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卷 第七十九章 开始
随着谢缵泰的微笑,被后世历史学家津津乐道、同时也让后世德棍们扼腕叹息的国运五分钟之说由此出笼——在霍夫曼上校拜访之后,杨锐即刻给身在俄国的谈判代表陈去病发去不要签订任何协议的训令;而半个小时后,在他避而不见的法国公使康德的催促下,外交尚书谢缵泰又给谈判代表陈去病发了一封马上和俄国签订互不侵犯密约的训令。⊙四⊙五⊙中⊙文±,
两条训令,如果按照时间应该是执行后发的那条,而如果按照官阶必定是执行杨锐先发的那条,或者不按时间也不按照官阶,既然收到两条前后自相矛盾的训令,谈判代表陈去病应该发电询问国内才是正理,但,前一条杨锐发出的训令却意外的延迟了,只等陈去病和俄国外交大臣萨佐诺夫签完承诺中华绝不和德国结盟、中俄互不侵犯密约之后的五分钟,杨锐的训令才送到陈去病手里。
字已签、章已盖,悔恨不已的陈去病大声悲哭,而后把外交部所聘请临时工宋某某以玩忽职守罪当即解聘并扭送公安机关,最后又再发电向国内解释事情原委。对此结果,按照历史记载,杨总理当场就掀了桌子,还抽刀欲砍了谢缵泰,好在被二夫人寒仙凤拦住,不然外交尚书谢大人可就要命丧当场了。
条约既签、大错已成,之后国内给彼得堡陈去病发去的训令只能是让他缓几日再与俄国谈判,俄国人虽然想立即再整个协议马上签署,但谢缵泰以各种借口拖延。不过此时已经拿到中国保证的沙佐诺夫已经极为满意,他一是认为中**队被远东俄军和日军、其实在他看来主要是被俄军打得节节败退。欧洲开战之时,黄皮猴子即使勉强打败日本。也无力再进攻俄国;况且欧洲的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也许当欧洲打完远东的战事都还未结束,毕竟日本的海军占有全面优势,中国最多是不败,绝不能完胜。
他第二个认为是既然中国签订这个不侵犯条约,那么一旦违反就将受到所有文明国家谴责,他认定中国没有胆量冒犯俄法英国这三个协约国。
带着这样的认为,沙佐诺夫在沙皇的御前会议上展示密约之后又极力保证远东绝对不是问题。只是沙佐诺夫的保证在沙皇看来完全没必要,这些被自己二十万远东军就打的节节败退的黄皮猴子根本没有什么好担心。更何况他们的首都都还被日本半包围着。
远东不担心,仁慈而寡断的沙皇主要是担心战争将毁灭双方士兵的生命,在萨佐诺夫再一次催促沙皇下令总动员时,他忽然仰望墙上父亲亚历山大三世的画像,激动的道:“想一想你要我承担的责任,这等于让成千上万的人去送死。”
沙皇如此说,萨佐诺夫低头沉默了,而旁边站着的对德联络官塔季特谢夫见此讨好的道:“是啊,陛下!这很难做决定。”
塔季特谢夫本是讨好。可在沙皇听来去是一种说不出的讽刺,这几天以来,宫内宫外、大臣子民,都在讨论着巴尔干地区斯拉夫人的惨状。而对他,大家虽然没有口出不逊,但目光中的一切已经很刺激沙皇脆弱的神经了。
塔季特谢夫话音刚落。沙皇就反击道:“我会做决定的!”沙皇话里的怒气让在场的两人浑身一震,忐忑间两人很快就鞠躬退下了。
沙皇确实很快做出了决定。几个小时之后,当皇后送来妖僧拉斯普廷紧急发来的电报后。被电报内容激怒的沙皇愤然撕碎电报做了决定,7月30日下午六点,俄国再次总动员。
俄国再一次下达总动员命令,消息传到柏林已经是深夜。开着御前会议的波斯坦皇宫内,身着陆军元帅军装的皇帝威廉二世无比愤怒,他之前只是基于朋友和同盟的立场,希望维也纳能惩罚塞尔维亚,可是当他从波罗的海巡游之后,发现局势已经变得无从控制,原本以为的局部战争居然有变成整个欧洲大战的趋势,特别是俄国的总动员,根本就像把刀子送进德国的嗓子眼。
把俄国发来的电报放下,想到东方还有一根稻草,皇帝再次问道:“中国人拒绝了我们吗?”
“是……”宰相贝特曼刚吐出一个词,就被旁边的小毛奇打断了,他道:“陛下,中国人半个月之前就和俄国在彼得堡和谈了,不过在和霍夫曼上校交谈之后,杨竟成阁下已立即下令彼得堡的谈判代表停止谈判。只是他担心谈判代表事前和俄国人签署了一些协议,假设出现这样的情况,杨竟成阁下表示只要中国土地上的俄军还没有撤走,那中国和俄国就还处于战争状态。另外,他还表示去年他的承诺依然有效:等消灭完日军,中**队休整一段时间后就将对俄国开战。”
“那他们现在什么时候对俄国发动进攻?”德皇听闻中国人站在德国这边,顿时松了口气,不过他却气恼的看了贝特曼一眼:当时怂恿俄国出兵满洲他就不太赞同,但宰相极力坚持,他也就顺势同意了;而海因里希到达中国反馈中国希望能和德国并肩对俄作战时,又是贝特曼极力说服他不能上中国人的当。
德皇气恼间,小毛奇却是苦笑,他是希望皇帝决心开战才这么说的,中国人上次被皇帝出卖之后,未必会再和帝国紧密配合;而皇帝,向来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根本不了解实际情况,现在日本陆军几十万人兵临北京城下,中国人哪有可能进攻,但他又不能实话实说,只好道:“陛下,虽然中国目前的主要敌人是日本人,但是俄国离奉天只有六十公里,如果俄军占领奉天,那么南线的守军就会崩溃。日本人就会长驱直入,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可以断定,他们在雨季结束之后就能发起进攻。”小毛奇说道。
“雨季结束之后。那雨季什么时候结束?”皇帝脸色忽然有了一丝喜色。
“按照日俄战争,应该是在八月下旬结束。上一次辽阳会战是8月24日开始的。”小毛奇道。“陛下,如果中国能在事先能调集兵力,那么俄国在此之前就会被牵制,这对我们完成计划,首先击垮法国非常有利,我建立马上进行战争总动员,不然就来不及了,时间每过去一秒。我们就离失败更进一步。”
总参谋长如此说,战争大臣埃里希.冯.法金汉也说道:“陛下,我们已经全部准备好了,这个时候开战对我们最有利,要是再过几年,那么法俄的力量,特别是俄国的军队将会比现在多更多,动员的速度也会快的多,我们必须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而中国那边的战争进行到现在。他们的军队并未遭受什么损失,反而还保有余力,而且订购的那一百五十艘潜艇一艘也没有使用。我想他们是想在雨季之后反攻,使用那些潜艇将完全切断日本人的后勤。甚至把日本舰队围歼在渤海湾里,他们最终将获得整个战争的胜利。另外,我还要指出的是。只有我们知道中国人有那么多潜艇,如果中国人不马上进攻俄国。那么日本人将会得知这个消息,他们的围歼计划就很有可能会失败。”
“是的!是的!”原本想着陆军的皇帝忽然想起中国人那巨大的潜艇舰队。立刻兴奋起来,“是的,中国人一定要协助我们进攻俄国,不然他们围歼日本人的计划就无法实施。”而后他看了宰相贝特曼一眼道:“我们应该制止俄国的动员,不然局势将对我们越来越不利;而法国,我们则要在他们身上找到战争的借口。如果俄国人不把动员停下来,那么我们就按照原来的计划先击败法国,而后在击败俄国。”
“是的,陛下。”贝特曼思维好像有些麻木,他完全被现实搞乱了,开始是皇帝要他督促奥地利快些惩处塞尔维亚,而后是要他尽力阻止战争,可现在在将军们的蛊惑下,皇帝又再次决定准备战争。面对如此多变的皇帝和多变的局势,他已经麻木了。
7月31日零点,在宣布进入战争临界状态之后,德国对俄法发出了后世闻名的双重最后通牒,其对俄国是要求其立即停止军事总动员,不然十二个小时后德国也将进行战争动员;对法国的通牒则极为无礼使其无法接受,不但要求法国在十八个小时内宣布中立,还要求其交出凡尔登和土尔这两处军事要塞做抵押,不过却承诺德国在结束与俄国的战争后会归还。
除了正式的通牒,皇帝还在十二个小时之内频频和沙皇往来电报,但沙皇尼古拉二世根本不知道俄国的动员不等于马上开战,而事事刻板的德国动员既是开战,并且,德国的胜利基础就建立在俄国的不动员上,是以两人的儿时的友谊再也没能阻止战争到来。
时间终于到了8月1日中午十二点,俄国政府以及法国政府对德国的最后通牒都没有回复,下午五点,德国召集了所有将军举行了一个战争动员令的签字仪式,同时驻俄大使将在一个小时后向俄国递交宣战诏书。可就在这时,英国人的电报忽然到了:如果德国不进攻法国,那么英国就将保持中立,并且督促法国也保持中立。
看着英国人终于承诺中立的电报皇帝对着小毛奇高兴道:“现在我们可以把军队全部集中到东线了”
皇帝高兴,小毛奇则苦恼,他大声道:“陛下,这完全做不到。改变整个计划需要一年多的时间,如果强行要这样做,那么陛下的军队将变成一大群手持枪械的暴民。不仅如此,如果法国人撕毁保证,他们的六十二个师随时可以插在我们的后背上。”
“你的叔叔一定会给我一个不同的答案。”皇帝因为希望而落空忽然有些愤怒。
小毛奇无奈且羞辱的低头,而一边的战争大臣法金汉则道:“陛下,英国只保证我们不进攻法国。那他们就中立,并且督促法国也保持中立。可是如果反过来呢?如果法国人进攻我们,那么英国是不是保持中立?”
“什么!”皇帝有些失去理智的大叫起来。“英国人不是会督促法国也保持中立吗?”
“陛下,英国中立的条件是我们不进攻法国,可如果情况颠倒,是法国要进攻我们呢?英国人并没有承诺他们将在这个情况下也保持中立。另外,如果我们不进攻法国,他们只是督促法国保持中立,可却不是保证,这这没有任何效用!”法金汉剥析着英国外交大臣格雷的诡计,最后肯定道:“陛下。俄国人、法国人、英国人都在想办法干扰我们进行战争动员,他们根本就是在给俄国战争动员拖延时间!”
完全理解英国人电报皇帝单手挥舞,无比愤怒的骂道:“骗子!撒克逊人都是一群骗子!都是一群骗子!!”旁边的将军和大臣们等着他骂完,他才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道:“马上动员!马上对俄国宣战!”
耶稣诞辰一千九百一十四年八月一日,神武三年六月初十,下午六点,德国正式对俄国宣战;次日上午八点,俄国对德国宣战,第一次世界大战正式开始……
相对于欧洲局势的翻天覆地。远东局势却似乎是一潭死水,中日两军、中俄两军都因为雨季而难以动作。战争如此平淡,可各国的领事、记者,以及国会的反对党们。却都蛆虫一般因为欧洲局势四处拱动:协约国这边是要中华政府立即发表中立声明,并且中日俄三国马上进行和谈,以彻底杜绝中国倒向德国的可能;而德奥两国则催促中华政府按照之前的允诺。在这个月内就对俄国发起攻势,如果不然。那他们就将泄露潜艇机密;至于国会的国民党诸公,则想借此良机结束眼下的战事。
几帮人都找杨锐。可是总理府工作人员却回报总理休假不再北京,至于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正当这些人要抓狂的时候,谢缵泰出来把前面两拨人都劝了回去,协约国那边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和德奥结盟,但现在俄**队还在中国领土,发表中立声明很不合适;而同盟国这边,他也拍胸脯保证,几日之内就会发起对俄军的进攻,只让两国公使乐乐呵呵的回去了;最后是宋教仁那些人,谢缵泰对他们的停战之议虽然一点也不赞同,但毕竟是议员大人,他只能是推说总理不在,无线电也无法联系,一切只有等总理回来再议。三波人打发完,他转身便给杨锐发电报,将京城里的消息一一汇报过去。
总理府倒是真没有骗人,杨锐确实是在休年假,从初十到十二连休三天。虽然战争中休假影响不好,但,这是在政府制度之内,再说,杨锐初九走的时候已经把大小事情都安排了一遍,让人找不到丝毫毛病。
其实也只有不明事理的人才会指着杨锐此时休假不当,以英国公使朱尔典看来,杨锐在德国对俄宣战当天离开北京实在是高明之极,要知欧洲风云突变给远东的战事带来了难得的转机,利用的好,中国很有可能不须再战就可使日俄两军退出中国。
公使馆会议室内,看着法国公使康德和刚刚从天津过来的俄国公使库朋斯齐,朱尔典说道:“先生们,杨竟成选择了一个非常巧妙的时机休假,我想要不了多少天,德国就会对法国和不列颠宣战,考虑到中国和德国的关系,如何使其处于一个绝对中立态度极为关键。特别她和俄国还处于战争状态,同时德国远东舰队还处于青岛要塞之内,这些都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正在进行的战争。”
“中国人已经签订了密约,和谈也在继续,他们现在连日本都应付不过来,俄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俄国公使库朋斯齐完全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北京的,从彼得堡传来的电报,那个负责谈判的中国人已经被萨佐诺夫吓哭了。
“爵士,日本人什么时候可以攻占北京?”法国公使问道。前几天的交战,复兴军又后撤了一大步,现在双方的战线已经处于蓟县,那里离北京只有一百公里。“如果日本人拿下北京,那么一切的担忧都不存在了。”
“也许很快,也许永远也攻占不了。”朱尔典说着模棱两可的话。现在这种形势下,他对日本人是不是应该拿下北京也犹豫了。如果不拿下,中国胜利,那么在欧洲处于战争的时候,她对协约国以及不列颠在远东的利益一定会产生威胁;可如果那下,协约国的虽然得到了保证,但日本壮大之后不列颠的利益必定难以保证。
乘着日本人不再,朱尔典说道:“文明世界无力顾及东方的时候,远东最好的结果是使中日处于停战状态,这样远东原有的次序才不会因为战争的结果而混乱。我想在次问题上,各国的利益都应该是一致的。”
朱尔典说话文雅,但话里的意思其他两人却是明白的,法国人点头赞同的时候,俄国人却道:“根据之前的和谈条件,俄国将获得外蒙作为补偿。我希望在这一点我们已经达成了谅解。”
“是的,我同意!”法国公使说道。法国总统上个月赴俄的时候,外蒙问题就已经谈妥了,法国支持俄国吞并外蒙。
法国人回答的快,朱尔典却道:“贵国皇帝陛下还认为能拿到外蒙吗?”
“当然!中国人不是沙皇陛下军队的对手,再说他们已经被日本人逼到了城下,急需从远东抽调兵力入关支援,他们一定会答应割让外蒙的。”库朋斯齐很是骄傲的道,俄军这一次终于在满洲找回了尊严。
“我的建议是俄国尽快撤出奉天省,以避免给他们撕毁条约的借口。”朱尔典再次劝道。“中国和德国的关系不是一纸条约就能束缚的,”
“如果中国撕毁密约,那就远东军团将一直往南进攻,直到占领山海关甚至北京。”库朋斯齐说道,“这些黄皮猴子最终是一个威胁,对于我们来说,最好的办法还是先让它们两败俱伤,而后再消灭他们,这样是最彻底的办法。”
“库朋斯齐先生,杨竟成不会那么容易屈服的,俄国现在最好的选择是马上退出奉天省,而后把这些部队开赴欧洲。”朱尔典见俄国人如此自大,他的语气顿时严厉了起来。
不过这对已在战争中找回自尊心的俄国人完全无用,库朋斯齐闻言之后笑道:“爵士,这关系到俄国的利益,没有沙皇陛下的命令,在合约签订之前,远东军团不会撤退;如果中国人返一直拖延,那么我们将和日本人一起攻入北京。”
俄国狂妄自大使得朱尔典的聚会完全失败,对肉已入口的北极熊,要他再吐出来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他们不断胜利的情况下。在俄法两个公使走后,朱尔典马上起草电报发给伦敦,他希望伦敦可以出面调停中俄、中日战事。对俄国,最好的结果是马上撤兵,这样远东的局势才不会发生戏剧性的变化;而对日本,他也认为应该结束战争,既然中日任何一方胜利都对不列颠不利,那么使两国停战,互相警惕消耗到欧洲的战争结束才是不列颠的最好选择。
除了认为远东应全面停战外,朱尔典还尝试性的分析了中日两**队的情况,他认为日军的素质普遍比中**队高,武器也很齐全,但是其人数、炮兵和新兵器的运用处于劣势;而中**队,炮兵、新兵器较多,也善于运用,但是其士兵素质、训练、武器明显比日军差。考虑到两国部队的实际情况,朱尔典认为如果战争在秋天结束,那么一定会是日本胜利,但如果战争一直拖到冬天,或者明年,那么已经兵员匮乏的日本最终会失败。(未完待续。。)
己卷 第八十章 后院
朱尔典的判断其实就是基于英国随军观察团柏来乐上校的观察,他判断的不可谓不正确,但柏来乐上校看到的很多东西都是片面的。◇↓頂◇↓点◇↓小◇↓说,首先,复兴军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历练新兵,虽然不会再有十五公里三万人集团冲锋的极端做法,但是征召来的新兵全都上了前线,被炮火历练了一次,也正是因为都是新兵上阵,柏来乐上校才认为中国士兵素质很差;
其次,复兴军一直在克制反击,对日军的进攻基本是被动挨打,如果侧翼被迂回攻击,为了节省炮弹,被突破后往往是调新兵部队去填补缺口,可日军进行迂回的部队全是正规师团,一个日军兵需要三个甚至四个新兵才能对付,很多时候是整旅整旅的补上去,结果便是整旅整旅的被消灭,但一个旅打光,马上又有一个旅顶上,三到四个旅填进去之后,进攻的日本师团势必伤亡殆尽,完全丧失了进攻能力。
田忌赛马的做法是用海量的炮灰去消耗日本精锐师团,只要将直隶方面的十二个正规师团消耗光了,那之后的反攻就好打了,可这样的交换比极为难看,东北战区中日的交换比基本在一比一点二五左右,但在华北,交换比完全颠倒,有些战斗居然能打成三点五比一。
在这个战术战略思想完全崇尚进攻的时代,没有哪一国的将领会用弱兵去对抗敌人的强兵,他们总是把最精锐的部队防在最前面,而实力最差的部队防在最后面。是以洋人对东方式的换子策略根本无法想象。
洋人想不到,身为东亚人的日本人还是能感受得到的。井口省吾战死之后,第10师团的师团长松川敏胤中将在本师团遭遇复兴军新兵部队那种没有止境、不顾伤亡的连续攻击之后。带领残破的第10师团败退路上,他就恐惧的给支那军总司令大山岩阁下写信。
在信中,他除了反复提到支那军无穷无尽的人海攻击之外,他还判断支那总参谋部在使用田忌赛马之策:不断用新兵部队白刃冲锋消耗以己方正规师团,正规师部队则休整待命,一旦己方正规师团消耗到一定程度,那就是支那军反攻之始。
松川敏胤中将毕竟是儿玉源太郎看重的参谋,他完全看透了复兴军总参谋部的谋算,可看透又能怎么样呢?日本只有二十五个正规师团。虽然已经将留守本土的两个师团调出,可辽东面对强势的支那东北军,那边必须要有十三个正规师团驻守,如此就只能是十二个正规师团在直隶进行决战。这十二个师团已经被消耗了不少,第7、第9、第15、第13四个师团本就在杨村首战里损失严重,而雨季前的战事中,第6、第10两个师团被打残只剩下几千人,其余如第4、第14、第16、第17也都不满编,而从辽东那边调来的第18、19两个师团。本就鏖战半年,虽经补充,但新兵的素质极低。
战争打到现在,主力师团虽然比一开始多了四个。但总兵力却没有比之前多多少,十二个正规师团,能战也就十五万不到。虽然国内后备师团除了留守本土的那一个半、朝鲜的两个都抽调了上来,整个直隶派遣军人数在三十二万余人。但军队的战斗力反而不如雨季之前。
造成这个现实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除了预备不足外还有就是预备役体系建设失败。不过在山县有朋以及现任内阁首相桂太郎的宣扬中。这种情况完全是由于那些软弱的政治家、议院里的非国民造出的,不然陆军战前早就编练了二十五个正规师团,战时也能顺利扩充二十五个后备师团,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真正在前线作战的,只有战前编练的十九个正规师团以及十八个后备师团。
在日本内阁辟谣和解释之后,愤怒的民众顿时把矛头对准了指向了在桂太郎上台之初的反对党:立宪政友会党员尾崎行雄、立宪国民党党魁犬养毅、报纸记者、学者,以及这些人身后的财阀势力。战争期间,军阀显然不敢明太过得罪财阀,但在爱国民众的愤怒攻击中,东京朝日新闻社的记者本多精一被打死,时事新闻社的石河乾明身受重伤。
虽然死了人,但肇事者因为是集体民众,且这些人的靠山财阀,因为被揭露战时还在和支那做生意,所以案件最终不了了之。经此一事,财阀们除了向西园寺公望告状之外,只得任由大正和长州藩联合起来为所欲为,几次增税案和债券案都在国会顺利通过。
不过打战钱只是胜利基本之一,日军兵力不如人,战术不如人,再加上战略决策失当,纵然有俄军相助,战事还是没有太大的进展,唯在天长节攻势中,不顾伤亡的日军用了四万人伤亡的代价前进了四十公里,使得民众的不满消解了不少。
此战过后,直隶派遣军参谋长准备等天气晴朗、道路可行时,将调动蓟县防线的日军南下占领宝坻,以威胁杨村守军侧后的武清,届时守军只能退守廊坊一线,此地离北京已在五十公里之内,在此再一次猛攻应该就能推进到京郊,而同时东线也配合进攻、交错前进,争取在冬季之前占领北京。
直隶派遣军计划已定,他们正在积极准备时,接到天津总领事松平恒雄所转达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关于中日停战的劝告,东京内阁的诸人因此产生了分歧。
“英国人无非是害怕我们胜利之后彻底占领满洲、东蒙、北支那等地罢了。”首相桂太郎看过电报州断言道:“两年前我去欧洲独国时,就希望能和独国结盟,一起对抗英米白畜,只是因为日英同盟无法实现罢了。现在欧洲独国已经向露西亚宣战。今日又向比国发出过境通牒,因此佛独两国必有一战;英国则有可能会在一开始严守中立。但若欧洲战局独奥两国占据上风,他们也会对独国宣战。
现在欧洲列强已经无力干涉远东的战事了。唯有米国会对我们指手画脚,但是巴拿马运河还未正式通航,米国海军暂时不能全力支援支那,现在支那站在同情德奥的立场,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开拓时机了,所以决断不能停战。”
桂太郎野望之后,却不见在座诸人兴奋,他激动的脸立即拉了下来,他看着欲言又止的海军大臣八代六郎道:“八代阁下。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阁下,根据可靠消息,巴拿马运河这个月就会正式通航。米国海军大西洋舰队离东亚又近了两千海里。支那如果战败,米国人一定会介入调停,米国海军主力也会调往太平洋以示威慑。”八代六郎说道。他的发言顿时让在座的几个人吃了一惊,七年前米国太白舰队到访横滨,当时的阵容把全日本都吓了一跳,这不由的让想到了清国当年的定镇两舰。只不过米国不是清国,无畏舰出现之后从南卡罗来纳号到内达华号,共造了六级共十二艘无畏舰,最可怕的是米国造舰的势头一点也没停止。估计要不了多久,日本海军就会被其甩的远远的。
微微的沉闷了一下,桂太郎问道:“难道没有什么办法吗?我是说阻止米国干涉日支战事。特别是占领北京之后的和谈。”
“占领北京之后支那就会和谈,这是参谋本部的消息吗?”八代六郎问道。想到几亿日元的军费就这么没了。作为海军大臣的他很是不甘,陆军真的全是马鹿。
“支那自称是后明。上一次停战谈判他们也说什么‘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只要占领北京,那就能抓住支那皇帝。”陆军大臣木越安纲见他质疑桂太郎,不由抬出来辩驳。
“呵呵,原来陆军的计划就建立在杨氏的一句话上。”八代六郎笑道。“不说支那不是后明,就是前明他们的皇帝也曾被瓦刺俘获过,可结果又如何?现在支那的皇帝说到底只是一个象征,朱氏兄弟众多,到西安再立一个皇帝又何妨?以为支那皇帝被俘就会求和之人,简直就是帝国的罪人!”
八代六郎最后一句话说的极重,木越安纲站起来大声喝道:“八嘎!不是海军马鹿害怕支那潜艇,北京早就拿下,战争早就结束!还有,支那潜艇现在在华东一带活动频繁,如果有潜艇进入渤海影响物资海运,海军就是帝国的国贼!”
海陆两大臣对骂,一个罪人一个国贼好不热闹,桂太郎见此唯有起身大喝:“住嘴!”他环视诸人之后才道:“不打败支那,帝国在满洲的权益就无法保证,朝鲜也会被支那和米畜夺走,帝国很快就会变成二十年前的模样。诸君,你们甘心帝国回到以前那种模样吗?这二十年来、这几十年来,帝国的牺牲换来的土地能轻易的失去吗?”
桂太郎义正言辞,把诸人都问住了。米支联合是帝国最忌讳的事情,虽有日英同盟,但是对于英国来说,帝国已明显是个累赘。支那现在在杨氏的领导下蒸蒸日上,现在不开战那估计到等了第三次日英同盟到期之后,支那就会进攻朝鲜。那时候的支那就不是现在的支那了。
“北京是支那的首都,如果杨氏不和谈,那我们占领之后就复辟清国,立傅伟为帝,淮河以北为清国,淮河以南为明国,这样才最符合大日本的利益。”桂太郎说着自己的计划,他看着诸人不太相信的目光,很是自豪:“清国能支持一年就支撑一年,能支持两年就两年,我们并不是要扶持清国多久,我们只要支那不停的陷入内乱,几年后我们也可以扶持其他人,比如孙汶、比如段祺瑞、比如梁启超,谁能给支那现政府添乱,那我们就扶持谁。
在整个东亚只能存在一个强国,要么是帝国,要么是支那,现在是我们走在前面,支那则奋起直追,如果不让支那陷入混乱,那么最终胜出的会是支那。支那严复曾说。物竞天择,优种战胜劣种。强种战胜弱种,我对此深以为然。诸君。日支此战是第二次国运之战,此战我们若胜利,那支那将彻底沉沦,而帝国则愈加昌盛,如不是,那帝国国运不再。”
首相桂太郎话说完原本受英国影响希望停战的诸人也深深沉默了,杨氏当政之后,支那一日好过一日,想想现在漫山遍野的复兴军。真是要等到十年后那日本还能胜利吗?
诸人深思间,外相加藤高明不合时宜的清咳了一声,而后道:“阁下,英国的建议只是驻清公使朱尔典一人的观点,并不能代表英国政府。独国很快就要入侵比国,英国如果遵照1839年签订的伦敦条约,那么明天或者后天他就会对独国宣战。
欧洲的战争按照惯例米国人是不会加入的,昨天纽约华盛顿等地的报纸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在评论欧洲的战争,在英国对独国宣战之后。米国很有可能马上宣布中立。如果米国中立,我们则以日英同盟的身份也对独国宣战,并且马上加入协约国,那米国就没有办法和帝国开战。因为他已经宣布了中立。这样能在最大程度上防止米国干涉日支战争。”
加藤高明一番绕口令似的解说,最后得出一个要马上加入协约国以阻止米国干涉的结论,在座的诸人一时间都在想这件事情的利弊。而想到独国远东舰的海军大臣八代六郎说道:“独国在青岛有远东舰队,一旦宣战。那么这支舰队英国就会要求帝国海军消灭。”
“是的。独国的远东舰队实力不是很强,驻守青岛的独国陆军也不太多。只要能打败独国远东舰队,我们就可以登陆占领青岛乃至能个山东。”加藤高明补充道:“占领山东之后可以沿着胶济铁路往济南推进,现在支那各地空虚,现在既然对独国宣战,那么山东完全可以登陆并占领之。”
加藤高明之前的外交分析还好,但说道军事却不是那么回事了,现在在支那是兵力不够,要再分兵的话,那北京不知道何时才能占领。
“那马上通知英国,向格雷爵士表达我们与英国共同作战的决心!”桂太郎没有理加藤后面 建议,直接采纳了前面那个,“海军马上进入战备,准备消灭独国远东舰队。”
“嗨!”海军大臣八代六郎起身道。
“加藤君,我们加入了协约国,支那会加入同盟国吗?”桂太郎忽然想这个问题。“要是支那加入同盟国……同盟国能胜利吗?”
桂太郎是想得深了,一句话好几个问题,加藤高明想了想摇头说道:“照例支那是不会加入同盟国的,毕竟现在欧洲战局不明。但是杨竟成此人做事难以用常理度之,看此人崛起也就十二三年,能有此成就,除了实力,运气也是非常重要的,他每一件事都好像…都好像踩着命运的节点上一般。”
加藤高明说得玄乎,且有些词不达意,但桂太郎却沉思起来,欧洲大战,杨氏会怎么想呢?
桂太郎暗自揣测的时候,杨锐此时正在颐和园内。他休假也没有远行,只是来了这里。此处除了风景好,再则是总参因为保密的关系也搬到了这里,他们要等西山指挥部落成之后,才能有一个真正的家。
夏日里依山傍水的颐和园极为凉爽,加上四处风景俱佳、无人烦扰,杨锐在这里可都要忘记日子了。他想如此,但如今风云交汇之际,他想歇也歇不下来。自德国对俄宣战以来,海内外各处的电报都不断,这些人来头一个比一个大,而且还有几个是怠慢不得的,所以李子龙还是把电报送了过来。
这些当中来头最大的是美国总统威尔逊,他在例行问候之后就是询问战情,最后说到欧洲的局势,他殷切建议中国和美国保持一致,对交战双方采取中立,这样德国亚洲舰队就只能离开青岛,从而不把欧洲战火引向中国。
除了威尔逊,还有华尔街的摩根、美孚的洛克菲勒、德皇威廉、王季同、钟观光几个,这些电报杨锐看后都没有立即回复。他是想等十三那天英国对德宣战之后才表明中国的态度,而现在则是躲在一边看看整个世界局势是不是还是按照历史那样发展。
漫步在颐和园昆明湖边,一直跟着沉默良久的谢缵泰忍不住问道:“竟成。德国今天占领了卢森堡,还对比利时下了最后通牒。法国也已经动员了,就不知道英国人会不会准时七十多年前的伦敦条约了。如果履行的话,英国明后两天就会对德国宣战。
欧洲列强间大战,议员、舆论都议论纷纷,很多人认为我们应该加入其中一方,如此也好借宣战收回些权益,最少也可以不要再向他们赔款。国内如此,各国公使也急着要我们表明立场,英法等国要我们站在中立,德奥则要我们马上进攻俄国。不然就威胁云云,我们该怎么做?”
谢缵泰缓缓的说着外交的局势,其实这些杨锐都能想象的到,可这些都不是关键,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历史有没有改变,只有等英国宣战,他才能确定第一次世界大战是真的打起来了。
“我们啊,不中立。也不交战,等时机成熟之后就宣布自己为非交战国。”杨锐笑着道。“同时俄国那边要求其在二十小时开始撤军,五天之内撤离辽宁,十五天之内撤出中国。要不然我们就要发起进攻,将其逐出东北。”
两个决定都是出乎谢缵泰意外的,他道:“竟成。这好吗?非交战战国和非中立国可是有极大的不同啊!还有俄军那边,看佩忍那边的消息。俄国人不吞下外蒙是不会撤兵的,真要打俄国。可我们之前不是要先打日本吗?”
“这没什么不好的。俄军处于平原地区,一直胜利已经骄傲自大,就是给他们半个月时间他们也不会撤的,趁其疏忽大意时,先把这二十万人击溃消灭,也好给德国那边一个交代,另外还可以让他们免除后顾之忧,打的更顺利些。重安啊,你要知道,现在的战争可是影响以后几十年甚至时上百年世界格局哦。”杨锐背着手,看着平坦如镜的湖面说道。
“至于交战国和中立国,其实都差不多意思,最大不同的是,如果我们宣布中立,那么德国的远东舰队就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驶离青岛,日本人就会想着办法去消灭他们……”杨锐说着说着就没下文了,不过谢缵泰也么打扰他,他知道杨锐必定又在想什么要紧事情。
杨锐想的东西其实并不复杂,随着总参的报告,他已知在一到两个月内,中国国内除了租界和旅顺要塞,俄日两个军队都会被消灭或者俘虏,自此战争就移到朝鲜和台湾,朝鲜是和美国人约定的,而台湾则是另外的。他无法确定拿下台湾后美国人是不是还是支持自己。因此,为了持续得到美国的支持,他认为不但日本海军不能有太大的损失,第三次英日同盟结束之后,两国最好是再次续约,如此太平洋上中美对阵英日,中国才能继续获得美国的支持。
不使日本海军损失太大,自己是能控制的,首先是命令潜艇部队和空军只能击伤不能击沉日本海军主力舰;而后是不能全面轰炸日本,也不能对日本实施极端封锁,以使其在一战中多挣些钱,如此才能有钱扩军造舰,当然,陆军也有可能重建,但龟缩于日本本岛的鬼子更需要扩的是海军。
日本海军扩军可以通过这两条保障,但英日同盟要想维系那就不是那么简单了,首先要日本在一战中确实帮了英国大忙,念及旧情英国人不会像历史上那样抛弃他,再则是中国在一战后要对英国表露一些战意,让他无法抛弃日本这个打手。
如果一切顺利,那么英日、中美对抗的格局能维持到下一个英日同盟结束,可是真的能实现这个结果吗?杨锐不知道。他只是预感一旦英日同盟不再续约,那么压力顿减的美国就要干涉控制中国内政了,马汉的海权论可是把太平洋当作美国后院的,不控制中国华盛顿和华尔街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吧。(未完待续。。)
己卷 第八十一章 前提
盯着昆明湖的湖面不知道过了多久,杨锐忽然开口问道:“重安,好累啊!”
“啊!”谢缵泰很是懵懂的啊了一句,他搞不明白杨锐何出此言,欧洲大战终于在期盼中开始了,复兴军也终于熬到了反攻的时候,杨锐却感叹好累,他闻言之后难得的开玩笑道:“竟成不会是晚上太过操劳了吧,要不我介绍个老中医给你开个方子壮一壮?”
“哈哈,哈哈哈……”谢缵泰说的这么有趣,杨锐猛然间笑了起来,回头问道:“怎么,你试过感觉很有效?”
“我…”谢缵泰一下被套进去了,他可是基督徒,十八岁就成了婚,老夫老妻哪像杨锐和寒仙凤这般恩爱,他每次自后院找杨锐的时候,都能发现他和寒仙凤之间即便对视也能碰出火花来,“竟成,不说别的了,现在关键时刻,马虎不得啊。⊙四⊙五⊙中⊙文∷,”
“我们的那些要求德国人都同意了吗?”杨锐终于正色起来,思维也跳出了难解的太平洋局势,问起当下的情况来。
“大部分答应了,可关键是要我们进攻俄军之后才会许诺。”谢缵泰道:“我们不宣布中立,还消灭远东俄军,英法一定会将我们看成德国的准盟友。”
“那法国那边呢?你跟法国公使谈判的时候,没把天字号的那些报价单给法国人看看?马上就要开战了,炸药、弹药、猪鬃、各种矿石,他们可是要的吧?”杨锐再道。
“我提过了这个意思,报价文件他是接过去了。但是法国人表示国内能满足战时所需。”谢缵泰道:“我看法国人还是信不过我们做出来的东西吧。”
“那看来还是先打疼俄国再说。”杨锐一点也不着急,现在军用物资的价格还没涨上来。真要是签了大单,后期反而不好涨价了。“我饿了,回去边吃边聊吧。”
颐和园虽是皇家林园,却无常驻的厨子,杨锐这几天都是跟着总参那些人搭伙,虽然这是全国最高界别的军事部门,但伙食也不似海军那般讲究的平时也要吃牛排红酒什么的,其完全是中式自助餐,菜肴都是时令蔬菜,很平常的东西。每到用餐的时间。勤务人员便拿着餐票,去食堂打好饭菜送至住处。
两人回到乐寿堂,饭菜都已经上桌了,吃了几口菜之后杨锐说道:“英法不会认为我们是德奥的准盟友的,我休假结束后,雷奥将辞职不再担任复兴军总参谋长一职。”
“哦!是这样吗?”谢缵泰放下了筷子,对此倒是很关注的,“这是你要求的,还是雷奥自己提出的。这样的话英法虽然放心了。可德国那边……”
“所以我们要马上进攻俄军。”杨锐解释道:“而你就要他们解释,雷奥辞职不辞职都不会影响我们和德国的友谊,并且中国人做总参谋长一样可以痛击俄军,还不会引起各国非议。总参谋长一职只是形式。打不打俄国人才是实质。”
“我明白了。”谢缵泰点头,虽然对此有些惊讶,但他相信德国人会接受的。“可就是这件事情不能大张旗鼓,要不然……”
“我们不大张旗鼓。英法也会大张旗鼓的。他们不是一直说复兴军就是德国陆军的分支吗,现在总参谋长不再是德国人。他们高兴都要来不及,这最少说明我们是真的不想和德国结盟,而不是空口白话。”杨锐把杯中的酒一言而尽,而后叮嘱道:“我们这就相当于中立了,所以你跟法国人讲完这件事情别忘记问他们要补偿。”
“补偿?要什么补偿?”谢缵泰又有些迷糊了。
“合成氨炸药啊、更轻便的无线电啊、拖大炮、装辎重拖拉机啊,防止传染病的ddt啊、这些都是好东西。弹药也可以顺带买一些,反正是先试试,试的好了下次再买。还有法国士兵都在穿红裤子,好像巴不得早些投胎似的,迷彩军装他们是一定要的,皮鞋、钢盔也可以带一些去看看效果嘛,战场上脑袋上多个东西挡着,那存活的几率……”杨锐再次把话题转到了贸易上,有些唠唠叨叨,几年准备,军火可是一战挣钱的重点,今天因为刚投产产能还没有上来,但等到明年后年,那产量就不得了。
“竟成的意思是说,要让法国明白,想使我们不偏向德国,那就要买我们东西?”谢缵泰终于有些明白杨锐的想法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再说那些东西的性价比没得说,货好价廉,谁买都不吃亏。中日之战,德国是知道了弹药的消耗有多么惊人的,可英法俄都还不知道啊。他们虽然自己有军工企业,但这些企业要增加产满足前线所需是要很长时间的,全世界就只有我们的军工厂处于战备状态,这个月大仗打完,越来越大的产能总是要有地方去吧。”杨锐道。在工部的计划下,一战时政府主要挣钱的项目是军火、钢铁、造船、制药,以及与军事有关的农矿产品,尤其军火是重中之重,为了能生产足够的炮弹,几次追究预算下,直到上个月最后一批机器才从青岛上岸,要到明年年中,各类相关工厂才能建完,后年产能才能到达最大。
“我会尽力向法国人争取的。”谢缵泰道,他已经能完全把握面对洋人应该唱什么戏了。
谢缵泰走后,杨锐接下来找的是雷奥。从俄国总动员开始,他就不再关注中国战场的战事,而是在屋子里挂起了欧洲地图,对于杨锐提出的辞职,他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不过希望杨锐不要对德国开战,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要求。
到了雷奥住的夕佳楼,杨锐就看见他的养女丽贝卡在落下踢毽子,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杨锐倒想自己的独苗儿子了。在副官的带领下,他很快就上了二楼。这里是雷奥自己的作战室,受杨锐影响。屋子的墙壁上挂满了地图和备忘小纸片,雷奥就坐在屋子中央瞪着地图,目光落在和比利时交界的法国北部。
“怎么,你不放心小毛奇啊?”杨锐进门之前就屏退了旁人,看着木然的雷奥说道。
“我对他,一点,一点也不放心!”雷奥说的很是肯定,目光一点也没有偏转。他是知道施利芬计划的,而对杨锐。因为战争已经开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看着他见自己来了毫无所动,杨锐气道:“德军就是占领了巴黎也赢不了战争。”
他这么一说雷奥倒是回过头道:“为什么?巴黎是法国的工业中心,它的北部是法国的工业重地,占领巴黎之后,法国只存在很少的工业……”
“即便占领整个法国,他们也不会投降。英国人一定不会看着德国统治欧洲的,而美国很有可能参战……”杨锐把怀里藏着的二锅头拿了出来——丽贝卡快十岁了,对雷奥的一些事情也管了起来了。酒她看到一瓶酒就倒光一瓶,真是个又倔强又可爱的孩子——大喝了一口酒后递给雷奥,杨锐接着道,“当初美国独立战争得益于法**队。拉法叶侯爵是每一个美国人都尊敬的;而且不要忘记,在美国人眼里,德国是**国家。法国是民主国家,**的德国占领民主法国一定会激起美国人的愤怒和同情。即便美国不参战,美国马仔也会源源不断渡海过来为自由而战。”
“你的意思是说德国无论如何也胜利不了?”雷奥接过酒却没喝。和最爱的酒相比他更关注德国此战的命运。
“也不是。”杨锐摇头,“德国和中国不一样,他工业化程度高,很多东西不能自给自足;现在的堑壕式战争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或者合适的战术,那么战争必定会长期化,对于连粮食都要进口的德国而言,一旦封锁北海,那么就会逐渐失血而死。所以说,陆地上战争并不能决定战争的胜负,真正的决定德国是否能胜利的关键在大西洋上。如果德国帝国海军能奇迹般能消灭英国皇家海军,那么德国就能获得胜利,如果不能,那他最终会失败,不管他占领法国多少地方。”
海军雷奥是不懂的,他听杨锐一席话最后只能干瞪眼,“撒克逊人的海军几乎要比德国多一倍,帝国海军怎么能打赢战争?”
“那就和皇家海军同归于尽!”杨锐声音无比坚定。“或者摆出同归于尽的架势,不顾伤亡主动选择和英国皇家海军决战。一旦英国皇家海军损失严重,那么他就再也无法维持世界霸权。欧洲战争只能使英国投降或者同意和谈,才能在不损害德国的前提下结束。”
“杨,这不可能。帝国海军是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处于绝对弱势的情况下,皇帝和有理智的海军将领是不会同意它和英国皇家海军进行决战的。”雷奥说道。
“占领巴黎,协约国还有全世界的工厂帮其生产弹药武器,有广大殖民地的炮灰前来送死,还有美国热血马仔来法国报恩并捍卫自由;而德国只能靠自己生产弹药,靠每一个德国人亲上前线,七千万人口,再庞大的工业,也总有衰竭的一天,而这一切都在于海上封锁。”杨锐侃侃而谈,气势恢宏,“对于德国来说,陆军才是欧洲霸权之本,但对英国来说,海军是他们的命脉所在,用德国帝国海军和英国的主力舰队同归于尽,怎么说都是划算的。
雷奥,你相不相信,如果帝国海军不和英国人在大西洋上拼光,那么等待他的命运将与北洋舰队毫无二致,它们将在港口里被英国人俘获,而后战胜国为分配这支海军开始吵闹,当然,他们最终会谈妥的,英国人一定是拿大头的、法国次之、美国如果参战则是第三、意大利第四、日本人第五,还要那些仆从国,也会……”
“够了!杨。”雷奥痛苦道,虽然他不喜欢德皇,但他不是不爱德意志,“该死的威廉皇帝会把一切搞砸。他对海军那么的痴迷,怎么可能同意拿它去和撒克逊人同归于尽?”
“那德国就一定会失败!”杨锐说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出动潜艇。全面封锁英国和法国。让他们无法从殖民地获得物资,但这里就有一个问题。如果潜艇遵守国际公法,那么他们就要先检查货物之后才能将其击毁,可潜艇本身依靠就是在海底不被别人发现而生存的,现在因为要检查货物,他的隐蔽性就无从谈起,另外英国人如果用武装商船假装成普通货船,只等潜艇上浮之后突然开炮,呵呵,这就好玩了……”
“这是公然违反战争法!”雷奥气愤道。
“可谁知道呢?南非的集中营难道就没有违反战争法?世界上那么多国家。要挑出一个最阴险无耻的,除了英国还真难找第二个。”杨锐反问,“发现英国人如此卑鄙的潜艇早就沉入了冰冷的大西洋海底了。所以,潜艇真正正确的用法就是无限制潜艇战,规定哪一片海域商船不能进入,只要进入一律不经警告击沉。”他说到‘无限制潜艇战’目光顿时锋利起来,“可无限制潜艇战又带来一个问题,如果英国人用美国商船运输军事物资,甚至是用美国邮轮运输军事物资。那么就会激怒美国,而激怒美国就等于开战,所以最终还是会输。
如果能在美国没有动员起来就进行无限制潜艇战将英法彻底围死,那么美国人也就是叫一叫罢了。最多是断交,可这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美国民众要改变孤立主义思想,要真正全面动员。没有两年是不可能的。如果等美**工企业都满负荷生产了,民众也决心参与欧洲战争了。此时再实施无限制潜艇战已经晚了,美国人很快会宣战并立即漂洋过海赶到法国。这个时候战败只是时间问题。”
杨锐言及于此。也就没说下去了,他相信在施利芬计划没有失败前德国人是不可能让帝国海军和英国人全面决战的,同时潜艇战也会遵守英国人制定的国际法。虽然如此,他还是希望德国公海舰队能战沉在大西洋而不是自沉于斯卡帕湾;而无限制潜艇战,现在德国比历史多了五十艘成熟的小型远洋潜艇,如果能早一些实施无限制潜艇战,那么其毁灭的商船将成倍增加,这样的话,钢铁和船价猛涨的同时,一战将打更长时间才能结束
一个下午的时间,杨锐都和雷奥在兵棋推演欧洲战局,不断的试验中,雷奥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按照中日战争堑壕战的数据,西线战场将会变成一场静态战争,横贯法国北部的堑壕将是两军真正的战场;至于东线战场,若以中俄战争的各项数据为基础,俄军将不堪一击。不说其俄军的数量和素质,就以情报局搜集来的俄**工产能看,俄军根本没有足够弹药进行长期战争。
把杨锐的观点和那些情报局弄来的数据郑重的记录好,雷奥说道:“杨,谢谢你!”
杨锐此时已经站在屋子外了,夕佳楼本就是看日落的最佳之所,落日之时晚霞满天,昆明湖面波光粼粼,金光一片,在北京确实少见这样的风景。他听得雷奥说谢谢,没有回头却道:“不要谢我,我只是想多卖些商船军火什么而已,德国打的越好,我就越能赚到钱。”杨锐一点也不避讳把军火卖给英法,天字号虽然挂着朱宽肅的名头,其实就是复兴会的会产,开国前的会员、士兵、烈士都发有记名股票,而雷奥这班德国人也有不少,既然欧洲开战,那大做生意是肯定的,很多东西不可能有钱不卖。
“甲号药能授予德国国内的工厂生产吗?”雷奥对杨锐说的买卖很平静,他只是希望那种药能用在德国士兵身上。
“当然!”杨锐很肯定,“只要德皇不要那么小气就行,我们派驻德国的技术人员将会在德国建设几家大型的制药厂,确保每一个德国士兵都能用上他。只要能在可行的范围内帮助德国,我都会全力去做。对了,装运新式飞机的商船今天应该已经到了德国,有它们在,战场的天空只会是德国的。”
如果严格遵守国际法,中立国是不能以任何方式将军舰、弹药或者任何作战物质,直接或者间接交给交战国的。但非交战国则允许如此。中国不是美国,还没有既卖物资给协约国。又卖物资给同盟国的本事。如果不需要对日本进行全面封锁,那么买来的那一百五十艘德国潜艇。或许可以卖回五十艘给德国人,若是这样,那英法有得乐了。
杨锐说完战场的天空两人就沉默了,他说的这些、做的这些雷奥都是明白的,站在中国的立场,欧洲战争只是殖民者的自相残杀,德军战力越强、打得越好,英国俄三国削弱的就越厉害,而中国就能从被束缚压迫的境地里逆转处境。虽然不知道杨锐会在战后怎么做。但料想他已经胸有成竹了。
应该把杨锐提到的这些观点和情报尽快送回国去,雷奥想着下午那些话,他心中有一些急切,但一想到赢得战争的希望是在海军身上,他就觉得无处使劲,那不是他能影响得了的,海军只是皇帝的私人玩具,如果这些玩具都战沉在大西洋里,该死的威廉一定会大叫大闹……
夕阳之下两个人都抽着烟。享受着落日时分天地间难得的静谧,只是其中一个人神色凝重、浑身僵硬,只觉得壮志难酬;另一个人则怡然自得、神采飞扬,宛如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等待天际完全昏黑。总参的贝寿同和徐敬熙找过来时,两人才回到屋子里。
带着厚厚报告的徐敬熙来的时候估计走的急,灯光下满头大汗。他和贝寿同是来找杨锐的,万历计划的最后一个阶段马上要施行。具体的作战计划也递交给了杨锐,在命令下发到部队前。他们需要知道先生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看着拿起记事本的两人,杨锐挥手道:“先不说作战计划吧。先说说总参长的下一任人选。”
杨锐如此说,只把两人吓了一跳,可见旁边雷奥微笑的点头,他们又把目光转回杨锐,“我和雷奥都认为下一任总参谋长只能在你们当中选一个,季眉做事稳重、思维慎密,惺初呢,天马行空、不拘一格;以未来十年、十五年的情况来看,复兴军是守成的,所以目的决定选择,前面十年十五年季眉为总参谋长最好,但是十年十五年之后,世界局势怕又要混乱,潜心发展的我们总是要亮一亮爪子的,所以第三任总参谋长由惺初来做为好。”
看着两人的神色有紧张变为放松,杨锐笑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你们要是觉得不合适,那也可以换换!”
“不用,不用。”徐敬熙和贝寿同齐声道,说完又想到自己对先生的任命一点也没有推迟,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会不好意思也是因为在杨锐面前还自认为是个学生。杨锐见此还是笑道,“好!有志气。”不过说完之后就严肃起来,“不过你们还要注意的是,不管谁任总参谋长,复兴军存在目的千万不能忘记。这对外很好理解,保家卫国嘛;可对内就难理解了。我要说的是,复兴军不是富人的保镖,也不是某一个人——这也包括我、某一群人的私器,它只为保卫中华现有政治制度而存在,或者更确切的说,它只为保卫稽疑院而存在。若有人敢非法的、暴力的推翻国家现有制度,借助武力以各种堂而皇之的理由颠覆现有一切,那他就是复兴军的敌人。
现在国家初立,民心一心求富求强,除了那些扶不上墙的士绅,一心投靠洋人的买办,妄想着民主共和的孙汶、吹鼓着儒教治国的康梁,国内还算太平,但等打赢了日俄,、收回了失地,国家开始全力发展经济时,就会有越来越多问题暴露,毕竟农业国变成工业国不是那么简单的。光怪陆离、纷纷乱乱中,军队此时就更要明白自己的立场,明白自己守护的是什么。千万不要善心作祟,好心办坏事,须知罪恶才是人类繁衍之前提。”(未完待续。。)
己卷 第八十二章 要是
三天短暂的休假,却似乎过了三年,整个世界让人都不认识了。∷四∷五∷中∷文√∟,报纸上不再讨论中日战事,全说欧洲开战。那些西装客们,这几日一日比一日哀愁,眼见着西洋人不在,就担心东洋人这一次怕真要吞了东北;而那些长衫帮,则对此幸灾乐祸,大呼报应不爽,全认为西洋人自己斗再好不过,没有西洋人撑腰,东洋人此战必败。
西装客一般只在租界、番菜馆、咖啡厅出入,而长衫帮素来都逛戏院、茶馆,两者平时倒无牵扯,唯在各大报纸上,两派人辩论的厉害,一个之乎者也不断,一个洋文国语混杂,一个说洋人野性未去,自相残杀之事实乃不可避免,另一个说战争创造繁荣,更何况此乃帝制对民主之战,并预言民主必胜而**必败。
报纸上都是这些乱七八糟东西,杨锐看着就想笑,倒是中华时报和帝国日报上专门开了欧战专栏,看样子是想做一个长期追踪报道,正以为帝国日报何时这么牛的时候,他最后看到新闻最后的一行小字:‘华新社记者维也纳报道’,也就了然了。
就对外信息收集而言,整个中国有四套系统,一为正式的外交系统,二位令人生畏的情报局系统,再是半官半商的商情局系统,最后就是华夏新闻社新闻系统。自路透社四十年前在沪上建立远东分社以来,全世界转入中国的新闻都被其垄断,**看似无害,但对思想的潜移默化有着极大作用。是以开国之后杨锐就特别叮嘱礼部王小霖要把华新社建好,不要人云亦云的抄别人的报道。重大事件必须要掌握第一手资料,更要有自己的观点。如此才能让读报之人信服其权威和公正性。
欧洲大战是世界大事,华新社上个月就开始追踪报道斐迪南大公遇刺以及葬礼之事,之后一些事件也频频见报,只等德国发出双重通牒时,读者们才猛然想起事情的缘由还在那次刺杀上。帝国日报新挖来的主笔黄远庸下笔虽简,但靠着华新社的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极为通透,特别难得的是,他的文笔还带着些感情。至始至终在为斐迪南公爵哀鸣:
在他丫丫电子书,斐迪南公爵是一个极为开明、温和的皇位继承人,他从来不想对斯拉夫人动武,反而想给他们完全自治的权利;他这一次之所以去萨拉热窝巡游,不是去对塞尔维亚示威,而是想在结婚周日给公爵夫人苏菲亚一个‘并肩而立的尊严’——公爵夫人按照家世根本就配不上斐迪南公爵,更配不上皇储继承人,在奥匈皇帝皇室反对之下,公爵为了娶其为妻。不得不作为诸多让步:公爵的子女不能继承其爵位和财产,同时在任何正式场合,公爵夫人都只能站在其身后。这一次,公爵只是想让夫人和自己并肩坐在敞篷车上。却不想……
黄远庸报纸上说那些东西杨锐是早知的,但同车回京、也开始看报的寒仙凤却是第一次知道这样一个凄婉的故事,联想到自己的身份。再想到自己一直都未生养,她默然间忽然掉了泪。泪滴触手间又怕男人看见,她只好转过头偷偷抹去。而后微笑起来。
车队到西直门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此时城门刚开不久,守卫的巡警看着车队的标志立忙挺胸敬礼,再又目送着车队入城。等车队入城看不到了,几个卫兵才欢喜的嘀咕道:“这下好了,总理回京了!”
几个人嘀咕间,身后刚到的队长却一个巴掌拍到他们后脑勺,“总理大人什么时候走过,别瞎嘀咕,干好自己的活,别把东洋探子放进来了。”
清晨内城的街道有些冷清,除了巡逻的警士极少路人,车队压着平整的柏油路,轻快回到了总理府,吃过早饭,七点三刻的时候,李子龙把这几日的简报放下,告诉杨锐各部的官员都已到齐,马上就可以开会了。
外交上的事情再怎么大在杨锐看来也不急于一时,倒是商业上的事情是大事,他就怕万一下面的人犯糊涂,跟洋行、买办签了个定死不涨价的供销合同,那可就是冤枉了。来到银安殿会议厅,杨锐看见杜亚泉就问道:“秋帆,商部那边下文了没有?通知各地公司、商民不要和外人签长期定价合同了吗?”
“下了文,是在三天前急电全国各县的,这几天七成五的县都回报本县的公司商户全通知到了,剩下的一些较偏的县还没有回复。”杜亚泉说道,坐镇通化多年,战争会带来什么他是完全知道的。
“那就好!”杨锐放心的点头,他就怕上令不能下达,现在听说有七成五的县都已回报,心中也就放心了。这件事情说完,杨锐才仔细把与会者打量了一遍,今天开会的除了有各部官员,还有不少商人、像火柴大王虞洽卿、造船大王朱志尧、面粉大王荣宗敬、纯碱大王范旭东、锑矿大王梁焕奎等,以及重庆猪鬃同业公会代表古绥之、口外皮货商会代表长盛祥商号的王焕……这些人杨锐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不过诸人都认识他的,在其刚进来的时候诸人就起来行礼,现在见他细看诸人,有几个人又想站起来行礼,但见其他人都没站,他们也就只好虚坐在椅子上了。
清咳了一声,杨锐说道:“开始吧。先要说的,京城完全守得住,不像有些报纸说的京城已经摇摇欲坠。日本人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俄国人在西边又被德国人牵制,形势自开战以来没有这样好过。今日之所以要诸位来,还是因为欧战之事,今天早上收到的消息,英国因为德国要入侵比利时,已经对其发出了十二小时的最后通牒,如果德国不保证比利时的安全。那么英国也要对德国宣战。如此说来,全世界除了美国外都在打战。不过和欧洲才开始不同,我们这边年末就要结束了。
洋人们打仗。我们没必要去掺和,国家穷,百姓也穷,在坐的诸位虽然比一般人好些,但口袋的银子也没到和洋人竞争的时候。不过现在就是一次机会,洋人打仗,商船是要抽调回国的,洋货在战时虽还有进口,却只会越来越少。而大战需要的东西,比如毛皮、猪鬃、桐油、油脂、煤铁以及金属钨、锑、锡,都会一路猛涨,另外考虑到欧洲大战,其丝业、农业、纺织都会大受影响,所以棉纱、棉布、生丝、面粉、蛋品这些农产品也要涨价。
再就是欧州之战,不是一年两年能打完的,我看三年四年能有个终结就是万幸了。诸位是不是能借此几年把手上的产业做大,大的等洋人回来时公平竞争也不落下风。那就要看各人的本事了。政府是希望你们多挣钱的,美国钢铁大王卡耐基把自己的钢铁公司卖了,得了五万万美元,合华元有十万万。诸位要是能到这个地步,政府也就可以少操心了。”
早上醒的太早了,杨锐说话不似平常那般利落。倒有些慵懒,可是他说的话一句比一句让人震惊。弄得他说了一会停下来喝茶时,诸人的脖子都还是伸着的。
“今日在座的可以分成两拨。一拨是像张四先生这般用国产货替代洋货的实业家,还有一拨纯粹是做短期收益的实业家,挣的是这几年快钱的。前者只要工厂管理符合工部的各项要求,那可以马上向国家银行提请贷款,以扩大规模,造船、面粉、食品、火柴等等,这些行业不但要把洋货退出去的市场占满了,还要把这个市场做好。我们总不能几年之后等洋人回来,又被洋货打的抬不起头来吧?
另外毛皮、猪鬃、矿产这边,虽然只是赚这几年的快钱,但是价钱如果翻上五六倍,也是不得。特别是钨、锑、锡这三种金属,产量已经占了全世界六成以上,钨,已经占到了九成,可以说,你们打个喷嚏,全世界造枪炮的心里都要震一震,这个时候,不把价钱翻个十倍可就对不起国家,对不起自己了。”
杨锐的描述的如此之好,和他相熟的虞洽卿终于忍不住笑了,他打岔道:“总理大人,要是涨价洋行的洋人不答应怎么办?还有造船厂亏得朝廷有先见之明都打好了底子,可火柴、面粉、纺织要扩大产量机器不知道哪里买啊?还有最最重要的,洋货回来之后我们怎么办?”
虞洽卿忽然冒出来的话深得在座诸人认同,皮货、猪鬃、矿产之类,历来都是被洋行买办压着的,现在忽然涨价,怕要落得个胡雪岩的结局,唯有复兴会控制的大豆,洋人难以插手,定价权还算控制在手;而纺织、面粉、造船这些,洋货回去那是好的,可再来怎么办?关税只有可怜的百分之五,洋人还有治外法权护身,像六年前一样,张謇名下的轮船因为竞争航线被洋人的大船故意撞沉,死了一百多人,可洋人屁事没有,伦敦法院判下来,只是寥寥草草赔了些钱了事,这样的情形,谁敢竞争?
似乎有些恼怒,杨锐瞪了虞洽卿瞪一眼,目光寒的只刺到每个人心里,他沉声道:“莫非在大家看来我杨锐是好招惹的,被洋人压得服服帖帖毕恭毕敬?真要是那样,何必要和日本人、俄国人打这仗?”看着诸人都心虚的低头,他再道:“也是,日本人还在京畿、俄国人还在东北,还在外蒙,既然如此,诸位就先等等看吧,赶跑了日俄再定也行。”
他说完之后有些不想理这些人了,只是看向一侧的商情局局长俞子夷道:“遒秉,还是你来说介绍吧。”
“是!”俞子夷答道,他本以为这事情是杜亚泉来说的,却不想杨锐点了自己的名,他打开文件道:“太原的纺织机械公司已经仿制了织机和纱机,性能比日机好,价格要高两成,但货源无忧;面粉、火柴、造船、皮革、矿山等厂所需各式机器、机床,轴承、电机、普通仪表、刀具,太原工业园都能提供。造这些东西的机器都是直接从德国进口的,仿制设计也是德国人帮忙设计的。质量都属一流。
下面我介绍一下一些商品的出口情况,以及欧战之后出口预计会增加的数字。好给诸位一个参考。生丝茶叶就不提了,这里主要是介绍油料、毛皮、蛋类、矿产金属、面粉、棉纱、原棉、棉布等几个主要出口商品。
战事一起,欧洲油料将大规模用于军工,生活油料必定短缺,其所需油料将成倍增长,去年我国供出口豆油十二万吨,货值两千一百万关两,估计欧战时油料出口量将翻上一倍,而价格因为美洲油料也会供用欧洲。所以涨幅不大,估计是之前的一点五倍;但是桐油是我所独有,其为重要的防腐防水材料,开战后需求将会成倍增长,去年出口桐油三百七十五万关两,战时需量最少会增加四到五倍,不过价格会如何,还未可知,但即便桐油不涨价。出口量也在一千五百万关两以上。按照价格曲线来分析……”
俞子夷说到此,杨锐敲了敲桌子打断道:“遒秉,业内的事情还是和他们单独谈吧。这样说的也更具体些。”
杨锐如此说,俞子夷脸只是一红。他点头把这一页翻过,“我国生牛皮、羊皮、兔皮、猪鬃、羊毛都会因欧战而需求大增,各种皮货去年出口为二十万担。价值七百八十万关两,而战时因军队的军靴、皮带、装具等。出口量最少将增加两倍以上,但皮货想短时间增加。还是有些难度,最可行的办法是趁蒙古铁路已通,战事结束,马上扩大对蒙订货。羊毛也是如此,去年出口额为四百万两,战时需要最少也要翻两番。还有我国猪鬃为世界最优,去年出口四百四十三万关两,预计战时的需求也将增长两至三倍。
蛋类,我国鲜蛋、皮蛋一直出口东亚诸地,以前此类商品易碎、不耐储存,可现在已有专门的冷藏仓室运输,是以出口量增长极快,去年出口蛋类三十万担,金额为五百七十三万两,预计战时将增加四至五倍。
金属矿物类,生铁不提,锡之前年平均出口为十万担,战时所需增加,估计会增加至三十万担、锑之前为一万担,但它是战略物资,与镍并造枪炮,其量增加的最多,各部门综合考虑下来,将翻五十余倍;钨之前出口只有十数万担,此次战时出口估计将超过一百万担。
面粉战前出口为二十六万担,货值一百二十二万关两,战时需求怕逾十倍不止,但是各国商船回国之后,此种大体积、低货值之物今明两年的出口量将会因为无船可运而大减,唯有船只足够时,其真实需求才能体现……”
俞子夷花了十几分钟时间把那些会因为欧战而涨价的商品简要的介绍了一遍,面粉大王荣宗敬听闻其他商品都是翻倍出口,面粉虽然需求高,但却没船可运,很是着急。他在来京的路上就听说过沪上那边德奥商船已不见踪影,而英法商船全都回国待命,唯有美国的一些商船还在各地口岸。船少运价就涨的快,去美国的运费据说从每吨五美元已经涨到了十美元,翻了两倍,去英国的也从两英镑一吨涨到了四英镑。面粉本是大宗商品,运费要是翻一倍,那运出去也是亏本,当下荣宗敬激动站起道:“总理大人,各位尚书大人,这没船当如何是好?”
荣宗敬问船,杨锐还没答话,诸人的目光就看着造船大王朱志尧,而后想到前年政府大建船厂,心头猛然一热间又看向总理大人,杨锐见他们鸭子一样摇头晃脑,只笑道:“问朱老板啊?他不是造船大王么。”
“啊!总理大人抬爱了,求新只是小厂,只是小厂,”朱志尧边说边看向另外一侧江南造船厂和南京造船厂的郑清廉和陈藻藩,根本不敢说话,“造大船还是要仰仗郑大人和陈大人,他们才是造船业的中流砥柱啊。”
朱志尧把话推到郑清廉和陈藻藩那边,可这两人却都不说话。郑清廉是人老持重,这个场合他觉得没自己说话的份,而陈藻藩南京造船厂是军用造船厂,一切数据都是秘密。
众人惶恐间,还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工部尚书徐华封重重咳了一声。而后说道:“诸位,朝廷已经和德奥两国达成协议。其在远东的二十余万吨货船将全部卖给我国,而美国几家轮船公司的商船。也将由朝廷高价包下,加上轮船招商局还有天通公司的商船,总吨位将接近五十万吨。这当然还不够,但国内不包南京造船厂,船坞总吨位已有二十万吨,如果人手足够,两班倒每年造船量将达到四十万吨。
如果再将商船标准化,不图用十年二十年,只求用三年四年。那船台期可以从一年缩短为半年乃至五个月,也就是说,全国一年下水的商船将有八十万吨。开始两年我们运力是会紧张,但之后只会越来越宽松,要是欧战真打三四年,那我们商船可就有三百万吨了,绝对能把货物运出去的。”
国内当初大建造船厂还惹来舆论的非议,现在听闻徐华封一句句的把问题都化解了,在座诸人情不自禁鼓起章来。不过掌声响了半途被杨锐挥手拦了下来。他告诫道:“国家商船数量、造船能力都是机密,诸人务必要自重。还有,政府为了准备这一切,花了不少心血。这场仗可是说完全是为了振兴实业而打的,所以,国会适当的时候会通过一个针对超额利润的增税法案。挣钱你们拿大头,国家总要拿些小头。”
杨锐给人的感觉素来严厉。他一说要增税,大家都吓了一跳。不过见其他几个和朝廷熟悉的商人都笑了起来,无比喜悦的诸人又鼓起章来,杨锐见此也没管,反正他这边的已经说完了。
会议再开了一会就结束,剩下的事情就是下面的办事员一对一的细说怎么发战争财了,此时会议室没什么人的时候,徐华封看向杨锐笑道:“竟成啊,我算来算去都感觉还是造船最赚钱。按照情报局、商情局、还有总参一起推演的数字,怕是到后面,这船价可要涨到天上去。三百万吨船造下来,总得有四五亿吧。”
“差不多,”杨锐比徐华封更清楚造船的利润,他记得后世江南局造的官府号,每吨不含材料,光造价就要两百美元,三百万吨四年拉平怎么算也有四亿美元,只是他知道的不只是这点,所以没有太高兴,舒服的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杨锐道:“华封先生,光知道能赚多少钱是不行的,还要知道这些钱到底值多少钱才行。户部和国家银行的判断是,一旦开战,各国货币都会贬值,像俄日这种黄金储备少的,估计要贬值三四倍不止,特别是俄国,估计要搞出十几倍来。而英美等国的币值估计也要贬值一半,这也就是说,我们卖东西要是没把价钱翻一倍,就等于没挣钱。”
“有这样的事情?”徐华封对于金融是不懂的,想到算好的利润忽然少了一半,他心有不甘。
“这是真自然的事情。洋人虽然说是金本位,可都是纸币,不像我们这么老实,真金白银都。他们啊,说不兑换那就不兑换,这也是我上次去美国要和美国人谈这个问题的原因。”杨锐说道。“战时大家经济都很紧张,可这边又要打仗,就只能加印钞票了,这和日本人以前在东北发的军票一个意思。”
“那怎么办?”徐华封说道。“难得说我们价钱上要在狠一些,翻上一倍。”
“按照上次对欧洲战局推演的那些参数,工部那边核算下来能挣多少钱?”杨锐好奇道。
“大概……竟成,这个不好说。”徐华封道:“要只算卖出去的东西,造船、钢铁、弹药、飞机、药品、卡车和拖拉机、各类军事物资,算来是有十八到二十亿左右,可若要算上船队的运费,那就不止了。真要是德国进行无限制潜艇战,您说运价得涨到多少?”
“你还想去赚这种钱?”杨锐奇道,他好像今天才认识徐华封一般。
“既然有船队,为什么不能赚这些钱?”徐华封反问道:“特别是英国,几个部门推演下来断定每吨的运价会超过三十英镑,一万吨不管是什么,只要运到英国就是三十万英镑。潜艇攻击只要船上装的不是炸药,那人就死不了,备上救生艇便是。一百万吨物资运到英国,就是三千万英镑。换做华元就是三亿元,这生意难道做不得?一年跑三趟就是九亿元,也不能算四年,就算两年吧,这里就有十八亿了。这还是只是一万百万吨商船,要是两百万吨呢?”
徐华封好像掉到钱眼去了,满眼睛放光,就想着怎么能靠造出来的商船挣一把大钱。特别是那种标准战渣船太过便宜,即便被德国潜艇击沉,又有什么好可惜的呢?(未完待续。。)
己卷 第八十四章 怒吼
在8月5日的上午,中美两国对于欧洲战争的表态都传到了波斯坦皇宫,当外交大臣戈特理布.冯.贾高闯把中美两国政府的声明汇报过来的时候,声厉内荏的皇帝没顾美国人的中立,而是恼怒复兴军总参谋长威廉.雷奥的辞职,他大声道:“中国人难道想违背当初的约定吗?为什么总参谋长会辞职,而且还在这个月?”
“陛下,这件事情几天前中国人就已经提起过。他们的解释是总参谋长是哪国人并不重要,关键是部队的作战目标不会改变。现在他们已向俄**队发出了最后通牒,要求俄军二十四小时之内撤退,如果拒绝,那么中国就要再次发动攻击。”看着恼怒的皇帝,宰相贝特曼赶忙解释,最后又强调道:“他们承诺将先歼灭俄国人然后再对付日本人,和以前的承诺对比,杨竟成已经让步了。中国人对俄军的进攻,将会使彼得堡不能专注于西线,即便中国不占领符拉迪沃斯托克,俄国也要担心他们夺取他,这会在某种程度上牵制俄国人。”
“陛下,如果俄国西伯利亚军团真的被围歼,这不光能打击俄军士气,我们的士兵也会备受鼓舞,他们会认为中国人也加入了同盟,这将会抵消意大利带来的不幸。”总参谋长小毛奇也道,他一直关注着其他几个盟友的情况,中国的立场比原想象的好。
小毛奇不提意大利还好,一提意大利皇帝的胡子又翘了起来。开战第二天意大利就宣布中立,由此他不由再次记恨把这一切弄砸的宰相俾斯麦——这几天皇帝回首往事。又想起祖父临终时‘联俄不可忽略’的遗言,发现正是由于俾斯麦主导的德奥结盟。才使得德俄关系变得极为糟糕,而又是因为他颁布的‘伦巴第法令’。最终将俄国赶出柏林逼向了法国,在最后产生今日的俄法协约。
为了奥匈而失去俄国,真是一件无比愚蠢的行为,同样的,意大利和奥匈的关系也极不友善,所以在8月2日意大利才会宣布自己将保持中立,可以说,同盟之间一点同盟的意思都没有。反观协约三国,就连向来都不直接介入欧洲事务的英国。这一次也都毫不犹豫的宣战。
御前会议在皇帝回忆里停顿,大臣们并不知道皇帝又开始委过于人了,只是静静的站立着,等待皇帝再次询问。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再次问道:“似乎中国人还给了我们一些忠告,我想知道你们对于杨锐阁下的那些话有什么看法?帝国海军是不是一定要出港和皇家海军决战?”
“陛下,虽然中国目前在战略上取得了胜利,日本人已经掉入了杨锐阁下的圈套,中国潜艇一但封锁海港。他们只能面临围歼,但是这并不等于他们就有权对欧洲的战争指手画脚。陆军能在两个月内占领巴黎,不出意外的话,圣诞节我们就能体面的获得战争的胜利。”小毛奇一反那天皇帝质问下无言以对的尴尬。变得极为自信。他说话间,嘴唇上的胡子有节奏的抖动着,很是威严。“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他强调道。
“总参谋长阁下的发言正好印证了杨锐阁下判断的准确。如果圣诞节之前我们没有获得胜利,那么胜利将永远失去。”公海舰队总司令提尔皮兹元帅提醒道。“现在是帝国海军和皇家海军实力最为接近的时候。一旦过了圣诞节,那么……”
战前不希望和英国皇家海军交战的提尔皮兹现在居然极力要求出战。这不光出乎众人的意料,也出乎皇帝的意料。不过还没有等皇帝开口说话,海军内阁首脑穆勒上将和海军总参谋长波尔上将就开口反对,穆勒上将说道:“陛下,一旦公海舰队出海决战,失败之后不但德国海岸的安全无法保证,就连波罗的海的控制权也会易手,俄国将从海上获得大量的武器和物资,出海决战是将帝国的命运放在赌桌上作为筹码。”
“陛下,按照双方的实力对比,我们和英国人主力舰的对比是二比三点六,远没有达到元帅平常说的二比三,我们很难赢得决战的胜利。”海军总参谋长波尔上将紧接着提醒。“即使赢得了胜利,舰队也会伤亡惨重,俄国和法国以及英国的剩余舰队依然会封锁我们。保留舰队从而对英国、俄国保持威慑是我们最佳的选择。另外我很难想象一个连无畏舰都没有的国家,凭什么认为海军决战就能使德国获得胜利?”
海军内部有两个人反对决战,皇帝的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不说舰队是他的心爱之物,就是英国在某种程度上他也不想得罪太深。虽然英国人每一次都歪曲他的本意,但是在内心的最深处他还是爱英国的,毕竟从小他就被灌输了英国至上的观念,而英王乔治五世就是他的表弟,舰队决战只会让德英两国两败俱伤,最终使世界霸权旁落,这,是他所不愿意的。
皇帝如释重负的表情完全落在海军总司令提尔皮兹眼里,他对此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德国有最好的军舰,有最勇敢的水兵和军官,但却没有最好的领袖,也许要大陆那边的那个中国人成为德国皇帝,才能彻底把德国从危机中救赎出来吧。
提尔皮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连忙岔开思路,再次提议道:“陛下,即使不和皇家海军进行决战,海军的潜艇部队也应该对英国施行无限制潜艇战,这不但可以使英**事物资得不到补充,英国人民也会挨饿,我想只要坚持潜艇封锁,英国最终将退出这场战争。”
舰队决战是最好的办法,无限制潜艇战士则是没办法的办法,对提尔皮兹的想法正要答应时。宰相贝特曼赶紧插言道:“陛下,一旦实行无限制潜艇战。不经警告和检查就击沉商船,只让会世界文明国家一起指责我们。潜艇本来就是战舰。它真正的作用应该是击沉英国皇家战舰而不是击沉毫无武力的商船。”
“阁下,那您如何解释皇家海军的那些战舰为何要封锁北海,即使是非军事物资粮食也不许运入我们的邻国丹麦等国?”提尔皮兹开始有些愤怒,他感觉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一丝战争的紧迫感,“陛下,如果海军在战争中无所作为,那么议会和国民再也不会给海军一个芬尼!”
“陛下,元帅说的很正确。但我认为我们还是要遵守国际公法,哪怕英国人不遵守。”海军总参谋长波尔上将建议道。“所以我们可以进行潜艇战。但不是无限制的。”
总参谋长的发言获得在场诸人以及皇帝的认可,提尔皮兹却反对道:“就像情报上所说的那样,如果英国人用诡计把战船伪装成商船怎么办?”
“我们可以让水兵们提高警惕。”波尔上将道:“而且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将会获得世界舆论的支持。”
“那你怎么能知道,那些没有回来的潜艇是被哪一艘英国伪装船击沉的?”提尔皮兹追问。只让有些同意波尔上将观点的几个人深思起来。
“元帅,在圣诞节胜利到来之前,我们实行无限制潜艇战并不恰当,为了防备英国的伪装船,你可以让水兵们两艘一起活动。一艘检查的时候另一艘戒备。”皇帝做了一个聪明的选择。
但如此讨巧的办法让提尔皮兹一阵心焦,总共就只有七十多艘潜艇,在商船单独航行的情况下,两艘潜艇同行只会让作战效率下降一半。可再想到皇帝给的时间期限以及潜艇部队正在训练的中国人所谓的狼群战术,提尔皮兹不由忍了下来,点头道:“是的。陛下,我将会命令水兵们时刻对任何商船都保持警惕。”
似乎为解决一件棘手的事情而欣喜。皇帝在马鞍式的椅子上挪了挪,“好了。我想接下来应该讨论了土耳其了……”
波斯坦宫讨论海军策略的时候,远在万里之外的杨锐才刚睡着。白天他不顾英法的抗议,最终对俄国人递送了撤军的最后通牒,据说接受通牒的俄国公使库朋斯齐根本就没有接通牒,谢缵泰只好将通牒防在俄国公使馆的桌子上,而后离开了东交民巷。
谢缵泰虽然很快就将自己对俄国人态度做了汇报,并推测俄国不但不会撤兵,反而有可能会再次进攻。其实并不要他的提醒,东北战区司令部已经在三天前开过了动员会并最终下达了作战命令,忍耐近两个月的李烈祖终于攥起了拳头,他准备最后通牒的时间一到,驻守于沈阳北面的清水台新城子的第六集团军就穿透俄军防线,将其围歼在由辽河和柴河所围成长的三十公里长,三十公里宽的狭小区域里。
此战推进的距离虽然短,但却是复兴军第一次机械化合同作战,为了获得作战所需要的天气,气象部队忙活了十几天才犹犹豫豫定下了这个可能晴朗的日子。不过在李烈祖看来,天气纵然重要,可即便是下雨自己也要趁雨攻击。
六月十五早上五点半李烈祖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窗外的天色,看到外面朦朦胧胧他心里一沉,但似乎没有听到雨声他有稍微放心下来。此时听到屋子里响动的副官马上按照他之前的命令报告道:“司令,气象那边说今日是阴天,有雨也会是小雨。”
“很好!”李烈祖沉声道。“俄军那边呢?”
“俄军那边并无反应,他们估计不会是把我们的最后通牒当回事。”副官回道。
“很好!”李烈祖再次说道。他忽然有些兴奋,俄军真要是撤了,那才是冤枉呢。“通知各部,马上开会!”
十分钟后,胡乱吃了几口东西的李烈祖盛装出席战前会议,看着司令官身着军礼服,左胸别着的那一排勋章,站立的各部队主官本就抬起的胸口又挺了几分,只等司礼官说坐下,这些人才整齐划一的坐下。之后便双手覆膝,目不斜视。
“中午十二点就是通牒的最后时间。离现在还有六小时零二十分,各部都准备好了吧?”李烈祖一开场就没有虚话。直接讨论马上就要发起的进攻。
“准备好了!”装甲第1师王世谦中将、担任主攻任务的第六军三个师长、还有空军俯冲轰炸机联队的秦国墉少将都不约而同的答道。
“命令昨天就已经下发,这里就不再重复了。我要说的就只有一句话:此战务必全歼俄西伯利亚军团!”李烈祖厉声道,“这不单光关系到战车和飞机的保密,更是为牺牲的同志和百姓们报仇。请各部穿插敌阵后不要停留,务必以最快速度渡过铁岭县城北侧的柴河,直到占领平定堡为止。要记得的,我们要打歼灭战,要打大歼灭战!”
“是!长官。”诸将再次喝道。司令官的想法就是他们每一个人的想法,甚至。只要油料足够,协同部队能跟的上,突击兵团还想一鼓作气杀到六十公里外的开原。
“很好!”李烈祖对诸将的反应很是满意,站起身向诸位敬礼道:“同志们,胜利!”
“胜利!!”几个人敬礼之余也这么重复道,而后一个个走出了作战室。虽然命令都已经下达下去了,但这些人或骑马,或坐车,全都急匆匆往自己的指挥部赶。
装甲1师三天前一收到作战命令就准备好了。每一辆战车都仔细检修了一遍,一个多月的撤退使得那些易损件寿命耗尽,三天的时间足够将其全部更换,战车本身也扫除了连日来的泥泞。露出表面的迷彩本色,弹药、油料都准备妥当,可以说全师已一切就绪。就等命令了。
离营地几公里之外,王世谦就顺着风听到了柴油机的此起彼伏的轰鸣声。他不由庆幸部队是处于下风,不然俄毛子听到这个声音怕是要起疑了。汽车沿着压出两道深沟的土路摇摇晃晃的开往指挥部。也幸好这车是四驱,马力也大,不然大雨过后还显泥泞的道路凭这橡胶轮是怎么也过不去的。沿着泥土路走了十多分钟,王世谦才回到司令部。和忙碌检修加油上弹的士兵不同,司令部内等候的军官们很是悠闲,只等听见外面卫兵的敬礼声,这些军官才掐灭香烟忙站起来准备敬礼。
王世谦草草回礼之后就问道:“工兵这边舟桥准备好了吗?这次要一口气打到平顶堡,还有可能要推进到开原。我其他不担心,就担心这几条河怎么过,万泉河泛河清河不说,柴河宽有近百米,水深也在四五米以上,要是工兵不能快些搭桥,那穿插就要被耽搁了。”
“报告师长,工兵营万事皆备,就等搭桥。若是战车过不去,我们营自己跳河里也要把这桥给堆出来。”工兵营于大勇站起大声道。
“铁浮箱都备齐了?能搭几座桥?”王世谦没有当真作罢,而是细问实情。
“报告师长,都备齐了,能搭两座铁桥,保证不耽误同志们突击。”于大勇再道。这么多人不问,师长唯独问自己,让他这个中级军官很是自豪。
“好!坐下吧。”王世谦点头道。“其他人我就不提了,该怎么突进,该怎么配合,训练的时候都教过,不要怕犯错,记住:我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占领铁岭县城,渡过过柴河、沙河,占领开原。”王世谦的命令已经超出战区司令部下发作战计划的范围,明白其中关节的在座军官却一点也没表示出异议,他们还恨不得能打到哈尔滨。
事无巨细,王世谦都过了一遍之后这才散会,唯有战车旅旅长李荫培留了下来,王世谦对着地图看到柴河过去,指着被左侧辽河、沙河和右侧山岭夹出的那条宽约一公里半,长约二十公里的地段说道,“植初,这段路很险啊,战车旅必须要好相应的布置才行。”
“这段路是比较难走,但是我想只要突击的快,俄军应该来不及布设工事,再说只要是白天,有空军的同志在,俄军是难以阻止我军推进的。我主要担心这里太窄了,部队难以摆开。突击到开原,兵力不能太少,可就路况看。我认为一个战车营最好,而且其他部队要跟上才行。”闪电战谁也没打过。但道理诸人却是知道的,李荫培就对此深有研究。他是锦州义县人。军校成绩优异,辛亥年举义时所在的团作战果决,这才被王世谦挑到装甲师。
“师里面的步兵团调一个营过去够了吗?”王世谦问道。
“行。”李荫培点头道,“还有自行炮营也得去一个。虽然有空军,但突击部队自己带上自行火炮那也是错不了的。”
“你小子!”王世谦感觉是上了他的当了,但想到步兵都过去了,当下只好道,“那再给你一个自行炮营,150就不要想了。给75吧。这个轻,炮弹也装的多,故障少。”
“行!”李荫培心里一核算,感觉步炮车,三种都齐全了,当下心满意足。
“开原可是敌人的兵站。”王世谦交代道,“你要的我都给了你,你也得保证把俄毛子都给我堵死了,他们那几个什么司令也不要放跑了。我们这是围歼。要是俄国大将都逃了,说出去谁相信这是围歼。”
“明白了,师长。”李荫培答道。他摩拳擦掌的,心思全到战场上去了。
“好了。要交代的也都交代了。你回部队吧,这一仗可要打好。”王世谦看他的样子随即下了逐客令,把他打发走了。不过即便是散会他也还是把作战地图看了又看。最后一巴掌拍在开原的位置上,骂了一句。“撒女内!”
最后通牒十二到期,在此之前一个半小时吕特和上一次来的参赞辛慈就到了总理府。今日是十五。总理府不上班,他们是从侧面进入后院的;而因为是家宴,吕特带了一瓶高档红酒,而辛慈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束鲜花,是送给了寒仙凤。
昨日辛慈出总理府的时候,故意大声说了一些话,使得法国人以为杨锐许诺和德国结盟,今日再看他讨好的模样,杨锐虽然心中厌恶,却看在吕特的面子上也为发作,毕竟沪上那段时间吕特帮忙不少。
程莐不在,按照家里的规矩总是要有一个女眷作陪,如此在杨锐看来才能算是家宴。是以三个人聊天之后就在她殷勤招呼下入座。吕特看着了寒仙凤几眼对着杨锐笑道:“杨,你真是上帝的宠儿,而且听说你还有一位美丽的妻子。”
“真要是上帝的宠儿,我就不会被按在这个位置上了。”杨锐只回答前一句,对他的后一句话避而不答,接着指着桌子上的菜介绍道:“虽然在北京,但今天的菜都是广东菜,希望两位能够喜欢。”
“当然!”吕特和辛慈一起答道,不过辛慈的眼睛一直看着餐厅里的座钟,看着马上就到十二点了,他终于忍不住道:“总理阁下,请原谅我的无礼,马上就十二点了,请问现在进攻开始了吗?”
“是吗?”节假日杨锐一般是不管国事,他闻言也看了一下旁边的座钟,此时秒钟正好指向十二点,一种轻微的机括声后,这座满清王爷留下的座钟开始‘当!当!当!’的报时。钟声中杨锐看着两人笑道,“嗯,前线应该开炮了吧。好了,今日家宴,不说战事,不说战事,吃完饭喝完茶东北自然会有捷报传来。”
吃饭因为喝酒估计一个半小时,喝茶聊天也就是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也就是说两个半小时后就会有捷报,不说辛慈,就是吕特也不太相信,但是杨锐盛情难却,两个人只好端起酒杯,开始就餐。
北京总理府动筷子的时候,接到战区司令部可以进攻命令的第九集团军司令官李烈祖板着脸对着话筒喊道:“我是李烈祖。我命令:总攻开始!”
“是!”话筒里传来炮兵司令的声音。“我部立即开炮!”
那边话音刚落没多久,突然间,地面和空气猛然一震,轰隆隆的炮声铺天盖地,震耳欲聋。随着这十几日从各集团军抽调过来的一千五百门大炮开始怒吼,沉寂已久的东北战场又开始硝烟弥漫,血雨腥风。(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己卷 第八十五章 破竹
在李烈祖下令开炮之前,俄国远东军团的将军们对于中国人的进攻完全没有准备。¤頂點小說,虽然前驻俄公使库朋斯齐忍住傲慢,将谢缵泰递交的二十四个小时撤军通牒发往了彼得堡,可是沙皇和国防委员会等人都不将其当回事,他们此时正在恼怒中国人敢食言反悔之前的承诺,正想着应该命令远东军团给黄皮猴子们一些教训,所以远东军团最终得到的命令是马上进攻,而不是就地防守。
欧洲大战已起,本来有些庆幸自己马上就要打下奉天的萨姆索洛夫上将忽然有些犹豫,他不知道彼得堡何时会命令自己的部队回欧洲参战,可就在他观望于铁岭之时,彼得堡的电报一如既往的命令他进攻,并要求尽快拿下奉天,这顿时打消了他之前的顾虑。其实按照上将自己的想法,他还是希望将满洲的战争继续打下去,毕竟奉天就在眼前了。九年前在胆小鬼的库罗帕特金的指挥下,俄军一路从安东退到四平,饱受世界各国的耻笑,今天,为了挽回俄罗斯陆军的荣誉,他发誓要把奉天乃至是辽阳都打回来。
萨姆索洛夫上将想法很是简单,实际上也是这么做的,一个多月来虚弱的中国人根本无力抵挡他凶猛的进攻,犹如十年前的库罗帕特金指挥的怯弱俄军一般,他们从松花江畔一直退到奉天城外。而同行日本参谋所提示的中国人会有阴谋的预言一次又一次破灭,最终被所有军官嘲笑,到上个月俄军占领铁岭时。日本人已完全闭嘴了。
午餐中,萨姆索洛夫上将切割牛排时想着日本参谋的那些预言。脸上顿时笑了起来。他认为这是日本人在嫉妒自己的表现,和他们无法战胜中国人相比。自己带领的远东军团马上就要占领奉天,他们一定很不高兴吧。
“山本先生,贵军大概什么时候能占领北京?”看着正在费力切牛肉的日本联络官,萨姆索洛夫上将忽然问道。他知道这个问题会让日本人难堪的,但自己马上就要占领奉天了,他必须知道友军的计划。
山本立三少佐是满洲军派至俄军的联络官,本来他想向露西亚军提供一些支那军情报的,以使友军能吸引更多支那军。不想北面抵抗的支那军仿佛是另一支军队,他们除了撤退还是撤退。这一切都让他难以相信。看着露西亚军一步步南下打到奉天城外,而日军还在辽东山岭中停滞不前,这着实让他无比气馁。
山本立三正想着露西亚军占领奉天之后日本军该怎么办的时候,萨姆索洛夫却对自己提问,他只好放下刀叉说道:“司令部还没有……”
山本少佐说道着,猛然听见了呼啸的火车声,再细听他发现不是火车,而是炮弹。轰隆隆的爆炸之后,屋子里正在会餐的将军们全被吓了一跳。他们不担心中国人开炮,而是惊讶于中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火炮。
萨姆索洛夫上将越听越是不对,待炮击过了几分钟之后,他终于放下刀叉。用餐巾斯文的擦嘴之后再命令自己的副官,“马上询问前线,中国人想干什么?”
司令部的电话打到前线指挥部。不过通话之后没一会电话线就似乎断了。司令部设于泛河南岸的村庄,此处离前线有十八俄里。不明前线情况的参谋官立即派出通讯兵前往前线以询问战况。而电话线的另一头前线指挥部腰堡镇,预感到中国人要大举进攻的米西琴科中将放下没有生息的电话。喊道:“派出传令兵,告诉前线的军官,绝不后退一步!”
无边无际的炮声中,即使米西琴科中将不下令,前线的军官也无法撤退。在他下令之后,参谋长伊万诺夫立即建议道,“将军,中国人炮击的是东侧山区,考虑到他们有这么多大炮,看来应该是南线防守日本人的部队调过来了,我们应该把预备队调往山区方向。”
按照进攻的规律,炮击点就是进攻点,中国人既然疯狂的炮击那里,必定是要想从那一侧突破,只是,他们为何要选择山区呢?米西琴科中将犹豫着,参谋长见他如此,猜测道:“将军,也许从山区这边进攻可以不要横渡万泉河吧。”
外面的炮声惊天动地,久久不息,米西琴科一把抓住那马上就要被炮击震下桌的杯子,终于点头道:“好吧。命令第2师前往山区一侧,一定要阻止中国人的进攻。”
“是!”参谋长闻言之后立即开始打电话。
按照进攻的规律,炮击点就是进攻点,只是对于装甲1师来说说,太多炮击会让地面凹凸不平,同时俄军炮兵远比日本人狡猾,他们也和复兴军一样,有好几个炮位,所以用炮击清除俄军大炮并不合适,现在天上有俯冲轰炸机,那炮兵的工作则完以交给他们,己方炮兵只要把俄军的注意力引开便成。
阴暗的天际下,已经移动到己方堑壕的装甲第1旅旅长李荫培少将站在战车上,身子伸出司令塔用望远镜看向俄军一侧。和己方一样,俄军的堑壕毫无美感可言,狰狞的铁丝网因为雨水下半截已是泥土般的黄色,因为一直处于进攻方的缘故,这些铁丝网只有两到三米的厚度,很是单薄;铁丝网过去五十多米就是俄军的第一道堑壕,因为有着日俄战争的经验,俄国人用各处收集到的木头、瓦梁,在堑壕上盖了一个挡雨的屋顶,这个屋顶不高,只是与堑壕的顶齐平。
想象着一会自己冲锋时,屋顶下那些缩在洞里面的俄毛子初见战车的惊吓表情,李荫培脸上就难得的笑了出来。他放下望远镜掏出怀表,看到离进攻还有十分钟,立即对着有线传声筒道:“发动引擎。”
“是。发动引擎!”车内驾驶员重复命令的同时按动电钮,蓄电池带动的电动机吃力转了一会。才把柴油机发动起来。随着两台六十匹马力柴油机开始运作,战车车身以及人体都随着它们的节奏而震颤。普通人或许难以忍受这种嘈杂和震动。可李荫培却喜欢发动中的战车,唯有此时,他才能感觉到这辆长五点三米,宽二点六米的战车是活着的。
指挥车的引擎发动,车内通讯兵也通过无线电将启动引擎的命令发向各级指挥官,很快,身后的战车都发动起来,跟随着装甲旅前进的骑马步兵和坦克骑兵也都做好了冲击准备。十二点三十分,随着指挥车的启动。整个突击兵团在堑壕步兵的惊异目光中冲向一公里开外的俄军堑壕。
铁流滚滚,冲在最前面的是八十多辆装甲最为厚实的狼式一型战车,紧随其后的是一百三十余辆豺式轻型战车,两百多辆战车排出一个正面宽两点五公里的箱型突击阵型。按照之前的训练经验,战车并没有以最高速度突击,而是低速接近俄军堑壕以制造恐慌,唯有接近俄军堑壕百余米时,驾驶员才会加速以确保战车能冲过那几道宽宽的壕沟。
庞大的战车阵列一冲出己方堑壕就被对面俄军的瞭望哨发现了,看见如此黑压压一片不断逼近的怪物。牲口们震惊之余只能大喊。随着战车的逼近,第一道堑壕,第二道堑壕的俄军都冒出头来狐疑的看着那些丑陋无比、怪异无比的怪物,而堑壕内的机关枪则在军官的指挥下‘砰砰砰……’急速射击。可当看到机枪子弹只能给这些怪物挠挠痒时,士兵们开始两腿战站,手中的步枪变得无比沉重。
俄军机关枪射击不断。前突的几辆战车不耐烦间对准其就是一炮,37mm的炮弹虽然威力不大。但看到怪物既是刀枪不入,又能开炮狂轰的俄军士兵全都乱了。几个士兵高呼这‘魔鬼’扔下步枪爬出堑壕往后逃去。一个人逃跑带着一群人逃跑,特别是看到这些魔鬼不怕铁丝网前的地雷,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铁丝网连根拔起,堑壕里只要能动的灰色牲口全都宛如蚂蚁般蜂拥而出。
敌人终于是逃了,李荫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见此大声命令道:“加速!加速!扫射!扫射!”他话音刚落,驾驶员动作之下,齿轮咔哧几声,战场车身猛然一镇,速度已经提到最大。而加速完的驾驶员脚踩着油门,手却扣动这机关枪扳机,机枪声顿时盖过了引擎声。
不断冒烟的战车在前进,不断怒射的战车在前进。地雷不是阻碍,铁丝网不是阻碍,那三米多宽堑壕也不是阻碍,这一切障碍,最多是让勇猛突击的战车颠簸了几下罢了,一眨眼的功夫,战车就冲过第一道堑壕,往俄军的第二道堑壕冲去。
战车速度有二十公里,快速突击下几百米外的第二道堑壕的俄军根本不等怪物开进就疯狂溃退,见此情景的李荫培大声道:“快些,再快些!”
洪流般的铁流把俄军两道堑壕轻易冲垮,在俄军亡命狂奔的时候,战车突击方阵后方的战车工兵、自行火炮、骑马步兵顺着它们开辟从道路急进向前,而在这些部队身后,则是第6军三个师,因为没有足够的马匹,这些步兵将简装随行,任务是占领俄军总指挥部后方的铁岭县城,只要运动到了这里,那么二十万俄军后撤的大门就彻底的被关上了。
步兵急行军的速度为每小时十公里,骑兵为了保持马力,速度也就只有十五公里,这些都不足以跟上战车部队,作为应对,二百多辆战车都特别装上了把手和脚踏,以搭载六到八名步兵,不过这一千多步兵也还不够的,幸好辽南一带河流密布,俄军堑壕后侧五公里处就是万泉河,万泉河后方十五公里处就是泛河,而泛河过去十公里就是县城北侧的铁岭县城。是以刚刚突破俄军堑壕的战车部队在新万泉河边停住了,这条宽十余米小河因为太深,只能等工兵部队搭桥之后才能通过。
等待搭桥的时间里,李荫培打开顶盖就看到了天上飞着的轰炸机,它们一个个秃鹰般的围着河对岸的俄军炮兵只转。还有一些飞机再俯冲,随着炸弹的炸响。地上黑烟不断。
地上是自己的人,天上也自己的人。李荫培不知道怎么忽然激动起来,他不顾安危命令指挥车冲到正在搭桥的河边,看着那些工兵捶着顶盖大叫道:“快点!快点!别让俄毛子跑了,别让俄毛子跑了。”
旅长在催,工兵营长也在催,舟桥部队也确实是训练有素,浮箱一推进河里工兵们就赶忙把它们连接起来,十分钟不到,两座铁浮桥就搭成了。指挥车一股黑烟最先冲过浮桥。一马当先往俄军指挥部冲去。万泉河过去十五公里就是泛河,泛河南岸就是俄军总指挥部,俄军远东军团的萨姆索洛夫上将就在那里,想到能活捉一个上将,李荫培顿时热血沸腾。
萨姆索洛夫上将不知道自己已经是某个复兴军军官活捉对象,复兴军的炮击了半个小时之后就停止了,本以为要发起的进攻也不见前线指挥部汇报,就在指挥部诸人以为这只是中国人的虚张声势时,外面冲进来的参谋告诉喊道:“将军。飞机!很多飞机!”
萨姆索洛夫看着惊恐的参谋,本想表现出一种大无畏的镇定,但随着冲出去的那几个参谋也大声呼喊,他就不得不度步到屋外。望远镜中。他看见南面的天空有数不清的黑点,这些黑点有些盘旋着,有些则海鸟一般的俯冲着。他正想着它们在那里干什么的时候,旁边的参谋长伊万诺沃惊叹道:“哦。上帝,那里是炮兵阵地!”
“是吗?伊万。它们是在那里扔炸弹吗?”萨姆索洛夫心中震惊之余还是强作镇定,“我不认为它们能完成这个任务,飞机太弱小了,它除了能搭载飞行员之外……”
司令官在评论飞机的时候,几个参谋一边指着天空,一边叫喊道:“来了!来了!他们飞过来了!”顺着几个参谋指着的方向,几个黑点越来越近,望远镜中这些飞机上的复兴军军徽清晰可见。
“马上隐蔽!”对方来意不善,有参谋喊出了隐蔽口号,但是面对突如其来的空中杀手,谁也不知道该怎么隐蔽。就在诸人愣住的时候,飞在最前面的飞机火光一闪,猛然射出一梭子弹。几架飞机扫射,另外几架飞机则拔高,只等到了合适的高度,飞机机头猛的一沉,急速俯冲的同时,一阵刺耳怪异的厉叫响起。除了身临其境,没有人能描述这种厉叫的恐怖,也没有什么叫声能让人如此的心神俱颤,就在诸人被吓得浑身打抖时,更小的黑点从飞机上急坠而下,‘轰’的一声,炸弹在人群中爆炸。
一架飞机投弹,一群飞机投弹,不到五分钟,指挥部所在的村庄就被夷为平地,看着已成废墟、不断冒烟的敌指挥部,天上的死神还是不放心的在空中盘旋,任何可疑之处他们都会用机载机枪反复扫射,以求将彻底摧毁俄军的指挥中枢。
总指挥部被轰炸,前线指挥部被占领,大部分电话被切断,整个俄远东军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李荫培突击到泛河岸边的时候,前线某处堑壕被中国人突破,复兴军往纵深突进的消息才传到前线的师长和第2军团连年卡姆夫中将那里。他的指挥部也刚被俯冲轰炸机扫荡,可指挥部是用原木覆土搭成的,那些几十公斤的小炸弹并不能将其彻底炸毁。
“部队必须马上撤退。”连年卡姆夫中将下达着命令,他一边命令脑子里一边想着地图,最后肯定道:“必须占领铁岭才能保证全军的安全!命令骑兵部队立即赶往铁岭县城!”
“是!将军!”被中将临时抓丁的卫兵队长高声喊道。他完全明白现在的处境,一旦后方被中国人占领,那么己军将被包围在这片被河流切割而成的狭小区域里。
“将军,也许我们应该在辽河上架设浮桥。”某一个参谋提示道。
“看见那些会扔炸弹的鸟了吗,你确信我们能把浮桥起来?”中将大声反驳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退到铁岭,那里有坚固的铁路桥。河流的北方就是山地,我们只能在那里建立防线,收拢溃兵。”中将说完自己的计划。想到那个为了勇敢而把司令部设立的极为靠前的萨姆索洛夫,他虔诚的祈祷道:“但愿该死的萨姆索洛夫也能知道铁岭县城的重要性。”
再一次渡过泛河。原本中天的太阳已经偏西,时间也已是下午两点——虽然战车的速度能更快。但为了和骑马步兵协同,李荫培只能命令突击兵团中速行驶。不过渡过泛河之后,他终于看不到那些惊慌的无处可逃的俄军士兵了,前面,十公里外的铁岭县城,就是整个俄远东军团的后门,占领这里,所有俄军都将被关在包围圈里。
“司令,植初已经渡过泛河。往铁岭县城急进了。”参谋长收到前线的电报,赶紧把消息汇报给李烈祖,他已经等待很久了。
“很好!”对着地图半天不言不语的李烈祖终于出声。他的手重重的在铁岭拍了一拍,说道:“这里好像有俄军一个师驻防。”
“是的!但以装甲师突破俄军前面两道堑壕所遇到的抵抗来看,步兵师并不能对他们起什么作用。”参谋长摇着头,要不是电报上黑字白字,他也无法相信装甲师能这么快推进到铁岭县城。
“发报给战区司令部吧。将战况转报上去,估计总理一直在等着呢。”李烈祖站起身道,只待此时他才觉得肚子饿了。
电报从第6集团军司令部发到战区司令部。通讯官读罢电报,参谋长黄福锦笑道:“养兵前日,用在一时,这回装甲1师是出风头了。”
他如此说。看着参谋在地图上做出最新标记的齐清源说道:“通知梅河口那边吧,马上对四平发起进攻,即便不能消灭俄军。也要将其拖住。还有,先生那边也马上发报过去。告诉他我军突进顺利,马上就要占领铁岭县城。彻底封死俄军退路。”
“是!”通讯官闻声答道,敬礼之后便出去了。
看着转身而去的参谋,黄福锦问道:“清源,你说接下来会怎么打?是我们先攻入朝鲜呢,还是北京那边先歼灭直隶派遣军?”
“当然是我们先击溃当面日军,而后进入朝鲜。”虽然没有收到进一步行动的命令,但齐清源还是相信下一步要打大战的还是东北。
“为什么?”黄福锦问道,“就不会是两边同时开战吗?我们击溃满洲军,那不就是等于告诉京畿的日军我们要围歼他们吗?”
“从军事上考虑是这样,但是从政治上考虑就不是这样了。”齐清源笑道。“歼灭俄军我们不敢对外细说,击溃辽东日军也没什么人看得见,说不定有人都认为是日军主动撤退呢。可京畿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你想啊,直隶那边的日军要是听到东北日军完全被击溃,朝鲜被占领士气会多低落?明明是日军要攻占北京的,现在却是我们把他们给围歼了,此战过后洋人们会怎么看我们?列强们会怎么看我们?
古人说杀鸡儆猴,当初日本打的俄国最后只有求和时,一夜之间日本的洋人公使馆全部变成了大使馆,现在我们把曾经打败俄国的日本人在洋人眼皮底下围歼,你说北京的那些公使馆是不是也要一夜之间换成大使馆?甲午时日本人踩着满清脑袋上位,现在则是我们踏着他们的尸骨崛起,真是天道好还、报应不爽,这战打得痛快!”
齐清源高兴的直喊痛快,北京杨锐府邸里的德国人则很是纠结,眼看着就要两点半了,却还没有等到所谓的捷报。辛慈心里嘀咕着,要知道归还青岛和各处租界和进攻俄军是相互联系的,如果复兴军不进攻俄军,那么青岛和几处租界没那么容易归还。
中国人在骗人吗?辛慈正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门外李子龙忽然喊着报告,拿着一份电报进来了,因为有外人在场,他没有念,只是将电报递给了杨锐。
在德国人期盼的目光里,杨锐轻轻扫了电报一遍就笑着把电报递给了吕特,辛慈见此忙凑了上去,但以他不及格的汉语只认出一个能理解的词:破竹。(未完待续。。)
己卷 第八十六章 融化
装甲突击兵团驶过泛河之后就所向披靡了,夏日炽热的阳光下,除了因为高速和高温天气所带来的机械故障之外,已经没有什么能让李荫培烦恼。¢£頂¢£点¢£小¢£说,颠簸不断的指挥车内,探出指挥塔的他不断用望远镜寻找铁岭县城东侧两里外那座龙首山上的九层古塔,县城内外古塔甚多,唯有那里是铁岭县城最为明显的标记。
装甲兵团在前进,而俄远东军第二军团司令官连年卡姆夫中将派出的骑兵军也在烈日下往铁岭县城进发,一万多名骑兵似乎也如装甲兵团那般锐不可当,但它们要想在平坦的原野上奔驰,自然逃不过天上厉鬼轰炸机的眼睛。骑兵军刚刚冲出树林没多远,就被厉鬼缠上了,不需要轰炸,飞机只要拉到低空,一边用机枪扫射一边用发动机的轰鸣驱赶马群就足够了。十多分钟后,马匹的暴乱使得整个骑兵军变成一片散沙,勇猛无比的哥萨克们只得再次躲进不远的树林里。
下午两点四十三分,冲在最前面的李荫培终于看见了铁岭县城南侧的薰阜门,也看见了县城城楼上据险而守、很是仓皇的俄国步兵——这些步兵本是被命令在城下护城河驻防的,但南面烟尘滚滚,头顶还有轰炸机轰炸,士兵们全部逃进了县城,唯有一些大胆的扒在城墙上看着这些钢铁怪物。
“绕过去!通知后面,绕过去。”李荫培命令道,随着他的命令,离县城还有一公里的指挥车拐了一小弯。从县城西侧一公里的地方绕城而行。指挥车带头,后面的车辆也跟随前进。一条铁龙顿时把县城围了半圈,往城北驶去。
县城是驻防俄军第7师的司令部。而城后侧的东清铁路柴河大桥则是该师的驻防重点,眼见着中国人驾驶着怪物就要抢夺铁路桥,城内关帝庙内的俄军师长安德烈耶维奇不顾天上飞舞的死神,以上帝和沙皇的名义要求剩余的火炮对着这些魔鬼战车开炮。
驻守县城的俄军之前就被轰炸机肆虐了一次,毫无防空意识的俄军被炸了个人仰马翻,只是因为县城内部建筑甚多,爆炸烟尘弥漫之下,俄军的火炮和司令部军官大部侥幸逃生。现在师长以上帝和沙皇的命令下令,底下无比虔诚的灰色牲口们顿时将炮口对准了城外的钢铁军团。随着炮长的命令。拉发之后的大炮猛的一震,带着他们无比怨念的炮弹射向城外正在奔驰的装甲旅。
“轰…轰……”参差不齐的十几发炮弹落在城外,这一轮完全打空,唯有四射的弹片收割了搭载在战车外侧步兵的生命。
城内火炮一响,天上的厉鬼又飞驰而至,机关枪不断扫射着一门门露出炮管的火炮,更有一些就不顾高度直接俯冲。飞机发出的无比凄厉的怪叫声使得上帝和沙皇立即不见了踪影,这些之前就遭受过一次轰炸的俄军在炸弹还未落下时就四处逃散。
李荫培被突如其来的炮击吓了一跳,但幸好没看见己方战车的损失。也就放下心来。东清铁路柴河大桥已经在望,他一点儿也不想调转车头躲避炮弹或者先攻占县城,对于薄装甲的轻型战车来说,唯一能保证生存的就是速度。
“砰……”的几声。并排前行的其他几辆狼式战车已对铁路桥南端堑壕内的俄军开始射击,特制的37mm二十一倍径战车炮虽然口径太小,但其有效射程却有两千米。行进间虽然炮弹毫无准头,可十几发炮弹在堑壕附件爆炸之后。机枪子弹更是如暴雨般的瓢泼而至。正当前排战车要加速冲过堑壕、冲上铁路桥时,一面白旗从堑壕里升了起来。
“让开道路!把枪放下!让开道路!把枪放下!”不等旅长李荫培命令。受命突击开原的第一坦克营营长丁肇甲就用广播警告那些请降的俄军不得挡路,他用的是临时学来的俄语,口音虽然不正,但却极为有效,几十个刚从堑壕里爬出来的毛子兵,闻言之后再见战车毫不减速,立即见鬼似的跳回到堑壕里,而加速的战车则一辆辆在堑壕上方掠过,它们要以最快时间突到柴河对岸,以建立滩头阵地,确保整座铁路桥的安全的同时,更保护工兵架桥,他们是要在天黑前突击开原的,速度非常关键。
装甲集群在城外,俄远东军第7师在城内,开始的时候师长安德烈耶维奇还想据城死守,但看到敌军很快就在柴河上架好了桥梁,更看到南方滚滚而来的骑兵军和城外密密麻麻的大炮,自知大势已去的他赶紧派人来接洽投降事宜。
王世谦本还想着趁天黑前和俄国人打一战,彻底占领县城的,此时装甲师的自行火炮都已经架好,没想到俄毛子这么不经吓,还没开炮就来请降了。看着低眉顺眼的俄军代表和中方通事,他盛气凌人的道:“我军将会按照日内瓦条约所规定条款善待战俘,但若有在战争中违反战争法故意杀死平民者不在此列。”
王世谦的例外让前来的俄**官很是犹豫,要知十年前他们向日本投降的时候可是贵宾待遇。俄国人犹豫,旁边的李荫培吓唬道:“不答应那就请回吧,别耽误我们进攻。”
中国人一说进攻,俄军代表脸色就慌张,他赶忙请求给他几分钟通报和考虑的时间。王世谦见此道:“告诉城内的指挥官,三十分钟后如果你们不列队出城投降,我们就开始炮击。不过那时候我军就不接受投降了。请赶快回去考虑吧!”
三十分钟是最后通牒,俄军人鞠躬之后马上骑着马狂奔入城,十七分钟后,俄军打着白旗出城受降。李荫培见此不屑道:“真是一群草包,难怪日本当年能赢!”
“也不能这么说,要是没这么多不可理解的武器。他们或许能表现的好一些。”王世谦纠正道。他对俄军是熟悉的,对于他们。他很认可先生评价俄军的一句话:越是下层越是勇敢,越是上层越是怯弱。“开原那边你让谁去了?”王世谦说完俄军。想到了开原。
“丁肇甲。他有八十多辆战车,还有一个营的自行75野炮,还有步兵,拿下开原不成问题。”李荫培说道。“要是轰炸机也能跟去就好。”
“你到想得美,人家也是喝油的,飞了好几个小时不要回去加油啊!”王世谦和空军的秦国墉等相识了好几月,俯冲轰炸机的性能是完全清楚的。那东西看上去威力无比,实际却比战车更加娇贵。
“没飞机也行,咱们自己也能把开原打下来。”李荫培被师长教训之后面子挂不住。掀起战车帽只恼脑袋。
不过此时王世谦倒没空理他了,一万多战俘要接收,包围圈的封口要加固,战地情况和战果要汇报,这些事情顿时让他忙得不可开交。随着俄军俘虏的投降,占领铁岭的电报发给了第6集团军司令部。司令官李烈祖中将此时再不是早上不言不语的模样,在接连吃了几碗面之后再看到这份捷报,他又让副官再去让伙房下一碗。
“现在要做的就是防着俄毛子在辽河上搭桥了。”他一边扇着蒲扇,一遍轻拍着电报道。
“今天是六月十五。架桥要不被发现不是那么简单的,再说现在河水涨的可不小,哪些地方能架桥,闭着眼睛也知道。我就不信战区司令部会考虑不到他们会渡河。东北五十五个师啊。抽三十五个师出来,剩下二十个师对付日本人绰绰有余。我就不信就现在俄军这模样,三十五个师会治不了他们。”参谋长陶懋榛说道。他对全歼这二十万俄军是很有信心的。
没有说参谋长说的有理没理。再下一碗面开吃之前,李烈祖说道:“这问题还是让你的老同学去烦吧。我们已经干好了我们要干的活。通讯官。马上把电报转发给战区司令部,记得要标明装甲1师有一部已经往开原突进。”他说道着忽然笑道:“这王世谦。要是多些油,怕是要把战车开到四平去了。”
“是!长官。”通讯官这种捷报巴不得越多越好,当下抖擞的敬礼就出去了。
半个小时之后,装甲师占领铁岭的捷报摆到了齐清源面前,他对此倒不感意外,安德烈耶维奇日俄奉天会战时,就带着自己的旅投降了日军。他虽投降但因为失败的责任主要是在俄军总司令库罗帕特金身上,所以战后还受到了晋升,只是没想到上次他投降了日军,这一次投降了自己。
“日本人情况怎么样,看来他们也想凑个热闹。”放下李烈祖的电报,齐清源想着早上日军的活动报告,不由笑话了一句。
“情况暂时不明,反正是有大动作。他们应该是担心我们击溃俄军之后会全力对付他们,或者干脆就不理他们,直接把几十个师掉入关内。”黄福锦道:“其实日军兵力还太少,真要俄军被我们击溃了,他们也就知道此战必败无疑了。”
“我倒不怕他们乘机发动进攻,我就担心他们忽然之间把部队全部调入关内。海路可比陆路便捷的多啊,关外现在他们加上后备师团,还有十六个,再抽七个到八个师团登陆京畿完全是有可能的。”齐清源判断道。“这十万人要是到了关内……”
“真要是这样,华北那边兵力对比就太过悬殊了,要不要马上发电通知总参还有先生?”黄福锦也在想这个问题,只是没有制空权的日军行动素来隐秘,他一直没有找到证据。
“可以在电报里提一下。”齐清源点头道。“但要记得说明这只是一个猜测,还没有直接证据。关外的部队最好是等俄军投降之后再调回关。”
“我明白了。”黄福锦完全能明白齐清源的意思,东北战区看似兵多,但是围歼战也不是那么好打的。当然,如果俄军所有将领都像投降的安德烈耶维奇那般就好了。
月亮在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的时候就升了起来,随着西面红日一点点熄灭,皎洁的月色忽然之间就洒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照进每一个院落。战争已进行了七个月,看着日军对京城的进攻一次又一次被复兴军挫败。人们不再有开战之初的惶恐,而是安安心心在城里头听着戏文、过着日子。
百姓的日子平淡如水。如果非要说战争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变化的话,那每个月例行的民兵训练、各大商号必须凭户口本才能买粮购煤,以及晚上八点半宵禁后各处巡警军人则是战争最直接的体现。可越是管制,人们就越是心安,最少慌乱之余他们能感受朝廷是在督促着这一切的,只要朝廷还在督促着,那日本人万万是打不进来的。
兵临城外的日子里,不知从何时起,前明的种种故事开始编成戏文由各大班子频频上演。百姓官员无聊间倒也常常吃完晚饭去捧个场,如此各大戏班唱到晚上八点刚好结束,生意倒是比战前红火多。总理府虽然宽大,但外间唱戏的锣鼓上还是能传进来的,每当此时杨锐就很是摇头,这丰富多彩的娱乐还真是稳定人心、维护治安的良方。
杨锐笑的时候,面前的贝寿同还在细说接下来的战略决策:解决完俄军之后,东北将抽调二十个师入关,剩余三十五个师将对东北日军发动总攻。击溃安东一线日军后将趁势突入朝鲜,而于此同时陆战1师也将在台风间隙中登陆台湾,京畿附近的日军将最后消灭,在决战发起时。海路早就被切断了,面对这支残军,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他们逃入天津城内。那里对于复兴军来说是个禁区。
“还是说说台湾那边的事情吧。”杨锐在贝寿同说话的间歇中插言道。“那边什么时候渡海作战?商船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日子定在这月底下月初。主要是我们无法判断关外的俄军什么时候投降。台湾战事和东北、京畿战事必须相配合,只有等对俄战事结束之后。我们才能把关外的兵力抽调入关。”贝寿同说完解释道。“登台作战会暴露潜艇和鱼雷机,一旦潜艇和鱼雷机暴露,我和惺初都很担心知道已无后路的日军会决死一击,此时关内的兵力还未回援,真要是日本人决死攻击,说不定……,说不定真能打到京郊。”
“打到京郊,呵呵。”杨锐笑了起来,“我还希望他们能打进京城呢。这样刚好可以在天坛砍一些日军,好祭奠一下。”
杨锐有些疯狂的效果将贝寿同吓了一跳,他忙道:“先生,真要是日军打到了京郊,人可以躲,可城里面的文物古迹可就要遭殃了,太炎先生到时候可要……”
“好了,不说这个。”杨锐平复着心情。每次说道日军他心里总是暴戾的,但实现不管要不要考虑到战后的中日关系,他都不能把日本人全部坑杀了。这不由让他想到后世的一部电影,当鬼子把绝事做尽后,他们投降了;当幸存百姓为报仇杀了日本兵后,却因杀人罪被处决了。电影虽然荒谬,可现实却比电影更荒谬。
“咳…咳!”杨锐使劲的将自己的思维从电影里挣脱出来,而后道:“战车还好,飞机并不是那么好瞒的,而且战场离沈阳不远,说不定那些洋人记者公使就看见了飞机。所以,对日本不要掉以轻心,台湾那边只有天气合适,还是马上发动的好。战争没可能是在我们都准备好的时候发动,以我们之前所做的那些准备来说,时机比妥当更重要!”
“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但最担心的就是京畿的日本人决死冲锋。三十万日军,真要是一心同归于尽,还是会带来极大麻烦的。”贝寿同说道。目前的形势是京城兵力最为薄弱,但只要关外围歼战一结束,情况就会马上改变。
“问题是,围歼俄军的事情不要几天就会传到日本人耳朵里吧?”杨锐强调道:“一旦俄军被全歼的消息传出,以日本人本性只会决死冲击,我们等关外对俄彻底结束战斗是不现实的,即便明日俄军就投降,部队也要十几天之后才能全部入关。”
杨锐说完自己的判断忽然有些燥热,贝寿同做参谋是合格的,但是要说决断还是很欠缺,不过想到他本来就是参谋而不是指挥官,这一点还是可以谅解的。
“先生,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之前从关外抽调过来的五个师怕要赶不及了。”贝寿同道。
“赶不及就禁卫军出动,还有京城的民兵和巡警也可以出动,另外再给我准备一杆枪。”杨锐背负着手,说的很是决然。刚才贝寿同汇报关外日军在暗中调兵入京的消息对他触动很大,他嗅到了日本人决死一击的味道,并且他能断定,他们的进攻将在这几日。
“先生……”贝寿同听杨锐都要亲自上阵很是惊慌。真要是先生出了什么事,他就是千古罪人!“先生,或许俄军的事情还可以隐瞒几日,这样关外的部队……”
“虽然不能确定,但我认为这和隐瞒关系不大,如果没有收到俄军彻底惨败的消息,日本人可能会准备的久一些;如果收到了俄军惨败的消息,那么他们会立即发动攻势。这是日本人最后的一次机会了,这一战要是输了,等关外部队回援,他们还有胜利的希望吗?”杨锐看着贝寿同反问道。“真要说有办法,那就是派人宣扬我军进攻失败,而俄军大胜的消息,可这有可能吗?”
“先生,总参有这样的预案。”贝寿同终于想起之前的一个作废的计划来。“我们可以在沈阳外演一出大撤退,然后让几个美国记者把我们战败的消息……”
“你即使是有预案,能顶用几天。”杨锐见他关心则乱,并没有责怪,只是笑问:“我军战败退守沈阳城外,可俄军那边总是要有些消息吧?通讯总不能不畅吧?我看你这个瞒天过海之计最多一天就要给日本人识破,并且还会带来反效果:一旦他们发现不对,就会判断出是我们在隐瞒消息,反而会提早推断出实际情况。像现在这样,不对铁岭那边的战事发布任何消息,或者干脆就说我们小胜,俄军被打退,日本人倒还要以为我们和俄军正在殊死搏斗,战事一时难以分出胜负呢。”
“是!还是先生考虑的周到。”贝寿同脑子也是懵了,他使劲擦了把汗说道:“对台作战,最近的登陆日就是后天,后天一过,短则三天,长则五天,就会有台风来袭。”
“这是气象部门的判断吗?”时间居然是这么的紧,杨锐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不完全是,还有当地老渔民的判断。”贝寿同道:“要等台风过去,怕是要到这个月月底、下个月月初才能有登陆机会。”
“月底太晚太晚了。”杨锐摇头道。“徵瑞的陆战1师怎么样了,到位置了吗?”
“已经到位置了,商船如果马上下令的话,也能在进攻之前到达位置。”贝寿同道。
“航母试验船到什么位置了?”杨锐点头之后再问起那艘试验航母,虽然不知道它能干什么,但是有它在他总觉得更有把握些。
“已经靠近菲律宾沿海了,两天之内完全可以赶到台湾海峡。”贝寿同道。感觉到杨锐似乎马上要下令执行万历计划的最后部分,闷热的屋子里他的背脊上忽然起了一阵寒颤。真是要启动了计划,那最南到广东,最北到朝鲜,海上、水底、天空、陆地,几千公里的战线上都将会是波澜壮阔的战争,如此壮丽的史诗,只让他整个人融化其中,不能自拔。(未完待续。。)
己卷 第八十七章 救人
月色在京城是皎洁且热闹的,可在天津城外的直隶军司令部却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清冷。
天长节攻势后欧洲便局势大变,露独两国互相宣战,至此,只要稍微有些头脑的参谋、前线鏖战过的军官都能察觉到对支战争已无法全胜,只要露西亚军一撤军,那么兵力多达七十五个甚至是八十个师的支那军完全能碾压兵力只有三十九个师团还不满编的支那派遣军。若是能理智选择选择的话,己方最好是趁兵临城外之时与支那政府和谈,以求体面的结束战争。只是想法虽好,但已骑虎难下的桂太郎内阁和长州藩只能将战争打下去,不然最终的结果将会是财阀上台,天皇和长州藩彻底失势,对此,不管是皇室还是长州藩都无法接受。
露国对独国宣战的当日,有感于欧洲大战马上就要爆发的桂太郎内阁急电驻外大使,向英国外交大臣格雷、俄国外交大臣萨佐诺夫表达了自己愿意加入大战,协同盟友共同抵抗独奥同盟的决心;同时,日本海军也开始动员,准备开进青岛附近,以封杀消灭德国东亚舰队,为英俄两国出力。
除了实际的行动,原本咬死不放松的关于内外蒙古势力范围的分界线、俄军攻占奉天之后南北满势力范围的分界线,日本都做了大幅度的退让,以求用此稳住沙皇,使自己攻占北京时俄军能帮忙牵制支那兵力。外交上的斡旋之外,满洲军司令部秘密迁至天津,辽东一带的日军正规师团也被秘密抽调,只是碍于天空上有支那飞艇,这些动作做的极为隐秘。
随着支那军再次进攻露西亚军,直隶派遣军司令部一个隐秘的小房间里。昏昏暗暗的煤油灯下,几个人正在彻底全面谈论当下的支那战事。
“阁下,占领北京之后。如果支那人继续反抗,我们立满洲皇帝后。能有多少支那军队对其效忠?”身着盛装的闲院宫载仁亲王关切的问。他是皇族出身的大将,前年开始是军事参议官,并不直接参与战事,但支那的战事越来越危急,是以他不得不代表皇族亲来天津探查战场情况。
相对于载仁的关切,支那派遣军司令官大山岩元帅却双目紧闭、一脸沉静,就当载仁亲王以为他已经睡着想要咳嗽的时候,大山岩打开了眼睛。他哑着声音说道:“殿下,现在的支那不可征服。满洲皇帝只是扔进洪水里的一块砖头,根本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他在支那已没有号召力了。或许会有支那军队因为其他原因效忠于他,可是这种军队又能有什么战斗力呢?他们将和当年的淮军那样一触即溃。”
载仁亲王对于大山岩元帅的回答并无太多惊讶,但在载仁身边的那个年轻中尉军官却对此很是吃惊,不过碍于礼仪,他并未说话。
“那帝国该怎么办?”载仁亲王目光游移,身为合格军人的他,早就看出支那军比预料的要强大。特别是他们的弹药并不像之前猜测的那样少。
又是长长的一阵沉默,大山岩道:“只能希望露西亚军和支那军交战时间能长一些,但这是不可能的。和独国宣战之后。不管愿意不愿意,露西亚都没有可能为了远东而放弃欧洲。今天支那军已经对露西亚发动了攻击,我相信战斗很快就结束,支那人很快就会将关外的部队抽调入关的……
在支那军东北军入关之前,我们一定要占领北京,如果不能占领北京,也要争取和支那政府和谈,即便是将满洲皇帝交给支那政府处理,也应该争取和谈。”
勇敢坚毅的大山元帅。内心深处居然是这样的想法,这次不光是中尉。就是载仁亲王也对此张口结舌,“阁下。这样做的话帝国在满洲的权益将全部失去……”
“殿下,不这样做朝鲜也会失去。”大山岩失礼的打断载仁的发言。“支那已经觉醒,除了海军,我们还能拿什么威慑支那?以支那的财力和资源,十年也许不可能,但是二十年之后支那海军必定超过帝国……”
“阁下,支那这种肮脏而懒惰的民族具有深深的奴性,他们即使觉醒,也只是少数一些人,并且这少数一些人很快就会陷入内斗当中不能自拔。复兴会的杨氏和虞氏之间就存在着不少争斗,而国民党和复兴会之间争斗不止,支那的力量向来都是内耗而不是对外扩张的…
杨氏也不重视海军,截至到现在,支那海军都没有外购军舰或者自己建造军舰……”
终于是忍不住了,亲王旁边的中尉终于对大山岩的一些说法进行纠正,可他好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一般,大山岩元帅此时只是闭目养神,神游物外,而载仁亲王则在想一些谁也不知道的东西,对他的无礼连训斥都没有。
年轻人将心中所想一吐为快,待发现旁人对自己的言辞毫无反应时,脸色又红又白,顿时无比的尴尬。好在旁边把事情想毕的载仁亲王再次说道:“阁下,单独和支那和谈是不可能的,如果要和谈,还是要等露西亚以及英国结束欧洲战争,这样才能有一个有利于帝国的和约。”
载仁亲王这次说完大山岩却毫无反应了,细听发现元帅似乎已睡着,而且还发出微微的鼾声。见此情景载仁亲王只好带着身边的中尉站起身,鞠躬后便出去了。可载仁两人一出门,煤油灯下,满头银发、垂垂老矣的大山岩睁开了眼睛,忽然吟唱起日露战时的一首和歌。
大山岩吟唱和歌的同时,和谢缵泰虞辉祖等人商议完毕的杨锐正好走出内书房,他看着正在焦急等待的贝寿同一笑,而后决断道:“发布命令吧!以后日,即六月十七为登陆台湾的时间基点,三个小时内全军开始执行万历计划的最后部分。”
“是!”贝寿同突然郑重的敬礼,他喊‘是’的时候居然有些失声,眼眶里全是泪水。
他如此激动杨锐却是没有看到。他只仰看客厅墙壁上挂着的那副中华地图,他发誓一定要将那些残破的地方补全,一块也不少。
总参已经搬到了颐和园。杨锐签署完正式命令后,贝寿同便连夜出城驱车赶往司令部。就在他疯狂飙车的一个多小时内,总参现参谋长雷奥、第二副总参谋长徐敬熙、总后勤部长朱履和、总政治部部长范况,以及其他几位高级参谋,都已经聚齐。
通亮的电灯下,宣读杨锐命令之后的贝寿同在众目下与雷奥一同打开放置万历作战计划的保险柜,随着作战计划的解封和宣读,在场的所有人都欢腾起来。雷奥看着眼前这群开始疯狂的学生,拍着桌子大声道:“将军们。务必冷静!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签署命令并发布它,之后的三天里还要调节各种意外事件。我需要你们用最大的努力和专注确保整个计划的成功!这关系到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命运!”
“是的,长官!”不约而同的,作战室内的诸人都大声应道。
“很好!马上做。”雷奥扫视了诸人一眼,忽然间有些不舍,这个月结束,他就要离开这里,也许再也不会回来,想到这支和杨一起建立的军队,他的眼神忽然很是黯淡。只是兴奋的参谋们大多没有看到雷奥黯淡的眼神。唯有贝寿同对他微笑了一笑,而后就忙开了。
圆月之下,绝密的电文从颐和园万寿山发出。几个小时之内,从菲律宾外洋的邓子龙号航母司令塔到朝鲜内陆密林深处的义兵总指挥部,无数面孔振奋的同时,尘封已久的作战计划开始拆封启动,一切的一切都在后日。
“先生,我们昨天深夜监听到一些很异常的东西:深夜的时候,北京发出了大量无线电电文,这在平时是很少见的,它们一般在白天发出。而且也不会这么密集。”带着一些浅笑,英*情五处盖温特上校一大早就来到了日军直隶派遣军司令部。看着接见自己的司令部参谋立花小一郎说道。“我想中国人在最近几天将会由大动作。”
“能破译出那些无线电电文吗?”立花小一郎关切的道。支那军惯用无线电,这使得窃听很是方便。但是要破解电文却很难,他希望自己的盟友可以做到这一点。
“这次没有可能。”盖温特上校利索的摇头,“他们再次更换了密码,当然,即便他们不更换密码,我们也难以破译。”
“是这样的啊。”立花小一郎神色有些凝重了,更换原有密码、深夜发送大量密集的电文,这怎么看都是支那军在组织一场大规模进攻,可惜的是自己无法破译。
“是的。就是这样的。愿上帝保佑你们。”盖温特上校看着有些失望的日本人,也有些无奈。中国情报部门一开始就和军情五处有很深的渊源,但道现在,它已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神秘组织,让人无法揣测。
盖温特上校致意之后很快就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特别是德国东亚舰队昨天忽然消失了,这是震动白厅的大事,一旦这些装甲巡洋舰实施破袭战术,那么帝国的航运将受到极大的损害,这是海军部和唐宁街都无法接受的事。
带着对英国足够的尊重,盖温特上校的情报很快就传到了参谋长上原勇作那里,诸多参谋商议之后,为了防止在帝国集结兵力时遭受支那军的突然进攻,上原勇作决定再次进行空中侦察——虽然每次空中侦察的飞行机都被支那家可恶的蓝色飞机击落,但这一次帝国临时军用气球研究会明显有了完全的应对之策。
一个小时后,老龙头火车战东侧的日军军营飞起四架双翼机,这些飞机不全是牵引式,而是有三架为推进式。也就是说,这三架飞机的前端没有螺旋桨,其机头架设着一挺哈奇开斯机枪。因为螺旋桨在后方,所以飞行过程中飞行员能对准正前方的目标开枪,这比在飞机后方安装机枪的办法好多了。
日本人的新玩意一上天,飘在空中的飞艇就看见了,命令往来之后,例行上来扫荡日本人的那架复兴军飞机猛看见日本人的推进式飞机吓了一跳。但在地面万众瞩目下飞行员也不好逃跑,只得按照战斗机训练课程那般,把飞机往太阳飞。往高处飞。
三架推进式飞机护着一架牵引式飞机侦察,这是日军飞行队队长德川好敏大尉打的好算盘。自从在辽东战场己方飞行机屡屡失事不返后,他就求助于驻各国公使馆武官寻觅能打败支那飞机的新型战机,终于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从英国弄来了几架布尔斯托尔飞机性能极为优异,且运抵日本后一通改良,德川大尉还弄出几架推进式飞机。
八十马力的九气缸土地神旋转式活塞发动机比以往任何一款日本飞机的动力都要充沛,加上其只有五百四十公斤的机身,布尔斯托尔型飞机最快速度可达到一百五十二公里每小时。不过将其改造成推进式飞机之后。飞机性能立马下降,操作也很不灵活。可即使这样,这几架推进式飞机也还是让地上日军观察团的诸人所惊叹。
“哦!上帝,这真是奇迹。”最为活跃的远东时报记者唐纳德第一个大声喊叫,他从来没有见过螺旋桨装在飞机中部的飞机。
“这次日本人要胜利了。”看着飞的远远的中国飞机,即便是亲华记者莫里循也感到这一次将会是日本人胜利。不说飞机的式样,光是四对一,中国飞机就处于劣势。
地面人群的瞩目、支那飞机的退让使得半空中的德川好敏以及几个日本飞行员很是得意,在空中笨拙的摆弄几下尾巴之后,三架推进式飞机保护着那家牵引式飞机开始对下方的支那军堑壕进行拍照侦察。
正当日本人得意的时候。飞在高空的那架蓝色飞机忽然从高处往下俯冲,宛如流星一般,飞机从几架日本飞机的近处高速掠过。其后座的飞行员在双方交错的刹那开始射击,只是高速中机枪根本无法控制,这些子弹完全打空。
支那飞机的俯冲加射击让日本人吓了一大跳,这是他们从来没有玩过的战术,毕竟木制飞机及其帆布机翼根本就承受不了高速俯冲带来的巨大冲力,真要让他们也这样俯冲,那飞机必定会凌空散架。
看着支那飞机奇迹般的从低处拉起再飞高,似乎还准备着再来一次高空俯冲时,德川好敏大尉连忙对着其他两架推进式飞机做手势。示意如果支那飞机再次俯冲,己方的机头应该对着支那人开火射击。
日本飞机做好应对下一次俯冲攻击准备时。那架已经飞高的蓝色飞机忽然跳下来一个飞行员,此举马上引得无数人惊恐大叫。
“中国人疯了吗?”唐纳德惊叫道。他抓着自己的礼帽,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开始为讨厌的中国人担心了,其实如果不是那家飞机是中国人的,他还是很喜欢它的。
“哦……”旁边关注空战的其他记者再一次叫到——就在大家以为中国人要自杀的时候,那个跳下来的飞行员身上忽然升起一朵白色的大伞,随着大伞的张开,他下落的速度立即减慢,最后安安稳稳的落在中*队堑壕后侧。
“日本人又要倒霉了!”英军上校柏来乐一边端着望远镜,一边对着身边的人说道。虽然不知道天上的中国人接来下要干什么,但他能肯定的是,中国飞机要是实行新的战术。
随着柏来乐的猜测,中国飞机的下一次高空俯冲开始,随着飞机的急速下降,正对着它的三架日本飞机机首的哈奇开斯机枪开始怒射,因为没有曳光弹,没有人知道那些子弹到底有没有打中中国飞机,就在人们还在担心弹雨下的中国飞机会不会坠落的时候,只见又一次流星式的俯冲,不过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中国飞机和日本人靠的极近,或者更确切的说,中国飞机就是对准日本人撞去的。
电光火石间,俯冲的飞机掠过一架日本飞机的侧翼,随着这短暂的交错,那架日本飞机的机翼突然断裂,而后打着旋儿往下直坠。
“天哪!这是撞击战术!”一个熟知海军战术的记者喊道,“真是太疯狂,太可怕了!”
记者这边还在惊呼,战场那头就响起了无数呐喊和枪声。空中四对一,而己方飞机居然还在空中撞毁了一架倭寇飞机,士兵顿时打了鸡血般的兴奋。这是什么?这根本就是空中拼刺刀吗!当然,飞机是没有刺刀的。只有翅膀。
“真是奇迹!”柏来乐上校看着那架从低空再次拉起的中国飞机开始惊叹,他无法理解为何中国飞机经受如此撞击依然毫发无损,难道它是钢铁做的吗。
上校惊叹之余,那架飞机再次从高空俯冲,这次鼓足勇气的日本飞机一边开枪一边往上迎去,不过高度的差距使得日本人根本无法决定撞击的程度和位置,和上次流星划过一样,又是一架日本飞机的机翼被撞裂。可能是这次撞击比前一次更轻,飞机的机翼没有马上断裂,可就在飞行员想控制飞机往己方堑壕飞去的时候,飞机忽然在空中散架,飞行员带着惨叫声往下直坠。
“好!好!”复兴军堑壕里几万人的喊叫声传的极远,因为军官不允许士兵开枪,他们只好把头盔摘下来用刺刀使劲敲打,堑壕沸腾了,叫好声、敲击声响成一片。
万众瞩目中,那一架拼刺飞机再一次顽强的从接近地面的地方拉起。喊叫的众人看不明白,但有望远镜的柏来乐上校却看的很清楚,经过两次撞击。中国飞机的操作明显不如之前那么灵活,可即便是这样,那架飞机还是拉高,准备着下一次俯冲。
中国飞机拉高,已经吃过两次亏的日本飞机也是拉高,发动机剧烈的轰鸣声中,空中剩余的三架飞机都越飞越高,可终究还是诡异的中国飞机飞的更高,不过此时日本人不再给它俯冲的机会。几架飞机就这么在空中转着圈。本来若都是牵引式飞机,那彼此间除非双方有意是很难相撞的。但推进式飞机实在是太不灵活,几个圈子转完。找到空子的中国飞机再一次俯冲,把最后那架日本推进式飞机撞的正着。
只是这一次或许因为俯冲距离太短,或者是操作不便,中国飞机再也没能像前两次那般完美的击杀,猛烈的发动机轰鸣之后,空中两架飞机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双方的机翼猛然断裂,接着便急速下坠。
天上的英雄居然摔下来,本在使劲敲打头盔的复兴军士兵全呆住了,可就在诸人的心全往下直掉的时候,一朵白云般的大伞突然在空中打开。
“好!好!好!好!”眼见自己人起死回生,歇斯底里的喊叫再一次响起,而且这一次喊的比任何一次都响。
天上五架飞机,干掉两架、同归于尽一架之后最后只剩下一架,这架原装英国侦察机上的日本人遭遇如此剧烈的空战后根本无心再作侦察,就在它晃晃悠悠想回去又不想回去的时候,北面再次飞来的飞机让日本人一溜烟的跑了。
堑壕里士兵指着那架逃走的飞机破口大骂,也被精彩空战吸引的前线指挥官陶大勇放下望远镜突然骂道:“快!他娘的,就知道看热闹,快救人啊!”
陶大勇话音未落,日军那边就枪炮大作,它们的目标就是还在空中随风飘荡的复兴军飞行员——最后一次撞击太过勉强,飞机撞上之后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落点,所以飞行员落下的地方是在两军交接的上空。之前在空中还好,一旦高度降低,对击杀己方三架飞行机的支那人,日军是不会放过的。
陶大勇骂娘其实并不算晚,日本那边一开枪放炮,复兴军这边就立即回应,而且为了把让人抢回来,步兵出击的同时,后方新拉来的150榴弹炮也开始猛轰日军堑壕,整个杨村防线二十多万士兵全因一个飞行员而终止停战,开始激烈的对攻起来。(未完待续)
...
己卷 第八十八章 魔鬼
地面上炮声隆隆、枪声不断,北面飞来的那架中国飞机并没有去追击逃离的日本人,它似乎是想掩护挂着降落伞缓慢下坠的战友,所以在日军堑壕来回巡游,后座上的那挺马克沁机枪火舌狂吐,不断扫射着堑壕里的日军士兵,以求给己方步兵的救援创造机会。
战场上的飞机终于出现了对地攻击作战,一直拿着望远镜的柏来乐上校恨不得将眼珠子塞进镜筒里,从第一次见到中国飞机后座上的那挺机枪,他就萌发了飞机对地作战的想法,并建议国内马上进行此方面的试验。不想因为那些慵懒的老爷,己方的试验还没开始,中国人就上演了现场版。
空中的中国飞机疯了似的不顾地上的枪弹拉低扫射,这使得机身多次中弹,可诡异的是飞机却没有因此起火,也没有受损坠毁。目不转睛看着空地对战的柏来乐上校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大叫吼叫道:“哦,上帝!先生们,你们难道不可以把这些东西拍下来吗?我愿意以十先令每张的价钱收购这些照片!”
精彩的空战是记者们关注的焦点,也是拍照的重点,刚从那几次流星般的撞击时,摄影师们就频频按动电钮+6爆燃镁粉,将这历史性的一幕永远记录下来。现在这架飞机在天空独舞并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但柏来乐既然愿意掏钱,他们自然不会吝啬胶片。
因为要对现有武器能力保密,射击协调器并没有安装在直隶战场的飞机上,毕竟京津两地洋人众多。且从美国来的那几个志愿飞行员就安排在此,这些人并不隶属复兴军空军系统。一旦技术泄密,后果将难以预料。可前射机枪虽然没有。飞机发动机和机身却是原装的空军现役货,这才是之前空中撞击战术可以一而再,再而三进行的原因。除了结实的机体,考虑到后座机枪射击效率极低,整个飞机座舱都安装了防弹钢板,油箱也进行了加固,这才使得飞机能像不死鸟一样来回在枪林弹雨中穿梭。
天上的飞机吸引了日军前线火力,而日军后方火炮又被150榴弹炮压制,是以突入两军堑壕中间的复兴军步兵很顺利的把飞行员救了回来。
英雄是救了回来。但知道飞行员价值的步兵军官很快就将其送至后侧堑壕的卫生所——不知道是飞行员被枪弹击中,还是落地之后沾染到了别人的血,总之飞行员身上满是血迹。
事情本该到此结束,但不想那架肆虐完日军的飞机拉高之后再一个低飞降落在了复兴军第二道堑壕后方的泥地里。众人无比惊讶间,更让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前侧驾机的飞行员从座舱上站起,跳下飞机的同时把头上帽子也给摘了,于是,那人金色长发和俏脸忽然裸露在众人眼前,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幕的步兵土豹子心神皆荡下。这才发现开飞机的是一个洋人,一个洋女人,一个长得很…的洋女人。
而这时,无暇理会战场上无数男性目光的凯瑟琳史汀生小姐跳下飞机就往卫生所飞快跑去。前面撞击日本飞机的飞行员是她的情人:林福元中尉。望远镜里看着洋女人急急奔跑的模样,早就收到部下报告的陶大勇少将难得叹了一句,“这洋婆子也是重情重义的啊。”
杨村战场上发生的这一幕使得战争平添了几分浪漫的色彩。当这发生的一切变成铅字刊登在申报的头版时,舟山东海舰队的某人读罢特别号外上的文章胯下便再是一挺。他报纸一扔就在身边洋婆子的胸口狠狠抓了几把,一边摸着一边用带有伦敦口音的英语命令道。“快!再来一次老汉推车。”
老汉推车是固有的招式名,不熟悉的人根本不知道这是这么,更何况还是用英语表达。正当女人还在傻楞空想的时候,男人直接将推倒,扒开白种女人特有的肥白大腿,打桩机一般抽送起来。
屋子里本来是风平浪静的,谁料到忽然又开始巫山,站在外面满脸是汗的海军司令部联络官陈绍宽上尉无比尴尬,特别是内室里男女混音的音调越来越高,女人被操时发出的‘oh,yeah!-me…’一类的呼喊让陈绍宽面红耳赤,好在这一次的搏斗特别短暂,十几分钟不到,一个混合着香水以及男女液体独有味道的白种女人踉踉跄跄的提着包出了门。
“是厚甫吧?司令部有事吗?”屋子里想起了海军应瑞号舰长蓝建枢上校的声音。人的体质也真是奇怪,二十四岁的陈绍宽未必能在床上征服的白种女人,年已六十的蓝建枢上校却常常将她们干的丢盔弃甲、落花流水。
“是的,长官。司令部莫菲特中将通知各巡洋舰舰长两个小时后开会。”海军军制虽然从英制换成了美制,但规矩还是森严的,陈绍宽即使刚耳闻一处丑事,也严肃无比。
蓝建枢上校似乎是在穿衣服,闻言司令部通知开会,他手上的动作顿时听停了下来,他道:“洋司令是要我们出击干日本人了吗?”
“我不知道,长官。”陈绍宽回道。“司令部只是命令开会,并没有……”
陈绍宽还在说话,神速穿好衣服的蓝建枢上校就出来了,虽然连打两炮,却依旧神采奕奕,即便头发略显花白、肚子有些硕大,可身着美式海军常服的他还是威武逼人。
“歇了快一年,也该是开战的时候了。”蓝建枢上校满不在乎的道。他一点也没有在意陈绍宽的诧异目光,他嫖赌大王的名声海军中没人不知道的,可这又能这样呢?北京总参会任命他为应瑞舰舰长,凭的可不是年龄和资历。
“长官,命令已送达。我先回去了。”陈绍宽敬礼道。
“去吧。我随后就到!”蓝建枢上校回礼。
一个半小时后,舟山海军司令部里军官云集。巡洋舰舰队的老舰海筹、海琛,新舰肇和、应瑞;驱逐舰队豫章、建康、同安的舰长全到了。这个阵容除了在沪上的飞鸿号轻巡洋舰、鲸波、龙湍号驱逐舰,整个巡洋舰舰队都齐了。看到巡洋舰队司令程璧光、潜艇舰队司令陈策,以及副司令莫菲特还没到,进入会议室的蓝建枢和海筹舰舰长刘冠雄坐在了一起。
夏天里司令部会议室虽然宽敞,可蓝建枢身上男欢女爱的特殊味道还是给刘冠雄嗅了出来,给他点上一支香烟之后,刘冠雄笑道:“季北兄,干了几炮?”
“时间急,只干了两炮。”蓝建枢很是坦然的道。“白种女人那地方宽松。不好干。”
“那季北兄还找白种女人!”刘冠雄笑道。“我看野花不如家花香。”
“马上就要开战,说不定要再来一场黄海海战。死之前不把能玩的女人都玩一遍,睡在海底心不甘啊。”蓝建枢抽了一口就把烟掐灭了,他素来对烟酒之类没有好感。不想说女人的话题,他很是奇怪的道:“哎,子英,你跟洋司令说了些什么,怎么就……”
自从海天舰事故之后,刘冠雄虽有袁世凯作保。可却一直在海军部坐冷板凳,新朝开国,据闻总理对其旧事也很是厌恶,却不想三年不到他却成了海筹号的舰长。蓝建枢不提还好。一提刘冠雄就很是高兴,他道:“嘿嘿,朝廷可不管什么旧事。只有手上有功夫,是个人就能出头。”
他一边说。一边瞄了前面坐着的海琛号舰长、因立授勋的林葆怿一眼,很是不屑。东海海战之后。虽然朝廷下了严令封锁消息,但同为福州人的刘冠雄却知道夜战中林葆怿曾经避战。
虽然同为马尾系,但彼此间还是有矛盾的。刘冠雄的声音传到林葆怿耳朵里,他顿时怒视过来,好在屋外一声‘敬礼’,原来是海军副司令莫菲特中将、巡洋舰队司令程璧光少将、潜艇部队司令陈策上校到了。此三人度步进入会议室时,舰长们全都站立起来,颇为严肃的神情下,诸人不约而同的打量着三位司令的神色。
经过东海一战,莫菲特中将在海军的权威已无人冒犯,不过大难不但未死、且半根汗毛都没丢的程璧光却未能让全体舰长信服,大家只是感叹他的好运气罢了,至于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潜艇舰队司令陈策,根本就不能入大家的眼。潜艇就是能潜水的鱼雷艇罢了,东海上能伏击日本海军,无非是水面舰艇请君入瓮的功劳,另外其以二十一岁的年龄晋升为海军上校,真以为海军是陆军吗?
期盼、不屑、讨好、默然,而或什么都有,数种目光从在座舰长们的眼中射出,只落在三位司令的身上。
莫菲特中将是美国人,他在中华海军的任期只有十年,十年之后是不是会续约要看中美两国的关系以及北京的态度,他不知道、也不在乎诸位舰队的小心思。在命令诸位舰长坐下之后,他接过副官手上的命令说道:“先生们,北京总参谋部已经下达命令,今天晚上八点巡洋舰队拔锚离港,此行作战目标为朝鲜沿岸的日军补给船只……”
莫菲特中将命令刚说了个开头,诸人就吓了一跳,总参布置的其实是破袭战,和现在德国东亚舰队干的一样。可虽是破袭,舰队里却没有一艘大舰,甚至连一门八英吋炮都没有,真是要去了朝鲜,那就是送死。特别是舰队速度太慢,海筹、海琛都是老舰,虽然去年曾在青岛船坞大修过,但航速最大也就是二十点五节;应瑞、肇和虽然是新舰,可航速最大也就是二十二节,而日本海军新造的金刚号无畏舰,航速居然能跑二十七节,真要是碰见了,那只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莫菲特中将念完命令,看着诸人吃惊的表情,耸耸肩道:“先生们,有什么问题吗?”
“长官,驱逐舰的续航力不足,即便装满煤炭,到了渤海也无力再战。”海筹舰舰长刘冠雄提问道。“现在据闻国家已收回青岛港。这次是否是以青岛港为基地对日进行破袭?”
排除刘冠雄的那些旧事,莫菲特还是很欣赏这个军官的。见其将此行的目的说透,莫菲特中将笑道:“北京命令的潜在含义是有以青岛为基地、对日本人进行破袭的打算。但青岛并不是我们的首要目标,现在日本海军守在青岛外海,我想我们不把他们引开是进不去的。先生们,直隶那边很快就要决战了,如果我们能袭击那些运输军事物资的日本商船,那将对战役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另外,这一次我们并不是孤身作战,潜艇部队也将和我们一起北上,我想日本人听到有潜艇。一定会远远的逃开。”
听闻有青岛为支撑,且潜艇也会随同北上,原本有些担心的诸将略略开始放心,接下便是程璧光再交代几句,会议就是散了。
舰长们一离开,停在军港里的各舰就开始为出航做准备。舰队旗舰肇和号上,听完值日官传达命令的见习军官陈可钧吓了一跳,他忙得假装有事赶往其他舱室。
“不好了,军舰马上要拔锚离港!”看着同在舰上实习的黎巨镠和曾纪堂。陈可钧脸色不予。虽然之前几人根本没商量出什么对策出来,可军舰忽然离港,让他很是不安。
“有说去哪吗?”曾纪棠问道。“不会是和日本人交战吧?”
“交战又如何?”陈可钧感觉到曾纪棠言语里的兴奋,很是不悦。“只有这一次复兴逆党输了。中国才有民主共和之希望!他们要是赢了,华夏只会永陷于独裁之中!忠山先生说过:国家之本,在于人民!国家的强大如果不是人民的强大。那只能让独裁者得益。历史也告诉我们:一旦杨竟成这样的枭雄得势,人民将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中华革命党成立后。在廖仲恺胡汉民等人的建议下,党员加强了思想文化建设。对现存的党员都进行了革命思想教育,而黄埔水师学堂的这些毕业生中,陈可钧是将三民主义学的最好的学生,没有之一。
陈可钧因为说教差一点把正事给忘了,等两个水兵从舱室外经过的时候,他才停止背诵忠山先生的言论,他说道:“我们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传出去很难,再说今日就要拔锚,传出去有何用?”不爱说话的黎巨镠说道,和陈可钧这个思想积极分子相比,他素来是行动派,只做对革命有益的事情。
黎巨镠之言让陈可钧和曾纪棠默然无语,复兴逆党对军队的控制是很严的,就是他们这些刚毕业不久的海军实习生,也常常受到调查和盘问,好在他们都是广东人,同学间抱团使得政治调查员问不出什么东西。
“那就杀了莫菲特!”陈可钧沉默片刻之后说道。“军舰出航必定是有任务,而且大半年都未出航,现在忽然出航,任务一定重要。此时若杀了舰队司令,那全军必定大乱。唯有这样才能破化整个计划!”
诸人都在想办法,不料陈可钧却想到了这个办法。曾纪棠惊道:“莫菲特可是米国人,他最少还是帮咱们训练海军的,东海海战的时候……”
“米国人又怎样?”陈可钧说道。“只要有人敢助纣为虐,那就该杀!而且杀米国人更好,列强当中也就德国和米国支持杨逆,杀了莫菲特,看他怎么向他的米国主子交代。”
陈可钧越说约有道理,在革命党的宣传中,杨竟成就是米国人的走狗,为了讨好米国人,他不惜把爱国志士投入监狱,不惜把矿业司解散,不惜把陕西河南的油矿送给外人。而这一次中日之所以开战,完全是他要讨好米国主子的缘故,用国人无数生命去讨好米国人,这就是这次战争的本质。
“好吧!我同意,可是我们该怎么做?”黎巨镠似乎被陈可钧说服了,既然有了目标,那在他看来自然应该想该如果施行计划了。
“纪棠,你那把枪呢?还在吧。”陈可钧问道。想着自己可以为革命而献身,他全身都是火热的,他相信这将是海军革命志士打向复兴逆党的第一枪。
下午舰队司令部下达出航命令之后,几个小时的时间。岸上轮休的官兵都已上舰各就各位。晚餐之后,军港灯塔的告别灯语下在夜幕的映衬下格外显眼。解除缆绳的四艘轻巡洋舰和三艘驱逐舰启动轮机,开始离港。虽然知道送别的人员寥寥。但各舰舰长还是命令船员在船舷列队,对着灯火斑斓的码头区行脱帽礼。
舟山军港有三处港湾,内里两处是潜艇港,主要是停泊潜艇,靠外的这处西沪港则是海军军港,主要停泊水面舰艇。和里面两处裂缝般的军港不同,外面这处从地图上看像是一只微微蜷缩的兔子,兔身是军港,兔耳朵则是连接军港外侧水道的通路。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接口处宽只有一点一公里出头,甚是险要。
行驶在最前面的是同安号、豫章驱逐舰,而后是应瑞号、肇和号、海筹号、海琛号四艘轻巡洋舰,最后则是建康号驱逐舰。在两侧灯火旗号的指引下,舰队依次通过了兔耳朵窄口,之后则船舵右转,顺着三十多公里的水道行到佛渡岛。在此舰队可以从佛渡岛北侧行过,在舟山这一片大小岛屿的掩护下出海;也可以走佛渡岛的南侧,经韭山列岛出海。总之。星罗棋布的舟山群岛能给舰队带来最大隐蔽效果,让敌人难以捕捉到舰队出航的踪迹。
星光之下,大海犹如一张厚实巨大的草甸那般起伏,舰队旗舰肇和号上。看着远离的海岸程璧光忽然问道:“那些潜艇呢?是不是要等一等他们。”
“不必!”这段时间已熟知潜艇性能的莫菲特中将否认道,他说完又自嘲起来,“亲爱的程。你们的总理是一个冷血的领袖,他为了胜利可以不惜士兵的生命;同时他也是一个合格的领袖。他总是能用最小的代价,在最恰当的地方给敌人以致命一击。”
莫菲特中将说着自己对杨锐的观感。再看向不明所以的程璧光道:“程,你知道吗,潜艇的最大航速并不比我们舰队慢多少,而且他们的数量很惊人!”
“不比舰队慢多少?!”程璧光还是不解,忽然他想到了去年的那次伏击,浑身好似触电,他失声道:“也就是说,去年我们引日本军舰进入圈套,根本就没有必要?”
“并不是这样。”莫菲特中将的话语安慰着有些失常的程璧光,“当时护送我们的潜艇有两艘的主机存在故障,所以我们需要花那么久的时间将日本人引入圈套。我并不是要说这个,我想说的是,那个时候潜艇部队已经有几十艘潜艇,不过这些潜艇并没有为我们护航,要知道我们船队里只有一艘空商船。”
装载水压机的商船在海战中沉入了大海,可在几个月后,莫菲特中将却听伯利恒钢铁公司的人说中国人已经把那台水压机安装在南京造船厂。作为全程护送者,莫菲特中将对于这个消息很是震惊,这里面既有对中国人如何做到这件事的震惊,也有自己对整个护送计划毫不知情的震惊。情绪上虽然不希望被人隐瞒,但,他是一名军人,不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就是总参也没有义务将整个护送计划全盘透露给他。
水压机怎么到南京造船厂的程璧光也很惊奇,但他不是舰队的最高负责人,所知的东西更是有限。在确定当时那些潜艇全都尽了力之后,程璧光问道:“我们到底有多少艘潜艇,这些潜艇的性能到底怎么样?”
“总理先生告诉我大概有一百艘,并且性能都很优异。”既然开始执行作战计划,那么潜艇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再隐瞒,莫菲特中将因此很坦白的向程璧光介绍着情况,“总参是故意的,他们故意隐瞒潜艇的数量,故意隐瞒潜艇的性能,甚至,如果我猜测正确的话,他们还在葫芦岛故意损坏了一批潜艇,以使日本人登陆天津和秦皇岛。”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程璧光再一次的触电,他难以想象这么多难以置信的事情。
“切断日本军队的后勤来源,然后再歼灭他们。”莫菲特中将喝光杯子里的咖啡,而后无比平静的道。“想出这个计划的人真是魔鬼!”他感叹着,完全没有看见舱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一把手枪指了过来。(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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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卷 第八十九章 荣幸
舟山军港内的中华海军巡洋舰队出洋,舰队一出外干门岛,就被布置在舟山的革命党坐探发现了,奈何就近没有电报局,这几个人便以家人急病需要找洋人大夫医治为借口,连夜赶至几十里外的宁波中马路石板行英国领事馆。宁波是五大通商口岸之一,只是沪上以及长江沿岸开阜后这里便开始衰弱,曾经繁华的宁波外滩只剩下英国领事馆。此地领事皮尔逊收到消息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但他还是以馆内的无线电将这个消息迅速发了出去。
支那舰队一向不是日军海军关注的重点,他们真正担心的是支那潜艇。之前,海军参谋秋山真之做了一个占领舟山军港、彻底瘫痪支那潜艇部队的计划,但是这个计划报上去之后却被大本营否决了。理由是舟山军港水道极长,海岸要塞林立,且支那陆军第3军林文潜就坐镇杭州,发起突击以求短时间占领军港完全不可能,而大规模登陆不但需要抽调原本就紧张的兵力,更无法在潜艇的威胁下保持海路通畅。
潜艇的威胁使得日本海军和身处北海的英国皇家海军一样不敢太靠近敌国海岸,现在支那军队居然出港,收到英国领事电报的海军军令部部长岛村速雄中将立即命令已在青岛海域的第2舰队司令加藤定吉往南运动,拦截并消灭支那巡洋舰队。
日本第2舰队大举动作间,海军巡洋舰队才完成了一轮激烈讨论。
昨天晚上离港之时,旗舰肇和号实习士官生陈可钧、黎巨镠、曾纪棠三人潜至司令室。骗开警卫后由陈可钧开枪,射杀海军副司令莫菲特中将及巡洋舰舰队司令程璧光少将。随着枪声响起。在闻讯而来水兵的包围下,陈可钧、黎巨镠两人吞枪自尽。曾纪棠因惊吓过度未能及时自裁,被水兵捕获。一出航未出舟山群岛就发生如此惨剧,两个司令一身死一重伤,舰队诸将当即不知所措。
中华海军亲身是北洋海军,因此其军官里头闽人抱团、水兵里头北人抱团的顽疾一并继承了下来,陆军派来的政委不通海军,军中又无根基,所以影响有限。而当夜紧急将情报汇报给总参后,总参并无明确指示。只因受伤的莫菲特中将无法指任代理指挥官。北京便将舰队指挥权照例交给了军衔最高的海筹舰刘冠雄少将。
刘冠雄在甲午海战中有功,甲午后清廷遣散海军时他却派往德国接飞鹰号回国,之后便被任命为飞鹰号管带,本来诸事极顺利,可海天舰沉没一事让他性命不保,最终从海军中开革。可虽如此,比起那些赋闲在家的海军舰长,刘冠雄技术、经验、胆略,都胜了几筹。莫菲特中将入职海军后。用人虽然在总参要求下极力提拔非闵系军官,但毕竟是洋人,做事刻板,见刘冠雄各项素质都极为优秀。便建议将其任命为海筹舰舰长。
总参对其提议并无不准,但委任文书到了杨锐这边却被卡住了,就这么一个为赶小妾寿辰毁掉海天舰的人。再做舰长怕是又会毁了海筹舰。杨锐的顾虑总参是知道的,在徐敬熙将每个舰长摊开比对后。结论是刘冠雄在海军诸将中算是问题最少的,海天舰沉了是大事。可他公私两便的处事作风和损公肥私的那些人相比,确实要好上不少。
徐敬熙一通对比让杨锐无话可说,他感觉自己找不到不签字的理由。就事论事来说,刘冠雄再怎么混蛋也是满清海军时的事情,他没有理由因为前朝的事情影响今朝;同时,总参举行的将领素质考核以及海军副司令莫菲特中将都一致认为刘冠雄是海军诸舰长当中最优秀的,不批准刘冠雄为海筹舰长,完全违背复兴军任人唯才的传统……
就这么的,做冷板凳的刘冠雄虽未像历史那样成为海军总长,但依然还是老树新发,成为海军五大舰长之一。莫菲特中将刚刚颁布此任命时,刘冠雄根本无法相信,海天舰事故之后他虽然在袁世凯的庇护留得一命,但在军内的前途算是彻底葬送了,其革职之后投在袁世凯门下,任德州机器局总办,后袁氏下台虽因光绪念及旧功官复原职,但依旧是不得大用。革命后他也想着如何钻营一二,只是俱不得法,万万不想真正起复的还是凭仗自己的能耐。
中日东海海战,见林葆怿都能升官授勋,箍桶匠家庭出身的刘冠雄打探到海战种种细节后,对林葆怿极为不屑,他感觉若是自己指挥海容,不要说能保住海圻舰,最少海容舰不会被打的报废。刘冠雄一心想立功报新朝,但东海海战之后却苦于没有机会,今日终于等到出港,可谁料刚离港两个司令就挂了,不过让他预想不到的机会却随之而来——新朝虽然减了海军将领的薪饷,但军衔却没有降,按照常例,深为少将的他成了巡洋舰队代理司令。
“本次出战太不吉利了。”作战室内,讨论下一步行动的会议中,海琛号舰长林葆怿果不其然如此说道。他本以为总参会任命他为舰队代理司令,却不想还是按惯例给了刘冠雄。“再说这次是袭扰为主,驱逐舰航程也短,若日海军就在青岛海面,我们最好还是在沪上和海州呆一段时间。”
“总参的命令是让我们行至朝鲜沿海袭扰日军运输船,可不是让我们在东海上兜圈子的。”拿到指挥权的刘冠雄一点也没有客气,他和萨镇冰、林葆怿素来就不是一路人。“现在中日鏖战在即,不在海上袭扰,你想再来一次甲午吗?”
刘冠雄一通指责让林葆怿脸红,旁边嫖赌大王应瑞舰舰长蓝建枢忙的打圆场,“子英啊,复兴军可不是淮军。能挡日本人大半年,也不是说海军不袭扰陆军就不能胜。今次出洋。确实很不吉利。”他说罢看向肇和舰舰长杨敬修,“己三。这些革命党窝藏于你这里,你怎么半点也不知道?”
己舰上居然有革命党,还干出刺杀的大事,素来不问政治只求安心开船的杨敬修一晚上心惊肉跳,幸好死不是莫菲特,要不然牵扯到洋人就麻烦了。诸人讨论方略的时候他根本就无心倾听,现在蓝建枢问起革命党一事,他只得愁着脸很是冤枉的道:“女内!我怎么知道这些见习广佬全是革命党!!这又不是我的人,明明是程恒启安排过来的。”
他说完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摸一把汗再道:“对了,几个月前,这些见习广佬还去了弹药库,不过被下面的人看见,后被赶走了。你内!真要是他们在那里搞出些什么事情来,就不是死程恒启一个了,大家都得交代在这里。”
杨敬修最后那个推测让诸人心惊不已,坐不住的刘冠雄立马跑出去发电报了,他担心海军中隐藏的革命党狗急跳墙下真会干出引爆弹药库的事情来。刘冠雄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历史上通济号训练舰弹药库爆炸就怀疑与此有关,而次年在肇和上发动夺船的陈可钧几个,就是之前通济号上弹药库爆炸的幸存者。
因为杨敬修的提醒,好好的作战会议开始变成防奸会议。一去几个小时的刘冠雄回来后不再提防奸事宜。而是将几个睡着的人拉起继续讨论舰队作战。
“总参来了命令,考虑到驱逐舰航程太短,命令可以允许我们不去朝鲜。”看着因不去朝鲜而神色太慰的诸将,刘冠雄满脸郑重。他接着道:“但不去朝鲜,那就要去日本。”
他此言一出。其他几人当即叫了起来。“什么!去日本更是送死!”林葆怿大叫道,他本以为就在沪上附近转一圈就行,却不想居然要去比朝鲜危险百倍的日本。
“那驱逐舰肯定是去不成了。”一直陪着熬夜的参谋长郑祖彝道。“去朝鲜还能沿途加煤,去日本那可就……”
“驱逐舰队去沪上和飞鸿号汇合,他们将北上至朝鲜袭扰日军运输船,我们四艘舰则直奔日本,沿海骚扰一番再避开日本人的搜索。”刘冠雄很是肯定的道。“谁能想到我们这些胆小鬼会去日本呢?怕日本人做梦都想不到吧!在这我就不虚语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真要是遇上了日本人逃不掉,不过是人死吊朝天,十八年后再是条好汉;可要是没遇上日本人呢?其他不说,说不定长崎还能炮轰一阵。”
刘冠雄言语如此粗俗,只让在座的几人不习惯,但蓝建枢却道:“干!要是能有日本女人,最好可以弄几个上来操一操!”
蓝建枢上校某个部位似乎又开始硬了,若在平时他如此其他几人可是要大笑,但此时却是决定命运的时候,肇和舰舰长杨敬修道:“我们难道不要彻底严查舰上的革命党吗,万一这些人路上使坏什么的,我们可就回不来了。”
“政治处的人已经再查了。”刘冠雄道:“真要是舰上全是革命党,那这几个人也不会暗杀,夺舰岂不是更好?”
“那我还不如去朝鲜!”林葆怿道。见刘冠雄忽然将目标换为日本,他宁愿转回朝鲜,毕竟不行还能躲在海州、或者青岛港内,说不定呆上几个月,北方战事就停了。
“舰队必须全体活动。”刘冠雄强调道。“也只有全体活动才能有更大生存几率。再说,去日本是命令,不得违抗。”
天色大亮的时候,刘冠雄在林葆怿的不满和杨敬修的怯战中改变之前商量的口气,将赴日袭扰定为命令。他如此说,两人顿时没了办法,很快,随着旗舰上的旗语打出,三艘驱逐舰继续驶向沪上,而四艘巡洋舰则调转船头奔赴日本。
巡洋舰队往东施向日本时,北京银安殿杨锐才刚起身,海军的事情昨天晚上他就知道了,刺杀虽然让人震惊,可他一会就冷静了。孙汶是广东人,革命党根基就在广东,海军无法严控出几个革命党并未意外。此事一出,坏的是程璧光死了。好的是美国人没死,而且这些人早暴露早好。真要是几年之后变成舰长什么的,那问题就严重了。
“总理。刘冠雄昨天半夜提议舰队不去朝鲜而转去日本……”李子龙向杨锐汇报这个消息。
“去日本?”杨锐也是惊讶了,“他们多少船去日本?”
“海筹、海琛、肇和,还有应瑞,其他驱逐舰则去了沪上和飞鸿号回合,总参认为此举能大举吸引日本海军的注意力,就批准了他的计划。”李子龙按照昨天半夜总参发来的简报说道,他说完杨锐却没说话,而是在等他的下文,果然他接下来说的事情就和杨锐预料的一样。“舟山岛距日本四百海里,为了能有效的掩护其他方向,情报局将通过一个固定通道传递洋舰队已驶往日本的消息,这将使整个日本海军的关注重点都在东面;而巡洋舰队将在半路和邓子龙号回合,这样在大洋上转一圈,他们能救平安回来。”
总参的计划不出杨锐所料,不过他却笑问:“总参为什么能确定整个日本海军的注意力会被这四艘巡洋舰吸引?它们可不是什么大舰啊?”
“情报局日本司的研究员认为,正是因为它们不是大舰,并且日本海军占有决定性的优势。所以日本人才会用尽一切办法不让它们靠近日本海岸,更不能忍受他们轰击日本港口,因为一旦如此,海军大臣就要被逼辞职。整个海军都会感觉受到了侮辱。研究人员得出这个结论的原因,是认为日本人自尊心极为脆弱,在其具有优势的方面容不得落后者的半点玷污和打击。不然……不然他们就会自杀。”李子龙念着简报上摘抄下来的原话,觉得很有道理。
“嗯!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杨锐脑子里此时没在想海军的事情。也不在想即将收尾的铁岭歼灭战,他考虑的今天晚上台湾海峡的天气将会如何。明日登岛会不会顺利。
李子龙听了杨锐的回答以为其同意,接着便念下一条简讯,不想杨锐打断道:“美国公使约了吗?约在几点钟?”
“按照您交代的,约在下午五点。”李子龙说道。和美国相关的都是大事,时间他清楚的很。
“五点啊…”杨锐想着这个时间,五点,再算上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加上会面的时间、远洋电报编码和解码的时间,到华盛顿刚好是上午七八点。听到自己要登陆台湾,威尔逊会想些什么呢?
在杨锐看来,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战争结束之后除了大肆挣钱之外,还有一个要着重考虑的就是一战之后的中美关系。虽然夺取外东北以及中亚地区会得罪英法两国,但和美国的关系是不能轻易闹僵的,特别是一战的钱还没赚到之前,扬基们还是大爷。光复台湾这么大的事情,并且台湾就毗邻菲律宾,无论如何是和他们打个招呼的。
虽说是打招呼,但他却不想美国人参与进来,更不想他们战后在高雄还是基隆还是其他什么地方租借一块地方弄个军港什么的。在总参的规划中,台湾将是东海舰队的驻地,此地更控制大陆乃至日本、海参崴的航运要道。美国人入驻台湾简单,可要让他们离开就不是那容易的了。是以,说和不说间,杨锐的选择是不确定的说。
白日里,处理完公务,给昨日勇撞三架日本飞机的华侨林福元中尉颁发勋章、接下来杨锐便觉得很无聊了。他现在虽是复兴军三军总司令,但军队的作战指挥等事宜已完全放手给了总参,他平时无非是审核计划、关注战果。恼人的无聊中,杨锐一直熬到下午五点,美国人终于来了。
“尊敬的总理阁下,祝贺中**队又一次取得了世界瞩目的战绩。我相信此时中国飞行员的壮举已经传遍了全世界!”美国驻华公使芮恩施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美国人,在来华之前,他是威斯康星大学教授,也是著名的远东问题专家。
和前面几任只会在夹缝中保证美国商业利益的公使不同,芮恩施是第一个将整个美国在华势力整合起来与中国发展双边关系,并借此试图从深层次上影响中国外交及长远国家政策的人。在其整合的势力当中,有基督教青年会、庚子留美学生会、美国驻华商会、美孚石油公司、洛克菲勒基金会、卡内基基金会、美国红十字会等等。其以学者的长远目光看来,太平洋的两个大国真要长久友好、美国在华商业利益要不断稳固扩大,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中国学习美国民主政体,同时中国民间的偶像崇拜全都彻底抛弃并最终接受基督徒。
只是,中国现行政体不是美式的三权分立制,而是类似英国似的议会制,并且,虽然复兴会假借着民主名义,实质上却垄断了在国会的权力,但美国国务院、他的同事古德诺教授、他的前前任嘉乐恒公使、以及诸多长期在华的美国人,都认为现在的政治架构和格局,对于目前的中国来说是最合适的,特别是美国政治学会创始人之一古德诺教授对中国现行制度很是称赞:皇帝是精神的,权力是人民的。
政治上无从改良,精神上也毫无进展,甚至不能用进展,而应该用衰退这个词。
现在的情况是,对于有学识的人来说,国粹学派的影响力越来越强啊,西方文明正在被最优秀的那一群知识分子所抛弃,这其中也许有政治的因素,但更多的原因是执政者在不断挖掘中国儒家之前的文明,他们将其从儒家学者的掩盖和歪曲中恢复过来,从而使中国人在儒家文明、西方文明之外有一个更宽阔的视野和选择。
知识分子的抛弃也许还能通过数目不少、影响极大的留美学生缓和一下,但基督教对于中下层中国人的吸引力却一落千丈。没人能解散为什么那两个中国人能准确预测出地震,也没有神父或者传教士能做到这一点,所以中低层中国人对于基督教的信仰完全崩塌,退教的人一日多过一日,即便以外国人的身份强制教徒禁止退教,这些已是基督徒的教民还是会去参加中国固有的原始偶像崇拜活动。
从神武元年来华都现在,芮恩施在一边感叹中国正在飞速崛起的同时,更在一边加紧时间对这个新兴的国家进行渗透。但每当他看到杨锐的时候,却会感觉到一阵无力。站在他面对的是一个哲学家、一个管理科学创始人、一个政治家、一个优秀的军事统帅、更是一个伟大的革命领袖。就这么一个人,在思想上、组织上、军事上、经济上完完全全的控制着这个国家,要将美国文明以及基督教文化播种于这边蛮荒之地,他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杨锐向芮恩施致礼时,美国人正在想这些事情。不过这些杨锐都不知道,他约见美国人是有要事和他相商的。
“公使先生,感谢你的祝贺。林福元是在美国成长起来的飞行员,他在旧金山的时候就已常常在天空飞翔了。美国真是一个伟大的国家,什么人在那里都能施展出自己的天赋。”杨锐看着美国人笑道,开始例行恭维。
“是的。美国是一个自由的国度,在那里只要有才能的人都能找到自己的机会。”芮恩施闻言立即笑道,似乎又要开始他的美式布道。
“我完全同意您的观点。”杨锐赶紧说道,眼前的这个美国人虽然是高知识分子,但是有点迂腐,特别是说到他感兴趣的东西,那就没完没了。“公使先生,今天我有两件事想通知您,一个是好消息,另一个则还是好消息。我应该先说哪一个?”
杨锐的美式说法让芮恩施有些发笑,他笑道:“既然都是好消息,那随便说哪一个都行,”
“好吧!”杨锐也笑道:“我很荣幸的通知您,俄国在东北的部队已经被我们围歼了!”(未完待续。。)
己卷 第九十章 不够
芮恩施本来也猜到了应该是东北战场获得了胜利,但却没有想到是彻底围歼。二十万人啊,就是二十万头猪也不是五十多个小时能解决的。
美国人狐疑间,杨锐再道:“或许我乐观了一些吧,但目前的情况是俄军总司令官萨姆索洛夫上将前日中午受伤之后自杀;西伯利亚第一军团司令官米西琴科中将也在前天中午被俘虏,第一军团或投降、或消灭,已不复存在了;第二军团虽未全部放下武器,在司令官连年卡姆夫中将的指挥下还想抵抗,但该军团已被包围于东清铁路以西、辽河以东的狭小区域里,考虑到俄军随军的食物不是很多,所以,明天或者后天,如果他们不想饿死的话,只能投降。”
“哦!上帝。”芮恩施低低惊叹了一句,他无法想象三天时间歼灭二十多万军队是怎样一番情形,这到底是中**队太强大,还是俄军太糟糕,还是因为这是上帝的旨意?
“总理先生,请容许我再次祝贺贵国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围歼敌人,这简直是一个奇迹。”芮恩施再次祝贺道。就目前的形势看,中国的胜利就是美国的胜利。
“非常感谢!”美国人客气,杨锐也不得不客气。接着他开始说莫菲特中将的事情,“另外一件事情也可以说是好消息。昨天晚上巡洋舰舰队驶出舟山军港,准备对日本实行海上破交作战,但是不幸的是。在旗舰肇和上的海军见习军官当中,有被日本人收买的革命分子。他们企图刺杀莫菲特中将和程璧光少将……”
杨锐一说海军,再说不幸。芮恩施的心就提了起来。要知道在整个中美合作中,海军是最为重要的项目,过去几年当中,因为海军而产生的贸易高达上亿美圆,特别是中国政府建设大海军上的决心——虽然中国向德国订造了一百艘潜艇,而不是向美国,但潜艇确实不是美国造船的强项。同时以此作为推断,既然潜艇都能造一百艘,那战列舰能造多少?巡洋舰又将造多少?
虽然中国购买了许多巨型设备。建造了几个大型造船厂,但是大型军舰的不是说造就能造的,对比日本,其军用造船厂在建造几十万吨军舰后,也还是不能很好的建造战列舰。中国的造船业还很稚嫩,没有八到十年的磨炼,其无法建造万吨以上的军舰;而以当今造船技术的发展,八到十年的时间,中国人无非是当今的日本。
军舰的建造来源于海军的实际需求。而海军的实际需求则来自舰队,特别是舰队司令的建议。莫菲特作为中华海军副司令,对此将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程璧光少将不幸遇难,莫菲特中将只是受伤。他现在已经转移到舟山军港的海军医院,经过抢救情况已经稳定,因为是贯穿伤。两个月之后中将就可以出院。”杨锐把情况通报完,看着口瞪目呆的芮恩施抱歉道:“我对此深表遗憾!”
“总理先生。这是日本人指使的吗?”芮恩施听到莫菲特没事,长长舒一口之后。开始变得很是愤怒,刺杀敌国将领或许可以理解,但是刺杀美国人他无法接受。
“我们暂时还不能确定这一点。”杨锐说道。“这几个见习军官都毕业于黄埔海军学堂,这是这个学校关闭前最后一批学生。刺杀之后有两个人当场自尽,最后幸存的那个见习军官招认他们隶属于叛国者孙汶组建的中华革命党。现在孙汶以及该党的骨干都在日本,并接受日本政府资助,虽然没有证据,但我们判断这次刺杀是在日本人的要求下实行的。”
“为什么会这样?真是太…太无耻了!!”芮恩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些人的行为,清末的时候革命党大肆刺杀满清政要,想到他们为了革命虽然不能接受,但能理解,可现在中日两国正在交战,身为一个中国人却帮着日本人刺杀海军指挥官,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无耻对于革命者来说是很正常的,为了能成功,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做。”和美国人不一样,杨锐显得很平静,只是不知道是在说孙汶,还是在说曾经的自己。“刺杀者的目的就是要中国输掉这场战争,他们认为一旦中国胜利,那革命将会更加艰难。并且,因为不断的宣传,中日之间的战事,被他们歪曲为英美的代理人战争,中国是作为美国的打手而故意挑起战争的。”杨锐说着情报局得来的消息,想笑又想不出来。
“哦!上帝。”芮恩施再次叹息,“如果我记得没错,孙逸仙是一心想追求民主共和的。”
“是的!用暴力追求民主,这是很多人的惯例。”杨锐也叹息,民主之后杀全家不是现在就有,一百多年依然如此。“孙汶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外科医生,中国存在问题在他看来,只要换一副器官就解决了,美国是最先进、最富强的国家,所以他认为用锋利的手术刀,做一个开膛手术,把美国那套体制更换过来就行了……”
“总理先生,如果不使用暴力,学习美国的政治体制对中国应该是有所帮助吧?”见杨锐说道国家政治体制,本着专业的爱好,芮恩施忽然转换了一个话题。
“可以借鉴,但不能照抄。”杨锐也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了这里,这个问题其实不好回答。“就像人和人的气质、性格、学识、理想不同一样,民族和民族的气质以及传统也是不同的。如果一个民族的行为和传统不会危害到其他民族,那么最好的做法我想应该是让其按照其原有的方式去生活,要变革是也是自然变革而不是强加。”
“总理先生,如果他们的那些传统本身就是愚昧或者非人性的呢?”芮恩施追问道。几次接触。他都没有机会获知杨锐内心的一些想法,现在有这个机会。他竭力要抓住。
“公使先生,十年之前被证明正确的理论。十年之后往往很有可能会认为是错误的。十年时间就有这样的逆转,那么在百年,甚至是千年里则会有更大的颠覆。一个人生命只有一百年,但一个民族的生命却有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用只是现在被认为正确的东西去改变一个民族固有的、传承几千年的传统,并不是一件明智的行为。
就以人性来说,在中世纪人性是不被提倡的,神的意志代表一切,直到文艺复兴时期,人性才在神权的压迫下被解救出来。构筑整个西方文明基础的功利主义哲学开始出现——每个人都将追求自己所认为的最大幸福。是的,确实是这样的,但公使先生,现在欧洲每一个交战国的公民都在为战争而欢呼,他们迫不及待的走进兵营,迫不及待的赶赴战场,以参战为自己的最大幸福,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在同一个国家里,因为法律的制约。人们不能以杀戮和征服他人为乐,但在对待别的国家人民时,人性的丑陋就会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这种事情,在欧战大战发生之前。就已经在亚非拉美各殖民地中不断上演,他们为了给这种丑陋行为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于是发明了达尔文主义。宣扬人类处于残酷的竞争中,并且完全遵循自然界优胜劣汰的法则。所以杀戮者不再被指责是不善良或者不文明,杀戮的原因反而是因为被杀者太过弱小。现在殖民地抢夺完毕。同样的事情则开始在欧洲上演。公使先生,一味的强调人性真的是正确的吗?”
杨锐看着凝神倾听的芮恩施忽然反问,但不待他回答,又道:“即便按照功利主义哲学,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所认为最大幸福的权利,可如果有人就是以追求、或者停留在愚昧状态为最大幸福,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强制纠正他?”
“总理先生,您的发言很有启发性,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如何……”芮恩施不是哲学家,他只是政治学者,他所追求的是适当调整社会机制,使每个人都获得的更多幸福。但是当每个人追求自己最大幸福都被判定为错误时,他就无言以对了。殖民地例子不说,现在欧洲发生的战争却是他无法反驳的,每个人都认为打败对方自己就能获得更大的幸福,结果只会使欧洲的繁荣永远消失。可真的认定每个人追求自己最大幸福的对于整体来说是错误的,那么整个西方的经济制度、议会制度、民主制度、法律制度……,这些构筑西方国家基础的柱石都可能动摇乃至坍塌,这该怎么办?
芮恩施额头开始冒汗的同时,他忽然想到了**,他忽然问道:“总理先生,请问您信仰**吗?”
没想到美国人会问出这个问题,杨锐笑道:“我不信仰**。**和资本主义的差别在于是由谁来获得幸福的问题,是应该分配给个人还是应该无差别分别给所有人的问题,而不是追求幸福本身是不是存在问题的问题,我不认为无节制推崇人性、满足**就是人获得幸福的唯一方式,贫穷或许是罪恶的起源,但幸福绝不是富裕的结果。其实东西两种文化对如何获得幸福的理解存在根本性差异,在西方人看来,获得更多就是幸福的,所以一味追求;而在东方人看来,不被更多牵挂才是幸福的,所以只想解脱……”
感觉到歪楼很久的杨锐不想再歪下去,纠正道:“公使先生,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应该通知您,那就是考虑到台湾目前日本兵力不足,在近期内我们将有一个登陆台湾的作战计划……”
“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芮恩施也转过神来,对此很是认同,他问道:“那么大概在什么时候会登陆台湾?”
“现在华东战区正在收集船只,并且探查台湾日本驻军的消息……”杨锐笑道,“您知道的,战区指挥官的权力很大。他们有权根据实际情况完成既定的作战任务,所以我真的难以回答大概时候会登陆;另外一个不能确定的就是天气。夏天的风暴很多,如果登陆的时候正好遇到风暴。那将是一场灾难。我希望美国政府能理解并支持我们占领台湾。”
“当然!”芮恩施在杨锐的期盼中同意,“我支持中**队登陆台湾收复失地,并且我希望你们能获得最终的胜利。我回去之后将会把此事通知国务院,以使他们能有所准备。不过,总理先生,请原谅我的冒昧,贵国海军并不能有效的支持这个作战计划,如果失败的话……”
“当然会有失败的可能,但也有成功的可能。这个计划更多的目的不是为了占领台湾。而是希望能给日本人增添更多的混乱,所以在没有成功之前,政府并不打算宣传此事。我们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光复朝鲜,使其重新成为一个正常的、自由的国家。”杨锐真真假假的说道,在其内心深处,朝鲜收一半就行了,而台湾是务必要全部夺回的。
“我理解了。”在杨锐的误导下,芮恩施以为中国的策略是声南击北,却不想整场战争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收复台湾。
下午五点开始会面。两人在谈完公务闲谈到六点才结束交流,而芮恩施走后,德国人却来了。
“杨,俄军是不是已经全部投降了?”带着些不相信。又带着些期盼,吕特一进来就问道。他是复兴会诸人的故友,以私人身份而不是官方身份能获得更大的交涉效果。下午在收到驻沈阳领事的猜测性电报后。他立即赶来印证。
“不是全部。”杨锐感觉没有必要隐瞒,于是说道:“还有大约五万多人仍在顽抗。但这只是时间问题。他们的给养总有一天会耗尽的。”
“我的上帝!”吕特难以自信的同时,很是兴奋。“这真是一个奇迹!这是什么做到的?告诉我,这是什么做道的?请告诉我。”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小孩子般的兴奋只让杨锐发笑,他道:“吕特先生,俄军只是一个虚弱且迟钝的巨人,打败他们并不太难。我认为贵国并不要将俄军太当回事,真正的危机是在西线。”
吕特之前想的是俄军是不是真的被复兴军歼灭的问题,要知正是因为对俄国巨大军力的恐惧,总参才想着六周打败法国,而后再迎击俄国。现在法国还未打败,俄军就先被复兴军漂亮的围歼,这将给国内带来巨大的刺激和震撼,可杨锐却说俄军不是问题,危机在西线。
“为什么这么说?西线法国人并不能阻止德军攻势。”吕特问道。昨天开始,德军已经进攻烈日要塞,作战意图或许其他人不知道,但吕特认为杨锐是清楚的。
“英国远征军将会出现在法国西北部,烈日要塞没有重炮也不是几天之内就能拿下的。等德军穿过比利时,法国人怕是已经做好准备了。”杨锐透露着一些消息,以给德军加码,“好了,欧洲的战事不是重点,我想知道的是,青岛贵国皇帝陛下什么时候能还给我国,我这边可是把答应的事情做完了。”
杨锐的直接让吕特有些难堪,因为太熟悉,他不能把这个问题推给驻华公使或者德国国内,他揣测道:“皇帝陛下是一个坦诚的人,既然做出了承诺,那就一定会施行。只是宰相以及其他一些大臣……,他们想要得到更多东西。”
杨锐闻言笑道:“他们还想要什么?”
“他们希望中国能给英法两国在亚洲的殖民地施加一些压力,或者制造一些混乱。当然,这是在对日作战胜利之后。”吕特说道。
“两广和云贵未必会听我的。”杨锐推脱道。“总不能让军队从新疆或者西藏入侵印度吧?我认为贵国政府履行之前的承诺才是最应该的。至于之后是不是再达成什么合作,也应该先交还青岛啊。”
“我会尽力促成这件事的。”吕特说道,国内的打算他是清楚的,青岛必定是要交还的,但交还的同时如何换取最大的利益是其中的重点。
“青岛交还后等战争结束后对贵国进行补偿我完全同意,甚至出钱按照造价把胶济铁路和青岛买回来我也同意。现在对日作战需要在北方有一个港口作为支撑,如果青岛很晚交还,那英国远东舰队将一直钉在门口,这真不是一个好事情。”杨锐说道。
“我完全理解尽早交还的原因,我回去之后将全力促进这件事情。”吕特说道。“杨,能提供给我一份对俄作战的详细战报吗?我希望用这个说服皇帝陛下。”
“可以!”杨锐说罢就从桌子上拿出一份中华时报关于对俄作战的审阅版交给吕特,“这上面有细节、有图片、有解说。虽然不需要多少天消息就会泄露,但我们依然希望越晚公开这个消息越好,请贵国政府尽力保密。”
“好的。我会保守秘密的。”吕特小心的将报纸折好带走。
他走之后杨锐倒没有马上回到后院,而是坐下来静想青岛的事情,以最近收集的情报分析看,德国人似乎有食言的可能。历史上德国之所以提出将青岛交还给中国,其中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就是引发中国和英日开战——不侵犯中国领土而进攻青岛是不可能的,而侵犯中国领土双方开战的话,势必能使中国本质上加入同盟国阵营。现在中国已经和日本开战,德国不交青岛准备干什么,想中英开战吗?
想着德国的险恶用心时,李子龙进来报告道:“总理,总参来人了。”
登陆行动就在今晚,而杨锐希望能实时关注,所以总参昨天就将一个通讯连调了过来。按照安排,贝寿同坐镇颐和园主持登陆的协同问题,徐敬熙则亲来银安殿。
“先生。”跟在李子龙后面的徐敬熙郑重敬礼。
“坐吧。”杨锐招呼道,“那边天气不错?”
“嗯。可以接受。”徐敬熙道:“半夜会有些风浪,但估计不大。放心吧先生,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日军防备很松懈,现在花莲那边的围剿还在继续,台湾总督佐久间左马太也亲上战场,打算一举把太鲁阁消灭。他们就算现在知道我们要登陆,也难以做出什么应对。”
“嗯。日本海军呢?”日本陆军杨锐不担心,担心就是日本海军。
“日本海军因为我们巡洋舰队出航,已北调至琉球一带巡逻,这是下午刚收到的消息,日本人估计是中午收到了海军要去日本沿岸破交的消息。”徐敬熙道。
“看来还真是抓住了日本海军的软肋啊。”杨锐赞许道。“那登陆什么时候开始?”他再问。
“已经开始了,先生。”徐敬熙道。“台北这边近一点还好,打狗那边从金门出发有两百六十多公里,虽然船都是轮船,可要想天一亮就登陆打狗,那就必须现在出发。”
夏日昼长夜短,即便算日出日落时间也不到十个小时,再考虑到晨昏暮影,真正能在夜幕里航行的时间也就九个小时,以机帆船的速度,对于距离只有一百三十多公里的福清台北航线来说根本不成问题,但对于金门台南航线而言,那就是大问题,尤其是从金门出发后,到了澎湖还要绕一下,那就更增加了航程。
颠簸不定的货轮上,陆战1师二旅陆挽看着整个航行图很是不安,两百八十多公里的行程,还不能偏离一毫,一旦有误,怕是要到打狗吃中午饭了。而己方之所以可以确保不偏离航向,只是依靠装在船顶上的那个无线电罗盘。这还不是每一艘船都有,那些几十吨的小船怕是除了指南针和老渔民就没有别的东西导航了,真是坑爹!旅长陆挽抱怨道,他感觉总参为了保密准备工作做的很糟糕,除了弹药、药品是足够的,其他什么都似乎不够。(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己卷 第九十一章 新兵器
太阳在陆挽的抱怨声中落下,落日余晖,海面上波光粼粼,但比金光更为震撼人心的是海面上浩浩荡荡的登陆船队。因为航行剧烈太远,所以随行船只都是动力船,除了十三艘以躲避台风、或修理船只而停留在厦门港的商船外,剩余的三万多吨运力基本是广东过来的远洋渔船,这些渔船吨位大多在两三百吨,一百多艘的数量似乎要将整个海面铺满;这还不是船队d全貌,远洋渔船后面跟着大大小小的本地木船,其中有些是在厦门造船厂改装了柴油机的机帆船,有些则是本地渔家自愿跟来的渔船。
在福建人看来,台湾素来都是福建的一部分,岛上的住民和福建本地人是同宗共祠,满清割让台湾本为闽人所怨,现在新朝举兵要收复台湾,即便消息仓促,有船的渔户也还是高兴军队所请,或装民工、或装物资,跟随登陆船队往打狗行去。
以登陆总后勤处的统计,整个船队运载吨位达五万三千吨,除去按每名士兵二点五吨,六千五百士兵所需的一万六千余吨外,还有运载两千匹骡子所需的一万五千吨,剩余的两万两千吨,四千吨装了二千五百名随军民工,最后一万七吨才是给养和作战物资。
运力如此紧张,是以部队给养即使包括士兵随身的三日也只准备了十日,剩余的空间全装了弹药,但这一万七千吨弹药也就是全旅连续作战二十天的消耗,若岛上的日军只是现在的这些倒不惧,可如果北方的日军南下登岛,那这些弹药则明显不够了。为此,总后除将所有士兵步枪、山炮更换成日军制式外,还在原本就紧张的货仓中加上了子弹复装、黑火药压制等军工机械。以防海军不能阻止日军登陆,战争长期化陆战师弹药断绝。
太阳完全不见之后,霞光也随之消失。昏暗里唯能听见海鸟在欢鸣,轮机在节奏性的震颤。船身随着波浪不断起伏,腥咸的海风从开着的窗户上灌进来,把端坐于海图室陆挽嘴上香烟吹的红亮的同时,那些燃尽的烟灰也随风飘散,一些随风飞舞、旋转,最后掉到了不知名的角落;还有一些则散落他的迷彩军服上。
在总参的规划下,陆战队和空军一样是一个独立的兵种,有自己的军旗和徽章。军礼服、常服、作训服也在颜色上和其他军种有些差异,与海军的本色海蓝不同,陆战队是以海岩为本色的。深褐的肩章底色上,校级的银色肩花甚是夺目,再配以银色的领章,以及领口吊着的双龙勋章,即便是作训服也有着军礼服的威严。
船队以十二节的速度航行,每航行一个小时,海图员都会根据无线电罗盘得出的数据,画出海航图。以对比既定路线。若需要调整航向,他们则会报告航海参谋,而后通过无线电通知各队的领航船以纠正航向。这套办法白日里还好。即便不打旗语,领航船航向调整之后,尾随的船只也将做出调整,但晚上灯火管制,能依靠的只能是无线电广播系统。这套系统在颠簸的航行中,在黑暗的夜色中是否有用,那就只有用过才知道了。
“长官,潜艇部队打来旗语,祝船队一帆风顺!”航海参谋报告道。
“嗯。他们在哪?”陆挽起身问道。整个登陆作战能依靠的对岸攻击火力就是潜艇上的88mm甲板炮了。这些火炮毕竟不是舰炮,威力还是太小。可相对于海军来说威力太小,对于陆战队来说却无疑是大口径火炮。所以陆挽想要亲眼目睹这些护航并协同作战的潜艇。
“在那边。”参谋指着窗外的一个方向,几艘低矮狭长的潜艇编队中,趁着西边最后的余光,一艘潜艇的信号员正在打旗语。望远镜中,陆挽只看到半句旗语,那潜艇就在夜色中迷糊了,而后白色浪花四溅,它们似乎潜入了海底。
放下望远镜,陆挽看了一眼依然不见月亮的天际,道:“晚上风浪比预想的大吗?”
“嗯!气象部门预报为五级,说是台风的前兆,我们登岛后有几天时间作战,而后就只能等台风过境了。”旅部参谋长陈子明说道,他是烟台海军学校第二届毕业,不过不是闵人的他只觉在海军前途无望,毕业又投考保定陆军学校,后来几经转折,变成了陆战队参谋。
听闻风浪将有五级,陆挽忙道:“那些机帆船受得了吗?”
“机帆船是挑选过的,应该无事。就是那些帆船有些危险,但都是老渔民了,更大的风浪都遇见过。”说道这里陈子明笑道,“别看他们落在后面,说不定它们要比我们先靠岸呢。”
“先靠岸?”陆挽道,陈子明是说风浪里帆船估计会走的更快,不过他却没有那么乐观,只担忧道,“这些船不求早到,但愿不要把船阵给冲乱了。”
夜色渐浓,待到夜间十点钟的时候,海面上风浪越来越大,大船还好些,船队后侧机帆船、帆船则在风浪里开始飘忽了。为了使士兵保持体力,小船上都没坐人,而是装满了弹药,弹药虽沉,可船还是颠簸的厉害,那帆蓬虽然只拉起三节,可依然被海风吹的鼓涨鼓涨、哗啦啦作响,船桅也颤巍巍的,被风帆拽着顺势将船身也拉的倾斜。正如陈子明说的,乘着狂风,帆船速度变的比轮船还快,也幸好之前这些船都调整了阵位,挪到了船队的侧后,这才没有冲撞到整个船队。
黑夜里风浪越来越大,为了保密少有海训多是湖训的恶果此时显现出来,全旅六千余人一大半吐的稀里哗啦,反倒是本地招募的那些民工很是镇静。士兵狂吐,好在风浪里航船是稳的,舵手们竭力把住航向,不使船队混乱,更极力避免互相碰撞。他人忙碌,睡不着觉的陆挽精神倒是振奋。古人说的乘长风破万里浪不就是现在这情形吗?
海浪如山、暴雨倾盆,只等凌晨四点的时候,风浪才逐渐减小。外界的杂声一弱。隔壁的参谋室的声音就越大。
“什么!女内!船怎么就丢了,不是跟着的吗?是见龙王了。还是走散了?”隔壁的声音大叫道,一会陈子明从隔壁度步过来道:“情况不太好,那些帆船走丢了!”
“是风帆,还是机帆船?”帆船有机帆船和纯帆船两种,一百余艘,吨位有三四千吨,而且装的都是弹药,真要是沉了。那弹药可就少了一大截。
“都是,一起不见了。”陈子明说道,“看来只能等天亮了,要是还在的话,自然会赶往打狗。要是真见了龙王,那就只有等第二批物资上岸了。”
船队就五万吨,运完人之后马上回航,也要到第二天夜里才能再次运抵打狗。想到此陆挽闭目道:“那就听天由命吧。上岸之后除了要收集军火,还要让人收集各处的硝土。不能太乐观了,我们要以最坏的情况来考虑作战。”
“明白!”陈子明点头。陆战队天生就是被包围的,特别是中华的海军,日本人一艘重巡就能解决。而那些潜艇,他还真不敢把宝都押在他们身上。
天渐渐的亮了,暴雨也停了,风也更小了,海波变回之前慵懒的模样,轻轻拍打着航船的船舷。晨光中,整个船队往正东航行,不过和昨天比散的极宽。站在货轮的舰桥上,除了能看见打狗港灯塔的亮光。似乎还能迷迷糊糊的看见海岸。反复的计算海图之后,旅部终于发出准备战斗的命令。突击船队开始编队,而随着船上军官士官的喝令。萎靡了一晚上的士兵开始强打精神、检查装备,以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打狗港并不太大,日据之后为了经营需要,辛丑年开始扩建,本来预定在神武二年完工,但因为政情需要,神武元年就完工了。扩建之后的打狗港航道扩大为一百零九米,港内水深七到九米,最大可通行三千吨级货轮,另外除了七个船舶码头外,还五艘系船的浮筒,这正好可以停靠船队的十三艘大型货轮。
不过,打狗港的入口极为狭窄,旗后山和哨船头之间,只有一百零九米,因为担心海港两边有潜藏岸防炮,二旅的作战计划是以一个营的兵力直接快速突击冲入打狗港内,另一个营强行登陆港口北侧的寿山,等顺利清剿完日军之后,整个船队才入港卸载。天色大亮之际,按照既定作战计划,三十余艘特制登陆渔船兵分两路,一路冲往打狗港内,一路冲往南寿山。
一夜的风浪之后,驻守在旗后山灯塔的瞭望员小原次郎依旧睡眼朦胧,灯塔上工作极为枯燥,每日对着大海还有那来来往往的船只,很容易让人昏昏欲睡。特别是这座旗后山灯塔市是二十多年清国人修的,为了省钱,这座方形的灯塔除了定光灯之外,剩余的角落极为狭小,使得小原次郎每次瞭望都要诅骂清国奴几句。
风浪之后海面平坦若砥,草草观望中小原次郎并无发现不对,只是远处那一片烟雾很是惹眼,是雾气吗?小原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那是什么。可就在他放下望远镜的时候,天空上飘飞的黑点让他惊讶起来,那些像鸟儿一般的东西越飞越近,但怪异的是它们飞到烟雾上方就开始低空盘旋,此时小原才发现不对,他正想放下望远镜揉揉睡眼时,烟雾中突然冲出十几艘挂红旗的快船,这些船开的如此快,以致使他想到了海军的驱逐舰。
想到海军的小原次郎浑身一震,他终于感觉到这些船哪里不对了——除了清晨结队快速航行外,这些船的船头上挂的是支那军旗,他从报纸上看过这个标记,火红军旗上的海东青模样他记得一二楚。感觉支那军舰还在两公里之外,慌乱间小原次郎颤巍巍抓起电话喊了半天却发现不通,一边诅骂一边尝试终于感觉电话已被人故意破坏后,激动的他忙得拿起发令枪对着港内打信号弹。
旗后山灯塔上忽然向港内打信号弹,看到信号弹的水警很是诧异,难道是港外有船只遇难了吗?水警狐疑间,空中飞着的海鸟猛然对着水上警察厅开始俯冲。凄厉的呼啸声终于撕破了打狗港寂静的清晨,所有人关注不再是信号弹。而是那凌空直坠的东西。
“砰…轰……”四十公斤炸弹准确命中了打狗水上警察厅,猛烈的爆炸中,睡着的、醒着的日本警察在气浪和弹片中损命;一架飞机俯冲完。紧接着又一架飞机跟上,厉啸声一记惨过一记。在接连不断的爆炸中,飞机上马克沁机枪的声音开始响起,带着曳光弹的弹链犹如火绳鞭一般抽打着地面上惊慌失措、无处可逃的日本警察。
港口这边空袭,打狗城内日军军营、和铁路警察所也遭受俯冲轰炸机的肆虐,睡梦之中,从未遭受空中打击日军呆如木鸡,根本没弄清楚这是幻境还是梦魇,等他们回过神找掩护时。能动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俯冲轰炸机只有十五架,但四十五枚四十公斤的炸弹一枚也没有浪费,只等这些飞机投弹完毕,整个打狗的日军警部队已是半残。炸弹虽然扔完,但飞机依然低空盘旋着,监视着港内一切可疑目标,而已驶入港内的渔船一靠岸,船内突击营的士兵就急冲而出,以抢占港内各个要点,那些被轰炸机弄得七荤八素的日警还未来得及举手投降。就被士兵击毙。
半个小时内,整个打狗港已被突击营控制,在突击营士兵深入内陆。去清扫日军时,十三艘货轮开始靠岸,不待参谋部指挥,渔船上的民工就跳下船,游到岸上扒掉外衣开始卸船,而港内,也有一拨举着黄龙旗的人在士兵的带领下行来。
“这是……”还沉浸在对轰炸机惊叹的陆挽一时间想不起来当地地下组织联络人的名字,不由问向身边的参谋长。
“义勇队的姓罗,地下组织的好像…好像是姓余……”陈子明对义勇队是清楚的。但是当地的抗日组织却有些不太明白了。
“哦。”交际不是陆挽所擅长,但他现在是二旅旅长。对于潜伏策应的英雄总是要温言相慰的。可就在他整理衣装,要对来人郑重敬礼时。走在最前面一个黑瘦男子。在二十多米远的地方猛然一跪,居然陶然大哭起来,“王师啊!皇上啊!王师啊!皇上啊……”
前头的那人一跪,后面跟着的那些粗布汉子也跟着跪下,一些哭不出来的人则是干嚎,只有那些身着劲装的义勇队队员对此很是尴尬,他们是李二虎少将的部下,平时行的是复兴军规矩,只是这些队员虽然接受过军事训练,可军中礼仪却没有细讲的,所以从队长到队员都不明白这场面要不要下跪。
日本驻守在打狗的只是一个大队,这个大队隶属台湾第二联队,联队驻地不在打狗而是在台南,那里才是联队司令部。抢占打狗其实是因为此地日军兵力少、易上岸,占领港口好使各种物资以最快的速度卸下来。
在整个登陆计划中,速度是决定行动成败的关键因素,特别是台南就在打狗北面四十五公里外,所以二旅无法在打狗久留,必须在台南日军没有察觉之前迅速北上,时间耽误的越久,日军准备的越充分。
地上那群人嚎哭的时候,旅部政委已上前去劝阻了,“大军马上就要北上,诸位还请快些起来吧,若在此地耽误久了,那台湾光复……”
政委如此说,地上跪着的那个黑瘦汉子一个激灵就从地上起来,他此番作态也就是个意思,眼下大军才登岸,战事如何还未可知,真要是在此耽误过久影响复台大业,那他可就是罪人了。“草民余清芳见过大帅!”三步做两布跑到跟前,他又半跪下了。
陆挽正要答话,旁边陈子明却拦住了,他抢先道:“嗯!余清芳是吧,我们大帅和总理大人已知道你了。此次复台若成,你是有大功的,封赏不在话下,然先大军即刻北上,随行的辎重要马上卸船装车,你若是能找些人……”
余清芳被陈子明如此一夸,再听说当朝总理大人都知道自己,骨头已经飘上天了。这个一年后因为发动起义而被日军绞死的抗日神棍,当即大声道:“请大人吩咐,草民等万死不辞!”
本地抗日组织三言两语就被陈子明忽悠的去了卸船,义勇队队长则被参谋们拉去细说进攻事宜,陆挽一时间倒是无事可做,他正闲着无聊时,外面的士兵却把几个洋人带来了。
“你们这是侵略!”一个头戴礼帽、手持文明棍的绅士用英语气愤说道,“我以大不列颠领事的名义,勒令你们这些人退出打狗!”
陆挽能听懂一些英语,可即便知道对方话语的大概意思,他还是找来通事,让洋人再说一遍。
“先生,这是战争!”本来台湾的各国领事馆已经迁到台北,突然冒出的英国领事很让人怪异,但陆挽还是敷衍了一下,而后便不再理会这个洋人,往火车站行去。
陆挽敷衍一句就不理睬了,英国人只气得发昏。此人也不是什么英国领事,而是本地英商洋行的老板。大清早就是剧烈的爆炸声,他一起床才发现天上飞着不少飞机。看明白飞机上标志的英国人按照以往对清国人的印象本想来威吓一场,不想吃了瘪。
火车站就在港口近处,几台机车在轰炸时就被义勇队控制,几个想上车开车逃走的日本司机不是被他们打死,就是被他们俘虏。日本司机是不敢用的,随行的中国司机简单检修之后就点燃了锅炉,陆挽上车的时候,火车头已白烟冒起,随时可以开车了。
“可以走了吗?”陆挽一上车就问道,二旅真正作战对象是台南的日台湾第二联队,消灭这个联队之后整旅才能安心的休息。
“还在等炮弹。”陈子明说道。“那边可是一个联队,炮弹不足进攻可就不畅了。”
“炮弹不必太多了,”陆挽指着远去的飞机说道。“本地的机场在建了吗?”
“开始了。带来的推土机、压路机一会就卸船。只要地方平坦,半天时间机场就能建好。”陈子明道。也幸好是实现演练过,攻占港口之后,清剿的清剿、卸船的卸船、安民的安民、建机场的建机场,事情非常繁杂,登陆可不是把兵送上岸这么简单。
“看来有飞机打仗和没飞机打仗根本就不一样啊。”陆挽说道。刚从还在海上的时候,他就目睹了那些飞机壮举,这哪是飞机啊,这根本就是空中火力手。“打台南的时候,它们还来吗?”
“这不是总理说的立体战争吗。”陈子明也道。以前训练的时候飞机用的是训练弹,根本没有现在这声势。“按照计划是还来的,他们现在回去补充炸弹,要是飞机能再大一些,带的弹药多一些就好了。”
“多一些?你想要多少?”陆挽笑道,“再多一些这战就不要我们打了,它们乱炸一通,我们去收尸便可。”他说完这话又想到了什么,问道:“欸,我看不对啊。这飞机哪来的?要是厦门飞来的,它们也应该往西飞啊,可我刚才看见它们往南去可,南边有岛吗?”
陆挽一问陈子明倒是愣住了,他只看着飞机助战挺爽,根本没看明白这飞机是从那边来的,也没记住它们从那边去的,现在见陆挽问,他指着地图道:“我们到台南要两个半小时,飞机也在两个半小时后赶来助战,来回各一个小时的话……”他说到此忽然愣住了,飞机每小时一百多公里的速度他是知道的,可打狗除了北面,方圆一百多公里都是海,难道飞机是降落在海上吗?
参谋长傻楞,陆挽点烟之后却很肯定道:“新兵器,一定是我们不知道的新兵器!”(未完待续)
己卷 第九十二章 无算
正如陆挽猜测的那样,打狗南面一百公里的洋面就是海军第一艘实验性航母邓子龙号之所在。厦门到打狗近三百公里,真要那边陆基飞机赶来打狗支援战斗,那以目前厉鬼俯冲轰炸机的航程,怕没到打狗就要折返,更或者飞过来就不再飞回去,助攻完毕直接在打狗降落,打狗没有机场,且飞机和飞行员都是宝贵的,空军不愿意如此冒险,所以只能是由邓子龙号的舰载机助战,这也是算是航母编练以来的第一次战斗。
邓子龙号试验航母标准排水量一万四千八百吨,满载排水量为一万八千一百吨,舰长两百一十四点五米、宽二十三米点七米,飞行甲板长两百一十二米、宽二十四点五米,舰桥、烟囱等全部右舷侧向布置;因为要达到三十节以上的高速,舰内有八座大功率燃油锅炉,四部帕森式齿轮传动蒸汽轮机,四轴推动,十二万匹轴马力下,使其在试航的时候跑出三十三点一六节的惊人高速。
虽然有后世诸多的经验作为参考,可航母的设计建造依然是一波三折,最开始为了省钱是打算造两艘一万两千吨、三万匹马力、航速二十五节的简易航母,而后得知船厂报价只要六百万两后,在杨锐的示意下,各项参数开始升级,排水量要求达到一万三千吨,航速也规定不能低于三十节。吨位扩大还好,航速却使得造价蹭蹭蹭往上涨,特别是由原先的双轴四桨变成四轴四桨,以及翻了两倍的动力,使得造价从最初的六百万两,飙升到了一千万两。
一千万两再填些零头就是一艘准无畏舰了,总后海军办公室就此质疑伯利恒钢铁公司乱涨价时。美国人双手一摊,说确实是要这么贵。无畏号战列舰动力只有两万四千匹马力,新造的超无畏舰马力一般也只在五万到六万匹马力不等。现在订单对于航速要求太过严苛,特别是要在一万三千吨的船体上要安装倍于三万吨超无畏舰的动力系统。才使得造价如此飙升是涨价;而且如此巨大的马力,即便将排水量再扩大两千吨,也只能安装燃油锅炉,而不能依照设计的那样安装油煤混烧锅炉。
全部使用燃油锅炉杨锐没有意见,但造价涨到一千万两太过吓人,可想到马力确实是当今主流超无畏舰的一倍,日本人的金刚号据说就是五万匹马力,造价一千八百万两;再算帕森式蒸汽引擎每部就需一百万两。加上螺旋桨等部件,增加的四百万有两百多万花在引擎上,剩余的大部分用于增加锅炉,小部分用于增大船体,如此算来一千万造价也不算太贵,最终同意了美国人的方案。
海军造舰由总理一言而决,这在世界海军史上也是奇葩,一千万两的价格如果单纯造价上来是极贵的,毕竟一万五千吨不但的船体,还没有重型装甲和巨炮。但当今情况下要使航母赶上中日战事,也不得不如此。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户部考虑到欧洲大战的因素。建议航母以贷款的方式建造,这样虽然多出了利息,但战争时物价飞涨下,利息非但不算什么,反而还能弥补些回来。
军舰的建造总是极为繁琐的,但对于此类大型固定资产的投资,杨锐素来是选择最好,并且一步到位,真要是现在只要求二十五节。以后几年再改装增速,那花出去的钱不会比现在少不说。效果也好不到哪里去。实验航母虽然只是实验,但以后也是可以作战的。而且既然是实验,那航速达不到三十节,试出来的都是二十五节的经验,而不是三十节的经验。
林林总总的,杨锐找了不少理由说服自己,也说服总后海军办公室的那些人,但航母本身只是载具,舰载机才是战斗力根本,近一万五千吨排水量船体,除了安装两台升降机外,另设计出了一个长为八十五点六米,宽为十八点六米的机库。得益于当下飞机较小的机身,邓子龙号机库可以容纳十六架鱼雷轰炸机、十六架俯冲轰炸机,四架侦察机和四架战斗机,合计四十架作战飞机和八架备用机。当然这只是考虑到日本海军没有空中力量下的编制,真正等日本人有势均力敌的飞机时,战斗机的数量将增加至十二架,侦察机数量也要增加,而轰炸机数量将会减少到二十架。
舰体和作战飞机都确定,接下来就是这艘实验航母任命谁为舰长的问题。在总参海军办公室温树德以及杨锐心里,闵系出身的军官是不可能被任命的,现在海军校级以上军官闵系占到了七成,且闵系虽然内部存在矛盾,但排外却是完全一致的;即便是满清重建海军极力扶持粤系程璧光等,同时在烟台设立一个新型海军学校以打压马尾海军学堂,闵系学生在班上的人数也还超过一半,而那些出洋留学的名额,闵系也占了绝大多数。
海军中除了闵系,还有粤系、和鲁系。粤系考虑到孙汶策反的因素,一定是排除在外的;而鲁系,也就是烟台海军学校建立之后才有的派别,主要是温树德、刘永浩、余振兴、陈文会这些山东人,历史上程璧光林葆怿的南下护法舰队因不听伟大领袖命令,不肯对广州城居民区开炮,是以程璧光被暗杀后,又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夺舰大戏,这就是伟大领袖授意下由温树德带着一班鲁系、非闵系军官干出来的好事。后来北伐虽然成功,但闵系和国党之间鲜血凝成的仇恨已无法化解,明争暗斗中,陈绍宽虽将领袖扶持的雷电系弄残,但领袖震怒之下亦撤销了海军部,由此,双方极力撑着的最后一层脸面最终扯破,抗战后所谓的二十艘航母计划、所谓的不打内战、所谓的宁死不赴台,无非是泄愤之余不再相信国党罢了。
杨锐虽然不清楚海军这段互相倾辄、难以直视的历史,但他看温树德这个人不太放心,也不想军中再出一个闵系,所以只想在闵系和鲁系之外、其实就是江南水师学堂的毕业生里找人。又考虑到江南水师学堂教学极为落后,真正能入眼的,最终是江南水师学堂毕业。后派往英国格林威治皇家海军留学的那几个留学生。
满清海军重建计划再怎么也没有成绩,也还是培养了一些人才。吏部陈广寿拿出了一个大名单,上面有倒有十来个人选,按照测评最为出色的是吕德元和朱天森,杨锐本来本来想选吕德元,但再看到籍贯是安徽休宁时,立即将此人打入另册,他的原则是,宁愿海军不建。也不再任命任何一个休宁人为司令或者舰长。
从三年前确定建造邓子龙号航母,到一年前航母竣工、再到现在航母初次作战,花的银子、费的心血及其惊人。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身为邓子龙号舰长的朱天森上校对此却是明白的很。作为第一任航母舰长,他除了全程参与航母建造外,还特意上了飞行员培训课程,尝试飞行,借以领悟总理所说的那种看不见的战争,只是,在没有具体战果之前。他觉得自己难以相信航母能改变海军的一切。
十五架舰载俯冲轰炸机放出去两个小时四十三分后,瞭望台终于发出了飞机返航的信号,舰长朱天森上校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航母所处的位置其实在巴士海峡和厦门至菲律宾航道之间,虽然飞机天不亮就起飞,但现在已经是六点三十四分,太阳已经出来一个小时。万一那条轮船偏离航道,那航母行踪可就要暴露了。现在的商船都有无线电,一旦暴露,那即便有潜艇护航,航母的安全也成问题,所以从放飞飞机朱天森一直做贼一般的提心吊胆。若是身边有一艘无畏舰,或者哪怕有一艘重巡。他也能稍微安心些,可现在身边就只有几艘跟不上趟的潜艇。他很担心,很担心!
在望远镜里确认回来的是自己人后,朱天森问向一侧的通讯官,“侦察机有消息回报吗?”
“报告长官,没有异常。”通讯官回答道,和舰长的紧张不同,陆军通讯部门调过来的年轻人很享受航母上的生活,这里比堑壕、山地、破庙好多了,船大不颠簸、主要舱室还有冷气、还能天天吃冰激凌,真是日子赛神仙。
“继续保持警戒!”朱天森叮嘱道,而后问向一般笑着的航空官:“什么时候能起飞?”
“报告长官,降落后半小时内!”航空官是空军调来的姚锡九少校,去年为水压机船队护航的水上飞机航母就是他保障地勤的,不想水上飞机航母还没玩够,总后又弄出一个更大的航母,而且还名曰实验航母,这岂不是说正式航母将有两三万吨。
“加快!”朱天森看着笑着的姚锡九说道,“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天黑还好,天亮可不是那么好呆的。有英国帮忙,日本人怕早就知道我们回国了吧。”
朱天森担心着,旁边的副舰长奚定谟却道:“知道就知道了,日本人那些军舰追得上我们吗?三十节的航速也就驱逐舰能跑,可驱逐舰高速突击又能开多远?再说还有潜艇呢。”
奚定谟也是江南水师学堂毕业派送至英国留学的,和谨慎的朱天森不同,他认为航母必定是海军的未来,只要飞机的马力再大一些,航程再远一些,一艘航母对阵整个联合舰队他也是不惧的,尤其是日本人还不会玩飞机,也不知道防空的时候。
“一到东海,我总是感觉像没穿衣服一般,浑身凉飕飕的。”对着身边的军官,朱天森上校也不怕别人说的自己胆怯,坦诚的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他如此说诸人都是大笑,军中虽有等级,但都是年轻人,一年的摸爬滚打使彼此间都有了极深的友情,是以有话都不会藏在心里。
“舰长同志,四架侦察机都放出去了,海面上还有潜艇帮着侦察,日本人都去追巡洋舰队去了,即便是南下,也要到晚上或者是明天。”作战官谭根中校说道,他也是从空军调过来的,去年给水压机船队护航就是他指挥的。
“谁让我们的装甲太薄呢。”朱天森依然担忧。不过他想到了和自己装甲一样薄的巡洋舰队,于是问道:“巡洋舰那边怎么样了?”
“还在海面上逗圈子吧。”副舰长奚定谟猜测道,“这次若不是他们。登陆怕不会如此顺利。这边事情完了,命令不是要我们马上去接应他们吗?”
奚定谟一说接应。大家心里都是一沉。从现在这个位置去接应巡洋舰队有八百多海里,虽然对于航母来说这段距离也就是三十个小时的事情,但这三十个小时之内什么都可能发生。朱天森刚才说一到东海就像没穿衣服,浑身凉飕飕,可再怎么没衣服也还有速度,可那些巡洋舰就不同了,航母如果说是在裸奔,那他们就只能说是在裸爬。一旦被日本海军遇上,保准一炮死。
在舰桥指挥室的诸人除了空军过来的其他全是非闵系出身的海军军官,一入海军学堂大家就被闽人压着,进入海军更是如此,之前都觉得闽人可恶,可现在这些劣迹斑斑的闽人如此雄赳赳的去日本沿海破交,又让他们狠不起来。
快些完成这次对地支援吧!朱天森、奚定谟毕竟年轻,几人目光交错间,全读懂了对方心中所想。
飞机在诸人的目光间准备降落,在地勤人员的指引下。它们都摆正了姿态并调节好速度,准备着舰。降落区是在舰尾,只占整个飞行甲板的百分之二十。不到六十米长,飞机接地后,只往前冲三四米就停住了,因为每次都是大失速降落,尾钩挂住阻拦索虽然使飞机骤然停止,但飞机的橡胶轮胎在摩擦下常常会发出刺耳尖叫声,在没有锻压过的起落架前,不时会有起落架折断的事情发生,几次事故之后。技术部门认为航载机上的承力零件都必须经过水压机锻造,不然无法保持飞机强度。
俯冲轰炸机中队最先降落的是中队长鲍丙辰上尉。他的尾钩极为精准的挂在第一道阻拦索上,飞机像撞上一堵墙似的猛的往上窜了起来。轮胎尖叫,此时地勤人员立刻冲上去,一个人把钩子摘掉,使拦阻索恢复到收缩位置,另外一个人则给他打信号,让他打开油门增加转速,以便往前滑行,好腾出后面飞机的降落位置。
一架接一架的,十五架飞机安然降落在甲板上,因为马上还要出航,地勤人员就在甲板上用极快的速度检查整个飞机,并加油装弹,不到三十分钟,刚刚休息完的飞行员再次起飞,包括之前没有参加第一次攻击的那架故障机。
和降落一样,飞机起飞也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在飞机群里钻来钻去的地勤人员很需要技巧,一个不小心,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就会把手或者是头削去一截。照理来说,为了减少事故发生,飞行甲板上排列的飞机就不能那么紧密,可站在航母作战的角度,甲板上能排列多少飞机,则决定着每一波次的攻击强度,单次放出飞机越多,攻击威力越大,所以最终的结果是地勤人员在飞机排列的夹缝中猴子一般的钻来钻去。
即便是刚刚才降落,飞机在起飞前也还是要暖机,引擎嘶吼中螺旋桨高速旋转,等航母调转船头开始全速逆风时,飞行长终于举起了红旗,这是准备起飞的命令,此时第一架飞机已经滑行到起飞位置静静等待,终于,舰长最终下达了起飞命令,飞行长放下了红旗,扬起了白旗,随着白旗一次次挥舞,飞机一架架起飞,第二次对地攻击开始。
飞机起飞后半小时,刚上班的台南厅厅长松木茂俊就得到电报厅知事报告,说是电报不知道怎么回事,半夜里忽然全部不通了。电报不通以前也是有的,一般都是山上的生藩或者反抗分子破坏,松木厅长对此并不奇怪,但考虑到总督正在清剿山上的生藩,他还是打电话给了台湾第二联联队的联队长阿九津秀夫大佐,只是大佐对此并不在意,电报不通从清剿生藩开始就频频发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真正的大事按照参谋本部的说法是支那军登陆台湾,可支那人有那个胆量吗?阿九津大佐认为担心支那军登陆台湾,还不如担心米国忽然对帝国开战更实际些。
台南城内发生的这些第二旅并不完全知情,火车在靠近台南城外五公里处暂做停顿。等收到城内一切正常、飞机准时抵达的电报后,旅长陆挽才命令火车开动急速冲入台南火车站,在打狗登陆时时三团主攻。所以此次进攻第二联队将由四团负责。
早上进攻打狗打得实在是太顺了,在飞机协助下。登陆的三团根本就没受到阻拦,那一个大队的日军遭受轰炸后死伤惨重,指挥官根本没有想到轰炸完了还会有支那军进攻,突然看见支那军杀到眼前的大队长条件反射式的指挥剩余的士兵进行板载冲锋,这般打法正合了陆挽速战速决的心思,机关枪扫射外加迫击炮急速射,剩余的半个大队日军很快就报销干净。
打狗顺利,台南这边一开始就不顺。还没进台南城就被铁路上的日本警察发现不对——火车的班次不对、速度不对、进站信号不对……,于是一通枪响之后立即把城内的警察和第二联队惊动了,不过此时阿九津大佐仍然以为是抗日分子袭扰,警察开枪也属正常,只等听闻到隔壁火车站那边传来尖叫声和枪声,他才感觉大事不妙,抗日分子是闹不出如此动静的。
虽然经过多次减速,但火车仍是以不可控制的速度冲入台南火车站,正在站台等候晚点火车的旅客只看见火车喷射着火舌、吐着白气黑烟,气势汹汹宛如恒古蛮兽般的冲入火车站。吓的高声尖叫。
火车司机死拉制动闸,火星四溅中,火车滑行极远才最终停了下来。而在火车没有停稳之前,士兵们就纵身跳下火车,在乘客的尖叫声中冲出火车站开始进攻车站西面的第二联队军营。此时的陆战队员不再像昨晚那般吐的死去活来,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冲向各自的目标,反抗的、逃跑的日本警察统统被他们击毙或者刺死。
天空上传来的熟悉呼啸声中,陆挽看着站台上趴着的、蹲着的那些颤颤发抖的旅人,对着政委和参谋长苦笑道:“这般王八蛋真是一点也不斯文,我们怎么说也是王师啊,怎么能一点王师的样子都没有呢?全是一窝土匪!”
“小刘!”也觉得影响不好的政委陆信忠喊道:“快!把这些同胞送到安全的地方。别伤着了。另外再告诉大家我们是复兴军,台湾今天就要光复了。”
“是!”副官敬礼之后很快就去安排了。那些乘客看到几队士兵跑过来。想跑腿又发软,最后在几个福建兵的解说下。诸人才明白这不是土匪,原来是王师。
台南城是汉人最先开垦的地方,明清之际都是台湾的首府,郑成功统治台湾时便定都于台南,前明宁靖王也立府于此。几百年时间,台南城几经扩建修缮,整个城池变得很不规整,以南北为轴线,东面是方正的城池,而西面这半城,虽然宽度似乎和东面相同,但长度却是极长的,城池西北角和西南角都往外扩,像长了两只耳朵。
南北向的铁路从东半城穿城而过,火车站的西面就是步兵营和练兵场,东北角是骑兵营、西北角是炮兵营和工兵营。炮兵营是俯冲轰炸机第一要打击的目标,其次是步兵营司令部。六架俯冲轰炸机招呼步兵营,八架招呼炮兵,剩余两架肆虐骑兵,不到三分钟,日军就一片混乱,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好不容易等飞机扔完炸弹,敌人又已经抵上来了,迫击炮、手榴弹洗礼之后,接着便是霰弹枪和刺刀,阿九津大佐在轰炸时就已经挂点,剩余一个大队长根本不能有效的组织防御。其实即便组织起防御也只是多支持半个小时罢了,巷战缺少重火力和曲射火力,再加上陆战队的破墙战术,日军最终的结果依然是全军覆灭。
两个半小时的激战清剿之后,台南终于光复,旅长陆挽站在西城门上,看看了硝烟未尽的城内,又看看了椰林下的港口,心满意足的对副官道:“发报给台北师部:我部已经占领台南府城,歼灭敌第二联队以下两千七百余人,我方损失轻微,缴获无算。”(未完待续)
己卷 第九十三章 示刀
从天亮到拿下打狗和台南,二旅只用了六个小时,这除了因为有俯冲轰炸机助战外,更重要的原因在于二旅在极短的时间内开到了日军眼皮子底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种一觉醒来就挨炸、挨完炸就挨枪的套路换谁都受不了。
不过这么顺利也有指挥官因素在内。打狗是按照计划用渔船突击,台南之前的计划可不是火车直接突击,而是外围攻城部队和突入火车站的小分队配合作战,但有复兴军祥瑞之称的陆旅长何时依照过既定作战计划?火车在台南城外暂停时,他就建议执行新的作战计划,即放弃之前主力攻城、小队扰乱的方案,改为主力部队用火车突击入城,由火车站往外打的方案。如此更改作战计划其实很行险,虽然城内发来一切正常的电报,但万一是日军故意安排怎么办?要是他们在火车站设下埋伏怎么办?
作战的事情政委不插手,参谋长陈子明撇开旁人追问日军并无准备的原因,陆挽对此双手一摊,很无奈重申自己打仗不看计划、只凭感觉的特点,同时表示既定作战计划只是对之前情况的应对方案,作战过程中一切情况都在发生变化,未必会和作战计划中的假设相切合,当支撑原先作战计划的情况改变时,计划就应对进行改变。
人的天赋是不一样的,什么情况决定作战计划,什么情况不决定作战计划,或许可以通过经验和教育获得;可如何判断情况已改变?情况在如何改变?则需要指挥官的天赋,这或许就是施利芬所说的‘统帅不是任命的,而是天生的’本意。带着对旅长的盲从,陈子明根据新方案重新分配了作战目标,这才使得台南在两个半小时拿下。
整个台湾战役。以事后全面分析的观点来看,如果说二旅是一把贴身索命的匕首,那一旅就是一把用钝了的菜刀。陆挽的电报发到新竹师部时,师长陆梦熊看完电报就笑骂道:“真他娘的狗屎运!”而后再皱眉问道:“一旅打到哪了?”
接过陆梦熊的电报。参谋长胡塍看过后眉开眼笑,道:“刚拿下桃园吧,估计要晚上才能攻入台北。你也不能太着急,我们这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快慢都一样,基隆、淡水河口有潜艇堵着,日本人也跑不了;陆祥瑞那边,有他在。日本人能不被祸害吗?”
“哎!”陆梦熊想到当下的战事,很是气馁,这登陆一开始就不顺,先是一场风暴,使得船队偏了航行,本来是到要到桃园的,没想到到了二十多公里外的新竹,登陆之后虽然很快就拿下了新竹,但日本警察在攻城时逃了不少,这些人一路北去。弄得己方突然性不复存在,并且最重要的是,复兴军登台的事情很快就会在国际上闹得沸沸扬扬。真要是英国人遵守英日同盟协议,力求能帮日本保住台湾,那事情就麻烦了。
“给朱玉阶下死命令,天黑前必须拿下台北城!”将事情想了一圈,陆梦熊断然道。“还有,二旅那边也不要闲着,台中还有一个大队的日军呢,这就交给他了。”
“是,师长!”参谋长没有吱声。副官立即就把命令发出去了。
电报发到一旅之后,旅长朱建德看完心中就一急。他此时才拿下桃园。而先头部队也才打到莺歌,那里离台北城还有二十公里不止。而且大汉溪、新店溪、淡水河交错,加上桃园到台北间山地不少,日军真要死守起来,怕是明天也到了台北城下。
“还有其他路吗?”朱建德问向本地的义勇军头目,川话闽人听不懂,好在有副官翻译。
“还有一条路,但不是铁路。”义勇队林泰宗说道,他指着地图上桃园东面道,“从虎头山进山,顺着山势走二十里就能到回龙,这里就能看到台北城了。只是这不是大路,怕辎重是带不了多少的,还怕日本人在山地里伏击……”
随军有两千匹骡子,山炮可以拆卸由骡子拖,至于炮弹也可以放在骡背上;不过听到日本人伏击,朱建德倒有些犹豫了,“山路你们熟悉吗?”他斟酌着问。
“熟悉,这路我们天天走,我说伏击只是怕万一,”林泰宗道。
“那就走这里!”朱建德拍板道,“一团由参谋长指挥继续沿铁路线进攻莺歌火车站、山佳火车站,我带着二团从这里轻装绕过去!”
“玉阶……”参谋长吕月全道,“山道难行,还是我带二团去吧,真要是小日本有埋伏,有他们好果子吃。”
吕月全是嵊州人,严州根据地出身,山地作战是家常便饭,他如此说朱建德也不好勉强,只道:“那就你去吧。记得要以最快速度突破山地,到了回龙也就不要迂回了,直接进攻台北就是。情报上说台北日军就两千人左右,加警察也不会超过四千人,这些人现在都在莺歌到山佳这边堵着我们,台北空着呢。”
“明白!”吕月全将头上的布帽摘下换成钢盔,敬礼之后就出去了。
虽然总督佐久间左马太将大约一个旅团的部队调入花莲以求剿灭太鲁阁和义勇军两股反抗势力,但台北作为台湾要地,还是驻守了大约两千多名日军,这其实是台湾第一联队所部兵力。早上八点时,在得知支那军登陆新竹之后,整个台湾总督府都一片慌乱,唯有民政局长官内田嘉吉闻讯大笑。
一堆人惊慌可内田嘉吉却大笑,终于有人追问阁下为何发笑,内田嘉吉等的就是这一问,他高兴道:“支那京都就要被帝国占领了,进攻台湾只是声东击西之策而言,登陆的军队不会太多,这样一被我们打散,也好逃入山地和生藩一起伺机反抗。复兴军在夺取整个支那之前不是在浙江这么做吗?所以这次支那军只是佯攻,他们真正要做的,还是为了支援太鲁阁的反抗势力。”
内田嘉吉如此一说。总督府的官僚顿时们觉得心安不少,不过等诸人走回,内田嘉吉除了让海军参谋长田所广海大佐马上联络海军外。又命令步兵第一联队铃木秀五郎务必带队守住莺歌山佳一线,最后他亲自写信交给几个传令兵。要求其立即送到正在围歼太鲁阁的总督阁下手里。等这一切处理完,他又赶忙求见英国驻淡水领事,向其通报支那军进攻之事,以求外交支持。
内田嘉吉的安排不说妥当不妥当,可他在台北的一番作为,直接使得刚吃过中午饭的杨锐就被朱尔典找上门了。
“总理阁下,贵国进攻台湾……”朱尔典本来想说侵略,但想到日军还在中国的领土上。侵略这词实在是说不出口,只好改口道:“……将会使战争的规模扩大,基于英日同盟之事实,大不列颠有义务对进攻盟国的一方协同作战。本着英中之间的友谊,我强烈要求贵国军队马上停止在台湾战争,立即撤回福建。”
英国人早就猜到会来的,杨锐看着朱尔典无比气愤的样子,打着哈欠道,“公使先生,你不是被德国人收买了吧?这几天那班德国人一直在说服我国加入同盟国。并且对英国法国宣战,我都没有答应,反倒阁下。一来就说要对我国开战,这是何道理啊?”
杨锐昨天晚上一直在关注登台战事,早上才回房眯了会,实在是太困,现在说话哈欠连天,看的朱尔典一阵不悦,特别是杨锐话里的意思又是威胁又是指责,更让他不快。按捺不住的他猛然站起身,最后警告道:“总理阁下。大不列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即便欧洲正在发生战争。大不列颠的舰队依然能将任何挑衅者击沉送入海底。我现在郑重的通知贵国,如果不将台湾的军队撤出。那将面临大不列颠的怒火!”
朱尔典似乎是在下最后通牒了,杨锐听后也起身道:“公使先生,这是我听过的最无耻的讹诈,我国和日本正处于战争状态,日本人可以进攻我中华,我中华就不能进攻日本?更何况台湾本就是我中华的领土!贵国远东舰队是能将任何挑衅者沉入海底,但请公使先生仔细想想这样做的后果,真要为了日本人和我国开战,贵国七十年来在此获得的一切都将葬送,真的有必要吗?为一个已经没有价值的日本值得吗?”
和以前不同,朱尔典在威胁之后听完杨锐的回答就躬身告辞了,他走的时候极为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过以杨锐这几年对他的了解,知道这次可真是让英国人动了真怒,他们已再无任何回旋余地,这次英国若是真的为了在华利益而放弃日本,那么其在国际道义上将备受指责,毕竟同盟条约既然签订,总是要履行的。
看着朱尔典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杨锐度步之后吩咐李子龙把谢缵泰请来,而后又问向徐敬熙,“台湾那边怎么样了?”
“暂时顺利。”徐敬熙说的有些含糊,“台南那边进展顺利,台北这边因为偏了航向,现在才占领桃园,估计要晚上才能打到台北。”
“那太鲁阁那边呢?”杨锐也不求一日之内占领台湾,他所想是三日之内解决完一切就好了。
“那边战事也激烈,不过日本人还没有进山,战斗基本在山外打。一旦日军得知我军登陆、台北不稳,那他们可就进退两难了,届时……”徐敬熙细说着后面的计划,可杨锐却听得心不在焉,他想到还是英国人对自己登陆台湾将会如何表态?宣战虽然不惧,但最好是不要宣战。这边正想着这些事情,一会谢缵泰就来了。
“竟成,是不是朱尔典来过了?”谢缵泰知道今天复兴军会干什么,也就猜到为什么杨锐找自己来。
“嗯,来过了。”杨锐把手上的烟头熄灭,而后又拿出一根烟,将其在烟盒上顿了两顿,又放到嘴里点着了。“言辞很激烈,我看八成是最坏结果。”
谢缵泰看着他点烟的样子就发现他今天有些失神,于是笑着道:“之前不是讨论过最坏结果了吗?现在德军还没有侵入法国,真要等交上火了,那他们的口气就不会这么狂妄了。”
看着中日两国的战事。谢缵泰完全知道战争的残酷,现在欧洲还没有大规模交火,英国人当然毫无压力。真要如杨锐说的那般打上好几年,那事情就好办了。
“竟成。以你的判断,我们和德国之间在英国人看来,谁的威胁最大?”书房寂静间,谢缵泰再问道。
“当然是德国。”杨锐吐出一口烟,身子软靠在椅背上,不知怎么的,今天他很疲倦。
“只要我们不威胁印度,不做出威胁印度的事情来。英国我想是不会宣战的。”谢缵泰说道,“其实欧洲大战能打起来,英国的作用不可低估,格雷爵士在最后几天是有可能调解诸国矛盾的,但他什么都没做,据说德国对俄国宣战前两天,他还在度周末钓鱼。这也就是说,是英国放任了欧洲局势恶化,最终使得各国开战;并且,没有法国的支持。俄国不敢全力支持塞尔维亚,而没有英国的支持,法国也不敢许诺俄国。这一切都说明,在英国看来,欧洲才是其最关注地方,而德国才是其最大的敌人。
英国人在上个月已经做过一次选择,在对我们和对德国间,他们选择了先对付德国。我想他们都认为欧洲的战事长不了,等打败了德国,再来惩戒我们也不迟。”
“可我就是担心他们以为欧洲的战事不长啊!”杨锐打断道。“英国如果对我开战,那生意就耽误了。虽然美国那边已经说好了,可这就等于我们只能一门心思往美国人那边靠……”
就欧亚大陆的局势来说。开始的时候是英俄玩攻防游戏,等德国取代俄国的角色后。中国和德国就变作跷跷板的两端,日俄战争的时候是德国妄图破局,支持俄国东侵,但英日美联手把俄国给打了回去;辛亥的时候则是欧洲事急,中国这头上扬搭顺风船,免费爽了一把;不过去年中日开战则又是东亚下坠,只等上个月局势才最终逆转了回去。就在这飘来荡去间,中国存在着那么两个窗口时间,真要是没抓住,那就真是……
“还是约见法国公使吧。”杨锐想了半天,感觉还是要做些什么。
“见法国人?”谢缵泰奇怪道,“竟成,几千技工此时可就在德国呢,你要对法国太过友善,那德国人可就要不高兴了。”
“不高兴也没有办法!”杨锐说道,“现在也只有找法国人了。在我看来,这几年第一重要的是台湾,第二重要的是赚钱,第三重要的是技工,第四重要的是朝鲜。台湾是能占下来的,赚钱和技工之间,还是赚钱重要的,没钱哪能办工厂、建学校、修铁路?那些技工德国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最多就是晾在哪里不理睬罢了。”
“那青岛呢?”谢缵泰也大致明白杨锐的取舍轻重,可他觉得杨锐此般做法太不妥了,英国会宣战吗?就谢缵泰的判断是不会的,最少也要调解几个月,等欧洲战局明朗,也等京畿战事明朗,才会最终做出决定。现在就找法国人示好,实在是没有必要。
“青岛要是德国人不还,那就我们去取吧。”杨锐说道。
“哎!要我说,找法国人还不如公布东北对俄战事。求法国人不如给法国人予以震撼,并且大军做出北上哈尔滨、打入海参崴的姿态。远东一旦危机,俄国在欧洲就会分心,可现在德国是一根筋的往西打,真要俄国把兵抽到远东来,法国人第一个要哇哇叫。”谢缵泰建言道,他说完之后又加了一句,“竟成啊,弱肉强食的规矩,可是示好不如示刀啊!”
谢缵泰最后那句‘示好不如示刀’却让杨锐顿时清醒了过来,他拍着脑门自嘲道:“关心则乱!关心则乱!那就按重安兄说的办,马上开新闻发布会,把歼灭俄军的事情通报出来……”不过他说道这里又想到京城外面的小日本,再次怕脑袋道:“不过这么一来,外面的日本人可就要坐不住了。”
“能顶住吗?”谢缵泰关心的问。虽然歼灭俄军的事情发布可以震慑英法,使其不敢轻举妄动,但日本人屁股怕是要着火了。
“顶得住顶不住都要顶!”杨锐道。“马上!赶紧的!召开新闻发布会!!”
下午两点的时候,身着盛装、雍容华贵的剩女吕碧城又在她的舞台上展现风姿,不过这一次她嘴的新闻可比她整个人吸引人多了,当听到‘俄军在昨日已完全被歼灭……’的词语之后,会场突然起了一阵嗡嗡声,即便是华籍记者也无法相信这一无比震惊的消息,嘈杂声过后,等吕碧城宣布以下可以提问的时候,无数支手臂举了起来。
“请问吕大人,我军是击溃俄军,还是全部消灭了俄军?”第一个被点名的是帝国日报的记者黄远生。刚才一说俄军被歼灭,他脑子里就是嗡的一片,根本没听清楚吕碧城在说什么,而后他问旁边的记者,大家也都说没听清楚。
“全部消灭!”吕碧城眼睛再次扫视了一下文稿,回答道。其实她对此也很震惊,想当初日俄两国也是二十万对二十万,那可是打了一年多,现在三天就围歼了二十万俄军,真是难以想象,可文件上就是这么写的,她只有照这个念。
吕碧城再次确认俄军已被全歼又引起厅中一阵喧哗,不待他提问,一个洋人记者就站起来,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大声喊道,“这不可能!这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洋人如此可没人理他,吕碧城再次点向莫里循。吵吵闹闹的大厅中,莫里循其实也是浑浑噩噩的,只等吕碧城在回答黄远生问题的时候,他才感觉事情似乎是真的,最少政府是真的这么宣布的。莫里循被点到后,因为嘈杂,他连续说了两遍吕碧城都没有听见问题,于是女人性子起来,拿起法官用的木槌狠狠捶了桌子几下,大声喊道,“肃静!肃静!肃静!”
女人大喊下,大厅里终于安静了下来,这时莫里循的声音才被诸人听见:“刚才我听见贵国军队已经歼灭了俄西伯利亚军团,并且准备北进。请问有多少军队北进,北进的目的又是什么?是要占领符拉迪沃斯托克吗?”
“俄西伯利亚军团的司令官萨姆索洛夫上将已经兵败自杀,第一军团米西琴科中将已经被俘,第二军团连年卡姆夫中将昨天晚上在辽河岸边被击毙,我军是今天清晨才发现他的尸体。此三人身亡被俘的照片,明后天就能见报,”吕碧城再次强调自己所发布消息的真实性,而后才回答莫里循的问题:“我军歼灭俄西伯利亚军团后,按照既定计划,将派遣第六集团军李烈祖部北上,该部有三个正规师,六个预备役师,共计十一万余人。至于该部在肃清哈尔滨等地的俄军后,是不是会往东攻占海参崴,则要看俄军在蒙古的行动以及其他情况。”
“请问吕女士,其他情况是什么情况?”记者的敏锐让莫里循抓住了这个值得深究的词语。
“其他一切认为有必要的情况。”吕碧城答道。她说罢又点了下一位记者,这次是法国人。
“请问吕女士,贵国和俄国签有契约,如果进攻符拉迪沃斯托克,是不是意味着契约已经无效?”法国人问道。他来之前本是想问复兴军攻占台湾的事情,但现在俄军被全歼,远东也将不保,台湾瞬间被他丢到了一边。
“契约只承诺我国不介入欧洲战事,但我国和俄国正处于战争状态,只要战争发生在亚洲,不算我国违约。”吕碧城道。这是政府第一次承认和俄国签有密约,也是第一次宣布对俄的战争范围,此时已被震惊过的记者们不再吵闹,急忙记录。(未完待续)
己卷 第九十四章 国运
太阳虽然落下,但昏暗中的威海卫军港犹显燥热,这样的夜晚本来是要在酒吧痛饮,或者是在中国人弄出来的空调屋子里乘凉,但此时大不列颠远东舰队司令马丁.吉拉姆上将却出身于舰队旗舰凯旋号的舰长室内,神色凝重。
在此之前,他刚和日本第二舰队一起封锁德国人占据的青岛港,但因为没有足够的陆战队员以及在部属于青岛港内德国潜艇的威胁下,他和日本人都只能对留在港内的德奥舰船进行监视,以防止伊丽莎白皇后号、鸬鹚号等巡洋舰外出破交。
以中国薄弱的海军实力及其潜艇的可怜航程,日本人确实是能保证自己稳稳控制渤海海权,但可笑的是因为中国人的诡计,日本海军居然忽视了对台湾海峡的控制。甚至还使得中国军队登陆了台湾,这真是不可宽恕的罪行。台湾对于日本而言不只是殖民地那么简单。它还是控制整个东北亚航运的中枢,不管是台湾海峡航道、还是巴士海峡航道。都是环绕台湾而过,失去这里,那么日本南下印度支那的通道、联系欧洲的通道都会被切断。
“这是不可饶恕!”吉拉姆上将再一次看了一眼海军部的电报——电报命令他协助日本人封锁台湾海峡,以防止中国军队再次登陆,喃喃低估了一句。他随着问向舰长:“孩子,都准备好了吗?”。
“爵士,情况好像有一些不对劲。”凯旋号舰长凯利特少将说道,他一点也不年轻。“我们收到以中国海军名义发来的明码电文,他们通知我们。两个小时之后,中国海军将对整个渤海海域实施封锁性的布雷和无限制潜艇战,他们希望我们晚上不要出海活动,以防被潜艇误击……”
“喔特?”吉拉姆上将之前还在考虑海军部命令中‘不要挑起和中国之间的战争’这样限制性命令的具体含义,现在中国人就已经欺负到头上了。“告诉中国人,不列颠既然租借了威海军港,那就有自由通行渤海海域的权利!如果他们的潜艇敢攻击舰队,那就是向大不列颠宣战。”
来自海军部大臣丘吉尔的忠告明显就不被吉拉姆上将认同,黄皮猴子只认得大炮。他命令完而后又道:“中国人的潜艇为什么能到渤海。它们不是一直在沪上的吗?”。
“爵士,这……”凯利特少将收到中国海军的电报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中国人的潜艇不是说航程只有六百英里吗,而且他还亲自去中国潜艇上看过。这些潜艇最多也就能在沪上海面转一转,根本不能航行到青岛以北。
“大概是中国人新制造的潜艇吧。”舰队参谋汉密尔顿中校插言道。“从去年东海海战到现在,刚好是一年的时间。这正好是一艘新潜艇造好竣工的时间。中国人潜艇太短不可能之前就没有预料到,去年跟随巡洋舰队跨洋航行时他们估计就想着要增大潜艇的航程了。”
东海海战的作战细节在报纸详细揭露出来。中国人的本意或者是想激励国民士气,但外人却很容易从文章里的细节中推断那些潜艇的具体性能。这也是日本在摧毁葫芦岛海军基地后能全然放心登陆直隶的原因,却不想半年之后,中国人的新潜艇还是驶进了渤海。
“有人能告诉我,中国人的新潜艇有多少艘吗?”。吉拉姆上将开始考虑着渤海被中国海军封锁之后的后果,显然,这对日本人来说是悲剧性的。
“很抱歉,爵士,我们,我们都没有确切的数字。”负责情报道尔少校说道。“南京造船厂我们知道的消息极少,只打听到沪上江南造船厂有五个船坞戒备森严,前段时间的观察是那些船坞都已排空,中国新潜艇的数量最少在五艘以上,如果考虑到南京造船厂,很有可能超过十艘。”
道尔少校一说十艘,在座的诸人都吃了一惊,渤海不大,真要是十艘潜艇都进来,那么将闹的天翻地覆不可。吉拉姆上将想到此也不再想了,直接命令道:“解缆吧,我们马上去台湾。”
晚上七点三十四分,英国远东舰队旗舰凯旋号、驱逐舰乌斯克号解缆离港。随着这一大一小军舰的出航,在港外一直监视的潜艇u-11号立即用无线电联络就近的烟台中转台,而后电文再转到北京总参海军办公室内。
“英国人就这么撤走了吗?”。办公室内看到电报的温树德少将问道,他虽然知道上层和英国皇家海军之间存在着一些不可告人的交易,但对英国人这么顺利的离开威海还是有些惊讶。
“报告长官,英国远东舰队应该是去台湾帮着日本海军封锁海峡的。”参谋官沈鸿烈少校说道。他是留日出身,举义前加入了复兴会,本来是要调拨潜艇部队的,但在杨锐的干预下,他直接入了总参,军衔也升的虚高。
“去台湾?”温树德摸着下巴道,不和英国人冲突本是总参的既定方针,刚庆幸英国人退出渤海。却不想他们是要去台湾。“有确切的消息证明他们是去台湾吗?”。
“没有,长官。”沈鸿烈说道。“这只是下官的猜测。凯旋号前几日曾被德国s-90号鱼雷艇击伤,伤势并没有大到要去香港整修的程度。现在英人连夜出港,想来是基于英日同盟,要和日本人一起封锁台湾的原因。”
“嗯!”温树德看了沈鸿烈一眼,有些赞许,他此时感觉日本商船学校出来的也还是有人才的,并不是像诸人说的那样留学生只是去那里混日子拿文凭的。“马上发电给舟山吧,让他们……让他们……”
温树德少将‘让’了两次都没让出来,台湾都占了,现在打日本人那是不在话下、毫无顾虑。可是对英国人不光是他,即便是总参都极为拿捏斟酌。事情想了好一会,温树德少将道:“还是把情况往上报吧,这问题涉及邦交,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海军办公室一下子就把问题推到了总参,而总参则把问题放到了杨锐面前,听着英国远东舰队驶离威海,估计是前往台海,杨锐放下电报问道。“台北拿下了吗?”。
“刚刚拿下。”徐敬熙点头,“部队虽然伤亡不少,但还是拿下了台北。日军小部分歼灭,大部分逃至基隆。大概是想据要塞固守待援。”
“嗯。”听说拿下了台北,杨锐轻轻点头,台湾只有两处要塞。一为基隆,二为马公。这两处要塞都不是陆战队能啃得动的。“那接下来怎么打?”
“接来下还是先和太鲁阁以及义勇队等一起剿灭花莲宜兰的日军为要。”徐敬熙道,“这两个要塞先放一放。除了浅水炮舰之外,能对付它们的还是围困加毒气弹了。所以说,掌控整个台湾的制海权极为重要,现在英国远东舰队介入对台封锁,很有可能会被潜艇部队,以及鱼雷轰炸机部队击沉。”
“击沉就击沉吧。”杨锐现在不比中午,既然英国人不会宣战,那么动作再出格一些也无妨。“如果能警告对付那就警告,不方便警告那就击沉,但是击沉之后一定要救人,表现的绅士一些。”
“明白了,先生。”徐敬熙笑道,英国一直是顾虑的,他现在总算是放下了心。
“巡洋舰队那边怎么样了?”既然说到了海军,杨锐不得不问道那四艘巡洋舰。
“他们最后一次联络是在沪上以东四百公里的地方,至于现在在哪还未可知。”徐敬熙不是海军,加上舰队例行无线电静默,对刘冠雄等人的行踪难以把握。
“有通知他们不要再往日本,而应该往南吗?”。杨锐问道。
“上午就已经通知过了,下午也通知过。”徐敬熙。“但是一直没有回复。想来他们已经接到了电报。只是日本海军已经全面围堵,真要是想从里面兜圈子兜出来,那还是要些功夫的,特别是这些巡洋舰速度太慢,真要是遇上日本海军,也就只能靠潜艇挡一挡了。”
巡洋舰队去日本根本就是去送菜,即便是有潜艇护航,日本人也是可以尾随跟踪,而后在高速行进中发炮,没有射击角度的潜艇是没有办法解救巡洋舰的,真正能帮巡洋舰解围的还是航母,可航母要是遇见金刚号这样的快速战列舰或者是驱逐舰也很危险,杨锐考虑半天,还是道,“邓子龙那边呢?总参这边是怎么计划的?”
杨锐话音刚落,室外隐隐约约似乎是有枪炮声传来,徐敬熙闻声后脸色大变,正当他要外出询问时,外面参谋敲门进来道:“报告长官,日军骑兵部队摸到了城外防线,现在两军发生了交火,情况未明。”
一听说是日本骑兵,徐敬熙心就放下了。杨锐好奇道:“日本人怎么进来的?”
“如果没有预料错,应该是从宝坻方向突进来的。这段时间都没有下雨,那边大水也退了。”徐敬熙道。“情报处认为日军极有可能在近几日发动进攻。”
他话刚到此,又是一个参谋进来道,“报告,总参通报,京东日军趁夜开始往宝坻运动,拟发起大规模进攻。”
“宝坻?!”这个地方再一次的被起,徐敬熙惊讶之后便道。“先生,看来日军找准进攻方向了。宝坻之前交通不便,但水退之后日本人一直再修手动铁路。这里应该是他们进攻的重点。”
杨村北面四十多公里是宝坻,宝坻北面四十公里是蓟县,这条八十多公里防线是在日军推进到蓟县、雨停之后才建立的,和有准备的杨村和蓟县不同,宝坻因为交通的关系不是防守的重点,之前虽有少量工事,但大水一来一切都被冲走了,现在日军趁防线不稳时选择在此发动攻势,再正确不过了。
“这段防线那支部队在守?”杨锐虽然不明白前线的细节。但大致的的情况还是知道的。
“是第5军的仲斐。”徐敬熙道。
“嗯,还是接着说巡洋舰的事情吧。”听闻是方彦忱的第5军,杨锐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是严州的老部队,有他们在日本人就等着玉碎吧。
“是,先生。”徐敬熙道:“总参的计划是命令巡洋舰队往南向琉球方向航行,而邓子龙号现在上午已经离开打狗外海,也是往琉球方向去,如果巡洋舰队上午收到电报就往南。那么大概明天晚上他们就能遇上。先生,邓子龙号这边真要和巡洋舰编队航行么?”
邓子龙号的巡航速度都要接近巡洋舰的最高速度,两者编队确实是不合适的,但在无线电静默下。两者分开航行白天还能通过飞机发信号弹联络,可晚上就难以呼应了,所以要想巡洋舰队脱困。最好还是编队。可是邓子龙号一直处于隐秘状态,对外只推说秘鲁海军的新舰。而且更重要的是,海军里有一个美国副司令。杨锐不希望美国人对航母太过了解,虽然他知道这不太可能,但他还是希望他越晚了解越好。
“莫菲特不是在医院吗?编队就编队吧。”杨锐脑子里转了半圈,觉得还是不要将闵系那些人置于死地的好。“但是务必要命令他们对所见的一切禁口,谁要是泄露了消息,那就军法处置!你回去以总参的名义再次给他们发报细说这个命令。”他说完之后又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日本人多盯着些,要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明白!先生。”徐敬熙点头,说罢就退下去了。昨天晚上他和先生都一夜未睡,今日是该早些休息了。
日本骑兵的袭扰很快就结束了,虽如此,但整个京畿防线的日本人蠢蠢欲动,谁都知道休整一个多月的日军马上就要进攻。众将的关注焦点都在京城,可杨锐却已经对这场战争有些乏味了,台湾已经到手,日军已经入瓮,接下来的战事只是收网而已,真正要考虑的这次该把日军打多惨为好,这种惨不再是仇恨,而是一种谋略。
这其中有许多事情是要取舍的,最明显的就是给日本人留几口气还是彻底打残。打残就是把日本炸的稀巴烂,中国独霸东亚,但这样的结果很有是失去美国的支持,毕竟英日同盟才是中美友好的基础;可不打残,那英法战后必定支持日本敌对中国,甚至那一天美国见中国尾大不掉,也可能加入支持日本的行列,到时候中国的角色就变回十年前的俄国,英美日三者联手,这股能量是不可小视的。所以打残和不打残是个问题,打多残更是一个问题。
再有就是中国真正的国家战略是什么?以国力论,像后世日本那样抢夺殖民地是不可取的,其他或许不是问题,可美国是个大问题。中国真正的能选择的殖民方式,还是像光复朝鲜一样,帮着殖民地国家独立,以建立亲中的政府,或尽量帮着当地华侨当权,直接吞并是最不可取的。甚至,即便是这样,美国人也会像对待朝鲜这般横插一刀,把一个受美式文化熏陶的黄皮香蕉硬塞过来……
想到美国人插手朝鲜,杨锐又不由想到水压机那件事情。从各个方面的资料来看,美国人不支持、或者更确切的说,华尔街那些人反对中国进行工业化。现在美国未像一百年后那样产业空心化,真要中国工业化,那么美国的产品卖给谁?
第二次世界大战打烂了整个欧洲,于是美国货在战后铺满了整个欧洲;而亚洲这边,战后签订的中美友好通商航海条约其目的就是为了把美国产品推向中国。一个工业化的中国,根本就是现在美国的竞争对手,是他的敌人。无核时代可不是像一百年后那般搞反倾销调查、惩罚性关税什么的,毕竟那时的美国已把其产业,特别是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到亚非拉国家。非洲拉美等地,政治因素也好,人种习性也好,并没有接受多少转移出来的产业,反倒是中国抓做了这个机会,一跃成为世界工厂。
美国欧洲专注高科技产业、专注金融业,中国专注生产制造,这是世界产业的分工格局,如此,欧美不再有那么多人权问题,不再有那么多的环境污染问题,不再有那么多的劳资纠纷问题,而亚洲中国,则通过接受这些转移产业而制造业发达,经济增速,这或许能说是国人的勤劳,但不容忽视的是美国本身对这些产业的舍弃。
按照现在的发展,要想中美友好,那必定是美国工业,中国农业;而不可能是美国高科技产金融业,中国大兴工业。以历史的发展,中国实现工业化的前提就是美国产业进行升级,这大概需要等到第二次工业革命的结束,起始于二战、繁荣于七八十年代的第三次工业革命开始之后。自己真的能等到那个时候吗?中国能等待那个时候吗?
杨锐想到此不须考虑就否决了。既然来了这个世界,那中国的命运就要改变,而改变,就不能再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而将是一个发达国家,而成为一个发达国家,这却又是要和现在的美国相竞争、相敌对。
二战的胜利完全是美国人胜利,殖民地去除之后,就如大西洋宪章上所说的,‘所有国家,不分大小,战胜者或战败者,都有机会在同等条件下,为了实现他们经济的繁荣,参加世界贸易和获得世界的原料’,这种‘同等条件下’,其实是和中美友好通商航海条约上的措辞是一样的,名义上是同等,但以美国的工业实力论,根本就是单方面碾压,真正的结果就是美国获得全世界市场,美国获得全世界原料。
杨锐回忆上那几本笔记本的些微细节,之前记录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现在身为一国之长,在这个夏日的夜晚忽然想到那些历史细节,到最后得出一个他自己都吓一跳的结论,那就是:不管中国在以后的战争中会不会获取殖民地,不管以何种方式获得殖民地或势力范围,只要中国妄图工业化,变成一个和美国一样、或者是在诸多产业强于美国的工业国,那么就势必会和美国走向敌对,走向战争。
夜凉如水,书房中的他被自己得出的结论吓了一跳。二战谁都可以惹,但美国是不能惹的,中国追求富强,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和不能惹的美国为敌!这是真的吗?杨锐再将自己推演在纸上书写了一遍,越是写他就越是觉得这个结论正确无误,最少在理论上正确无误。太平洋太窄,世界也太小,尤其是通过那些本不该存在的技术资料,中国将先于美国开启第三次工业革命,这就等于说,要把高技术产业从美国人手里抢到中国手里来一样荒谬。
要反制、要应对,几张被写满了的纸被杨锐仍在了一边,中国的工业化务必要保证其顺利进行,第三次工业革命也必定由中国而不是美国开启,这一切都需要枪,需要航母、需要原子弹!这个国家不能只是发展中国家,不能只是世界工厂,所有的一切都要改变、都要逆转、都要颠覆,而他,必须为这个民族的未来在此时就选好方向,奠定基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