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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全文阅读

作者:贰零肆柒     清末英雄txt下载     清末英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己卷 第四十五章 出名了

    “阁下,天气的因素是很可怕,但大本营选择现在这个时候进攻满洲才是最可怕的。”总司令官的话让大家深思,但却有人毫不忌讳的指出更大的问题,那就是进攻时间不对。

    此话一说,满屋子里的将校都看了过来,但这些人见是明石元二郎之后,原有的诧异顿时没了。在本次桂太郎组阁之前,军部本有他将出任参谋本部次长的传闻,可不料最终的结果却是田中义一少将担任此职,据说之所以如此,就是明石虽然极力赞成出兵满洲,但却认为冬天绝不是出兵良机 ” 。陆军虽然可以趁鸭绿江结冰而轻易突破支那军防线,但整个冬天都会被滞留在满洲东部的山林地区,反倒是**月份出兵最好,此时刚好庄家成熟,粮草现成,并且有庄家就有农民,有农民就有苦力。明石元二郎的话在众人跨过鸭绿江前谁也听不进去,但见识了支那军如此的坚壁清野,不少人开始认为他是对的。

    “明石君,我们已经不可能撤退了。”大山岩元帅说道,他一句不可能撤退,让大家的心思又转到如何克服目前的困难上来。

    “对啊。诸君,我们已不可能撤退了。”总参谋长上原勇作大将也道。“明石君,你还是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补救吧。”

    总参谋长低声求教,明石元二郎却并不想让,他走到大幅的满洲地图前说道:“现在我们既然已占领了安东一带,那就有三个进攻方向:北上有两条路,西进一条路。北上顺着安通铁路去宽甸最不可取。这也是支那人只拆除了这条铁路,但却没有破化地基的原因。这条路只能去通化。参谋本部的马鹿认为占领了通化支那人就会没有弹药,真是可笑!如果通化真的那么重要。支那人会那么轻易让我们占领吗?

    北上的第二条路,那就是占领凤凰城,而后再经雪里站、通远堡、草河口、分水岭、连山关、摩天岭、甜水站,一直通向辽阳。这条路看上起是捷径,但却是画饼充饥,水中捞月。摩天岭为辽阳东路第一险要之地,又离辽阳极近,此地一定是支那军重要守备的地区,真要是按照参谋本部那些马鹿的计划。那摩天岭将会是第二个二〇三高地。”

    明石元二郎才智高绝,但一战是陆军中的一个异类,这也是他之前一直在各国做大使馆武官、现在也只是朝鲜宪兵司令的原因。听闻他一口一个参谋本部马鹿,忍不住的福田雅太郎打断道:“阁下,最后剩余的那条西去的路一样是崇山峻岭,支那人能够放弃凤凰城,难道会放弃岫岩城?”

    “凤凰城易攻难守,支那人一定不会守那里的,我也知道岫岩一带也是崇山峻岭。但是别忘记了,岫岩的山岭只在南面,占领凤凰城之后,派出一个师团北进到雪里站或者通远堡护住我军侧翼。而后主力一分为二,一南一北,全力向西。南面沿海从大孤山进攻岫岩。北面从凤凰城经黄花甸进攻岫岩。这样南北夹击,总比在摩天岭下叹气更好。”明石元二郎极为自负的说道。

    “岫岩西通海城、盖平。北连辽阳,可谓四通八达之要冲。占领岫岩便可再往西占领析木城。此时就可以和北上的第2军配合一起攻占大石桥、营口、海城等地了。海城的位置比岫岩更为重要,要想占领奉天,那就要先占领辽阳,要想占领辽阳,那就要占领海城。此地为辽南要冲,只要占领,那不但可以往北,还能往西直入山海关,在战略上我军便掌握了主动。”

    明石元太郎侃侃而谈,福田雅太郎却听得越来越不对劲,不由讽刺道:“说来说去,还是十几年日清战争时的战略,有必要再重复一次十八年前的老套路吗?当年摩天岭不可占领,那是因为往北进攻的兵力稀少,并且当时并没有真的想占领奉天想法,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不说兵力多寡,摩天岭再高,支那人的工事再险要,能抗拒得了要塞炮吗?”

    “马鹿,你们要让士兵像进攻二〇三那样去死吗!支那人只要像露西亚那样在工事上浇上水,冻成冰层,你的要塞炮能有何用?”明石元二郎不再讽刺,开始出言诅骂。

    “明石君,请慎言!”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第3军司令官寺内正毅大将出声喝止,而后在明石不说话的时候,他又向大山岩鞠躬道:“实在是失礼了,明石君的本意是好的,但是……”

    见寺内正毅鞠躬,大山岩不在意道:“能够听明石君说一说别的计划也是很好的。我会仔细考虑这个计划的,只要可行,就将向大本营请示。”

    大山岩说的如此客气,寺内正毅鞠躬更深,施礼之后他便带着明石元太郎离开了。

    “明石君,你今天鲁莽了。”寺内正毅在自己的军帐里看着依旧无所谓的明石元太郎道。

    “这有什么鲁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说自己想说的话都不行吗?”明石元太郎反问。“参谋本部的马鹿只会在地图上作业,只会把士兵当数字计算,他们真的来过这里看一看吗?阁下,支那军可不是一年之内可以打败的哦。”

    “但我们只有一年的军费。”寺内正毅说道。“如果超过一年,国内即使加税,军费也会很紧张,如果超过一年半,那我们就要再次向欧州借贷了,如果支那人一直把战争打下去不停战,那么我们就没有办法偿还欧洲的贷款,帝国将要破产。另外,你看到了吧,支那人都消失了,以前我们还可以用军票购买物资、雇佣劳力,但现在……”

    “正是因为看到现在这种局面,我才觉得战争不可能在短时间结束,所以不应该进攻奉天。应该进攻山海关。”明石元二郎道。“支那人可不是按照打两年或者三年仗来准备的,看到海港拆走的那些起重机了吧。居然都不是像其他海港那样是固定的,还有安东和岫岩本溪间的道路。支那人从来就没有修过,据说也不让别人修,而辽西那些地方,这几年马路都修的非常宽大平坦……”

    听明石元二郎说出这么些小细节,寺内正毅不相信的道:“你是说支那人八年前就准备和我们开战?”他问完自己都觉得不可信,再道:“这完全不可能!”

    “不可能?”明石笑道:“反正我是越来越觉得有可能。忘记去年剿灭的那几支朝鲜义兵了吗?他们的武器难道不像以前支那马贼用的那种古怪的黑火药武器?我看见那种压制的黑色药柱,就感觉他们和支那马贼用的是一模一样,还有台湾,那边破获的反抗者也开始用黑色药柱作为武器。支那人很早就在准备和帝国的战争。他们不但在国内做准备,还把制造炸药的技术传授给朝鲜以及台湾的反抗者。对了,寺内君,这种火药据说叫做林深河火药,是支那一个叫林深河的人发明的。”

    明石元二郎是朝鲜的宪兵司令官,他接管宪兵和警务之后,朝鲜的义兵不到一年就减少一半,到现在更是寥寥了。虽然功绩卓越,可明石依然认为朝鲜义兵的根没有铲除。这些义兵很多都躲到满洲和俄国阿穆尔州,中俄因为种种原因也都容许这些义兵,不过明石还是认为是支那人在大力支持训练他们。

    支那人支持朝鲜义兵寺内正毅很早就听说了,只是没有确凿证据他也不好提交外务部对支那予以抗议。现在听闻明石再提旧事。寺内正毅道:“可是这些朝鲜人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啊?如果他们是支那支持的,义兵们现在应该四处破坏才对啊。”

    “还是因为没有到关键时候。支那人养了他们那么多年,轻易是不会用的。”明石元二郎道。“我最担心的不是朝鲜出事。我是担心这些义兵渡海赶到日本,如果在本土闹起来。事情就不可控制了,林深河火药的制作的工具实在是太简单了。”

    明石越说越玄乎。寺内正毅看着他道:“这可能吗?”

    “不知道。”明石元二郎道:“反正我感觉一切都是一个阴谋,支那人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不堪一击。十八年啊,支那真的是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明石元二郎感叹中国十八年巨变,总司令部上原勇作大将则感叹到明石元二郎几十年未变。

    “阁下,也许这个总参谋长还是明石来做最好。”上原勇作道:“不过他不要那么鲁莽就再好不过了。”

    “明石只能出主意,他做参谋长,那参谋们自己都要打起来。”大山岩笑道。“他其实还是山县想的一样,不想我们往北打,只想往西去占领山海关,甚至是进行直隶平原大决战,期望着通过决战彻底打败支那,占领北京啊。”

    “一直往西?”上原勇作可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参谋本部的计划是往北打的。“往西也只能是在彻底击溃奉天之敌以后,不然奉天支那军南下威胁我军侧翼,到时就算我们到了山海关都要退回来;如果那时海路不通,那情况就更糟了,而今美俄白畜虎视眈眈,占领南满和东蒙是我们最大的战果。直隶平原大决战?那是山县大人十八年前的妄想吧。”

    上原勇作自说自话,大山岩没有反驳也没有回话,只是站在地图前细看地图,良久之后他才道:“进攻奉天是一定要的,但不是说进攻奉天就不能往西。打开的奉天的钥匙是辽阳,开打辽阳的钥匙是海城,而打开海城的钥匙……”他的目光停在岫岩的位置上,“通知永沼秀文吧,让他派出骑兵,探查清楚岫岩的一切;还有,跟随我们来的那些满人,也应该出去走走了吧。”

    为了不使吞并满洲而招致列强反对,日本这一次是要城里满蒙帝国,立小恭王傅伟为帝的,这次进攻满洲,宗社党那些人物都随日军一起开到满洲。安东不说,岫岩这个后世的满族自治县有近三成的满人。所以大山岩会认为应该派这些人出去走走了。不过让人想不到的是,此时宗社党们士气正衰。日军占领安东之后,本欲将花尽心思写的安民告示贴出去的诸人。忽然发现整个县城空无一人,准备好的华丽说辞只能空对白地。

    安民告示不能贴,那只能去团结各县的满人居民了,但随着日本第一骑兵旅团四处探查一番的前陕甘总督升允等人,却被复兴军的狙击手吓了回来。日军占领安东就四处派出了骑兵斥候小队,这些小队从安东往北、往东、往南四处探查,安东附近的平原还好,一旦进入山区,那就频频被暗枪击中。反应快的小队也许能回来一两个人,但反应慢、固执往前的小队常常是全队尽墨。一片雪白的满洲山岭,似乎任何地方都埋藏着支那神枪手。

    在骑兵第1旅团的驻地,骑兵第13联队联队长南次郎中佐正在向旅团长永沼秀文少将报告着侦察的艰难:“阁下,今天派出去的十支斥候队只有三支安全回来,有四支没有回来,另外三支只有数人回来了。支那军的神枪手对搜索工作带来极大的破化,我们不能探查更多的情报。”

    南次郎中佐说完就深深的鞠躬,可旅团长永沼秀文少将却不买账。想当年他可是领着几十名骑兵直插露**敌后的,那时候露国的哥萨克骑兵有几万人。“巴嘎,不能探查更多的情报,满洲军将如何作战?!”少将怒骂道。“难道骑兵积极进取的精神这么快就被我们抛弃了吗?”

    旅团长的怒骂中佐无言以对。少将再次道:“对露战争时,我们的骑兵不如敌军,所以斥候小队就只有数名骑兵。但现在则不同了,支那军并没有多少骑兵。我们可以派出小队以上的骑兵对各处进行搜索,支那神枪手们总不可能会干掉一个小队吧。”

    “阁下……”南次郎中佐有苦说不出。他最后派出去的已经是小队了,那些侥幸回来的小队长全是脸色发青。虽有一个小队,但看着同伴一个个莫名倒下,而敌人却不见踪影,这种空旷却难以承受的恐惧让人崩溃。南次郎中佐本来也无法领会这种恐惧,但在他出去领略了一番之后,他就无言了。

    见自己训话半天,下属却毫无振作之意,永沼少将也如中佐之前那般反应,他满脸愤怒的对着副官说道:“马上备马,我要去看看支那神枪手有多厉害!”

    少将执意亲上战阵,这本无不妥,只是他要上阵却不更换军服,南次郎连忙阻止道:“阁下,还请更换普通士兵的军服吧,支那神枪手最喜欢做的就是射杀军官……”

    “巴嘎!堂堂骑兵第一旅团,难道要在支那人的枪口下像曹操那般逃窜吗?”少将怒吼道,中佐换衣一说不由让他想到支那说部三国演义里曹操被马超追的断须换衣的情节,他说话间一把推开上来要阻拦的中佐,出了军帐便上马带着人出营而去。南次郎无法,只好带着第13骑兵联队的全体士兵,把旅团长团团围住,并不断派出小队向两侧和前面搜索。

    在一个官阶越高制服就越华丽的时代,日本陆军面对复兴军狙击手无疑是悲剧的。狙击手们并不要细看军官的相貌,是要粗看日本的帽子便够了。士官的帽子是黄圈带线的,级别越高绕在黄圈中间的黑线就越多;尉官的帽子是绿色的,依旧是级别越高,绿圈上黑线越多,而到了佐官,帽子虽和士官一样是黄圈,但所穿着的制服、佩刀、年龄、神色全然和士官不同;最后则是将官,他们帽子上的圈是红色的,不过因为日军军官的穿戴限制极为严格,所以狙击手们只见过带着红帽圈的陆军士官,还没有见过货真价实的日本将官。

    永沼少将的出现让隐蔽在各处观察员保持静默的无线电一阵波动,在确定此人去的方向是安东南面的大孤山之后,负责岫岩地区防守的李叔同少将顿时急电把这个方向布置的所有狙击手都派往大孤山。随着电波飞扬,藏身于白茫茫天地间的狙击手听到军号后猛然起身,向大孤山方向滑雪疾驰。

    “阁下,这已经是大孤山了。”严寒之下难以行军。几个小时之后,永沼秀文率部赶到了大孤山之外的一个山坡。大孤山只是安东以南的一处商港。往日伐木的时候,许多木材囤积于此。但安东海港的兴建让此变得荒芜。因为此地就在安东南面的海边,同时也无险要关隘,所以支那军弃而不守。在风雪里跑了这么远都没有出事,南次郎中佐提着的心有些放了下来,也许该死的支那人以为自己不再探查,都回岫岩去了。

    南次郎中佐的心思永沼少将半点不知,他看着被彻底破坏的村庄不由想到了上次对露战争时和自己一同征讨露国的满洲义士,短短十年,难道这些义士都老死了么。“不。南次君,大孤山不是最前方,我们还必须往前。”少将坚持道。“不过,今天太晚了,命令士兵就此……”

    永田少将话没有说完,一发子弹就穿透了他的头颅,96毛瑟军用狙击步枪射出的7子弹瞬间送他去见天照大神。正在听候少将命令的副官和联队长南次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所有人都没有听到枪声,直到少将神色忽然一顿。坐于马上的身躯摇晃之后就要倒下,他们才发现少将已经中枪身忘了。

    “支那人!快!支那人!”南次郎中佐恐惧的大叫起来,抽出的指挥刀不知道指向何方,一时无措的骑兵唯有开枪壮胆。但一会,中佐的指挥刀也落下了,没有更换军服的他成为狙击手的第二个目标。随着中佐的倒地。一百多名日本骑兵炸了窝般的调转马头急撤回安东。总算少将和中佐往日待人不薄,副官们抢过他们的尸体。跟着大队一起北去疾驰。

    日军轰隆隆的来,轰隆隆的散。这出闹剧只让狙击手邓古儒笑颜绽开,再确认再无敌踪之后,他看了自己的观察手一眼,懊悔道:“他娘的还有谁在附近和咱们抢生意?你看见了吗?”

    邓古儒是本溪磨石峪人,如果时空没有转变,他将于1917年考入本溪县警察教练所,1918年毕业,九一八之后组织起最高人数曾达一万五千人的东北民众义勇军抗击日寇,而后在1934年的一个秋夜,他被日军秘密处决于奉天。当然那个时候他的大名叫邓铁梅,他现在则叫邓古儒。

    邓古儒现在的身份是复兴军的一个中尉狙击手,爱好武事的他辛亥前他就加入了张榕的巡防营,辛亥后他虽是镶红旗出身,但巡抚张榕都是汉八旗出身,所以此背景对他的在军中的发展毫无影响。东北复兴军山地军气息甚浓,狙击手也多,邓古儒向往那种于千军之中取敌酋首级的勇将,便在晋升之际选择了狙击手培训班而不是军官培训班,天赋不低加之多年苦练,他此时已成是第7军有名的神枪。

    邓古儒询问观察手之后,还没等观察手回答,对面的某处山坡响起了一阵狙击手特有的哨音,哨音响过,两节白桦树树桩动了几动,随着一块树皮去除,远远的一张人脸露了出来,其中一个人大喊道:“兄弟,二锅头……有么?”

    友军既然现身,邓古儒两个也从雪地上站起,和他们伪装成两截枯树桩不同,他和观察手背着一个用野草和树枝做成的王八壳,活像一个白色王八。此时风雪大起,友军的声音传了过来都有些变调,他闻声大声回道:“有!管够呢。”说罢把军用酒壶举了起来。

    二锅头是东北名酒,和广州凉茶王老吉一样是复兴军特供,只是军用酒壶携带量太少,冬天的时候,这东西即便是忍着喝两三天也没了,但对于狙击手而言,即便巧克力、牛肉干、用驯鹿毛皮特制成的大衣不能御寒,喝酒的人也是极少,邓古儒带着酒,更多是为了治伤。

    听闻两个白王八有二锅头,枯树桩顿时跑了过来,随着他们的奔跑,身上伪装的树皮一一剥落,这戏剧性的一幕只让邓古儒和观察手大笑。待他们跑到近处,把酒壶给对方抛过去之后,邓古儒看着对方的中士军衔道:“兄弟,你是那个团的?以前没见过啊。”

    “二团……”中士脸色冻的发青,嘴唇发白开裂,一口酒下去他才理顺了气:“俺们是二团的,在这旮旯里猫了两天,安东退守俺们就想着在这准能捞到大鱼,嘿,大鱼是来了,可惜打偏了!没把那个佐官给开瓢……兄弟,有肉干么?俺们饿了……”

    听闻中士说自己打偏了,邓古儒脑袋有些发昏,他示意观察手给他们肉干之后,再道:“兄弟,你真不知道你打中谁了吗?”

    “打中谁?不就是个尉官么?我之前就干掉过一个。”中士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大事,因为视线的关系,他只把戴红色帽圈的永沼秀文当成了尉官。

    看忙着往嘴里塞肉干的中士,邓古儒只想踢他一脚,他无奈的道:“你还真不知道啊!你打死的是一个将军!好了,别吃了,快回去,你他娘的这回出名了。立…正!收拾家伙,撤!”(未完待续……)

己卷 第四十六章 守恒

    永沼秀文的名字九年前因为永沼挺进队响遍整个西方世界,不过他现在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在其死后的次日,日本满洲军司令部决定为其举行隆重的葬礼葬礼并不是针对日本军队,它的邀请者只是驻守于安东的英美领事、商人以及跟随满洲军的各国记者。在葬礼中,满洲军总参谋长上原勇作大将不但回忆了九年前永沼少将带着数十名骑兵深入敌后的英雄经历,更严厉谴责复兴军暗中射杀日军军官的行为有违文明世界准则、且丧失骑士精神,最后他还建议国际社会应该对中华政府施加压力,迫使其放弃暗中射杀军官、以及不经警告就击沉商船等的不文明战争行为 ” 。

    这一切的背景是因为在这次对支作战中,复兴军之前极力掩藏的战法让日军短时间之内无法适应,短短几天之内,有七艘运输商船被击沉,五十多名斥候骑兵被打死。如今日军物资难以运输、部队无法侦察,特别是后者,造成那些极力保持军人荣誉的骑兵军官常常一去不返。遍布支那的间谍网被铲除、满洲原有的关系网因为坚壁清野而失联,甚至连战场侦察都无法做到,这些都让日军感觉到自己虽然占据了安东,可根本就是个瞎子、聋子,支那军到底在哪,在干什么,他们一无所知。

    日清战争中,日军间谍能拿到清军的弹药枪炮数据,日露战争时,日军间谍清楚整个旅顺要塞工事位置、东清、乃至西伯利亚铁路上的车皮数量,但今天他们除了手中精心绘制地图即便精心绘制的地图现在也已经无效了。上面标记过的水井、统计过的粮食家禽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永沼秀文葬礼的当日,满洲军司令大山岩便召集下属召开军事情报会议。与会的除了总参谋长上原勇作大将之外,还有明石元二郎中将、参谋本部第二部部长福田雅太郎少将、第七课(支那科)科长土井市之进大佐、关东都督府参谋小叽国昭少佐、以及大陆浪人宗方小太郎。

    总参谋长上原勇作大将在得到大山岩的示意后。开始作开场白:“诸君,支那这一次反间行动出乎我们的意料,我军现在无法得知支那军的部署、数量、士气、武器、弹药等情况,也无法得知杨竟成等政府元首的想法、决心。这些东西本是我们应该知道的,现在虽然我们的盟友在不断的给我们提供情报,但除了传教士之外,白人在各地的活动太过显眼,唯有同为黄种人的日本人才能更好的探查支那的各种情报。今天召集各位来此,就是要针对支那反间行动商量出一个对策。我们绝不能瞎着眼睛打仗,有效获得支那情报事关战争的胜负,事关帝国的国运。诸君,千万不可轻忽!”

    上原勇作大将说完便站向与会的各位鞠躬,这使得这些人忙的站起来回礼,只等诸人坐下之后,负责情况的福田雅太郎少将惭愧道:“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对支那的反间行动没有做好预防,还请总司令管阁下免除我的职务!”

    福田雅太郎少将如此说。具体负责对支情报的第七课科长土井市之进大佐也站起身道:“其实是我的工作的没有做好,还请先免除我的职务吧。”

    见到情报对策会有变成情报批斗会的倾向,总司令大山岩开口道:“现在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而是要找到可行的对策。你们坐下吧!”

    总司令官说话,站起来惭愧领罪的福田和土井这才坐下,主持会议的上原勇作道:“诸君还是请说一下对策吧。能不能在支那重新建立一个有效的情报网?”

    上原勇作说完便把目光看向了福田雅太郎,见其不说话。又看向支那科科长土井市之进,见其也不说话。只好再看向关东都督府的小叽国昭少佐,这个终于是会说话的了,小叽国昭少佐站起身道:“阁下,要想短时间在支那从新建立情报网是不可能的,支那政府对国民的控制,从食盐专卖就能看出,国民凭借户口簿购买食盐,每个月的购买量都有记录,一旦变少或者增加,专卖店就要求购买者做出解释,如果解释不合理,那么将通知当地的居委会或者农会走访调查,这样的办法施行下去已经彻底杜绝了私盐买卖。这只是食盐,国民出县、乘坐火车、拍发电报、出现在敏感地区,都需要出示户口簿,而户口薄是印钞厂印刷的,难以伪造。

    除了这些硬性的管制之外,杨氏政府还在农会、居委会中宣传防间防特思想,对于贸然出现的陌生人很警觉,甚至有些闲人还会跟踪,甚至是主动上前盘问;而在官员中,甲午时石川义士之事被广为宣传,加上去年吴仰曾、章鸿钊案,支那官员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无半点保密意识了。”

    小叽国昭少佐之言让在做诸人的眉头皱的更深,明石元二郎见此道:“任何一个政府总是有敌对者的,我们干不成的事情,这些敌对者总是能帮着我们办好。支那政府的许多法案都损害了地主利益,这些人难道不会反抗他们吗?”

    “阁下,支那的情况和露国是不同的,虽然地主并不站在政府这一边,对杨氏也很不满,但他们不是无产主义者,不可能像露国那样罢工、游行、闹事、暗杀;而前清的那些官员,虽然也对杨氏也多有怨言,但他们大多都被辞退了。县级以上官员,大部分都是支那政府新考试招入的,按照支那人的说法,这些官员上任前都需经过长期的在职培训,保密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并且这些官员很多都是复兴会员。我们也许能挑动反对势力闹事,但对还有家产、有土地的地主无效,他们即便是闹也闹不大;而官员。情报网的破获让之前和我有关系的官员纷纷下台,短时间内我们难以收买到重要部门的官员。”支那通宗方小太郎道。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想到自己在露国的活动。明石元二郎不由感觉宗方说的极对,只有一无所有的人才会走向极端。支那政府并没有没收地主的土地和财产,他们的收益虽然减少,但还是能勉强维持生计。农民不饿死不造反,难道地主就不是吗?

    “办法很少。”宗方道。“我们现在虽有两支反杨氏势力在手,但是宗社党不但腐朽,而且国内满人对他们的作为也都不满;而孙汶的中华革命党,现在他正在努力辩白革命党另一个领袖黄兴不是他下令暗杀的。复兴会的宣传深入人心,他那些人已完全处于内乱中,很多会员都宣布退出中华革命党。不少会员去了沪上租界或者直接回国。”

    “也许可以像海军那样用飞机侦察。”半响不说话的福田雅太郎少将说道。“我记得东海海战就是因为我方水上飞机发现敌舰才开始追踪的。”

    福田雅太郎的灵光一闪只让大山岩和上原勇作点头不已,飞机虽然是个新事物,但海军能用其作为侦察,陆军也是能用的。

    “我们是不是能通过红十会收集情报呢?”上司献计之后,支那科科长土井市之进大佐也建议道。“支那在八年前签署了日内瓦公约,次年成立了大清红十字会,宗社党之一的吕海寰曾任该会会长一直到杨氏当政,如果通过支那红十字会收集支那军的情报,那再好不过了。”

    参谋二部的连出两策。最终使得大山岩和上原勇作愁容顿失,一干人又详细的补充了各种细节,这次情报会议才圆满结束。

    日本建议通过红十字会收集情报的时候,京城中总后的朱履和、医部尚书伍德连、中华红十字会会长宁波人沈敦和正与总理杨锐在谈话。谈话的主题并非防间问题,而是其他。

    伍德连看着面前脸色凝重的总理,忽然对其有一种颠覆性的认识。那便是为何一个如此英明的总理就没有仁爱之心呢。中华现在在制药、输血、医械(x光机、手术、消毒器具)、输液等多个方面领先世界,尤其是前两者。一旦公诸于世,那么将造福亿万民众。而且这些已经在复兴军中施行多年,技术成熟可靠,可为什么不公布呢?

    感觉伍德连的疑问,杨锐道:“我只是中华的总理,我也只能顾及中华的民众,我可以保证等甲号药的产量上来之后,将会在政府补贴下用于国内各个医院,但要想公诸于世,在现在这个时候是不可能的。”

    “总理大人,这就是杜绝外国医生进入东北的原因吗?”伍德连说道,他还是难以想象是这个原因使得军方拒绝外国医生进入战区。

    “大概是吧。”杨锐模棱两可的道。“洋人医生最好不要进入战区。你们放心吧,军方会给舆论一个充分理由的。”

    杨锐如此说,旁边的红十会会长沈敦和也着急了,“总理大人,要是洋医生不去,那红十字会就没有多少医生了,将士们可就……”

    “我也知道没有医生将会有更多将士牺牲,但是……”一边闪过人命,一边闪过花花绿绿的外币,杨锐痛苦的皱眉,他又看向总后的朱履和,“红十字会的洋人医生进来的话,能做到保密吗?”

    朱履和知道杨锐心思,他摇摇头道:“不行,先生。甲号药的药效太过明显,并且受伤之后的处理和不使用甲号药完全不同,这点在截肢上的处理上是最明显的,即便洋医生不接触药物,但手术还是要他们做的。可以说如果他们进入战区,实施手术,甲号药无法保密!”

    “总理大人,甲号药是应该属于全世界的,我们为了要保密而使得士兵失去医生是不人道的。”伍德连有些忍不住了,话语中有些谴责。

    “甲号药是属于全世界的,但利益却属于不同的国家。它的仿制并不困难,在我们的产量还没有上来之前,甲号药不能泄密!”对于伍德连的谴责,杨锐并不在意。磺胺是捞金利器。一战还没有到**就让洋人给仿造了,那损失可是上亿两白银。现在因为缺几十个洋人医生多死些士兵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伍德连听杨锐再次强调不能泄密。只得无语,他和沈敦和对视一眼后无奈下只能告辞了。他们走后杨锐本想打发朱履和,但还是不忍心道:“现在医务人员缺多少?”

    “护士一直是够的,只是军医因为扩军太快,只能做到每团一个到两名医生,这些人除了少部分是我们之前的,其他都是北洋军医学堂出来的,他们少经战阵,怕是未必能顶上用。”朱履和说道。“总理,也许可以试一试。洋人医生只要不直接接触药物就好。”

    “战时忙乱,你能保证不出问?”杨锐问道:“也许洋人是不知道我们用了什么药,可不等于这些人不会说出去啊。一旦日本人得知了,难道他们就不会直接抢?要知道药我们已经用了好几年了,保密工作也做了好几年,当年清源还是这药救活的呢,若是我们和小日本打一仗就泄密,那就太亏了。还是去美国和南洋招募吧,记得只招华医。”

    杨锐决心已定。朱履和只好起身敬礼告辞,当天下午中华政府不接受洋人医生进入战区、永沼秀文之死、以及未经警告就击沉别国商船这三种举动,被租界的英文报纸斥之为:比前清政府更野蛮!租界的报纸完全是英国在控制,但是已经收回邮政权的中华政府对其根本不投递。英国人虽然抗议,但也无奈,毕竟这种不予投递只针对中国人而不是外国人。国内舆论英国无法影响。但杨锐却担心英国这个万年搅屎棍影响中国在国外的声誉,打发朱履和之后。他又马上召见了礼部的王小霖。

    “现在国际上的说法如何?”杨锐问道,“还是说我们野蛮。日本文明吗?”

    “英国舆论是这样报道的,所以我们之前卖在欧洲英国的债券现在市面上价格极低,特别是开战没几天日本人就过了鸭绿江,很多英国报纸已经再猜测我们战败要赔多少钱。”王小霖道,他这个年轻人也开始留胡子了。

    “嗯。”杨锐一副本来就会这样的表情,“其他地方呢?欧洲大陆,美国、南洋现在情况如何?华侨们都怎么说的?”

    “欧洲法国舆论大部分站在英国那边,他们认为既然中国无法给满洲的居民带来幸福,那把满洲交给日本管理是最好选择。”王小霖道。“德国的舆论和法国相反,一致谴责日本侵略一个完整国家,其他各国则看立场,比利时是完全站在英国那边的,其他国家有些谴责日本,有些无动于衷。美国的情况要比想象的好,这几年美日矛盾较深,国内从上层到中下层,都一谴责日本进攻东北……对了,总理,有一些美国人还前往我国公使馆,希望以志愿者的身份帮助我们抵抗侵略。”

    “呵呵……”听闻于此杨锐忽然笑了,美国人爱装老大、喜欢帮助弱者以灌输自己价值观的作态现在就有了,他道,“如果合适,是可以接受一批的,但是人数不能太多。这事就交给外务部、情报局、参谋部去谈论吧。”他这句是对秘书说的,这个提议将迅速被送到情报局、外务部、参谋部,如果可行,这些美国志愿者将接收过来。

    “华侨那边我们战前已经做了一些铺垫宣传,所以他们对日本占领安东和辑安并无太大反应,现在南洋、美洲的华侨报纸都开了战争专栏,专门介绍中日两军情况、战事发展等新闻,国内也开了这样的专栏,一些民间兵家也频频在上面发文,大家都很踊跃。华侨中战争债券卖的很好,还有些华侨要组织抗日义勇队前往东北,国内学生也有不少到各地民政局报名参军的。”王小霖道。让民众参与到战争来是杨锐的吩咐,现在礼部宣传司就是按照这个方针办的,一场对外战争、一场胜利的对外战争,足以唤起民众的爱国热情。

    “不批评就好!”战争债券、抗日义勇队以及国内大中学生报名参军的事情杨锐是清楚的,他只是担心华侨会不满政府前期的战略撤退,现在听闻大家没批评。那就放心了。

    “先生,只要日本不占领辽阳、不围歼我军大部。并且能在撤退过程中我们能不断打击日军,华侨们是不会批评政府的。”王小霖道。

    他感觉先生好像有些想岔了。真正爱国的华侨,不会因为复兴军一点小失利就大骂政府的,在小失利的时候,他们反而会为军队找各种借口理由,并期待战争最终胜利;唯有那些原本就不爱国的人,才会抓住一点毛病死咬不放,即便中国胜利也不过是让他们住口而已。复兴会得天下之正,堪比前明,减租虽然得罪人。但毕竟还是留了一线,没有得罪死,并且如果那些地主转向实业,工部对他们的扶持对多于一般人;真正对政府恨之入骨的是那些在满清时有各种黑收益,却因为革命失去收益并被政府没收非法所得的官僚。这些人虽然恨,但是做事情还是儒家那套,敢腹议不敢革命,凡事又爱表现出君子之风,对表面的操守极为看重。所以行为还是较为安分的。

    “不占辽阳?”杨锐没想到自己思维有误区,他是后世看水贴看过了。

    “是!辽阳的重要因为上次日俄战争世人皆知,一旦占领辽阳,那沈阳就岌岌可危了。所以我们判断民众的底线是辽阳不可被日本占领,还有就是锦州山海关一线,这里要是被日军占领。那也会让民众大哗的。”王小霖道。

    杨锐老早以前还想着京城保卫战的,之后又是沈阳保卫战。但看现在的形势,海城都不能让日军占领。一旦如此,那日本第1、2、3三个军就练成一线了。“这点不需多虑,参谋部不会让日本打到辽阳的,你这边就放心吧。还有击毙日将永沼秀文的事情,礼部准备怎么宣传?定了调子没有?”

    王小霖此来对此事早有准备,闻言答道:“宣传司除了想着重宣传击毙永沼秀文的曹国士之外,还准备在中华时报上做一个专门的狙击手宣传报道,就想从……从陈广寿夫人白茹中校开始,宣传狙击手部队在历次战争中的战绩……”

    “不要了!”杨锐忽然打断道。“我是说国内的战绩不应多宣传,自己人杀自己人,讲多了是要挑起仇恨的,不符合和谐原则;还有这个曹国士不要宣传太过,复兴军每个连都有狙击手小组,全军有一万多个小组,宣传个人重要,但集体不能忘记。报纸上开一个专栏吧,每一天都列一个狙杀数字,再把狙杀成绩靠前的那些人,介绍给大家认识。

    还有狙杀的那些日本人,也最好也要有资料,他们在甲午的时候干了些什么,日俄的时候又干了些什么,对中国心存好感的,那就是因为受了日本侵略毒害,死得可惜可怜;对中国没有好感的,那死了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我只是举例例子啊,你觉得好就用,不好就不用。”

    杨锐深怕底下那些人为讨好自己谨言慎行,刻刻板板,交代一些新东西的总会在最后带上这么一句,王小霖早就习惯了,他笑道:“先生的主意没有不好的,我这就办。”

    中华时报在第二日又改版了,新报纸版面扩大一倍,不过这并不是让人奇怪的,真正奇怪是头版左上一个方框内有一排十八个打叉的日军头颅,下面一行小字是:我军今日击毙日本侵略军十八人,详见乙三版;在下面又是两行:日将永沼秀文生平,详见乙四版;千军之中,灭敌酋于须臾访狙击手曹国士中士,详见丙一版……

    此日报纸一出,洛阳纸贵,专栏将一个个战士的平日的作战和生活展现在世人面前,只让民众觉得这些士兵可亲可爱。

    曹国士这次真的是出名了,他此时正在岫岩县城,第7军军长李叔同亲自给他授勋,而后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家伙!一枪就干掉了一个少将,下次再干掉一个中将。”

    一个中士被军长如此期许,曹国士顿时人都不知道往哪放,幸好军人规制让他极力保持立正姿势,唯有脸上不断傻笑:“报告长官,那是俺……是俺运气好。”邓古儒和他后撤时,没走几里又遇到了不少同伴,僧多粥少,他不过是赶了个巧而已。

    听闻面前憨厚的中士如此说,李叔同笑道,“总理说过,人品不会守恒的,倒霉的人常常倒霉,运气好的一辈子运气好。好好干,四万万百姓都在看着你!”(未完待续……)

己卷 第四十八章 王师

    雪依旧大、天依旧寒、风依旧烈,沈阳依旧是沈阳,而杨锐却感觉自己似乎已不是之前的自己。此时他正在走在沈阳内城小南门城墙上,看着内外城之间的茫茫白地若有所思。

    沈阳内城小南门过去,顺着三里多长的小南街,便是外城的小南边门,此街和东面平行的大南街本是沈阳最繁华所在,但庚子后东清铁路被俄国人修到西门四里外,这城里的商家开始齐集于西门一侧,并以能进满铁附属地为荣 ” 。前年夏天的战争,因为英法美的领事馆都集中于小西边门一侧,是以中日双方都避开了西面,真正交锋的地方只在南城区和东城区。几个月的战火,数十年上百年的繁华毁于一旦,直到现在那些残墙断梁还被厚厚的白雪盖着。

    杨锐失神看着小南门外这一片不处浮现残墙断梁的白地,久久没有声音。在他一边帮他打着伞的李子龙不敢打扰,他感觉总理一出关心绪就和以前不一样,他开始以为是因为中日大战闹的,而后却见杨锐对战事并不关注,顿时想起了总理以及复兴军就是从东北出来的,开国之后他随着总理去八宝山国家公墓给一些革命先烈扫墓,其中好几个人碑文上都刻着“神武前七年,奉天”。

    李子龙猜的没错,杨锐真的是想到了十年前的忘事,当时自己孤身出关,因为没辫子不敢入城,绕道抚顺还差点被俄毛子当汉奸给抓了,之后便是雪夜狂奔,再是编练部队。再是搅合日俄,再是奉天会战。这一刹那。很多很多故去的人忽然在他的脑子里跳出来:徐烈祖、陈锡民、吴宝地、张宗昌、小银凤、马得利多夫上校……

    “杨,你怎么站在这里?”杨锐脑子越想越乱的时候。雷奥的声音响了起来,会议开完之后,一些负责主攻的军长被总参留了下来交代细节,所以杨锐离开的时候他还在忙活。

    “嗯。这里凉快些!”杨锐说道。他忆及往事,万分惆怅,这才想着等高远眺。外城城墙因为安全的原因李子龙不让他去,所以他只能站在内城的城墙上。

    “我以为你会对军官们训话的。”雷奥摸出一个军官用不锈钢制酒壶,使劲灌了一口“东北还是那么冷,够日本人受的了。他们连档雪的屋顶都没有,木头也没有,哈哈!”他嘟囔道,忽然大笑起来。

    他说话间,酒壶想放进去的时候却被杨锐抢了去。六十五度的二锅头依旧给劲,灌了小半壶之后杨锐只感觉胃都要翻出来。忍者腹中的翻涌,杨锐长长舒了口气,喊道:“痛快!小日本就该死,冷死他娘的活该!”而后对着李子龙道:“晚饭弄个小鸡炖蘑菇。再整个醋溜白菜。”

    “总理,晚上是要和巡抚张榕大人还有当地的议员名流一起吃……”李子龙提醒道。

    “哦。我可是真忘了。”杨锐哑然失笑,“那帮着我就准备夜宵吧。晚饭吃个半饱便是。”

    “杨,为什么这一次不能把日本人赶下海?”杨锐说着夜宵到时候。雷奥却说到战局。作为一个外国人,总参的事务他基本交给贝寿同和徐敬熙负责了,自己只做个监督;但作为一个朋友。他和杨锐却是无话不谈的。这一次总参安排反击,如此的低限度让他觉得莫名其妙。在他看来,根本就应该趁着日军后勤不济、全军未至之际。把他们赶下大海。

    带着笑意,杨锐道:“我怕打狠了他们会逃往朝鲜,若是那样,我们还要接着着消灭日本人的话,那英国人就要站出来了。英国还是晚一些出面的好,不然要全部消灭日本人是会有难度的。”

    “是不是要打到朝鲜?”万历计划雷奥不完全明白,但从复兴军的动员规模、后勤补给看,他感觉杨锐的目标不光是消灭日本军,而是要占领整个朝鲜。

    “嗯。是有这个打算。”杨锐坦诚道。“只要日本人把赌注都压上来,那我们就敢跟。”

    “那既然要占领朝鲜,为什么现在还顾及英国人?”雷奥忽然又把问题绕了回来,让杨锐无言以对。“杨,是不是欧洲又要出什么大事了?”

    上一次大举义杨锐把时间确定在七月的,依据就是到时欧洲局势紧张,列强无法东顾。现在他既担心英国人,又想着占领朝鲜,雷奥想来想去答案只能是一个,就是欧洲又要出事了。

    “是的!”杨锐再次坦诚道:“欧洲不出事,我们做什么都不会有结果的。”

    “真的要开战了吗?”雷奥惊呼起来。他对于杨锐的消息和判断想来是相信的。他说欧洲要出事,那按照现在欧洲一触即发的局势,结果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战争。

    依旧的坦诚,杨锐道:“是的,我的朋友。大家都感觉自己准备好了,所以只要有一个小小的火星,就会引发爆炸,而后一个爆炸激发一个爆炸,最终的结果是整个欧洲被炸成一块一块的碎片。”

    “没办法阻止吗?”雷奥听到口瞪目呆,良久之后才看着杨锐有些哀求的道。

    “没有办法。事情表面上是因为海军竞赛,真实的原因则是因为英国正在衰弱,而德国正在崛起,它的工业规模已是欧洲第一了。撒克逊人要想保持世界霸权,那就必须打压德国,顺便把法俄也削弱,虚弱的欧洲才是最好的欧洲。”杨锐说着他对于一战的感悟,从政治上这是最合理的解释,看着还有些不信的雷奥,他再道:“如果再寻根究底,这是整个西方文明根子上的问题,这种文明不经过改良,其势必要走向毁灭。”

    杨锐说的其实是他《西方的没落》上的内容,对此雷奥是不明了的,他最多是个军事家而不是哲学家。

    “欧洲的文明起源与古希腊的实证主义。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这其实是一种头脑文化,它讲究逻辑和实证。因为这些,欧洲人认为只要掌握了科学也就是万物之间的真理,那自己就可以变成上帝,所以说他们的自信总是站在物的层面,大炮有多粗,口气就有多狂妄。想想吧,欧洲有那么多自以为是的上帝,那么多认为自己炮筒比别人粗的文明人,他们迟早要因为占有不均而打起来的。这才是欧洲战争真正的根源。”

    杨锐语气中对欧洲战争并无欣喜,唯有本该如此的淡然,他并不是在回答雷奥,似乎有些像在自言自语,“经此一战,欧洲不光是在经济上,政治上、文明上都会彻底破产。欧洲人再也不能骄傲的说自己有多么文明了,因为他们的文明最终毁灭了所有文明;再也不能说自己有多体面,因为战争会让他们越来越不体面。可以说。胜利者除了胜利,什么也没得到,失败者除了失败,什么也没剩下……”

    “德国能胜利吗?”没心情细听杨锐对于西方文明的批评。雷奥只关心德国。

    “也许吧。”杨锐此时也不敢从逻辑上断定德国一定就会输,毕竟它很多东西和后世相比都得到了加强,特别是潜艇。历史上它只有二十八艘,并且还有数艘不能用。而现在,德国海军最少有五十艘堪称一流的远洋潜艇。这些家伙可是要让英国付出血的代价。“在我看来,只要不能消灭英国舰队,德国的结局不容乐观。”

    “英国舰队,为什么?”雷奥差异道,他之前认为应该是陆军打败法俄。

    “因为英国一定会对德国实施封锁,而德国又缺少足够的粮食和其他物资,”杨锐强调道:“就和我们与日本一样,战争将会是长期的,德国需要大量外来的物资支撑战争继续,而英国海军的存在,断绝了这个可能性。德国不是中国,他有太多东西需要外购了。”

    “难道潜艇也不能获得制海权吗?”雷奥以中国现在的模样想象着德国被封锁的样子,但他一点也想象不到,中国的外贸船只基本是外国轮船,外贸基本掌握于洋行手中,日本人无从封锁,真正能封锁的还是英国人掌握的海关。

    “潜艇战只是同归于尽,你不让我得到,那你也别想得到。”杨锐笑道。“即便英国被封锁,法国呢?潜艇真正的敌人是全世界的商船,以及全世界的造船能力,如果潜艇击沉商船数小于下水商船数,那它就难以真正有效。我们和美国交好,欧洲又值大战,所以要彻底封锁日本很容易,毕竟他无法从外界补充商船,而英法则不同,他们可以从海对岸租用商船,甚至连租用都不要,提高运价就可以,英法有的是钱。”

    杨锐边说,雷奥就边听,见他如此关注德国而一点也没说眼下的战事,杨锐气道:“你他娘的有没有心思打仗?不会把裤子也输给日本人了吧?”

    杨锐半气半玩笑的话雷奥并不见怒,他只是勉强笑道,“三天之后你就知道了。”

    在太上王朱访绪和当朝总理‘沈阳此番必不陷于战火’的亲口承诺中,特别杨锐将在沈阳过年之举,一时间辽宁民心大定。坊间传言总理乃天上星宿下凡,又是白手打天下之人,人在既镇守于沈阳,必可翼护一方安宁,是以过年的前两日,城里城外都在杀猪宰羊,购置年货,竟然比前些年还热闹。

    杨锐不知道他宣布在沈阳过年所带来的人心安定和经济增长,他此时正在太清宫的道观里。上一次来出东北的时候,他入宿于此,这一次年假有好几天的时间,沈阳之内的这处道观他是想看看的。不同于上次小童奉茶,这一次是老道亲自伺候,只是此次来太清宫可不光是怀旧的,与老道闲聊几句,客人就来了。

    “小臣李相卨见过总理大人!”高丽棒子一进门就快步上前行礼,看他激动的样子,恨不得要跪下亲杨锐的靴子。

    “李大人客气了。”杨锐含着笑,“还是先坐下说吧。贵国殿下还好吗?”

    朝鲜虽然称帝,但杨锐却是不认的。不就是个王妈,当什么皇帝啊。紫禁城里的都还没有登基呢。李相卨明白杨锐的意思,也明白杨锐问的不是纯宗而是高宗。当下高兴答道,“王上得闻大明扫清鞑虏、再复华夏,顿时欣喜若狂,要不是担心倭寇发现,几乎要大醉三日。现在王上天天盼着母国王师东来,好帮小邦驱逐倭寇,光复社稷。”

    李相卨阿谀奉承不断,这次求见杨锐得见,加上此时中日交战。顿时知道此番是复国有望。朝鲜诸人求遍东西各洋,谁知道求来求去最后还只能靠就在身侧的中华,五百年前是大明出兵帮朝鲜赶跑了倭寇,现在依然巴望着后明出兵帮朝鲜光复社稷。这种期盼不光废帝李熙有,那些被日本人不时欺负的小民也有,‘大明就要出兵了’之语这一两年间传遍朝鲜三千里河山,这其实也是身为朝鲜宪兵司令明石元二郎要竭力要出兵中国的原因,不把中国打败,有这种期盼的朝鲜人根本就无法统治。唯有趁中华政府羽翼未丰时将其打倒,不然后患无穷。

    “李大人,大中华说是大明,可又不全是大明。虽然这皇帝还是姓朱。”杨锐看着满口好话的高丽棒子,心中警惕,“这政府的每一分军费都出自百姓。满清统治两百余年,特别是近几十年赔款不少、白银外流更剧。我国的百姓也穷啊。还有,要是光复朝鲜之后。这朝鲜还是像以前一样,一出什么大事就要我们帮着擦屁股,那可就……李大人,只要这两个问题解决了,那一切都好说,到时不要说打到平壤,就是打到釜山也不是不行的。”

    当今世界,俱是殖民地,中朝之间并无殖民历史,但难保现在没有这样的想法,李相卨求见杨锐之前想了不少应对方案,最怕的就是中华和日本一样,吞了朝鲜变成自己的一部分。现在听闻杨锐一开口就是军费,再说是朝鲜不能像以前那样,心中顿时又安心有担心,看来只要出钱,这国是保住了,就是后面那句话的意思,似乎是不允许朝鲜像以前那样,可又要怎么样呢?难道像中国这样吗?

    “总理大人,王师作战,耗费甚巨,军费小邦自然会全力支应,只是……只是这国体……”李相卨说到这看向杨锐,只想等着他点明。

    “国体君主立宪制就好了,中华弄成这般还是有特殊原因的。”杨锐说道,“我说的朝鲜不能像以前那样,是说不能像以前那样不顾底层百姓死活,减租减息必定是要的,扶持工农也是要的。至于是不是要尊儒,照说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但最好还是跟着我们,要不然一帮愤青学生从中华各大学堂回国大肆批儒批孔,闹来闹去总是会出事的。朝鲜要想自立,那就得去孔子尊箕子,如此才不会钳制民意,压迫民生,要不然就是这次救了你们,那下回呢?老是这样还不如让朝鲜变成我中华一个省好了,这岂不是更省事?”

    中华崇商不崇周,国会大厦前面立着的可是商朝遗臣箕子告诫周武王的洪范九畴,这和武王死后文王搞的那套礼法制完全不同。杨锐谈到这点的时候像是很轻松,但朝鲜光复之后执政者用什么意思形态治国素来是复兴会高层关注的重点,真要棒子们用回儒家,那影响中国不说,这东面又会是一个麻烦。

    “总理大人,这……儒家真的要废止了么?”李相卨头上忽然有些冒汗,他是儒家的信徒,也正是忠君之念让他一直东奔西跑,四处求援,现在倒好,朝鲜要光复了,可儒家却要废止了,这让他以后如何自处。

    “从功用上来说,儒家作为治国术已经无用了,信儒的朝鲜被全盘西化的日本吞并,李大人还不能看出什么来吗?再说中华,要不是中华太大,怕也已经灭国被洋人吞并了吧,满清这几十年每战皆败,割地赔款,难道不是作为异族的满清,为极力维持统治,力倡儒家,禁锢百姓之祸害吗?”杨锐反问道:“废止儒家不是说要全盘西化,西洋那种自寻死路、拜物唯物的文明可以借鉴,可以融化,但绝不能唯其独尊。人性本就有多样的。东方崇心、西方崇物,两者不要刻意。让其发乎自然就好了,为何要强制信奉某一样?”

    杨锐言语似乎脱离了原本要的议题。话语虽然朴实,但深信儒教的李相卨还是不懂。见高丽棒子还是迷糊,杨锐问道,“是不是在你看来没有儒家就天下大乱?”

    “小臣正是这般想的,百姓要是没有了尊卑,臣下要是没有礼仪,这国家社稷可是要乱了。还请大人网开一面……”李相卨诉苦道。

    “难道汉朝之前就没有国了?”杨锐打断道:“尊儒是汉朝的事情,孔子也是春秋末期的人物,难道再此之前人就过不要过日子了?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这和现在西洋人说的‘如果没有欧洲,全世界都是野蛮’何等类似?朝鲜如果崇儒,那以后日本人要是再登陆,那就不要说中华袖手旁观了。”

    杨锐如此说,只让李相卨两股战站。日本人五百年前的入侵被前明打退,故而才得五百年安宁,十八年前满清腐朽,闹到今日国都被日本吞了。在他不安间杨锐再道:“除了国体、减租、废儒三件事。我们的军费就用日本人在朝鲜的产业抵充吧,大家看账本,收回军费后,铁路、矿山都还给你们。还有朝鲜的税务我们也先帮你们代管。等几年后一切都步入正轨,也还给你们。你们也真是能耐,看看以前你们自己收了多少税。日本人在的时候又搜刮了多少钱?没钱那这国家怎么建设?

    为了避免贵国政府财政困难,贵国因提防日本人而收归皇家的那些矿山、产业也该还给政府了。每年国会再给王室拨款便是;国政吗,大的那些交给内阁好了;军事吗。也先有我们帮你们管着,等可以放手的时候,那就再放手;至于经济啊市场啊,两国的市场何必便宜洋人,还是交给两国自己的商人做吧,如果你要是觉得自己吃亏,可以提高些关税,扶持本国的产业,但是中韩两国必须是特惠制,两国间的关税务必要低于朝鲜对外的关税……”

    两国关系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杨锐说了一会,干脆把准备好的文书拿出来扔给李相卨,这是商部、工部、礼部、总参合作整出来的东西,总而言之相当于后来经济危机时英国人搞的那套殖民地特惠制。文本上虽然一来就是两国平等,但相比中国的工业基础,朝鲜将会变成中国的半殖民地。

    李相卨细看那些协议文本的时候,杨锐想到还是半殖民地的中国居然也弄了一个半殖民地的朝鲜回来,真是莫名其妙的想发笑。不同于他的轻松,李相卨无比恭敬也无比沉重的翻看这扔过来文书。其实文书里并没有他不能接受的东西,即便是朝鲜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中朝两国的这个协议也不存在什么难以接受的条款。真正的问题还是国王的权力将被国会限制、国内地主的收益将减少,还有则是儒家不再被尊崇。当然,这些对于一个已经被日本人吞并的国家来说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东西,要是将此本文交给高宗,怕王上又要大醉大哭三日了。

    “总理大人,美国现在推出门户开放,洋人也常说利益均沾,中朝两国如果施行特惠制,那他们……”李相卨看完文本,觉得无一字可改,感激之余又开始为中国担心起来。

    “特惠是岷王殿下和贵国国王殿下之间的王室减税交易,两国殿下交好十几世,这点优惠……不对,应该叫做朝贡贸易,朝贡贸易都几千年了,有什么不可以有的?”杨锐说着商部发明的新名词。“再说美国还管不到东边的事情吧,俄国现在也完全被欧洲牵制,无法东顾,英国人也是如此。你就不要担心这啊那的了。”

    “小臣明白!小臣明白!”李相卨立即点头,他再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大人,那义军当何时发动,以协助王师?他们可是日夜期盼王师啊!”

    “等日本在辽东打了败战的时候再发动。”杨锐说了半天有些困倦了,站起身道:“义兵们先忍着吧,该动的时候,总参自然会有命令。”(未完待续……)

己卷 第四十九 戒备

    不管战争不战争,年总是要过的。岫岩县城里,从营口请来的河北梆子戏团在关帝庙前搭了几个台子,一个演耗子成亲、一个演张傻子游街,一个演叶志超守朝鲜。前两出席都是喜剧,看的人笑的嘻嘻哈哈,而后一个叶志超守朝鲜虽不是喜庆的戏,只是总政考虑到岫岩地区满人回人多,为了团结汉满回各族百姓排的戏,但看的人最多,整个庙前大街都挤满了,弄得军司令部不得不派人到这边来维持次序。

    中午时分,雪下的正大,又是吃饭光景,可因为戏正演到**,围在戏台下面的人就是不散,只见那清军主将左宝贵登上玄武门,看客们全都如痴如醉的齐声叫好 ” 。众人欢呼的时候,县城南面的文昌阁第7军司令部内,李叔同正和底下的三个师长开会。

    军参谋长曹祖德道:“安奉线西南方向是日本第1军驻守的,一个师团在南面大孤山,把我们堵在罗圈岭一带;再一个师团则在县城北侧黄花甸东面的鸡冠山,和21师在帽盔山石对持;另外两个师团就在通远堡了,和日第3军一起逼近摩天岭。可以说,日军这样的布置,吃掉南面的那个师团说难也不难。不难是因为这个师团独自部署在大孤山,离它最近的援军是安东海港的一个联队,其他就是驻扎在安东的日军了。这些部队也就是守海港那个联队近些,但这也离了五十公里,这风雪天要想过来。没有两天一夜是到不了的。

    说难就是二十多天的功夫,就是冻土也被日军烧化了。孤山镇那边日军的工事一定是修的扎扎实实,而我们要想仓促挖出堑壕是不肯能的;再说为求行动便利。我们只能带山炮,以山炮对日本人的野炮,肯定占不到什么便宜;再有就是这几天都是大风雪天,虽然出了山可以顺着大洋河走,但出山的哨子河栗子沟那条窄道着实不好走,一夜功夫要走三十五公里,虽说到了大孤山那边还可以休整一日,但还是够呛。

    不过这一战还是值得打的,驻守在孤山镇的是日本近卫师团。师团长山根武亮是日本的贵族,上一任师团长是一个亲王。也就是说,这支军队和咱们的第4军差不多,属于禁卫军,只要能把它围在了大孤山,大山岩是必救不可的,并且一定会救的会很仓促,所以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总参的布置向来很少定死,到时候要是觉得近卫师团不好吃。那咱们就可以围城打援,把从安东来援的日军吃掉。”

    “大孤山这边可是靠海啊,要是日本人从水上来怎么办?”2o师师长吴荣问道。

    “大洋河已经结冰了。”曹祖德说道。“他们要想登陆,只能是在菩萨庙。围着近卫师团的时候。我们就先把那地方占了,把守在那的日本兵也消灭。剩下就看你们怎么演戏了,要是戏演的好。日军毫无戒备,那来多少人就能吃掉它们多少人。至于陆上的增援。椅圈那边就不要我教了吧?那地方都是山,坑坑洼洼。正是打埋伏的好地方。”

    “明白了!”吴荣说道,退守岫岩之前,他路过椅圈的时候就想着要是能在这地方埋伏,来多少日本人都能打蒙吃掉。

    “总参会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而不是4军,关键是咱们受过专业的雪地战训练,耐冻,会滑雪。全国这些军说起来也就第1军压我们一头,第6军是在我们下来的,你们出去可不要丢了7军的人!”都是参谋长在说话,军长李叔同直到此时才开口:“咱们虽说没有打过这么大规模的机动战、伏击战,但整个辽东都是山地,一百万人摆在这里,有空的地方还是多的很。冬天是我们东北军的天下,不抓紧机会打几个胜仗,那就对不起这么多年的苦练了。”

    “明白了,军长!”吴荣几个师长立马答道。军长向来温和,说这么重的话还是极少的,这一次对日作战,整个战线都为第7军运动,打不好真的要丢人了。

    “好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一会吃饭,就当是部队提早过年吧。晚上开始就出发,初二拂晓务必要对大孤山之敌发动攻击,能吃掉最好,吃不掉就围城打援。”李叔同道。

    “是,军长!”几个师长再次喝道,敬礼出去了。

    东线最南端安排任务的时候,摩天岭最东北段的青椅山防线,33师炮兵团长吴佩孚正举着望远镜看着对面的日军阵地。和己方的堑壕一样,日军阵地也是将铁丝网布置在堑壕的前端,不过因为后勤供给不足,铁丝网的厚度只有两层,薄薄的最多六米,堑壕看样子也只是一道,估计是冬天冻土太难挖了,豆油煤油木头,日军一时间找不到那么多来烧化冻土。

    “团长,鬼子的阵地也太单薄些了吧。”旁边的炮营营长王用中说道。“要是一不小心被我们捅穿了,复兴会那班人可要说是我们办砸了。”

    “干活!”吴佩孚道。“捅穿不捅穿,那是上头的事情。总参的安排是什么,师长会领会的。”

    军中不少北洋老人对11军被安排在最东侧的位置都有些怨言,但这在吴佩孚看来没有什么不好的,安排在这,总比安排在摩天岭一线打硬仗的好。日本人据说弄来了大口径要塞炮,那家伙在日俄战争的时候他可是见识过的,一炮一个大坑,简直就不是人能受得了的,人家复兴会没有安排自己去那边堵炮眼,已经是万幸了。

    团长一发话,部下就不要唠叨了,几人堑壕里观察完日军堑壕的布置,又退到阵地后面一个小山包上细看日军整条防线。青椅山就在宽甸县城所处的小平原最南面,扼守着安东北上的要道,只要过了横在要道上的青椅山。那整个宽甸就无险可守了。第33师占据青椅山,对面日军第3师团则占据青椅山南面两三公里外的毛甸。防线就设置在贾家堡、喇叭岭、孤岭子一带。两军的堑壕最近的相距不到一公里,中间还有一个小山包二道沟子。前半个月,为了抢这个战场中心的矮山包双方都花了不少力气,出了不少人命。此时那里正被日军占据着,因为堑壕实在不好挖,日军抢下来之后又被己方炮兵炸了回去,白白死了不少些人。

    吴佩孚望远镜中看见二道沟,就想到之前自己在那里收割着日军人命,脸上浮笑起来。和北洋不同,复兴军将炮兵提高到整个师的关键位置。并且炮兵军官和步兵军官是独立互不干涉的系统。若是这种从属关系放在老北洋,那步炮间可就要生分了,可在复兴军中这却使得步炮之间合作的更紧密,在步兵巴结着炮兵的同时,炮兵也能针对步兵攻防提出一些较专业的意见,防止步兵指挥官脑子一热就命令炮兵做根本做不到事情。

    除了炮兵地位的提高,炮兵的训练和之前相比也是天差地别。就说炮弹,以前北洋买炮,都是一门炮带一千发炮弹。这一千发炮弹虽多,但训练、作战都在里面,所以要省着用,平时训练都是放空炮。只在实训的时候能打个痛快。复兴会接管之后则不同,炮弹是放开了供应,平时训练打的也多。第一次步炮协同训练下来,炮手们全都感叹打这一顿炮比一辈子打的炮都多。新朝真他娘的有钱!炮兵就是打炮打出来的。这是总参当时派来炮团的军官反复说的一句话,现在炮团练了那么久。是该露露爪子了。

    “日军堑壕挖的单薄,只有一道,但这只是山棱下面,山棱后面我估计着还有一道,不过那在山棱后,我们看不到,炮兵要想完全摧毁后面那道,还是有些困难,那道只能靠随步兵前进的迫击炮了。”一番实地侦察之后,吴佩孚回到了宽甸师部,向师长曹锟以及两个旅长唐天喜、张鸿逵介绍前方的情况。

    “铁丝网也很比较单薄,平均厚度只有六米左右,而且布置的很不合规范,网型不像网型,屋顶不像屋顶,凌凌乱乱的,估计是日本人没有和我们那样仔细研究过铁丝网要怎么布置才最牢固。现在我们方炮兵在敌堑壕四千米之后,按照炮兵操典,厚度十公尺的网型或屋顶型铁丝网,破开十公尺的宽度,需要三百发榴弹。

    现在我方选的突破口大概有两百五十公尺,但日军的铁丝网不厚,这么算的话,每十公尺两百发就足够了,也就是说五千发炮弹可以完全保证等步兵冲到堑壕时,突破口是完全打开的。五千发只是准对铁丝网,还有一些是要消灭敌指挥部、堑壕之类的,整个炮火准备计划用一万发炮弹,炮击时间为一个半小时,是以在拂晓前半小时炮兵就会开火。”

    炮兵开口就是一万发炮弹,师长曹锟听的心惊肉跳,他还是没有将观念从老北洋那会转变过来,一万发炮弹相当于每门炮两百发,这还只是炮火准备,真要是打个几天下来,北洋原配的那一千发炮弹早就没了。

    “好!就这样干他娘的!”张鸿逵说道。他是332旅的旅长,老北洋出身,一说干日本人,浑身都是劲儿。

    “上头不会想着要把我们这些人打光吧。”331旅的旅长唐天喜说道,他早前只是澡堂子里的伙计,结识袁世凯成为其男宠,这才一路飞黄腾达做到了旅长位置。总参举行的几次考核他都不合格,但碍于之前的协议,他的官职还是保留着。

    “这叫什么话啊!”曹锟也对唐天喜看不顺眼,但是碍于袁公的情面,他对唐天喜也是忍的多,毕竟知遇之恩,不能不报。“真要是想将我们打光,那就把我们丢到摩天岭那边堵炮眼好了,干嘛把我们放在这里?”

    “我也只是说说罢了。”袁世凯毕竟是死了,唐天喜不敢像以前那般张狂,见曹锟出声,只好痿了下去。

    “总参让咱们第一个开炮,那是看得起我们33师,虽说只是佯动。那也要打成真的一般,要是底下打得顺。能逼近安东最好;不能逼近安东,那山对面的毛甸看看能不能占了。一万发炮弹个把时辰不到就没了。这可是十几万两银子啊,总是要捞点什么回来吧。”曹锟心态炮弹,他早前是贩布卖的,此时虽然贵为一师之长,但节俭的习惯还是改不了。“十八年前我在毅军庆帅底下的时候,就在鸭绿江边和日本人干过一战,当时咱们是输了,这次可不能再输了,明日开打。谁要是不服军令,不要说老子不讲情面!”

    吧嗒一声,曹锟把佩枪就拍在桌子上,弄得再坐诸人几人心中都是一跳:曹三傻子这回是要动真格的了。

    33师开会的当口,山这边第3师团师团长冈市之助中将则是前线视察,日本虽然早已经施行了公历,但元旦还是过的,这元旦其实就是中国的春节,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叫元旦还是照着中国古时的旧例。

    “对面的支那军最近有什么动向?”师团长冈市之助劳军不忘军情,特意到前线堑壕观察对方阵地。只是和以前耀武扬威不一样,在第6旅团长被支那狙击手击毙之后。日本军官不得不牺牲荣誉以保全性命。此时,师团长的红圈帽已经被副官换了一顶普通的黄圈帽,身上披的毛大衣也是一件去掉领章的货色。并且他观察很小心,稍微看了看又伏低了身子。

    “报告阁下。支那军没有什么动静。”联队长冈野大佐对师团长的动作并不见笑,当初旅团长就死在他身边。脑袋炸出的脑浆溅了他一脸。现在前线所有士兵都不敢把头探过堑壕上沿,真正能侦察敌情的只有飞在半空中的炮兵观测气球,至于前些日子安东派出去侦察的那几架飞机,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阁下,驻守对面的部队看旗号是支那第33师,这支部队的前身是北洋陆军第3镇。师长是曹锟,炮兵团长是我们的老熟人吴佩孚,日露战时,他曾经被袁世凯大人委派到东北支援我军侦探露军情报。”参谋长吉桥德三郎道。

    “那有没有派人去和他联络过?”冈市之助一听居然是北洋第3镇,立马追问道。他知道支那人是很讲情面和义气的,只要能和北洋军结成兄弟,那即便他们不投靠,对自己的行动也会不做或少做阻碍的,如此才能显得他们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说到底,还是支那人心中只有情义私利,没有国家。

    “曾经有过。”联队长冈野道。“在旅团长不幸之后,我军曾给曹锟送过信,也以吴佩孚之前的上司守田利远大佐给吴佩孚去过信,但前者没回,吴佩孚却回了。他说施行狙击战他也不赞成,但他不是狙击手指挥官,无法命令他们停止这种不光彩的作战行为,他最后站在朋友的立场,建议我们所有军官去除领章并佩戴普通士兵的军帽,这样就可以免除支那狙击手重点打击。”

    “哦。”师团长冈市之助中将听闻之后只是低叹,军中其实早有这样的认知,但是任何一个军官都视荣誉为生命,并且很多军官担心一旦去除军官的标识,那将无法有效指挥部队,所以这事情讨论之后便作罢。

    “应该和吴君加强联系!”冈市之助中将低叹之后再次吩咐道。“在支那,读过书的人都非常在意自己的清名,为了维护名誉并不被朋友指责,他们为了情义往往会在不经意间出卖国家。以前每次作战我们都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但现在复兴会杨氏当政,却正在极力改变这种局面,如今能被我们利用的人已经不多了,北洋估计是最后一批。”

    “哈伊!”师团长着重强调此点,参谋长和联队长都大声领命。联队长冈野大佐道:“我们已经给他们送了一份过岁的礼物,下午他们回礼的时候有口信带回,劝我们往后几日最好不要出营,免得将来朋友无法相见。”

    “纳尼?”师团长冈市之助中将大惊,“支那军是要进攻了吗?”

    “有可能是。”冈野大佐道。“不然回信就不会这样说了。加上这几日对支那阵地的观察,支那阵地后方的布置似乎也做了些调动,结合这个口信,估计他们明后几日就要进攻。”

    “那进攻的规模有多大?是对面一个师进攻,还是整个支那军进攻?”师团长盯着冈野大佐问道,他忽然感觉事态有些严重了。

    “报告师团长阁下,我们再次去信之后吴佩孚没有回应,而且这几天天气不好,观察气球无法看到整个支那阵地。”冈野大佐道。“现在参谋人员还在观察……”

    “还观察什么,这个情况要马上汇报!”师团长冈市之助大叫起来。联队长不清楚己方的情况,可他是清楚的。虽然不知道面对支那军的具体数量,但己方在安东这边只有七个师团十一万余人。因为运输限制,第3军一直没有满编,后续的第5军也只是到了朝鲜平壤,要全部赶过来,还需要十天左右,可以说,现在是满洲军最薄弱的时候。

    “对不起,阁下。”被师团长一叫,冈野大佐顿时吓了一跳,他只是将对面传过来的回信当作是小小的忠告,不想居然牵涉这么大。

    “今天晚上第6旅团退出第一线堑壕,转移到第二道堑壕,晚上要最少有一个大队值班,防止支那军夜间白刃偷袭。如果支那军突破阵地,那旅团务必要死守到最后一人。”冈市之助严肃命令道,之后就把头上的士兵帽子扔掉,急匆匆返回安东。

    两个小时后,支那军近日要进攻的消息传到满洲军司令部,参谋长上原勇马上作召集诸人开会以商议此事。

    “诸君,支那军吴佩孚君告诫我们这几天不要出营,以防将来朋友无法相见。冈市君认为这是支那军要大举进攻的先兆,建议我军适当收缩防线,以避开支那军第一波攻势。”上原勇作大将说道。

    “吴佩孚君?他是什么人?”第1军军长黑木为桢说道。

    “他是支那第33师炮兵团团长,日露战争时,他在袁世凯大人的派遣下帮助我们刺探露**情报。”一说吴佩孚的军衔,诸人紧绷着的脸都松了一松,联队长的级别太低了。上原勇作大将见此再道:“按照第二部的情报,吴佩孚此人很有操守,是个谦谦君子。日露战时他虽有杀我方人员的嫌疑,但推断下来应该是情非得已。支那的君子素来是重义气的,守田利远大佐之前对吴君极为看重,吴君再恼恨日本军,对守田大佐也还是会讲义气的,不然这就有悖君子之风;而且此人是炮兵团长,支那军的进攻命令他一定是能接触到的。”

    “我相信吴佩孚说的是真的,支那人我接触过,他们对朋友是极为看重的,对朋友的忠告也大多是真的。”明石元二郎说道。“因为运输的限制,现在我军很多都还在朝鲜和本土,支那军此时发动进攻是最好的,我军对此要早做准备。今天又是元旦,要我是支那军指挥官,一定会选在今天晚上发动进攻。”

    日露战争能打赢明石元二郎出力甚多,陆军元老山县有朋说他一个人就等于十个师团。他现在如此判断,在座的诸将都是动容,但也有人对他不买账,第1军参谋长藤井茂太训斥道:“荒谬!一个小小炮兵团长之语,居然被当成了圣旨。支那军什么时候敢主动进攻我们?我军现在是兵力薄弱,可之前兵力就不薄弱吗?为什么支那军之前不进攻,现在却敢进攻?大山阁下,大日本皇军绝不能因为支那团长的一句话就让全军撤出前线堑壕,事情传出去将会成为国民笑柄!”

    参谋长说完,素来沉稳刚毅的第1军司令官黑木为桢也道:“即使支那人说的是真的,但也不能证明这是支那军全军发动进攻。我建议在北面的第3军撤出第一道堑壕就可以了,第1军则将加强戒备,尤其是在今天晚上。”(未完待续……)

己卷 第五十章 上浮

    和日本人预料的不同,除夕的晚上一切安宁,飘雪无光的夜里似乎能听到对面第33师士兵的喝酒喧闹声。在望远镜中窥视着几公里外的灯火点点的宽甸县城,想象着蠢笨的支那人正在狂饮猛吃,第33联队联队长冈野大佐忽然有一种连夜突袭的想法。不过这种想法一会就被他自己否决了,冬季的严寒和冻土,加上支那军密密麻麻的铁丝和接连不断的堑壕,还有那些马克沁机枪,真要是来一次白刃突袭那受损失的一定会是自己。

    冈野敏彰大佐失神的时候,身边的副官连忙将他把伸出堑壕的身子拉了下来,支那神枪手到处都是,即便是晚上,那也要极为小心 ” 。

    大佐明白副官的好心,下到堑壕之后问道:“现在几点了,快天亮了吗?”

    “没有,刚刚过了四点。”副官长冈少佐说道,他其实不太相信关于支那军要进攻的传闻,一个支那现役军官,怎么可能会把己军进攻的消息告诉敌人呢?

    “回去吧!”冈野大佐放下望远镜,把毛皮大衣的衣领竖了起来,天气太冷了,他感觉现在外面有零下三十度。衣领的细毛贴着皮肤,冰冷的脖子终于有了些挡护,大佐却忽然低低的骂了一声马鹿,他感觉和支那人那种连帽军装比起来,自己穿的这种大衣怎么穿怎么冷;还有钢盔,支那人居然每个士兵都佩戴钢盔,这真是让人不可置信。

    冈野大佐心中嘀咕的时候,渤海海面上一群潜艇正在出击。海军少将小栗孝三郎站在波6号潜艇的舰桥。望向前方的间隙又转头看向满是乌云的天空,月亮根本就看不见。而星星也被厚厚的云层阻挡着,整片海面漆黑一片。唯有潜艇航行时随着波浪的起伏、舰首激起的浪花声和汽油机的马达声让人明白这是在海上,而且是在渤海之上。

    小栗孝三郎少将是日本海军第一位潜艇指挥官,在日俄对马海战前就出任第1潜艇队队长。因为联合舰队的全胜以及霍兰潜艇本身的局限,大战之后日本潜艇部队并无太大的发展,加上原有的七艘霍兰及霍兰改进型潜艇,整个海军在战后只够买或建造了六艘潜艇,如此成绩可谓是极为糟糕。去年东海海战之后,潜艇的威力又开始被海军上层所重视,但在德国不愿出售潜艇的情况下。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根本就不够购买新和训练新潜艇,至于自己制造那就更没有可能了,现在海军最先进的潜艇就是少将脚下的波6号,三百吨排水量,五百六十海里的航程。

    满洲开战半个多月,支那潜艇出没于渤海之?a href='//26498/8717674/'>喜欢匣鞒良悍皆耸浯??>?雠汕?鸾11ず降耐?保??谝步?约鹤氨傅那蓖?贸隼春退?娼9e龆钥寡盗贰j嫡胶脱盗返慕峁?疾蝗堇止郏?杂谏畈赜诤5椎那蓖А;ず揭埠谩2祭滓埠谩?a href='//26498/8717428/'>开枪放炮也好,都不能有效将其消灭。为此,小栗孝三郎申请施行偷袭计划,即派己方六艘最先进潜艇趁夜突入支那海军葫芦岛军港内。用鱼雷击沉支那潜艇随着德国大规模装备潜艇,甚至连英国人自己都怀疑中国是不是购买了近百艘德国潜艇,而开始就对此消息根本不信的日本海军。认为以渤海支那潜艇活动的情况来看,葫芦岛只有十艘左右的支那潜艇。

    因为设计上的落后。日本潜艇每艘只能携带两枚鱼雷,六艘潜艇共十二枚鱼雷。虽然未必能每弹必中,但总是能干掉支那大半潜艇的。带着这样的念想,除夕当晚九点,小栗孝三郎少将就从熊岳镇鲅鱼圈出发,前往葫芦岛海域。此处是己第2军所控制的最北端,离葫芦岛只有六十一海里。以潜艇每小时十节的速度,六个小时就赶到,而在拂晓时分,潜入葫芦岛军港的潜艇恰好可以借着晨光发动攻击。

    “阁下,我们应该已经到了。”从艇内上来的现任潜艇1队的现任队长吉川安平大佐报告道。

    “那为什么没有看见灯火?”小栗孝三郎狐疑道。“现在几点了?”

    “不知道。”吉川大佐摇着头,“刚过四点,也许我们早到了。”他说话的时候,忽然听得海面一阵哗啦啦的声音,顿时惊道:“阁下,我们已经靠近海岸了,这是冰层的声音。”

    是的,浪花声依旧不见了,汽油机的引擎声中,有一种钢铁碰到冰块的声音。小栗孝三郎道:“是啊,我们已经离海岸很近了,传令下去,所有潜艇停船,除本舰之外其他潜艇降至潜望镜深度,密切注意西面海岸,有人会给我们灯火信号的。”

    “哈伊!”吉川大佐应声道。说罢就从舰桥下到艇内发报去了,为了便于攻击指挥,每艘潜艇都花了一万日元安装了无线电,暗黑的夜里无法看清旗语,为了保密又不能发灯火信号,诸艇之间只能是用无线电联络了。

    随着旗舰的电报,另外五艘潜艇沉入了冰冷的海面。潜艇内部的空间其实只有同样排水量水面舰艇的一半,在一艘一百五十吨的炮艇里塞上三十多个人确实是够挤的,挤还不说,汽油是挥发的,即便通气管开着,艇内的气味也让人难以忍受。此时唯有旗舰波6号艇依然浮在满是薄冰的海面,从海军其他舰船上调来的瞭望手不断的瞭望着西面,终于,半个小时之后,约定的时间里西面某几处隐隐亮起了火光。

    “阁下,信号!”吉川大佐指着那边,无比激动的道。

    “马上修正航线,把航向发给其他潜艇,让他们跟随旗舰运动。”少将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天际,此时云层稀薄了些,但海面上能见度还是不高,而且此时气温已经降到最低。白色的水汽从海面上不断升腾起来,整个海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若不是凭借声音,自己人都会撞上自己人。

    “哈伊!”吉川大佐再道。不过他此时没有下去发报。只让身边的副官去执行这一命令。十分钟之后,汽油机的引擎声再次响起,在火光的指引下,五艘潜艇终于来到了葫芦岛外海。

    葫芦岛在几年前还是辽西默默无闻的所在,但从三年前海军开始规划建设三大基地起,这个地名开始频频见于报端,当时外界还对中国海军在北中国沿海无处安身,只能屈身于小鱼港而大加讽刺,却不想此地却成了日本海军的眼中钉肉中刺。有葫芦岛军港存在。那大本营就无法对处身于旅大的满洲军第2军顺利增兵,即便增兵也无法保证作战物资的供应。并且最重要的是,真正要打败支那政府不是靠占领沈阳,而是要夺取锦西之后与支那军在直隶平原进行决战,唯有打进北京,俘虏支那皇帝,这场战争才能彻底取得胜利。

    随着潜艇再次被冰层阻碍,小栗孝三郎少将的遐思被迫中断。站在他身边的吉川大佐道:“阁下,我们已经到了。但却没有找到能进出海港的通道。也许是天气太冷,白天支那破冰船破出的通道此时又结上冰了。”

    “不是。冰层是支那军港最好的掩护,只要有这些冰层在,我们就不能顺利登陆。无法从陆地上威胁他们。我相信,支那潜艇出入港是不走海面的。”少将胸有成竹的道。“就要天亮了,马上给所有舰艇发报。命令他们下潜之后往两方向前进,航行到头顶没有冰层的地方。就是支那军港。天亮时可以上浮到潜望镜深度攻击,但如果在天亮后都没有找到出口。那就直接返航,千万不要恋战。”

    少将交代完命令,留恋的看了黑蒙蒙的海面一眼,第一个下了舰桥,吉川大佐跟着也下去了,十分钟之后,第1潜艇部队全部下潜,往西突击葫芦岛军港。

    而在同一时刻,宽甸青椅山阵地后方,第33师炮团全体官兵已经起床,在例行会议之后吴佩孚带着几个炮兵观测员赶向前线观察站。此次炮击目标其实早已定好,参数也已知晓,但他还是按照操典前往前线观察炮击情况,以便随时调整炮击角度,以达到最大击毁效果。

    待他到达前线指挥所的时候,3322团团长汪学谦已经起来,正精神抖擞的给诸位三位营长和机关枪队队长训话,此时训话已经是末尾,吴佩孚听到最后几句诸人就散了。训话完毕的汪学谦听闻他到了很快就迎了过来,拉着他的手道:“子玉,就看你的炮准不准了,打不烂铁丝网,我的兵就冲不进去;步炮不能协同,那不要说占领阵地,我的人可就要……”

    3322团是此次进攻的主力部队,之前虽然练过步炮协同,但那是实心弹,此次虽然用的是更可靠的榴弹而不是榴霰弹,但瞬发引信的威力可是大于碰炸引信的,要是炮兵没有操作好弹幕,那些四处飞舞的弹片一不小心就会飞到自己人头上。

    “放心吧!”吴佩孚按着汪学谦的心,“炮团任何一门炮都打坏过两根炮管的,要是还打不准,那可以把我都给毙了。”

    吴佩孚如此说,汪学谦不安的心稍微定了定,四团算是四个团当中进攻战术演练的最好的一个,这也是师长曹锟把进攻任务派过来的原因。这次任务对于汪学谦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事情真要干成了,那1旅长唐天喜下台之日,那便是他升官之时,坏事那就是进攻不力、兄弟牺牲,即便不撤职,几年之内也别想翻身。

    汪学谦东想西想的时候,炮团的炮队镜和方向盘已经架好,电话线以及备用的无线电也已经展开,六点十五分,随着团长吴佩孚一声令下,33师所属的五十四门大炮在风雪里怒吼起来,引着风雷的炮弹飞过青椅山,齐齐落到山对面的日军堑壕以及指挥所、交通站上,炮弹落地之后立即迅爆,弹片、雪沫、泥土、木屑,在还未绽放的晨光中飞舞。

    炮声响起的一刻,日本33联队联队长冈野敏彰大佐忽然从床上跳起,他四点巡夜回来还未睡踏实。支那人的炮弹就打了过来,睁着猩红的眼睛。大佐大叫道:“支那人进攻了吗?支那人进攻了吗?支那人……”

    “阁下,是支那军在炮击。进攻应该实在炮击结束之后!”闻声而来的副官长冈少佐答道。

    “是这样吗?”大佐似乎还有迷糊。摇了摇昏沉的脑袋,侧耳再听了听炮火的烈度,大佐再道:“马上报告军司令部,就说支那军对我发起师团级别的进攻,此时最少有一个师团的大炮正在轰击我前线堑壕。”大佐一个字一个字把汇报内容说了出来,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夸大了支那人的攻势,又担心自己预估不足,使得司令部掉以轻心。斟酌完这份电报之后,大佐看着还愣在当场的副官道:“快!马上把消息报告给司令部。”

    “支那军真的进攻了!”参谋长上原勇作收到来自前线多个师团的报告。再迟钝的人也知道这是大举进攻。

    “让他们开炮吧,参谋长阁下。我们可以数着炮弹,支那军的炮弹打完之日,就是他们失败之时。”安东虽然远隔前线,但风雪还是将前线的炮声传过来。听闻炮声的司令部参谋却很是高兴,他们并不认为支那人能突破己方阵地,而认为这是支那军浪费弹药之举。

    “上原君,敌人在那些地方上展开了进攻?”总司令大山听闻炮声也从里屋出来,虽然对支那军的进攻早有预警。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阁下,从宽甸到赛马集、再到摩天岭,这几十公里的战线上,到处都是支那军的炮声。根据前线的报告看,主攻方向应该是赛马集和青椅山。”上原勇作说道。“我军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一定要给他们一个狠狠教训的。”

    “第4军那边呢?”大山再次问道。随着进攻突然性的丧失。第4军的进攻越来越微弱,反倒是支那军的抵抗越来越强烈。就这一个军孤立在那边,他几次都想着把它抽调过来。

    “阁下。第4军那边并无异常。”上原勇作答道。“第2军那边也没有异常。”

    “哦,第2军也没有异常?”大山岩有些诧异。除了第4军外,支那最可能进攻的就是第2军了,虽然那边有三个师团,但还是不足以阻碍支那军往南推进到旅顺外围。支那人真的要想取得战果,除了吃掉第4军外,那就是往旅顺推进以占领失地,可他们却没有这样做。

    “好奇怪啊!上原君。”大山岩道,他开始有些糊涂了。

    “阁下,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外面冰天雪地,温度即使是白天也在零下三十度,这样的天气要想歼灭第4军任何一个方向的部队都是困难的,毕竟支那军短时间之内在冻土上无法构筑任何有效工事;而对第2军,虽然他们集中兵力之后可以稳步往南推进,可一旦我军打掉支那的潜艇部队,从营口登陆或者只是威胁营口,那支那军就有被包围在辽东半岛的危险。支那军的指挥官总参谋长威廉.雷奥公爵是独国人,更是一个严谨优秀的独国陆军军官,他是不会做这么冒失的事情的。”上原勇作道。

    “那他们要想干什么呢?”大山岩似乎被上原说服,可他还是不能明白支那军为何要全线进攻,“难道真的是要和我们在北线决战吗?”

    “不太可能。”上原勇作说道。“阁下,我们不需要太过忧虑,支那军本身就有浪费弹药的习惯,以往的战争中,我军还未靠近,他们就枪炮大作,而等我们真正进攻的时候,他们却没有弹药了,这根本就是一群蠢猪!”

    参谋长说道后面居然大笑起来,其实除了浪费弹药一节,他还是在笑支那人的迂腐,为了能和朋友来日相见,居然把己方进攻的情报都泄露出来,和这样的军队交战,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啊!

    “上原君,黄花甸岫岩一线的支那军有没有动作?”在参谋长的笑声中,大山岩盯着地图看了半响,最后终于把目光转向了西面,这边是支那防线的侧翼,整条战线只有两个师在驻守,而己方的近卫师团和第2师团。分别驻扎在大孤山和帽盔山附近,和他们对持。

    上原勇作止住笑声。道:“阁下,西线无战事。前线汇报说支那军居然请了戏班子到前线唱戏,两个师团都想趁机突袭,但计划被我否决了。”

    “唱戏?”大山岩虽然不可置信,但他终于放心了,摇着头道:“即使换了一个皇帝,支那依旧腐朽啊!”

    大山岩此时真的把复兴军看成是清军了,唱戏其实是李叔同的惑敌之举,那些个戏班子听说要去前线,顿时吓的半死。最后好说歹说,最终同意不唱戏只奏乐,可戏班子到了前线,见到期盼看戏的士兵,班主一激动,居然把戏给唱上了,而且一唱就是一个整天。

    就在戏班唱戏、乐声不断时,入夜时分,第2o、21师两个师开始行动。他们从哨子河出发。穿过栗子沟,出沟之后,没有往南,而是先往东去大洋河。这样既避开了日本安排在东面的哨岗,又能顺着奔流入海的大洋河南下直往大孤山,东北的冬天。再也没有比河面更宽敞的道路了。天色微明的时候,走在后面的第2o师已经过了距大孤山东北十五公里的大洋河东岸的荒地村。开始离开河道入山为了能使进攻突然并保持士兵体力,参谋部的计划是部队进山休整一天。次日拂晓在发动对近卫师团的进攻。如果进攻不下,那两个师则分出部分兵力,一个负责陆路,一个负责海路,围城打援。

    计划是稳妥的,但一出栗子沟部队就出了意外,一匹驮炮弹的骡子被忽然发了疯似的在山路上急奔,坠崖之时把临近的几匹骡子都带下了山涯。一门山炮掉了下去,另外一门的山炮的轮子也掉了下去。出山就出这事,也真够晦气的,不过接下来的行程是顺畅的,接连几天的雪下的很厚实,滑在上面行进甚速,要不是找路耽误了时间,怕部队早就入山了。

    &nb师师长吴荣踩着滑雪板站在入山口的一个小山坡上,见北面密密麻麻全是自己的兵,这些士兵背着行囊,脚穿滑雪板,手拄滑雪杖,行进甚快。“马上就要天亮了吧?”他问。

    “还有半个小时!按照这个速度,天大亮的时候,部队已经全部入山了。”旁边政委周祖年看了看天色后说道,“滑雪还是很快的,鬼子一定想不到一夜功夫,就有两个师插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要是再下一场雪就好了,这样可以把那些爬犁的痕迹掩盖掉。”参谋长也插话道。山炮出山之后驮着不好走,只能用爬犁。和滑雪板留下的痕迹相比,爬犁身后留下的两道沟才是最显眼的,虽然已经绕了一个圈子,万一不怕死的日本骑兵找了这些印记,那可就不妙了。

    “那就要老天爷帮忙了。”吴荣说着无所谓的话,再看着在雪地上飞速往前的部队,叹道:“九年前洋人教我们滑雪的时候,我就一直想着今天。哈哈……好!走,进山!”

    新年的第一天明显是个大晴天,这点在宽甸的吴佩孚看到了,已经入了山的吴荣也看了,可藏身于海底的日本潜艇指挥小栗孝三郎少将看不到。波6号潜艇以及其他日军潜艇在水底能航行的距离有六十海里,这虽然短于德制潜艇,但对偷袭葫芦岛却是够了。航程够,可波6号在水底串来串去,每一次上浮潜望镜都是被头顶的冰层给挡住了,按照少将的判断,头顶既然有冰层,那就不是支那军港,是以波6号潜艇一直潜在海面以下。

    汽油是挥发的,汽油潜艇内的空气比柴油更差,好在艇内的氧气可供潜艇艇员呼吸十二个小时,要不然官兵真的要着急了。

    “阁下,马上就要天亮了,如果我们还不能找到支那军港,那其他潜艇找到支那军港,并准时发动攻击之后,我们就只能返航了。”微弱的电灯光线下,吉川大佐满面焦急,作为第1潜艇队的现任队长,连进攻都没有发起就撤回去,只会让人耻笑。

    大佐这样的心思,少将心中也有这样的担忧,作为偷袭计划的制定人,什么也没做就撤退,那根本就是一种耻辱。“好吧!”少将坚定的道,“不管上面是什么,上浮!”(未完待续……)

己卷 第五十二章 大跌

    “号外!号外!大获全胜!!号外!号外!大获全胜!!”中午时分,整个东京的街道都是这样疯狂的喊声,这不由让人想到了半个多月前对支那宣战的那一幕。“我方潜艇敢死攻击,彻底消灭葫芦岛支那海军,敌舰尽数被毁!这正是大和魂的完胜啊!板载!板载!板载!!”

    众人狂喜的呼喊中,街道各处都有人再卖号外,随着得知此消息人群的增多,呼喊‘板载’的声音越来越大,原本张灯结彩的街头巷尾,再一次挂上红红绿绿的装饰,以庆祝海军再次大胜 ” 。东京街道上狂欢,在千代田区霞关海军省,包括海军大臣斋藤实在内的海军诸人却并没有太多的喜色。

    “支那潜艇部队受此打击,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海军大臣斋藤实问道。

    昨晚冒死出击的六艘潜艇,回来的只有波6号一艘,按照小栗少将的报告,他潜伏到上午八时,上浮击沉支那炮艇之后,葫芦岛军港的油库忽然被炮艇爆炸的火焰引燃,而后整个军港都发生了剧烈爆炸,多艘支那潜艇被波及。小栗少将作为唯一的生还者,返航途中就向旅顺司令部发了电报,虽然言语中有很多不确定的地方,但大本营还是将这个胜利的消息广而告之,以掩盖早上陆军在宽甸以及整个北线的失利。斋藤实明白政府的策略,是以对小栗少将的报告充满着怀疑。

    “阁下,如果支那军港的油库发生爆炸,即使没有伤及潜艇。那要想重建海港,也要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有这些时间。我们就可以给旅大运送足够的部队和物资,而在三个月或半年之后。我们应该能想出有效解决支那潜艇的办法。”佐藤铁太郎少将提议道。此处中日开战导火索就是他去年所提议的风暴计划,结果遏制中国不成还损失了四艘军舰,他在海军省已备受指责。

    “从舟山那边传来的消息,支那东海舰队有动员的迹象。”海军另一个知名参谋秋山真之少将也道。“以支那潜艇的有限航程,我们应该马上派出驱逐舰队在支那沿海一带巡逻,防止东海舰队的潜艇进入渤海海面。”

    “舟山那边传来的消息?”军令部部长伊集院五郎大将质疑道。“支那人已经把整个国家完全封锁了,我们能得到支那东海舰队的消息吗?”

    “阁下,可以!”秋山真之说道。“支那人的封锁只是针对日本人,对支那人自己是难以封锁的。我建议在支那舟山以北海域派出大量的驱逐舰和巡洋舰舰队。同时国内的军队和物资加速运往旅顺和大连。根据战前情况,支那海军建设葫芦岛军港时太过匆忙,岸炮的数量很有限,既然现在支那潜艇已经失去作战能力,那我们就应该马上派军舰去炮击葫芦岛军港,使支那海军无法将其恢复,这才是真正掌握渤海制海权的上上之策啊!要是有可能的话,陆军还应该在秦皇岛、锦州一带实施登陆,彻底占领辽西地区。”

    “登陆?”秋山说的炮击葫芦岛之策让诸人齐齐点头。但听闻要登陆,斋藤实笑了起来,“秋山君,现在的支那不是以前的支那了。杨氏的复兴军的战斗力并不比陆军马鹿差到哪里去,要不然大本营和内阁就不会极力宣传我们这次袭击的胜利了。我们还是马上建议大本营迅速往旅顺运输军队和物资吧,只有陆军在满洲胜利了。我们才能真正进行直隶平原大决战。登陆不行,但马上炮击是必要的。马上起草命令吧,就让驻守旅顺的舰队执行这一任务!”

    “哈伊!”见斋藤实如此谋算。佐藤铁太郎和秋山真之不得不称是。

    同一时刻,北京银安殿,内阁新闻发布会。

    身着官袍的吕碧城准时走出新闻发布厅后门,不带笑意的进行千遍一律的开场白:“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在回答诸位的问题之前,我有以下消息发布>

    北京时间正月初一七时三十分,我复兴军各部对侵占我东北地区的日本侵略军发起了凌厉攻势,短短一个小时之内,我33师、28师占领了毛甸、大兴、石城诸地,兵锋直指日军右翼,随时可切断布置在通远堡及连山关一线的日军后路。此时宽甸凤凰等地的战斗正在继续,相信在明日此时,摩天岭下的日军将会被我军彻底包围……

    吕碧城絮絮叨叨的说了几个消息,都没有众人关心的葫芦岛军港被日海军潜艇袭击一事,知道新闻发布会规矩的诸人耐心等待,只等她念完一切消息宣布以下是提问时间之后,现场诸人把第一个提问的机会让给了最受政府欢迎的莫里循先生,“请问吕大人,听闻日本潜艇今日拂晓时成功袭击了葫芦岛海军基地,港内油库爆炸,潜艇悉数被毁,请问这是否属实?”

    总理办公室的人根本没给吕碧城这个消息,现在莫里循一问,吕碧城脸色忽然一呆,但幸好之前是新闻官培训过如何应变的,只见她清咳了一声,道:“新闻处还未接到有关海军葫芦岛基地被袭击的消息……”

    吕碧城此话一说,现场诸多记者一片哗然。朝廷虽然有新闻公开的趋势,但满清给诸人的印象还是太深,历次战事都是报喜不报忧,这一次新闻处详细报道宽甸凤凰一带的战事,却半句也不说葫芦岛军港被袭之事,欲盖弥彰之下,看来葫芦岛损失惨重。

    “请问吕大人,我军潜艇还能出海封锁旅大吗?”帝国日报陆鸿逵站起大声道,因为杨度的关系,他是铁杆的拥复派,帝国日报对此处战争、对复兴军也多有吹捧,特别是部署在葫芦岛的潜艇部队,在帝国日报的宣传下那可是比北洋舰队更加强大。要是葫芦岛潜艇都没了,那之前的吹捧可就说不圆了。

    “诸位。我国并非只有部署在葫芦岛一支潜艇部队,即便葫芦岛被袭击。舟山……”吕碧城真是越解释越乱,她如此说那些原本认为葫芦岛只是受了轻微损失的记者也都感觉葫芦岛那边是出了大事,要不然吕碧城为何会说另一只潜艇部队。

    新闻发布会在华人记者的一片哀叹声中结束,记者们虽然不是海军,但自东海海战以来,他们对海军、特别是潜艇的作用已是深知。按照官方的数据,中国潜艇有四十八艘之巨,但开战之后洋人记者以中国潜艇的性能以及战时所发挥的作用推断,中国海军装备的潜艇大概在二十艘左右。并且据一个不知来源消息称。中华政府曾在德国订购八十艘潜艇,这批潜艇在去年年初就已经支付定金,可东海海战后潜艇被各国海军所重视,因为德国海军也要装备潜艇,所以这些建造中的潜艇都被船厂转卖给了德国海军。这个消息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加上中华驻德公使年末最后几天忽然更换,使得这个消息被绝大多数人相信。

    “完了,这下京畿可就危险了!”出了新闻发布会现场。陆鸿逵对着沪上驻京的特派记者黄远生道,随着黄远生名气鹊起。他早就想招揽这个人才了。

    “京畿危险?”黄远生摇着头,道:“我看是东北危险了。现在日军被潜艇拦住无法增兵旅大,现在倒好,潜艇一去。日本必然增兵东北。至于京畿,东北复兴军都要包抄日军后路了,日本一时间顾不了京畿的。”

    “远庸。你是说,日军将增兵旅大。顺着东清铁路发动攻势?”陆鸿逵说道。他之前是担心日军登陆京畿的,毕竟潜艇一去。京畿不安啊。

    “正是!”黄远生不无忧虑的道:“东北复兴军趁着日军兵力不足,打出一记左勾拳,这拳还真的是打在日本人的腰眼上了,33师可是北洋第3镇啊,袁公练的兵可不是绿营。打了一个小时就拿下了毛甸,补充弹药之后再战,那明天说不定真的和28师一起拿下了刘家河或者通远堡。真要是这样,摩天岭下的日军可真是要遭殃了。可惜啊可惜!现在这形势,日本人多撑个几天,援军一至,那围就要立解了。”

    都是吃新闻饭的,每日都报道东北战事,辽东的地图可是印在记者们心里。听黄远生这么说,陆鸿逵也沉思起来,他一会才道:“可日本人要增兵,安东海港已经被破坏了,莫不是要增兵旅大那边?”

    “正是旅大。”黄远生掐着胡子,很有军师风范,“日本人船多啊,他们早就想着怎么把人送到旅大了,我敢断定,两日之内盖州必定开战。”

    黄远生说的是斩钉截铁,其实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朝鲜牙山、南浦、仁川,日本长崎、大阪、横滨、神户等大小各港,密密麻麻的日军正在登船。葫芦岛被袭击的消息传出之后,海军的一个决定就是炮击葫芦岛,而陆军则在想出稳定北线战局之策后,勒令国内朝鲜部队紧急集合,通过海路增兵旅大地区。

    站在南浦港指挥所,正看着士兵上船的第5军司令官一户兵卫感慨的道:“真是天佑大日本啊!支那人潜艇终于没有了。”

    “阁下,只要海上运输线能保证,支那军必定失败,他们的防线从山东到直隶到辽西,这防线简直太长了,从此之后,支那军将疲于奔命。这不由让人想到了日清海战之后,北洋水师在威海卫被全歼之后的局势。”参谋长河合操和司令官一样感慨,他其实还想说为什么海军的每次大战运气都这么好,难道真的是天照大神保佑么。

    “大山阁下还能支撑的住吗?”一户兵卫问道。“第一艘船到达安东,怕是要在明天上午吧。”

    “大山阁下已经命令我们去大连,支那军的攻势已经被第3军抵挡住了。现在我们要从南满铁路往北发动攻势,这才能真正让支那军陷于被动。”河合操道。“光靠一条京义线是无法保证供给的,决战还是要在营口大石桥海城一线啊。”

    “北线支那军的进攻挡住了吗?”一户兵卫大将有些吃惊。早上满洲军参谋部还大力催促第5军赶快增援,到了现在就不着急了。

    “寺内阁下下令使用特种弹。支那军不得不中止了进攻。”河合操道。“支那复兴军以前就吃过特种弹的亏,现在见我军使用这种炮弹。他们只能停止进攻了吧。”

    听闻是使用了特种弹,一户兵卫不由对安东北线的战事放下心来。特种弹是这次有绝对信心打败支那军的利器啊。根据大本营的试验,没有人能在氯气中存活。

    一户兵卫如此轻松的想,其实上午第3军寺内正毅和满洲军的参谋在是否使用特种弹有很大分歧,很多参谋认为现在就使用特种弹会使其丧失突然性,如果在决战的时候忽然使用特种弹,那么将有很大可能全歼支那军,现在使用太不值得了。

    参谋们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右翼情况危急,只要再给支那军一天的时间。那么通远堡就很有可能在己方援军到来前就被支那军占领,通远堡一旦被占领,那么已经推进到摩天岭连山关一线的部队就相当于被支那军包围,这个损失是任何人都无法承担的,是以在司令官大山岩元帅的许可下,特种弹被批准使用。

    此命令一下,下午四时日本炮兵就开始发射氯气弹。炮弹一炸在前线,黄绿色的烟雾就把军官到士兵都吓了一跳,前线指挥官不待汇报。就带着部队退了回去。这边一退,日军就马上跟紧收复失地,一上午的成果就这么白费了。

    失去成果也许可惜,但要是日军以氯气炮弹为武器。直接进攻己方阵地,对于总参来说可是要做一个决策:是不是要使用防毒面具?此时复兴军可不比在严州,现在整个战线几百公里。作战部队二十多万,加上战区的百姓。特批进入战区的记者、‘友好’国家的军事观察员,只要部队使用防毒面具。那泄密是肯定的。并且在前线的复兴军当中,第11军因为保密等级不高,是没有装备防毒面具的,一旦日军往宽甸方向进攻,那即便批准使用防毒面具,11军所防守的左翼也有可能在一夜间崩溃。

    带着种种问题,大年初一当晚,沈阳司令部内,门窗紧闭的作战室几个大人物正在商议军情。

    “日军的攻势暂时停止了,但不能断定其明日就不会进攻。现在制约日军的还是后勤补给,葫芦岛被袭之后,这个制约被去除了。根据情报局的情报,日军此时正在大规模运兵至旅大,一旦日军增兵结束,作战物资也补充到位,那么就是其发动总攻之时。”黄福锦说到此鞭子点在了海城一线,“就目前看来,营口、大石桥、海城这几处将是争夺的重点,拿下海城,北可威胁沈阳,西可威胁锦州。若等到渤海一带的浮冰结束,那么日军可以直接从秦皇岛一带登陆,威胁京畿。从锦州到天津近四百公里海岸,真的不好守啊!”

    黄福锦越说脸上越是阴沉,若不是杨锐和雷奥在场,他定是要破口大骂了。海军什么东西啊,日本来几艘潜艇,这军港油库就被人家炸了,这简直比北洋还北洋。不对,这批人本就是北洋传下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狠狠的吸了口气,黄福锦再道:“现在葫芦岛传来的消息,日军多艘军舰在外海对军港进行炮击,日军的打算估计是想让我军无法恢复军港。如果军港无法恢复,东海舰队的潜艇即便是过来,也没有落脚之地。”

    “好了,海军的事情总参自会处理!”见黄福锦的介绍一直针对海军,明白其中原委的杨锐打断道。葫芦岛海军不灭,日军根本无法上岸,日军不上岸,那还怎么围歼?是以对葫芦岛的破坏是必须的,一个军港换整个日本陆军,怎么算也是值得的。

    他此话说完再道:“大家还是判断一下日军会怎么打吧?占领海城是必然的,不占领海城,他们第1、第3军无法和旅大方向的日军汇合。可拿下海城之后呢?他们会怎么打?北上还是西进?”

    听闻杨锐的问话,贝寿同道:“应该是西进。届时部分日军和我军对持在辽阳盘锦一线即可,这样东北大军将会被堵在关外。而日军则西进占领锦州,如果我关内守军出关迎击辽西锦州方向日军。那一旦日军从秦皇岛一带登陆,那辽西的部队只能是撤向西部山区以自保了。整个辽西走廊都将会被日军占领。海军这次把篓子捅大了!”

    贝寿同是知道葫芦岛真相的人之一,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叹气,潜艇一去,整个渤海洞开,一不小心京城都有被围的危险,只是太险了!

    他叹完海军的篓子,又接着道:“如今之计,还是要增兵整个辽西。之前布置的两个军是不够的,我有预感,日本很快就会打上辽西主意的,只要炮击葫芦岛的日海军没有受到潜艇袭击,那么他们就可以肯定我葫芦岛潜艇部队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这样的话,即便渤海沿岸有薄冰,日军也会趁机破冰登陆,特别是葫芦岛。

    而一旦辽西被日军掌握。我军将被其分割为两部分,一部分在关外,一部分在关内。这就带来一个问题,以通化的军工能力。要维持关外六十万大军作战是困难的,此时将会形成关外有兵无弹,关内有弹无兵的局面。所以整个辽西走廊是要死守的,关内的弹药从今天晚上开始就要加速运出关外。能运出多少算多少,不然等辽西走廊被日军切断。我们的飞艇没办法承担补充弹药这个任务。”

    “那把计划做出来!”雷奥说道,他感觉今天会议上大家都有些慌乱,后勤没有支撑,缺枪少弹是可怕的,但是身为军人,因为形势不利而慌乱则是耻辱。他叮嘱完贝寿同之后再道:“战争中很多事情都会出现意外,即便是最简单的事情,在战时要的做的话也极为困难。日本军队如果占领葫芦岛,或者整个辽西走廊,我们也不必要惊慌。因为这种情况下,东北区域的战斗只能是防守,日军的主攻方向将是直隶平原,只有占领北京,俘虏皇帝,他们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会这样吗?不!这不可能!这是军人的耻辱,我们任何一个军官和士兵都不会让日本人做到这一点。将军们,日本人现在掌握的只是任意登陆的机会,即使这样他们可以选择的地方也很有限,一是辽西走廊,特别是秦皇岛,另外则是天津。哪里本来就是商港,码头吞吐量在北方港口中是最大的。我军针对性的防守这两个地点即可,天津虽然根据条约不能直接派兵,但只要日军有登陆的迹象,那么军队必定要进入天津地区布防。

    中华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国家,我们的预备役建设虽然才开始,但已经有两百万的预备役部队,这些部队即使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全部使用,但在京畿方向上集结二十五个师,三十万部队还是能轻易做到的。以这三十万部队,足够取得直隶平原会战的胜利。将军们,要坚信,胜利永远属于复兴军!”

    很少长篇大论的雷奥忽然长长的说了一堆话,这让杨锐感觉葫芦岛的事情确实有些搞大了,可再想到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也就将此忍下。军事会议开到夜里十二点才结束,紧闭的屋子一开,李子龙就拿着一叠电报过来道:“先生,这些电报都是问葫芦岛情况的,有议会的、政府各部的、还有德国、美国公使的,哦,小徐先生、宪鬯先生也从国外来电……”

    “都告诉他们,复兴军在关内有五十万部队,京畿地区的安全完全可以保证。”杨锐沉着脸答道。

    “先生,这么说可就等于承认葫芦岛……”李子龙提示道。

    “日本海军正在葫芦岛外海炮击军港,一旦他们没有受到潜艇攻击,那明天葫芦岛潜艇部队彻底失去战斗力的新闻就会见报。”杨锐道,“我不承认也只能拖一天而已。就这样给他们回报吧。哦,对了,纽约那边的电报要先去,咱们的国债这次可是要大跌了。”(未完待续……)

己卷 第五十三章 洗牌

    翻着那一叠来自各处的电报,杨锐忽然有些明白满清为何在威海卫北洋舰队全灭之后要投降了,现在他手上有一支强大于日本的陆军都搞得这么狼狈、人心这么恐慌,当时满清海陆两军皆败,不迁都还真是没办法打下去。》頂點小說,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电报被他草草翻过就扔在了一边,现在要做的还是要马上调整部署,平衡关内关外的兵力,防止形成了贝寿同说的‘关外有兵无弹、关内有弹无兵’的局面。

    想着这个问题,杨锐在司令部的院子里转悠一圈又转回作战室了,此时里面只有总参来的几个人在计算、编制计划,东北战区的参谋全都走了。看着站在一边有些无聊的雷奥,杨锐在他身边坐下之后直接问道:“在你看来,日本会怎么做?”

    “他们不是正一步一步掉进我们的口袋吗?”雷奥感觉杨锐也是有些不安心的,“在他们进入口袋之前,一切保持现状就好,这也是我为什么坚持取消第7军那两个师作战计划的原因。杨,军事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真正的问题将会在政府上。”

    “政府?”杨锐迟疑道,他脑子估计是被香烟熏傻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的,确实是政府。”

    葫芦岛军港被日海军潜艇袭击、以及当晚日本海军炮击葫芦岛,这两则消息第二天就成了各大租界报纸的头条,特别是日本海军炮击一事,让人意识到整个渤海已经失去了潜艇的保护。就在此两则消息见报的当日,京城和天津的银行钱庄一时银根告急。并且出城南下的人猛然增多,一些中国即将战败、复兴会政府即将倒台的言论在一些头面人物中流传。更有一些从满清投靠过来的官员频频进入租界……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些聪明人想在如何在战败之前止损牟利。

    在外界的猜测恐慌中。总理府新闻处在第二日就坦言葫芦岛损失严重,军港重新囤积油料、修复使用需要三到四个月的时间。此新闻早已经被中外记者所知,此时政府大方的承认,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但是总参公开发布的第二批动员令倒是让华人记者稍微安了下心。

    按照总参的命令,即日起关内直隶、山东、山西、陕西、河南、江苏一共六省,计有二十五万农兵将向当地县农会报到,这些农兵将在十日之内赶到京畿并编练成军;同时,已赶赴关外的第8军。以及南方各军将抽调四个师,迅速赶到直隶各地布防,如此算来,加上驻守在北京的第2军,在京畿地区的部队将有三个多正规军,十个正规师,十二万人,加上二十五万农兵,整个华北战区将有三十七万部队。

    关内四十万。而关外抽调第8军之后,只有7个军,二十个师,加上整个东北集结的二十个预备役师。一共有四十八万人,两者相加为八十三万人,加上布防在南方各省及西北的四个多军十一个师十三万人。驻守蒙古的骑兵师一万五千余人,整个国家现有一百万兵力基本被抽调一空。若是渤海掌握着制海权。那么这可机动的八十三万军队足够扫平六十万人日军,可惜的是因为日军可任意登陆。己方军队难以发挥兵力优势,并且很有可能会被日军个个击破。

    制海权丢失,中国在紧急动员部队,日本则在快速的向旅大地区增兵,以搜集到的情报看,日本及朝鲜各港七天之内就运送了三个师团,五万多军队前往旅大地区,而之后因为外轮的加入,输往东北的部队则更多,预计在二月上旬,将有二十万日军被运至东北,届时整个东北的日军将有二十三个师团,四十一万人。

    这二十三个师团全是日本正规师团,只有第6和第10两个师团因为要驻防本土提防美国没有调来。按照总参的计划,这二十三个师团如果被击溃或者围歼,战争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一半,但在杨锐的干预下,东北的收网最少需要在六个月之后,因为按照历史要到公历八月初欧洲才会全面开战。这也就是说,东北或者华北的守军必须顶住日军六个月的进攻,不使用防毒面具的情况下,持续刮北风的正月和二月也许可以勉强稳住防线,但天气缓和,风向逆转之后那要想守住阵地,就非要使用防毒面具不可了。

    全体复兴军对杨锐都是信任的,杨锐说要守到农历七月,那全体官兵就守到农历七月,杨锐说防毒面具可以使用,那么军队就开始使用。军事方面是很稳固的,真正动荡的还是在政府及其他。元宵节之后,国会开会当天就紧急质询杨锐,虽然他再一次的将国民党议员说的哑口无言,但他离开时国会议员神情大多是沉重的,宣战的时候大家一时激动振奋,真打起来之后,特别己方有隐隐失利的征兆,那大家心思就别样了。

    国会议员的隐忧不管,随着各地部队的到来,京畿地区的民众却迅速安定了下来。可这只是表面,和关外农兵不同,关内农兵毕竟只有两年的训练经历,很多人都是勉强才达到三个月训练时间的,他们更没有经历过什么战事。因此部队到达一批就训练一批,整个京畿地区都化作兵营,连团战术训练不断,枪炮声也不断。十多天后,这些身着新军装、头戴钢盔部队看上去上煞有其事,但若细看各师士兵手中的各色步枪,就很容易让人发现他们只是一群杂牌军。

    杂牌不杂牌不管,只要这些人是兵,是军队,总是能让人安心的,最少急急从沪上坐了两天火车赶过来的、沪上总商会总理虞洽卿就是这么看的。新朝开国之后,甬商凭借之前和复兴会的关系,已经有变成官商的趋势。奈何杨锐以及工部一直在兴办国有企业,其所沾的光还是有限的。他们的得益主要是商业计划书大多被工部接受,大量的银子贷下来。然后人人都变成了实业家。

    虽然如此,但这些人的底子还是买办,是一边勾搭着朝廷,一边勾搭着洋人,还是彻底的靠向洋人或朝廷,这总归是一个问题,毕竟当朝总理不为洋人所喜已经是公认的事实,势不两立的两头能左右逢源那是最好,不行那总是要选边的。之前。看到朝廷如此迅速就稳定全国,整顿财政和税务,加之政府提倡鼓励实业,诸多买办都一窝蜂的靠了过来;可现在,朝廷仓促间对日开战,且大意失荆州,开战不久制海权就丢了,渤海里日本海军可任意遨游,加上大年初一的攻势无功而返。日本报纸更说复兴军面对氯气弹一触即溃……,如此种种,诸多买办又开始回到租界和洋人眉来眼去,以求在战败之后不会被朝廷割肉饲日。更有甚者,还想趁此良机在朝廷身上挖出几块肉来。

    “竟成,这次债券募集不太顺利啊。看前几日的情况,能卖两千万两就不错了。”坐在银安殿内。虞洽卿的心忽然不争气的狂跳。须知这银安殿虽然简陋,可却是全中国的重心。这里发出的命令行之全国,官员的任免也由此此处决定,在这个地方耍把戏,着实让他有些心惊。

    看着正在喝茶虞洽卿,杨锐没接话茬,只笑道:“听说沪上交易所开市之后就跌的厉害,只要是东北公司的股票,股价一律跌到了底?”

    “嗯,咳…咳…咳…”以喝茶为掩饰的虞洽卿一时被呛到了,咳了好几下才道:“是啊!日本人大举增兵东北,买了东北公司股票的那些人都慌了,前几天一开市就全是抛单,止都止不住。你也知道,交易所只提供个地头,开户的那些人要买什么,要抛什么,真的是管不了啊。”

    看到虞洽卿有些紧张,杨锐忽然轻松的一笑:“我也只是说说罢了,股价毕竟是市场行为,人家要抛要买,总不能拿枪逼着吧。再说交易所还在租界之内,我们就是想怎么样,也不能怎么样啊。我只是奇怪了,就现在这局势,市场为何不看好政府呢?葫芦岛潜艇即使全废,但也不等于日本人就能上岸啊。前天他们还想着登陆锦州呢,第9军一开炮,小日本就缩回去了。所以,我在想,这是有人故意在唱衰政府。阿德,是不是这样啊?”

    “这……”虞洽卿被杨锐单刀直入问的一愣,半响他才道:“竟成,这英国人和日本人是盟友,现在没有对我们开战已经是万幸了,钱业上做些手脚怕是在所难免啊。而且,汇丰银行一直是沪上银行的龙头,户部在英国发售债券,不找汇丰,偏偏找了汇丰的死对头麦加利银行,这可让汇丰的总经理斯特布先生大为恼恨啊……”

    麦加利银行其实就是后世的渣打银行,它是最少进入中国的英资银行,本来以其特殊的背景在中国是执掌钱业牛耳的,但有罗斯柴尔德背景的汇丰银行却后来居上,通过沙逊及怡和洋行的支持很快将麦加利银行打压了下去,而英国外交部也极为支持汇丰银行的扩张,开国后四国银行团借款中,英国外交部明确反对麦加利银行从中作梗。

    不过杨锐对四国银行团并不买账,一意孤行的和麦加利银行签订债券销售合同,而后在伦敦销售债券。只是,他坏了汇丰-沙逊-罗斯柴尔德家族想控制中国财政的好事,罗斯柴尔德家族也坏了他想在伦敦发行债券的好事,并且中国和美国那边的金融关系也因此饱受威胁,若不是标志石油公司刚好被美国法院宣判强制解散,股票需要中国概念、中国油田来推高股价,怕是洛克菲勒承销的那两亿债券的尾款是收不齐的。

    在开国之初的较量中,中华政府和汇丰银行是两败俱伤,虽然杨锐玩的是以夷治夷的把戏,并不是说要反对外资银行,只是反对那些要求实在过分,想把手伸进政府内部的外资银行,但现任政府和汇丰、沙逊、怡和,乃至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梁子就此结下。这一次抵制战争债券就是整个汇丰系利用其在金融上的影响力,报复上次失败所致。不过杨锐对此并不担心。银行家都比较贱,只要不是存心得罪犹太人。梁子总有揭过去的一天。

    想着金融界的种种,杨锐看着虞洽卿道:“沪上那些商人怎么说?他们买了多少债券。不要告诉我他们这些人还没有农民买的债券多。”

    杨锐终于把话题说到了债券上,虞洽卿苦笑道:“可你上次在沪上总商会的时候,一心一意要开战,根本不顾及他们的意思,现在要他们买债券,难啊!”

    “怎么难了?”杨锐故意装着不知。其实他知道沪上买办们是不赞成开战的,他们不赞成开战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他们的主子英国人不希望开战。“债券可不是摊派,也不是满清那样的报效。这东西一有利息,到期也会还本。我看朱志尧那些人买的就不少啊,听说他把家里财宝都拿出来卖了,得的钱全都买了债券。”

    看见杨锐有些装傻,虞洽卿道:“那是朱小辫子的船厂是政府一手扶持的,造船业也是政府一手扶持的,政府要是垮了,谁给他贷款?谁下单子让他造船?只要是办实业的,或者是以实业为主的。包括我!”虞洽卿说到此指着自己的鼻子,“都是支持你的,身上只要还有余钱都拿去买债券了,可这样的人着实是少啊。沪上轻工业园。你也是看过的,里面的厂子一个比一个小,厂主还都是老轨出身。这些人没钱啊,有钱的那些人都没投资什么实业。靠着买进卖出洋货土货,大赚特赚。他们这些人不出钱买债券。那要想卖多少债券可就休想了。”

    “那他们那些人要怎么才会买债券呢?”杨锐笑着问。

    “怎么才会买?”虞洽卿听后一想,忽然伸出两根指头道:“一是复兴军大胜,日本大败,但现在看局势是不可能的;再就是你把国家银行的股票也附在债券上,买多少债券就搭售多少国家银行的股票,这样他们必定会大笔购进债券。”

    虞洽卿说第一条的时候,杨锐便大笑起来,当虞洽卿说到债券搭售国家银行股票的时候,那就笑的更厉害,国家银行日后可要变成中央银行的,中央银行被那些买办参股控股,那岂不等于被汇丰那些外资银行控股吗。美国当初立国的时候,为了什么第一银行、第二银行可是开了战的,现在卖些战争债券,那些人就想着参股中央银行,洗洗睡了吧。

    多年的交往,虞洽卿知道杨锐是明白人,在他的笑声中尴尬道:“竟成,沪上那些人可不比那些有些银子就想着光宗耀祖的华侨啊。就是华侨,那些真正有钱的,想的也不是什么爵位、什么赐宅,礼部那套把戏,也就骗骗那些挣了些钱没处放的泥腿子罢了。沪上那些商人买办,和洋人泡了几十年了,什么西洋镜没见过,你不拿出些实在些的东西,他们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要我说,政府若是军费困难,在一些地方还是松松手好了。”

    “让他们做梦去吧!”杨锐笑毕忽然严肃起来。“债券爱买不爱,等真要是复兴军大胜了,债券我还不想卖了呢。”

    杨锐如此说,虞洽卿顿时知道他执拗的牛脾气又犯了,要是以前他还是要劝一劝的,现在杨锐贵为总理,他只能委婉道:“竟成,现在日本人增兵日多,外界……不,租界的报纸都说一个东洋兵可打三个中国人,还有他们的氯气炮弹,只要一打,绿蒙蒙一片,复兴军立马要退避三舍的,这仗好打么?”

    “租界的报纸真的这么说?”杨锐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个消息。这忽然让他想到后世抗日时一个鬼子要三个人的对付的史实了。

    “申报、新闻报、还有那些英文报纸都是这么说的。”虞洽卿道。“咱们做买卖的对打仗是不知道的,洋人说是什么,大家就认为是怎么呗。”

    “氯气炮弹我们吃亏吃的不少,但总会想到解决办法的,现在可是北风天,我们部队都在北面,日本人在南面,他们打氯气炮也就是威胁威胁而已了,真要打多了,风一吹那可是自己遭殃。”杨锐默然道:“阿德。你此次来京,就是来告诉我债券卖不动。股价大跌的吗?”

    “啊……”虞洽卿闻声有些错愕,他此来是看京畿一带备战情况的。甬商很多都投资了实业,但买办业务也没丢,像他,荷兰银行那边的业务还在做着,真要是此次中日大战中国败了,那火柴厂能保住就保住,不行那干回老本行也未尝不可。“我…我只是入京来看看,再有就是户部工部那边想去走走,现在中日交恶。碍于列强的面子,日本人还不敢封锁对外商贸,但真那一天日本人真封锁了,国内实业必定大兴,借此机会多办些实业怕是好事。”

    再和虞洽卿唠叨几句,杨锐便把他打发了,下午的时候,国安局刘伯渊,国家的银行的张坤都被他召来了。所谈的就是沪上债券之事。

    “沪上主要有三类人,一是买办,二是各省的大地主,三是被我们清出去的、或者在我们大举义时就逃到租界的满清官僚。这些人无时不刻想弄些乱子出来。但我们对地方上的监控比较严,那些游手好闲、为非作歹的要么当了巡警,要么被彻底镇压。要想闹出什么事情还真有些难度。”刘伯渊道,“这一次抵制政府战争债券根据调查是席家的席立功牵头组织的。席正甫死后,他作为长子接手汇丰银行买办一职。成为洞庭山帮的掌门人,沪上外资银行中,多是席家的亲戚、亲家、门生故旧,这一次抵制债券,应该是英国人的意思,他们早就想着现任政府垮台了。”

    “先生,这也许是英国人意思,但更主要的还是席家自己对政府不满。”张坤在一边补充道,“大清银行本有席家不少股份,但改组成国家银行的时候这些股份都被清退了。中日开战政府财政困难,借此机会,抵制债券正好可以敲打我们,好让我们对其彻底妥协。”

    “席家这些股份很多也是汇丰以及其他银行的。”身为中国最大情报探子的刘伯渊补充道。“有些资金甚至还是横滨正金银行的,正金银行的买办是叶明斋,此人是席正甫弟弟的女婿。其实甬商的屁股也不干净,台湾银行买办叶子衡,就是叶澄衷的四儿子,他早年就入了日本籍,开口闭口大日本,根本就忘了祖宗;还有虞洽卿,他所在的荷兰银行,在国际上和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关系极为亲密,根本就是汇丰银行第二。

    先生,这些洋买办,只会假借实业计划套取政府贷款,真要出力的时候,全都躲在租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些人比那些地主还可恶,处处狐假虎威、出卖利权,中国和日本最大不同,那就是日本没有买办,而中国买办遍地。这些人不除,国家难以复兴,民族难以昌盛。”

    刘伯渊说话的时候因为激动,手舞足蹈,口沫横飞,即便是离的远,杨锐脸上还是溅到了他的口水,不过杨锐不为所动,他奇怪的看着这个熟悉的、稳重的学生,记忆中他是从来没有这样举动的。见先生如此,刘伯渊解释道:“先生,开战以来,这些人是想尽了办法发战争财,仗着躲在租界,囤积的囤积、倒卖的倒卖、走私的走私、偷税的偷税,只要来钱,什么都干。若不是国税局的同志得力,国内早就大乱了。”

    刘伯渊义愤填膺,执掌安全局其实是一件极为刺激神经的事情,那么多的黑暗勾当报上来,政府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一一铲除,着实让气愤。现在中日大战,国运在此一赌,真要是输了,复兴会垮台不说,就是国家民族也会万劫不复。那些买办们不为国家计,不为民族计,只为一己之私,并且还只是为一己之短私,而不是长远之利,这怎么不让人气愤呢。

    刘伯渊话说完,书房里只剩下西式座钟的声音,安全局知道的秘密很多,可对于政府策略却是不知道的。静默中,杨锐看了不为所动的张坤一眼,淡淡的道:“忍一忍吧,现在还不是洗牌的时候。”(未完待续。。)

己卷 第五十四章 尔灵山

    连日的炮击已把盖州一带的地表和树木全部炸毁,在两军交战的地段,到处是半人高的树干、密密麻麻犹如月球表面般的陨石坑,虽然已快到春季,在这里也看不到什么生气,而那些堑壕深处藏匿依稀还活着的士兵,在日日夜夜炮火的轰鸣和无尽的厮杀下,也变得机械麻木、行尸走肉。~頂點小說,

    现在对于他们而言,只有两个声音能激起反应:一个是敌人的炮声,每当漫天炮火来临之时,所有士兵都条件放射似的躲进猫耳洞,而后则祈祷着上苍保佑——即便是在深深的猫耳洞内,也抵挡不住日军的280mm炮,要是这种炮弹在近处爆炸,结果只会炸死或震死;另一个则是己方的军号,每当炮火过去,日军咿呀咿呀的冲过来,或者半夜里日军摸黑爬过来之时,嘹亮的军号就会响起,藏在各处的士兵猛然间出现在堑壕,装上刺刀或拿起工兵铲,与日军你死我活的搏杀一场。

    此刻,轰隆隆的炮声中,班长江大东斜坐在猫耳洞里侧,他身着神武一式冬衣,头盔顶在后腰上,肥大的马靴惬意的搭在另一个小兵身上,嘴上一根兄弟点着之后吸了又吸,三角眼在烟雾间闭目享受了一会,这才舒畅的打开把烟往旁边传去。猫耳洞里**个人,轮着一圈再回来的时候,烟已经只剩屁股了。他觉得不过瘾,手伸到棉衣里想再点一点的时候,老耗子眯着眼睛劝道:“就这几根了,省着抽吧。下次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哩。”

    “干!妈拉个巴子的!”江大东三角眼一怒,骂道:“宁愿少吃一顿饭。这烟也不能断!”

    “你找日本人去说!”老耗子闻言干笑道:“要不是日本人在秦皇岛开炮打火车,这烟会断啊?这兵当的可比以前好。吃的、用的、穿的……真要有着装备,十八年前那一仗也不会输。”

    “十八年前是咋滴?”老耗子身边的小屁孩出声问道,他是刚补充进来没多久的预备兵,江大东的脚就搭在他身上。他的年龄是虚报的,老爹把他送上战场也是没办法,家里人多,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能出去一个就出去一个。这小子算是聪明听话的,就是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好奇。什么都爱问,十八年前的战事他听老耗子提了好几回。

    “别听这老不死的瞎忽悠,”江大东还是忍不住的再摸出一根烟点着,不过这一次他没分给大伙,“十八年前就是鞑子发了这些东西,能到俺们穷当兵手里头?俺看早就白被那些王八羔子拿去换洋土换银子了,想当初俺在山上的时候,只逮着一个县官的小妾,就敲了他两万两银子!两万两银子。可是现在的三万块新元!他娘的,那日子,那时候……”

    江大东以前是做过胡子的,据说还是大当家。当然,这种说法只在他喝醉的时候说的,是不是真的无人可知。但以老耗子多年走江湖的眼光,此人确实是混过绿林的。可若真要是做过胡子大当家,怎么也不会落到和自己藏一个猫耳洞的田地吧?要知道前朝的胡子。新皇开国之后可是大赦过的,他既然有此经历,那带着手下一起投军总该是个棚长哨长什么的吧,再不济也能靠多年积攒的银子,到城里也能过好日子,怎样也不会流落和自己同一个洞里打仗的境地。

    江大东越说越有劲,胡子的逍遥生活让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憧憬,正当他说的最来劲的时候,堑壕里连长的哨子一响,众人才发现日军的炮火已经停歇了,便都出了猫耳洞,站在洞的近处等待冲锋的号声,不过几人出来没多久,哨子再次急响,一干人又马上缩了回去——两军炮兵多次的交锋,在吃了多次明亏暗亏之后,间接瞄准、炮火假准备、效力射,这些炮兵的新技术、新花样,被已经装备了三八式野炮和四一式山炮的日军炮兵囫囵吞枣的学了去,很多时候日军的炮击会做短暂的停止,而后又开始急促炮击,以此引诱步兵跳出堑壕被炮火消灭。

    日军的打算极好,可他们使用的炮弹太不给力,特别是士兵不缩在堑壕里而是在藏在猫耳洞,加上头上有钢盔,那榴霰弹的杀伤就更少了。反倒是复兴军炮兵,装的是碰炸引信,一颗就是一颗,结结实实的砸在日军堑壕上,收割着一条条人命。

    江大东这一帮人再次躲进猫耳洞的时候,堑壕上空日本劣质烟花正在疯狂燃放,里头还间隔着280要塞炮的巨响,这些巨大无比的炮弹,每一颗下来都是惊天动地。就在诸人默想着不要中标的时候,整个猫耳洞猛的被谁推了一把,洞里的人像罐头杂鱼般的抛到了洞顶,与此同时,天雷似乎就在耳边炸响,一股气浪从洞口压迫过来,威压的让人无法喘气。呼吸和思维足足停顿了十几二十秒,只等小屁孩‘妈’的一声大叫起来,凝固的时间这才开始流动,浓密的硝烟中,几个人都咳了出来。

    可还没等说话,外面就传来隐隐约约的呼喊:“连长!连长……卫生员!卫生员……”

    使劲的止住了咳嗽,老耗子满是泥灰的脸开始泛白,他晃了晃脑袋,不安的道:“惨了。连长也翘辫子了,昨天死的是监军。”

    “呸……”缩在最里侧的王大志把嘴巴上的尘土吐掉,有些害怕的道:“完了,当官的死了,不会杀我们的头吧,戏里面说……”

    “戏你娘!”江大东很不高兴的骂道,刚才那一炮他的脑袋被使劲撞了一下,现在头还是疼的。他最恨的就是王大志这种泥腿子了,什么东西都讲戏里面说,要不是就是朝廷说,根本不明白这世道完全是什么模样。这么愚笨的人,他耻与之为伍。“连长死了关俺们球事!看什么看?他娘的拼刺刀再出篓子。别说老子不救你!”

    身为班长的江大东不光是气势还是技能,都是能服众的。并且只要认了他为兄,万事有他在。王大志和小屁孩还有另外一个王茂财都是新补充上来的,此三人也就是不爱说话的王茂财拼杀靠谱些,另外两个一个胆儿太小,一个脑子太笨。

    江大东还想教训的时候,军号忽然响起来了,他脸色一沉,三角眼一睁,喊道:“都有了。抄家伙!”

    复兴军的堑壕就修在盖州城下,从西侧的大清河入海口开始,一直顺着大清河往东绵延十八公里,直插盖州东侧的山岭,而后再往北上,也是顺着大清河,而后再往东,防线一直绵延到岫岩。这段近百公里的防线上,分布这中日双方的重兵集团。日军有十三个师团,近二十万人,复兴军有六个军,十八个师。二十二万余人。因为防线西侧七十多公里都在山地,所以双方争夺的焦点是靠近辽东湾的这二十公里平原,以及二十公里之后垂直往北到大牵马岭、团甸的那十公里。

    江大东所在的营。就驻守在防线由东往西拐角处的老龙头四三三高地上,因为山脊是东西走向。经最高点老龙头之后山势还要往西绵延四五公里。担心沿整个山脊布防会太过于前伸,防线在老龙头东侧一公里处的山鞍部三道沟就中止了。为防止日军顺着山脊进攻,三道沟那三百米的山脊被守军用炸药炸毁,使得原本就低矮的山鞍部更加低矮。

    与平原地段的堑壕不同,山区的堑壕并不完全连贯,除了几道环形壕的主阵地,其他阵地往往是择要点、高地才修筑,如果从空中俯视,便可看见整个山脊山坡上布着密密麻麻的小型人字工事和t字堑壕,有些在地上、有些在地下,复综错杂的像一窝老鼠洞。江大东等人就守在老鼠洞临近三道沟的东面,他喊抄家伙的时候,人就窜出了猫耳洞,班里的士兵都抓着步枪,跟在他后面。这些人顺着交通壕正想往前跑,一线堑壕的两挺马克沁机枪已经‘砰砰砰砰’的怒吼起来,听着这密集的枪声,江大东没看就知道这次日本人来的人不少。

    一口气冲到交通壕的尽头,不等江大东下令,跟着他的士兵就端枪射击,此时被炸毁的三道沟山鞍部被日军草草填平,几百名日军从那边顺着山脊撞撞跌跌的摸了过来。狠狠的吐了口吐沫,江大东感觉这些日本人简直是找死,趁着他们还没退下去,他瞄着几个黄圈帽就开枪。

    山脊高处的机枪、迫击炮以及堑壕里步兵的防守火力,很快就将决死冲锋的日军驱散,这次进攻打退不久,不待两个钟头,又是一批日军冲上来送死,如此反反复复的进攻,直到天黑前才结束。日本人的异常不光前线的士兵觉得奇怪,营部的参谋也觉察出了不对,入夜的时候,一道消息从营部发往各处:那就是各连务必节省弹药,全方位戒备,谨防日本人夜间偷袭。

    匆匆从连部回来,江大东屁股还没有落地,一干人就围了上来,老耗子问道:“出啥事了?俺估摸着情形不太对啊。”

    “被围上了!”江大东面不改色。“东北的龙王庙高地、西面的张郎寨、瑷泉村都被小鼻子占了。营部命令,弹药省着些打,还要全…那啥,全圈圈戒备,小心小鼻子夜袭。”

    “啊!”班长话一说,班里头就有人惊呼,和江大东同一个屯的伍老财道:“咋会被围上哩?北面俺没去过,可西面是去过的,那边……”

    “草你娘伍老财!有这功夫唧唧歪歪,不如省些力气待会干小鼻子。”江大东大骂着把伍老财的话打断,而后吩咐道:“老耗子,把班里的子弹、手榴弹、掷弹筒弹都数一遍,回头给连部报上去,咱们手榴弹缺了,看看能不能问连里补一些。”

    江大东吩说完,掏出干粮咬了几口,又吃了几把雪,而后就靠着墙假寐了。其实刚才在连部,代理连长的一排长介绍的形势更恶劣一些,日军应该是又增兵了,盖州三十公里防线各处是他们的决死进攻。今日拂晓,他们就不顾人命成功占领东北的龙王庙高地和西面的张郎寨高地。这两处一去,本就在防线拐角处的四三三顿时被孤立了。一排长介绍完敌情之后。又勉励大家要严防死守、寸土必争,复兴会员、农会会员要发挥骨干带头作用,绝不在战斗中后退一步,并极为肯定的认为只要死守一夜,明日中午师部就会将西面、北面的日军打回去,彻底给四三三高地解围。

    几个月的接触,江大东能看出来一排长是个读书人,专门的打仗学堂出来的,打仗都不赖。但他对他的话并不是太信。鬼子有多少人,几年前日俄在东北开战的时候,他就是知道的。四三三高地处于防线的拐角处,是连接东西防线和南北的防线的要点,这个地方要是被日本人拿下了,那己方阵地就要被分割成两半……

    江大东不知道太多的军事术语和军事常识,但凭借不笨的脑子和多年闯江湖的本能,他明白这一劫怕是很难渡过去的。想到曾经叱咤东边道的自己会死在这里,他不由哑然失笑。幸好。猫耳洞里其他几个人要么在啃干粮,要么也在闭眼睡觉,根本无暇看他在干什么。想着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只听‘啵、啵’轻轻几声。洞里头挂着的马灯忽然灭了,低低的喊一声‘别管它’之后,他沉沉的睡去。

    历史对于个人来说总是洪流般的不可抵挡。是以在洪流中漂泊的历程被人们称之为命运。

    江大东的命是比较背的,小时候父母双亡。后为了生计被亲戚送给一个说书先生做徒弟,照说几年之后也该是一个说书的。不想天降横祸,走道过山的时候被胡子给绑了,于是说书人变成小胡子。庚子时东北大闹义和拳,大鼻子派兵来打,一干胡子都投了忠义军,打来打去两年后忠义军就散了,不过经过几年磨砺的他,却抓住机会趁乱而起,带着一票人开山立寨,报号大江东,着实风光了一阵。

    可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那一年打通化不成,山寨反被通化巡警给平了。之后的几年,想报仇还没报成,就听说那个巡警头头死了,了却心愿的他不想再入伙,想立寨也是不能,只得换了姓名叫江大东,远循至北面的黑龙江,遇见一个不错的女人弄出个娃娃后,通过农垦公司就在那边安了家。接下来的事情就和别人没两样了,垦殖农兵变成预备役,又变成了预备师,奉天大战的时候入了一次伍,这一会大战,再一次入伍。

    江大东的命运是起伏不定的,班里其他人则基本是山东苏北饥民,后被农垦公司运到东北分了地,其中稍微有些特别的就是老耗子,早年是个马夫,甲午的时候被朝廷征调去过朝鲜,保了命战后就在辽阳过活,甲辰年日俄开战,手里的牲口先被大鼻子抢了大半,后又被小鼻子抢光了剩下的,只得屁股精光去北面入了农垦公司。

    猫耳洞里马灯熄灭,大伙呼噜的时候,四三三主阵地前线指挥部正在开会。三个连长、两个连政委、炮排排长、机枪排长此时都聚在这里,营参谋拿着各连收上来的弹药数据只是皱眉,日军白天接连不断的进攻,就是消耗守军的弹药,很显然,这个目的达到了。几经消耗补充,现在全营还有四百二十四人,除去警卫排、炊事排、卫生排,一线能战还有三百七十多人,步枪不计,子弹每枪只有七十三发,手榴弹人均三个半,掷弹筒榴弹更少,平均只有两个,六挺机枪最多也就两匣子弹,最后是六门迫击炮,炮弹前几天就告急了,现在每门炮平均下来,不超过十五发。一晚上的功夫,这些弹药也许是够的,但要是打光了这些弹药援兵还没来,那这四百多号人就只能和日军拼刺刀了。

    听着参谋把数字都念了一遍,营长秦成武道:“就这些家伙了,等天亮要是山下面还是不来人,那大伙准备扔石头吧。”

    营长是老军人,打过奉天会战,几年连长当下来对下面诸人的心思很清楚,他故意的把话说的那么好玩,是因为看到在座的几人脸上都有些慌张。众人听他说要扔石头,顿时有两个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别笑!山顶上扔石头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秦成武在诸人嬉笑的时候忽然严肃。他其实不喜欢笑,但比笑更不喜欢的是愁眉苦脸。“夜里不好找石头。那等天亮再找,一块石头滚下去。打死的鬼子不比一颗手榴弹少。各位可要撑住了,今天晚上鬼子是不会让我们好过的,他们的进攻只会比白天更猛,来的人也比白天更多。”

    “阁下,真的要发动这样的进攻吗?”在复兴军开会的同时,进攻四三三高地的第7师团司令部也在开会,面对师团长要求一个大队接一个大队的冲锋,参谋长吉田平太郎中佐在没人的时候提出了自己的异议,“这样的话。我方部队根本无法展开。此处高地很多地方的山势极为陡峭,士兵们很难攀登。如果能放弃进攻这个高地,转而向……”

    面对参谋长的质疑,师团长林泰一郎中将敲了敲手中的鞭子,问道:“吉田君,整个支那的防线,有那几点比较重要?”

    “重要?”没想到师团长居然会问这个问题,吉田脑子想着答案的时候,眼睛却瞄向桌子上的地图。两个多月的鏖战。己方增兵的同时,支那人也在增兵,谁也没有料想到支那人居然学习独国和佛国,在东北和北中国建立了简单的预备役制度。这使得整个支那可战的兵员迅速增加至两百万,幸好支那的军工生产能力太弱,各国又对其实行封锁。所以其真正武装的只有一百万人。

    因为己方掌握着制海权,这一百万人均分在关内和关外两地。可即使如此,相对于己方现有兵力。支那人还是占优的。现在他们在辽东山岭地带严防死守,妄图用地形优势来抵消大日本陆军的技能优势。在这种企图下,现在整个辽东的防线极像是一段上楼的台阶:起始端是盖州大清河的入海口,这里乃至整个辽东湾都遍布水雷和沉船,防止己军绕海攻击;从入海口开始往东二十公里就是四三三高地,防线再此转北十公里,而后再转向东面,六十公里之后就是岫岩,这基本就是支那防线的南线了。

    整个南线有一百公里长,除了靠海的这十八公里之外,其他都是山岭。在山岭地区,支那军只要扼杀通道,加之山地作战易守难攻,补给不畅的己方是很难打破的。

    在岫岩之后,整个防线转往北延伸六十多公里,那里便是第1军和第3军进攻的摩天岭,此地已经彻底被支那军堡垒化了,即便使用大口径要塞炮,也难以突破防线。摩天岭之后,防线再次东转四十多公里到赛马集,赛马集之后则往北至碱厂,而后最后一次往东到怀仁县城,并一直延伸到辑安。

    整个防线在地图上就是一段台阶,第一节是盖州,第二节是岫岩,第三节是摩天岭,第四节是碱厂。这一段台阶中,最要紧的是盖州、岫岩、摩天岭三处。吉田眼睛扫过地图,正想说话的时候,师团长却道:“吉田君,你是不是觉得盖州、岫岩、摩天岭三处最重要?”

    见吉田平太郎点头,师团长再道:“这只是表象,”他伸手把桌子上地图侧了一个方向,而后说道:“如果换一个方向看,就会发现支那的防线不是台阶,而是一段有棱有角的波浪线,波谷是盖州、团甸、摩天岭、碱厂四处,而波峰则有三个,一是四三三高地,二是岫岩,三是赛马集。

    进攻波谷,那么会招致支那军两侧防线的反击,很难达成目的,摩天岭的进攻很能说明这一点;但进攻波峰则不同了,它其实是整个防线的突出部,我们有两个进攻方向甚至是三个进攻方向。这三个波峰中,岫岩和赛马集都山岭之中,部队补给、展开不便,唯有四三三高地就在平原边缘,是整条防线的最佳进攻地点。现在我们趁支那人不备已经孤立了这个点,那就务必要在支那援兵到达前,不付代价彻底将其占领。这里,根本就是第二个尔灵山啊!”(未完待续。。)

己卷 第五十五章 升官中

    即便快三月了,山顶上也还是冷的,站在哨位上的诸人冻的只打哆嗦,好在部队干粮是不缺的,水也不缺,各处有的是雪,一个班的人都躲在避风的地方啃干粮。

    “他娘的脑子真被驴踢了,守在这里干什么,小鼻子要攻过来是要打炮的,俺们不在洞里头跑外面来,一会全给炮子儿给打死了。”伍老财和老耗子一处,趁着江大东不住,他又唧唧歪歪开了。其实他刚才正在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农会干部,满屯的小媳妇都巴结讨好自己,以前看不起自己的那些老少爷们,也都对自己恭恭敬敬客客气气……这梦实在是太美了,不想却被江大东给搅了。

    “你他娘的废话真多!”老耗子把这一根江大东给的烟放在鼻子下嗅着,耳朵上还夹着小半根。看得出来,他似乎是被烟给收买了。“江大头毕竟是混过绿林的,见多识广,命也硬的很,上回小鼻子诈俺们,其他班都上当了,就俺们听了他的,晚了半响才出洞。幸好晚了这半响啊,要不然那顿炮砸下来,你说俺们这些人要死几个?”

    “那是上回,俺说的是现在,俺就不信能出什么幺蛾子……”伍老财话只到一半,忽觉得地面一阵后剧烈摇晃起来,接着整座山像弹棉花的弹子一样,把他弹上了天,就在他双脚离地的时候,轰隆隆一阵类似"射n yin"的响声贯彻耳膜,山体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捣散了,无数的戾气、烟尘、碎石从各处迸裂出来,这些东西幸好大部在山的主峰,而不在此处。但即便如此,这些东西也把他和整个山脊都淹没了,碎石打在他身上脸上,生生作疼却无法声张,他此时只觉着自己身处蒸饭蒸笼的蒸汽里,呼吸不能、说话不能、甚至连脑子多想一下都不能。

    在半空中像过了几秒,又像是过了半辈子,他才先于烟尘、碎石落了下来,脚一碰到实地的时候,头顶上的那些东西也俱都落了下来,幸好碎石不大,烟尘升天,头上还有钢盔护着,如此他才苟活下来,可即便是活着也和死了无异,如此惊天动地的爆炸中,他只尿了一裤子,而后在烟尘里趴在石头上,人已经是半瘫了。

    工兵第七大队队长佐藤正午中佐在起爆前建议旅团长不要进行炮火准备,也不要把士兵派至离四三三高地太近的地方,以免被爆炸的碎石和气浪所伤。于是,进攻的日军和往常一样缩在堑壕附近,不是人不在堑壕里而是在堑壕的后方——中佐还建议士兵不要靠近容易坍塌的地方,山洞、堑壕都在此列。

    劳神叨叨的折腾半天,就在进攻的军官开始不满之时,随着旅团长一声令下,工兵的电钮迅速被按下,电光火石之间,山洞中的那三吨迅速被雷汞引爆,无数剧烈的化学反应之后,积聚的能量因无处可去,只得剧烈的往上迸发,力量大的把整座山都抬了起来,在山体抬起的过程中,气浪从石头的裂缝中夹着碎石直冲云霄。(未完待续。)

    ...

己卷 第五十五章 升官下

    当然,山体里的种种作用反应,站在地表上的人是看不到的,一直在等着爆炸的日军只看见四三三高地猛的一震,清冷的月色下,整座山像是活过来一般,从地面上猛的往上跳起,当他们再想细看的时候,脚下忽然一震,一干人都倒在地上,此时爆炸的气浪把烟尘激荡过来,他们能看见的,只是整个高地已经化作烟尘,遮天盖月。这是近处的景象,而在旅团长指挥所那一侧,请来的照相记者只看见老龙头在一声沉闷的"射n yin"中升上了天,他兴奋的在此刹那按下了快门,镁粉爆燃下,这无比辉煌壮丽的一刻被底片忠实的记录了下来。

    照实说,日军的制造的这次爆炸极为有效,爆炸点虽然不再主峰的正下方,但山体受此重击,所有的堑壕、猫耳洞、工事都已坍塌,半数以上的复兴军士兵在爆炸中丧生,更有不少人虽然活着,却深深的埋在石头里。在爆炸的中心,只有那些不处在地下,置身地上的人侥幸在石雨中逃生,而在离爆炸点远一些的地方,只要没被大石头砸中,很多人还是活着的。其实这还是要得益于山体本身的坚固,三吨炸葯并没有像日本人想的那样将整座山铲平,爆炸只是让山体摇晃的同时崩塌了一大块,使得山壁变得更加陡峭狰狞。

    “板载!板载!板载!!”目睹如此威力无穷的爆炸,整个师团的士兵都忘记了纪律,不约而同又跳又喊。齐齐欢呼,而后他们又难以置信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切。对天皇和大和魂深深崇敬起来。而爆炸之后,前线的士兵随着军官的命令,开始向烟尘的中心行去,如此猛烈的爆炸,所有人都认为支那人已经死光了,只要派人去接受阵地即可。

    江大东爆炸的时候正在望月,他倒不会作诗,他只是觉得今晚的月亮似乎特别的亮。而就在这瞬间。他也被爆炸引发的山体晃荡震上了天。半空中他的心终于实落下来,半天的征兆终于是应验了,小鼻子居然把炸葯送到了自己脚底下,这一家伙下来,整个营估计都废了。

    日本工兵虽然把事情玩的很绝,可江大东对于日本人干的事情并不差异,这事情他也干过。以前打老财主硬寨的时候,实在打不进去,那也是在人家院墙下面挖个洞,把黑火药包好放进去,点着引信之后就得赶紧撤,一会那洞上面的院墙就会被炸上天。原理作用都一样。只是他当初玩的没有日本人大而已。

    脑子里这些往事一闪而过,他忽然有一种怨恨,怨恨自己没出息的为了几响地就把命卖给了朝廷,可脑子再一闪又想到了媳妇和已经会喊爹的儿子,他的心终于又平复下来。他可以不为媳妇打算。但总要给江家续上香火,搁以前打家劫舍那会。就是娶了媳妇生了儿子,刀口添血的日子也未必能保住他们的命,现在日子虽然过的平常,但安全却是无忧的,即便自己身死,媳妇孩子也能在朝廷的照顾下活下去……

    江大东倒地的时候,脑子里只想着这些事情,待脚一落地,他背上又一激灵,忽然感觉这一回阎王爷没收自己简直是万幸,能活着更是万幸。胡思乱想间,他忽然听见了战友的哀嚎,烟尘中他大声的叫起来,可喊了半响却没出声,他自己其实也被吓着了,身上很多部件都不听使唤。只等好一会,他嘴里发出的声音才被自己听见,忍者碎石砸在身上的剧痛,他大叫道:“谁活着?谁活着?回话!!娘的!”

    没人回答他,唯多了几声哀嚎,之后还有救命声,“救俺……救俺……”

    从已经不平坦的地面起身,烟尘中只能摸着往前,不过江大东的手摸到地上一片湿漉漉的,更有些粘粘嗒嗒,这是血,再往上摸的时候,又摸到了刺刀的刀身和毫无反应的身体,显然,有人在抛起下落的过程中,背运的被刺刀刺中了要害,血还没有流干命已经没了。

    心中猛的一紧,江大东放下此人又循着声音往前,路上差点被一个人绊倒,等他到了喊救命那块,摸到的只是一堆石头,看来是有人被埋在下面了,手上用力刨了几块石头,觉得不利索的他又把腰上的工兵铲抽了出来,一边挖一边喊人来帮忙。半响功夫,几个还活着的兵都爬了过来,几个人一通乱刨,只把埋在里面的王大志两个腿拽了出来,而后再是身子,再是脑袋。其实王大志当时身在堑壕,站起来觉得冷,就想着躺在堑壕里避风,谁想到一顿爆炸居然被埋了,也幸好他头上有钢盔、背上有工兵铲,要不然那么多石头,早把他给砸死了。

    几个人磕磕绊绊的把王大志刨了出来,江大东又喊其他人名字,此时头顶的烟尘稍散,但月色还是朦朦胧胧,他只能看见人的影子。一番折腾后,自己的班的兵除了那个走背运被刺刀捅了的,其他九个都还活着,当然也有活着不如死了的,伍老财小屁孩根本就被吓瘫了。这只是自己班的情况,另外一个班因为藏身于猫耳洞内,那地方已经被抹平了,根本看不到人,也听不到声响,此时老耗子等人的额头的汗才唰唰唰的往外直冒,要不是班长当初发傻要大家巡夜,自己这些人也被埋在地下了。

    “去一线堑壕看一看吧。”江大东说道。二连负责主峰东侧的阵地,山体缓慢往东下沉的同时,还有一道叉峰是往南的,这就使得整个阵地像一个三岔口,一排负责的是东面的山脊,二排守的是南面叉峰,三排和连部则设在两道山脊的交汇点。想象着刚才爆炸的情形,爆炸是从南面开始的,二排怕是凶多吉少。江大东没管其他几排,他只想把排长找回来——是个人总是会怕,江大东此时心里也忐忑的很,现在己方阵地受此重创,小鼻子估计已经在上山了,不把从专门打仗学堂出来的排长找出来,他是没办法救大伙的。

    撞撞跌跌的跑到最东面的堑壕,那边兵是有活着的,但他们却异常的惊慌,不等问话只看到人影听到人声,便有子弹打在了近处,江大东身子一索,没等他开口,老耗子便骂道:“你姥姥的!放什么枪,自己人!”

    他虽然这般喊,可对面的人疯了一般还在开枪,只不过那子弹射的没了准头,打到另外一面去了,又一会这枪也停了,一个声音问道:“什么人?”

    “俺!江大东,二班的。”江大东喊道,他感觉那边的情况似乎不妙。

    “过来吧。”那个声音道,“他是被吓着了,听着点声音就害怕,一害怕就开枪,现在他已经被俺们制住了,你们过来吧。”

    听闻是这么回事,江大东三步做两步的跳了过去,他本想跳到堑壕的,却发现堑壕已经不见了,几个人影站在乱石里,胳膊里还夹着另外一个人。“排长……连长呢?”江大东狐疑问道,眼睛只在四面找了起来。

    “都死了!”刚才说话那人道。“刚才那炸的时候,这一块山都崩了,俺刚在蹲坑没掉下去,回来一瞅,人全没了,只拉上来了傻的。还有塞电班的兄弟,你们那呢?”

    长长的叹了口气,江大东没搭话,老耗子道:“死了一个,两个瘫的。”他答完又道,“家伙呢?也掉下去了。”

    “嗯,堑壕里的都下去了,塞电枪也下去一挺,还剩一挺,不过弹药都在石头里。”那人接着道,他旁边那几个机枪兵开口道:“有铲子么?还有几匣子弹在下面埋着,得挖出来!”

    排长死了,这是噩耗,但听闻还有一挺塞电枪,江大东的心里又热乎起来,只要子弹不断,这东西抵得上一个连。“这里谁军衔最高,有班长么?”他忽然问道。

    “没!”那个步兵和几个机枪兵都是小人物,机枪班班长已经掉下去了,排长班长也掉了下去了。按照军中惯例,这里是那个一等兵管着。

    “俺是班长,这里就听俺的了。”江大东很自然的说道。

    “是!”一等兵和机枪手丝毫没有抵触,他们都是老兵了,明白军中最怕的就是没有建制,现在冒出来九个兵,还有一个班长,那最好不过。

    江大东丝毫没有客气,闻言道:“铲子给你们三把,再留两个人戒备着,其他人跟俺去主峰上看看。小鼻子马上就要来了,现在堑壕工事都毁了,要想死守除了要找人,还得要重新布防。”江大东学着以前排长的口气,用着那些新词儿,老气横秋的活像一个老连长。他说罢又把脖子上挂着的哨子递过去,“有事吹哨子。”

    “是!”几个兵再次应道。三把铲子交过去之后,几个机枪兵开始忙活,那个一等兵跟着他往回走。

    剧烈的爆炸之后,原本平顺的山脊变得高高低低,又好几处还是开裂的,原本几百米的连部,硬是走了好一会才到。全面查看之后,这里的情况也是不妙,很多在猫耳洞里的士兵都被活埋了,唯有一些在堑壕里的、伙房里的人还活着。算上那些瘫了的傻了的,全连活着只有四十六人,能作战有三十五人,并且,这些人当中还是他军衔最高。居然就这么升官了,江大东狠狠的吸了口烟,不由自嘲起来。(未完待续。)

    ...

己卷 第五十六章 建制

    以三十五人是怎么也守不住阵地的,按照胡子的习性,打不赢就撤,可江大东现在的身份却是个军人,军人用排长的话,叫做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而命令,江大东是知道的,那就是绝不在战斗中后退一步,守上一夜第二天援兵就来了。

    江大东头昏沉的很,但目前的形势和之前的任务却是记着的。爆炸之后山势变的更加陡峭,南面的叉峰也没了,只要守东面的三道沟还是不难的,可这只是东面啊,其他几面如何?特别是主峰上如何?全营还剩多少人?

    他正想这些的时候,老耗子忽然跑过来说道:“炮挖出来了,炮弹也找着了,三十来发,可俺们几个不会打炮啊?”

    连里按照编制有两门六零迫击炮,这是除塞电枪之外连里最重要的火器。为了防止敌炮击中,炮兵阵地也是极为隐秘的,可越是隐秘那死的就越快,爆炸一起,整个炮班都被活埋了。江大东也是带着侥幸心理去挖一挖,不想还真的挖出来了。

    “那东西和掷弹筒没两样把,好像是放下去会自动发火打出来的。”江大东说着自己对迫击炮的想象,其实他是不太懂的,迫击炮和掷弹筒原理一样,但操作上复杂多了。

    “还是看看营部那边有人没人吧。”老耗子说道。“那玩意毕竟比掷弹筒大多了。”

    老耗子刚说着,东边的哨子就响了起来,哨声过后就是塞电枪连绵不绝的枪声,闻声的江大东心中一紧,道:“小鼻子上门了,抄家伙!”

    亲眼目睹整座山被炸塌之后,不待烟尘稍歇。布置在最前线的日军就开始进攻。不过和以前的进攻不一样,因为整座山的山势改变,前进之路变的更加艰难。负责东面的中队花了比平常多两倍的时间才摸到三道沟断梁的前沿。这是坏事,但好事就是因为山脊的坍塌。整个三道沟断梁必以前宽多了,以前勉强只能摆下半个小队的地方,现在能放下一个小队。

    中队长白石太郎见此不由一喜,可正当他想带着士兵轻松通过这道吞灭大日本无数士兵的阵地时,对面一声响枪,顿时把他给吓着了,而后的马克沁机枪声,更让整个中队都趴在了地面上。他们压根不知道。前面只有六个人,烟尘中视线不清,其实只要整个中队从山脊之下绕过去,趁机枪没射角肉搏一番,那阵地就夺下了。

    几百米撞撞跌跌的,江大东领着人很快就到了一线,此时日本人都趴下了,灰糊糊的前方他愣是没有看着人。他正要喝止机枪停火以节省弹药的时候,一阵哇里哇里的声音,日本人从山脊下摸过来了。

    “手榴弹!空放。”江大东喊道。话语说罢他腰后一摸。两颗手榴弹拔了引信,停了片刻,被他的大手高高扔了出去。随着他的命令。其他的士兵的手榴弹也这么扔了出去,不过其他人大多只是一颗,少有像他这么两颗一起扔的。

    既然已经进入手榴弹的距离,那么己方能扔日本人也能扔。在经历日俄战争之后,日军也造出了制式手榴弹,不过这种手榴弹是碰炸引信,并且是带尾巴的,若是掉在软地里,这些东西未必能响。但要是落在石山上,发火率就高了。

    看见山脊下飞过来的黑影。江大东条件反射般的喊了一声‘卧倒!’,而后便趴在了地上。此时自己刚扔出去的手榴弹却炸了,轰隆隆一阵爆炸之后,传来的是日本人的哀嚎,而这边的碰炸手榴弹触地之后也炸响,不过弹片过后己方并无损失,日军完全看不到山脊上的情况,手榴弹只是凭感觉扔的,准头一点也没有。

    “上刺刀!”江大东又是喊道。手榴弹一人没几颗,敌人冲到了近处,那是刺刀解决的好。

    随着他的命令,几十把白晃晃的棱刺卡在了刺刀座上。这边刚准备好,山脊下的日军就冒出了头,刚才那顿手榴弹雨虽然厉害,但毕竟也是盲扔的,损失了十几个人之后,迂回侧翼攻击的这两个小队日军还是冲了上来。

    没有过多的语言,啊啊哇哇之后,两堆野兽在烟尘未歇的山脊上死死撞击在一起。复兴军站的是高处,日军站的是低处,是以第一次交锋,顾及后路的日军就被刺死不少。三棱刺长且硬,拔刺的时候不会像两面刺刀那样被肌肉骨头卡着,江大东刚刚给一个日军放完血,另外一个日军就爆喝着突刺过来,他凭着感觉险险避过,而后拔出刺刀一个向左防贼式,磕开敌枪的同时,趁着对方刺刀荡开、虎口发麻那一瞬,又一刀直捅了下去,口中犹自骂道:“干你娘!”

    日本人是听不懂他的骂声,但见己方连损两人,对面的日军军曹一喝,他身边的两个士兵顿时举着刀半围了过来。江大东拼刺素来不喜欢和他人结队,教刺杀的教官本来不愿,但两人较量一场时,江大东趁教官不备,一个突击刺就把教官给捅倒,很多人当时都没看见他是怎么出枪的,很是瞠目结舌,从此他就做了班长,拼刺的时候也不编入三人小组。

    一对三江大东毫无所俱,见那军曹和另外两个日兵并未协同,他一声爆喝,凌空跳了起来,就在敌人茫然间,他在空中连爆出两个突击刺,将两侧逼的更近的日兵捅到。这是他的绝技绝户枪,招招见血,无人能破,若是时机得当,他能在空中连续爆出三个突击刺,只是这一回他看准的是两侧日兵比中间那人快一步,所以先发制人,抢先出手。

    眼见着两个部下身死,对面的军曹大哇一声,拼杀的架势也摆开,此人估计是个武士,拿的虽然是步枪但怎么看都像端着一把武士刀。又是哇的一声,他正想出手间,江大东就一个突刺扎过去,军曹一个左格挡。妄图将刺枪震开,不想江大东这一次依然是向左防贼式,于是两支刺枪‘啪’的一声大响。狠狠撞在了一起。

    双方都想用左格将对方的枪挑开,双方又都丝毫不让。于是这场较量完全变成硬碰硬,谁的力道弱一分,谁就要血溅当场。势均力敌间,一阵‘啊啊哇哇’之后,双方忽然收枪,又再次往左疾刺,‘啪、啪、啪、啪……’,两人的枪身接连不断撞击在一起。可依旧是势均力敌。说不清是第几次撞击,久拼无果的江大东再一次刺出,位置却提高了几寸,‘铛’的一声,这次撞击的不再是枪身,而是刀身,金属发颤下,三棱刺独有的硬朗把军曹的刺刀打弯,趁着对方傻愣的当口,他顺势一枪就把军曹刺倒。结束了这场艰难的拼刺。

    被刺倒的军曹明显是这几十个日军的精神领袖,他一倒地其他日兵就无心再战,死命的突击一番把守军打退。几个士兵拉扯着倒地的军曹往后急撤。江大东也不阻拦,他这边其实也打不下去了,从连部拉过来的这些人很多都是炊事兵、通讯兵,拼刺根本就不得力,而他自己,连续和那个军曹力拼臂力后现在手上只发抖。

    杂兵们见敌人被自己打退,忽然兴奋的呼喊起来,江大东没好气的大叫一句,“趴着!”他见诸人不解。自己趴下的同时,再次大叫道:“都趴着!”

    军官带头。其他诸人只好都趴着,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刚趴下那一刻,‘嗖’的一几声,几发迫击炮弹落了下来,‘轰隆隆’炸过之后,江大东再次大叫道:“撤!往后撤!”一干人又跟着他往后疾跑,待到一片洼地的时,领头的江大东才停下来,他喘息着问向停在旁边的老耗子:“几响?”

    “五响!”老耗子回答的时候还发出蛇一般‘嘶嘶’的声响,刚才拼杀的时候,一个日军给了他肋下一刀,虽然只是擦着骨头过去,但那也是一道火辣辣的口子。

    “那就是五门迫击炮了,小鼻子真舍得,把我们当大人物了。你怎么了,见红了?”江大东说完迫击炮之后忽然笑起,劫后余生再干翻了五个小鼻子,他心情舒畅的很。

    “嗯!手上松了一下,慢了一分,娘的!”老耗子说罢就解开了棉衣,但见卫生员正在给其他人疗伤,又只得忍下。“主峰上还有人吗?”他忽然问道。

    “兴许还有吧。”江大东答道,他已经派人去了主峰,但是人去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刚才拼刺的时候,也没听见那边有什么动静,看来真是凶多吉少啊。

    他说话的当口,西北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炮声,连绵不绝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的炮兵干的,他有些忐忑的心顿时坚定起来,那一定是师部连夜开仗,想把大清河河谷中的日军赶出去,继而恢复和四三三高地的联系。坚持,坚持到天亮就赢了,江大东如此的想。

    按照之前的计划,113师本来是半夜时分突击日军阵地的,但之前四三三高地发生如此剧烈的爆炸只让师长吴光第提前下达了总攻命令,在炮团三分钟急促射之后,先前埋伏到日军堑壕外沿的一个营用爆破筒破开铁丝网,在炮停之后冲进堑壕和日军厮杀。不过这只是夺取了第一单堑壕,日军虽然头脑僵化,但在复兴军阵地上多次吃亏之后,也开始挖了第二道、第三道堑壕。只是他们的兵力布置是前重后轻,第一道堑壕被突破之后,只在第三道堑壕才被突入的复兴军给堵上。突击队不比四三三高地上缺人少弹,几百号人只对着日军那一小段堑壕猛攻,迫击炮和炮兵观察员召唤来的后膛炮一起把日军的防守炸的稀烂,这第三道堑壕不一会也被突击部队占领了,此时,突击队已经兵临瑷泉村。

    支那军攻势如潮,明白此中要害的第9师团师团长川村宗五郎中将一边严令部下不准后退一步,一边命令炮兵对支那军所在位置进行无差别开火。日军炮兵虽搓,但整个炮兵联队的炮火密度足够封锁短短的河谷了,一时间,突击队只能埋身于日军的第三道堑壕以避炮。突击部队被日军炮兵封锁,这道消息从前线传到了师部,再从师部传到了军部。而后不久又直接传到了东北战区司令部。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冲不动了吗?”拿着1o4军军部发来的电报,齐清源问道。

    “日军已经发现我军的攻击意图。河谷地段窄的地方只有五百米,宽的最多也就两公里。现在日军炮兵封锁了整个河谷,突击队怕是难以往前了。”参谋长黄福锦道。

    “那四三三高地怎么办?”齐清源狠狠的摔下电报,心有不甘。日军引爆埋在四三三高地下的炸药时,整个南面防线都被震动了,大家认为山上的守军俱已阵亡,想着尽快夺回高地,以防止日军占领并巩固之。不想此时日军无差别炮击,突击队居然无法前进。

    “只能到天亮后。用飞艇寻找日军炮阵,而后让炮兵对其进行压制。”黄福锦说道:“听前线说四三三高地爆炸之后,烟尘不断。既然烟尘不断,那视线就会受阻,现在飞艇派去也是无用的,只能是等天亮。”

    黄福锦说的齐清源都明白,他只是不想这个无比重要的高地被日军夺了。他道:“那边还有人活着吗?”

    “不知道。”黄福锦摇着头,“照说这么猛烈的爆炸,而我方的工事很多就在山下,士兵们晚上都应该藏在猫耳洞里。我看能活着的人即便是有,也是不多……”

    “还是派飞艇去看看吧。”齐清源道。“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日军炮兵阵地,能找的就干掉他。四三三越早夺回来越好。”

    为了不刺激日军,近三个月的战事中,复兴军并没有派出飞机、飞艇,航空兵能做的只是击落深入己方防线侦察的敌机,日军开始还以为己方飞机不回来是因为失事,后来连续派出飞机都不回之后,顿时猜测到飞机应该是被支那军击毁了。换作其他军队,如果己方飞机一直失事那务必是要查明原因的,可和日军宁死也不去除军衔一样。固执的参谋们不把飞机当回事,当然。他们也从来没有受到过空中侦察的好处,于是。满洲军派出飞机。

    四三三高地本来是有把握守住的,但日军这么一炸,那守不守得住就两说了。为了夺回高地,齐清源也就不在乎自己派出的举动会不会引起日军再次派出飞机,现在形势紧急,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四三三就在大清河谷的口子上,扼守住这里,那么日军就不敢深入河谷,并迂回至盖州防线后部;丢了这里,那只要日军完成迂回,自己只能在放弃营口和被包围之间做出选择,这两个选择齐清源都不喜欢,是以四三三务必要夺回来了。

    复兴军必夺,满洲军则必争。在第一次试探性的进攻被打退之后,师团长林泰一郎中将的电话直接打到前线,要求前线马上组织起下一次进攻,并不计代价夺取四三三高地,于是日军的第二轮进攻开始了。

    四三三高地上,抽着最后一根烟,江大东浑身说不出的畅快。打退小鼻子第一次进攻之后,派出联络营部的连部文书带着一连长命令叫江大东去营部。满心以为营部还在的江大东一到老龙头的主峰却发现样子完全变了,之前搭建的帐篷、工事统统不见了踪影。

    卫兵没在意他的发愣,瘸着脚将他带到一连长那里,他正喊报告的时候,只看见朦胧的月色下,一连长正躺在担架上,他旁边站在一个医护兵和他的勤务兵,见此情景,江大东顿时明白传信的文书为何要他赶快了。

    “三连和营部全部阵亡了。”微弱的喘气下,一连长开头一句话就让大江东心中一震,“我那边…还有七十来人,伤员也不少。加上你那边,全营统共…一百出头,这些人…守不了那么大地方,撤回主峰吧。”

    “是!俺马上……”江大东急道。看得出来一连长受伤极重,马上就要不行了。

    “别慌……”一连长声音虽弱,但威严仍在。“抓紧时间…搜集弹药,开挖工事,一定要……一定要死守住主峰!”

    “是!”江大东答道:“俺马上去办”

    “我不行了。”一连长接着道,月色下他的面目一团模糊,能感觉到他还活在的只是他低弱的声音和急促的喘息,“这里……就交给你,记着…要像个爷们……”

    大概是等江大东赶来太久,只浅浅的交代几句一连长就去了。他一口气断了,医务兵很平静的找了块毯子把他全部盖上,旁边站着的勤务兵上前说道:“你还没来之前连长也交代一些,现在南面的山脊都塌了,东面和西面……”

    “其他军官呢?”江大东问道。一连长最后那一句‘要像个爷们’没有唤起他的血性,反而让他感受到更深层的责任。这一百号人,只守一个主峰,那不是身为班长的他能做到的,而他以前当胡子那些伎俩,在这里根本就用不上。

    “没有了,都死了,就你了。”勤务兵说道。

    “俺不知道什么指挥打仗啊!”江大东叫了起来,“俺只是一个班长,排长兴许能干,现在一百多号人,那是连长的事儿,俺怎能么能干得来?”

    “没人了,你干不来其他更干不来。”勤务兵道。他没顾江大东的反对,继续说道:“一连还有两门迫击炮,但是炮弹都毁了,现在正在挖营部的弹药库,只是那地方埋的够深,一时半会未必能挖的着……”

    “俺那边还有三十多发炮弹,就是没人会使。”江大东终于知道赶鸭子上架的滋味了,更明白日本人的下一次进攻很快就来,不再推辞什么。

    “有三十来发?这太好了。”勤务兵说着就想跑去找炮兵,不想却被江大东一把拉着了。

    “塞电枪呢?有几挺?子弹多吗?”他着急问道。

    “有两挺,子弹好像也有……”勤务兵对实际情况确实不清楚,说道这只得把那几个幸存的炮兵和机枪兵喊了过来。月光下炮兵班长头缠着厚厚的纱布,而负责机枪的那个兵完全是瘸子,一杆枪被他当成了拐杖,在另一个兵的搀扶下,才得以过来。

    “立—正!稍息。”所有活着能动的人都集合了,黑压压的站在老龙头主峰上。看着排着整齐列队的一百多号人,江大东又有种做大当家的感觉。“俺叫江大东,以前是个胡子,做过胡子大当家,今儿连长交代俺管这里,俺就一定把这里守住。现在俺下令:前面两列人负责挖工事,工事挖不了也要用大石头垒出来,大炮挡不了,小鼻子迫击炮手榴弹还是能挡的;第三列负责找弹药,迫击炮弹最要紧、其次是机枪弹,再是掷弹筒弹,最后是手榴弹、步枪弹;第四列寻一个稳妥的地方,把伤员放在一块,小心看着……

    还有,按军衔,一个老兵找两个新兵,三个组推一个班长,三个班长推一个排长。赶紧滴,三分钟之后新的班排到俺这里报道。”

    江大东毕竟不是军官,命令有些颠三倒四,他安排完任务才想起部队的编制是不全的,只好下令连队重新编制,一时间队列里乱哄哄的,老兵新兵分不清,只能找熟悉的,但毕竟是正规军,一百多号人三分钟时间就把自己的组找全,班长排长也选了出来。到此,这支残军才算恢复了建制。

    “一排、二排开挖工事、警戒前线,三排搜集弹药,四排转移伤员。好了,解散!”江大东再次命令道,一干人应声之后就忙开了。(未完待续)

己卷 第五十八章 王世谦

    ( )老龙头山脊上的决斗传回日本激起民众一片骂声,决斗之中的犯规更显得支那人是一个卑劣种族,但山田虎夫的参谋加纳少佐却没有什么谴责之言,几十年后,他的回忆录里终于详细叙述了这场争论颇大的决斗,江大东当时扔出东西在他的描述下确实可能是一个纸质烟盒,因为它没撞到大佐就已经落地了。∷四∷五∷↗頂點,

    当然,这是很久很久之后的故事,就在龙头山岭上战事激烈的同时,大中华国总理却不在国内,他此时正太平洋对岸的三藩市。

    访问美国是杨锐一直念叨的事情,但从上任来他有太多事情走不开,更重要的是,如果在战前他只出访美国,那欧洲列强们是有意见的,但是现在,在所有的列强中,唯有美国对中国遭受侵略表示了极大的愤慨和同情,是以他只出访美国并无太多不妥。因为太平洋上有日本海军的威胁,杨锐只得先坐飞艇到菲律宾之后再改乘邮轮前往美国,期间空军还拿出一个飞艇直飞美国的计划,但想到太平洋上不测的风浪,这个危险性极高的方案还是废弃了。

    邮轮在美国亚洲分舰队的护送下前往三藩市,到达港口的时候,全洛杉矶的华人乃至洋人都身着盛装来码头欢迎,看着外面的人潮杨锐除了挥手什么也不能干,只在后面面对美国记者访问时,他才能表达自己的心声。

    “总理先生,请问北方的战事已经很危急,您此时出访目的何在?”新闻发布会上。记者们看着这个传奇般人物,言辞间虽然有些客气。但在场所有记者心里,都认为杨锐此处次出访美国是来请救兵的。

    “二十多年前离开美国之后。我就一直想回来看一看,美国是我的第二故乡!但到了中国之后一直因为革命,这个愿望即便能实现,也是来去匆匆,不能一偿所愿。北方的战事是一场反侵略战争,中华英勇的士兵和当地无畏的民众都投入到这场战争中去,战事只是激烈,并不危急。我这次出访除了满足之前的愿望外,更多的是为了中美两国的友谊。我们中国人能自己处理好自己的事情。这只是一次正常的国事访问,并不涉及其他。”杨锐读着秘书办公室拟好的稿子,一点也不马虎,更不敢擅自发挥,他此来不为钱,不为兵,就是要拉拢美国政要以及美国民众,使其在后续的战争中因为民意不能迅速干涉中日战争。

    “总理先生,您在战争时离开中国。这是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如果战争发生巨变,您将如何应对?”见杨锐回答完前一个问题,下一个记者又抛出另外一个问题,言辞里的意思让杨锐以为他是英国人。

    “如果因为总理身在国外。国家大事就无法处理,那只能说明这个国家很失败。”杨锐这次没按照稿子,笑着说着自己的想法。“任何一个国家的管理都是系统性的。总理更多的任务是维系这个体系的正常运作,这是自动自发的。并不是有总理它才能运行,没总理它就停转。我想中华政府即使一两个月没有总理,整个国家管理体系也能运作良好。战争中虽然会发生各种意外,但打仗是军人的事情,也是很专业的事情,我相信前线的将军们会处理好一切……”

    半个多小时的新闻发布会,在连续问了诸多国家大事之后,接下来就是杨锐的私人事务,其中他的两个妻子是最让记者感兴趣的话题,顾虑到美国人都崇尚一夫一妻,他只能把一些往事透露出来,以赢得记者们的赞同。一个多小时之后,礼送完三藩市市长史密斯先生,他再一次和洪门大佬黄三德会面。

    “大佬好久不见!”看着有些不安的黄三德,杨锐笑的灿烂,根本没管他的局促。

    “总理大人……”黄三德一开口就被杨锐打断了,他建议两人还是按照以往那般交往称呼。

    “竟成,你这次来美是为何事?”黄三德清了清嗓子,照例问了一个被问烂了的问题。

    “其实没事情,就是出来走走。”杨锐轻松说道。“打日本怎么也轮不到求美国人。”

    “哦……”黄三德长长的哦了一声之后,便有没有声音了。

    “大佬,现在洪门改组一事如何了?”杨锐见他不出声,只好自己开口问道。

    “改组是改组了,但洪门依旧是一盘散沙。竟成,你说想……”黄三德狐疑道。洪门力量极为庞大,任何人都想将其利用,孙汶以前如此,杨锐会打这样的主意也不例外。

    “我什么都不想。洪门是海外的民间组织,政府不会干涉内中事务。”杨锐说道:“我只是希望洪门不要那么散,不要堂口和堂口间私斗,这不但对保护海外华侨无异,还让洋人笑话。另外排华法案不是现在的中国能去除的,洪门非但不能保护华人,还……”

    杨锐言辞到此就停住了,黄三德听的脸上一片燥热,他不安好一会儿才道:“我已经老了,这事情还是交给基赞他们吧。”

    司徒美堂的安良堂已经是在美最大的堂口,洪门总堂堂主这个位置不管旁人愿不愿意,迟早都是他的。杨锐并不管洪门的内部事务,他只想和黄三德重建信任,不然将其推出去只能便宜孙汶。两人的谈话甚久,在将黄三德亲自送出门后,杨锐忽然问道:“国内该天亮了吧,四三三高地守住了吗?”

    第一缕晨光照亮大地的时候,四三三高地上日军最后一次进攻已被打退,山脊上、山谷里都是蓝蓝脏脏的一片,那是日本士兵的尸体。他们有些人是想为联队长报仇,被守军找到弹药的马克沁机枪干死的,更多的是被在飞艇抛下的无线电台呼叫炮火炸死的——既然陆军过不来。可七公里外15omm德式榴弹炮的炮弹是可以过来的,月色中虽然看不明真切情况。但明白哪里是山脊就行,一通炮下去。东面的山脊已被炸崩,西面的这边虽然不能达到如此效果,但封锁日军进攻还是很轻易就能办到的事情。是以,后半夜日军都在跟守军的机枪、以及被守军召唤的支援炮火较劲,主峰上一营最后的五十余人都幸存下来。

    天亮的时刻,因为飞艇已经能看见日军的炮兵阵地,原本阻隔日军冲锋,保卫四三三高地的榴弹炮弹又一起转移至山体以下的南面,在飞艇上炮兵观测员的指挥下。一个简短的急促射,阻碍部队推进的日本炮兵就被解决了,而在炮兵弹幕的掩护下,第1o4军迅速占领了瑷泉村张郎寨,并重建了和四三三高地的陆上联系,新上来的113师士兵难以置信看着主峰上的一切,无法想象这几十名守军在阵地坍塌、人员缺失的情况下是怎么守住这里的。斜眼看那带队的团长一眼,江大东本想说他们来的太晚了,可看到中校手上的绷带。敬礼之后他只是自嘲的一笑。

    “营长同志,我团奉命接管四三三高地,请你配合!”中校严肃认真的道,他也是血拼了一夜才上来的。

    “团长同志。俺营奉命撤出四三三高地,请你接受!”江大东早在一个多小时前就收到了换防命令,他自己也被战区司令部任命为一营代营长。只是军衔还是上士。

    “辛苦了,兄弟!”中校敬礼之后用他能动的左手抓住江大东道。

    “不辛苦。”江大东摇着头。他一点也不觉得能守住这里是一件什么大的功劳,他反拉着中校的手。郑重交代道:“石头下面埋着不少弟兄,你的人要解手,只能在固定的那几个地方。”

    想不到江大东交代的居然是这个问题,中校一愣之下重重的点头,道:“我们一定小心,绝不亵渎了烈士!”

    “那俺就放心了。”江大东似乎在接防时唯一要交代的问题就是这个,他见团长很认真的答应,沉沉的心忽然放下,转身看向自己单薄队伍,喊道:“立—正!稍息,向右转,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除了前半夜拼刺刀的伤亡,一营在后来的战斗中又牺牲了十余人,到了此时,还能喘气的只有五十八人,这五十八个人人人带伤,能自己走的只有二十七个,剩余的三十一人都被新上来的113师担架兵抬了下去。

    日本人坑道爆破之后,原本平坦的下山之路变得极为陡峭,曲曲折折间,费了一个多小时江大东等人才落到了河谷平原上。看着他们举着的685团一营营旗,沿途的将士都庄严的向这几十个人敬礼,江大东一晚上拼杀早已经力竭,举手很是艰难,但还是一路上回礼。行到瑷泉村的时候,重重叠叠日本尸体让这一行人口呆目瞪,虽然山脊各处也是日军尸体,但却远没有这里这么厚、这么密密麻麻。

    “天亮的时候,日本人发动了一次反攻,他们一个大队一个大队的狂冲过来,大概是想和我们打一场白刃战,可惜……”负责护送的少校看着村外满地的日军尸首,很是不屑。残酷的日俄战争虽给了日本人诸多教训,但那只是少部分军官,在皇国体系下,上一次战争的经验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总结推广。

    在少校看来,日军军官只相当于军盲的水平,那就是把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很荒谬的归结于纪律和不怕死,可在真实的战争中,唯有军事科学和战争艺术才是胜利之本,纪律只是组织行为科学中的一种,至于不怕死,先不说它也属于军事心理学的范畴,即便是全军都视死如归,战略的失败、科技的代差也不是靠意志可以弥补的。

    听闻少校说道可惜,江大东顿时道:“豺狼一般的东西,吃干抹尽的德行,连胡子都不如!”

    一夜功夫,江大东的背景早就被调查的很清楚,只是他和复兴军的渊源唯有最上层的那几个人才知道,下面军官只知道这个复兴军的新英雄以前做过胡子。

    少校的可惜是说己方没有抓住日军失败良机,反包抄突入山谷的敌人。而不是可惜这些日本人死在这里,但他没有辩解。只是笑道:“确实是死了活该。”

    他在说话间,115师师长和1o5军军长都从瑷泉村迎了出来。再被少校提点之后,江大东跑步到军长面前敬礼道:“报告长官,685团一营代营长江大东将您汇报:我营奉命防守四三三高地,抗击敌第7师团一部,毙敌25联队联队长一名,其他官兵无数,全营除五十八人外,其他兄弟全部阵亡,无一生还……”

    江大东嗓门有些沙哑。但依旧响亮,他的声音回荡在满是日军尸首的瑷泉村外,就在这时候,无风的河谷忽然吹起了风,低垂的军旗顿时迎风飘扬起来。

    “你们辛苦了!”军长周维翰郑重回礼道。685团的这个营能在日军坑道爆破之后守住四三三真是奇迹,昨天晚上听到四三三被日军爆破之后他就直接往战区司令部发电,要求驻守在团甸的1o4军派紧急抽调两个师,突击河谷一线,不想河谷虽是平地。可日军炮兵阻截之下直到天亮才1o4军才推进到河谷外侧,而四三三高地上,居然还有成建制的部队在抵抗,并且还真的守住了阵地。这不由的让他大喜过望。

    和南洋公学那些退学的总理门生不同,南京陆军学堂退学出来的这些人虽然也在复兴军中担任要职,并且将军也不少。但毕竟都是军校第二期毕业,和第一期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在一期生说总理在军校如何如何时,他们这些根本就搭不上话。当然,他们在谈论日俄战争如何如何时,第七期之后的那些人也搭不上话。周维翰现在是预备役军的军长,685团一营如此战绩,那战后即便预备役解散,估计115师也还是会保留下来的,而他自己,很有可能会调至正规军任军级干部,反正师级那一关他是过了。

    江大东不知道军长的脑子里有着这样的谋算,在村口报告之后,他便得知一营将休整三个月,在补充士兵的同时,上头会派参谋和军官来重建一营,而他在这三个月则将进入战时军校系统学习军官技能,如果培训成绩合格,他代营长的代字将拿掉。

    人生的悲喜剧江大东没空感悟,他一入军营就倒床便睡,只等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他是被一阵机器声吵醒的,‘嘣嘣嘣嘣……’的声音很是嘈杂,好奇是什么东西的他直到打开门,才发现院子外面空地上有不少会冒烟的怪车。和军中的其他装备一样,这种方方正正的怪车也是涂着迷彩的,它们除了形状像车之外,其他都不太像车,轮子居然还被铁皮包着,一根大炮筒子竖放在车顶上,其中还有一辆车炮口高高的仰起,几个穿军服的士兵正围在那炮筒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娘的,这是什么家伙?拖拉机吗?”大江东终于想起黑龙江那边耕地的拖拉机,那东西也是铁做的,和这个有些像。

    “管他是啥。”昨天晚上吓瘫了的伍老财在见过天上的飞艇之后,就对其他东西开始无视,他私下里已经编好了段子,准备回屯之后好好说说那大飞艇了。他的命大,下半夜没被日本的迫击炮干掉,现在摇身变成了战斗英雄,嘴上叼了两根烟,神情得意的很。

    “是…什么……对,是会自己走的大炮,听那些人是这么说的。”‘自走火炮’,但意思还是明白的。昨晚上他差一点就死了,白刃战之后的一次进攻,冲到跟前的日军一颗手榴弹砸在他肚子上,万幸没爆炸,他拽起那个尾巴又扔了回去。经此大难,他习性未变,对各种武器反而愈发好奇起来,白日里他稍微睡一会就起来,院子外那些大家伙他早就看见了,中午还好奇的围了上去,直到被那边的士兵劝退才作罢。

    “自己能走,那不是木牛流马吗?”江大东嘀咕着,这个时代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

    几个战斗英雄在讨论木牛流马的时候,另一侧的院子里,装甲试验1师师长,王世谦少将也看着那些木牛二型自走火炮。

    在俯冲轰炸机还没影子的时候,总参为了增强战车的突击性能,就给装甲师配备了自走火炮,开始的时候只是搭载75mm野战炮的自走炮,而后和德国签订军火合同之后,又要求通化拖拉机厂设计一款能搭载两点二吨的15omm榴弹炮,幸好两种炮虽口径相差一倍,但重量只增加了一吨,在木牛一型自走火炮的基础上,扩大车体,加固支撑,靠着八十马力柴油机,木牛二型自走火炮就是在速度上比木牛一型慢了四公里,其他并无变动。

    不比75mm射速和用量,昂贵的15omm榴弹炮虽然炮弹基数多了二十发,但一场大战下来,炮弹用的极少,唯有在关键时刻这些榴弹炮才会被拉上前线。为了机动,不光火炮自走,其炮弹以及药包也被装在两辆配套的履带装甲运输车里,这样一炮三车,一个重榴弹炮营就有四十八辆车,加上人员运输车,这几乎是一个坦克团的编制。

    一个重榴弹炮营两个75野炮营,这就是装甲1师炮兵团的配置了,再配上一个战车旅、一个步兵团、一个机动工兵营、一个侦察营、一个战车修配营,和一些附属的后勤、辎重、通信部队,整个装甲师就齐全了。只是战车、火炮能够机动,步兵如果要大范围机动就不知道是坐什么好,以现在战车二十五公里的速度,骑马还好些,骑自行车就追不上了,而要在士兵脚下按上轮子,那费用实在是太大了。

    装甲师在杨锐独自建议下成立,好在底下的学生都已经习惯先生的奇思妙想,开始还对装甲师只是寥寥,但等看到战车集体突击的威力,一个个又像打了鸡血那般兴奋。因为日俄战时火龙部队王世徵的牺牲,他的堂弟王世谦被任命人装甲1师师长。

    王世谦也是南洋公学退学生,军校一期生,他原来是在工兵部队,在王世徵牺牲之后,调到了装甲师的前身火龙部队。堂兄就是死在日本人手上的,此次中日开战,王世谦就想把手底下那些老虎放出去冲击一把,最好是从盖州一直冲到旅顺,把日本人压的落花流水,但他的请战书被杨锐亲自批复:勒令装甲1师驻守辽阳,不得妄动。

    这一次因为四三三高地被日本爆破,整个盖州防线危急,总参才调了一个坦战车营到了盖州后方待命,而自走重榴弹炮营则被命令到大清河河谷支援前线。总参的意思是先把重榴弹炮用上,如果1o4军不能在重炮的支援下夺回前线阵地,那战车营再上。命令虽然同意了装甲师进行初战,可却又规定战车只能到大清河一线,不得逾越大清河南岸。战车的威力王世谦是深知的,但这样限制的使用,只让他心里感到憋屈,何时才能驰骋沙场啊?

    “那炮怎么了?”王世谦问向身边的副官。他正在打包行李,早上张郎寨拿下之后,他准备观察阵地的事情就泡汤了,自走重榴弹炮营也要撤退。

    “好像是一辆车出了故障吧。”副官放在正在收拾的东西,看了窗子外面一眼说道。

    “被日军炮兵击中了?哎,不对,这不可能。”王世谦再次问道,不过他自己觉得这也不可能。没有飞机观测,要想知道炮兵阵地,即便有最先进的侦测系统,那也要三天以上才能确定阵地位置执行反炮兵任务,这还要求炮兵不会更换炮位,且装备最新听侧系统才能做到。日本人要是能把炮弹打到榴弹炮营阵地上,那一定是天照大神降临。

    “应该是机械故障吧。”副官看着那根竖起的大炮管子缓缓的落了下去,如此说道。“自走炮做的太仓促了,不如战车稳定性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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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卷 第五十八章 斡旋

    王世谦听闻副官如此评价,心中只想着装甲师不知道何时才能放开限制投入战场。在他的感觉里,先生是太谨慎了,以日本那样的岛国,只要一开战就被打蒙,失去先发优势,那将万劫不复。他如此想,总参的参谋中也有不少人这样想,但杨锐心中对日本没有顾虑,却对列强有很大顾虑,就像他之前出的那些书一样,中国如有一百个人学,日本则有上万人学,这就搞不懂是在爱国还是在害国了。

    对于后进国家而言,新技术的出现,如果不能完全被自己运用,那就只能造福于列强,因为不管是科技底蕴、工业基础、人员素质,列强都比中国更强,技术越进步,中国就越落后。同时,他还顾虑一旦坦克提前出现,各国大造坦克的情况下,一战将不再是堑壕战,而是坦克攻防战。如果是这样,德国无论如何拼不过英法,毕竟战时德国的外贸是被掐断的。

    种种原因,使得他把装甲师放在最后,唯有在战事危急的时候,才让其出动救急。原本,在夺回大清河河谷,确保四三三高地无忧之后,抽调到盖州后侧的那个战车营重新回到辽阳以待命,可却有一些事情发生,改变了它们的命运。

    入夜的美国三藩市,杨锐此时正在会见一个神秘客人,那就是龙虎山天师张元旭。

    八年前他还有另外一个叫做y大师的和尚被杨锐哄来这里装神弄鬼、预测地震,但那时只有华人肯信,三藩市的洋人根本就不信异教徒所说的4月18日早晨会有地震的预言,只是有些胆小谨慎的洋人为防意外还是在那一日早晨五点钟就起床出门,到五点十二分,七点八级地震准时开始。地动山摇之后三藩市一片火海,之后的事情就是华人临危救人的故事了。

    不过事情到此还没结束,白人传教士认地震是异教徒召唤撒旦的原因。好在一些被救的白人知恩图报,力辩华人救人之举。加上全国报纸对此事广泛宣扬,中国撒旦之事才不了了之;三藩市的地震结束后,按照之前的计划,四个月后张元旭带着y大师又来到智利的瓦尔帕莱索,宣布此地会有地震,智利人此时已经知道中国传教士的名声,对华人也不算歧视,虽然半夜起床比早上起床不便。但还是信了,全城戒备之后地震中唯有少数人遇难;

    又过了两年,已经被华人尊崇为神仙的张元旭和y大师来到意大利墨西拿,在宣布此城将发生大地震的同时,两人被罗马教皇和意大利政府驱逐出境,因为对此早有预料,复兴会暗中推波助澜,将意大利地震预警之事广而告之,引得全世界洋人报纸都关注意大利地震是否真的会发生,上帝是不是能庇护意大利并驱除中国撒旦。万众期待的12月28日凌晨五时点二十五分。墨西拿城准时发生七点二级地震,全世界眼镜碎了一地。

    和江湖骗子一般,张元旭和y大师事后婉拒光绪召见。宣称因泄露天机已折阳寿,需要闭关修炼云云,之后他们也不回国,而是在因连续见证奇迹、饱受美国人民爱戴的三藩市安窝,但两人越是低调,所引起的争论就越大。虽然在西方各国科学家的多方位证实下,中国传教士只是掌握了一种地震预测术而已,并不是上帝不保佑罗马,但这只是洋人单方面的辩白之词。在整个华人世界,上帝不灵道士和尚灵已成真理。信洋教的华人开始大规模退教。

    华人退教不是杨锐的主要目的,三次准确预测地震将张元旭和y大师铸造成神后。两个神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力劝华侨买开国债券,同时鼓吹大中华顺乎天运,必定国运昌盛,至于其他还要做的事情,那就要看杨锐的安排了。

    “大人别来无恙啊!”张元旭一身道袍,仙风道骨,但他对于眼前真正的神仙很是恭敬。

    “呵呵,天师亲来,辛苦了。”杨锐很客气的对他拱拱手,“王上从你出国,就一直念叨啊。”

    “我也…我也想皇…王上啊!”张元旭已经被朱宽肅封为国师,只是这个国师的传教事业一直在国外,“可是现在三藩市信教的洋人越来越多……”

    放他和y大师出洋一是这几年地震只在国外,再是建国之初需要发动华侨买债券,至于传教,不是杨锐的本意,他要是的是华人不信洋教,而不是洋人信华教。

    “当地的传教士没有抗议?”杨锐笑着问道,他很满意现在的结果,除了复兴中华的愿景、复兴会的严密组织、衰而不死的皇权以外,悉心建立起的神权也是对抗洋教,凝聚国人——或者说是确保统治的利器,最关键的是,何时地震只有他才知道,也就是说,这种神权是被他完全操控。

    “有抗议啊,他们恨我们可是恨的咬牙切齿,但是无奈一些洋人就是相信我们啊!”说道传教士,龙虎天师张元旭捻着胡子,深深担忧起来。

    杨锐也通过情报局知道当下的情况,只道,“现在朝廷没办法保护华侨,很多事情还要求着美国,要是美国呆不住,你和y大师还是回国吧。”

    “就这么回去吗?”张元旭有些不舍,国内传教士什么德行他是知道的。好不容易在美国有这么一个传教点,他不甘心。

    “回去的好。”杨锐说道,“这几年美国都没有地震,你呆着在这也没用。再说国际形势不容许我们在国外大规模传教,说到底,还是手里没枪啊。”

    “大人,回去也有洋教士啊!”张元旭说道洋教士就有些气愤。“在那里和他们斗就不如在这里和他们斗。”

    “不对,在国内我们是主场作战,这里只是客场,不过国内正在打仗,很多事情要看着洋人的脸色,你们回去就先歇一歇。而后等时机合适,再对那些洋毛子下手!”杨锐道。

    杨锐‘洋毛子’三字一出,张元旭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意。之前他可没这么说洋人的,当下兴奋道:“大人。那我们何时能动手?”

    “过个六七年吧。”杨锐道。他此话一出张元旭就泄气,这也未免太久了吧。

    “难道就不能早一些吗,大人。”张元旭道。

    “早一些,怎么早一些?”杨锐见他不听话,语气便重了起来,“早一些动手,洋人的坚船利炮可就要打进来了,到时候你一张嘴能挡得住?”说到这他瞪了张元旭一眼再道:“传教有神迹固然重要。但手里没枪炮护着,我看你到时候可要被洋教士绑在十字架上烧死,他们干这个几千年了,很是在行。驱除洋教一事你就放心吧,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要传教,最好全世界都信你的道教,这没问题,我乐见其成,但是这个目标必定要和朝廷的战略配合。要是有什么差错,那事情就会乱套。”

    一切消息都是杨锐提供的,几次接连预测准确在张元旭眼里他已是能通天之人。现在杨锐语气一重,他背上就冒汗,当下道:“是我孟浪了,明日我就和y大师回国。”

    “不要那么着急,今年回去就行了。”杨锐见他服软,温言说道,不过想到y大师,他再道:“还有y大师那边,你让他不要没事就四处放毒造谣。这么下去总有一天要出事的。”

    “是!是!大人。”张元旭擦汗到,y大师其实是想讨好杨锐。宣传其为麒麟转世下凡,谁知道这马屁还是拍在了马腿上。

    “你和y大师务必要主意好安全。行踪也要保密,罗马教皇可是恨你们入骨!”杨锐再道,“实在不行就找情报局送你们回国。”

    “是,大人。谢大人关心。”张元旭再次鞠躬道,他见杨锐已经端茶,知道见面结束,同时夜色已晚,赶忙起身告辞。

    张元旭走后杨倒没有马上休息,他坐在沙发上将张元旭这边的事情考虑良久,借助准确预测地震扶持神权虽是一时之念,但百年里如果次次预测准确,那百年后道教是不是会变成像伊斯兰那般*是要好好考量的。不过随着对国情的日益了解,本土宗教的作用却越来越被他重视,要想毁其国,必先毁其史,而要想毁其史,那就必先毁其教,唯有在人们不再信仰曾经之信仰时,之前意识形态下所书写的历史才会被质疑翻案。

    现在西洋已用洋枪洋炮成功打到了儒教,丧权辱国之下,类似达尔主义,唯物质主义那些头脑文化很快就会大行其道,这是他要极力阻止的。他要的是中西融合,而不是唯洋是从,或者说他希望自古而今传承的心灵文明能传承下去,人的天性可不受限制,自然舒展,每个人不崇物也不唯心,科技不会被斥之为奇技淫巧,心灵也不会贬之为大逆不道。当今西风东渐之下,神权正好可以达到这个目的。他相信就像无法解释穿越一样,那些洋人科学家和唯物主义者绝对无法解释为何百年来‘神棍们’能成功预测大多数地震。

    杨锐越想越通畅,他发现‘神棍’的好处不光是用来驱除洋教,还能用来抵挡麦克思主义。要知道再此之前他的应对之策只能是极力对外开战,且力求一次也不输——在曾由天朝上国坠入苦难深渊的过程中,即便统一中国也不能阻止俄国十月那一声炮响袭来,只要中国国际地位一日不提高,半殖民地性质一日不改变,那些愤青们就会想着用更先进的主义来解救中国,基于此,他必须不断对外战争,不断的收回权益以争取民心和愤青,可一旦失败,复兴会就得下台,一旦妥协,他就会被斥之为帝国主义走狗。

    从沉沦到崛起,仿佛是逆水行舟,保守是不行的,可冒进一样不行,前者将被愤青领导民众推翻,后者则会被列强绞杀。不过,神棍们将会扩大民众的接受度和团结度,神迹也会扰乱愤青们对头脑文化的崇尚——如果相信科学,那为何科学不能预测灾难?如果信仰麦克,那为何世界上还有如此接连不断活生生的神迹?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杨锐都在想着怎么最大限度的利用神权。不过在他刚到华盛顿的这一天,李子龙脸色发白道:“先生,俄国那边有动作。他们前几天忽然往远东增兵。”

    “什么?!”杨锐心猛然提了起来,“前段时间不是说……”

    他正说话间。汽车已经行到白宫草坪,随着他下车和威尔逊总统见礼,准备好的乐队开始凑黄河曲,升黄龙旗,草坪的外侧,仪仗队开始鸣放二十一响礼炮。若是没有李子龙的那个消息,这一切都是极为美好的,可俄国的增兵远东让他很是心惊。毛子到底打什么主义,难道胜负未分也要背后捅一刀不成?

    国歌奏完的同时,礼炮也刚好放完,威尔逊在对杨锐稽首之后开始致欢迎词,他说的极为简短,除了对杨锐的到访表示欢迎外,还表达了他个人的激动。

    按照惯例程序,他简短几句之后,便是杨锐致辞。将烦躁的心情压抑,杨锐开始道:“在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我慕名来到华盛顿,久久注视白宫曾经有这么一个问题:为何一个如此巨大富裕的国家,它的宫殿却如此之小?为何住在里面的人四年就要搬家?难道因为大家不喜欢做皇帝吗。”

    杨锐在讲演开头就把自己和美国以及白宫之间紧紧的联系在一起。对白宫和总统制的疑问反衬出美国民主制度的伟大和进步,顿时赢得在场所有美国人的掌声,特别在赞美美国之后,他又开始盛赞美国的门户开放制度,认为这是一种文明美好的外交关系。短短的讲演中,他被掌声打断十四次,原先对不着西装也不行握手的他有看法的美国人,在他有趣而睿智的讲演中也扭转了这种想法。

    白宫草坪的上的活动结束,接下来则是到办公室座谈。清退旁人之后。威尔逊、国务卿布莱恩在对日本人进行谴责,以及表达自己的同情和不能参战的遗憾之后。开始关切的询问战况。杨锐对此并不意外,而是道:“总统先生。战争虽然越来越激烈,但日本人并没有什么进展,对于中国而言,因为战争来的太过突然,我们步枪的数量太少,现在只能勉强武装一百万部队,如果战争持续下去,日本人坚持不住的同时,我们的士兵将会越来越多。请相信,胜利一定属于中国!”

    若是一周以前,威尔逊还不会相信复兴军的战斗力,毕竟打败清军那样的部队并不是什么难事,尤其在北京被占领的情况下,但随着一周以前日本人妄图通过地道爆破、包抄守军左翼的计划失败败,四三三高地上那一夜的战斗被译成英文在美国报纸上刊登,他终于相信中*队并不比日本军队差多少,由此开始和内阁重新考虑这场战争达到什么结果才对美国最有利。

    按照战争部长林德利.m.加里森的判断,中*队只要不犯错误,应该可以打败日本陆军,并将日本赶出南满,如果幸运,中*队还可以进入朝鲜,当然,只能进入朝鲜多山的北部地区,推进到平壤将是极限,要想占领整个朝鲜是不可能的,毕竟朝鲜是半岛,在日本海军占绝对优势前提下,中*队越深入朝鲜,优势就会越发微弱。

    战争部长如此判断,国务院远东司司长兰斯福德.米勒则认为如果中国在战争中胜利,那必须正视中国的崛起,在中国政府开始排斥欧洲殖民主义的同时,它将越来越需要一个能在国际上支持他的盟友,美国刚好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作为支持的回报,欧洲国家在华利益必定会转移美国手里。中国越是激进,那么他们在国际上就是孤立,他越是孤立,那对于能支持他的美国回报也就越大,美国的策略应该是全力鼓励中国激进,并且最关键的是要在支持中国的同时开始慢慢控制中国。

    控制一词是米勒司长的报告里的用语,具体的方法他列举了两个,一是几年前赴美的留学生已陆续学成回国,这些人经受美国思想熏陶,不少人崇尚美国的一切,如果这些人能充实到中国政坛当中,那控制中国将变得极为简单,当然中国派往德国的留学生更多,但好在大多都是学习理工科的,这些人未必能进入国会和内阁。

    除了人才渗透外,中国政府已经开始有计划的在整顿金融体系,米勒司长判断,中国政府在所谓的统一银元规格之后,下一步要做的必定是把银本位变更为金本位。如果能让中国的金本位,变成完全依靠美元的金汇兑本位,并派出美国银行界顾问进入中国国际银行担任要职,那对其经济将能产生重大影响,这是比修十条铁路都更能获利的事情。

    除了人才渗透和掌控金融,米勒的另一个办法是鼓动中国对英国法国开战,他和国内的一些目光敏锐者一样,认为中国的崛起将是一件比日本更可怕的事情,中国打败日本也许不难,但打败英国却是很难的,中国敌人越是多,那来自美国的支持就越是重要,鼓动中国和欧洲列强相争并失败,是获取利益又不培养敌人的最好办法。

    米勒的报告威尔逊看了好几遍,作为一个正人君子,他其实崇尚第一种办法,当然,如果第一种办法无法实施,那么他将会选择第二种办法。作为一个劝阻黑人学生申请入读以极力维持纯粹白人学生环境的普林斯顿大学校长,一个在华盛顿建立一套把联邦政府黑人雇员赶出办公楼‘隔离且平等’体系的总统,威尔逊完全是一个白人优越主义者,他对中国实在没什么好感,在他看来,白种人在亚洲的权利可以转移,但绝不能被剥夺,黄种人可以内斗以决高下,但绝不能和白种人平等。于是乎,他座谈时的心态只是关切的询问眼前这只猴子王战况,并无真正襄助之意。

    “总理阁下,如果战争一切顺利,中*队能不能进入朝鲜?”国务卿布莱恩问道,相对于威尔逊的白人优越,他是一个民粹主义者,并对于杨锐很有好感,从李鸿章道满清的那些贝子,赴美访问无一不是排场盛大,可杨锐和他的代表团简朴的像一个蹩脚小商人,并且,他听说杨锐的薪水只比普通美国工人多十美元,他喜欢这样的国家领导人。

    战胜之后复兴军必定光复朝鲜,这是国内乐观主义者的臆想,而在国际上,鉴于中*队的数量已高达一百万,洋人记者也有同样的猜测,但更多人认为为了不使英国开战,中*队将会止步于鸭绿江一线。

    “如果一切顺利,美国政府也能支持,我们可以进入朝鲜作战。”杨锐笑着道。

    听闻杨锐如此说,威尔逊看了布莱恩一眼,但见其停顿不语,只好自己说道:“我们完全支持中*队进入朝鲜作战,以给朝鲜人民带去民主和自由,据说在日本人的统治下,当地的民众过的很不好。”威尔逊毕竟是高知识分子,不善于说话,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有些游移,“但是美国的政体和贵国有些差异,如果白宫的提议被国会否决,我们依然依然不能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是,只要光复后的朝鲜能遵循门户开放原则,我相信议员们会同意白宫的提议,还有我个人希望看到朝鲜能够独立并自己治理自己,而不被其他国家奴役和干涉。”

    “总统先生,日本和英国是盟友,如果进攻朝鲜,那么按照同盟协议,英国极有可能会对我们宣战。”杨锐绕着弯听威尔逊的话,意思是明白的,特别是他强调个人立场,那就更不靠谱了。“如果英国对我们宣战,美国能够给予我们什么样的支持?”

    “最低的限度只是道义上的支持,最高的上限是加入战争,但这不太可能。”布莱恩此时回过神来,开始说话:“不过我们将会尽力斡旋,促使英国不要开战。”(未完待续)

己卷 第五十九章 义愤

    “这种斡旋将有多大把握?”杨锐不客气的深究起来,“如果英国对我国宣战,那么整个对外贸易将会中断,要知道现在我国的外贸商船百分之八十以上是英国船。≧頂點小說,虽然我并不担心进口货物,就中国目前的情况看来,进口越少越好,这样贸易赤字才会减少,但我担心出口,一旦英国宣战,即便我国有商船,他们也会封锁贸易通道,所以……”

    看了一眼威尔逊,布莱恩以及一直没有说话的爱德华.m.豪斯上校——他是威尔逊好友兼亲信,一战中,他作为威尔逊的私人代表频频活动于欧洲,杨锐再道:“我希望战争以及封锁中贵国能给予我方货船方便,让他们能在合法的程序下悬挂贵国国旗,并且,如果这些货船进入菲律宾沿海,我希望贵国亚洲舰队能对其进行保护。当然,这只是保证了海运的安全,如果和英国交战,我还请求在对欧贸易中,贵国能准许我国商品通过贵国进行转口贸易,贵国海关对这些转口货物的销售给予便利,不要收取进出口关税。”

    杨锐的要求并不过分,不过国务卿布莱恩道:“可是怎么能保证这些货物只是过境而不在美国国内销售?另外,他们怎么运到美国?”

    “他们并不运抵美国,而是在菲律宾做转口,而后在运抵欧洲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杨锐解释道,输往欧洲的人造油就是这么操作的,只不过那是非法的,每年打点要近百万美元。

    考虑到菲律宾市场并不能消化多少中国原料。布莱恩看了威尔逊一眼,而威尔逊则看了爱德华.m.豪斯一眼。豪斯上校问道,“这钟转口贸易需要多久。如果只是在战争中的话,那并不是一个大问题。”

    “不仅是战争中,在没有签署协定前都需要做转口贸易。”杨锐强调道,“考虑到战争的多变性和封锁的长期性,我认为这个时间不会低于四年,所以我希望中国货物在五年内可以通过菲律宾转口,为了不使菲律宾市场造成动荡,那些货物可以不下船,只要更换单证就可以马上离港。”

    “这就是贵**队进入朝鲜所需要我方的唯一帮助?”豪斯上校道。

    “这只是其中之一。”杨锐笑道。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并不多,“除此以外,如果日军进入天津,我还希望贵国能支持我**队进入天津驻防,而在我国最终获得胜利之后,之前清王朝时期签订的那些不平等条约,我同样希望贵国能支持我们废除。在当今的中国,每一个国家都有这样那样的势力范围,这不但影响我国国政。也阻碍了门户开放政策的实施。

    英国货、还有他的盟友日本货在扬子江流域泛滥,德国货占领山东,法国货遍销云贵广西,俄国人则霸占着新疆、蒙古和北东北。这些国家的商人根本不交税,同时也不遵守当地的法律,甚至如果商家不购买他们的货物。他们很多时候还会胁迫那些胆小可怜的商店主购买那些并不实惠的商品。这是销售,收购也是如此。买办们横行乡间,总是能把价格压到农民毫无利润。直到破产的边缘。

    支撑这一切的是关税制度、租界制度、以及治外法权制度,这些东西对中国而言是一条条铁链,它使得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的市场彼此割裂,也使得门户开放政策无法实施。中国要想开放,那这些铁链就需要去除,毕竟中国是一个独立的国家,每一个人民都追求自由和民主,这和一百多年前贵国那些追求独立和自由的伟大人民是一样的。在我看来,即便战后无法立即废除这些条款,但在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总有一天它们要被废除。”

    “尊敬的总理阁下,我同样对贵国成为独立国家,民众享受自由民主深表认同,但正如阁下所说的,这些东西要废除需要十年二十年,这是一段很漫长的时间。美国将至始至终的支持贵国实现这一目标,并将在适当的时候对贵国做出力所能及的帮助。”杨锐的抒情有些让威尔逊激动,他其实也是一个理想的民主主义者,在他看来,能把美国的民主理念推向中国乃至整个世界,那是美利坚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不过也幸好他死的早,不明白他今日的赞同会在二十多年后让美国受尽苦头。

    新建不久的椭圆形办公室内呈现一种古典的巴洛克风格,杨锐和威尔逊就坐在办公室中央的沙发上,目光掠过古旧的总统办公桌,那几扇充满光线的落地窗,就能看见白宫的美国园。后世美国总统很多电视讲话就是以这作为背景。杨锐对这个办公室并无太过崇敬,他只觉得这个办公室比自己办公室现代多,特别是光线,银安殿内光线不足,还是要几块玻璃的好。

    鉴于杨锐对美国的要求极少,只是需要保证悬挂美国国旗,注册于美国公司的商船顺畅的对外贸易,至于废除不平等条约,那只是希望,只需要不疼不痒的发表声明即可,因此,整个上午的会谈很是顺利。不过在临近结束的时候,豪斯上校向杨锐介绍了一个朝鲜的革命者:“总理阁下,朝鲜皇帝的密使李承晚是一个真正的爱国者,多年来他一直为朝鲜人民的自由独立而奔走,我希望您在合适的时候,能和他会面。”

    美国人终于开始了自己的条件,那就是那光复的半个朝鲜,应该以李承晚为总统。杨锐强笑道:“好几年前,我和李先生在美国见过,我很荣幸能再一次见到他。”

    威尔逊是普林斯顿大学的校长,而李承晚是普林斯顿大学的博士,并且两人专业都是政治学,也都是长老教的教徒。作为一个归化民,好几年前李承晚就和威尔逊熟悉了。听说杨锐和李承晚见过。威尔逊高兴的道:“那我们双方就没有任何分歧了!朝鲜人民有追求独立自由的权利,我希望看到在李的领导下。他们能享受现代文明和幸福……”

    两个小时的会面很快结束了,愉快的谈话中,中美之间的第一个密约的框架终于诞生,密约中美方的义务是主要是三点:因为考虑到英国会宣战,美国五年内保证在美的中国商船安全和对欧转口贸易畅通;负责与英国交涉,尽量使其不参与战争,并在战后的谈判中负责斡旋,为中国争取最大的利益;如果日军从天津登陆并发动进攻,支持中**队进入天津。并承诺在战后发表声明,支持中国废除所有不平等条约。

    而对于中国,则要求:在东北击败日本之后,最少进攻到朝鲜三八线地区,并巩固之;光复之后的北部朝鲜同意由李承晚作为政府领导,但也必须遵循当地民意;支持中国废除不平等条约之后,中国应实行门户开放政策,对各国商品不得歧视对待,但为了保护本地工商业。在门户开放的过程中,可以有一个五到十年的缓和期,这段时间平均关税不得超过百分之三十,缓和期后。平均关税不得高于百分之十八,且国内现有的厘金制度必须废除。

    白宫商谈完毕,杨锐在驻美公使陆征祥的陪同下前往驻美公使馆。而办公室里的数人却还在讨论远东问题。

    “看来中国人要的并不多。”威尔逊满意说道,“我本来以为他一定要我们出兵参战。或者是要求一大笔贷款。”

    “他是一个有力量的人,他深信自己的军队就能击败日本人以及英国人。”布莱恩笑道。“我很欣赏这种自信,这给我们省了不少麻烦。”

    “这才是他危险的地方,中国虽然标榜自己是民主的,但是复兴会控制着整个国家的一切。”豪斯上校也和威尔逊一样是一个民主主义者,他对远东有些担忧:“或许几年以后,他就变成一个独裁者。”

    “爱德华,作为一个已经实行几千年皇权的国家,他们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并不是每一个国家都能和美国一样,亚洲国家和欧洲国家一样,都存在着皇帝和**,并且那里的**制度比欧洲更深,他们施行英国式的君主立宪制要比我们的总统制好得多。”布莱恩为中国说着好话,“另外不要忘记了,中国即使有潜艇也没有强大的海军,他最大的战舰只有两千吨……真遗憾他们只能对付日本陆军,不能削弱日本海军。”

    “不,他们在纽约还造了一艘一万多吨的怪船。”豪斯上校纠正着布莱恩的错误,但他又补充道:“不过那艘船没有安装大口径舰炮,真不知道那些中国人是怎么想的。”

    怪船美国人关注,杨锐也关注,但他现在虽然没空,陆征祥正在和他详说美国的形势,“布莱恩先生是一个纯粹的民主党人,他痛恨托拉斯和一切大企业,作为威尔逊总统的搭档,他正在极力推行新自由计划……”

    “还是说说那个爱德华.m.豪斯吧,他是什么人?看上去好像很重要。”杨锐心不在焉问。

    “他是总统的密友和支持者,从神武元年威尔逊竞选总统的时候,他们就建立了极为密切的关系,威尔逊就任总统之后,对他的信任与日俱增,可以说,整个美国的外交政策都受到他的影响,他是一个极有影响力的人。”

    一路上陆征祥都在想杨锐介绍美国的政局,虽然没有太用心去听,但他发现威尔逊和豪斯上校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两人是完全的民主主义者,特别是作为一个政治学出身的学者和一名政治家的威尔逊,他一直都崇尚英国的民主制度,认为这是民主政府的典范,而不喜德国的皇帝独裁制度。这一点是杨锐之前所不知道的,但显然,一个亲英的美国总统,加上一大批在与协约国贸易中获利的资本家,要想阻止美国参加一战,尤其是在英法势弱,行将失败的时候加入,那是不可能的。历史上卢西塔尼亚号事件之后,秉承绝对中立的国务卿布莱恩就是因为威尔逊完全偏向英国而辞职。

    无法阻止美国参战,那德国就必定失败。而在它失败的过程中,中国该如何才能获取最大利益呢?杨锐脑子里想着这个问题。刚才在白宫和威尔逊交谈的时候,他根本没提欧洲的事情,也不能提,那是白种人的之间的战争,黄种人是没有资格参与的。另外太早的提及这个问题也无法达成什么结果,他相信欧洲一开战,美国人就会主动找自己谈,最可能的要求是在美国参战前,威尔逊要求中国严守中立。而在美国参战时,他会要求中国和美国一起对德国宣战。

    排除李承晚关系到对朝政策,中国若和美国在对欧洲事务上保持一致,那就会有产生两个问题:一是如中国对德宣战,战后将如何赢得德国好感,毕竟下一步工业的重点就是大规模引进德国技术;再一个就是外东北的收回,如果军队派到了欧洲,和布尔什维克签订收回外东北协约之后,在白俄的鼓动下。英法,甚至是美国一定会阻止中国履收回外东北,若几十万人派到欧洲参战,岂不是成了人质?

    随着对国际局势越来越了解。杨锐倒越来越佩服列宁,他一上台就和德国签停战协议,赔款送货割土地。想尽办法给德国续命,从国家的层面上。这是卖国,但在执政党的层面上。这国卖的再好不过!只有资本主义国家被战争牵制,并被战争削弱,苏维埃政权才能建立;而在亚洲,列宁的算盘也打的漂亮,承诺放弃帝俄时侵占的领土,可以让这些不在布尔什维克控制外土地上的民族主义者和白俄军队交战。这对于中国,则涉及到一个选边问题,要想拿回外东北,前提必定是承认苏联,承认苏联那就是站在欧洲的反面,因为外东北地区不可能是苏联清除白俄之后再转交过来,收回远东的同时就必须消灭这一地区的白俄军队。

    总的说来,收回外东北有两条途径,一是和承认苏联并签订条约,而后消灭要收回地区的白俄军队,代价是被西方敌视;二是趁俄国内战主动出兵外东北,而后与苏联红军死战之后签订停战条约,二战时借德国入侵良机签订收回条约,代价是再来一场国战,远东或许能打赢,但中亚呢?

    若不是外东北原本属于中国,杨锐对那里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战略上看,十个外东北也没有中亚重要,即便保留那三个弹丸小汗国,但能把国境线推进到黑海并与波斯接壤,这放在后世是做梦都要笑出来的事情。另外,和臆想不同,即便中国废除不平等条约且不和西方交恶,可这样中国的工业品就能销售到国外?这个时代没有关贸总协定,有的只是殖民地,日本若不是和英国结盟,他的商品能进入扬子江流域?

    和苏联交恶,一战结束后,中国工业的劣质制成品在满足本国市场后,还能卖给谁?欧洲国家及其殖民地是不要想了,即便中美对等开放市场公平竞争,在规模、技术、资金没有积累到一定程度时,中国商品的竞争力将极为薄弱,反倒是苏联更适合做中国工业的试验田,当然这个试验田也是暂时性的,一旦苏联工业化建设完成,那它那种自闭的经济体系就会大量的驱逐外国商品,这个时候就要开战以争夺欧洲的殖民地了。

    回公使馆的汽车上,杨锐反复的想着这两条出路,这一条路是学习日本,认个美国当老大,卖命之余循序渐进废除不平等条约,在洋人施舍的夹缝里发展,二战后做个地区霸主,成为美国制约苏联的工具,但以中国的体量想来是不可能,在以后的某一天,一定会有广场协议;第二条路则是不认主子,直接和英法等国翻脸,强制废除不平等条约,这等于给苏联挡子弹,分摊英法的火力,但要是能借助德国技术和苏联市场,中国工业将高速发展,战后主导亚洲秩序,和美国平起平坐。当然,这有一个前提:一战时英法要对德进行战略轰炸,使德国工业损失严重,同时中国的教育要跟上,在一战结束后培养出足够的技术人才。

    驻美公使馆在华盛顿的使馆区,和周围的欧式建筑不同,花两年时间改建的公使馆完全是中式建筑风格,这栋极富东方神韵的建筑竣工之后,日本人也想着对其大使馆进行改建,不过因为崇尚西化,这个据说只是提议,并未付诸实施。

    进入早已准备好的办公室之后,杨锐才放下心思问向李子龙,:“俄国增兵远东的事情有什么细节吗?陈去病那边有没有汇报?”

    “电报就是陈大人发来的,据说是因为一个对华友好人士的悉心提醒,俄国想在远东发动战争的事情他今天才得知。”李子龙说道,“陈大人认为这些对华友好人士应该是亲法的官员。”

    “亲法官员?”杨锐有些差异,“法国怎么冒出来了,他们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

    “总理,陈大人电报上说,自从法俄结盟,俄国的民主份子就开始活跃,他们希望俄国能和法国一样实行民主政治,好从沙皇手中分得权利,官员中也有不少人是亲法的。上一次日俄战争前,法国就竭力阻止俄国对日作战,但战争还是打了起来。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法国人认为俄国陆海军的虚弱使得德国人更加猖狂,这也是德国人敢在摩洛哥事件上强硬的原因。法国人认为如果俄国再次加入远东战局,那德国人很有可能就会进攻法国。”

    李子龙说着电报上的意思,之后又将电报递给杨锐,他草草看过之后忽然怒道:“上一次日俄开战就是德国支持俄国往东扩张,这一次不会又是德国老在搞把戏吧?他们这样好让我们和俄国打起来,以缓解他们在欧洲压力?”

    杨锐的问题李子龙无言以对,但既然俄国会增兵远东,那一定和德国脱不了干系,还有英国这根搅屎棍也估计有份,难怪英国那么老式把铁路给自己军管,原来后招在这里啊!

    “砰”的一声,杨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娘的连续被德国人出卖两次,这让他有何脸面去见那些拿大把德国马克、一个劲的把德国当猴耍的穿越者?难道德国人遇见别的穿越者智商就为负,碰上自己智商就瞬超过一百五?这也太不把自己当猪脚了吧!

    气呼呼的屋子里走了几圈,杨锐说道:“给情报局和总参去电,让他们对俄国增兵意图进行判断,装甲第1师备战,分出一个坦克营空运到蒙古,还有空军,俯冲轰炸机全部转场到东北和蒙古机场,只要德国……不对,只要毛子敢开战,那就把坦克杀到俄国那边去!”

    “是!总理。”李子龙闻言身上一震,总理这定是气糊涂了。就他磨磨唧唧出去时,杨锐把他叫住了。

    “前面的那些都取消了。”杨锐说道,他抽着烟,心已经安定了下来,“先给重安发电报,让他尽力在俄法之间斡旋,通过法国在俄国的影响力打消俄国再次在远东开战的想法。总参和情报局那边,让他们分析俄国的战略意图,如果俄国敢进攻,那第一仗务必要集中优势兵力,打稳!打赢!打狠!要让俄国知道真要开战,他们即使能胜利,也要付出不低于日俄战争的代价。”

    他交代完这两份电报,而后再道:“让大家准备一份方案,想想明天我和威尔逊打高尔夫球的时候,俄国增兵远东、想趁火打劫侵占中国领土事情应该怎么说才能激起他的义愤。”(未完待续。。)

己卷 第六十一章 会来

    夜间飞行只能靠前导机装载的无线电罗盘为指引,这款使用了近十年的产品越来越成熟,联队往北飞了三小时四十五分,飞行员就看到了徐州机场上方那两架盘旋的导航机。+頂點小說,晨光未显之际,看见地面信号员打出一颗绿色信号灯,秦国墉少将摇了摇机翼,开始准备降落——他想尝试一下夜间降落的滋味。

    随着操纵杆的下压,他飞的越来越低,黑暗中无法视物,好在全国的机场布置都是一样的,在降落跑道的两侧外延,都有一栋显眼且同样大小高矮的白房子,这是给飞行员降落时调整方位用的,而对地高地,只能是通过跑道上那‘t’字形标志灯来判断。马达的轰鸣中,看着‘t’字灯迎面而来,就在秦国墉感觉还要一段才着地时,机身猛的一震,轮胎已经促地了,他立马放松油门,关闭发动机,飞机继续往前滑行了好一段才停下来。

    联队长带头夜间降落,第一中队那些老手也要跟着玩一把夜间降落,地勤人员赶忙把秦国墉飞机的机尾抬起,拽骡子一般把它拽到了跑道的一侧,以便给后续降落的飞机让出跑道。暗夜里,飞机一架接一架的降落,只等第一中队全部落地,黑暗忽然间褪去,晨光开始在东方朦胧。接着这些微光,着陆更加快速了,半个多小时后,几条跑道两侧都布满了飞机。

    为了使飞行员不至于太过疲劳,俯冲轰炸机联队每到一个机场就休息一到两天,有的时候因为天气原因还要休息更久。不过他们还是在总参规定的时间内提前到达了吉林农安机场。在去沈阳司令部开会的路上,看着地图的秦国墉似乎明白了总参的意图:估计是要在松花江南岸歼灭俄军。不过等他身处东北战区司令部时,参谋长黄福锦少将的介绍的作战计划却不是这样的。

    “冰雪已化。辽西辽南这边是水网密补,吉林也没有好到那里去,而装甲部队突击却是要选一块平坦的地方,所以选来选去最后没办法,只好选在这里……”黄福锦鞭子重重点吉林的扶余,看了在场诸将然后再道:“俄军要想威胁我们,势必会南下进攻宽城子辽阳一线,而出发点就是哈尔滨,从这里顺着东清铁路南下是最佳路线。扶余就在东清铁路上。是俄军南下的必经之地。

    而对我军来说说,哈尔滨到长春两百余公里,被东西流向的拉林河以及松花江分割成三段,要想大规模的围歼俄军,就要选一个背河的地方,这样一旦我军突破,那俄军无路可逃,只能束手投降。满足这个条件的只有两个地方,一是拉林河南岸至松花江北岸这一平原。在此设立防线,等俄军大部过河摆开阵势发起进攻后,再将其一举突破,穿插分割后在拉林河以南将其歼灭;另外一个地方则是松花江南岸。这对于我军本是最佳地段,可惜,松花江以南河流密布。不适合装甲师突破穿插,所以此地只能放弃。

    拉林河以南。松花江以北,并无横向河流。且此地地势开阔平坦,最适合装甲突击,届时,阻截俄军南下的六个师先在扶余沿东西向摆开阵势,以阻截俄军前锋部队,待俄军大部通过拉林河之后,我军再退至松花江北岸,以将俄军彻底引入战场。发动总攻之时,将炸毁拉林河铁路大桥,以封闭俄军退路,炮艇部队也将从拉林河上游西下至铁路桥附近,阻止俄军渡河,而装甲部队则从战场正面、侧面突破俄军防线,骑马步兵立即跟进,以分割俄军,攻击、占领、消灭俄军后方指挥、后勤、辎重中枢,彻底瘫痪整个俄军。

    总而言之,我军要借助拉林河,在此进行一场大歼灭战,不必去想我们的参战部队比俄军少,因为一旦战线被突破,俄军后方接连被我军占领,任何一个俄军指挥官都会认为我军的兵力比他们多的多,而且整个战场制空权完全掌握在我军手里,任何一处的俄军想集结反抗,装甲部队、空军都可以将其击溃。河流阻隔,失去给养的俄军即便能窜逃也只能是往东西两侧,但失去了给养和弹药,人心也极为溃散,他们跑不了多远。”

    黄福锦少将一口气把整个作战计划介绍完,看着聚精会神、颇感震撼的诸将似乎极为满意。其实他拿到总参的方案时也深受震动,第1军可是复兴军的宝贝,而装甲1师又是第1军的宝贝,这个师人不多,但日常的花销却是普通师的三倍。为了保密,装甲师老窝在山里,训练也只是一个连二十一辆拉练,虽然能想到把战车集中起来进行纵深突破极具威胁,可一个装甲师两百五十多辆只突击几公里的敌军防线,突破之后又基本不做迂回攻击,而是深入敌后几十公里以摧毁敌军纵深,任何人都会顾虑重重。

    大规模装甲突击,特别是一个装甲师两百余辆战车往敌纵深突击穿插分割,这是包括装甲师师长王世谦少将也没有玩过的战术,从松花江北岸到拉林河南岸有三十七公里,要是己方突击到俄军后方,俄军不混乱怎么办?要是俄军还是继续往前进攻怎么办?种种问题困扰着参与此次作战的每一个军官,不过此方案是先生力推的,闪电战这种战法也是其独创的,积威之下诸将也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执行计划了。

    参谋长黄福锦少将介绍完整个计划之后,战区司令官齐清源开始说话:“闪电战怎么打我们每一个人都清楚,可清楚归清楚,真正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但是!诸君要记住,两军对垒之时突击穿插,其实就是在白刃战,只要油箱里有油,那就不要去顾及你的后方,往前!往前!一直的往前!要记住。和白刃战一样,只要我们的刺刀扎中了敌人的心脏。割断了他们的神经,那他有再多的兵力也只能等着围歼。”

    战时越紧张。齐清源就越是振奋,日本被堵在山地一侧他很轻松的应付,但此次俄军北来,他不已为忧,反而为喜。浑身炽热的去战斗,九死一生的去战斗,这是他的梦想,却不想,这一天真的是来了。

    简短的作战会议开完。各部队主官签字之后,作战计划开始下发,秦国墉正想着何时乘飞艇去看战场的时候,一个矮个子军官忽然向他敬礼,“是秦国墉同志?”

    看着对方的笑颜,再看他简章上的‘1’字,秦国墉感觉他好像是装甲师的师长,不待他说话,对方就自我介绍道:“我是装甲1师王世谦。秦同志称呼我鸣宇吧。”

    俯冲轰炸机联队就是装甲师的空中炮兵,王世谦主动来打招呼秦国墉是不意外的,他也笑道:“那还请鸣宇同志称呼我子壮……”

    秦国墉话刚到此,王世谦就道:“子壮同志。你是刚来东北吧?走,听说你要来,我这边早就让人准备好午宴给空军的各位同志洗尘了。”之后不由分说。直接把秦国墉几个拉上汽车,往预定好的饭馆驶去。秦国墉想着不能冷了装甲师同志的热情。可这热情实在是太过,一顿饭下来。他这边的几个人都是横着抬回住所的。

    针对俄军南侵计划半个月内就布置完毕,除了轰炸机联队北调之外,关内华北战区也抽调一个预备役军出关以增强东北战区兵力,绕行秦皇岛的铁路也修好,列车日夜不断的往东北输送弹药,而蒙古方向,一个轰炸机中队和两个排的战车也被飞艇运至蒙古,那边也将来一场小型的闪电战,彻底击溃入侵的俄军。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可俄军只集结在哈尔滨东清铁路附属区,并未南下,不过那边的部队越来越多,整个远东军区的部队都动员起来。

    俄军这边一动,历经第一次盖州攻势而无果的日军也蠢蠢欲动,再糊涂的人都知道,俄日之间肯定是达成了什么密约,要不然不会配合的如此默契。东北战区南北夹击之势渐成时,英国人则在南方督促两广自立,不过和美国签订密约的杨锐不在稀罕香港那个出海口,两广独立计划取消,那些被勾引的妄图独立之人一个晚上全部请去安全局喝茶。

    眼见着两广独立无望,英国人又力推宋教仁,但国战之际,宋教仁轻重是非看的很清楚,他对英国人的力捧始终无动于衷。宋教仁不行,他们再找直隶总督赵秉钧,但这也没戏,国家大义不说,北洋军现在全在东北前线,华北全是复兴军,只要赵秉钧敢答应,那第二天直隶总督府就会被雷以镇铲平。从南到被转了一圈都无果,英国人也就不再折腾了,直接把孙汶给抬了出来,租界各大报纸都在给其正名,黄兴一案也在工部局巡警的证实下,是安全局所为,一时间租界舆论哗然,甚至连黄兴之子黄一欧也开始迷糊是谁杀了父亲。

    孙汶到今日除了洋人捧着他,在国内,在华侨中已经逐渐失去影响力,但他依然是列强的一颗棋子,只要有需要,他就会被拉出来,油头粉面的打扮一番,用来恶心当朝政府。

    英国人的手段只是暗中颠覆,若是一个对基层没有控制力的政府在国战之际,这番手段下来定会朝堂动荡,但复兴会控能制到每一个村庄、每一处街道,同时因为限价限购政策,战争并没有引发物价飞涨,加上这本是一场反侵略战争,全民激愤之下,英国的这一套把戏根本无效。

    对于目前的中国来说,硬刀子比软刀子可怕,俄军的进攻如果没有被击溃,那东北战局就要悲剧了。俄军在哈尔滨集结,之前鸭子抖水一般的俄国公使克鲁平斯基按照彼得堡的意思照会中华政府:即日起停止歧视在蒙古经商的俄罗斯商人,禁止迫害俄国的蒙古友人……中**队必须全部退出蒙古,并给予蒙古充分自治……

    俄国人自导自演,话语自相矛盾,谢缵泰接受他的照会后答复如此大事要等杨锐回来才能确定,克鲁平斯基也知道此时杨锐不在国内。在得知杨锐即将回国之后,他给了谢缵泰一个星期的期限以正式答复。

    杨锐是在四月初七回来的。此时离历史上斐迪南大公被刺身死还有五十六天,离历史上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还有八十四天。斐迪南被刺是不是一定会引起第一次世界大战他不知道。但斐迪南被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从他去年宣布前往波斯尼亚以来,塞尔维亚人的刺杀准备的很是充分。此人一但身死,那奥匈必定会报复塞尔维亚,至于之后的局势会怎么样,他一时间想不到。

    烟雾缭绕的书房内,杨锐刚把斐迪南被刺一事肯定发生说完,谢缵泰就举手把他话打断,再侧着脑袋想了半天。只等杨锐一根烟燃尽的时候,他才深深吸了口气,神情凝重的说道:“竟成,这事情九成九会引起欧洲大战?我们千万不要参与其中啊!”

    “你是说,我们不要开枪杀斐迪南?”杨锐笑道:“你就放心吧,塞尔维亚人想杀斐迪南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已经准备了好几次。我们开枪杀人,怎么也没有他们杀人后被抓现行的效果好,你还是说说你的判断吧。”

    听闻杨锐如此说。谢缵泰点头后道:“现在的局势下斐迪南被杀,那势必会引起欧洲大战。其一,俄国人想趁我们与日本鏖战之际坐收渔翁之利,这对俄国也许是好事。但对他的盟友法国来说绝对是件坏事。俄军东调,德国必定对法强势,第一次摩洛哥危机便是如此。那时候俄军主力全在东部,只要德国愿意。完全可以发动对法战争,可最后德国人为了面子。不和法国单独谈判以获取利益,而是搞了一个国际大会,大会上除了奥匈支持他,没人支持他,弄到最后什么也没有捞着。”

    “可第二次摩洛哥危机如何解释?那时候俄国的主力也在西线啊?”看着谢缵泰剖析法德俄三国局势,杨锐不由问到第二次摩洛哥危机。

    “不能单独的看摩洛哥啊,在第二次摩洛哥危机之前,还有一次波斯尼亚危机呢。”谢缵泰道:“按照情报局的消息,波斯尼亚危机中,法国不顾法俄同盟,宣布这是‘一个不牵扯俄国重大利益的问题,法国公众舆论不能理解这一个问题会导致一场法俄两个军队都参加的战争’,也就是说,法国在这件事情上,弃盟友于不顾,使俄国单独面对德奥处于下风。到第二次摩洛哥危机时,俄国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同样表示:‘这是一个不牵扯法国重大利益的问题,俄国公众舆论不能理解这一个问题会导致一场法俄两**队都参加的战争’,对其置之不理,把法国气的半死。这件事当中,也就英国人最为活跃,按照那时候的情报看,英军当时已进入战备,如果德军进攻法国,他们的远征军将第一时间跨过英吉利海峡,出现在法国北部。

    俄国一直支持者塞尔维亚,斐迪南大公则是奥匈的王储,其如果被塞尔维亚人刺杀,奥匈必定对塞尔维亚宣战,这时俄国极有可能会对奥匈宣战;奥匈俄国互相宣战,趁着俄军主力东调之际,德国也将伺机会对法俄宣战;至于英国,一定会马上调停东亚战争,让我们和日俄停战,好使俄军撤回欧洲与德军作战。说起来德国宣战时机要看我们,如果我们和俄国继续打,他们会等我们把俄军削弱到一定程度再动手,如果我们和俄国停战,为了不让俄军有喘气之机,他们将会立即对俄法宣战。”

    谢缵泰虽不是外交官出身,但身为一国外交部长,对欧洲的局势还是清楚的,他说完斐迪南刺杀后之后的情形再道:“法国正在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俄国和我们交战,但沙皇明显是被人蛊惑了,就想乘机削弱我们并拿下蒙古。法国人应该会很高兴看到欧洲出现危机,好使得俄国在远东部队调回欧洲,对于他们来说,俄军与我们交战而死就不如与德军交战而死。”

    “他们难道就不会再来一次波斯尼亚危机或者摩洛哥危机那样的表态吗?说这不是你的重大利益,两**队不必要为此参战?”谢缵泰说的头头是道,杨锐开始站在反方角度质疑。

    “绝不可能!”谢缵泰说道:“俄国上次在波斯尼亚事情已经被德奥两个羞辱了。任何一个俄国人都不会再在巴尔干问题上做任何让步,这不光是沙皇和他的官员。而是整个俄国高层的决心;而历经两次摩洛哥危机,法国也知道不紧紧和俄国站在一起。不阻止俄军在东亚作战,那即便英国站在他这边,也未必能阻止德国。”

    “那德国呢,如果斐迪南被杀,双方妥当解决,那么德国很有可能会像处理……”杨锐心中肯定谢缵泰对法俄两国的判断,又开始质疑德国,但明显,德国一切都准备好了。并且奥匈失去王储,老皇帝一死,奥匈就土崩瓦解,现在俄军主力东调,基尔运河也扩建完成,真是再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开战时机了。

    杨锐问题问到一半就不说了,谢缵泰知道他已明白这个问题没必要问。他忽然想到多年前杨锐就说欧洲必定大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竟成,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预料?”

    “我不是神仙,即便是神仙,世事变化无常,也是难以预料的。”杨锐失笑道。而后又岔开话题:“那我们就姑且认为斐迪南被塞尔维亚人刺杀后会引发欧洲大战吧。关键是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获得最大利益?”

    “欧洲大战,现在美国全力支持,我们一定要乘此机会夺回朝鲜和台湾。同时再和欧洲做生意,多挣些钱。至于到底站在那边,那就要看了。”谢缵泰无比轻松的道。

    “那现在呢。俄国人那边怎么答复?”杨锐再问。

    “拖是拖不过了。”谢缵泰兴奋之余想到当下的局势,又开始深思起来。“办法就是两个,一是按照俄国的要求,同意**立,再就是打一战,然后再请法国人调停。”

    “你认为我们同意俄国人的要求,他们就会放过我们?”杨锐感觉好笑。

    “当然不会放过我们,可是等他们想动手的时候,欧洲事发他们已来不及了。”谢缵泰道。“你不是说一旦闪电战开打,就会影响欧洲大战进程。如果我们不进行闪电战,能把俄军拖到欧洲那边事变吗?”

    “即便影响也顾不上了。”杨锐摇头。“不在一开战就把俄军打怕,他们只会越来愈多。万一欧洲局势不像我们推演的那样该怎么办?俄日两军加起来人数超百万,东北是怎么守也守不住的。”

    “那日军……那台湾那边怎么办?”谢缵泰问道。飞机是复兴军的利器,对日作战中它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飞机一旦暴露,对日作战的突然性很有可能会失去,所以他很担心对俄作战会影响欧洲大战外,还怕它影响对日作战。

    “日军三十五个师团已经上岸,国内就留下两个正规师团了,没过来的六个后备师团都是新人,根本就没什么战斗力。装甲师击溃俄军之后迅速南下击溃盖州一线的日军是不难的,而安东一侧的日军久攻无果一定精疲力竭,到时候突击部队迂回穿插,这边的日军也能堵在鸭绿江以西。”杨锐说道。

    “我们哪来的突击部队?”谢缵泰对东北战局是清楚的。“日军久攻无果,我军也定时伤亡惨重,哪还有力气迂回穿插。”

    “呵呵,重安,在我回来的时候……”杨锐看着他笑,转口道:“你应该没去城外的军营里探察吧,你要是去看了,就会发现那些士兵的步枪口径都是11mm的黑火药步枪。”见他还是不懂,杨锐只好再道:“原先京城外面的部队半数以上都已经出关了,现在城外那些军营不少都是空的,一些士兵也是由各地抽调来的民工假扮的。”

    “啊!!”谢缵泰脸色大变,他急道:“日…日本人要是登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死战到底了!”杨锐目光转寒,他敢断定,日本人一定会来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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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介绍:
一百年来,有太多沧海桑田……
一百年来,有太多英雄热血……
一百年来,我们每次回望总是心潮起伏、满腔遗恨……
一个水果贩子忽然成了一百多前年的普通一员。没有异能、没有权位、面对这一百年前的风云激荡,他会做何抉择?在这个充满血与火、苦难和希望、阴谋和壮图的时代,他将如何拼搏?本文基于历史现实,真实记录一个普通现代人的穿越历程,再现那个风起云涌、英雄辈出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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