也不想打仗。
财阀如此,可两年前吃亏的陆军却不干,八年前那么强大的俄国都被日本打败,现在的日本强于八年前的日本,和中国再次国战,一战彻底把中国打垮,从新让其变成满清那种半割据状态对于日本是最有利的。如果真是让中国逐渐发展经济、建设工业,那因甲午而奠定的东亚势力格局总有一天会被中国颠覆,特别是日本对于满洲的占领在法理上只是继承俄国以前和前清签订的协约,一旦协约规定的二十五年到期,那中国必定会借此收回满洲的一切,甚至,现在打开的中国市场也将被杨竟成关闭,届时日本的商品将会全部被赶出中国。
日本陆军长州藩那些大佬们提出这些棘手且致命的问题很蛊惑人心,但西园寺公望却不是这么看。此人是明治元老之一,也是日本第一贵族藤原家族出身,更是天皇的亲戚——藤原家族素来出皇后,近一千多年来,七十多个天皇中有五十四个天皇立藤原家之女为后,而今的大正皇后就是藤原家之女。
西园寺认为中日之间并不能通过战争就能解决问题,只要适当的对中国让步,就可以避免和中国发生战争。等十年之后,不管那时是不是杨竟成执政,中国也会被内部矛盾所牵扯,无法全力对付日本。他认为此时对中国开战的决定是错误的,短期内,日本真正需对付的是复兴会,是杨竟成。特别是因为中国政体是议会制模式,只要扶持复兴会的反对党,就能制约复兴会。而满洲那半省之地,失去就失去,并没有太多可惜之处;若是复兴会要禁绝日本商品,那这就是在挑战北京议定书,日本完全可以让盟国英国以及其他列强对其施压。
西园寺不愧是伊藤博文的徒弟,对东亚的形式看的很透彻,而他也很清楚中国的掌权者和他一样,完全知道压在中国背上的根本不只是日本,而是自鴉片战争以来,西方人和中国签订的那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这其中北京议定书分量最重。在中国摆脱这些条约的过程中,日本只要适当让出部分既得利益,以保持中日友好,然后将中国的矛头从日本转向他国,比如俄国,法国、甚至是英国,那日本的收益将会巨大。
平心而论,西园寺战略完全无错,以财阀代言人的身份他看重市场而多于领土,只要保持中日友好,同时中日团结一致,一个出海军,一个出陆军,最后去和西洋人争夺殖民地及市场,那么日本的前途将不会因为中国崛起而变坏,反而会因为中国崛起而变好。
长州藩虽然在陆军根据深厚,但其在日本国内影响却没有财阀大,奈何新登基的大正天皇不如明治老练,骄横傲慢、性格暴躁,根本不明白自己只是藩阀们立的神位,一心想搅合政局,他先是怂恿长州藩拆西园寺内阁的台,后又促成桂太郎再次组阁。东海海战之后,日本海军损失四艘大型军舰,舆论沸腾间更是竭力促使日本立即开战。但此时正值英美出面调停,西园寺借盟国的名义暂时将开战压了一压,想通过谈判拖延、督促中国让步而让民意冷却,局势就这么的暂时稳定下来。(未完待续。。)
己卷 第三十九章 想法
readx;虽然军工厂能大量生产榴霰弹,但复兴军炮兵从程志瞂中将到最下面的炮兵连长,对于榴霰弹全无好感,特别是研究过日俄战争的炮击效果之后,所有人都对榴霰弹不屑一顾,它既不能破开堑壕,也不能炸开铁丝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空中爆炸射出霰弹,杀伤没有掩体的散兵,而且这还要求信管定时准确。可实战中,因为炮兵射击的角度、距离常常变化,定时信管未必能准确的在十五米处的空中恰好爆炸,这些空中霰弹枪不是炸高了就是炸低了,甚至有些落地之后都不炸,所以不愁炮弹的炮兵素来只喜欢榴弹,不喜欢榴霰弹。
在一个上午的战斗中,师炮团一炮未发,倒不是没有找到机会,而是驻守此段的步兵团长要求先把他们的迫击炮弹先打完,这些辛苦运过来的炮弹,步兵要运回去总是麻烦的。只是,当看到日军全联队都压上的时候,炮团可就忍不住了。
随着张显潘的一句‘放!’,山棱背后毫无声息的炮兵阵地忽然怒吼起来。按照炮兵操典,75炮急速射每分钟能射出八发炮弹,但因为强度太高,这种射击速度只能维持三分钟,而要像日军炮兵那般连续射击一个小时以上,那不管火炮最高射速多块,每分钟也只能发射两发炮弹——这其实也是日本三一速射炮设计成每分钟最高射速三发的原因,对现代炮战的一无所知的日本军工人员认为这个速度的火炮在实战中完全够用。
因为事先已根据区域标定参数,所以不需试射,伴着空中尖锐的巨响,三分钟之内。一千两百九十六发炮弹落在日军囤积士兵的冲击堑壕上,虽然该目标区域宽幅达一千两百米,按照操典规定的公顷落弹数,每公顷需要一百七十发75炮弹才能杀伤堑壕内的半数士兵,但此次炮击依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进入前沿冲击堑壕的一千多名日本顿时报销了三成,剩余七成则被炸的士气全无,甚至连进入堑壕侥幸逃生的联队长三源三郎中佐也都被炸的脸色苍白、浑身颤栗。虽然他是个经历多次战争的老兵,但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猛烈的炮火,露西亚炮兵和这比起来只能算是鞭炮。
难道是独国的新战术?中佐只想着支那军的炮火为何能如此猛烈,根本不去安抚已经惊慌不定的士兵。其实安抚也没用。这次炮击造成的三成多伤亡,再加上之前两次冲击的伤亡,整个联队已经完全丧失战斗力,若是此时支那军勇敢的突击过来,那整个联队将当场崩溃。
下午的三点的时候。第21联队接管了阵地,联队长大沢月峰中佐并没有和三源三郎中佐多交流什么,礼貌的把他送走之后便开始布置进攻。不过此时日本炮兵已经吸取之前的教训,炮击只集中在敌人堑壕的某一小段,以求打开缺口。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炮击,在太阳完全落下、天色发黑的时候,一千多名日军才从前沿冲击堑壕和山棱背面冲出来猪突。
夜色是大沢月峰中佐布置此次进攻的最大依仗,却不想日军刚冲到一半。漆黑的天空就被照明弹照的透亮,在机枪迫击炮的联合绞杀下,这次猪突又悲剧了。只等道半夜三点。不做任何炮火准备只白刃突击的日军才冲进鸭绿江西侧的敌军堑壕,不过此时敌人已经无影无踪,堑壕里除了地雷别无他物。
已经赶到前线的第5师团师团长大谷喜久藏中将忧心忡忡的在灯火下检查了敌军堑壕和辑安县城,极为悲观的发现支那军不但走的很从容,而且破坏的也很彻底,县城里找不到一间有屋顶的房子。那怕是支那人最崇敬的关帝庙,屋顶也是空的。唯有红脸关公手持大刀,孤零零的站在空荡的庙宇里。怒视着远来的侵略军。
“支那军故意后撤的,再往前那我军的损失将会更大!”师团参谋长石坂善次郎中佐说道,只一个白天的进攻,就有一个半联队失去战斗力,而敌人似乎并无太大损失,这种事情只在争夺二〇三高地时发生过。
“师团长阁下,支那军的炮兵如果不能消灭,那么我军的伤亡将会很大。而在山林地区,只要支那军炮兵阵地布置在山棱后方,我方是无法将其压制的,这只能靠步兵快速突击,在其火炮未完全撤出阵地时将其缴获或炸毁,才能将其消灭。”师属炮兵联队长永田龟大佐说道。“另外我请求增加轻型曲射炮的数量,如果后方无法及时生产,建议可以先自造一些。这种火炮在山地战中极为有效,今天我军的数次冲锋都被这种火炮大量杀伤。”
“呦西!”大谷喜久藏中将听着两个部下的不同意见,满脸严肃。作为第2军的主力师团,快速推进以占领通化是大本营的既定方针,即便是整个师团打光,也应当毫不犹豫。“永田君马上通知军部兵站吧,只要有曲射炮,他们就会送过来。”
“命令第21联队原地休整,第9旅团负责明日之进攻,我们一定要像日清战争时那样,对支那军紧追不舍,只要能让他们无法喘息,那他们就无法布置炮兵阵地、也无法撤出炮兵,我军的损失才能降下来。”大谷喜久藏中将再次说道,日清战争时他是第6师团的参谋长,当时第6师团进攻的是威海卫,但朝鲜这边的战事他是知道的,当时清军可是一溃千里,现在自己要做的不是让他们一溃千里,溃两百里便够了。
“哈伊!”参谋长、第9旅团旅团长以及炮兵联队长都齐声喊道,一会几人便离开了,只剩下参谋长石坂善次郎还尴尬的伫立在原地。
“你也去下去吧,务必将今天的战况详细汇报给司令官川村大将。”师团长说道,把参谋长也打发了。
复兴军是从中午开始撤退的,打完那一次急速射之后。炮兵就开始收拾行装准备撤退。对于一个师来说,撤退最麻烦的是炮兵团,而对于炮兵团来说,撤退最麻烦的不是大炮,而是弹药。一门炮三百发炮弹。就需要六辆弹药车,一个师就要三百多辆,如果是以往,这些弹药车需要七百多匹马,整个炮兵则需要近千匹马。但这是以往,从神武一年起。各师炮团就开始去除马匹换装拖拉机。这东西虽比马匹贵了数十倍,但使用成本低廉,关键是拖拉机比马匹迅捷有力,只要马达一响,那不管多大的坡。都能立马冲上去不喘气,这便是战机。
拖拉机柴油马达的轰鸣声中,炮团最先撤退,不过他们只退了十五公里,就在刊椽沟的预设阵地上停下了,这里将是辑安方向的第二道防线,这里再敲掉日军几个联队后,部队将会再次撤退。将日军一步步引向深山之中。
辑安部队夜间刚安顿好时,沈阳司令部内齐清源还未睡,他并不关心前线的战事。而是一心想弄明白日军的整个兵力部署,就目前的情况看,日军已经编成了四个军,辑安方向的是第4军,司令官是川村景明大将,其下辖第5、第8、第19、第2o四个师团。这个军的任务就是往北推进以占领通化,而在安东方向应该是日本的第1军和第3军。司令官分别是上一次第1军的黑木为桢和朝鲜总督寺内正毅大将,下辖师团暂时未明。但无疑这两个军将有两个进攻方向,一是沿着通化铁路进攻通化,二是沿着安奉铁路配合从营口北上的日本第2军进攻沈阳。
日军的战略意图是清楚的,现在无非是比日俄战争多了一个通化罢了;并且因为担心潜艇的威胁,日军士兵只通过京义线运输,而海路则主要运输作战物资,不过海运只能使用朝鲜和旅大码头,今天刚刚被日军占领的安东海港已经被彻底破坏,除了一些关键码头设施被拆除外,剩余码头设施都被炸毁,甚至连航道也被沉船堵塞。
“海军那边没有动作吗?”想到海运就想到潜艇,齐清源并不情况潜艇的作战计划,但照道理来说,潜艇还是能干扰敌军的船只运输,尤其渤海葫芦岛军港已经驻扎了潜艇。
“来了一份电报,说是潜艇击沉四艘日军运输船,但那全是挂英国国旗的。”参谋长黄福锦少将想起白天的那封电报,边说边摇头,“英国人又要大发雷霆了。”
接管沪杭、沪宁铁路、占领日本租界、击沉英国商船,这些几件事情加起来让素来以绅士自居的朱尔典暴跳如雷,不过他并未单枪匹马的冲到总理府,而是让比利时领事带领着全体驻京公使前往银安殿,一致向杨锐抗议。因为被接管的铁路不止英国一家,所以比法俄三个公使也怒气冲冲,另外强行占领日本租界、以及击沉英国商船也引起了各国公使的愤怒,他们全部表示中华政府此举违反了北京议定书、以及国际法,尤其是后者,中华海军潜艇击沉商船钱,并未检查船上是否有违禁物品,也没有妥善安排船员逃生,这被认为是不人道、残忍的行为。
杨锐对十几个洋人公使的围攻凛然不惧,他早就知道这些洋毛子会闹这一出的,他只得再次申明这是一场战争,沪杭、沪宁等铁路不管何种背景都必须军管,军管期间如有损坏,政府将会赔偿,期间发生的运输费用,军方也会一一支付,如果大家还不满意,那政府可以提前赎回;
而占领日本租界,中日两国已经互相宣战,既然处于战争状态,租界为何不能占领?至于最后指责击沉英国商船一事,杨锐拿出上午发给各国的照会,指着上面的条文告诉所有公使,旅顺、大连、安东附近海域已经是战区,此处不但会有潜艇出没,更会遍布水雷,英国商船被水雷击沉也好,被潜艇击沉也好,中华政府都已经尽到了提前通知各国的义务,现在被击沉他只能深表遗憾。
如果目光能吃人的话,杨锐早被朱尔典吃了,中国借口战争,不断的冒犯大不列颠的尊严。这在以往是绝不容许的,只是碍于中国确实没有把矛头指向大不列颠,并且一但开战,大不列颠的既得利益将会受到重大损失,加之欧洲局势紧张。所以英国只是大喊大叫,并没有宣战;而对于日本政府,伦敦则以是日本进攻中国而不是中国主动攻击日本为由,把同盟条约关于‘两缔约国任何一国若因防卫所述利益而受到一国或者数国攻击,则不论攻击发生于何地,另一方缔约国立即应以军事援助共同作战至媾和’的第二条给绕开了。
提前赎回铁路。那只能按照现在的收益计算,这将是无法获利的,最多能收回本钱,英比法俄等国根本不干。铁路不光能赚钱,更是掌握中国的经济命脉。所以杨锐的赎买提议被列国驳回。虽然驳回,但这几国公使还另外要求补偿,他们认为军管使得铁路公司的商业营运受损;而朱尔典也提议所击沉英国商船也需要中国赔偿船主损失。
前者杨锐原则上同意,并将其已移交户部办理;而后者则坚决不反对。因为按照国际公法,战争中战船不经检查、并妥善安置船员而击沉商船是违反的,但水雷击沉商船并不违法,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商船是触雷沉没的,还是被鱼雷击沉的。所以对商船的赔偿无从谈起,另外商船出现在交战区域,本就是要受到击沉风险。现在这种局面,只能是由商船投保的保险公司负责赔偿,中华政府不对此负责。
一场声势浩大的抗议,最后只有英国公使没有满意,朱尔典大喊大叫也是没用,英国在远东的部队只够保护侨民。妄图想进攻北京,怕刚出天津就会被击溃。至于海军。巡游在扬子江和中国沿海的舰队直接处于中国潜艇的威胁之下,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禁运。公使们回去之后。朱尔典就召集众人开会,再次商议军事物资禁运,以惩戒中华政府违反北京议定书、国际公法。照道理来说只要德国青岛对中国政府开放,那禁运就无从谈起,但德国公使哈豪森却吊诡的同意了英国人的建议,唯有美国公使芮恩施义正言辞的反对这一提议,他认为作为被侵略的再国理应该受到文明世界的同情,而不是对其进行禁运,但他却孤掌难鸣,英国的提议获得了与会公使们的完全赞同。
公使团关于禁运的照会很快就送到了外务部,而谢缵泰拿着照会则急急的来总理府,“竟成,这情况好像不对啊?这禁运德国人居然也同意了?”
“之前不是商议过了吗?禁运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又不是岛国,什么都不缺,只缺镍。”杨锐不以为意的道,他并不像谢缵泰那般敏感德国公使的变化。
“不,我说的不是禁运,我说的是德国人的态度。”谢缵泰道:“我刚才专门去找个哈豪森,他说这是因为不想引起列国公使的反对,现在各国都认为中德已经结盟,此来正好可以正面德国政府和中华政府并无密约存在。竟成,这不对啊。德国人什么时候这么为我们考虑了,站在德国的立场,为制造声势,没密约也会被他们说成有密约。”
“真有那么严重?”杨锐顿时明白谢缵泰话里的意思,德国和法国站在一边,这可是天下奇闻啊,这么多年来,它和法国在中国都是对着干的,现在居然凑一块了。“我们在德国造的潜艇已经造完了啊,”杨锐思索道,一会又按铃对秘书道:“请华封先生过来一趟。”
见杨锐如此安排,谢缵泰道:“你是担心德国又卖我们一次?”
“嗯!”杨锐沉闷的回道,“潜艇是回来了,可现在德国那边有不少技术正在向我们转交,只要德国再反复,那这些东西可就没了。”
一刻钟之后,工部尚书徐华封来了,杨锐待他坐下便道:“德国那边有什么异常没有?”
“异常?”徐华封诧异道,“什么异常?”
“就是我们在德的那些科研人员接受德国技术有没有什么反常啊?”杨锐道,他担忧思考的时候习惯把烟点上,在等徐华封到时候,已经抽了两根了。
“暂时还没有收到电报。”徐华封没想到叫自己急急过来就是因为这个,他看着沉默不言的谢缵泰和不停抽烟的杨锐。问道:“德国那边又出问题了?”
“不知道,重安感觉他们今天有些诡异,所以我才担心德国那边技术接受的事情,我们买了那么多潜艇,花那么多钱。总不能什么技术也拿不回来吧。”杨锐答道。
“要发报问一下德国那边吗?”徐华封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当下提议道。
“发吧。让各技术小组注意加快进度,一些次要的东西可以先放一放。”杨锐说道。“还有小徐那边,有空让他去拜访一次德皇威廉,不要一留学什么都忘记了。”
“明白了。”徐华封起身想走,只站起身他却想到另外一个事情。“竟成,真要是德国情况有变,那我们的火种计划该怎么办?国内军工方面也是人才紧缺啊,真要是把人派过去了却什么也学到,那就……”
在欧洲战争时派出两千多名科研、军工人员进入德国各种工厂、研究院工作。这是杨锐提出的火种计划。这两千多人中高级技工占了绝大部分,他们要学习的主要是各种工艺——杨锐不认为拿到技术资料、配方就算掌握了工业技术,唯有不断实践、加之解决本土化问题,技术才算学全。为此,欧战前派两千人去很有必要,这些人在大战之前之初也许只有看的份,但等大战中后期德国扩产缺人之时,他们就会进入主要岗位工作。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对于中国的这项计划,德国政府和克虏伯等公司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在中方反复说明这些人不是劳工。而是实习生,且不需要工资等等,这项计划最终得到了德皇的同意,毕竟,中国已经相当于德国的准盟国,只是没有签约。派出人员简单。得到德国那边同意也不难,但要确保这些人在大战时的安全和食物给养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为此柏林的中华驻德公使馆特意在近郊购买了一个农庄,农业部一些人也派了过去。那边是准备战时种粮养猪的。
“不行!人一定要派,只要德国没有明确反对,这些人都要过去,而且上半年就要全部过去。”杨锐决断道。“这可是种子啊,不去德国工厂干几年,我们的工业能快速提高吗?”
“我就担心万一情况有变,那这些人就白去了。现在大战,我们军工也紧张啊,这些人一抽掉,那军工产量就要下降。”徐华封道。
“宁愿下降,宁愿和日本人刺刀对刺刀他们也要去!”杨锐挥着手很是决然,他说完又感觉自己的口气重了,缓和道:“华封先生,军方那边我会亲自打招呼的,只要明白为什么产量下降,将士们会理解的。做那么多,不就是为了有一个强大的新中华吗?军人保卫,工人建设,都是为了这个国家的强大,牺牲不是可怕的,就怕连牺牲的机会都没有。”
“我明白了。”徐华封没有生气,反而沉重。
“还有大学里的那些工科生,大三、大四那些也给我派出去吧,理科生大四的也去。大战的时候正好淘金。”杨锐说道,瞬时又把派遣人员扩大数百人。
“我明白了,我回去找孑民商量的。”徐华封再道,而后便步履沉重的走了。
安排完技术上面的事情,杨锐顿时把德国的异常抛掷脑后,问向一边的谢缵泰,“英国不出我们的意料没有宣战,但等我们反攻朝鲜的时候,它是不是就要宣战了?”
“难说!”谢缵泰道:“英国依旧可以把发生在朝鲜的战事看成是东北战事的延续,认定这不是我们主动攻击日本,而是日本主动攻击我们,这样就可以回避同盟条约了,其实英国毕竟在我国有太多利益,我们都打到了朝鲜,那说明日本根本无胜利之可能,它跟着开战将会失去既得利益,这是英国所不能接受的。不过,他还有另外一种办法,那就是实际上派出海军巡航朝鲜等海域,但实际上不做宣战。”
“那那什么英日同盟条约不就是成了废纸了吗?”杨锐笑道,“撒克逊人果然是卑鄙无耻、老奸巨猾,雷奥说的对。”
“同盟条约只是针对俄国,现在英俄之间争端已经缓和,日本已无实际价值。”谢缵泰道。“可以说日本人是被英国人卖了,要是这一次再被我们打回去,连甲午吃进去的都吐了出来,我想日本国内政坛将要发生大地震,那什么大正天皇估计要被气死。”
“气死就气死!”杨锐不屑道,“天皇死了,让财阀当政,正好可以投靠我们。”
杨锐一直想着收日本为小弟,但谢缵泰却感觉这不太可能,毕竟中国的实力不能像美国人那样说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日本战败后务必会被英美等国拉拢,加上这个国家歇斯底里的本质,要想中日友好是不可能的。他道:“竟成,我们还是走着瞧吧,中日将来会怎样,关键看英美俄三国了。”(未完待续)
己卷 第四十七章 初一
readx;狙击战和潜艇战将日军刺激的暴跳如雷,情报和后勤缺少使得日军原定快速往北突击的计划无法顺利实施,虽然第1军前锋已占领凤凰城,但十二门破除工事的28o要塞炮却只能在鸭绿江大桥被破坏的情况下通过结冰的江面勉强运至安东。可也就只能到安东了,要想按照之前拟定的进攻计划顺着安奉铁路运至摩天岭下,那还要等从朝鲜征召的劳工将新的军用铁路铺好根据满铁工程师的估算,重新修一条军用铁路将比修复路基受损的安奉线快一倍 ” 。
不过此时问题又出现了,因为预料到日本新修的军用铁路将选择安奉铁路扩轨之前的老路,所以在这条路线上被复兴军埋设了无数地理,于是军用铁路开工没几天就因为地雷而停工,就在日本人想办法排雷的时候,强征来的三万多名朝鲜劳工却发生暴动,虽然暴动最终被镇压,但铁路要在年前开工却是无望了。
安东停顿,辑安方向的满洲第4军也未能如计划那般迅速推进至直线距离仅七十公里的通化,其已完全陷入辽东绵延不断的山岭中。精心准备的冬季攻势一开始就受阻,参谋本部总参谋长长谷川好道大将备受诸人指责,但其实这计划并不是他负责制定的,计划真正的起草者是山县有朋的心腹、参谋本部次长田中义一少将,而田中义一之所以会做出这样错误的计划,真正的原因还是参谋本部对支情报工作出现严重失误,同时大本营被复兴军两年前在奉天所表现的战力迷惑。不能评估中华政府以及复兴军的真正实力。
不过从不认错是日本陆军乃至日本人的优良传统,在内阁指责陆军的时候。总参谋长长谷川好道大将立马将矛头指向海军,认为是海军不能有效保护运输航线。使得陆军的人员和物资只能通过陆路运往满洲,这才造成了兵员、物资补给不足,给了支那军喘息之机。陆军把水彻底搅浑,以干扰国内视听的做法让海军难以接受,海军军令部伊集院五郎大将立马反击,指责辑安方向的第4军物资充裕,但其依然进攻不利……
大正三年的最初一个月,对支战争就在日本陆海两军的扯皮中度过,而侵入东北的日本满洲军只在安东凤凰城一线扎营。大山岩等人再不断想办法探查复兴军虚实,以求最终确定进攻计划。可日本海军在元旦的前几天,经各种尝试、损失数艘驱逐舰之后,军令部终于坦诚在目前的技术条件下,海军无法在支那潜艇的威胁下有效保障海上运输线的安全,他们提出以支那潜艇的航程,要想保卫渤海海运,真正有效的办法是要占领支那葫芦岛海军基地。
海军一句‘目前的技术条件下’顿时让陆军傻眼,即便陆军元老山县有朋亲自登门和海军大臣斋藤实相商。但这依然不能改变这个时代水面舰艇无法有效攻击潜艇的事实,于是,日本满洲的车轮开始由北转西,挡在其前路的岫岩黄花甸一线形势骤然紧张。
日军在扯皮观望的时候。关内的复兴军源源不断的开进东北,在神武二年春节前,包括原有的第1、第6、第7三个军。另外第4、第8、第9、第1o、第11共五个军也在风雪里陆续到达辽宁。按照总参之前的布置,原驻守东北的第1军负责辑安怀仁方向、第6军负责安东方向、第7军负责盖州营口方向。但随着日军突破鸭绿江防线,各军的布防再次调整。第1军张国昌部负责辑安怀仁一线,第6军李烈祖部、第1o军潘承锷部(驻地济南)、第11段祺瑞部(驻地保定)三个军负责摩天岭宽甸一线,第4军项骧部(驻地太原)、第7军李叔同部负责岫岩营口一线,路程最远也是最晚到的第8军何肇显部(驻地武昌)、第9军单毓年部(驻地徐州)作为总预备队,一驻锦州、一驻沈阳,以策应支援各方。
全国十四个军,除北京第2军(雷以镇)、南京第3军(林文潜)、金华第5军(方彦忱)、成都第12军(谢澄)、肇庆第13军(黄大均)、兰州第14军(彭清鹏),已经全部调集东北。这些没有抽调的军当中,还能从第3、第5两个军中抽调出一个军、从第12、第13、第14三个军中各抽调出一个师北上,但京畿、保定、山东在原有驻军出关之后也至少需要一个军驻防,所以真正还能增援东北也就只有一个军。
九个军,因为第1军只有两个师(战车试验师因保密未列出),所以共有二十六个师,按照复兴军山地师一万八千五百余人、野战师一万两千六百余人的编制,这共计有三十三万七千余人,兵力已超过日俄战争时俄军的总人数,但是因为各军分驻各地,特别是从肇庆、兰州、成都抽调部队极为不便,这三十三万人要全部到齐,怕是要等到年后二月底,而在正月二十之前,其他八个军三十万人是可以赶到辽宁的。
春节的前两三天,沈阳司令部例行召开作战情报会议,照例本次会议由各军参谋长、副总参谋长参即可加,但因为太上王朱访绪、总理杨锐、参谋长雷奥、国会议长杨度,以及诸多议员代表亲来,八个军的军长也就在这一天的上午齐聚沈阳了。
朱访绪是岷王之父,照例称呼为太上皇,但因为朱宽肅在杨锐的要求下没登基,所以他便成了太上王。此人还是有才学的,光绪二十年中举人,后任河南补用道,但儿子被革命党‘拐’走之后就辞官回家了。大举义时复兴会占领京城及全国大部,本欲收拾家当赶往租界避难的朱家顿时龙袍加身、鲤鱼化龙,只让人狂喜欲癫。好在家主朱昌琳是见过世面的。家族如此巨变,也还是堪堪稳住了。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和复兴会谈判后,朱家终于是入了京。光复了祖宗基业。
中日开战之前,杨锐是知会过王室的,他本以为朱家会反对,可不想从朱昌琳到朱宽肅,没有一个不想战的,这着实让他奇怪。其实湖南本就民气极旺,华兴会出于湖南绝非偶然,而对抵御外辱、保家卫国,湖南就更不在话下。中华欲对日宣战。王室只担心打不赢,而当杨锐亲口承诺此战必赢不输后,皇子皇孙们便再无谨慎之意。
辽东接战半月有余,虽一开始不明复兴军为何没将日军拦在鸭绿江东侧,但中华时报的国战专栏和狙击专栏也让朱访绪等清楚:为了不使英国借故参战,复兴军在辽东只能守不能攻,而冬天鸭绿江江面结冰的情况下要防守江面是极为困难的,安东、辑安丢失并非战之过,而凤凰城被占则是因为此地易攻难守。
辽东真正关键的是赛马集摩天岭一线、再就是岫岩营口一线、以及锦州山海关一线。而因为葫芦岛部署有潜艇部队,日军不能肆意登陆的情况下,现在辽东最要紧的还是东北面的摩天岭和南面的岫岩盖州。来沈阳的路上,朱访绪虽没有直问杨锐之后的战会怎么打。但见杨锐说起战事信心满满,也就完全放下心了。
宛如后世公司发福利一般,中华政府每到年关的时候。都会以皇家御赐名义发些福利纪念品,这些东西造价低廉。但因是皇家之物、做工精致、质量出众,是以很受官员和将士的喜爱。这一次朱访绪、杨度以及国会代表是来沈阳劳军的。将官不说,就是士兵除犒劳外也能有一些印有皇家标志的小玩意,一时间士兵们感恩戴德、千岁万岁之声不断。
愚忠的文盲信皇上、明理的军官信复兴会,不过军中还是有另类的,那就是11军。神武前一年复兴会和袁世凯谈和之后,北洋剩余部队按照复兴军的编制将整编为四个师,第2、第3、第4、第27这四个镇番号依次改为第32、33、34、27师。袁世凯在时段祺瑞便被任命为第11军军长,袁世凯被刺后段祺瑞位置未动,依旧是第11军的军长。此次对日宣战,不等总参下令,段祺瑞请战的电报就是一封接一封,加上11军距离东北最近,其便是第一个调到东北的。北洋老镇战法虽然老旧,但训练却扎实,在总参整编改训两年后,部队技战水平有很大提高,这半月来在赛马集和日本第3军时有交火,倒还是有一些零星战果。
情报会议之前,在接见各军军长的时候,看到第11军军长段祺瑞,杨锐脸上的笑意更甚,他笑着道:“芝权啊,老北洋究竟是袁公耗费无数心力创立的,这段时间你们的表现是大家是有目共睹啊。接下来的战事将会更加剧烈,你们务必要打出老北洋的精气神来,绝不能让日寇进占防区分毫!”
全国十四个军战力排名,第11军就和他的番号一样,在总参心中排名第十一位,究其原因,还是部队连长以上的军官都是北洋老人,即便经过改训,其连团战术依然显得老旧。按照最弱部队顶在最前面的原则,他们被安排在宽甸赛马集一线,其防守打的好,但反击却不是那么犀利了,故而杨锐只能要求11军不能让日寇进占防区分毫!
总理亲口叮嘱,段祺瑞和11军参谋长徐树铮立即敬礼,齐声道:“职下誓不辱命!”
叮嘱完段祺瑞,杨锐有看向徐树铮,大脸盘、白脸皮、短寸头,活脱脱一个奶油小生,此人后世趁沙俄陷于一战收回蒙古,着实令国人振奋,不过这个时空蒙古未失,加上历史改变,那也就没他什么事情了。杨锐想着这些的时候,目光只在徐树铮脸上转悠,弄得徐树铮背后冒汗。此次第11军积极请战,完全是他推动之故,他之所以如此,就是担心复兴会将老北洋化整为零,小股小股的抽调至东北,到时候老北洋即便血流干,功勋也是复兴会的,所以早些请战全军调入东北才是上策。
杨锐盯了徐树铮片刻。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道:“又铮确实是年轻啊。很好!很好!”之后便到会议室前台去了。
总理既走,趁着还没开会的间隙。段祺瑞问道:“你以前见过总理大人?”
“没见过。”徐树铮摇头,他此时已松懈下来,只觉得背上一片冰冷,手脚冰冷,他道:“总理府下面东厂西厂,能人甚多,怕是早就知道我这号人吧。”
听出部下的担忧,段祺瑞安慰道:“总理待人素来公正,不讲情面。以才授职,对北洋也未曾打压,军械粮饷都和复兴军并无二致,并全都补充齐全,袁公遇难之后也未改初衷。此般人物,真不知道你又什么好担心的。”
段祺瑞虽然武人,但还是有节操的,心眼也实,素来不太相信徐树铮天天念叨的总参阴谋论。很多时候还劝着他不可擅自腹议。而此时见段祺瑞还是这帮言语,让徐树铮叹气,正想说什么反驳的时候,台上东北战区参谋长黄福锦已开始讲话了。他便只好压下话头,听了起来。
随着墙上图帘的拉开,一副巨大的辽东地图展现出来。我军以红色标记。日军以蓝色标记,辽东鸭绿江一侧、营口盖州一侧。都标记着红蓝小旗。黄福锦先是指着辑安位置的日本第4军道:“日本第4军一部占领辑安推进三十公里之后,已经完全失去早前的锐气。被我第1军阻于老岭一线,而从浑江江口进犯的另一部,也被我第1军拦截于沙尖子一带。这边第19、第2o两个师团是日本新编练的正规师团,虽然武器装备和辑安方向的第5、第8师团并无不同,但战斗力却有不少差距,归根到底还是士兵的战斗意识、意志不行,即便经过严格训练,上过战场的兵和没有上过战场的兵确有天壤之别。”
黄福锦安徽安庆人,早前是南京陆军中学出身,拒俄运动时退学赴沪,缘此加入复兴会。他是南非军校二期,来东北日久,安徽口音已经完全东北化了。在把日军新师团和老师团简要做一番对比之后,他接着介绍其他两面的情况。
“辑安怀仁往下,便是日本满洲军的主力所在,二十多天的时间,现在云集在安东凤凰一带的日军有第1军、第3军、第5军和未到全的第6军,三个半军计十三个师团,第1军和第5军组成第1方面军,由日本大将黑木为桢统帅,第3军和未到全的第6军则组成第2方面军,由前日本朝鲜总督寺内正毅统帅。第1方面军负责安奉铁路以西地区,而第2方面军则负责安奉铁路以东地区。目前这两个方面军皆指向赛马集、摩天岭方向,与我第11、第1o、第6、以及第7军一部对持。
根据侦察发现,因为安奉铁路损毁严重,日军要想往北推进,特别是要将塞炮要往北推进,在没有铺架起铁路之前,殊为不易。前些日子,日军强行征召的朝鲜劳工暴动,更使得其进攻的日期一再推延。据此判断,这两个方面军发起进攻之日,应该在正月元宵之后。不过此时进攻该方向的日军兵力可不止于这十三个师团了,其国内今年组建的第21、第22、第23、第24、第25五个正规师团,以及正在动员的十八个后备师团,将会陆续赶赴安东。
但是,因为受益于海军的潜艇部队,日军动员的兵力虽然要比我们之前料想要的多,计有四十三个师团,总兵力接近六十万,但是它的动员速度,特别是赶赴战场速度只有之前我们预料的四分之一。真正等这些部队全部组建完成并到达战场,怕是要在三月末四月初。并且,这些部队即便是到达东北,单靠一条京义线也是难以应付其部队日常以及作战消耗,这也是日军开始铺设京义线复线的原因,我方潜艇因为‘航程’所致,只能干扰日本在旅大海港的运输,并不能干扰日军在朝鲜沿岸各港的运输……”
黄福锦一说潜艇‘航程’所致,明白其中意味的数人脸上忽然神秘一笑。在年中让各国武官参观击沉日舰潜艇是有目的,被参观的潜艇因为是试造,航程是极短的,最大也就是五百公里,其勉强能到达安大东沟外海,再往东就不行了。
“日军现在虽然摆出架势要往北突破摩天岭一线,但综合各种因素,其真正的进攻方向还不宜早下定论。甲午时日本的策略就是往西进占岫岩海城的。当其占领辽南要镇海城之后,清廷大为恐慌,此地为四方要冲,往北可至辽阳、往西可沿着锦溪走廊,直逼山海关,并且现在还有一个极为关键的原因,那就是我海军潜艇部队的基地就在葫芦岛。十八年前北洋海军定镇二舰,不是在海面上被击沉的,而是在军港里被俘获的,当时日军先是在金州花园口登陆,一日之内占领旅顺,但此时却发现北洋舰队不在军港,后又马上遍成山东作战军,横跨渤海,从山东荣成湾登陆,直击威海军港炮台侧后。
忆古思今,日军是很有可能重施故计的。西进战略中,除从陆上攻占海城以威胁夺取葫芦岛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利用夜色掩护,日军突然登陆秦皇岛一带,这也不可不防。如今是冬季,渤海沿岸俱已结冰,冰层厚厚薄薄,登陆极为不便,但来年二三月时沿岸冰雪融化,那登陆受到的阻碍就小的多了。所以,辽西走廊从锦州到山海关这两百公里防线,只靠第8军一个军驻守是不够的,新动员的二十个预备役师中,1o1、1o2、1o3三个师将加强在辽西方向,其余十七个预备役师,将布置在海城到辽阳、辽阳到本溪一线待命。
日军如果往西,那这些师将全力增援岫岩黄花甸一线;日军如果往北,那么他们就增援赛马集摩天岭一线;日军如果不走北路,也不走西路,而是要走西北,也就经通远堡和黄花甸之间的青城子、四门子,妄图只取鞍山,那西面和北面的部队就将全力夺取凤凰城,以求将这些日军包围在西至鞍山、北至摩天岭、南至黄花甸、东至凤凰城这一块边长仅为五十多公里的菱形区域内。
日本打得是侵略战争,军队补给虽有朝鲜可做支持,但毕竟朝鲜新吞并不久,四处反叛不断。在我军坚决坚壁清野之后,因为人力、补给的缺失,将会使其在朝鲜搜刮更甚,而越是搜刮,朝鲜反抗则会愈烈,其后勤线就会更加不稳,留守在后方保证后勤通畅的部队就将更多。而我军是反侵略作战,全国兵民万众一心,后勤更处于平原上,有东清、京沈、安沈、通长、通沈五条铁路支持,大大优于日军。敌我两军在此鏖战,战事成败事关国运,望各位恪尽职守而不惧死、为国报效而不惜身!我的介绍完了。”
黄福锦少将还富有激情的,最后的期许让在坐的诸将原本笔直的身躯又挺了挺,只是他的那些介绍,除了日军增兵情况外,其他的敌我形势都是重复的,其目的是为了介绍给杨锐。毕竟杨锐现在已是一国总理,战事虽会过问,但具体事务安排还是由总参负责。
可即便说的都是老情报,各位将军们依旧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和豪情,日本二十五个正规师团,十八个后备师团,这六十万人即便分驻朝鲜,可调至东北的也在五十五万人以上;加上己方二十六个正规师,二十个后备师,整个东北将有近一百二十万军队在交战,其中安东方向将超过一百万人,如此宏大壮烈之战争,又怎么不让真正的军人欣喜呢?
黄福锦少将介绍之后,只等地图换过,下一个上台介绍的则是总参的贝寿同中将,他没客气虚言什么,一上台就直接道:“虽然总参对这次战争总的原则是防守反击,但为使战争节奏不被日军掌握,我军在适当的时候,还是需要适当出击打乱日军节奏,让其无法按照自己的意图左右战局,为此,总参决定在三日之后,也就是正月初一,发动一次战役规模的进攻,而进攻的方向,则选在岫岩黄花甸一线……”(未完待续……)
己卷 第五十一章 利用
readx;天际渐渐转白,青椅山阵地的炮战似乎越来越激烈,己方的炮弹除了杀伤日军、破坏铁丝网,剩余一部分火力则压制敌炮兵阵地,这虽然是盲射,但一个营的炮火还是给了日军炮兵不小刺激,最少,炮击极为有效的干扰了日军炮兵的射击。
面对复兴军的炮击,日军炮兵也开炮还击,但在没有炮兵雷达和飞机观察的时候,没有两三天的时间,日军难以知道复兴军炮兵的新阵地所在,所以他们打出的榴霰弹犹如劣质烟花一般在半空中爆炸,炸出的霰弹四处飞舞,最终一无所得的落到白茫茫的雪地里 ” 。除了炮击臆想中的支那炮兵阵地外,最有可能突击的那几段堑壕也是日军炮兵关注的重点,不断有榴霰弹在日军堑壕前方炸响,榴霰弹也如它的同伴一样,毫无所得便落在冰冷的大地上。
望远镜中看到日军炮兵射出的榴霰弹齐齐在离地十五到二十公尺的位置爆炸,吴佩孚心中不由对日军炮兵的素质赞许了一番,定时真是准确!以前老北洋的时候,第3镇炮兵在射榴霰弹时可是做不到如此精确的。当然,那也是疏于训练所致,要是如练榴弹弹幕那样,自己射出的榴霰弹也能达到这个效果。
炮兵欣赏着敌人的炮兵,身为步兵的3322团团长汪学谦只能看着地上空中都是炮弹的雪地发愣,此次进攻的炮火准备时间有一个半小时,他对身边的吴佩孚有三个期盼,一是炮兵把日军的铁丝网炸烂。再是进攻的时候弹幕能均匀的一字向前,别参差不齐伤到了自己的兵。最后就是日本的炮兵,最好能压制住。要不然一个榴霰弹下来,即便有钢盔,自己的人也要死上不少,多来几发,那一个连就要报销。
前线指挥所长官们的心事各异,但突击段堑壕里的营连长可就已经是一条心了,趁着炮兵还在狂轰滥炸的时候,堑壕的猫耳朵内,额头流汗的一营长张慕韩正召集着三个连长做最后的交代。“……待会到点了,一连二连三连不要耽搁,马上跟上去,前面一段会有一个炮营护着咱们往前,它的弹幕有六百公尺宽,已经够大了,过了第一道堑壕没了铁丝网将有两个营的炮兵护着咱们。但要记得,炮兵阵地在我们后面四千公尺的地方,也就是说。要想不被自己的炮误伤,那要离着弹点一百八十公尺外。可也要记得,炮兵的观察员未必能跟上咱们,很有可能那狗日的走狗屎运。一出堑壕就挂……到时候可就再没人告诉炮兵前线的情况,所以咱们一定要跟着炮走,不能跟丢了。一旦跟丢了,那没它护着。我们这些人就是冲得动,死的弟兄也不会少。
还有。那些没有被炮兵干掉的火力点,对付起来千万要坚决!一经发现,机关枪要压制、迫击炮要快速!你们千万不要被它给拦住了,一旦拦住,跟丢了弹幕,那炮兵就白掩护了!”
大概是这一条极为要紧,张慕韩少校说完这一句之后死死把三个连长扫了一眼,一连长王治平在不断的点头,可脸色在风灯下却是白的;二连长周兆麟毫无表情,只等他看过来才重重点头;唯有新从保定刚出来的三连长夏致平喊了声:“是,长官!”
张慕韩一眼扫完,接着道:“冲击的时候务必注意队形,过铁丝网那边没办法,但等过了铁丝网各班各组的距离就要拉开,省得日本人一炮过来就是一锅端。三镇是老行伍了,大人在的时候,花了不少心血,今日咱们上战场,大人一定在天上看着,大人不看着,全国的老少爷们也在看着,记得别给第33师丢人!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几个人声音有些不齐。
张慕韩本想再问一遍,但想着几个人就是要上战场了,那来那么多虚的,叹气之余他忽然对着三个连长敬礼,而后斩钉截铁的道:“不说了,干他娘的!”
“是!干他娘的!”营长素来斯文,粗口爆出连长们心中猛的一热,大声叫起来。
张慕韩把要交代的都交代之后,便宣布散会,而连长们急忙回到自己连队,再和等着自己的班排长复述营长说的那些东西。三连长夏致平一出营部就把营长的交代的东西忘的一干二净,路上怎么想也没有把那些话想全,他只好把能想起来的、自己觉得的重要的说了一遍,而后也宣布散会,隆隆炮声中,他就坐在猫耳洞里抽着烟等着出击的时间。
在他抽第四根烟的时候,副官终于提醒他到点了,此时外面的排长已经在吹哨子,原先蹲着、藏着的士兵都冒了出来,一字排的站在堑壕里。跟着,更多的声音响了起来,无非就是刚才他交待的那些东西,随着最后一句‘上刺刀’,卡咔一声,士兵们手中的枪头顿时寒光闪闪,步枪瞬时变成了枪林。
站在堑壕里的夏致平脑子里一片空白,能记住的只有冲锋时间,他心中默数就要到点的时候,旁边不远的二连一声‘冲啊!’立即把他的思维全都搅乱了。此时他也不管到没到点,腰间的指挥刀‘呛’的一声抽出,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前进!”说罢就跃出了堑壕。
堑壕里没风,可一到堑壕上面风就吹的人呼吸一紧,再看前面炸着的弹幕,夏致平才知道自己跟二连跟错了,此时炮兵的弹幕才排出来,炮弹就落在前面顶多一百余米的地方。间隔着一记炮声,他见自己连上的士兵有快速前冲的趋势,立马吹哨子喊道:“队形!队形!弹幕!弹幕!”
如此大叫几次,班排长们才把冲击队形调整好,部队前进的速度也开始和弹幕推进的速度一致。平时的苦练毕竟是有成效的,即便头顶上有日军的榴霰弹。士兵们还是排着倒三角队形,在雪地里跟着弹坑往前推进。而此时最担心日军炮击的夏致平。抬头才发现平日里在日军堑壕上飘着的那个炮兵气球,现在已经完全笼罩在白色烟雾中炮兵在压制敌方炮火的同时。用烟雾弹把他们的观察气球也废了,那些装着定时引信的烟雾弹,一发接一发的在气球周围爆炸,弄得日军炮兵观测员根本就无法看清战场局势。
走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居然如此幸运,夏致平背脊上忽然升起的一阵酥麻,脚步有些踉跄的同时,手中的指挥刀也握的更紧了些,冲过那些被炸烂的稀烂的铁丝网,就在炮火向敌堑壕后方延伸射击的时候。士兵们有意识的向日军堑壕快步涌去,此时刚刚经历炮火的日军士兵还躲在堑壕内没有反应,忽然见敌军冲上来,全是惊慌的哇哇直叫。不过再怎么叫也晚了,手榴弹、霰弹枪、步枪,多种武器砰轰吧啦的声音交汇起来,这一段堑壕不到片刻便清理的干干净净。
夏致平带着的连走在后面,等他到堑壕的时候,前面的人早就把该干的活儿干完了。堑壕里横七竖八的全是日军死尸,还有一些日军是爬上来之后被打死的,脸上狰狞的模样不可直视。看着炮兵联络员开始对空中打信号弹,夏致平赶忙带着自己的人冲过堑壕。往山棱行去。按照之前的计划,这一段将有两个营的炮兵护送步兵往前,弹幕的宽度超过一千公尺。部队将跟着弹幕冲到山棱的那边,如果此时跟丢了弹幕。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依旧在雪地上排出冲击队形,依旧不紧不慢的跟着弹幕。部队刚冲近山棱的时候,日军布置在此处一挺未被炮火击毁的哈奇开斯机枪开始扫射,不过和连绵不断的马克沁机枪相比,哈奇开斯机枪每打三十发弹夹就要中止射击。对面机枪开火的刹那,冲在那一侧的部队马上卧倒,连属迫击炮不待吩咐就开始轰击那个机枪阵地,小分队短暂迟疑之后也开始迂回机枪阵地,只需十几发炮弹功夫,那挺机枪顿时哑了火。
来不及叫好,这一耽误夏致平看着远去的弹幕心中干着急,他正想带着人赶紧往前奔,不想山棱的后面就是日军的堑壕。因为己方弹幕已远去,堑壕里的日军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见敌人冒头,机枪步枪就炒豆子般的响起来,打得三连根本抬不起头。
“去他娘的!”夏致平大骂一句,可战场上声音在没人听得见。此时更糟糕的事情出现了,除了日军步兵拼命射击抵抗,自己头上忽然开始炸响日军的榴霰弹,朵朵烟花之后,硝烟吧太阳变成了绿色,那些霰弹直射下来,每一发炮弹都在收割着己方士兵的生命。
“迫击炮…迫击炮!压制!压制!机枪…机枪!压制!!”指望不上后面的炮兵,夏致平开始大声的指挥起来,此时部队离对面堑壕也就两百米不到,开火的机枪只有一挺,毕竟只是二线堑壕,日军兵力稀疏,最多百来杆步枪,他决定硬上。
连长的呼喊在战场上少有人能听见,其实不待他吩咐,连属轻机枪已经在压制日军射击,两门迫击炮则以最快速度轰击堑壕里的那挺机枪,比对付搞定前一挺机枪更快,九、十发炮弹之后,疯狂扫射的哈奇开斯机枪就被炸飞,日军的火力也立即一滞。见此情景,夏致平忽然站起来,指挥刀前指,大声呼喊道:“前进!前进!!”说完不待士兵动作,自己就往前冲去。
连长带头,伏在雪地上的士兵被他一带,也都起身在雪地上撞撞跌跌的往前跑。一百多米的距离照说不长,但积雪甚深,跑到前面却不是那么的容易,正当诸人无力想停下卧倒的时候,堑壕里的日军却跃身出了堑壕,啊呀呀大叫的迎了上来。日军早就想和支那人打白刃战了,经历日俄战争的磨砺,日军主力师团只感觉自己的白刃战已经是所向披靡。
两支部队犹如海浪冲击堤坝一般,在刚一接触的时候就激起了无数血花,这一波生死撞击之后,身着白灰色雪地迷彩的复兴军和身着暗黄色大衣的日军死死的搅合在了一起。还没交兵前不知道。一旦交锋之后,所有日军都发现支那人的刺刀根本不像是刺刀。而是刺枪,那三棱型的刀身只要用力在自己刺刀上撞击。自己的刺刀就会被撞弯;除了刺刀的形状,对刺之后中刀的日军还发现敌人的刺刀明显比自己的长上一截,其刀身最少有五十公分。当然,这已经是中刀之后日军临死之前的残念了,三棱刺刀放血迅速,只要刺中,带铅的三角型刀口根本无法愈合。
更长的刺刀、更肆无忌惮的横磕直碰,加上部队日夜练习的破贼四式,这不到百余名日军没抵抗多久。就被三连全歼。一刀把最后一个犹在挣扎的日军砍倒,夏致平一屁股坐在雪地上起不来身,雪地里跑了一百多米,再力斗一场,他已经有些脱力了。就在他坐地的时候,原本射在身后的榴霰弹忽然又转移了过来,他吓的赶忙窜到了堑壕里。
山棱前方和山棱侧后的堑壕都被支那军占领,指挥所和后勤站已经在支那步兵的攻击之下,整个毛甸防线变得无险可守。被逐出阵地的联队长冈野大佐根本没想清楚支那人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但看见北面全是支那军的军旗,反击的部队被占据己方堑壕的支那步兵一次次击退,他顿时感觉非有后方的支援,凭自己的剩余兵力是夺不回堑壕的。
“第6联队那边如何。”冈野大佐哑着声音问道。“他们夺了回了阵地吗?”
“好像没有!”参谋高田少佐说道。“阁下,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后退一步,等待师团长大人的援军。贸然无准备的攻击只是……”
“只是什么?”大佐压抑着怒气反问。“绝不能在气势上输给支那军,不然我们十几年时间建立的威慑将不复存在。马上召集白襷队。发动决死攻击,这一次。我要亲自带队!”
“阁下!你不能这样……”听闻联队长居然要亲自冲锋,参谋、大队长以及副官都大失惊色,赶忙阻止。
“为了帝国,为了胜利,一切都是值得的!”跪坐的冈野忽然起身,而后一手握着指挥刀,一遍大无畏的向前走到白襷队面前,开始进攻前的训话。
日军准备下一次反冲击的时候,吴佩孚已经带着炮兵观测员到了前线,此时已经有一个营的炮兵往前挪到更前一些的阵地,看着日军集结又要反冲击,标定炮击参数之后,一通炮火之后,白襷队还没有出发就被炮兵炸散。至此,33师精心组织的毛甸攻势已经全部结束,日本在此方向的堑壕已全部被占领。下一步33师将和西侧的28师一起,摆出全力南进、包抄安奉线上日军的态势,促使日军派兵前来稳住北线。
毛甸被占领的时候,未炸断的电话线已把这一噩耗传到安东满洲就指挥部,之前对支那军进攻毫不在意的上原勇作脸色开始凝重,支那军一个早上就把守军击溃,是支那军抽调了精锐、拼死一搏,还是己方守军太过马虎仓促,根本没想到支那军攻势如此犀利?
“第3军已经调兵北上了吗?”参谋长问道。
“是的,阁下。寺内大将已经派出援兵了,支那军一时间无法突进太多,更没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迂回到安奉方向的侧后,我方现在还是安全的。”司令部里的参谋答道。
“那要是敌军不做停顿,马上向西北方向迂回进攻怎么办?”上原勇作很不放心的道。
“阁下,现在是雪天,大雪过膝,即便无人阻拦支那军,他们一天之内无法到达能危威胁我军侧后的位置。”参谋继续道。“只要寺内大将派出的去的援兵可以迅速拖住支那军,那么安奉方向的部队就是安全的。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把在平壤的第5军调入安东,只有不断的向安东增兵,才能遏制支那军进一步扩大战果。”
安东一线兵力薄弱参谋部谁都知道的,但这不是增不增兵的问题,而是后勤能不能支撑的问题,光靠一条铁路线是无法支持二十个以上师团作战的,真正能解此困局的还是要开拓第二战场,也就是增兵旅大方向,而要增兵旅大方向。那就要解决支那部署在渤海的那些潜艇,潜艇存在即便是强行往旅大增兵。军队的后勤也可能随时被支那切断,到时候几十个师团就是已经登陆满洲。战争也无法维系。
想到此上原勇作不由对海军深深的怨念起来,日露战争的时候是陆军不顾伤亡拿下了旅顺,最终使得波罗的海舰队孤军作战,成就了海军的威名,可现在陆军需要海军保护海上运输线,这么简单的要求他们都做不到,真是一群废物!
满洲军参谋长上原大将深深怨念的时候,带领潜艇偷袭葫芦岛军港的小栗孝三郎少将所在的波6号潜艇正在快速的上浮,但此时水中忽然发生几起巨大的爆炸。潜艇被爆炸炸出的水波冲击的东摇西晃,众人彷徨间,吉川大佐一句“是鱼雷”的臆断之后,满潜艇的士兵都‘板载’起来,既然是鱼雷爆炸,那就一定是其他潜艇发动了攻击,想到那些可恶的支那潜艇终于被消灭,连小栗少将的脸色也灿烂起来。
潜艇的高压空气吹出海水之后从海底三十米处快速的上浮,这么短的距离要上到海面只需要十几秒。就在众人大叫板载的时候,艇艏砰的一声撞开海面薄冰,整艘潜艇像死鱼一般从海底漂浮上来。艇身和薄冰撞击的时候,吉川大佐已急忙转动着潜望镜。想在最短时间观察海面的情况,镜头的不断的旋转中,倒置的影像中他看到了一艘起火即将沉没的潜艇。可还没等他看仔细这是自己潜艇还是支那潜艇时候,它就沉入了海底。
弄不清状况的大佐只好道:“冰层很薄。马上潜至潜望镜深度,方向二四零!”
“下沉至潜望镜深度。方向二四零。”大佐的命令被舵手和轮机重复着,潜艇又开始下降,而就他下降的当口,大佐终于看到了一艘炮艇‘突突突突’的开了过来。一瞬间他手脚冰冷,刚才那艘击沉的潜艇应该是己方另外五艘的中一艘。无法向其他人解释这件事情,大佐急忙下令潜艇下沉至最大深度。
日本人会偷袭葫芦岛总参早有预料的,并且还做出了几个针对性的预案。日军的进攻很单一,他们要么是登陆攻击要么是海上袭击,冬季渤海各港都有浮冰,要想登陆偷袭是困难的,能来的只有海上。而海上如果是舰炮轰击那对葫芦岛影响不大,潜艇船坞设计的时候曾被杨锐提点要注意防空,是以潜艇都在水泥洞窟里,舰炮是无法危害潜艇的,真正有杀伤力的还是日军派出潜艇从水底偷袭,它们潜艇的排水量比自己的小,即便铺设了防雷网,但给自己潜艇流出的空隙还是可以被它们利用的。
为了防止日军潜艇钻进来,几经试验,军港的防雷网布了两层,潜艇出入港必须走折线才能绕开这些讨厌的密网,日军间谍只有战前葫芦岛军港的地图,战争开始之后军港变成什么模样是不知道的,水中有什么名堂那就更不知道了,于是,有三艘潜艇的螺旋桨被防雷网缠住,闻讯而来的炮艇很轻松的就将他们击沉。
波6号潜艇没有逼近到军港近处就上浮了,而看到炮艇之后又紧急下沉,险险的躲过了炮艇的追击,不过这只是暂时,即便没有听音器,三十米下潜艇内的诸人还是能听到水面上炮艇螺旋桨的声音。
全艇士兵惊慌之际,小栗少将却笑道:“支那人拿我们没办法,我们在海底,他们看不到我们。士兵们,其他部队已经取得了战果,我们不能落后,这两条鱼雷我们不能再带回去。”
少将如此安慰鼓励,官兵们忽然有了些勇气,吉川大佐见此说道:“阁下,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要等他们走开吗?”
“不!我们离开这。你刚才看清楚方向了吗?”少将问道。
“是的,我看清楚了!”大佐道。“我们在军港的外侧,但已经很近了,只要再往西南一些,就能靠近支那军港。”
“那我们就去那里,吉川君,我们一定能击沉支那潜艇的。”少将鼓励道。
波6号决心往前的时候,葫芦岛海军司令官田士捷上校已经起来了,他问向值日官欧阳琳道:“真是日本人潜艇来了?”
“是的,长官!”欧阳琳道:“大过年的就来送礼,难为他们了。”
见欧阳琳贫嘴,田士捷眉头一皱再问道:“来了几艘,干掉了吗?”
“干掉三艘,估计还有几艘在水里。”欧阳琳笑道。“可他们待不了多久就要上到海面换气的,我已经让炮艇死死盯着了,港外也有炮艇看着。这回要是把他们放跑了,下次再来就能难对付了。”
“来这么多?真他娘的大年初一就来找死!”田士捷上校说道。“都干掉,一艘也别漏!我去通知总参,看看能不能利用一下。”(未完待续……)
己卷 第五十五章 升官上
readx;师团长一句尔灵山让吉田平太郎想到了死伤惨重的旅顺攻击战,心中不由泛起了凉气,可林泰一郎中将的意思其实是说这四三三高地和尔灵山一样重要,只要占领了这里,那么己方就可以顺着南北走向的大清河谷进占十公里外的团甸,而占领了团甸,就能从其西侧的茂林沟、宝泉沟横插到盖州后方,直接把整个盖州防线的支那守军围困在这长约十公里,宽约二十公里的狭小区域里。
不过,支那军也不是死的,他们可以一边抗击自己的迂回,一边后撤。可若是他们后撤,那就等于放弃了整个营口-盖州防线,日军可以直接从营口登陆,并且支那军在盖州后撤之后,下一个能严防死守的地方就是海城了。那个地方不同于盖州,虽然东侧仍然是山岭,也有一条东西流向的海城河,但它毕竟不是在半岛上而是在平原上,有无数空间使得日军可以迂回至守军防线后侧,甚至,日军可以与守军在海城对持的同时,开始西进锦州,配合其他部队从辽东湾西岸登陆。
日军能看到的事情,复兴军一样能看到,就在白天日军在氯气炮弹掩护下不顾伤亡占领张郎寨、龙王庙等地之后,总参终于批准防守此处的第1o4军使用防毒面具,而不再是策略性的撤退,并要求当天夜里1o4军必须进行夜袭,夺回丢失的张郎寨、龙王庙等阵地,并伺机增兵四三三高地。以巩固此地防守;同时考虑到被包围的四三三高地很有可能弹药匮乏,总参还下令飞艇部队空运物资。以使守军能支撑更久。
可以说,双方的计划都是充分的,但谁胜谁负那就看各方的运气和能耐了。从时间上说,情况对复兴军有利,只要拖它一夜,不让日军稳扎在要点高地上,重新恢复防线并不太难,但从兵力上说。日军之所以敢计划这次攻击,就是因为国内后备师团大量到达辽东半岛,在进攻之初日军就有三个师团屯在张郎寨外侧,进攻得手后,第9师团、第15师团已经进入大清河河谷地区,并开始进攻四三三高地北侧的二七四高地,此处如果被其占领。那么日军四五个师团灌进河谷地区,要想短时间把他们赶出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农历二月二十三的晚上,月亮依旧很亮,多日的进攻,山脊上的雪早已经化了,但在山脊两边战火未至的山壁上。则依然积着皑皑白雪。本来,辽南和安东宽甸一样是柞蚕最佳养殖区,平原田地之外,山区到处都是柞树,但战事一起。炮弹一炸,这些柞树都变成半截树桩。硝烟中没人会在乎什么柞蚕不柞蚕。士兵们只把断裂倒地的树干利用起来,用于搭建土木工事,这些工事分布在山岭各处,白天彼此可以看见,但在晚上却联络不畅,只得在特定的时间,用马灯传递特定信号,以示阵地无忧。
江大东只睡了一个多钟头就醒了,他只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更严重的是,眉心处老是跳个不停,按照以往的经历,这准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只是,这又有什么大事发生呢?最多就是狗日的派人来送死而已吧。带着些许不安,他把旁边的老耗子推醒,沉着声音问道:“今天是谁守夜?”
猛然的从睡梦中醒来,老耗子眼睛血红,只待江大东把烟点着递过来,他才有了些精神,“好像是一班,排长亲自去了。”
“嗯!”江大东低低闷响了一声,等老耗子把烟递回给他的时候,他狠狠的吸了两口才道:“娘的,总觉得不对劲啊。”
“怎么不对劲了?”即便是烟不再自己手里,老耗子也能吸着空气中的二手烟,“就是小鬼子用毒气弹,咱们也不怕,营部把屯着的防毒面罩送来了。那东西……娘的,戴上去就像个鬼,俺们估计不开枪,吓也能把日本人吓死。”
防毒面具训练的时候,大家都是用过的,那东西江大东不稀奇,他道:“反正就是不对!总感觉是出什么大事的。”
他这么坚持说,老耗子也是沉静了一下,而后笑道:“不会是想媳妇了吧,这才几个月啊?”老耗子如此笑话只让江大东气恼,他把本来要给老耗子的烟扔到猫耳洞外面,弄得老耗子一声娘啊,飞快起身去拣那半截烟头。而就在此时,四三三高地之下,佐藤正武中佐却把抽在嘴上的烟给扔了,他正带着旅团长稻村新六少将步入一个山洞。
“阁下,这是工兵大队两个月的成果,为了不让支那军发现,我们已经尽可能的小心了。地道从支那防线外侧的一个山洞开始挖的,借助山洞本有的距离,我们现在已经深入支那守军的下方。只要把这几天运进的这三吨引爆,那么四三三高地即刻可以拿下。”佐藤中佐讨好的向旅团长邀功,其实山洞远没有挖到老龙头主峰的下方,但为了拿下高地,也只能行险一试了,最少这要比步兵单纯的冲击好的多。
“三吨的威力够吗?”山洞里极为憋屈,但稻村少将在进攻之前还是要先来看一看。
“足够了,阁下。”佐藤答道。“我们只要把山炸塌,不需要把山炸成石头。山顶上的支那军在爆炸中一定伤亡惨重的,等士兵们冲到山顶的时候,他们估计只会投降了。”
中佐对于三吨制造的烟花有些迫不及待,工兵素来是防守的,这一次居然能消灭一个阵地上的敌军,那自己一定要受到天皇表彰的。带着这样的思维,佐藤正武基本是笑着陪旅团长参观完整个山洞。此时已近春季,山腹之中的泉水不断从石壁上掉落下来,在看过那一堆堆被油纸重重密封的之后,一干人退出了山洞,剩下的事情就是安装电线和安装起爆器了,相信半个小时之后,一按电钮,山上的支那人就会飞上天。
灭顶之灾就要来临,此时越来越不安的江大东把全班的人叫了起来,而后让他们扛着枪去四处警戒,老耗子伍老财几个老兵俱是不满,但积威之下,想到苦也就是这一个晚上,兴许明日援军一到,自己就被换下去了,当下诸人也都没反抗,不情不愿的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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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卷 第五十七章 烟盒
readx;战争已经进行好几个月,日本人进攻京畿的传闻也流传了不短时间,但在历经初期的恐慌,在看到各地部队入京,京城的百姓已经对战争不再惧怕了,一些逃到租界的人看到战争似乎只局限在东北一地,也就肥着胆儿回去了。@
现在的京城可不是以前的京城了,在内城整理修饰完之后,外城跟着也焕然一新,并且,津京之间的道路也试着用洋灰修建,而四处光秃秃的山岭,随着三次植树节基本上都种上了小树苗,也许要不了几年,一树不长的京畿平原就会变得郁郁葱葱。
除了各处的更加增加美好的环境,因为旗人退出而萧条的街市,则因为各地部队的到来而变得繁荣,部队休息的时候,时常可以看见那些憨厚的大头兵进城参观,外城的正阳门大街、大栅栏、打磨厂,内城的东四牌楼、新街口、东单牌楼,以及各处的庙会,都能见到他们的踪迹。准许士兵入城是总监部(总政)特别要求的,各省来保卫都的士兵,总要让他们能进都知道自己要保卫的是什么吧。如今北京建设的这么好,士兵们进来回去知道自己守的是这地方,死了也是值得的。
总监部的提议是有道理的,至于兵民之间会不会冲突,那就要看部队的政治工作和居委会的组织力度了。可喜的是,士兵知道这是都,是皇上住的地方,一切都很守规矩,而百姓见当兵的秋毫无犯。还能做些买卖,也极力欢迎。双方融洽之后。商家开始专门做入城士兵的生意,更有些成衣铺子和鞋帽店则暗中仿制迷彩军服和军靴军帽。这些东西年轻学生最是喜欢,特别是仿做好的迷彩军服,学生们想着办法买。
春日的长安街上,马车里谢缵泰眉头紧锁,无心去看褪尽冬装初现丽容的北京街市,而是想着刚才和法俄驻华公使的谈话。
俄国增兵远东的消息是驻俄公使陈去病传来的,情报局借助布尔什维克在俄国的力量,也证实了事情确实如此,但他在面见俄国公使克鲁平斯基的时候。他却完全否认有这件事情,这个有些无赖的俄国人,有一种鸭子抖水的本来,很善于把该承担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即便是有证据,他也会两手一摊,而后告诉你这是彼得堡的决定,他无法做主。
相比俄国人的无赖,法国公使马士理却是务实的。他先表达自己对这一事情严重关注,并且坦诚法国完全不支持俄国入侵中国。不过在如此表态之后,他又说了一句让谢缵泰极为震惊的话:那就是据可靠消息,中国如果战胜日本。军队休整之后将进攻俄国。
谢缵泰闻言之后心中狂跳,这这句话是杨锐承诺给德国海因里希亲王的,不想法国人也知道了。可法国人是怎么知道的呢?在心头狂震的时候,谢缵泰面不改色的宣布这是造谣和诽谤。坦诚中国的敌人只会是日本,甚至只要日本不咄咄逼人。那连日本都不想敌对,何况比日本更强大几倍的俄国。
或许本来就不想相信这一消息,或许谢缵泰神色自若取得了马士理的信任,法国公使并没有再追究这件事情,而是表明请谢缵泰等待消息,希望两国在阻止俄国动远东战争上达成一致并进行合作。
法国是俄国的盟友,也是俄国的债主,法国对俄国的方方面面都渗透的极为彻底,得到法国人这样的许诺,谢缵泰心中稍安,不过他却依旧担心俄国会铤而走险,特别是蒙古。
神武前一年的农历六月二十六,复兴军动崇祯计划,一夜之间就占领京城,与此同时,林西独1旅悄然到达库仑,在内应的协助下,部队很快就控制了整座城市,特别是控制了活佛哲布尊巴丹。外蒙几个月前的独立会议以及向俄国派出代表团的内情早为复兴会所知,那些想着独立的蒙古王公在刺刀下都承诺绝无独立之意;而去彼得堡的代表团也在半路上遇见故人,几经谈判之后,代表团唯有少部分人继续西行,多数人返回蒙古。
按照原来的历史,代表团将在润六月二十一到达彼得堡,并以活佛的名义请求俄国支持**立,几个月之后武昌起义时,王公们在俄国领事的支持下正式宣布独立,但在这个时空,复兴会比历史提早几个月的行动使得蒙古王公和俄国都措手不及,尤其是独1旅一夜之间就控制库仑,更让俄国领事刘巴无计可施。
库仑和北京的矛盾除了王公们的野心,还在于清末实行的新政——不断的强制开垦牧场使得牧民怨声载道,而王公们原先享有的特权也被贪腐的官吏侵蚀,这才使得独立密谋在辛亥年诞生。有陶克陶胡现身说法,有新朝皇帝的圣旨,整个蒙古境内的强垦都会停止,新政也将终结,王公们欠俄商那些烂账也将有新政府负责偿还,除此,飞艇还运来一百万两的白银,活佛和想着独立的王公都收买了一遍。
如此作为之后,俄国人完全找不到借口,而此时中国适时抛出蒙古铁路接款计划,就是希望野心得不到实现的俄国能隐忍到蒙古铁路修成之后再动第二波行动,不过此时俄国已经深陷欧州大战,无力东顾下中国可以借助铁路迅增兵蒙古,将俄国势力彻底逐出蒙古,这就是杨锐以及整个政府的谋算。不想中日一宣战,还没等分出胜负,英国人日本人德国人一通忽悠许诺,俄国就忍不住要动手了。
谢缵泰出了公使馆之后没有回外交部,而是直接去到总参,杨锐临出国前就对事情有交代,万一英国宣战、或是俄国出兵,外交部和总参务必要密切配合。
“重安先生!”马车进入固山贝子府的时候,贝寿同就收到了报告。他亲自出府外迎接。
“季眉啊……”谢缵泰眉头依然紧锁,不过他也知道外面不是说话之地。而且事情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而又道:“还是进去说罢。”
“这边请。”贝寿同闻言赶紧把他带入府内会议室。里面诸多参谋都已经在等着了。
“我上午去面见了俄国公使,他对国内的行动毫无所知,只推说绝无此事;而法国公使则表示他知道这一消息,并且将和我们站在同一立场。”谢缵泰看着诸人道。“按照一般惯例,俄国如果出兵攻入蒙古,那必定是要借口的,不然国际上他无法交代,不过这也只是借口罢了,现在除了美国和法国。包括德国在内的诸国都支持俄国在远东行动。现在蒙古铁路只是修到了赛音山达,离库仑还有四百公里……”
他说道这里的到时候,贝寿同清咳了一声,道:“重安先生,去年冬天铁路公司没有停工,因为蒙古都是平原,加上对后期施工要求降低,这几个月下来,铁路已经修到离库仑还有两百公里的乔伊尔。俄国人那边其实也在修。他们已经修到了边界,距库仑还有近三百公里。”
蒙古铁路是和乌兰乌德相连的,俄国那边也修谢缵泰知道,并且这也是他无法阻止的。毕竟那是在俄国国境线内,但听贝寿同说俄国已经修到了边境,他吃惊道:“怎么就修到边界了?我记得那边全是山啊。俄国人怎么修的这么快?”
“俄国人把西伯利亚还有远东的那些黄种人都拉来修路了,而且是不顾死活。”情报局俄国司司长何亚农说道。他山西灵石人。日本留学时入了复兴会,毕业后任军咨府第二厅第二科科长。后来安全局和情报局整改分立,第二厅被情报局收编,他这个第二科升级为第二司,依旧负责对俄情报。“现在铁路修成,修路工死了两万余人,达到了灭族的目的。”
虽然早知道的俄国人血腥,谢缵泰心中也是打寒颤,他有些焦急又有些无力的问向满屋子的参谋:“总参现在有什么对策?总不能看着俄国人进来吧!”
“重安先生,总参早就有对俄作战的预案,特别是在蒙古方向。”贝寿同说道。“俄军的增兵其实还是针对远东军区,而不是伊尔库茨克军区。铁路俄国人虽然修到了蒙古边境,但边境过后到库仑还有三百公里山路,以俄蒙公路这一段的路况看,他们最多派两到三个师入侵蒙古。在入侵蒙古的同时,俄国人的主力将集中于黑龙江,到时候他们会给我们一个选择,要么同意他们对蒙古的要求,以促成**立,要么就背后抽刀子,在我兵力捉襟的时候南下和日军夹击我东北军。
现在蒙古方向只有之前的林西独1旅,现在扩大为**立骑兵师,有一万五千人,其中有一个营驻守在俄蒙边境的买卖城,其他部队则分别布置在库仑以北的整个俄蒙公路节点上。而黑龙江及吉林,现在以动员预备役师参战的名义保留两个军六个师……”
听闻贝寿同说完己方兵力,谢缵泰脸色有些白,他急道:“那俄国人呢?他们有多少人?会派多少人来?”
“蒙古方向大概在两到三个师,东北这边增兵之后初期能派出的兵力大概是十五到二十个师,后期则会增至三十个师。”贝寿同道。
“这……有胜算吗?”谢缵泰追问。
“按照之前的预案,东北这边是有的,但必须一次性击溃俄军,迫使其停战。蒙古那边则只能节节抵抗,以山地拖延俄军的进攻。”贝寿同道。“关键不在蒙古,而是在黑龙江,只要黑龙江这边将俄军击溃,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六个师能击溃二十个师?”贝寿同神色不惊,但谢缵泰脸色却越来越白。三个月的时间,久攻不下的日本已经把国内的二十五个正规师团的二十三个,十八个后备师团的十二个抽调到了辽东战场,也就是说,整个辽东已有三十五个日本师团;而复兴军,除了二十个正规师之外,还有二十个预备役师。可因为编制的不同,两者兵力大致相等。但因为复兴军要分守各处,这就使得堆积在防线上的兵力比日军少。不过好在辽东都是山地,日军这三十五个师团不好摆开,使得双方还是势均力敌的局面。不过如果北面忽然出现二十个师的俄军,腹背受敌之下,防线将有可能会崩溃。
看着谢缵泰越来越不安,贝寿同道:“重安先生,这六个师是上次经历过奉天之战的,也算是老兵了,他们或许在作战上会比正规师差些。但拼命的本事绝不输于正规师。再说先生已经来电要求我们集中兵力第一战就击溃俄军,空军和装甲1师现在已经北上了。”
“哦……他们北上了吗?那就好!”谢缵泰眼里忽然又了些神采,飞机和战车的威力他后来看了演习电影才知道的,按照杨锐所说的那种闪电战,也许六个师真的能击溃俄军二十个师。
谢缵泰重拾信心的时候,位于淳安的空军轰炸机部队正准备转场,从淳安到东北有一千多公里,部队是要经徐州、保定、赤峰才能抵达目的地农安,这座小城在宽城子北面六十公里处。距北面的松花江也只有七十公里不到。
考虑到遍及全国的洋教堂,保密期间部队要在半夜起飞,经过三个多小时飞行后在拂晓时降落,夜间飞行导航是最关键的。幸好飞艇部队已经总结出一套夜间飞行条例,无线电罗盘也越来越成熟,空军直接拿来用便好。唯一担心就是拂晓时天色不好,到时候油料耗尽不得不着落很可能会生事故。
淳安空军司令部。轰炸机联队秦国墉少将一声报告,让正在屋子和政委讨论的潘世忠转头看了过来道:“子壮。进来吧!”
秦国墉表情严肃,闻言进入屋内,“报告司令,飞行员都已经动员好了,半夜即可起飞赶往徐州机场。”
“好!你坐吧。”潘世忠温言道。“部队士气怎么样,这可是要连续飞三天啊?”
“大伙早就想与敌一战了!”秦国墉有些兴奋,近两年的艰苦训练,飞行员们都有些疲了,所有人都想着对敌一战,而且是越早越好。
看秦国墉如此,旁边的政委单毓年中将看着对潘世忠笑道:“你看,我就说了吧,那些兔崽子早就心急火燎的要上前线了,你还要他们晚一天走,我看他们恨不得现在就走。”
单毓年一说,潘世忠也笑,他道:“我就是担心他们太过仓促,没有准备好就出了。”
潘世忠虽然比秦国墉年轻二十多岁,但他根红苗正,且之前是飞艇部队的主官,他在天上转悠的时候秦国墉还在比利时留学,是以在空军中还是极有威望的,现在他如此说已经坐下的秦国墉忽然站起道:“报告司令,部队都已经准备完毕,飞机全在最佳之状态,将士们听闻俄人南侵,恨不得现在就北上御敌……”
秦国墉明显是激动了,虽然是前朝旧人,但他爱国之心丝毫未变,特别是有如此规模之空军,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如此宝剑,岂能深藏!
“子壮,还是让部队再休整一夜,”潘世忠沉稳的道。“你们再把整个流程过一遍,即便是飞,也要先派一个小队先飞以确定安排确实妥当。俄国南侵还是需要一些时日的,不是说他们现在就开战了,期间外交斡旋、开战借口、后勤补给等等,这些东西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我们就只有两个轰炸机大队,老飞行员比金子还宝贵,千万不能再路上出事!”
潘世忠如此说,旁边政委单毓年也道:“是啊,子壮同志,我们时间还没得及,总参给我们命令是在半个月之内抵达农安,再说光我们着急没用,沿途机场也要统筹安排好啊,要不然你两个大队飞过去,停都没地方停。”
司令和政委都是这个意思,秦国墉只好道:“司令,政委,那我申请派小队先把航线飞一遍,等到了徐州再把沿途的情况情况汇报过来。”
见秦国墉执行要去,潘世忠严肃道:“你去了部队怎么办?乐不乐意都在这里给我呆着,明天跟着大队一起走!这一天都待不了吗?”
“是,司令!”秦国墉见请求不被批准神色更难看。敬礼之后便悻悻离开了。
次日凌晨一点,在收到前队一切顺利以及天气预报部队一切无碍的电报之后。整个轰炸机联队开始出。因为杨锐执意飞机要采用双机编队,是以空军的编制是四架飞机为一小队。四个小队为一中队,四个中队为一大队,而四个大队则是一个联队。联队就相当于6军的师,是空军中的独立作战单位,一个联队算上辅助飞机共有飞机两百八十架之多,不过俯冲轰炸机联队只有两个大队,有各种飞机一百三十余架,和鱼雷轰炸机部队是不能比的,但就这一百三十余架飞机也铺满了整个机场。
灯火辉煌的机场。看着列队完毕的飞行员潘世忠有些激动,待每个人手中的碗酒都添好后,他目光炯炯,把诸人都扫了一遍才道:“同志们,干死老毛子!干!!”说罢就一仰头,把碗里的酒喝了!
司令临别训话如此简短,飞行员们错愕之际见司令把酒干了,他们也都高声喊道:“干死老毛子!”而后一仰头把酒喝掉,碗摔在地上。
砰哐啪嗒。一片瓷碗碎裂声中,联队长秦国墉少将喊道:“登机!”
月色灯火之下,飞机黑压压一片,在地勤人员的协助下。排在最前面的飞机动机最先启动,它们喷出火焰,随后马达‘啵啵啵啵’的运转起来。随着跑道飞行指示灯转为白色,去除轮塞后。领队飞机最先起飞,十一缸动机怒吼下。这些厉鬼一架接一架升空,它们升空之后也不离去,而是等着本中队十六架飞机集齐,这才排着整齐的队列往北飞去。
夜间为了防止碰撞,每一家飞机尾部都装有蓄电池供电的小灯。一排小灯消失在天际,接着又是一排小灯消失,很快八个中队就消失在淳安机场。看着最后一个中队的飞机消失不见,潘世忠茫然若失,部队就是自己孩子,每一个他都舍不得,但既然是上阵,总是会有伤亡,训练故都不少,何况是作战。
“怎么了?舍不得吗?”政委单毓年笑着问道。而后他又抬头看向满是繁星的天际,“哎,清明了啊,月亮居然是这么亮。”
“鹰总不能老在窝里。”潘世忠自我安慰道。“回去等消息吧,四个小时后他们就要降落了。”
淳安到徐州直线距离有五百三十八公里,以飞机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的度算,他们三个半小时就能飞到徐州机场,但这只是理论上,前一批探路飞机就飞了近四小时才在日出前降落,今天之所以提前半个小时出,就是避免天大亮被机场附近的百姓看见。
春天的夜里还是冷的,尤其是在千余米的空中,即便是穿着皮夹克,起飞之前喝了小半碗二锅头,阚怀珍少尉还觉得冷,但即便是冷他也是振奋的,因为他现在是奔赴战场。去年年中中日东海大战之后,报纸上的表彰名单中,他居然看见了胡琴斋的名字,更吃惊的是他的军衔,居然已经升到少校,这让同是军校毕业的他情何以堪啊?
以他对胡琴斋的了解,这个没什么背景的同学既然能晋升为少校,那一定是手上功夫了得,靠实打实功劳升起来的,大丈夫马上取功名,他能为何我就能?抱着这样的想法,阚怀珍开始玩命训练,规定是每日只能飞一小时,他每次上天都要多飞一刻钟;规定轰炸时只能以七十五度到八十度角俯冲,他为了能更准确命中,私自将俯冲角加大——有一次确实是加过头,飞机直坠到底差一点没改出来,不过即便如此飞机也是费了,改平的飞机砸在水面,左边的机翼完全断裂,而命大的他并无损伤,还自己爬出了座舱,被人救起。
此事一出,联队长秦国墉好好和他谈了一次,但训练本来事故就多,劝解之后也没处罚这事情就过去了,不过,这番经历让他有了个外号:阚三郎。(未完待续!
己卷 第六十四章 出发
readx;ps:看《清末英雄》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贝寿同无法说服李烈祖,最后只得由杨锐亲自来说服了,是以,当天晚上李烈祖就被命令立即赴京——诸事繁杂,杨锐只能让他亲来北京,不过这是公务,而不是解除其职务。
李烈祖收到命令的当天就从扶余坐运输物资的火车南下,当他第二天赶到沈阳时,却看见铁路附属地的上空一个巨大的飞艇正在降落,上白下黑的艇身上,清晰印着代表政府的龙虎兽标记,他忽然记起这好像是总理的飞艇。正当他以为杨锐人到了沈阳时,却听见旁人说道是‘太上皇’、‘总理家室来了’,他让副官细问才知道是朱访绪和程莐以及总理唯一的儿子杨无名来了沈阳。
听到这个消息,李烈祖有些发愣,明白当今战局的他可不像路人一样以为这几位是来慰问的,若是慰问,总理夫人和儿子来沈阳干嘛,这根本就是要与沈阳共存亡的意思。李烈祖忽然被自己的想法震颤,茫然间他开始不知所措,只等副官再三告诉他要出火车站的时候,他却忽然道:“还是回去吧。”
士兵作战不易,前线军官不易,将军们也不易,而身居北京总理府的总理更是不易。都是为国而战,怎么不能互相体谅呢,这便是李烈祖的想法。想到此,他根本就没有出火车站,而是找了一辆往北去的火车,直接便上了车。
李烈祖如此。让来接他的东北战区司令部的人无以应对,本来他的行程是安排好的,那就是直接坐从北京来的飞艇飞回北京。不想他去返身北上了。
当来人把情况汇报给齐清源的时候,他只是一笑。“看来我们的代长官、代司令想通了啊。”
他这边笑,旁边参谋长黄福锦却叹:“他可终于想通了啊!想通就好,想通就好。”
两个中国人叽里咕噜,正在一边的德国总参谋部观察员马克斯.霍夫曼上校有些莫名,他看着明显是如释重负的两人说道:“将军们,前线有什么好消息吗?”
马克斯.霍夫曼上校是复兴军的老朋友了,早在日俄战争的时候,他就是日方的随军观察员。这一次中俄开战,他作为俄*事专家又跑来东北,想了解改革整顿之后的俄军各方面情况。中俄宣战之后,中德的关系比较复杂,他现在不是作为德国总参谋部军事观察员来沈阳,而是作为复兴军的顾问来沈阳。除他之外,还有上一次日俄战争时的俄方观察员冯.脱夫塔夫中校,以及奥逊总参谋部派来的观察员菲利普.冯.韦斯特米斯上校。
“前线的好消息就是俄国人已经来了,而我们准备把他们引入沈阳。”黄福锦德语也是流利的,“部队缺少枪支和弹药。我们只能用距离换弹药,只要关内以及通化兵工厂生产出足够的步枪和弹药之后,部队就会转入反攻。”
几个洋人从关内过来是知道复兴军弹药情况的。从一个国家的角度来说,中国缺步枪但不缺弹药,可站在东北军区的角度,步枪和弹药都很缺,南面的盖州防线,炮兵已经要求限制使用炮弹了,幸好迫击炮、掷弹筒、手榴弹这三种是不缺的,要不然真的只能白刃战了。
“黄将军,其实贵国部队应该提前进入反攻。特别是对俄国人,如果不趁现在俄国部队不多的时候歼灭他们。那么俄*队会越来越多。十年前,日本人就是这样打败他们的。当时战争如果拖到第三年,那么等西部的俄军赶到,一切都已经晚了。”对于俄国最为了解的霍夫曼上校严肃的说道,他对上一次日俄战争记忆犹新。
霍夫曼也许是好心提醒,但在齐清源看来却是祸水东引——因为他的级别,总参在给他命令的时候附带了一句‘以等欧洲剧变’。话虽然只有六个字,但聪明如他却完全明白总参的意思。现在消灭了二十万俄军,那恼羞成怒的沙皇就会调来四十万甚至是一百万俄军,这是眼下的中国难以承受的。让俄军不断的有些小胜利,使沙皇感觉有这二十万人足够对付中国,这才是对东北战区最有利的情形。至于‘欧洲剧变’,齐清源不敢去想,他只希望俄军就只有二十万,而自己能等到最终的反攻时间。
“霍夫曼先生,如果天上能掉下两百五十万发75mm炮弹,那我就能马上反攻。”齐清源看着德国人打趣道。“我们开战之后每门炮准备了一千发炮弹,可现在,开战不到三个月就已经打光了,虽然关内的军工厂在日夜生产,但运不过来。我记得四十多年前普法战争时,贵*队每只步枪携带了两百发子弹,但六个月的战争每只步枪平均只消耗了五十六发子弹;在日俄战争中,两百发子弹只够一场战役,但到现在,即使每只步枪有一千发子弹,不做限制的射击,几个星期之内子弹就会打光。
这还是子弹,炮弹的数量更为惊人,日俄战争时俄军每门炮平均消耗了七百三十发炮弹——我们也是按照这个标准,也就是每门炮一千发炮弹储备的,但是这个标准即使是节省,四个月之后也储备见底了。如果不力行节省,我想开战一个半月这一千发炮弹就会打光。总的来看,武器越先进,消耗弹药就越庞大,我们对此虽有考虑,但还是考虑的少了。”
齐清源说着的数据,霍夫曼等人用心默计,不知道为什么,对俄军的了解,复兴军似乎永远比他知道的多。
“战前为什么没考虑到要在承德修建第二条铁路呢?”脱夫塔夫中校说道,“这样的话,湖北和山西的炮弹就可以运过来了。”
“可我们又怎么知道日本潜艇会在大年三十偷袭葫芦岛呢?”齐清源拍着脑袋,有些难为情的撒谎,其实也就是霍夫曼这种小兵不知道中国潜艇的航程。德国总参的高层是知道克虏伯出售潜艇航程的,葫芦岛即便是被破坏,舟山基地的潜艇也还是可以进入渤海。
“真是狡诈的日本人。”霍夫曼上校说道。“齐将军。我们现在能去看看钢铁战车吗?我听说东北已经有一个战车师。”
“当然。”齐清源笑道,“下午黄参谋长就将和你们去。装甲师现在的位置正在长春,如果俄国人突破松花江航线,那么他们就将反击。不过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俄国人到现在都还没学会应对堑壕战,阁下可以先去松花江前线看一看,俄国人比想象的虚弱多了。”
齐清源一直在谈笑风生,对俄军不屑一顾,他的轻松很轻易就感染了霍夫曼等人。在几人关注俄军之前。日军的进攻他们是仔细研究过的。辽东的山岭使得日军最擅长的侧翼攻击无效,进攻部队难以逾越那些无法通行的山岭,即便通过,也只是小股部队,可他们对突破整个防线并不能带来多大作用,并且在穿插的时候,这些部队很有可能被地雷、神出鬼没的狙击手吓退。
东北看到的一切,都使得诸人开始相信一句话:那就是当下的战争选择防守是最有利的,特别是对方构筑堑壕布置铁丝网机枪之后的防线更是坚固。要想突破,办法只有两个。一是在步炮协同下用精锐步兵分队进行攻击,二是集中使用战车,让那些铁家伙排着密密麻麻的队列向堑壕驶去——在知道德国的石油产量为十二点一万吨、奥匈石油产量为一百一十万吨之后[世界军事后勤史近代部分下策。p187],杨锐开始竭力向德国人推举坦克,不过缺憾的时候,这种武器复兴军是用不上了。
霍夫曼上校对复兴军将一切对自己开放毫无保留极为满意,他感觉中国其实就是德国的准盟友,如果在德奥两国对俄作战中,中国能从东面攻击俄国,那么德国取胜的把握将会成倍提高。他这样想,刚到北京的海因里希亲王也是这样想。不过,和上次他来北京不同。这一次中国人对他极为冷淡,他几次求见杨锐都被拒绝。而后再次求见复兴军总参谋长威廉.雷奥也被拒绝,在他等待的这几天里,甚至有消息说杨锐对总参谋长威廉.雷奥很不满意,有好几次想撤换他,只是碍于从前的友谊,所以一直保留他的位置。
支持俄国再次向东扩张,这是亲英的宰相霍尔维格所竭力主张的,当然总参小毛奇也乐见其成,德国陆军的备战工作已经完成,海军念叨的基尔运河扩建工程也已经竣工,趁着俄军与中国互相宣战,这是最佳的开战时刻。
军人想着趁机开战,可在宰相霍尔维格看来,应该让中俄两国全面交恶,如同上一次日俄战争之后,虚弱的俄军在几年内都无法再行作战,而有着几年缓冲时间的德国,可以改善与英国的关系,甚至,为了消除英国的敌意,他还提议将德国海军舰队交给英国海军管辖。
霍尔维格的提议是疯狂的,他的话一出口就遭到军方以及其他大臣的反对,皇帝陛下对此也不赞同,而海因里希亲王瞬间感觉宰相应该要换人了。也许造舰竞赛使得英德两国交恶,但在造舰之前,英德两国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在德国美国等国崛起之后,英国人在世界市场所获得的收益开始下降,原本富裕的他们开始变得贫穷,‘没有德国英国人能生活的更好’的言论被很多英国人所接受,这才是英国敌视德国的深层原因;而海军,那只是诱因而已。
因此,和那些亲英妥协派不同,亲王不认为把原本要在欧洲发生的战争,转移到东方就能解决所有问题,这只是一种拖延,真正要解决德国‘被包围’的问题,还是要通过战争解决法国;由中国在东面牵制俄国,德国快速击败法国,最后逼迫俄国认输,这才是帝国的最佳选择。抱着这样的想法,海因里希亲王再一次来到远东,他认为这一次中国不会再拒绝与中国结盟。不想连杨锐的面都见不到。
海因里希亲王不被中华总理接见的消息传到各国公使的耳中,美国公使芮丙恩大大松了口气,英国公使朱尔典只呼可惜。如果中德结盟,那么法国将会对中国宣战并出兵中国。以扼杀这个远东不利因素。只是,看来杨竟成还没疯,没有不顾一切的和文明世界为敌。
“我说过,中国人是不会和德国结盟的,特别是这一次,德国人已经出卖了中国,杨竟成只会恼恨德国而不是他交善。”英国公使馆内,法国公使康德先生高兴的说道。任何一个国家和德国交好他都悲哀,任何一个国家和德国交恶他都高兴,在听到海因里希连续求见杨锐被拒绝后,他由衷的高兴。
“也许这只是中国人的策略。”朱尔典吞云吐雾,他对东方还是不太放心。“如果法俄和德国开战的时候,中国忽然再次进攻俄国,那么……”
朱尔典怂恿自己对中国开战不是一次两次了,康德不以为意的道:“我已经拿到了中国人保证,并且他们的总参谋长也将在三个月内更换,我想这已经足够了。爵士。真正的威胁还是在欧洲,还是德国。另外如果我们不制止中俄两国的战争,那么不要多久中国或许会改变策略和德国结盟。这才是我们最担心的。”
康德所说的中国人的保证,是朱尔典未曾听说的,他欣喜道:“这是杨竟成给你保证的?”
“当然。”康德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东西,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中国人从来都不想和德国结盟,去年海因里希来中国的时候,德国人就提议结盟,但被杨竟成委婉的拒绝了,他们只是商谈了军工贸易。并不是军事协同。这一次德国支持俄国出兵远东,已经使得中德关系无可挽回了。”
“这些也是杨竟成告诉你的?”朱尔典心中澄净。生怕漏掉康德说的每一个字。
“当然。”书呆子康德再次点头,他根本不知道朱尔典是想从他口中套出更多有关中德邦交的情报。“虽然在我看来杨竟成是一个疯子。但他的承诺还是极有信用的,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从现实上考虑也是如此,中德两国隔的太遥远了,他们如果结盟,那只会被我们各个击破,复兴军难道能从远东打到欧洲?我不相信!”
“或许真的是这样。”朱尔典不置可否,“但站在文明世界的立场,中国始终都是一个威胁,而且这种威胁是巨大的,看到城外军营里的那些士兵吗?虽然缺少武器,但中国从来不缺少士兵,他们可以二十个师二十个师的把部队派往前线,整个中国有多少个预备役师我们不知道,但我想那一定是天文数字。”
“所以一定要孤立他,让他不和德国结盟也不和美国结盟。”康德说道,“这两个国家中的任何一个都会把中国彻底武装起来。我们要做的,是使美国站在我们这边,而德国则要尽力消灭他。”康德说到美国,看了朱尔典一眼再道:“也许,我们应该让出部分利益给美国。”
法国在中国虽然有势力范围,但那是在和越南交界的云贵广西,这些地方美国人想来也来不了,真正要让出利益的是英国,可英国能让吗?他话说完朱尔典沉默良久,康德的建议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坚持道:“我认为最关键的还是要摧毁杨竟成政府,不管欧洲怎么样,他始终是一个威胁。”
“我始终认为一旦对中国宣战,那么无从选择之下他一定会和德国结盟。”康德也坚持道:“并且,法国在远东并没有太多的兵力,也没有开战的借口,即使占领南方又怎么样?中国的军工生产根本不在南方,而是在长江以北地区,他的预备役士兵同样来自北中国,战争在短时间内,根本不能给中国带来实质性伤害。”
“开战借口什么时候成为过战争的问题?”朱尔典不屑的笑道,“即使战争不能在短时间威胁北京,但如果整个文明世界都对中国宣战,那么中国的士气就会低落……”
“如果英国宣战的话,那法国将跟随。”康德不礼貌的打断朱尔典,他虽然不是那么的聪明。但英国的打算他是知道的,英国作为日本的盟友不对中国宣战,反而挑动俄法对中国宣战。这根本就是诡计。
他的反驳只让朱尔典一怔,不过康德也不想得罪英国。说完又圆着场子道:“日本人马上就要登陆直隶了,也许,不需要几个月,北京就会被占领,我们谁也不要宣战。”
“也许吧。”朱尔典有些遗憾的道,和欧洲能组建一个反德同盟不同,因为英国在中国的利益太多,无法置身事外。加上欧洲原有的矛盾,他无法在远东顺利组建一个反中同盟,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俄国人以及日本人了,可日本人真的能攻入北京吗?
朱尔典的问题也是日本新组建的直隶派遣军司令官黑木为桢大将的问题。对支作战已经有五个月,但陆军依旧被支那人堵在辽东以及辽东半岛以南地区不得寸进。重炮的轰击、无边无际的决死冲锋,都不能撼动支那军阵地分毫。
铳剑道高手山田虎夫被支那军一个营长击败,他临终时的遗言并没有引起大本营的注意,但当支那军弹药稀缺,开始和己方大规模白刃战时,两军白刃战训练水平立显高下。支那军的三人拼刺小组仿佛是一个恶梦,战场上他们很快就能击杀落单的、毫无配合的帝国士兵,并且随着对方不断胜利士气越来越高。己方不断失败士气越来越弱,已有士兵不愿意白刃突击了。一支崇尚武士道的军队居然害怕白刃战,这简直是帝国陆军的悲剧。要快速的击败支那,要彻底的击败支那,只能登陆直隶平原,占领北京。
几经扩建的大连港内航船密布,庞大的船队甚至一直延伸到港外几十公里,密密麻麻如蝗虫般的船队,无数烟囱吐出的黑烟已把太阳遮住。整片天空看起来是黑的。看着如此壮观的景象,参谋长藤井茂太少将感叹道:“如果我是支那人。看到这个船队就要投降了。”
“哈哈……”藤井少将的话大家是爱听的,是以说完诸人都是大笑。
“如果海军能顺利赶到天津。第一时间顺利击溃支那炮兵,那我们就能顺利威胁直隶。”关东州总督、前陆军参谋部二厅厅长福岛安正中将虽然连用三个‘顺利’,话怎么听都是刺耳的。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但这个昔日情报主将一直认为登陆直隶是支那人的阴谋,竭力反对登陆。
“福岛君,你认为支那人真的一直在直隶等我们吗?”黑木为桢说道,和大本营不同,他还是比较重视福岛安在意见的。
“是的,阁下。我认为支那军一直在直隶等我们。”感觉到旁人诧异的目光,福岛安正解释道:“杨氏怎么看都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他好像能看透整个世界局势一样,每一个动作都踩在节点上,即便是英国对他也无能为力,他这一次对我们对露国宣战,真的会是那么简单吗?还有海军对葫芦岛的突袭,这似乎太顺利了吧,突袭之后葫芦岛就失去了作战能力,这怎么可能?当年对海军旅顺的阻塞作战可是进行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眼看着登陆马上就要开始,福岛安正中将不得不进行最后一次劝解,但依旧是无果的。不说那些冷眼旁观的参谋,就是黑木为桢也开始出声反对:“福岛君,五个多月了,辽东没有丝毫进展,如果要打到奉天、或者锦州,那伤亡必定十倍于尔灵山高地,而且此时杨氏依然不会投降,帝国的军费、帝国的士兵都将消耗殆尽,你想帝国战败吗?”
“阁下,这本来就是一场没有胜负的战争,杨氏不可能进攻东京,我们也难以攻入北京,帝国要做的是马上和支那和谈!”福岛安正激动说道。“现在的中华已经不是清国了,他们已经团结了起来……”
“你会看到支那投降的,因为我们将占领北京。”黑木为桢打断道,而后便不再看他,只命令参谋长藤井茂太道:“通知海军,出发!”(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己卷 第六十八章 进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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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使得日军警惕,轰击他们的迫击炮时有时无,完全是象征性的,唯有炮弹着地的爆炸是真实的,毫无绿意且无比干燥的黄褐色平原上,这些炮弹炸出一个接一个的小坑,爆炸把整个日军阵地弄得灰蒙蒙的。◎頂點小說,
日军炮兵和之前猜测的一样,没有对复兴军稀稀拉拉的炮击作什么回应。他们主要是担心守军的野炮开炮,当然更担心守军会趁机进攻,毕竟此时己方的堑壕并未挖好,铁丝网也未布置,一切防御工事都未建立,并且前线只有少部分部队在进行土木作业,如果支那军此时发起进攻,那前线部队只能撤退。可撤退又是不可能的,不说经历昨天的海啸后士兵士气不佳,就算不顾及士兵士气,外交上也会难堪——在各国领事和记者眼皮底下被怯弱野蛮的支那军击退,这根本就是大日本陆军的耻辱。
日本只想着建立防御工事,也许再过一个小时或者一个半小时之后,他们的工作也许能够完成,但守军偏偏不想便宜他们,下午三点五十二分,随着李成源的命令,原先布置在己方堑壕后侧的两百七十门大炮,以及已前移至堑壕近处同样数目的大炮在调整坐标之后猛然怒吼起来,后侧的大炮针对的是正在挖设堑壕的日军和更远一些的日军步兵,而堑壕处的大炮则针对日军炮兵——不需要试射。战场是预设好并经过详细测绘的,炮兵参谋们只要进行图上作业即可得出坐标。而后再小角度调整诸元便可。
轰隆隆的巨响之后,五百四十门大炮射出的仿佛不是炮弹。而是一只威力无穷的上苍之手,手掌带着远古的暴烈狠狠的拍打在长达十二公里的日军防线上,地动山摇的同时,无数硝烟和火光把那些活着的死了的日军掩埋起来,这中间已经变成了血火地狱,无数弹片和气浪在其中穿梭碰撞,折磨着已死的躯体和未死的灵魂。第一轮炮击只是四发急速射,看到己方炮弹的落点后,飞艇观测所将修正过后的坐标传给炮阵。此时真正的炮击才开始。
复兴军开炮的时候,天气已没有那么炎热,惊闻炮声的各国领事和记者们以为是日军向中**队发动了炮击,不少人都上到租界的楼顶翘首北望。昨天晚上中国人弄出的海啸在让他们极为震惊,在明白整个租界毫无损失之后,领事和各国海军将领们都明白这是因为中国人对海啸的规模进行了控制,这也就是说,他们能制造更大规模的海啸。如果是这样,即便大沽口没有炮台。以后联军也未必敢从天津登陆。
真是邪恶的异教徒,海军将领和领事如此在心中诅骂道。早上听闻日本陆军将对中国人发动进攻之后,他们都期望着日本人能狠狠教训那些野蛮的异教徒,是以北面炮声响起的时候。英国领事馆居然还响起了掌声。
租界距离杨村有二十多公里,即便是上到楼顶借助望远镜,洋人们也分不清谁在对谁开炮。他们更倾向于这是中日两军的炮战,并且是日本人在压制着中国人。而不是相反。这是租界洋人们的猜测,但在更靠近交火处的战地观察团。他们看到的却完全相反,日本炮兵在第一时间就被中**队压制,并使其损失惨重,不断有炮弹在日军炮兵阵地殉爆,加上前方被炸的鬼哭狼嚎的日军,整个阵地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中国人马上要进攻了。”无比纠结的放下望远镜,英国公使馆武官柏来乐上校忧郁的说道,对于复兴军的观察他从八年前就开始,他了解这支军队。
“是吗?乔治,你确定?”在他身边闻声的几个记者一起问道,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五百多门火炮一齐开炮的情景,炮声怒吼时他们一个个都被炮击的烈度惊呆了,好几个人戴着的眼镜落到了地上,此时回过神来听柏来乐上校说中国人马上要进攻,他们都很吃惊,这还是他们所熟知的中国人吗?
“他们并不比……”柏来乐本想说中**队并不比日本人差,并且只会更强,但考虑到盟友的脸面,他话到这里做了一个小小的停顿,而后转着意思道:“比我们想象的差,毕竟德国人卖给了他们很多大炮,这些大炮很有杀伤力。”
“不,情况并不是这样的。”常常为现政府说好话的莫里循再一次开口,“中国人自己能生产陆军所需要的大炮,包括六英吋炮,他们在武昌的军工厂都能生产。只是……很难确定他们能造出多少炮弹,毕竟公使团对他们进行了军事物资封锁,真是可怜的人。”
“上帝,幸好公使团对进行了军事物资封锁,不然中国人将会更加猖狂。”和莫里循的立场相反,远东时报记者唐纳德先生对现任政府毫无好感,他认为整个中国正在野蛮化,百姓们不再像之前那样驯服,还充满了拳匪式的危险。
记者们自己斗成一团,柏来乐上校对此毫不介意,他只是想看看那支军队现在会怎么进攻,在辽东山岭地区,因为复兴军不欢迎观察团,而进入日军观察团很有可能被复兴军狙击手击毙,加上那本是堑壕攻防战,所以外界并不知道中**队到底处于怎样的水平。今日看到如此迅猛、威力惊人的炮击,柏来乐上校顿时认为复兴军比八年前更加强大。
按照军队的编制,炮兵总是会有两套甚至是两套以上的人马,复兴军正规师有四十三个,现在征召的预备役。包括第三批的五个师,也只有四十五个。一分为二的炮兵部队加上经过培训的军校生,整个军队体系中的炮兵并未因为扩军而使炮兵水平下降。
柏来乐上校此时只看到复兴军炮兵勘称优秀。但在突击堑壕里的预备役师的新兵大部分都是手脚发软、脸上发青。这些并未经过实战的农兵之前几个月虽有听过炮声,但五百多门大炮同时发炮,并且还有两百七十们就在堑壕后方百米处,只把他们惊的魂飞胆丧。
是以,原本熟悉的口令此时变得茫然陌生,检查钢盔的时候,很多人居然僵硬的抬不起胳膊,弄得带队的排长和班长用棍子把他们一个个抽醒情况才稍微好了一些,但依然有极个别的士兵出了些状况。他们或是重新钻回猫耳洞,或是尿了裤子,或是想着往后逃跑——但堑壕里四处是人,逃无可逃。
菜鸟们的反应都落在班排长们眼里,他们对此并不吃惊。对那些极个别者,能从猫耳洞里面拖出来的还好,那些大哭大闹想着要回家怎么也劝不住的,直接用手枪在堑壕里给毙了。枪毙的枪声比炮声更加刺耳,随着软成一滩烂泥般的士兵一头栽倒。军官命令刹那间每一个人听的都更加真切。
“想想谁给大家减的租子!想想谁给大家撤的捐税!想想家里有盼头的日子!不拼命,你能吃饱?不拼命,你能过活?不拼命,你能光宗耀祖?弟兄们。咱们身后就是京师!就是朝廷!就是皇上!没有朝廷,没有皇上,你们能有好日子?都有了。跟我一起喊:‘保卫京师!’”
“保卫京师!”枪毙加苦劝,新兵们终于有了些正常反应。
“保卫朝廷!”军官们再次高喊。
“保卫朝廷!”声音终于更大了一些。握着的枪刺也更齐整了些。
“保卫皇上!”军官们终于有了些满意,此时整段堑壕的喊声都汇集了起来。声音在炮声中起起伏伏,但接连不断。
“保卫皇上!”声音越大,喊的越齐,新兵们的胆子越是大。
“保卫京师!”口号再一次的轮了过来,总政编排出来的三句话确实有效的很,喊着喊着就越来越激发守军的士气。终于,喊声中炮击开始转移,堑壕后侧的火炮继续压制日军炮兵,另一半火炮则往前挪到一公里外日军堑壕后方,以隔断其他日军增援前线。于此同时,冲锋的军号声吹响,军官们跃身上了堑壕,对着壕里士兵高喊道:“兄弟们,冲!跟我冲!”
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之前怯弱的士兵因为恐惧而亢奋,一个接一个的跳上堑壕,往日军阵地冲去。一千米的距离,带队的军官不断控制着节奏,以使得新兵一开始不至于跑的太快,并且边跑还边喊着‘注意队形’,但显然,一心只想往前冲的新兵已经听不进任何命令,他们抓着步枪啊啊呀呀,巴不得早些把那些东洋鬼子扎死。
142、143、144这三个师的士兵一出堑壕就一片混乱,很多士兵跑着跑着就黏在了一起,更有些士兵像是左右脚不平衡,跑出去的路线居然是弯的。若不是他们后面也有军官提着棍子赶着,士兵可以永远也到不了日军堑壕。
士兵们撞撞跌跌,幸好此时野炮部队还有些火力在压制堑壕处的日军,迫击炮也对日军出现的火力点进行打击,是以这群马蜂一般的乱兵并未被日军火力射杀多少。一千米的距离再长也终有到达的一刻,在冲到日军堑壕两百里处,己方所有的炮击压制都已经停止,从震慑中回过神来的日军发现潮水般冲击而来的复兴军,他们第一个反应就是从地上跳起,反冲锋迎上去。
距离越来越近,军官们终于喊出扔手榴弹的命令,只有少部分新兵听闻命令扔了手榴弹,可扔出去基本无效,手榴弹要么失了准头,要么根本就没拉导火索,根本就没有爆炸。来不及诅骂,‘啊啊’几声乱叫,两军士兵已经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白刃战开始了。
和手榴弹不拉导火索一样,新兵们此时根本就忘了平常训练的刺刀术,他们只是本能挥舞着手中的刺枪,妄图拨开对面刺来的刺刀。在一个个新兵的惨叫声中,未及时拔刀的日本士兵也被另外一些新兵趁机刺中——再优秀的士兵也防不住众人的轮攻。很快第一波冲杀过来的日本就被复兴军新兵的洪流所淹没。
敌人消灭的这么快,疲劳和血腥终于使新兵们回复些理智。在军官们的喝令和带领下,第二波日军对付起来更加容易些,几个、十几个新兵围着一个日军,只将其刺得满身是洞诸人才会收手,二十多分钟的战斗,堑壕处的日军要么格毙,要么逃跑,看着远远逃走的日军,在军官们制止追击之后。不需要谁带领,新兵们都呼喊起来。
支那人居然敢主动出击!大日本士兵居然狼狈撤退!消息传到直隶司令部,参谋们难以置信。情报不是弄反了吧?
“情况就是这样的。”作战参谋木下宇三郎硬着头皮说道:“己方炮兵被支那军压制,对冲锋的支那军无法炮击,而前线士兵又被支那军炮火阻隔,后方的士兵根本无法上前支援……”
“增援也是无效,炮兵居然被支那人压制,步兵上去也没有用。”参谋长藤井茂太有些气馁,素来谨慎的第一军居然在支那军手里连吃两次亏。不知道是己方太过大意,还是支那军太过勇敢。
“阁下,我军只有四个师团,支那军则很可能超过十五个师。我建议部队还是回撤至天津为好。”副参谋长松石说道,失败后以抬高对手来挽回脸面在日军中是常见手段,他此话一出口。在座诸将的心里忽然有了些轻松。
“不行!”黑木为桢却否决了他的建议,直隶首战不光是士气问题。更是面子问题,大本营诸位大人可是希望派遣军在天长节之前占领北京的。真要是和支那军纠缠上了。怕又是和辽东那边一样,打成无休止的堑壕战。“马上派第9、第15师团前去增援,还有……”黑木看了野战重炮部队司令渡边岩之助少将一眼,“支那人的进攻是建立在火炮压制的基础上,野战重炮联队应该马上进入战场,压制支那军炮火,掩护部队将前线阵地夺回!”
支那军炮兵经辽东一役深为日军所忌,是以这一次登陆直隶,满洲军司令部专门编制了野战重炮部队。和辽东那边不同,该部并没有装备之前在日俄战争中使用过的280mm榴弹炮,而是装备了射速更快的四五式240mm榴弹炮和三八式150mm榴弹炮,除了大口径榴弹炮,该部还有两个重炮联队装备了三八式105mm加农炮和四五式150mm加农炮。
这四种火炮威力不说,除三八式150mm榴弹炮外,另外三种火炮的射距都在十公里以上,最远的四五式150mm加农炮,最大装药射程达十五公里,超出复兴军野炮近一倍。有一支如此威力的重炮部队,日军对攻占北京志在必得。
“哈伊!”渡边岩之助少将之前还想嘲笑提议退回天津驻防的副参谋长,听闻司令官黑木为桢如此安排,神情顿时振奋,他道:“阁下,支那军有飞艇作为观测,我军唯有用加农炮对其炮兵进行压制,但最轻的三八式105mm加农炮行列重量也要超过三吨,现在天津以北的道路都被支那军破坏,要想将加农炮运到前线,只能通过铁路……”
渡边少将明显是想通过铁路运输重炮,但按照公使团和中日双方的协定,京津铁路双方使用时都不能影响其正常车次,现在虽然因为战争车次变少,但每天早上都有一次车开往北京,下午该车返回天津。若要使用铁路运输重炮,那很有可能会和从北京开来的列车相撞,即便不相撞,也会影响列车抵达,所以调重炮上前线之事渡边希望司令官能和领事团疏通。
“可以!”黑木为桢上将心中默想之后就很是肯定答道。“我会让松平君处理这件事情。”
“哈伊!”渡边岩之助喊得更响,他站起身微微对司令部的诸人鞠躬之后就退了出去。
日军重炮部队调往前线时,已经退回防线的新兵们在堑壕里吵吵闹闹,第一次冲击、第一遭杀人的快感依旧让他们精神亢奋,不过在总结会开始后,和新兵们的兴奋不同的军官们开头就是一顿臭骂。即便是表现最好的士兵也被他们挑出毛病,而后随着新兵的兴奋冷却。他们才一条条指着诸人的不足,最后又期许赞扬了一番才宣布总结会结束。
其实再怎么说战术都是假的、无用的。新兵要变成老兵,最关键的是不慌。可炮火连天、惨叫满耳的战场上如何才能不慌?这只能靠一次又一次的磨练,或者说是用残酷的战斗去淘汰,唯有在战场上不慌乱的人,才能领悟并掌握队形、战术、配合、协同种种步兵需要掌握的东西。实情虽然如此,但前指和华北战区司令部依然想通过一个好的开始,在加快新兵成熟的同时减少他们的伤亡,出发点是好的,可却不想此次以训练为目的的进攻却引来了一场双方都未预料的大战。
日军重炮部队其实早就装在列车上了。这些家伙昨天虽然遭遇了海啸,但沉重的身躯让他们毫发无损。随着渡边少将的命令,野战重炮联队往前调动的同时,退到三公里开外的日军阵地上,好几个炮兵气球升了起来,看着东洋人气球扁扁滚滚的模样,只惹得复兴军士兵们大骂棒槌。
站在其中的一个气球上,联队长有川鹰一中佐举着高倍望远镜看向支那军的防线,与他在辽东看到的不同。对面的支那军防线清晰而完整,第一道进攻堑壕之后是支那惯用的屋顶形铁丝网,而后几十米是第二道堑壕,这才是支那军的主防线。它有着支那军堑壕独有锯齿形弯曲。堑壕从铁路的两侧,把整个武清县城都包围起来。这条主防线不但漫长,并且还不孤立。它身上有着数不清的纵向堑壕,一直通向武清县城。直到县城的护城河边才作罢。中佐看望堑壕,顺势观察了县城古旧的城墙。城墙上没有布防,唯有一杆红色的复兴军军旗在迎风招展。
因为城墙的阻隔,有川鹰一中佐的视线到此就受阻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惊叹于整个支那军工事的巨大,特别是主堑壕到县城之间这一段距离,期间有着数不清的凸起和凹陷,不出意外的话,那定是支那军第二道防线的火力点。
细看完整个堑壕体系,有川中佐则开始寻找支那军的炮兵,以刚才炮击的声势判断,守军最少有四百到五百门大炮,近二十公里的防线上,这些火炮到底藏在哪里呢。
有川睁大着眼睛寻找复兴军炮兵的时候,吊篮里的士兵忽然大叫道:“飞行机!飞行机!”
飞行机是这个时代日本人对飞机的称呼,中佐听闻有飞行机,放下望远镜便看见远处飞来一架慢慢吞吞的帆布飞机,它是如此之慢,以致等了好一会它才靠近。
飞艇是双方士兵都熟悉的飞行器,但飞机还是少见的,特别是复兴军士兵,本以为己方只有飞艇的他们见到了己方更神奇的飞机,堑壕里士兵都大喊大叫起来,而日军士兵虽然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飞机,但却根本没有人开枪,而是如看西洋镜一般,希望飞机能飞的近一些。
战场上十几万的关注下,驾驶飞机的空军中士丝毫没有兴奋,反而深为自己弄了这么一架落后的飞机为耻,是以他的飞行根本没有什么花样,就是直接飞到日军炮兵气球几百米处开始转圈,之前不为人所见的机枪在后舱架设起来,随着另一个飞行员的操作,机枪‘砰砰砰……’的嚎叫,把地面上的看客们吓了一跳。
机枪手是饱经训练的,就在日军士兵抬枪射击飞机前,有川鹰一中佐坐着的气球就被打爆,特制子弹更将气球里的氢气引燃,于是几声凄厉的惨叫,吊篮重重的砸了下去。
一个观察气球被解决,未等日军反应,第二个、第三个气球也被打得凌空着火,十几分钟后,日军阵地上所有观测气球都被击落,似乎庆幸终于完成了任务,这架慢吞吞的气球歼击机,在空中摇了摇尾巴,又慢吞吞从原路开回去。(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