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卷 第二十五章 窨子山
在日本第三舰队参谋长饭田久恒大佐的回忆录里,东海海战是从对马号五时二十七分的首次炮击开始的,而结束,则是在六时四十五分新高号最后一次齐射。1▽顶1▽点1▽小1▽说, 已经换成穿甲弹的新高号,高速阻截了海容号的退路,并用一次齐射让这艘仓惶西逃的军舰爆炸之后开始停船,无奈德制军舰水密仓设计的异于常规,这艘屡受重创的军舰还是坚强的扬起舰艏,不愿沉没!
东经125.65°、北纬28.01°的交战海域,暴风雨早就停歇,太阳在六时零九分就落了下去,满天的晚霞之下,两艘饱受炮弹轰击的巡洋舰已经彻底瘫痪——海圻号最后一次中弹爆炸之后就开始减速,滑行一千余米之后彻底停船。已经知道军舰就要沉没的水兵从着火的甲板下不断冒出来跳下海面,以求在军舰下沉之前远离它;
唯有毫发无损的商船被困在海圻号和海容号之间,被日本军舰的旗语警告着,一身复兴军陆军军装的船长看不懂日本人的旗语,其实他也不屑于日本人的旗语,他只知道自己的命令是:如果不能把商船带回港,那就把它炸沉。一声不太剧烈的爆炸之后,商船底部在船长的微笑中炸裂,成吨的海水灌进商船。
在日舰的怒火中,各种小口径的速射炮开始射击商船上层建筑,那个微笑着向国旗敬礼的船长顿时被炮火所淹没,其他的船员要么炸死要么跳海。来回太平洋航行两万多海里的支那船队终于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被全歼,这由衷的让第三舰队的所有人松了口气。要知道今天早些时候。一些从日进号上飘出来的残骸被搜索舰队找到,虽然想不明白小吨位的海圻号是怎么击沉日进号的。但现在自己算是给日进号报了仇。
海面上的战斗已经结束,海底下的战斗却没有开始。此时所有的潜艇都处于不佳位置:新高号为了阻截海容号的前路,已绕过伏击场堵在船队的西面,而落后的对马号则远远的看着正在沉没的海圻号,留在东面并未向前。唯有临近伏击位置的鹿岛号最有机会,但它因为不想靠海圻号太近,也不想浪费鱼雷,只是处在伏击圈的北面,派出舢板滑向海圻号,准备抓几个舰上的军官水兵细问日进号到底是如何被击沉的。
硝烟、火焰、晚霞、沉船。这一切落在中日海军眼中完全是不同的风景。在听音员的细语中,潜艇上的水兵们都知道己方的三艘船都已经停了,两艘在不断的下沉,水兵正在拼命逃生。他们虽然不能和艇长一样看到海面上的场景,但他们能想象到。
u-52艇长胡琴斋的心是坚硬的,看见海圻号在烈火中开始下沉之后,他没有再往那边看第二眼,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鹿岛号上,奈何这艘日舰不肯靠近海圻号。只在潜艇的后方两千米处。随着潜艇一百八十度的转向,潜艇艇艏对向了鹿岛号的头部,在主机的运动中,u-52不断的调整距离和角度。准备行到近处再给日本人致命一击。
u-52在水下运动着,其他几艘u艇也在做类似的运动,只是白日里鱼雷轨迹明显。即便已经到了位置的潜艇也要等待组长欧阳格上尉的无线电命令:在以前的训练中,唯有潜伏的潜艇一起发射鱼雷。才能达到最大战果。各艇在水下慢慢调整到了最佳位置,但欧阳格的命令始终没来。这个一心想升官的年轻上尉,根本不把海面上己方舰只的沉没当回事,他现在的打算是等天再黑一些才发射鱼雷,那样又可以像对付日舰号那样对付这三艘日舰。
无比焦躁的等待中,胡琴斋一边诅骂一边看向无线电联络员,要不是无线电的指示灯一直是亮的,他都怀疑潜望镜上的天线已经断了。六点五十七分,太阳沉到海平面十二度以下,等待了十分钟的u-49艇才发来了一个简短的“—”,下令各艇进攻。
“速度八节,距离八百,深度六米,鱼雷速度三十五……一号、二号,准备发射。”艇长再次修正参数,听完准备完毕的回报后,他压抑的怒吼一声:“一号发射!二号发射!”
“一号发射!二号发射!”鱼雷长重复艇长的命令,扳手拉动间,两条鱼雷快速脱管而出,破水而出。
“三号、四号,准备发射!”胡琴斋再道。
“三号、四号,准备完毕!”鱼雷长大声回报。
“三号发射!四号发射!”开火命令再起,又是两条鱼雷脱管而出。
“继续装填!”射光鱼雷管内的鱼雷后,减去上次伏击日进号的三条,u-52上还有三条鱼雷。胡琴斋不想把鱼雷带回港,此时只要有机会他就要把它们全部射光。
欧阳格上尉虽然是一个不被战友所喜的疯子,但他忍耐十分钟等天完全黑下来再进攻的决策无疑是对的,海圻号上的火光无法照亮鹿岛号以及其两艘巡洋舰的近处海面,五艘潜艇的鱼雷攻击达到了最佳效果。u-52艇离敌舰最近,鱼雷射出四十五秒后,第一发鱼雷击中鹿岛号后部桅杆位置水下六米,此深度不再有水线装甲,独特的德式装药爆炸之后,鹿岛号船底被炸开一个直径两米的大洞,海水汹涌的涌入舰内。间隔三秒钟之后,第二发鱼雷命中,又是一个大洞在船底出现,而第三发鱼雷接连命中,第四发则射空。
水线以下接二连三的发生爆炸,即便是最愚蠢的水兵也知道情况不妙,以为是鹿岛号触雷的新高号和对马号立马驶离现在海面,可它们因为初始速度太慢了,轮机的转向和加速都要不少时间,特别是对马号。炮战中它的蒸汽灌已被炸坏,加速更慢。
胡琴斋的u-52因为向东航行了一段。所以他独自面对鹿岛号战列舰,u-49、u-53、u-40离新高号最近。而最后迟到的u-26刚好遇见了最后面对马号,于是,动力系统无碍的鹿岛最先被攻击距离最短的u-52击中,同样没有什么故障的新高号面对的是三艘潜艇发射的十二条鱼雷,一千三百米的距离上它避无可避,被六条鱼雷击中,而已经知道水底有潜艇的对马号因为速度不快,动力系统故障,也被u-26的两条鱼雷击中。
新高号和对马号毕竟是小吨位轻巡洋舰。命中多条鱼雷之后,新高号快速的下沉,而对马号船体开始倾斜逐渐失速,唯有连续两拨、中了五条鱼雷的鹿岛号战列舰,舰大皮厚,在舰长冈田启介大佐的指挥下,一边派人堵漏,一边高速脱离这片海面。此时已经升上海面的潜艇编队指挥官欧阳格上尉,立即下令让动力完好的u-52和u-53跟随自己追击鹿岛号。余下动力不佳的u-40和u-26则尽力救援己方水兵。
但u-52其实无法执行欧阳格上尉的命令,舰上十一条鱼雷已经用了十条,剩余的只有艇尾那条宝贵的长吻,如要追击。用那条鱼雷去对付一艘要沉的敌舰是得不偿失的。是以在胡琴斋的请求下,u-52艇被准许在原地救援己方水兵。
舰长的决策只让u-52上的官兵很是不解,即便不发生鱼雷。但参与击沉鹿岛号战列舰的行动也能让诸人的功勋提上一级,看着诸人不解失望的目光。胡琴斋沉声道:“他们已经做的够多了,现在我们要去救他们。做人不能忘本。没有他们把日本人领过来,我们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吗?他们要是不沉,日本人能留在这附近转圈吗?在我看来,自己的军功固然重要,但战友之情更重要。”
胡琴斋目光炯炯的扫视着每一个人的脸,只把他们看的头低垂下去,“要是鹿岛号能逃走,那我一定追。可鹿岛号逃得了吗?在德国的时候我们就试过鱼雷的攻击效果,鹿岛号船底几个大洞根本就堵不住!同志们,我们是海军,我们的战友还在水里,他们牺牲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我们做的不是要抢军功,而是要救人!”
u-52在胡琴斋训话的时候就靠近了已经沉没了大半的海圻号,上到艇上的潜艇水兵们看着这艘即将沉没的战舰再无半点击中敌舰的喜悦,他们站在潜艇的首尾不断把水中的战友捞上来,这些已经泡了半个多小时人有些是活着的,有些已经死了。
静默无声的救援中,熊熊燃烧的海圻号甲板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呼喊声,“来人啊!来人啊!司令还活着!司令在这里!”
程璧光的侄子程耀恒在司令塔外大声呼喊道,司令塔被炮弹击中后,他就冒死来找叔叔,众多血肉模糊的尸首中他把还有呼吸的莫菲特中将和程璧光翻了出来。只是甲板上此时四处都是火焰,日本人是想等海圻号完全沉没后再上前捞人,所以他们几个一时间被困在那里。天黑时鱼雷攻击日舰的爆炸声让程耀恒兴奋不已,但火焰之中他不知道潜艇部队战果如何,只能继续等待,可刚才他听见了u-52水兵的说话声,这才开始大喊救命。
海圻号全舰官兵共计有官兵四百七十多人,加上随舰的实习生和其他官员一共有四百九十三人,击中对马号的u-26捞了一些,u-52也捞了一些,现在听闻司令还活着,被信号招过来的u-40也过来了,随同他们来的还有几艘日式舢板,不过舢板上的日本人都被他们用枪赶了下去——刚才商船沉没的时候,这些狗日的可是用炮轰的,所以诸人对付幸存的新高号日本水手一点也没有手软。
海圻号此时越沉越快,在他彻底没入水下之前,程璧光还有重伤的莫菲特中将被抬到了u-52上面,艇上军医紧急处理莫菲特中将的伤口之后,对着焦急看着自己的诸人摇头道:“伤势已经处理了,但要马上登岸输血才行,不然就……”
“我们这里就有o型血。现在输不行吗?”政委问道。全世界输血治疗最先进的技术已被复兴军掌握,这也是杨锐按照后世一些半对半错的常识鼓捣出来的玩意。为之死了不少人。
“可我不知道谁是o型血。”潜艇因为少有炮战,上面的军医毕竟要比陆军次一级。
“我知道!”政委信心十足。他不懂医学但懂二把刀心理学,他大声道,“方脸、粗指节,暴脾气、说话喜欢一二三四重逻辑、结论常放在最后的就是o型血,钱大壮,你他娘的出列!把你的血给洋……给司令。”
“是!”鱼雷长钱大壮高声喊道,说罢就抡起袖子走向舰前甲板。
在海圻号沉没之后,三艘潜艇一共救上了一百三十一人,剩余的三百六十二名官兵则永远的沉入了海底。而海容号舱内的大火已经被扑灭。内部进水也得到了有效控制,在欧阳格追击鹿岛号回来之前,修复后的军舰还能以不超过十二节的速度航行。
晚上八点五十分,追击的两艘潜艇赶回,其实他们追了二十海里就堵上了鹿岛号,此时进水无法控制的鹿岛号舰体已经严重倾斜,导致减速,即便无人攻击它不久也会倾覆沉没,但潜艇官兵却不想放过它。再中四条鱼雷之后,这艘一万六千四百吨的战列舰沉入海底。
东海海战以三艘日舰全部沉没而告终,中华海军海圻号巡洋舰沉没,海容号因受重创回港之后就基本报废。两舰所护送的商船也在海战中沉没。此战中,中方牺牲四百八十五人,军衔最高者是海圻号舰长汤廷光上校。而日本海军鹿岛、新高、对马三艘战舰被击沉,除三十七人被中华海军俘虏外。其余一千四百名六十四名官兵全部沉入海底,军衔最高者为第三舰队司令官名和又八朗少将。可以说日本第三舰队此役几乎全军覆没。
甲午海战中日本海军未沉一舰,对马海战中日本海军只损失三艘鱼雷艇,可此次只是面对中华海军两艘轻巡洋舰,就有一艘战列舰、一艘重巡洋舰、两艘轻巡洋舰被击沉。如此战果经日方公布海战过程在全世界引起轩然大波,日本海军的公布的意图,是想强调自己的失败是因为支那人躲在水底卑鄙的偷袭,但谁料到全世界都对这种水底的卑鄙行为尽相模仿,美、英、法、俄诸国要求参观中华皇家潜艇部队,而德国中二皇帝威廉和大胡子提尔皮兹也终于开窍,开始向德国船厂订购五十艘中国人造的那种甲型潜艇,唯有日本人歇斯底里,认为东海海战是几十年未有之大辱,开始深信首相桂太郎鼓吹的支那威胁论,在岛上频频游行要求政府对卑鄙的支那人进行报复。只是中国之前派出去的舰艇商船,此时都接到通知前往菲律宾美方港口避难,而后被美国亚洲舰队护送下回国,是以海上并无损失。
而知道潜艇瞒不下去的杨锐,把自己之前在美国造的那几艘潜艇打扮一番,放开它们给洋人海军武官参观,这些设计的不合理、技术参数也打了折扣的试验艇被各国海军着实的赞美了一番,但参观之后洋人们并不买账,英法等国依旧站在日本人那边要求中国必须对日道歉并赔偿其损失,理由是东海海战是海圻号巡洋舰最先开炮,而菲律宾海战日进号率先开炮之说,因为日舰沉没而死无对证,所以此战责任在中华海军。
局势仿佛又回到了辛亥年末,中日陆军在奉天大打出手,列强除美国支持中国之外,其他要么不闻不问,要么支持日本,而德国此时并不好表态,一旦他支持中国,那英法俄就将更反对中国。和上次中日交战时的情况不同,此时中国虽没完全准备好战争,但已经是肆无忌惮。该有进口的合成氨设备、军工设备全都拉了回来,军工原料也不缺,而南阳油田即使现在不能马上出油,但存储柴油已有两万多吨,支持作战是无忧的。现在缺的就是订造的潜艇还没有全部回国,九江到九龙的铁路没有竣工,军工产能还没有理顺,是以杨锐对谢缵泰说还要半年时间。
在日本人囔着要复仇的时候,杨锐则大张旗鼓要表彰此次作战的全体官兵,远洋船队幸存的三百五十三人被专列接到京城升官授勋,美国人莫菲特中将、程璧光少将以及其他几个军官将会封爵。此举更是在中日关系火上浇油,英法俄三国对中方如此作态极度抗议,认为中华政府正在破坏远东和平。无奈素来无理的杨锐在对各国略作解释之后,依然把这些人堂而皇之的把这些人带到京城授勋赐爵。
9月30日,在英美等国的施压下,外交部部长谢缵泰开始和日本特使就菲律宾海以及东海海战谈判,不过双方并无谈判诚意。在谈判的同时,以华人在日本频频受到攻击为由,中华政府雇佣美国商船开始大规模从日本撤侨。
此举一开,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顿时傻眼,他已经感觉到中日之战已经一触即发无法避免,但为了确保英国在华利益不因第二次中日战争而受损,他在极力恐吓中国的同时,也开始建议外交部对日本施压。不过日本桂太郎内阁就是为中日之战而存在的,特别是桂太郎怨恨英国上次不同意自己从天津进攻北京从而使得中国如今做大,加上日本已经从欧洲借了大量资金,是以英国对日施压完全无果;而中国这边,复兴会政府本来就不受英国控制,英国要中国息事宁人,杨锐却责怪英国偏帮盟友,所以局势正向着英国最不乐意看到的方向滑去。
中日两国大战如果两败俱伤还好,可只要有一方胜利,那英国在华利益不是被分享就是被遏制。如此形势下,除了略微增强远东海军实力外,英国能做的就是挑动法俄两国反对中国现任政府,而流落日本的孙汶这枚闲棋又开始焕发第二次青春。孙汶杨锐丝毫不惧,不管他如何洗白,日奸一词就够中华革命党受了,而法国最多也就是威胁两广,但按照原计划辅仁文社本就是要在两广独立的;唯有北方的俄国处理起来要极为小心,真要是被英国撮合成日俄亲近,那对日攻略就不好展开了。
北京外交部正和日本人虚与委蛇之际,杨锐在深秋时节乘坐飞艇直奔南京,他想去看看那台为之牺牲了四百八十五人的水压机,也想去看看那些受到扶持的工厂和花了巨资的扩大整顿的军工厂。
10月24日,江苏巡抚程德全、南京重工工业园总办穆湘玥、南京造船厂厂长陈藻藩、华东军区司令长官林文潜中将、参谋长周思绪少将都亲往在南京郊外的飞艇着陆场迎接杨锐和工部部长徐华封一行。
秋雨绵绵中,下了飞艇之后杨锐和诸人略为寒暄之后就立即前往南京造船厂。
南京造船厂位于南京聚宝门(今中华门)雨花台东侧的窨子山下。此处为南京城外,距江有十二公里,不惧炮击,而为了能使五万吨巨轮进入造船厂船坞,造船厂船坞到长江这段更是开挖了一条十六公里的秦淮新河。中国人花如此巨资兴建南京造船厂,让过伯利恒钢铁公司副董事长约翰斯顿很是震惊,不过见本该沉没于太平洋的水压机居然神奇的出现在南京之后,他忽然觉得这是上帝的旨意,开始按照之前的合同帮助中方安装这个机器。
造船厂厂长陈藻藩福建福州人,毕业于马尾船政学堂轮机专业,1909年曾随着海军大臣载洵、海军司令萨镇冰出洋订造军舰。杨锐本担心此人无法管理好南京造船厂,但吏部、工部都推举此人,也就勉强同意了。在陈藻蕃略带闽南口音的介绍里,杨锐明白水压机已经开始安装,但虽然之前就完成了土建和厂房,可几千吨的设备不是一两个月就能装好的,要彻底安装调试好估计要等到年底甚至明年年初。(未完待续。。)
己卷 第二十六章 兔崽子
即便有徐寿、华蘅芳制造黄皓号的前事,但安庆内军械所的造船一脉最终还是转向了军工,而马尾船政局的设立则使得造船专才大多出自马尾,如今江南造船厂的魏瀚、郑清廉、陈兆翱以及马尾的杨廉臣等,都是马尾船政派往法国学习造船第一批留学生。这些人虽然来料加工造出中国第一艘铁甲舰来远,但此舰不但选型失败,造的也极差,以至船身沉重、干舷太低,试航开始就故障频频。
在杨锐的概念里,这些老留学生是只能造商船的,唯有当时派出去的一些学徒,如郭瑞珪、裘国安、刘茂勋、陈可会、叶殿铄、张启正等能为一用 ” 。光绪初年的人不用,那在自己派出去的留学生回来之前,就只能借重神武前七年出去留学的朱天奎、以及神武前三年派往英国的廖景方、曾以鼎、叶在馥、曾诒经、郭锡汾、王助、巴玉藻等人。
陈藻藩也是神武前三年派出留英学生之一,和另外一些学生一样,他也有一个不凡的家庭背景:他是马尾第一批留学生陈兆翱之侄。不过和纯粹是为了去镀金的叶芳哲(北洋海军将领叶祖珪侄曾孙)、沈成栋(马尾创始人沈葆桢之孙)不同,在英期间,陈藻藩课程尚可,并且更重要的是,他为人性子淡漠,任命其为厂长既能稳住老闵系,也能使新人展其所长。
江南湿润的秋意中,杨锐一行匆匆赶向南京造船厂,虽经两年的建设。但窨子山下的土建工作还没有彻底完成,秋雨打在公路边挖出来的新土和水泥预制件上。淅淅沥沥,路边建了一半的楼房因为他的到来而临时停工。工人全都走了,唯见不少士兵拿着枪,身着雨衣占据在脚手架的高处。基建未完,但公路却修的极为平坦,黑黑路面时应该是盖了一层柏油,马车走在上面很是安静。
车厢外面是安静的,车厢里面也是安静。和杨锐不同,徐华封这一年里把全国正在建设的四个工业园都走了好几遍,南京他来的不少。不需陈藻藩介绍,他都对工业园各处的工作进程一清二楚,尤其对那个买来就花了三百多万两,运输和安装也花了三百万两,更付出几百条人命的水压机很清楚。他如今对杨锐大力投钱到工业从心里喜悦,要知整个南京工业园的投资已相当于一艘无畏舰,这一千多万两要是放在前清,那真是想都不要想了。
徐华封庆幸间,马车左转驶入了一条三十米宽的大道。路面也是铺过柏油的,在雨水里显的黑亮,造船厂大门前豁然开阔,一个两米多高、高冠官袍、佩剑持书的古人站在一艘大型的帆船上。船头的猛虎徽章和现在海军用的有些类似。陈藻藩见杨锐的目光停留在这个雕像上,便笑着道:“总理,这是三宝太监像。”
“三宝太监?”杨锐初闻其名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唯有徐华封知道杨锐国学薄弱。马上补充道:“就是永乐年间七下西洋的郑和。五百多年前的大明宝船就是在南京造的,现在南京办造船厂。所以想来想去还是给他立像最佳。”
三宝太监杨锐不知,但郑和却是听过的。他点头的同时忽然又想到那个猛虎徽章,顿时问道:“那军舰上的虎头徽标是不是也是宝船上的?”
“正是宝船上用的。不过老虎头上是没有角的,这东西其实应该叫龙虎兽!”徐华封道:“日本海军把天皇的家徽菊花放在船艏,而我们把铁甲舰上前清的龙徽去掉后,总觉得太过单调,后面船厂就想到要加这么一个龙虎兽。自古以来官船船艏都是加龙虎兽的,一是威慑宵小,二是彰显国家威严,哪有弄飞龙在船艏不伦不类的……”
徐华封对满清怨念不小,杨锐听闻也就笑了。徐华封说郑和宝船的时候,马车已经到了锻造车间,水压机就在里面。陈藻藩给的简报里面,按照甘特图的标识,水压机安装需要四个月,调试也需要四个月,这也就是说机器现在已经正装了一半。
三十米高的钢架厂房门口,造船厂副厂长朱天奎、工程师王季绪、陈石英等十余人都在等着了。因为杨锐不喜逢迎,在马车刚到车间的门口,他们几个假装刚好从车间里走出来。杨锐下车之后也没有注意这帮人正等着自己,而是仰头看向这奇高无比的厂房:“这算是国内第一高的厂房了吧?”
“正是如此。”徐华封点头道,说罢递给杨锐一顶藤制安全帽,一双白手套,二话不说便带着他进去了。
锻造车间长五百三十四米,宽六十米,造船厂有专门的发电厂,所以车间顶上吊着无数盏电灯。如此明亮的光线下,一进到车间杨锐就看见鼎立在车间中央如巨人般的水压机。他不由失声道:“看来已经安装的差不多了?”
“只是装好了横梁和立柱,工作缸还没有装。”陈藻藩解释道。
他如此说,旁边副厂长朱天奎也是道:“是的,总理,我们是前天才把上横梁按上的,”
这一次来南京,杨锐本以为只能看到一堆零件,却不想水压机的框架已经搭起来了,他听朱天奎说是前天才按上的,不由担心道:“你们没赶日子吧?”
“没有!定是没有!”朱天奎闻言一惊,前清的上官总是喜欢图吉利,下官为了巴结献礼,做什么都要看日子,而听闻当朝总理却最讨厌下面的赶日子,又知其脾气素来不好,现在被这么一问,朱天奎倒有些慌了。
“没有就好!”杨锐其实并未生气,他高兴的很。“搞建设不是娶媳妇,而是生孩子。千万不要赶日子。”
“是!是!总理大人训示,卑职……”朱天奎还想说什么。马上被旁人给拉开了。
看着他走远,徐华封才说道:“他是前清的官……”
“看出来了。”杨锐也是笑。刚才朱天奎差点要跪下来了。“难怪他不能当厂长。”
人才的事情徐华封没空提及,他只踏着混凝土地面说道:“竟成。这下面挖了十二米深,再下面打了一百五十八根四十五米长的洋灰钢筋地基桩。哎!真是用银子堆出来的啊!洋人工程师看我们真金白银往里面砸钱,很多人都想不通,他们私下说我们最少要二十年后才会用到万吨水压机,现在买来是白费钱。”
水压机造了近两年,造船厂的基建花了差不多同样的时间,至于钱,那就多了去了。这还是光用在造船厂上,要想五万吨的巨轮开到南京。那长江水道可是要疏浚的,那又是一笔巨资。杨锐听闻徐华封的感叹只是一笑,道:“别理他们!现在买还满世界堵截呢,二十年后谁肯卖给我们?其他不说,以后飞机就要用到水压机,我看现在一台还不够。”
“啊!还不够?”徐华封有些傻眼了,他见左右没人小声道,“竟成,此一台足以!”
飞机铝合金用的是模锻水压机。可杨锐不明白模锻水压机和自由锻水压机的不同,是以把徐华封吓了一跳。“反正就是不够。”杨锐坚持道。“不过那用在铝厂,不是用在这里,而且最近二十年也不再买了。”
说到铝厂徐华封都明白了。除了南京的这台水压机,工部还在德国买了一台五千吨水压机,那是专门用于铝合金锻模的。“竟成。真要生产那什么铝合金车轮吗?”徐华封问。
“嗯。”杨锐点头道,他其实很想说现在可没人要铝合金门窗。“铝合金终究是会被人发现的,所以还不如在别人反应过来前先抢占市场。形成规模。‘我有你无’是不现实的,‘你有我优’才是真理。那铝合金虽然硬,但熔点太低了,做受力零件还是很好的,做车轮还有其他不需耐热的零件挺好,真要做锅碗瓢盆那就太没附加值了。”
杨锐绕着水压机,却在说铝合金的事情,他停下来问道:“这水压机调试好了有用吗?不会就歇着了吧?”
“当然有用。大炮就不说了,造船厂万吨轮的主轴就要用水压机的,若是不和日本交恶,他们那些船厂怕是要来我们这加工了,大型柴油机曲轴也要用到……”徐华封说到这,避开旁人轻声道。“按照你给的资料,永磁材料现在实验室已经做出来了,大型水利发电机现在正在试制,大型电动机也在试制,它们的转子没有水压机可不行。”
磁性材料现在都是要用到昂贵的钴,可若把磁性材料研磨成非常细的粉末,并在外磁场的作用下,加压烧结就能获得磁性强几倍的永磁材料,这是物理课本提及的简要办法。粉末冶金需要的烧结技术其实在制作白炽灯钨灯丝的时候就解决了,难的是研磨,但这几年下来,做柴油机喷油泵也积累了不少研磨技术,是以永磁材料现在终于可以实现工业化。相对于会现在那些会退磁的发电机、电动机,这永磁电机不管是成本、质量、重量都是要胜几筹,如果技术和市场都准备的充分,那对于全世界发电机、电动机市场而言,将会是一场颠覆。
“好!好!太好了!”杨锐大声道。
他如此只让身边听闻的人很是一喜,大家都以为是总理大人对这么快就把水压机框架立起来表示满意。造船厂厂长陈藻藩趁机上前道:“还是请总理给大家训话吧,这样我们的干劲就更足了。”
杨锐毛笔字实在不能见人,是以懂内情的人一般都是请他讲话。不过这也是杨锐最讨厌的事情,但今日来南京,他不得不说要说些什么,要不然确实说不过去。于是,水压机下,他看着眼前的诸人讲到:“你们工作做的扎实,不贪快,不搞噱头,我对此很满意。不过,这锻造车间还少了一个东西。少了什么呢?少了一块碑!
这个水压机花了三百二十万两银子不算,为了它,海军还添上了两艘巡洋舰。更有四百八十五条人命!昔年为了革命、为了光复这个国家我们牺牲了无数同志,今天。为了富强这个国家、为了建设这个国家我们依然要牺牲无数同志。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不要辜负了那些为光复祖国牺牲了的烈士,我们要全心竭力好好建设这个国家;而今后的过上富足生活的人们。也不该忘记我们,忘记我们今日为建设这个国家而做的牺牲。
同志们,看到得来不易的成果,我很高兴;可想到那些已经不在了的同志,我又很悲伤。我们是几千年的大国,我们曾以富足和文明领先全世界,我们……”杨锐说到此忽然有些凝噎,他想到了如今的局势,想到了国家工业的薄弱。想到了那些饱含乒和凌辱、但现在却无法摆脱的条约。无言的沉默中,他看到了诸人眼中的希望和不甘,心中微暖之后,他又大声道,“同志们,即便是山无陵、即便是江水竭、即便是冬雷夏雪天地合,我们也要把国家工业体系建设起来!我们一定要坚持这个信念,一定要不怕牺牲,在有生之年完成这个目标!”
杨锐的讲演极短。但他说完之后现场诸人都在用全身力气鼓掌。对于这些出过洋留过学的海龟来说,工业不光是他们的事业,更是他们的理想。总理现在居然用上邪中的誓言来表达建立国家工业体系的决心,包括徐华封在内。所有人都热血沸腾。
锻造车间是杨锐参观第一个地点,而后他又参观了已经建造完毕的干船坞,船厂建设了两年。最早开挖的船坞里已经在造船了,更有两个隐秘的船坞在建造潜艇。虽然管理人员早就知会过了船坞的工人。但总理的到来还是引起了轰动,正在焊铆钉的工人不由自主的跑了过来。这些人有一些是江南造船厂调过来的老工人。更多的是技校里刚毕业出来的学生。
在天字号收购江南造船厂之前,造船厂用工都施行包工制,即不管工人吃喝,只在有订单的时候按活计件给钱,没订单那就散伙。天字号接手之后,完全颠覆了这种做法,对有所有工人进行技术评级,而后收编为正式工人,这些正式工人待遇高、福利好,没活的时候还能拿最低生活保障,一下子就把沪上技术最好的那一票造船工人收罗了过去,其中还有不少人被后世的商品房套路绑成了房奴,只把其他几间外资船厂的总办气的哇哇大叫。而当他们也想借鉴这种做法时,江南厂又开始对技术骨干发股票,从此那些洋人就没辙了。在他们的理念里,工厂永远是自己的私物,即便要分享,那也绝不能是黄皮猴子;而在天字号的理念里,工厂为大家所共有,虽股份不平等,但人人都有份。
良好的管理并不能获得溢价收益,但是良好的管理能节省成本,这是亨利福特的套路,也是他敢把工人工资提到五美元一天的底气,而江南造船厂不但有良好的管理,更有钢铁厂和内燃机厂的支持,其造的柴油机船大受市场欢迎,促使柴油机船在远东的需求量猛增,非如此那几间外资船厂怕已经倒闭了。
因为如此的经历,江南造船厂出来的工人都是仰望着杨锐的,没有复兴会接手江南厂,那就没有他们的美好工人生活,而没有杨锐,那就没有复兴会。几个老工人远远的就对着杨锐跪了下来,他正想过去扶起,却有更多人跪了下来。大中华国弄出来一个傀儡岷王,使得底下的百姓都以为这天下又姓了朱,这虽是出于统治上的考量,可当看到工人跪向自己时,杨锐忽又觉得这世道果然是不公平。刚才自己劝海龟们为了建设国家工业体系而牺牲,但那些家伙福利优厚,要牺牲也是极小的牺牲,真的身死也有人立传竖碑,可眼前这些工人,若他们死了,有谁会记得?
杨锐胡思乱想间,在对待民众工作极有经验江苏巡抚程德全的劝慰,一会那些工人全都起来了。杨锐见此开始走到工人中间,半心半意的虚寒温暖一番,那些工人果然是像书里面说的那般涕泪俱下,恨不得立马肝脑涂地。
“中华百姓就是好啊!”杨锐情不自禁的对着徐华封说道,不过还好他没把后面想说的说出来:只要能吃饱就不会造反。
飞艇上一夜的疲惫,加上白日在造船厂走了不少路。夜间和林文潜周思绪谈话的时候,杨锐已经是有些犯困了。
中日之间矛盾纠纷不断。现在居然还在东海开打了,负责江苏、浙江、福建、安徽、江西五省军备的林文潜顿时感觉国家和日本就要开战了。是以即便是先生犯困,他也要问个究竟,心中好有个底。
“先生,这战什么时候打?”林文潜看着杨锐的眼皮要打架了,但还是问道。
“快了。”杨锐使劲喝了口茶,看着林文潜热切的目光,开始细说,“我们还要等一批潜艇,还有就是军工厂那边。培训工人、理顺管理都要有时间。这要打就不再像前年一样小打小闹了,真要开战那可是国战。”
“国战?!”林文潜吃了一惊,以他的判断,真要把日本打倒,光凭陆军是够的,甚至加上潜艇也还不够,一定要有强大的海军,这才可以打到日本去。
“当然是国战!”杨锐很肯定的道。“没有哪次战争是在你准备好的情况下开打的。你越是准备好,实际的情况就越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所以德国人说:‘对于未来战争的布置和计划中。只有最初与明确的战争相关的、粗线条的命令才可以被确定下来。’”
德国陆军做什么都有准则,但在战争上完成作战计划并不像杨锐以往想象的那样一板一眼,他们充分给予下层军官灵活性而不是强硬规定方法,只在最近十几年德军总参谋长是施利芬。为了完成那个孤注一掷的计划,军内才开始要求刻板。复兴军如果寻根究底,他真正的老师其实应该是总参谋部的异类。科尔玛.冯.德.戈尔茨元帅。
林文潜完全明白杨锐的意思,他追问道:“那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最少把台湾收回来!”林文潜是杨锐的爱徒。福建组建海军陆战队第一师也绕不过他,所以他还是把万历计划的要点透露了出来。
“啊!”林文潜和周思绪闻言都吃了一惊。两人对视之后猛然站起来,林文潜大声道。“先生,华东战区全体官兵绝不给国家拖后腿!”
“呵呵!”不问行不行,先说敢不敢。这其实是复兴军在革命战争中锻炼出来的优良传统。杨锐对此很满意,是以笑了起来。“你们坐,站着怎么讲话!”
杨锐此时的倦意消除大半,接着道:“目标告诉了你们,但具体怎么打那还要等总参的最终计划。当然,他们也只是说个大概,具体的怎么做,还要和你这边沟通之后才能确定。现在沿海的工事完成的怎么样了?”
“正在按计划修筑,届时一定可以完工……”参谋长周思绪道,他和林文潜多年搭档,一强一弱、一主一从早就默契了。杨锐问的那些工事其实就是机场,还有就是水雷库房,这些都是他负责的。
“嗯!那海军陆战队呢?”杨锐知道工事不是难办,特别有当地农会配合,再多机场也能极为隐蔽的建起来。
“海军陆战队……”周思绪说到此却停住了,他看了林文潜一眼再道:“也是在筹备,就是徵瑞他……,他嫌海军陆战队不海不陆,非鸟非兽,怨言极多。”
“这个兔崽子!”杨锐又笑又骂,多少年了,陆梦熊那小子还是这般模样。“他人呢?我来跟他说,不老实就帮他疏通疏通筋骨!”
“他……”杨锐如此说周思绪也是笑了,“他回家娶亲去了。只是,只是……”周思绪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大笑起来。“只是他这回要娶好几十个妾,据说都是沪上青楼里想从良但老鸨却不肯放的女子。”
“这小兔崽子!”杨锐本想发怒却发现自己根本怒不起来,反而忍不住发笑。娶几十个青楼从良女子,陆梦熊还真把自己当护花使者了。这莫不是秋瑾挑唆的,或者仙凤也有份?(未完待续……)
己卷 第二十八章 展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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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上是杨锐今生后世都熟悉的地方,这里是他的第二故乡,往事在此、青春在此、遗憾苦难恼也永留于此。+,..在得到火车半小时将进站的消息之后,他不自禁的站起身,把薄薄的白色纱掀开一条缝隙以望向车外。
外已经是黄昏,路基前方不远的一条小河上小船川流不息,因为弯弯曲曲的水面被河岸所遮挡,从远处看这些船只仿佛在陆地上行驶一般。沙丘上生长着羽毛般的矮竹林,黑色的大水牛懒散的横躺在河岸旁边的泥浆里,用粗黑的尾巴驱赶着蚊虫。天空被柔和的晚霞映照得通红,倒影在水中加显得灿烂。除了火车行驶的声响,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美好。
“总理,火车已经在减速,不能离口太近。”秘书李子龙小声的叮嘱道。
“嗯!”杨锐沉吟了一声,但却动于衷,他只觉得外的景色太美,恨不得将其永久的定格下来。不过在李子龙第二次要说话的时候,他只好把纱放了下来,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李子龙是尽职的秘书,也知道口不能靠近,可……他感觉自己的人生似乎缺了点什么。
火车滚滚向前,半个小时之后已到沪上闸北战,虽然他不喜欢铺张,但沪市市长费毓桂还是按照这个时代的惯例在车站准备了军乐队,与之同来的还是有沪上各大报的记者、商会的代表虞洽卿、公共租界的代表李德立等人前来。既然迎接是按照这个时代的惯例,杨锐也就按照这个时代的惯例在车站例行公事了一番,而后在沪上驻军的护送下。前往沪上县城。
沪上县城本是有城墙的,但因为整个沪上都是沙土堆积而成。地基不稳使得几百年来城墙不断下沉,法修缮的情况下。经礼部文物司批准,在前年的某个时候,县城的城墙都被拆除,变成街道。城墙拆除,沪上又和京城那般开始整修道理、清扫污迹、整顿卫生,几年下来,沪上也一改之前拥挤肮脏的旧貌,变得清爽宜人。杨锐就入住在龙门客栈沪上县城店,单独的一栋小楼被包了下来。在例行晚宴。准备睡觉的当口,李子龙说秋瑾求见。
“你不是手握巨款准备拯救那些苦命女子吗,怎么跑我这来了?”杨锐一见面就调笑,他看秋瑾像个头苍蝇般的四处乱钻,没个头绪。
“二十万块虽多,但天下的姐妹可是有二十万万啊!”秋瑾和杨锐算是熟悉了,说话也很随便。
“二十万还嫌少?”杨锐故作惊讶,“当初你可是只要八万还是十万的。”
“当初是想要十万来着,你不批。我们只好自己筹了。现在有二十万了,可我总觉得这钱如此难得筹来的,就这么买些机器发给各地分会,感觉很不妥。”虞洽卿的话秋瑾越想约有道理。她此来是要请教杨锐如何把这二十万变作二百万、二千万的。
“那就拿去办工厂啊。”杨锐笑了起来,顺口答道。“天字号当年也是两万两起家的。你这有二十万,可比我们当年好多了。”
“竟成。那你说着二十万干什么赚钱?”秋瑾没管杨锐的笑,而是直截了当的问。她知道天字号其实是杨锐做起来的,此人赚钱的本事天下第一。
“干什么赚钱?”杨锐笑意盛了。他打着官腔道:“秋大人深夜造访,就是来问我怎么赚钱的?这岂不是太辱斯文了。”
“你!”秋瑾闻言顿时语塞,又感觉自己这么深夜造访一国总理,并只为赚钱之事,确实是不妥的。她尴尬间杨锐则不再开玩笑,而是正色道:“你先回去吧!赚钱不是看你有多少钱,而是看你有多少人,有什么人。要知不是钱赚钱,而是人赚钱。明日下午在轻工业园有个产品展览会,你让费毓桂给你几张参观证,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说不定这其中就有赚钱的门路。”
杨锐几句话就把秋瑾打发了,直到她人走了他才想起一件事来,“秋瑾那家伙鼓捣这种事,算不算旷工啊?”
“总理,秋大人现在是在休年假!”没想到杨锐居然要查秋瑾的岗,李子龙半响才反映过来。
“哦。休年假啊……”杨锐叹了一声。政府官员工作已满一年不满十年的,有带薪年假三天,满十年不满二十年的,年假六天,二十以上的,年假一律十天。这是他老人家亲自定的规定,只是他从来没有年休假。
按照李子龙定安排的日出,杨锐将在沪上停留两天,而后再去严州。这两天,第一天上午是去同济大学堂,下午是沪上轻工业园,晚上是应沪上商会之邀赴宴;第二天上午是和沪上中外商界座谈,下午则是去成立的沪上票据交换所参观,晚上出席沪上领事团为迎接他而办的欢迎酒会。届时他的夫人,也就是程莐将在这天早上坐船抵达沪上,晚上也将出席酒会。
第二天上午的学堂之行并没有什么意外的东西,费劲心思的德国人将学校办的很好。真正让杨锐期待的是沪上轻工业园之行,和山西国家工业园、汉阳军工工业园、南京造船工业园,这里才是私营企业的重心所在。这是自然生长的中国工业,它虽然稚嫩,但终究会茁壮成长。
工业园设立在陆行镇附近,离海有十二公里,离吴淞口十八公里、离同济大学堂七公里,如果没有鱼雷轰炸机和水雷,日本军舰也要离海岸四公里左右才不会搁浅,而这十六公里的距离,战列舰的主炮是难以命中目标的。不过这只是假设,潜艇和鱼雷轰炸机会把日本海军赶的远远的。第三舰队主力舰被击沉之后,日本并没有马上派大型军舰到中国沿海,他们现在还处于对潜艇的恐慌中。按照军情局的情报。日本人现在举国都在讨论怎么对付潜艇,可并良策。
在杨锐思索工业园位置的时候。马车已经到了工业园内,一大帮穿着衣的士绅正在工业园入口欢迎。朱葆三、虞洽卿几个走在最前面,他们簇拥着一身官袍的商部侍郎张謇,正在等候杨锐的到来。
“张謇张大人也在工业园办厂了。”李子龙看出杨锐的疑惑,因此解释道。
“嗯。”杨锐轻微的点头,此时欢迎的爆竹被点燃了,请来的锣鼓唢呐也开始惊天动地响起来,若不是杨锐知道这是欢迎自己的,还以为刚好附近有一场婚礼。
沪上轻工业园有七十多家大小工厂,园内三通一平。地价每亩一百两,建房之后厂房可抵押贷款,超低的抵押利息相当于土地白送。不过因为园内使用的是电力,所以很多还在用蒸汽动力的缫丝厂、纺纱厂、织布厂法搬过来。反倒是那些只有简陋机床的机械厂大规模搬迁过来,通过各种扶持政策,他们都能在这里建起厂房。
“七十八间厂,做农机的有五间、做缫丝机的有十一间、做轧花机的有二十一间,做纺织机的有四间,做织袜机的有三间。做印刷机的有八间、做车床的有两间……”
虞洽卿和杨锐相熟,于是由他来介绍工业园的情况。车床厂在山西是有一家的,不想沪上这边也有,杨锐好奇道:“这边也有人做车床?”
杨锐主持的那次会议附会的只是在满清农工商部登记的工厂。其他一些没有登记的工厂搞不明白朝廷到底要干什么,所以都没去。只等去京城开会的那些人大把大把的拿着贷款回来,这些人才如梦初醒紧急上京向工部说明情况。工部以‘不信任朝廷为由’把他们亮了几天之后才派人接见他们,并根据其规模和情况编入第三批扶持名单。这家做车床的也属于这种情况。不过他只是去年刚设立的。
“是有。”虞洽卿点头道。“一间叫荣锠泰机器厂,厂主叫孙荣泉。是我们宁波人,早年盛在宣怀盛大人办的广泰机器厂里。”虞洽卿介绍的时候也不忘标榜一些宁波人,很是得意,“开始只有两台英国四吋半旧车床,只做修配,后朝廷扶持,就开始做车床了。就以英国旧车床为样本,由茂昌木模厂制造木样,由形永昌翻砂厂浇铸胚件,由俞宝昌机器厂用手摇刨车刨削车床平面,再由公兴铁厂代铣齿轮,车削加工则是自己做。现在每月能产十台机床,每台卖一百二十块,大约有两成的利。另一家是源茂机器厂,厂主是冯财运,早年是汉阳兵工厂车床领班,他做的也是车床……”
虞洽卿说的车床只是旧式的车床,并且这也只是个车床架子,车刀还是要进口外国的高速钢,但如此简陋之下能生产出旧式车床也是很难得了。杨锐心中赞许时已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了展览会现场,一排机器摆在那里,上面的厂名、机器名称全都一目了然,这忽然间让他想起后世在沪上上班时常常参加的医疗设备展会。最入眼的是求造船厂的设备,朱志尧造船厂不在这,也不知道怎么抢到的这个位置。
“这是……”杨锐看着第一个奇怪的机器,“是碾米机吧?”
“大人高见……”本在身后的朱志尧立即挤了上来,他是想自己来解说:“这是本厂神武前三年发明的碾米机,卖了七十多座,开始是配蒸汽机的,神武前一年又觉得蒸汽机不方便,开始配本厂自造的八马力半火油引擎,灵便迅速,功效益曾。每昼夜耗火油三十斤,可碾米一百三十石……连引擎售价一千五百元,也卖了七十多座。”
朱志尧把开国前的机器搬出来,为的是彰显求机器厂的技术水平,杨锐见他如此,故意道:“朱总办把以前的机器拿出来,莫不是想说前清的东西比我大中华好?”
“啊!”朱志尧脸色顿时发青,他没想到这事情还能这样想,顿时哑口言,旁边虞洽卿看的只是暗笑,只觉得这姓朱的太爱钻营了。
杨锐本是想吓吓这个人。其打破常规出一万两拍自己的书稿也太会拍马屁了。“朱总办,我是开玩笑的。你不必往心里去。即便有人说大中华不如前清,也是罪的。”
杨锐如此一说。朱志尧的脸上顿时由青转红,但说话还是不利索。“大人…大人…真是宰相肚子里能…撑船,是鄙人太过……”
“好了!这只是一个玩笑,以后若有官员如此对你,对诸位,那可以告诉我,也可以告诉督察院。技术就是技术,实业就是实业,没有什么前朝今朝的。”杨锐朗声道。旁边的诸人顿时鼓起掌来。他等掌声停歇。再笑着问朱志尧:“朱总办,通化柴油机厂的柴油机也是有十马力的,你这边为何要自造火油引擎?”
朱志尧此时才知道刚才总理大人是开玩笑,不过他惊魂虽定脸上还是白的,见杨锐再问却很小心的答道:“回大人,本是想用柴油机引擎的,毕竟柴油只要十八两一吨,而火油要四十五六两,可能买到柴油的地方还是不多的。有些偏僻所在,只有火油没有柴油,所以很多商家要火油不要柴油。再则……再则是柴油机通化产的柴油机虽然优于洋货,但价格也和洋货相当。每匹马力要一百两到一百二十两,自造火油引擎只要六七十两,所以……”
“原来是这样。”杨锐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原委。煤油在美孚数十年的经营下,已经深入中国每一个乡村。而柴油从来都是工业用、机器用,需求量少自然销售范围就窄。再则是柴油价格只有煤油的三分之一。使用成本便宜,那自然购买成本就要高。
“朱总办,求厂还制造引擎?”杨锐之前对求的印象只是他造了几艘还不错的船,却不知道这厂还能造引擎。
“回大人,本厂除了柴油机,什么引擎都造,船用的单火膛汽锅、双火膛汽锅、卧式汽锅、立式汽锅、火油引擎,这些都是造的。马力最大是五百马力的双火膛汽锅,配置于大、朝阳、泰各轮之上。”朱志尧道,他此时才觉得腿不打抖。
“那蒸汽机每马力要多少钱?”杨锐问道。他想让李子龙回去给自己列给表,对比每一种引擎的购买成本和使用成本。为政日久,他对这些市场数据倒是不知道了。
“回大人,蒸汽机马力大致在十五到三十两左右。”朱志尧答道。他很好奇杨锐为何问这个。
“哦。十五到三十两……柴油机是每匹一百到一百二十两……”杨锐回头看着李子龙道,“你记下来吧,回头把这些引擎做个不同成本的对比。”
杨锐交待完,前面却是一些求造的榨油机,不过这些都是1905年左右设备了,之后整个东亚的榨油设备都被通化垄断了。正要远离求展台时,一副特意放大的照片让杨锐停下了脚步,他问道:“原来安徽铁路公司的客货车是求造的啊?”
“回大人,正是本厂所造。”朱志尧答道。其他农机赚的都是些小钱,铁路上用的客货车箱才是大头,比如头等客车车厢,一辆就要四五千两,便是最便宜三等车,也要两千两。一列火车造下来,要好几万两。
“嗯。求不错!”杨锐终于点头赞许道,就清末这水平,能有这个一个能自造引擎,还能造火车车厢的私营工厂,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待会若是有空,可以去求看看。”
“啊…”朱志尧再次惊呼,不过这次和刚才不同,刚才是吓的,这次是欢喜的。“那小人,不,鄙人马上去安排。”
‘小人’一词是政府公文里禁止用的,朱志尧一激动,习惯性的自称小人,不过张謇在一边拉了他一把,让他马上醒悟过来,而后鞠着躬,立马跑远了。
求厂的展台一过,迎面来的则是轧花机,这是中国除缫丝机之外,仿制最多的洋机器,不过这东西并不难造,全是小户经营。这十几家制造厂为首的是东信机器厂,厂主叫傅采芹。看着虞洽卿极力介绍的模样,此人不出所料也是宁波人。
“这轧花机是神武前七年东信开始造的,不过最早造这机器,还是在甲午的时候。当时花两百块洋元。买一台日本八尺车床,雇一个车工。再雇两个摇车床的小工,就可以造了。当时一辆轧花车要三十多洋元。自己造利润能有三四成,现在造的人越多,利润就少了。”傅采芹估计是见些过世面,说话虽不文雅但却简明。“现在一台轧花机只卖十四元,利润还没有两成。卖的好的时候只是在收花的那三个月,其他时候我们都是造些别的机器贴补开销。”
“那这轧花机都卖到哪?”杨锐问道。
“就是江南种花的这一带。”傅采芹答道。
“陕西那边开始大面积种美棉了,你们知道吗?”杨锐忽然说道。
“陕西…种美棉?”围在旁边的诸人吃惊道。现在全国都说要改良土棉,但清末试种下来只有张謇的通州美棉种的好,张之洞花了几年心血在湖北试种美棉。可就是不成功。
“是啊!你们真要是对自己的轧花机有信心,那可以去陕西看看。我记得山西工业园一时间好像没有人造这个东西。或者你们去电农部咨询,看看那边是什么回事。”杨锐道。
“谢大人提点。”十几个轧花机的厂主赶忙道谢。其实他们并不敢去陕西,毕竟各地都有各地的商帮,但如果能通过农部卖轧花机到那边,那就再好不过了。
“总理,这陕西真的种美棉了?”张謇闻言立马问道,他是办纱厂的,对于棉花。特别是美棉特别上心。
“当然,中国西北素来适合种棉花,不管是土棉还是美棉。农部今年是在陕西推行,明后几年估计还要再往西推。一直推到西域。今年年底龙门黄河大桥就要通车,届时火车可以直通西安。四先生明年就可以派人去陕西收花了。”杨锐笑道。
“今年就没花了?”今年美棉减产,张謇的大生纱厂收的花不多。
“今年的产量太少。而且今年的量还不够山西纱厂的量。”杨锐说道。“陕西素来穷困,知道那边花价不高的晋商早就在太原办纱厂了。四先生若要买到花,明年要早去。”
杨锐一番话说得张謇心中痒痒。江南可不比陕西,那怕大生竭力控制通州,收购价低了那些花农也会把花卖给外人。而对于纺纱厂而言,花价买进价格太高,那棉纱价格自然很高。棉纺说到底还是比拼农产品优势,唯有把纺纱染色成布,而后制成衣服,附加值才能上去。按照商业情报,日本棉纺之所以厉害,是因为集中采购,而后将中国土棉与印度棉、美棉混纺,再加上政府补贴,这才以低成本驱赶美国货、英国货。按照内阁会议定的策略,要想赶绝洋纱洋布,最关键是要降低棉花成本,这除了选择人力成本低的西北作为种棉基地,还要低价提供化肥农药。和担心农药残留在食品身上不同,杨锐不担心六六六、ddt之类残留在棉花身上。
杨锐几句话就把张謇说的恍恍惚惚,杨锐没管他,只参观后面的织布机。早就做好准备的大隆机器厂总办严裕堂朗声道:“总理,这是本厂做的铁木织布机,木架是另配的,生铁件和熟铁件则是本厂自制。每台用生铁一百二十斤,熟铁七十斤,每台布机卖三十元,比日本布机便宜两成,这利润…也有两成左右。”
织布机一般是三种,铁机是英美货,大纺织厂用的多,每台要三百元,铁木织布机多是日本货,价格要三四十洋元,至于中国原有的旧式木机,价格虽只有十元,但买的人已经很少了。严裕堂的大隆机器厂本是修船的,原也想申请造船项目,但却被审核组踢出来了,沪上造小火轮的机器厂不少,大隆不占优势,后面他想来想去,感觉还是造织布机好,便又申请了织布机项目,这次审核被迅速通过了,只是贷款数目还是不大,因为审核组认为此人像给商人而不是实业家。这个评级完全正确,后世大隆解放前迁徙到台湾,又成了台湾的裕隆汽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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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卷 第二十九章 上当
碾米机、榨油机、轧花机、织布机,而后是秋瑾要看的手摇织袜机,这其实就是针织机,仿德国机器而成,圆筒的主要是织袜,横排的可以织手套和帽子。∽↗,现在洋货入侵,中国原有的布袜被淘汰,洋袜极为流行,只是毛线全是进口,是以除了军队、警察以及特殊岗位外,其他政府工作人员在工作之时被禁穿洋袜。
“这袜机要卖多少钱?”还没有等杨锐发问,秋瑾就先开口了。
“回大人,自己产的定要比洋货便宜,每部手摇织袜机只要五十元。”邓顺锠机器厂的厂主邓亭义小心的回答道。织袜机还是小玩意,和轧花机相比量小,和织布机比又不重要,现在秋瑾发问,他是极为高兴的。
“要是买的多呢?”秋瑾追问。进口德式机要七十元以上,这里的只要五十。
“啊,买的多?”邓亭义不明白这女大人是要干什么。“回大人,每台机器利钱只有三成左右,若是买的多价钱可以下来一点……”
“咳……”杨锐在一边开始出声了,“这进口货卖多少钱?”
“回总理,进口德货要买七十多元。”邓亭义说道。
“如果性能和进口货差不多,那价格定个七八成很合适,太低厂家就没钱赚了,太高了大家大家则想着买进口货。”杨锐说道。“不过秋大人要订制,那价钱要再商量,毕竟数量多了,成本自然要下来。但切记不可不赚钱。”
杨锐一番话说的秋瑾不悦,但邓亭义几个做织袜机的却是眉开眼笑。他们最怕就是官府以势压人,弄得最后血本无归。现在杨锐意外的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说话,虽是不解但几人还是高兴的。杨锐说完又看向柠眉深思的秋瑾,问道:“你们买这些织袜机回去准备干什么?”
“我们原来是准备买些织袜机回去发给各地女届复兴会。”秋瑾还没有搭话,伊维峻就抢着说了,她年纪小,但胆子大,对杨锐并无敬畏之意,反而觉得总理极为亲切。
“那现在呢?”杨锐也知道这些女人们的意思,不就是扶贫吗。她们是专门扶持女贫民的。
“现在就不知道了。”伊维峻道:“这些钱得来不易,现在能筹到这么多钱,那下次就不知道能筹到多少钱了。若是这钱当变成母鸡,天天下蛋那就再好不过了。”
变成母鸡天天下蛋都被伊维峻说出来了,杨锐只是好笑。走过织袜机,进到缝纫机这边,他道:“其实要想把那些钱变初母鸡,也不难。办厂便是,可现在适合女子从业的也就只有缫丝、卷烟、棉纺几个。卷烟需要的资本很大,技术也强,特别是如果没有自己的种植收购基地,那是无法和美国烤烟竞争的。这些东西说到底都其实是在拼农业生产率,没有地利、资本、技术、政策,是很难做起来的。
女子同盟会有什么。不就是有天下劳动妇女吗。这些人绝对不懒,只是没读书。孩子不少,家务又重。这些人有很多事不能让她们去工厂上班,而那些可以去工厂的,没钱没学识,也是做苦力。这是她们的缺点,但这些人也有优点,一般人都是会学做女红,算不上心灵手巧,但绝对不笨。若是这么,那织袜机可以买一些,再买些毛线,织袜子也好、织围巾、手套、帽子都好。”
杨锐絮絮叨叨,话说的不是很明白,秋瑾闻言问道:“这不是和我们之前想做的一样吗?我们之前的打算也是想买些织袜机,然后发给……”
“我说的不是免费发,而是卖,或者是租。”杨锐打断道:“机器收押金或作保之后放在农户家里,放一天收一天的钱,若是品行好的人家,不需要什么压价作保,就这样把机器和毛线放过去,一天之后或三天之后,上交成品,一双袜子多少工钱,一顶帽子多少工钱,一双手套多少工钱,只要是检查合格,那就给钱。”
“那怎么卖掉这些织出来的东西?”秋瑾问道,杨锐的办法让她似乎感觉到了些新东西。
“卖当然是由女子复兴会去卖了。”杨锐忽然担心那些女人们是不是能管理好这种家庭式生产模式,强调道:“卖其实不是问题,怎么监控成品质量、物料损耗以及维护机器正常运作才是重点。这些如果做好了,你可以去找天通商行,甚至其他洋行也行。你们把毛线从澳大利亚进口过来,而后把这些东西交由女工在家做好,再卖到国内国外,如此这生意就活了。这东西不想棉纱一样是拼成本,而是拼花色,只要东西漂亮,多出几美分几便士,洋人是不会在乎的。”
杨锐像是在画饼,一下子就把后世的来料加工给拿了出来,并且还是温州打火机版——不需要什么大投资,完全是家庭作坊生产,农闲的时候,家庭妇女们闲着也是闲着,正常女工要一个月薪水要一二两,她们十分之一就够了。不过这种模式的缺点是无法紧急赶货、质量也难以控制等,但对于妇女增收还是很见效的。
他说的前景美好,但对这一行当稍微有了解的秋瑾却质疑道:“可国内又不穿洋装,洋袜也少穿,卖到国外,洋人关税是我们的好几倍,价钱能比洋人本地货便宜吗?”
秋瑾的问题确实是关键,不过杨锐人多口杂之下不好细说什么,只是指着缝纫机道:“这个问题等下再说。你看这个,这是缝纫机,要比织袜机好,它是做衣服的,一个人买衣服的钱可要比买袜子的钱多的多。”
听着总理说缝纫机好,锦昌机器厂厂主何耀堂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和声和气的道:“总理大人,鄙厂生产的缝纫机已经卖了三百多套给南京军用被服厂。用了之后大人们都说好。现在鄙厂正在扩大工厂规模,准备扩大…扩大产能。”
何耀堂参加过工部组织的管理培训。对于他这个恒丰纱厂出身的老轨(类似于今日之机械工程师)来说,那些东西他可是背下来的。见秋瑾很疑惑的模样。他又缝纫机的广告拿出说:“大人,美国人做过试验,说是一个手艺熟练的裁缝缝制一件衬衫需要十四个小时零二十五分钟,而用缝纫机,只要一小时十六分钟。这是做衣服,缝鞋子用缝纫机十个小时能做九百双,而手工最多不过八十双。这缝纫机,每分钟能缝三百七十四针,而手工一般只有七针。要是买了我们这缝纫机……”
何耀堂满口安徽话,这些数据对比出来,杨锐这些没听过的人初闻倒是吃了一惊,不过虞洽卿却在一边笑道:“老何,你又把美国胜家的广告偷过来了。”
“哈哈哈……”熟悉内情的人都是大笑,这些数据原是美国胜家做广告用的,难怪例子是美国的。杨锐闻言也笑了起来,以他后世在医疗设备公司的经验,国产仿制设备做广告定是会提到被仿的那些洋品牌。但他对此并无成见,后世仿制洋机器国家都是奖励,现在能仿制出来那是本事。他笑过之后和蔼道:“你叫何……”
“回大人,小……鄙人何耀堂。安徽安庆人氏……”何耀堂见杨锐询问,背脊上顿时发麻,展览会从开头到现在。杨锐还没有主动问他别人姓名。
“何老爷,不。应该叫何老板才对。你这缝纫机和胜家的有没有什么不同……我说的是专利,不会到时候政府开始执行专利法。胜家缝纫机就找你麻烦吧?”因为问题尖锐,杨锐说话的神色愈发和蔼。
“回大人,这缝纫机是仿制洋人的,可不是仿制一家,也不是完全照着他们的抄,总是有些改进的。真要是拿出一个胜家缝纫机对比,包准他们找不到毛病。”何耀堂从培训课上知道专利问题,所以这问题回答的斩钉截铁。
“好!”杨锐点头,他就担心这些人抄的太全了。到时候美国人一追查,大理寺就不知道怎么判了。
他对此放心时候,围着的有些机器厂厂主却不放心。满清的时候是有专利的,但里面是些品牌字号,并无技术专利,而新朝以前是颁布过专利法草案的,只是具体的法律一直没出来。这些办机器厂的都是仿制别人机器,一旦朝廷开始施行专利法,那他们的生意可是要大受影响。带着这些不安,造轧花机的傅采芹道:“总理,这……朝廷真的要施行专利法?”
他一问,其他人也都如此问道,“是啊!总理大人,这专利法真的要施行吗?咱们的机器都是仿制洋人的,这可是……可是断了我们的生路啊。”
见诸人都关心这个问题,杨锐笑道:“那你们自己说说,当你们千辛万苦试造出来一个机器,多久功夫会被别人仿造?”
杨锐的问题只让这些人语塞,刚才何耀堂夸耀缝纫机的时候,那些造轧花机的厂主就想着在淡季的时候,是不是自己也该造造缝纫机,一旦实行专利法,那要像以前那么仿造那可就大费周章了。
杨锐见诸人不说话,自己却开始长篇大论了,“仿制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现在市面上的德国机器、美国机器,从前都是仿制英国人、法国人的。日本机器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以前也是仿制欧美的机器,然后卖给我们的。这也就是说,对于后进国家来说,仿制是必由之路。
但这并不是说我们要一辈子仿制,真要是这样,那就一辈子没出息。第一个人仿造缫丝机之后,卖一百两,后面再出来几个跟样仿制的,卖七十两,最后再来了一大帮仿制的,卖五十两。于是越造越烂,到最后不挣钱,不挣钱就没法改进,没法造新机器,到最后洋机器一来,对比一下,两者差了十万八千里,结果是没人买国货,全都买洋货,这个行业彻底断了生路。
在政府看来,任何行业有想法敢实践的人都要得到保护。可怎么保护?就用专利保护。一个人造出来,然后一窝蜂的跟着上。价格越做越低,东西越做越差。这样的工业不会有什么前途,因为没有创造力。现在政府用国家的税收扶持工业,扶来扶去到最后得到的是只会跟样、不会创造工业,那这钱算是白花了。若真是这样,请洋人来国内办厂,又有何不可?他们来办厂也要请工人,也要交税。
专利法说到底一是要逼着你们想法,省得大家一窝蜂全做一个东西,把行业做烂;也保护那些会动脑子的人。不至于今年能赚钱的东西,明年就不赚钱,后年就开始亏本。这法一颁布,真正吃亏的就只有一种人,那就是不肯动脑子的人。诸位如果是这样的人,那就没办法了,国家并不打算扶持这种人。”
杨锐很快就把话给掐断了,他讨厌讲话,但很多时候不得不讲。不过他这番话却让在场的诸人开始沉思。这里面有不少人吃过没专利的亏,也得过没专利的好处,站在国际竞争上来说,颁布专利是不好。因为以后洋机器仿制更难,最少要绕开专利,可站在国内的角度。专利可以保护自己不被他厂跟样,同行是冤家。以他们自身的经历来说,还是国内同行的威胁更大。
各种农机、轧花机、织袜机、织布机、印刷机、缝纫机。这些就是自然生长的大中华国工业现状,虽然经过扶持,但技术和规模还是上不来,展览会上所看到的东西并没是什么让杨锐满意,惟有一件事情让他有启发,那就是这些工厂的厂主大多是大工厂、轮船的老轨出身。也许大学生创业、或者国企内部的技术骨干创业是要加强扶持的,那些人的起点比这些人高得多,他们办出来的工厂怕是要比这些人好不少吧。
杨锐正在否定第一批工业扶持项目的时候,秋瑾则在想杨锐刚才说的做好衣服卖到外国的事情,她是出过国的,在英国几年留学生活让她明白洋人的生活水平有多高,一套正式体面的礼服,很多时候都超过五十英镑,就是平常穿的衣服,许多外套也要好几镑,真要是能把中国做的衣服卖到国外,那就再好不过了,但这可行吗?
“竟成,”去求新造船厂的马车里,杨锐点烟的时候,秋瑾借机喊道,“刚才你说的那事情……”
“哦,做衣服的那件事情对吧。”杨锐这才想起来秋瑾还等着自己给出主意呢。“璇卿,知道天字号在美国有个丝绸连锁店吗?”
“嗯。”秋瑾点头,她知道那是皇家的产业,已经开遍欧美,里面的服务员大多是皇宫里清出去的宫女,这些宫女五年之后就可以回家嫁人,不过听说很多外国人向这些宫女求婚,不知道是真是假。
“按照市场数据,美国每年的成衣市场份额有十五亿美元,欧洲更不在其下。市场这么大,虽然做的人很多,但总是会有空隙的,特别是欧美人工工资远高于我们的,美国人一天的薪水就是两美元,合我们新元四块,这些钱,相当于普通女工一个月的工资。一比三十,差距何其大?布料是一样的,我们的人工基本可以忽略不计,那价差就出来了。这是优势,但比较麻烦的是,衣服只要款式好,人家愿意多掏几个钱,所以光凭人工便宜是不够的,还要懂设计。
最后还有个更麻烦的,那是不要出外交事故,比如日本也是穿洋装的,中日一旦开战,那贸易就会断绝,做的衣服就卖不动;或者不开战,只要日本国内那些制衣厂厂主说服了日本政府,关税一下子翻个几倍,那衣服也卖不动。哦,对了,忘记说了,汇率也很重要,银价起起伏伏,只要结汇上出了些问题,那就是卖出去衣服,到头来也是要亏本。”
杨锐把问题都一一列了出来,让秋瑾听的只点头,她也是想了这些的,但却没有想这么细。
“问题这么多,是不是这行当就不能做了呢?不是。很多东西我们都可以避归的,欧美列强我们在外交上无法获得优势,但南美那些小国,我们的军舰还是能有威慑力的,前年海圻号不是到墨西哥去护侨了吗?墨西哥马上就赔礼道歉了。还有什么哥伦比亚、智利、阿根廷、秘鲁,他们需要衣服,我们又吃得住他们的政府,这些国家是可以去卖衣服的。总之,世界那么大,总是会有空隙的。
至于银价,这是个问题,户部也在想办法解决,估计十年左右,这个问题就会有所好转。还有设计,洋人的衣服都参照欧洲,他们既然能如此,那我们也可以派人去欧洲,像仿造机器一般,我们也可以仿造那些衣服,打板制版之后开始下料、缝纫,这并不难,只要你有专门的人才,有懂管理的、有懂技术的、有懂外贸的、有懂市场的,只要有这些人,不要几年,你这二十万就要翻倍。”
“可我就是没人啊。”杨锐说的头头是道,可秋瑾却越听越没底,欧洲设计、中国生产、美洲销售,这样一个全球性的协作让她如闻天书。
“没人可以请啊!”杨锐道:“知道吗,我们的大豆就是这么卖出去的。种植在中国,榨油制造在菲律宾,销售在欧洲、美国。成衣虽然麻烦点,但也不会比大豆复杂吧?你可以带着一些钱,去同济大学堂的经管学院,他们办了一个什么市场调查公司,你先请他们给你做一个市场调查,这个全球性的调查,估计要两三万块吧。他们如果说可以做,那你就再花个两三万让他们给你做个具体方案,最后拿着方案就去挖人,这也要花个两三万吧……”
一个两三万出去,之后又是一个两三万,最后还要两三万,秋瑾听的心惊肉跳,她就只有二十万还差几百块。去一下同济大学堂,那钱就少了近一半,这让她怎么安心。
看着他的模样,杨锐笑道:“我说的是正常价格,你说是我让你去的,估计要打个七折还是六折。这钱是一定要出的,出这些小钱才不会浪费大钱。”
“真有用?”秋瑾半信半疑,但又知道杨锐没必要骗人。
“绝对有用!”杨锐点头,“天字号的那些公司都在那里做市场咨询。你要去最好早些去,他们的习惯是每个行业只接受一家客户,这样才能让每一家客户放心。”
天字号一说,秋瑾的疑虑顿时去了大半,在杨锐进入求新造船厂的时候,她带着自己的跟班去了同济大学堂。杨锐见她远去只是笑,不过待他次日他见到陆梦熊的时候,脸色却是吓人。“你小子!下面的家伙很大吗?娶几十个妾,全天下都闹疯了,还有脸来见我!”
“先生……”陆梦熊胖脸上全是汗,他觉得自己就是衰人。大举义的时候他在黑龙江,没有打仗,喝几场酒就把黑吉两省给拿下了,俄国人满意、官儿士绅满意、当地百姓也满意。去年论功授勋,本来是要授予他中将军衔的,不想在北京喝酒误事,中将变成了少将。
“还先生……”杨锐气骂道。“现在全天下都说有什么师傅,就有什么徒弟,名声都被你毁了!今日你就好好说说,秋瑾那家伙是怎么蛊惑你的。”
“啊……”陆梦熊开始犯傻,“先生,那些女子……身世可怜…境况也可怜……她们好几个在面前哭,我……我最见不得女人哭的,她们一哭,没完没了的哭,我就…我就心软了。”
“妈拉个巴子的!不是你被她们骗上了床,然后闹一闹就答应了吧?”杨锐看着他犯傻恨铁不成钢,陆梦熊天资不错,运气也好,可就老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啊……”问题问到了点子上,陆梦熊大汗淋漓的同时脸也红了。他确实是中了女子复兴会的美人计,某个身世凄苦的女子和他欢好之后一哭诉,他就开始心软,而秋瑾下面的母老虎再一解释,说什么只要没去民政局登记就不算结婚,更不会违纪,他要做的只是走个过场而已……然后他就上当了……(未完待续。。)
己卷 第三十章 问题
杨锐在屋子里关门痛骂陈梦熊的时候,秘书李子龙却报告夫人到了,这顿痛骂才得以结束。其实陆梦熊之事就军法来不好惩处,他根本就没有娶妾,只是傻不拉几跑龙套客串了一回新郎;而军官去青楼过夜,这从军法来并无不妥,在通化的时候,后勤部门就专门组织过女子团体从事皮肉生意,慰籍官兵的同时,以求更好的防谍防间。开国之后虽有卫道士批评此种举措,但军队并无要调整的意思。
脸色清清白白的陆梦熊听闻师母到了,悬着的心顿时落了地。之前总监已经照例和他谈话,但那只是给过场,他担心的是杨锐会由此大怒。以他对杨锐的了解中,先生大怒的最高等级就是对人不理不睬,要是会放声大骂还是有希望的,现在骂了半个钟头,加上师母来了,他断定自己这一个劫数可算是过去了。
程莐这次来沪上并不是刻意安排的,她只是要回檀香山看父亲,与她同来的还有孩子以及寒仙凤,可以这一家都在沪上又聚齐了。程莐寒仙凤几个见客厅里陆梦熊拘谨的站在,再一看里面的气氛,顿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明白丈夫习惯的她们立即避让了,唯有孩子许久没见父亲,冲过来就赖着不肯走。
看到妻子儿子的杨锐神色没有刚才那么吓人,抱着儿子的同时,他问道:“到底是哪个女人把你给忽悠了?你看女人眼界不是很高吗?”
“噢…”陆梦熊傻愣愣的噢了一声,感觉孩子应该不懂风月之事,于是道:“是一个。一个叫李苹香的女子……不过,她…她早年和叔同……”
陆梦熊一李萍香杨锐心中就是一跳。此女可是沪上名妓,李叔同和她好过。章士钊为其做过传,想不到陆梦熊也和她有一腿。心里把此女在情报局的档案转了几圈后,杨锐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你要娶她吗?”
“阿,没有的事情!先生。”陆梦熊急忙道:“学生只是想帮她赎身出青楼,而后愿她找个好人家从良,并无想着要和她……先生,这事情是学生糊涂,下回再也不敢了。”
“你还想下回?”杨锐声音高了起来。只是儿子正巴在他的脖子上,想威严也威严不起来。
“学生不敢!学生不敢!”陆梦熊连忙道。他的样子让孩子呵呵直笑。
“我问你,陆战队那边到底是什么回事?你是不想带这支队伍还是什么的?”杨锐把儿子从脖子上拉下来,抱在怀里之后开始正事。陆梦熊确实是突击台湾的合适人选,但他又怕这子掉链子,这可是国战,马虎不得。
“先生,这海军陆战队是好,可我们没海军啊!学生其实就想打仗。在东北挺好的,那边不光要和日本人打,和俄国人打也要不了几年。可在这海军陆战队……”陆梦熊扭扭捏捏的,最终还是把真实所想了出来。大举义的时候。黑吉两省并无战事,这让他很难受,他不想到这什么海军陆战队。又是冷衙门。
“就这个原因?”杨锐问道。
“是,先生。就这个原因。”陆梦熊道。不过当他还想什么的时候,寒仙凤过来了。她端着一个盘子的莱阳梨放在茶几子上:“你们了半话,口也干了,先吃个梨吧。”罢又要把孩子抱过去,“你啊,真不乖,全身臭死了,还不去洗澡。”
莱阳梨杨锐没吃过,他只知道后世的水晶梨和香梨,被寒仙凤打岔他也没生气,只把儿子抱给寒仙凤之后,他还问到:“船上他没出问题吧?”
虽然是第一个儿子,但杨锐早就知道该怎么教育,他三岁起开始插手儿子的教育。虽然他并不干涉教育方法和内容,但极力干涉教育时间,用他的话来就是务必养成好的习惯。于是,一年三百六十五不管刮风下雨、过年过节,儿子都要在固定的时间完成固定的事。可女人不像杨锐那般明白培养好习惯的重要性,所以他要随时监督,比如这次坐船。
“没什么事,晕船的时候他也背了两个时书。”寒仙凤责怪的看来丈夫一眼,她觉得男人就是从军久了,才变的如此机械刻板的。
“还差半时!”杨锐眼睛瞪向她,“今翻倍,补一时回去。”
知道有外人在,寒仙凤轻轻点头就抱着孩子出去了。杨锐假装无事一般又接起刚才的话题,“你怎么确定海军陆战队就没仗打?海军国家必定是要办的,海军陆战队就是海军的刀尖,你刀尖不想做,还想做刀把子?”
陆梦熊摇头,“不是,先生。可现在的海军能打仗吗?”
“谁海军不能打仗?你不懂海军还扯什么海军不能打仗?”杨锐反问。“满清留下的海军已经落伍了,他们还停留在十几年前镇远定远的时代,我们只能是让陆军去到海上干海军的活,花个十年二十年,把海军真正的建起来。指挥陆战队可比指挥当纯的陆军难多了,很多时候可是海军把你们扔到一个毫无外援甚至毫无人烟的地方,然后就没踪没影,在岛上全靠你们自力更生,很多时候补给也有限,用水吃饭弹药这些都要数着来……”
杨锐对陆战队的描述顿时让陆梦熊想到了辽西游记队,这甚至比辽西游击队还惨,他在杨锐的描述中忽然立正:“先生,学生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就是担心没仗可打!”
“没仗可打?”杨锐反问道:“现在总参可是算着时间来的,只想着战事晚一那我们就能多准备一。你真以为把你从东北调过来就是让你来沪上逍遥自在的吗?我告诉你,总参是选了几十个人才要你来带这支队伍,你倒好。嫌弃没仗可打,跑到沪上娶妾来了。你现在要还是这么想。那马上写申请吧,我让总参马上调你回东北。”
杨锐如此让陆梦熊心中震惊。他忙道:“学生愿意到海军陆战队!学生愿意。”
“真愿意还是假愿意啊?”杨锐笑着问。
“是真愿意!”陆梦熊道。“学生现在就马上回部队!”
“回部队是好的。可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你。”杨锐道:“明总监会下一份处罚通报,解除你的少将军衔,降职为上校军衔……然后,滚到福建去,不好好训练,你就别想回来!”
“啊!”陆梦熊脸色又开始青青白白,他以为惩罚算是逃过的,不想最后还来一个这么重的,不过听闻调职地点是福建。他脸色立即潮红了起来,他终于明白陆战队是干什么的了。“是!先生!”
“大声点!”杨锐看着他会过意来,心中赞许。
“是!先生!”陆梦熊再次大声道。
“好!你去吧。”杨锐终于满意,“出去之后别那么高兴,哭丧着脸知道吗。”
“明白了,先生!”陆梦熊听闻杨锐如此交待,心中的石头完全落了地。敬礼之后就灰溜溜的跑出去了。
把陆梦熊打发了,下午的时候他被摘去少将军衔发配蛮荒之地的事情顿时传遍了全上海,报纸上都认为此次处理不公。称陆将军并无违法违纪,只是其心中有大爱,故帮着一些风月女子逃脱牢笼而已。女子复兴会那边就闹的更凶,下午杨锐去租界赴会之前秋瑾又来求见。只是杨锐没理,弄得她很是不满的气氛而去。而为了摆脱沪上这些情的,杨锐次日一早就坐上飞艇直奔严州。把女子复兴会的母老虎们都扔在了沪上。
严州是革命根据地,其为新中华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杨锐来此并无不妥之处,在祭拜为光复国家而在历次反围剿战争中牺牲的烈士之后。杨锐又看望了一些烈士家属,嘘寒问暖一番演戏之后在晚上就到了千岛湖航空基地,当晚上就召见了空军负责人潘世忠少将,以及早已在此等候的潜艇部队指挥官田士捷上校。
潘世忠少将是复兴军飞艇部队第一艘飞艇的艇长,后任飞艇部队指挥官,大举义的时候为配合北京的城内部队冒险降落于北京外城,念起功绩,特升为少将军衔。而田士捷上校,烟台海军学校毕业后,就在当初已投降复兴会的前校友温树德的介绍下,加入复兴会,在对外宣传中他是以三艘潜艇击沉日本第三舰队主力舰只的英雄,而实际当中他是以护送水压机顺利抵宁的潜艇指挥官,他军衔提升是因为护送而不全是因为击沉。
两个年龄相仿的高级将校出现在杨锐面前,即便是深夜疲倦他也能感觉到年轻人的勃勃锐气。两人敬礼之后,田士捷上校就道:“总理,潜艇部队将士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命令一至便可全歼日本海军,保卫中华海疆!”
潜艇部队第六组的战绩轰动全世界,看着立功如此简单,潜艇部队所有官兵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玩命训练的同时只想着早日开战。一百多艘潜艇,一艇击沉一艘军舰就能把日本海军给全灭了。潜艇立功之后有如此气魄,这让一边站着的潘世忠有些尴尬,以他所知,总参对空军的投资是极大的,现在千岛湖就有一千多名航空学员,这些人真要是成军,那空军势必会有一两千架飞机,这么大规模的航空部队,怕是全世界都加起来都无法力敌。
“总理,空军也做好了准备,誓死保卫我中华空!”潘世忠少将也跟着田士捷上校道,不过他的底气没有田士捷上校足。
潜艇杨锐没什么,毕竟鼓捣潜艇已经有七八年了,但空军这边飞行员依然在紧张培训,真要出动,也只有前面几批学员。他看着潘世忠少将问道:“那空军现在有多少合格飞行员?”
潘世忠少将闻言一怔,他忽然想起总理最讨厌的就是无依据的表决心,气势顿时弱了下来,道:“前面两期六百余人可以一战。”
“那其他的呢?”杨锐追问。“什么时候可以合格?”
“还要一年!”潘世忠少将实话实,他的是鱼雷机飞行员。这些人必须经过海试海测,也就是在风浪中打靶才能算合格。
“一年不算长。”杨锐招呼两人坐下。而后缓缓道:“空军毕竟是年轻的军种,各国都毫无经验可参照。而我们对空军的战术要求又高,慢一点可以理解。飞行员都是宝贝,你这边切记不可拔苗助长。今日让你们两个来,其实就是要全面了解潜艇以及空军部队情况的,现在中日还在谈判,象山港我是不好去的。还是潜艇这边先吧,现在你们潜艇情况如何了……不要顾虑,你们两个军种以后是要协作的,不管是海上还是岸边。都要密切配合。护送水压机回来的时候,不就是靠水上飞机侦察才走到东海吗。”
“总理,潜艇部队能击沉四艘日舰,官兵们都信心大增,希望能早日开战,彻底消灭日本海军!”田士捷上校道,信心似乎有些过头了,“德国那边第三批潜艇已经启程回国了,预计到明年三四月间。部队所有船只就可到齐,而象山、葫芦岛的工程也将在今年顺利竣工,可以我部枕戈待旦,期望能早上战场……”
“潜艇部队有信心是好事。但千万不可骄傲自大,特别不能只求击沉敌舰,不计伤亡代价。”杨锐在听完田士捷上校的介绍。又不放心的告诫起来。“而且在德国时候,很多战术不好训练。特别是和水上飞机的配合是以后潜艇作战的重点,现在潜艇已经回家了。那你们可就要加紧磨合,没有飞机,那以潜艇低矮的干舷,是难以侦察整个海域情况的,到时候你们要打日本舰队,也就只能瞎猫碰死耗子。还有日本的水文资料、海域情况,这些情报局已经调查了一些,但你们毕竟没去过,你不去又怎么能知道日本沿海的情况?”
水上飞机、飞艇与潜艇的配合作战,现在潜艇部队也在演练,只是怕被各国发现,躲的极深而已,现在听闻总理要让潜艇去日本沿海,田士捷上校道:“总理,我们之前已经打过电报给总参,可是赴日训练他们没同意。”
“那是前几个月,前几个月我们担心日本马上开战,所以不好对其过多刺激,现在局势已经平稳下来了,现在你打报告总参是会批准的。”杨锐道。
“明白了,总理。”田士捷上校欣喜答道。
“你们不是去开战的,你们去也只能晚上在海面上露脸,白只能沉在海底四处转悠。”杨锐叮嘱道,“而且去的艇组必须干练,千万不要出事故,一旦出了事故……”
田士捷上校被杨锐的心寒,按照保密原则,潜艇是绝不能落入日本手里,一旦潜艇在日本附近海域出现情况,那大家就只能永沉海底。“我们一定心。”他答道。
“德国人情况如何?他们不是也要装备五十艘潜艇吗?对我们造的那些潜艇会不会有影响?”杨锐道。
“总理,我们的潜艇若不是人员培训跟不上,怕德国船厂早就造完了,所以在造艇时间上德国人扩大潜艇部队对我们并无影响。”田士捷道:“只是五十艘潜艇需要一千六百多名士兵,德国原先的潜艇部队教不过来,所以他们有不少人进了我们的潜艇学校,现在那边的学校人满为患,换了教室才好一些。除了教室,训练艇也是不够,第三批潜艇中,就有十艘留在德国,用于德国潜艇部队的训练。德国人似乎是想一年功夫就把这一千多人训练好,并还有一种想训练更多潜艇艇员的趋势。”
在中华海军给各国东海海战的资料中,给德国的是最全的,其目的就是要使德国注重潜艇作战。东海海战的战绩最终让提尔皮兹或者德皇有所触动,要不然德国也不会购买五十艘潜艇以装备海军。杨锐乐于看到德国人重视潜艇,乐于帮助其扩大潜艇部队,他满心希望德国潜艇部队比历史更强,从而大大的延长一战,甚至,最好的结果是美国即便参战,其士兵也无法顺利度过大西洋抵达法国,到时同盟国和协约之间打个五六年,最终以谈和告终。如此的话,那并不完全统一的世界将充分给中国左右逢源、浑水摸鱼的可能。杨锐的想象是美好的,可狼群是不是能阻止美国参战,以及美德之间中国该怎么选择,这些问题他还没有想过,反正他明白加强德国潜艇,使其多击沉英国货船,对中国是大利的!
“他们终于是转过了这个弯。”杨锐感叹道。他见眼前的田士捷有些莫名,又不敢再下来,生怕露了机,所以只问道:“听英国海军发明一种‘z’字防潜航行办法,这影响潜艇作战效果吗?”
“报告总理,‘z’字形航行对单艘、两艘、三艘潜艇也许有效,因为潜艇数量少,其射击角度就少,但是对狼群效果不大。”田士捷上校对世界各国海军怎么对付潜艇还是时有关注的,“但对狼群效果不大,不管水面军舰怎么改变航行,只要它们经过狼群设伏区,总有数艘潜艇是会有射击角度的,只要一艘敌舰中了鱼雷,那么其他敌舰就会做鸟雀散,这种情况将对潜艇射击大大有利。还有英国海军推崇的那种水下听音器对潜艇也是无效的,潜艇毕竟不是冰山,它个子没那么大,反射不了多少回声,而且军舰本身的噪音就很大,那些水下听音员很多时候难以听清耳机里是不是有回音。”
“那就现在洋人例举的那些办法中,到底什么是有效的?”声纳技术在自己和德国人手里,深水炸弹也没发明,杨锐很好奇英法等国将会怎么对付潜艇。
“总理,就目前洋人想到的那些办法,都对潜艇无效。”田士捷上校道:“真正能躲避潜艇攻击的还是速度。现在鱼雷最快的速度是三十五节,只要敌舰的速度超过二十二节,那潜艇就难以攻击它们,这么快的速度鱼雷根本就追不上。但现在鱼雷的电池正在改进,速度也在增加,一旦鱼雷的速度和航程提升,那二十二节的航速也还是不够的。”
日本海军老舰不少,驱逐舰之外,航速超过二十二节的军舰也就只有新造的金刚号有二十六节,其他老舰航速都在二十节以下,即便是在二十二节以上的军舰,其平常的巡航速度也不可能超过二十节,长时间处于最高速度,动力系统势必要瘫痪。
杨锐想着日本那些军舰,又想到如果是暴雨之时,金刚号以二十二节的速度开进中国沿海,飞机和潜艇此时对其是没有办法的。要对付日本海军来这一招,那就要对一些重点城市做重点防御才行,特别是要合理布置水雷,让日本军舰无法到达合适的炮击距离才行。
“好吧!潜艇部队的情况,将士的开战决心我都知道了。”杨锐道,“我们和日本人一定是要打一战的,但具体什么时候开战,那要看中外形势,也要看各方准备的如何,再由就是……”杨锐到此看向潘世忠,“空军也极为重要,他们不光可以帮你们侦察,也一样能击沉敌舰,保卫海疆。你先回去吧,带我向潜艇部队的官兵致意,告诉他们:时刻警惕,保卫祖国!”
“是!瑾尊总理训示!”田士捷上校闻言利索的站起身来敬礼,他要的都完了,剩下的就是回部队待命开战了。
田士捷走后,书房里只剩下杨锐和潘世忠两人,杨锐看着有些局促的空军少将问道:“怎么,鱼雷轰炸机有问题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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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卷 第三十二章 晴天
空军将领们喜气洋洋,而杨锐想着花掉的钱以及将要花掉的钱,脑子里不由再一次浮现听闻来的,关于那本现代战争指南里所说空军只有百分之十作用的论断,若是空军作用只有百分之十,那经费也就只应该给百分之十,可现在已经远远不止了。
杨锐苦恼的时候,潘世忠少将和厉汝燕则把他和徐华封带到了研究院的试验棚。厉汝燕指着一个类似农村吹谷风车一样的东西,很是自豪的道:“总理,这是研究院设计制造的风洞!”
“风洞?!”杨锐有些吃惊,这个词他听说过很多,却没想到现在就出现了,更没想到居然简陋的像一个吹谷风车,真是太……
杨锐心中嘀咕的时候,厉汝燕道:“这个风洞是仿制于美国莱特兄弟的,我们了解到情报部门关于风洞的情报,也就着手仿制了一个 ” 。这个风洞的性能要比莱特东西的更佳,风洞内气流速度大约可达六十公里每小时,飞机的外形设计、还有结构很多方面都需要依据风洞试验的情况而定。”
总工程师说吹谷风车是风洞,作为外行的杨锐也只有认了,虽然在他看来风洞必须是一个山洞。“飞机飞行的速度最少也超过一百二十公里,这么说风洞的速度还不够?”
“确实不够。”厉汝燕道,他紧接着又加了一句:“如果要建立更高速的风洞,那需要的投资就要更大,特别是需要多级电机不断的加速。而且风洞的长度也要提高……”
‘又是想要钱的’。杨锐心中只呼上当,不过他却道:“风洞必须要最好的。设计师飞机的核心。风洞又是设计的核心。”
“明白了。总理!”厉汝燕欣喜道。有这句话他想了好久的高速风洞算是有影子了,他心中只呼总理万岁!
“这是什么?”杨锐没想到自己的英明决断又使一个属下归心。他看见旁边一架俯冲轰炸机竖立的悬吊在试验棚横梁上,机翼上还吊挂许多沙袋。
“总理,这是之前我们做的机体强度试验。”厉汝燕道:“风洞速度不够,特别是飞机俯冲的时候速度很快,很多时候速度将超过五百公里,此时机体所受拉力极大,在试飞之前,我们为保证安全就先用沙袋加载法测试机体强度……”
“沙袋加载法?”杨锐问道,他感觉这既然是一种办法。那一定是有来历的。
“是的,总理,这是国外飞机制造者惯用的办法,我们也就借鉴过来了。”厉汝燕道。“除了测试机体,我们也要测试各种材料的拉力、木材的顺纹压力、横纹压力、剪截力、抗弯力;对它们的物理性质,如密度、湿度、比重也进行测试。”厉汝燕毕竟是工业学校的,虽然不是系统的飞机专业出身其实那时也没有大学有飞机制造专业,但做研究还是有板有眼的。杨锐在心中对他赞许的时候,他拿过一个铝合金薄板说道:“总理。以后飞机产业要发展,此材料将要大兴,如果能像钢板那样将铝合金轧成更宽的薄片,那么整个飞机都可以用金属制造。可以不再用爱尔兰麻木或三合板了。”
见厉汝燕如此说,杨锐和徐华封对视一眼就笑了,徐华封清咳一声道:“你就放心吧。总理对飞机很重视,他考虑问题永远走在我们前面。现在吕梁电解铝厂不但专门购进五千吨水压机用以压铸铝合金零件。还专门购进德制辊宽为一千一百二十毫米轧机,不过那东西本是轧钢板的。现在用来轧铝板就不得不需要一些时间做调整,但也要不了多久,反正啊,你就能拿到宽度打一千毫米的铝板了。
飞机设计其实只是冰山浮在海面上的一角,底下全是工业基础技术,譬如冶炼技术、金属加工技术、发动机技术,这些才是海面之下的冰山啊。山西工业园钢铁厂项目的大部、吕梁铝厂的全部,都是为飞机制造而建的,你们在这里就放宽心,工部保证为飞机制造提供最佳之条件。”
极少说场面话的徐华封忽然转了性子,开始强调工部对飞机制造的支持来,而他把情况描绘的这么好,只让诸人眼中都放光,但杨锐却有些泼冷水,他道:“说真的,空军比之前想象更花钱,飞行员根本就是用银子、用金子堆出来的。政府拨给空军的资金来自赋税,而赋税又来自百姓,百姓生活不易啊。我希望大家要省着些花钱,但知道要办成事情又不能一心只想着省钱……哎,这话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说这些大家不要有负担,尽心尽力完成本职工作吧。”杨锐此时有些也词不达意了,为了避免尴尬,他指着另外一个试验棚道:“去那边看看吧。”
第一个试验棚是整个机体机型,这一个试验棚则是各种部件了,杨锐以前写在记事本上的东西在此都有体现,比如防爆油箱、副油箱、玻璃透明罩、降落伞、自动灭火器、防弹座椅、弹射座椅、射击协调器等等,这些有些已经用在飞机上了,有些只是做技术储备。
看到这些东西一一变成现实,杨锐问道:“现在有哪些已经用在实际中了?”
没有人知道提出这些创意的神秘人就是当今总理,厉汝燕道:“有不少已经实际运用了,比如降落伞、防弹座椅、射击协调器这些都已经用在飞机上,而防爆油箱、玻璃舱罩等也已经在研制,但还没有装在飞机上,主要是战斗机的设计延误了……”
在原来的规划中,鱼雷轰炸机占整个作战飞机数量的百分之八十,战斗机和侦察机只占两成,但即便如此,战斗机也还是难产。和追求航程、不那么在乎灵活性的鱼雷机相比。战斗机问题多多,为了追求静不稳定性。设计人员甚至把旋转气缸发动机重新装到了飞机上,但大功率转缸发动机常常引发陀螺效应。而一旦飞机进入陀螺,即便是有经验的飞行员也难以改出;而使用小马力转缸发动机,那飞机在航速、机体强度上又难以和装备大功率星形发动机的飞机相抗衡,所以设计院在绕了一会弯路,牺牲了两名试飞员之后,又重新回到了星形发动机和液冷v型发动机的老路上,开始加强对飞机气动布局的研究。
“那双机编队、空中旋转这些战术呢?”杨锐再次问道,这些也是他从电影里看来的,自己无法实践。只好交给下面办理再检查成果了。
“总理,这些都已经实际运用了。”潘世忠少将道。“待会请总理和徐大人移步到水库库区,在那里将有一场演练,请总理和徐大人检阅。”
设计院并无太多参观之处,是以不久杨锐和徐华封就来到了库区,在此空军将要表演鱼雷攻击、俯冲轰炸以及战机格斗。这些演练是由本届学员担当,只有俯冲轰炸是老飞行员,毕竟飞机刚设计出来,不经过专门训练。难以保证学员安全。
鱼雷攻击并无出彩之处,特别是因为紧张,第一组鱼雷机攻击机帆船并不成功,而后面的几组则发挥了应有水平。编队整齐、变高飞行、投放鱼雷、变高归队进行的都很利落。因为俯冲轰炸机已经制造出来,垂直俯冲攻击和水平鱼雷攻击不须杨锐提点,潘世忠少将就安排部队开始互相配合。这使得机帆船上的防空火力一时不知所措,上面和侧面的威胁不知该如何取舍。再加上战斗机一顿扫射,机帆船上不少机关枪射手被它们的橡皮子弹打的抬不起头。
空中全是飞机发动机的轰鸣。水面上则是机帆船使劲变向和机关枪的殊死挣扎,虽然进攻的只是两条机帆船,但杨锐感觉是在看二战片,着实是过瘾,只在这一刻他才感觉那几千万花的值,让他娘的什么百分之十见鬼去吧!
攻舰演练结束之后,杨锐特意到机场参观了那些演练的飞机,鱼雷轰炸机他没有多说什么,只对俯冲轰炸机很是关注,厉汝燕见此便介绍道:“这款俯冲轰炸机装备的是最新式的昆仑三型十一缸星形发动机,功率高达两百九十匹,加压之后更强。飞机长为七点五八米,翼展八点八五米,机翼面积二十七点八七平方,机高二点**米,最高时速可达两百六十公里。为了使飞机能经受俯冲的高速度,主梁由钒钢制成,其他横梁用的是铝合金管材,这就给飞机增加了一百八十公斤重量,再加上俯冲时易受攻击,我们又对飞行员座椅、油箱、发动机特别加装了装甲,这些筹措使得飞机空重达一千一百四十公斤,比战斗机增加了三百七十五公斤重量。
除了重量增加,飞机的结构也做了些调整,机枪我们放到了上机翼上端,同时飞行员座椅特别升高了,这样在俯冲的时候将能获得良好视界;再就是在机翼的后部加装了刹车减速板,俯冲的时候飞行员可以通过铝质减速板控制飞机速度。对样机多次测试之后,我们认为它已经能够经受住俯冲冲击,现在唯一不足就是携带的炸弹太少,减装燃油的情况下,飞机可以携带两枚六十公斤的炸弹,或者三枚四十公斤的炸弹……”
杨锐只在二战哈德文里面看见过斯图卡的描述,知道这种飞机的功能和用处,根据他所提供琐碎却有效的资料,设计院经过几百次的试验和人命代价,基本掌握了俯冲轰炸机设计要点。可设计过程发生的故事说三天三夜也是说不完的,所以厉汝燕只是轻描淡写的介绍这款飞机的性能,只在他不经意中,才会对这架半金属结构、单尾翼、加装减速板和防弹装甲的飞机表现出由衷的喜爱,这毕竟不是照抄实验室送来的神秘资料,而是诸人废寝忘食在试验中一点一滴的修正设计。
杨锐并不知道俯冲轰炸机背后有多少故事,但他却知道这是闪电战的核心利器,没有俯冲轰炸机,那坦克永远是步兵伴侣。他对着身边潘世忠少将和厉汝燕说道:“俯冲轰炸机很好!虽然炸弹还不大。但随着发动机功率增加,炸弹的重量是可以上来的。这种机型以我的经验看其实就是一门大炮。因为它可以干炮兵定点清除的事情,六十公斤的炸弹。这可比一百五十毫米大炮炮弹重多了。不过,我还有一个建议,就是以后所有的俯冲轰炸机俯冲的时候都要发生一种厉啸声……”
“厉啸声?”厉汝燕有些不明白,他深怕总理外行指导内行。
“对,啸声务必要尖锐、心惊胆战,要让敌人一听到这种声音就胆寒。”杨锐莫名的笑。“以后鱼雷轰炸机只能装备海军,而战斗机和俯冲轰炸机,除了海军,陆军也是需要的。这门空中火炮务必要精益求精。将威力发挥至最大。”
“下官明白了。”厉汝燕答道,他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对于杨锐说的厉啸声让敌人心惊胆颤一时无法理解,可当这种被人称为‘厉鬼’的俯冲轰炸机广被外敌惧怕时,他才想起今日总理脸上那种莫名冷酷的微笑。
杨锐交待厉汝燕仿冒斯图卡啸声的时候,演练的第二场已经开始,这回出场都是老飞行员,他们都是经过资料和几百次训练洗礼的,空战中抢占高位、爬升、俯冲、缠斗、翻滚、旋转、反转。这些杨锐从、电影里看来的东西在他眼前一一展现,也幸好此时的战斗机重量轻,铝合金硬度高,要是机体的强度差一些。这么剧烈的动作可要使飞机空中解体了。
战斗机演练结束,杨锐忽然站起身鼓掌,旁人惊异了一下。也在激动欣喜中鼓起掌来。杨锐的鼓掌是因为看到了以后中国强大的空军,而众人的鼓掌是因为训练成果完全被总理赞许。这是他们所没有预料的。即便战斗机再强,即便全世界也没有敌手。但对打击日本军舰也毫无用处,而关键的鱼雷轰炸机虽然在刚才演练时频频集中靶船,但那只是在水库上,海训时要想击中靶船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特别是刚才鱼雷攻击时,有多枚鱼雷发生跳水现象,这让潘世忠等空军将领心中捏了把汗。
“我看到我们已经走在世界的最前列!”在掌声歇下之后,杨锐开始讲话,“这很让我为诸位骄傲,但大家不要忘记,领先只会是暂时性的。我们所处的时代是一个科技大爆发的时代,飞机性能在极速提升,材料科学也日新月异,很多情况是今年领先、明年平庸,后年落伍。我们做的事情其实就是一场无止境的接力赛,要想在接力赛中获胜,那就要完善人才梯队:飞行员充裕并且善战,飞机设计师经验丰富并能快速应对敌人的新机型,空战指挥官则要精于计算善于调配,而政府和工部,一个给你们充裕的资金支持,一个给你们雄厚的工业基础,唯有如此这场接力赛我们才能最终获胜。同志们,好好干,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夕阳西下,背衬这落日的杨锐宛如一尊神像,他站起说话时候,稍下面坐着的空军官兵完全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觉得那里有一个带着光的影子,简短的讲话完毕,只等站在杨锐近处的潘世忠少将等人开始鼓掌,官兵们才拼命鼓起掌来。
坐船回严州的路上,深情莫名振奋的杨锐忽然想到正在美国建造的那艘航母,问向徐华封道:“那艘平顶船造的如何了?按照美国人的效率,这种万吨船应该下水了吧。”
“确实是下水了。”徐华封道。“美国人很奇怪我们为何造一艘这样的船,说是战舰又没有大炮和装甲,说是商船又有三十节的航速。竟成,你这船到底是要如何啊?”
“要如何?”杨锐大笑道,不过徐华封不懂配合,没有问‘总理大人何故大笑’,他只好悻悻道:“你说要是把今天我们看的那些飞机都装到船上去会如何?”
“装到船上去……”徐华封深思起来,忽然道:“要真是飞机能上船,那再好不过了。可船太小啊,这一万三千吨,能装多少飞机炸弹?再说这飞机起飞总要一段距离吧,一万三千吨的船,最长也就一百七十米,这能飞的起来吗?”
“当然飞得起来。”杨锐笑道,“这就是造三十节的原因。就算无风的状态,三十节航行时也能给飞机带来五十四公里的相对速度,而飞机一般六十多公里就可以起飞了,所以并不需要多长的跑道。真正难的是降落,海上风向多变,要想在一百米内让飞机安全降落,那就必须要用到阻拦索了。”昨夜半夜未睡,白天又折腾一天,杨锐身体极倦但精神却是飞扬的。“华封先生,实验室和工部又是要多开几个项目了。着舰用的阻拦索、起飞用的弹射器、还有升降飞机用的升降机,还有光学助降系统、信息指挥系统、雷达警戒系统……”
因为以前曾关注过第一艘航母辽宁号,杨锐这个海军三把刀忽然变身为航母二把刀,唬的徐华封是一愣一愣的。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很惊讶杨锐如何能想象出这么多东西,后来随着描述的深入,他觉得要制造一艘航母确实是比造无畏舰更难的工程,这不单涉及到造船,还涉及到造飞机,更有两者之间的适配和管理,这些都让他听的津津有味。只等几个小时之后杨锐开始打瞌睡了,这顿航母制造科普课程才算结束。
打着哈欠,说了半天觉得受不了了的杨锐忽然止声问道:“几点了?”
听的正入港的徐华封‘啊’了一声,而后才道:“这怕是子时了吧。”而后拿出表一看,惊道:“啊,已经是丑时了。竟成,还是先睡了吧,明日再叙。”
晕,没想到一说就是五六个小时,杨锐犯晕,脑子里一片发凉,正向去睡觉又想起那航母的事情还没有问完,于是道:“说了半天,我都还不知道那船怎么样了?”
“哦。那船啊……”徐华封这才把思绪转到了几个小时前,笑着答道:“船已经下水了,现在正在舾装,虽然我们很保密,但船的外形一亮相还是吸引了美国海军的目光,他们也频频派人和我们的人接触、参观,想了解这艘船的更多情况,不过这次就没像以前对潜艇那般对待我们了,他们只是看。”
“现在就围上来了?”杨锐有些不安,但也知道这么怪的船,舾装时必定会吸引别人目光的,“那设计、图纸说明的呢,美国人能仿制吗?”
“竟成,不是你说这船一定要我们自己设计的吗。”徐华封诧异道,“前清派去英国留学的那些人还是有真才实学的,王平轩、叶在馥、马德骥、郭锡汾、巴玉藻、王助、曾诒经等人,这些人都已经在我们的安排下转到麻省理工了,他们中有些人继续学造船,有些……像巴玉藻、王助曾诒经、王孝丰四人则转向航空工程专业。那艘船就是他们这些人主导设计的。图纸什么的都在我们手里,美国人即便是能仿制,也不可能全抄我们。”
巴玉藻、王助的名字杨锐是知道的,他奇怪道:“现在麻省理工居然有航空设设计专业?”
“有,据说是刚刚开的。整个系只有六个人,两个美国人,剩余四个就是他们。”徐华封道。“今年同济大学堂也说要开这个专业,九月的时候已经招生了……”
徐华封还想嘀咕,可杨锐却是困了,摆着手进了屋子倒床便睡,一觉就是天亮,此时窗外秋高气爽,真是一个好晴天。(未完待续……)
己卷 第三十三章 太难
“严州府衙门地处梅城镇,此乃富春江、新安江、兰江三江交汇,自三国时期就已置县,唐时开始设州,历为睦州、严州的州治所在。其建制久远,自古又是江南通往闽、赣、徽数省要道,故而历史悠久,人才荟萃。前明唯一一个三元及第状元商辂,便是出自我们严州府。也正因为此,通向严州府衙门的到处都是功名牌坊。待到本朝开国,严州因是元勋之地,科考更有优待,是以去年科考一开,严州独中百余人,此为天下州府之最,更有十三人入京殿试……”
富春江秋冬季江水枯竭,但还是能行得了大船的,富春江轮船公司的客船早晚都有上下杭州的班次,是以船东大老王不明白这几个人为何要包船西上严州 ” 。而根据地的多年培养,在他发现这几人的京腔,借故上岸向以前的情报站报告,得到‘悉心护送’的回报后,他才嘱咐家人小心招呼起来,每日的菜式也多了些花样。
大老王虽只是船户,可小时也是读过书的,奈何几试未中,最后只得子承父业开始划船运炭。新朝可是在严州孕育并最终夺天下的,在身为严州人的大老王看来,这可是自己的王朝,也正因为此,大老王不但关心国事,更常注意来往客商,特别是去年严州抓住几个洋人收买的探子之后,他就更加留神小心。
一个船户说话都这么斯文懂礼,这不由让从京城下来的季公公感慨起今朝只花了数年之间便夺了天下,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数使然。季公公多愁善感。文笔尤佳,在京之时曾和另一位巴公公合著一本唤为一**三的说部。书出数章,一时洛阳纸贵。深受京人赞誉,只可惜辛亥六月二十六夜间一声炮响,革命军杀入紫禁城,他清淡无为的生活由此打破,那本说部也由此断文。
京人骚客根本就没心思抱怨平日看的说部就此断文,他们个个都开始担心自己的命运:革命军接管京城皇宫之后,大小太监们先是按照学识分类,不识字并五十岁以下者,下发一百两纹银全部打发回家。五十岁以上者,想回家者加五十两,不想回家的便在宫中颐养天年;而识字的那就不同了,只要对新朝并无怨恨,那就统一考试进入督察院,派驻各地为官。
唯有像季公公还有巴公公这种心灰意冷,不想再问俗事之人,依旧在宫中当差,可此时那些太监头目总管们都被革命党开革。其历年积攒的银两也被收刮的一干二净。老人即去,新人便是升官了,神武元年,四司八局十二监处处都是新人为官。季公公和巴公公如今一为司礼监的随员太监,一为印绶监的掌印太监。换在前清,这可是惹人眼红的位置。但新朝大权掌于内阁,宫中各监也就是牌坊罢了。置身皇宫的自己为何会派到严州来。季公公是不知的,那答案虽在随来的圣旨和尚方宝剑中。但时辰未到他是不好开玉匣的。
富春江两岸冬意萧索,江水清澈,江岸上庄稼已收,阡陌纵横,赤露的田野上犹有一层薄霜,唯有早间的太阳是鲜亮的,晒着暖暖冬阳,季公公倒有些喜欢这江南水乡起来,整个冬天都在这江南度过,这也是不错的。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身边的巴公公忽然默念起白居易的忆江南,一会读罢道:“可惜如今已是冬天,看不着春天的样子。老季,等咱们年过五十,就来江南吧。”
“来江南?咱们不是要在此处呆到明年才能回京么?”季公公道。
“不是这般,我说咱们…那什么退休之后来江南,”巴公公说着新朝的新词儿,“在京里呆了大半辈子了,有生之年换到江南正好。咱们正好把那本说部写下去。”
巴公公一直想把那本说部写完,可光说不练,总是说公务繁多,诸事繁杂,季公公正想笑他,却感觉船身一晃又一荡,而后便停下来了,忽闻得船老大的声音:‘诸位客官,可是到严州港了。’于是便道:“这事儿以后再说,赶紧上岸吧,码头上估计接咱们的来人了。”
在杭州巡抚衙门所派管事的协助下,两位公公不一会就出了船舱,上了岸。船停在大南门码头的最里侧,近处并无他船,只远眺西面方见舟船如云、桅杆似林。跨上窄窄的踏板,上岸的两人看见早已在青石码头上等候的一个武官和数顶轿子,为首的那官儿上前敬礼道:“欢迎各位大人莅临严州!属下是华燕秋上尉,特受命来接几位大人。”
见武官向自己敬礼,季公公和巴公公不好说话,只是抱拳,随后便上了轿子,入了大南门,途经黄埔街,穿过无数牌坊,直往严州府衙而去。
京中隐秘来严的两位公公上轿急行的时候,府衙里的众人已经在等着了,今日为中华空军的建军之日,按照算好的日子时辰,午时当为吉时,那时登台最好效法古时拜将,现在严州府衙前可是搭了一座拜将台,届时圣旨一读,军旗、宝剑、印信一授,这和海军、陆军并列的第三军空军便成立了。
杨锐对礼部弄出这样的花头并不在乎,但预定的空军司令潘世忠少将则从早上起来就是足心冒汗,他不想总理在对空军赞许之后,居然会让空军独立成军。自古以来,有陆军,有水军,可何时有过空军?衙门里坐立不安间,忽闻外面探报,说是京中来的两位公公快到了。
此报一传,潘世忠少将以及诸位空军将领都弹簧般的从凳子竖起来,而本对此并不在乎的杨锐也开始起身。此来的虽是两个太监,但毕竟是皇帝的代表。这小孩儿虽然无权,可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在杨锐的带领下。诸人都出了衙门外头迎接来人,杨锐对着两位公公抱拳客套道:“两位公公。事急从权,为严守机密,可是怠慢了。”
季公公见是当朝内阁总理在此吓了一跳,再看他身边的将官众多,也连忙行礼,而后才被众人迎了进衙门去。两人换装完毕,歇息片刻之后又赶至戒备森严的校场,他们刚到不久便听有人喊道:“吉时已到,准备登台!”
神武二年十月初五的严州天际万里白云。翻转如絮,云隙里阳光向下垂照在两丈多高的拜将台上,也洒在校场近千名空军官兵的肩上。季公公巴公公登台之时,西风正烈,拜将台边沿插着的八卦旗、五方旗、还有台子中间插着的三军司命旗呼呼作响,只等礼官见两人入位,示意鼓号大作才把这呼呼之声压了下去。
在司礼官的示意下,季公公走向台子中央的话筒,展开从玉匣里拿出的圣旨。清嗓之后朗声读到:“诸将听旨!奉天承运岷王,诏曰:自鸿蒙终盘古始,数千年皆有飞天之梦,然虽有翱翔天际者。却未闻其能攻城掠地、克敌制胜。而吾国之飞艇,创建于光复革命之初,克敌于敌酋都城之上。功勋卓著、战功赫赫。今孤观列国飞机之盛,纳总理谋国之言。特于陆海两军之外,再设空军。兹将原陆军少将潘世忠晋升至中将。任命为空军司令,原陆军少将单毓年晋升至中将,任命为空军总监,余下秦国镛、刘佐成、李宝焌、李绮庵、谭根等诸校官皆官升一级,转入空军。鹰击长空、翼振华夏,望尔等降神罚于天际,播国威于世界……”
季公公初念诏书,余光看见台下背负刀枪、英姿飒爽的兵将,顿时心中慌慌,待读错两个字后,只闻得背后一阵清咳,顿时全身冷汗,唯不敢再看台下方才越读越顺,只等念道‘鹰击长空,翼振华夏’时,血气也被文意激荡,声音立即大了起来,待念完‘钦此’之后,才发现长长的圣旨已读完了。
登台拜将、单独成军是空军诸人所不知道的,他们只接受军令进入严州,昨日忽闻空军要建军,军官士兵们都激动非常,今听闻圣旨所嘉勉,又是热血翻涌,肃立庄严。等激荡的圣旨念完,台下近千官兵不由自主的齐声呼喊:“岷王万岁万岁万万岁!中华万岁万岁万万岁!岷王万岁万岁万万岁!中华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呼喊间,按照礼部剧本,身着军装的杨锐和空军第一任司令潘世忠并排骑马检阅空军方阵,而后又齐齐下马在鼓乐声中登上高台。潘世忠中将躬身接过季公公手上的圣旨和宝剑,再接过总理手中的猎猎军旗,步入到台中话筒却言语凝噎,正当杨锐以为他忘词的时候,他却忽然挥旗高喊道:“鹰击长空,翼振华夏!鹰击长空,翼振华夏!”
礼部鼓捣的所有仪式都让杨锐提不起精神,但礼部的所有仪式都让那些小兵大将们振奋异常,对此杨锐很是无奈。不过想到这些家伙都官升一级,又独自成军,大呼小叫也不过分。毕竟是空军啊,三万元等于两万两,一两三十七点五克,两万两就是七百五十公斤白银,这还是新手,熟手重量肯定超过一吨。这一吨白银总归是要善待的,不光待遇要提,荣誉也要给,如此才能使其奋勇杀敌。
这一日的宴席之后,杨锐终于折返北上,先是去武昌视察汉阳铁厂、军工工业园,而后在至山西太原吕梁等地,视察那些花费重金建造起来的基干工业。此时同蒲铁路不少路段已经竣工通车,赶到山西太原钢铁厂的杨锐发现高炉上轻烟渺渺,引自美国伯利恒公司的数个五百吨生铁炉已点火试炼,这个总设计年产百万吨钢的大铁厂一期工程已经建成。钢厂杨锐是熟悉的,但他此来山西重点是去吕梁铝厂,是以在山西省巡抚孙松龄的陪同下,他再坐着火车来到了吕梁铝厂。
“会长,这山西之铝全在吕梁山一带,其铝矿储量有两亿多吨,为全国之最。交口孝义一带品质最佳,埋藏最浅。可露天开采,故吕梁铝厂便设在孝义。”巡抚孙松龄是直隶蠡县人。前清举人,复兴会一大直隶代表之一。杭州举义之时因为直隶总督袁世凯不想丑事外扬,是以没有抓捕,只是叫人劝他逃走,这才留得一命。和其他人喊杨锐总理不同,他只呼杨锐为会长,示意自己不曾忘本。
杨锐对他的小心思有些发笑,但却也能领会他受的压力。和杨锐所知山西矿产丰富、资源多样不同,各省省长以及社会贤达都说那是朝廷没派人到本省探查,一旦探查。那资源一定比山西还多。省长的屁股那是一定坐在地方那边的,自古以来皆是如此,特别是新朝不同于晚清,财政税收大权全在中央,所以省长最多能在城市里整治整治卫生、或用可怜的财政拨款剩余办些小事,要大办实业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后世常见的驻京办便开始在京城出现,‘跑部进京’者甚众,那些省长每次入京都携带大量价值不超过督察院规定的‘家乡土产’以用于人情往来。‘无情’之总理府他们是不敢去的,但温文尔雅的文部、爱吃臭豆腐的礼部、常着草鞋的农部、冷面苟笑的户部、全国乱跑的工部、见利眼开的商部、牛皮哄哄的运部,却是他们常去的所在。大学多给几个名额,地方上多出几处古迹、农村多添些铁牛、省账上多得些补助、商会多做些生意、地方修一段铁路……这些都是省长们所期盼的。纵然在京城里要的不多,但一会到省府,那也是了不得的大事。
大家都辛辛苦苦‘跑部进京’。花样百出,湖南说自己是天子之乡、浙江说自己是革命圣地、贵州说自己是贫困山区、辽宁说自己是身处险境、蒙古说自己是汉族小弟……花费那么多心血心机。唯独山西受中央重视,又是修铁路、又是办工业园。这让人怎么受得了。省长们都是复兴会资深会员,都想治理好本省以求有些官声,也知道工业的重要性,现在山西一枝独秀,这么发展下去以后还得了,到时候谁能追的上山西,怕是江苏也不能。
杨锐在孙松龄介绍铝厂情况的时候,脑子里只想着那些开会平时不敢出什么大气,一旦有人闹起来就是乱哄哄齐声嚷不公的省长会议,嘴角微微牵动下,心里已经笑了起来。治国内外皆重,外面的列强不说,省长们个个都想中央供血,但,钱就只有那么多,粥就是那么少,这几年大家将就着过吧。
马车上已经能看到铝厂配套发电站的高大烟囱以及高压输电线了,此时省长孙松龄不再详细鼓吹山西资源如何丰富,开始介绍铝厂本身,“……本厂第一期占地十万两千多平方,建筑面积五万三千平方,设计安装五千安电解槽计七百七十座,年产电解铝五千吨……”
孙松龄说年产五千吨电解铝的时候,杨锐毫无反应甚至有些摇头,与后世动不动就多少十万百万吨的铝厂相比,五千吨铝产量真是不够看的,可谁让如今全世界年产只有八千多吨呢。中国一下子从不产铝国家瞬间变成产铝大国,市场供给增长接近百分之七十,顿时就把原来七百美元每吨的铝价拉下一百美元[注:19oo年铝产量为六千吨,193o年为二十七万吨;19oo年价格为72o美元/吨,193o为53o美元/吨。来自k.格里奥特海姆,b.j.韦尔奇《铝电解技术》p4。]。产量让杨锐不满意,价格更是不满意,他没看世界铝业简报之前,还幻想着像后世一样,做铝合金轮毂出口美国,但现在铝价是钢价的十几倍,铝合金的价格更高,四个轮毂最少要卖三四十美元,福特那个抠门的家伙一定不会为此买单的。
杨锐为铝产量和价格担忧的时候,一行人在孙松龄的带领下进入厂区,而此时各工厂总办早就在那等着了,电解铝厂总办是昔年的负责湖北味精销售处的私塾先生虞德昌(虞辉祖之侄),此人不再像之前那般胆小如鼠,打扮也不是长绸衫瓜皮帽,而是发剪短,身着工装。杨锐为池中之物,他早就看出来了,但能贵为一国之长,却出乎他意料之外。在杨锐对他抱拳之前,虞德昌便开始鞠躬,大声道:“草民虞德昌见过总理大人,见过尚书大人,见过巡抚大人……”
随行都是大人,虞德昌鞠几个躬不断,杨锐念是旧识,上前把他还有另外几个总办扶起,道:“祖隆兄,你就别鞠躬了,都是旧识,大家朋友相见即可。”杨锐此言让虞德昌身子一顿,而后杨锐再道:“祖隆兄怎么会在电解铝厂,你不是在……”
杨锐说到此忽然想道虞辉祖讲他不甚销售烦忧,转到了管理岗,而后氯碱厂便是他管理的,氯碱厂是电解,电解铝更是电解,难怪工部会派他来此做总办。
总理问话,虞德昌恭敬回答,理由确如杨锐所想,正是因为他管过电解厂,这才派他来山西电解铝厂做总办;见过电解铝厂总办,旁边则是铝合金厂总办徐宝毓,他是徐建寅的孙子,徐华封的侄孙,早前在德国冶金实验室研究铝合金。铝合金厂初办,为了万无一失,徐华封就把他从德国请回拉了;副总办是耿步蟾,山西灵石人,英国伦敦大学皇家矿业学院冶金系硕士;铝合金厂总办见过之后,最后是发动机厂总办姜立夫,浙江平阳人,此人同济大学堂应用数学系毕业,后又读管理专业,是同济第一批mba。
和沪上轻工业园那些老轨们不同,山西这边见到的人大多是科班出身的厂长总办,便是虞德昌也入同济进修过几年,两相对比,高下立判。不过此种念头在杨锐心中一闪而过,一会就释然了,沪上那些人虽然专业欠缺,但技能经验全是实践所得,更是久在商场滚打,若是能稍微进修,那格局就不一样了。
杨锐走神间,徐华封则开始向杨锐详细介绍其电解铝来。“办铝厂和办铁厂一样,诸矿距离远近很重要,孝义至交口都是铝土集中区,这一带发现铝土矿床二十一个,铝土储量两亿一千万吨,其品味不但高还能露天开采,而我们脚底下就是煤田,汾水也在近侧,设厂于此可谓是坐拥地利,得天独厚。电解生产出之铝锭,纯度可达百分之九十八以上,再与电解铜融合冶炼,得出合金性能颇佳。
但难办的是纯铝可以任意切割,而铝合金则不能,它强度大,故加工不易,要想使其铸造成各种零件,则需在其固熔体热处理冷却后立即加工,此间相隔之时间必需十分迅速不可稍有延迟。因为此种合金在淬火后一小时后,即开始硬化。若是没有办法在这一小时内迅速加工,我们试验下来,则应施以温度控制,譬如在淬火之后存储于零下二十度的冰箱之中,直到加工时始行取出。”
徐华封描述的情况只让杨锐好笑,他道:“素来冶炼都是用水、油的,你这控制怎么用起了冰箱。欧洲那些王室要是知道这海尔皇家冰箱用来冶炼加工,那肯定要气疯的。这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为何会这样?”
杨锐感觉好笑,徐华封则很是严肃,他道:“竟成,这铝合金为何只能在零下二十度保持原状,我们也百思不得其解。至于如何发现的,这还得谢谢你啊。当初把冰柜送至欧洲王室的时候,你不是说实验室也要送嘛,这就又送了几台到了实验室。当时冶金实验室对于加工此种合金头疼之极,那可是过了一小时就不好动的,诸人想来想去,后有人认为应该降温处理,这降来降去,最后把这冰箱用上了,冷冻室零下十度不够,诸人又动手将温度降至零下二十,这才最终解决加工难题。竟成,科研难啊!每一步都太难了!不但要靠努力,还有靠运气,真是……”(想知道《清末英雄》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qidianzho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未完待续……)
己卷 第三十四章 出息
徐华封是在感叹,杨锐只感觉他可能是在要钱,狐疑而小心的道:“工部是不是资金又不够了?”
杨锐只把徐华封问的一愣,其实他是觉得科研如登山,光努力是没用的,虽然杨锐提供了不少有用的神秘资料,但那只是方向,真正想实践成功研究出制造工艺还是要靠运气。这是他身为一个工部尚书、一个科学工作者的想法,但杨锐的问话却又让他感觉,给工业和实验室提供资源的总理也是极为不易。对没钱的百姓没什么,对有钱的士绅来说,税务局就像强盗一般横夺民财,什么个人所得税、企业所得税、增值税、遗产税、资源税、土地增值税、耕地占用税、消费税、城建税……,林林总总近二十种,不管是国外有的,还是国外没有的,都开始在国内征收,弄得士绅们常常高呼:‘复兴会万税!杨竟成万税!大中华国万税!’
好在这些税收的主要征收对象只占全国人口的百分之十,基本不涉及佃户,也少有涉及到自耕农,加上军队、警察、税警、农兵四者在手,开国后一千多起暴力抗税皆被镇压,超过五千人被税务法庭审判,一千多人被枪决,这才把士绅抗税的风潮给压下去!在某一次新闻发布会,杨锐就此曾对中外记者转引美国本杰明.富兰克林的名言:在大中华国,只有死亡和纳税不可避免!谁拒绝纳税,那谁就是整个国家的敌人!
总理如此说,洋记者可以理解。但因为某种原因,他们却在英文报纸说什么‘本届内阁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收税。没有之一’。洋人一鼓捣,那些身着洋装的西化分子、心怀叵测的宗社党、卖国以求救国的孙汶党就开瞎起哄。特别这些人将开国之后税赋翻倍增长之事拿出来蛊惑人心,弄得舆论哗然,国会因此也质询内阁,但税务局一份准备好的中日两国税赋对比报告扔了出去,狠狠的给了这些人一耳光。
按照中日两国政府的公开数据,神武元年日本税赋总额占国民收入的百分之三十三点四,并自明治维新以来的这几十年,日本税赋比例都在百分之二十至四十之间,最低者也就是神武前九年(1903)的百分之二十四点四;而中华税赋总额只占国民收入的百分之十一点五。不及日本最低额的一半,平均额的三分之一。
国税局报告如此说,又让躲在租界的宗社党欣喜万分,新朝每年六亿多两税赋还说只占国民收入的百分之十一点五,那‘我大清’收三亿多两岂不是只占国民收入的百分之五?可还没等遗老们高兴多久,另一份报告又反手再给他们一记耳光,那就是满清时虽然最高只有三亿多两的税收,但正所谓‘明税轻、暗税重、苛捐杂税无底洞’,在满清咸丰之后。百姓实际的税赋已经达到或者超过百分之十,雍正之后也超过百分之五,只把康熙永不加赋的脸皮剥的一干二净。
因为租界的存在,宣传战线的斗争是丰富多样的。也因为士绅的抗税和走私的泛滥,这两年国税局每天都有税警殉国,死的人不必打仗少多少。徐华封想到这些事情。忽然感觉杨锐这个总理也难,他拉着杨锐的肩头道:“难啊!都难啊!”
“我们只是难。但再难也没有百姓苦!”徐华封想着大家都难,但坐在总理位置上的杨锐却知道百姓的境况到底如何:住窝棚的、一家只有一件体面衣裳。裤子要轮着穿的、春夏之交吃野菜的、喜宴上只见木鱼不见真鱼的、因为怕养不活女孩溺死、男孩卖掉的……百姓真是太穷了。要从这些人手里收税,国税局的税务员很多上班一日就辞职,有些会员更直接给杨锐上书,说百姓太苦,去收税实在于心不忍。杨锐无奈之下只有写了一份公开信,告诫诸人如果不收税,那一定还有有马关之耻、辛丑之痛,到时候赔款就不是两亿、四亿五了,而是要赔十亿甚至是二十亿。
“华封先生,百姓扣牙缝的钱都被我们拿来建国有企业,要是往后那个王八蛋要搞什么国企私有化,或是中饱私囊,我杨竟成第一个毙了他!”杨锐想着后世种种,牙齿不由咬的咯咯直响,杀气腾腾。平心而论,他是一个愤青,而之所以愤,便是因为见不得不平之事,革命种种虽然让他心性扭曲,但希期望万事公平还是他的本性。
徐华封和杨锐的对话旁人大多没有听见,但这句‘我杨竟成第一个毙了他’因为说的响亮,其他诸人闻声都是吓了一跳,总理身着文官官袍,虽然高大但却和蔼,可千万别忘了,他可是杀人造反开国的,杀心不减。
其他人心都是悬的,徐华封却没有感觉,他道:“那要是像以前轮船招商局那般怎么办”
“喏,”杨锐瞥向发动机厂总办姜立夫,“培养职业经理人,给这些人发股票。西洋有些公司也不是股东亲自管理,把公司交给专业的人管,也能发展壮大。他们创造的那一部分利润,切一片给他们,那这些人就有积极性了;再有就是国企里采取聘用制,真要是铁饭碗端到死,那就分不清是养老院还是商业公司了。”
大中华国从来就没有什么工人先进性之说,这就让杨锐可以放手压榨工人,徐华封不明白后世铁饭碗之弊,他只认为前者有效,捻胡子的同时,开始注意起姜立夫这个年轻人来。
在省长孙松龄的安排下,杨锐是先参观电解铝厂,再是铝合金厂,再是发动机厂。工厂产区很大,光是巨大的电解车间就转悠了半个多小时。电解车间走廊宽阔,走在其中的杨锐感觉像是在后世的游戏机厅,还是没人的上午——这些电解槽的模样像极了后世的电子游戏机。它们一个个并排而立,粗大的电线从车间顶端的支架上伸下来。插入电解槽内。每一个电解都在工作,每隔一段时间。工人就要把电解槽内的液铝用虹吸管吸入保温桶,待一个保温桶装满,这些铝液将送至出铝车间去除杂质,而后要么直接冷却出锭,要么送至铝合金车间熔铸铝合金。
杨锐对铝电解技术并无了解,也不需要了解,他只关注关注铝的成本,他打断虞德昌的介绍,问道:“一吨铝成本大概在多少?”
“成本……”总办虞德昌并不惊讶。天字号是有成本会计的,各项成本都很明晰,当下道:“回大人,每吨核算下来大概在一百金镑到一百零五金镑金镑之间。”
“一百到一百零五金镑?这不是比铜还贵,我记得铜价也就是四百五十两一吨,合六十多英镑。”杨锐重复道,现在国际通用货币是英镑,所以他还要把英镑乘以五换算成美元。世界铝业发展的简报用的货币单位是美元。
见杨锐嫌贵,虞德昌再道:“总理大人。按照美国人的技术,每生产一公斤铝就要二十八度电,一度电则要两公斤煤,这也就是说造一吨铝需要五十六吨煤。煤价四两半这就要两百五十多两了;铝土要用烧碱溶解提纯,烧碱的用量不小,析出三水铝石之后还要焙烧。人工不少钱,但最后大的一块是固定资产折旧。这些合拢就有这么多了。”
“按你这么算,这中间的差距不小啊。为何产铝的工厂那么少?”杨锐不好告诉他侯德榜制碱已经在沪上启动了,以后的烧碱成本定会直线下降,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吨铝能赚两三百美元,为何世界产铝量那么少。
没想到杨锐是问这个,虞德昌松了口气,道:“大人,西洋那些铝厂都是几百吨、几十吨的小厂,且煤和铝土共处一地还是少见的,即便是有这样的地方,可小厂也是要建电站,要有溶出车间、析出车间、焙烧车间,要不然没办法电解,所以产量小的工厂固定成本就高……,他们的成本要比我们的高不少,一般每吨都要超过一百一十五金镑,在一百二十金镑左右。加之铝的用量不大,需求少,那自然产出就少了。”
需求少自然产出少,虞德昌此言完全正确。杨锐稽首间已经离了电解车间,走向车间头上的出铝车间。电解槽出来的铝液比铝的熔点高三百度,这些铝液装进保温桶之后,可以存放不少时间,因为如今铝合金的用量不大,所以很多生产好的铝锭就整整齐齐的码在仓库里,少有销售。
虞德昌不明白朝廷和工部为何不急于卖出铝锭,他只觉得要是只生产不销售,那终究一天这铝厂要资金链断绝而办不下去的。此时刚好见杨锐看些那些铝锭,他便婉言道:“大人,工厂开工之后,却是有不少洋行来此洽谈代销……”
杨锐明白他的担心,但却不好说不卖铝的原因,只问道:“这样生产一吨铝不卖,需要多少钱付给工人和供应商?”
煤矿是国企,烧碱也来自沪上化学工业园,唯有一些电解槽阳极碳棒还有一些机器耗件要外购,而后就是工人工资了,可电解厂工人不多,五千吨的厂也就是只有两千多人。虞德昌脑子转了一圈之后,道:“回大人,一吨铝大概要付出一百七十多两。”
“那就先囤着吧。你没听说洋人就要打仗了吗?”杨锐笑道。
‘洋人就要打仗了’是杨锐的口头禅,是他用来说服内阁和国会的,而内阁和国会又传给报界,弄得这句话已经变成了玩笑话。华洋对辩说不过的时候,就会有人来这么一句:‘二毛子别神气,没听说洋人就要打仗了吗?’。先知的论断变成唱衰洋人的口头禅,杨锐对此很无奈,但幸好说的人越多就越没人信,他也就放心了。
杨锐‘洋人就要打仗’的口头禅一出,虞德昌只是发愣,旁边的孙松龄、徐宝毓、姜立夫几个都是笑了,这句话他们知道是某次国会质询时,杨锐忽悠那些反对党用的。
大家笑过,杨锐也笑道:“一年五千吨。六家飞机差不多就需要一吨铝,三万架飞机就够五千吨了。你放心吧。有铝合金在,铝一定会供不应求的。再说现在铝这么贵。还是因为电解效率太低了,一公斤铝就要二十八度电,实在是太高了。”
杨锐一开口就说三万架飞机,把诸人都吓一跳,唯有徐宝毓知道铝合金用处,更因为在欧洲呆得久,明白那边的形势确实是战争一触即发,不断的点头。至于三万架飞机,他不知道洋人打起来会造多少架飞机。但那铝锭是可以久放的,卖不出去无非是占用银钱罢了,并不要紧。
为了节省铝液再加热成本,铝合金车间几乎是连着出铝车间,不过因为保密原则,虞德昌行到铝合金车间门口就退了回去。
铝合金车间极高,因为里面也有个水压机,虽然只是五千吨,但高度和气势并不比南京造船厂的那万吨的弱多少。杨锐和徐华封还在电解车间之时。就听闻这边的轰隆轰隆作响,现在一进车间,便看到那台近二十米高的水压机。此时机器正在运转,虽是远远的站着依然能感受到锻造时的那种炽热和压迫。不过和杨锐想象的不同。水压机下横梁只会缓慢下压,而不是像气锤那般急速往下锤击。想到此杨锐忽然自嘲笑道,“我以前还以为它是像锤子一般使劲锤的。没想到居然只会压。”
一个铁了心要买水压机的人居然从来不知道水压机是怎么工作的,这让旁边的几个总办一点也笑不出来。他们反而觉得杨锐可敬,发动机厂总办姜立夫解释道:“总理。这水压机是靠高压水泵蓄能的,所以只会下压。方法虽简单,但用处极大,飞机发动机的曲轴在没有水压机之前,只能铸造一千公斤的钢锭,然后再用车床车到四十五公斤,这么费时不说,造出来的曲轴也不耐用,前期的发动机只有五十小时寿命,正因为此。”
“那现在呢?”杨锐知道水压机重要,却没有具体的对比数据,姜立夫的话让他很感兴趣。
“回大人,现在发动机寿命均在一百五十个小时以上,生产也容易,曲轴熔铸之后交由水压机锻模压制,而后再适当车削即可,比以前快了二十倍不止。”姜立夫道。
“哦……那现在是在压曲轴?”杨锐满意的点头。看着水压机巨大的下横梁提了上去,工作台外移,知道这一次锻造应该是结束了。
“总理,这不是在锻曲轴,是在锻飞机上用的机翼肋条。”徐宝毓虽然不知道生产计划,但一看那工作台压模的式样,便猜到是锻肋条。俯冲轰炸机需要更高的机体强度,机翼、尾翼这些易折断的地方是要用锻造材料的。他说罢之后,对人身边跟着的车间主任说句什么,很快几个锻造好的零件便送了过来。“总理,小心毛边,这铝合金极为坚硬锋利。”看到杨锐想去摸那些零件,徐宝毓赶紧道。
送来的是飞机上各种零件,起落架、框架、肋条、动环、不动环,杨锐居然还看到了活塞头,他拿起活塞问道,“这铝的熔点不是很低吗,怎么可以用在气缸里?”
“总理,这活塞头还会再套一个钢质缸套,只要膨胀系数合适,两者紧固便好了。飞机重量中发动机重量占三分之一左右,只要能降低发动机重量,那就相当于增加了功率。现在昆仑三型比二型只重了八点四三公斤,就是源于活塞换成了铝制的。”姜立夫说道。
“那能不能按照这个意思,把整个发动机也换成铝的?”杨锐问道,他以前去各地看水果的时候,就常租一辆五菱面包车四处转悠,那车底盘高还能拉能人,很是方便。“这样的话整个发动机就轻了。”他说完又担心现在的技术水平达不到,又笑道:“我纯粹是外行,这也纯粹是瞎想。”
姜立夫倒是在思索这他的提议,扶着眼镜好一会才道:“总理的想法很好,我回去之后可以在液冷发动机上试一试。气冷星形发电机如果用铝制材料散热终究还是一个大问题。”
没说好和不好,而是要试了再说,杨锐喜欢这种态度,当下向他点点头,而后转问徐宝毓道:“现在五千吨水压机够用吗?”
“啊……”徐宝毓有些失声,五千吨专用于铝合金锻造,这已经很让他心花怒放了。而总理如今这般问,似乎还嫌五千吨不够大。他道:“总理,这五千吨水压机用于飞机锻造已经足够了,但如果飞机的重量速度增加,那水压机才要增大。”
一战时战斗机很多不到一吨,二战时才大多四五吨,完全不像后世那般二三十吨。由此,一战的飞机对锻压要求极少,只在二战的时候速度、重量都提升,德国才造了几部万余吨的液压机,最大的一部也是三万吨,所以现在徐宝毓并不觉得水压机是材料加工的短板,他反倒想起车间的另一部机器,便道:“总理,现在欠缺的还是铝板轧机。一千一百二十公厘的宽度……要是能在再宽一些就好了,这样机翼和机身所需要的铆接工作就会减少很多,材料强度也会提高不少。”
听着侄孙提出过分要求,徐华封咳嗽一声道:“这已经是全世界最宽的了,你要更宽的,把我这把老骨头拿去吧。”
徐华封如此,只让徐宝毓不敢再言,杨锐则笑道:“是要再宽一些的,可就连这部也是专门定制的,没有比这更宽的了。要想更宽,那就要……还是等华封先生赶着下边那帮人造吧。”
车床、通用零部件、仪器仪表、这些工厂都在太原,杨锐当时只是在那边转了一圈便走了,根本就不了解情况。徐华封很是凝重道:“造也是能造,但要有人啊,”他说完眼睛在身边几个年轻人脸上转了一圈,再道:“以后还是要靠你们啊!”
徐华封这话只说到他们这几个年轻人心里,从徐寿第一代人办洋务开始,他这一辈算是第二代了,现在中国买进了不少先进设备,但只会使用,简易维修也行,大修之类却是难以解决的。真想自己能设计制造水压机、宽幅铝板轧机,那还是要看清末和开国这几年派出去留学的第三代。
徐华封话语沉重,弄得年轻人都不敢在说话,杨锐见此宽慰道:“还是不要去想目标吧,应该想今天比昨天多会了什么,每天往前一小步,那一年就是一大步,最重要是需不断往前,不急不躁也不停,这样才能把工业建设好。铝合金算是看过了,这东西念叨了好多年,能在办成今天这样,我很满意,你们都辛苦了!”
杨锐说着向他们几个作揖,这些被徐华封弄得很是沉重的年轻人赶忙让开不受这礼,气氛由此活跃起来。出了铝合金厂之后,杨锐问向徐华封:“被你这一说,他可要几天睡不着觉了,毕竟还年轻,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轧机是要宽一些的,一米一二还是不够宽。”
“家教如此吧。”徐华封目光凝重,他想起了父亲,“当初家严在的时候,我和家兄遇到什么难题,需更好的机器、更好的材料,家严就是这般训斥我们的。竟成,当时朝廷可不是像你这么全力支持工业啊,很多时候我们是有条件上,没条件也要想法子上。对比以前,他们条件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我就怕这样把他们惯坏了,机器毕竟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只会一心想着更好机器和材料的人,不会太有出息。”(未完待续。。)
己卷 第三十六章 对付
可眼下的局势终究是暂时稳定,英美之间也就只有英国真心实意的不想远东爆发大战,特别是欧洲形势紧张的情况下,但英国无法影响中华国会议员,那一群不识字的农民本就对洋人素无好感,而反对党如国民党之流,实力太弱,唯有辅仁文社按照之前的布局开始频频对英法示好,但他们的影响力也只是在两广,并不能影响北方,其对于英国而言,唯一的用处是在中日开战之后像庚子年那样,搞两广自保,这对于中华中央政府将是一个致命打击。±頂點小說,
最让英国人憧憬的是,若受两广的影响,江浙湖广等南方省也加入自保,那战争即便是开始了,也能很快结束,杨竟成的复兴会将会由此垮台。要想战争不爆发、或者尽快结束,那就要不断的削弱更弱的一方,这是英国人的算盘,所以在督促中日和谈的同时,他们也在积极的准备东南互保。
杨锐回到京城的当日,国安局长刘伯渊、情报局长张实,在他还没有回府的之前就已经在银安殿等候了。日本国内各派系的情况,洋人的小动作,张实都介绍了一番,但他依然无法判断日本人出兵的日子,日本现在是两股势力在缠斗,一边是长州藩、萨摩藩、以及天皇,一边是贵族、财阀,真要是开战,那只能是局势真的无可逆转。
“那个日本的大正不是说脑子有问题么?”杨锐听完张实的描述,不由感觉历史和现实终究对不上号,就寻根究底的想知道原委。
“先生。确实是有这这种说法,但这只是西园寺底下那般人的说辞。上上个月日本决定派使团来京城谈判的时候。大正就极为不满,他在国会议事堂将诏书卷起来当望远镜。这在日本国内引起巨大震动;上个月检阅部队时,他又跳下检阅台,把一个士兵的背包乱翻了一通。这些极为失礼的举动很让藩阀们很难堪,在日本,天皇就是神,神是不能做出这些失礼举动的,日本民间都认为天皇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出恭……”张实说到这也难得笑起,“日本大部分人都认为天皇不食人间烟火。是上天派下民间来治理日本的神仙。”
“不需要出恭……”杨锐和刘伯渊也是笑了,那不就是说日本天皇生下来就没屁眼吗。
“大正素来仰慕西方,他不希望像明治一样,只是藩阀的牌坊,希望能真正的获得国家实权。如果和我们开战,一来可以满足其宏愿,二来可以获得一定的权力,这是他最想要的。”张实接着道。“先生,如果真要挑动日本开战。一是可以将我们支持朝鲜党人的行动适当公开化,二是可以适当的刺激大正,毕竟名义上日本军队的最高统帅是他,只要他被激怒。那他就很有可能绕开内阁,直接命令朝鲜或者辽宁的部队进攻。”
“刺激大正?”杨锐稽首,“这确实是比直接拉下脸支持朝鲜革命党更好。情报局这边要切记。除了要关注日本军备,还要关注日本政坛。挑唆日本内部势力内斗是最好的,就像甲午的时候日本人挑唆清流制约北洋那般。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而情报局则是了解政治内情的耳目,你这边若做的好,可以让日本国内势力失衡,甚至颠覆日本也不是不可能。”
“明白了,先生。”十年的相处,张实对杨锐的想法已经是一清二楚了,他现在也是按照杨锐的思路工作的,支持桂太郎内阁上台,可是有情报局一份功劳的。
说完外事正想说内事的时候,李子龙进来报告说宋遁初求见,看着刘伯渊这边并无大事,杨锐便让两人退下,直接接见宋教仁。
宋教仁是国民党的党魁,国民党则是同盟会、各地士绅、北洋势力的综合。它在国会势力极小,但在士绅、商绅中的影响极大,因为除了国民党之外,再无任何一党能完全代表士绅们的利益。中日开战,对于农民影响极小,但对商人们却是了不得的大事,要知一旦开战,洋货就有运不进来的危险,土产也有运不出去的危险。
在沪上的时候,沪上商会就向杨锐提出了这个问题,杨锐则强调外贸对中华并不重要。中国没有工业,只有农业,而农产品的商品率,除了丝茶外,也就是东北大豆。东北开战,大豆可以从通过海参崴运出,茶叶因为印度的崛起,出口的大头是俄国,至于生丝,你们有谁有本事把生丝卖到国外?如果不是你们自己卖到国外,那你们在为谁担心?
杨锐当场的喝问把晚宴气氛弄得极为糟糕,沪上商会里多是买办,买办的背景则是洋行,而洋行的背景就是洋人。这些只负责产地收货、产地卖货的狗腿子居然担心起主子的对外贸易来,着实让杨锐气愤,他觉得当初只扶持工部而谨慎扶持商部完全是正确的。
杨锐在等待宋教仁的时候,忽然回忆起视察途中沪上商会的事情来,心中犹自恼怒,他很想听听宋教仁会说些什么,看看此人是不是和那些买办一路货色。
宋教仁听闻杨锐回京就急忙赴总理府求见,在他进银安殿的时候,却看见‘东厂’‘西厂’的头目退出,知道杨锐对自己并无怠慢,他在心中又多了几分把握。
自从大选之后,国民党势力虽弱,但却是仅有的两个反对党之一,特别是国民党势力遍布全国大部分省份,影响范围比辅仁文社大的多,是以不论中外,俱把国民党当宝贝,而宋教仁本人也常被各地望绅、列国公使赞誉,风头一时无两。可正是这种风头,让宋教仁处于极度危险之中,要不是‘东厂’保卫得力,他如今尸骨早寒。
“呵呵。遁初,许久不见了……”杨锐一见宋教仁。不等他说话就先假笑着打上了招呼。
“总理日理万机,教仁本不该今日打扰。奈何今日中日局势甚恶,不得不来啊。”宋教仁开口就是歉意,他确实是追的太紧了,杨锐还在各地视察的时候,他就电报不断。
“没事。”杨锐请宋教仁坐下,而后道:“这国你是股东,我是打工的。你担心亏本完全是情理之中,你说吧,有什么担心的?”
杨锐打工之说最让宋教仁赞誉。他觉得这比孙汶什么公仆之说好多了,他闻言笑道:“总理,中日两国必要大战吗?”
“呵呵,”杨锐知道宋教仁在试探什么,当下把话题转了出去,道:“遁初,这问题可是要问日本了,几次事件都是他们挑起的,中日若真是大战。那也必定是日本侵略我国。可不要忘了,立国之初他们就妄想夺取东北蒙古,几个月前又截击我海军舰队,他们这是铁了心要开战啊。咱们都被人打到头上了。不反抗行吗?”
“总理,东海之事只是日本海军私下的一次截击而已,其目的还是要防止我国得到那……什么水压机器。并不是真要和我国全面开战。现在两国谈判艰难,真要是谈崩了。那两国可是要国战了。我中华立国才两年,现在开战适宜么?”宋教仁道。
“遁初。战争不是我想挑起的,很多时候是强加的。很多时候你越是退让,那就越是会被人欺负,反倒是扯破脸皮打一架,那日子就好过了。”杨锐道。
“可万一输了呢?”宋教仁看着若无其事的杨锐,感觉他对中日开战并无半分触动。
“打下去就不会输。”杨锐淡淡的道:“甲午的时候只要多打几个月,日本就打不动了;日俄的时候,只要再打半年,那日本就要被俄国赶到海边。和日本若真的国战,只要战争时间超过两年,那他们就得跪在我们面前。我真想不出日本又何惧?”
“竟成兄!”宋教仁听闻杨锐战意烈烈,猛地的从椅子上站起,看见杨锐还是若无其事,又只得重重的坐下。“你这是拿整个国家去赌!”
“我们已经在赌桌上,而且一直在输。既然一直输,那就把以后要输的压上好了,这有什么好可怕的?不打是慢慢的输,打还有赢的可能,这难道不是最优的选择吗?”杨锐喝茶的时候瞥了一眼宋教仁,“人最怕的就是安于现状。以前咱们是住瓦房的,后来被打了几顿,被赶去住茅房,再后来又被打了一顿惨的,被赶去住猪圈。遁初,这猪圈就这么值得留恋吗?”
感觉杨锐是一心想开战的,还弄出这么一套说辞,宋教仁顿时被气着了,他待杨锐说完后,重重的道:“我就是担心到最后猪圈都没得住!”他说完又觉得此话不妥,再道:“古时吴国灭越,越王勾践是十年生聚、十年教训,而后繁殖人口、聚集物力,这才最终一扫雪恨。竟成兄,你才三十余岁,难道十年你都等不了吗?”
“勾践那种人如此阴毒,居然无耻的去尝吴王拉的屎,就是赢了又如何?”杨锐很不耻勾践,若他是勾践,既然主动去进攻吴国,那就应该愿赌服输,战死沙场。“日本人已经接连进攻我们两次,难道要等第三次么!现在全国民意沸腾,只要政府对日苟合,那就以后就别外战了,干脆内战得了。遁初,我就一句话,要么咱们住瓦房,敞敞亮亮,要么就幕天席地,也是敞敞亮亮。至于住猪圈,遁初,你确信在猪圈里长大的孩子会有出息?!”
杨锐之言让宋教仁无言以对,他沉默半响之后才低声问道:“那英国怎么办?”
“英国?”杨锐笑道,“就那些小店主能成什么大事?纳尔逊时代的英气早就被他们挥霍光了,只要我们不动洋商的利益,肯定英国的地位,那在没有看出中日输赢征兆之前,他们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再说,英国在欧洲麻烦一大堆,他真有心思出兵,两年前就出了。现在中日如果开战,美德将支持我们,俄法更多的可能是保持中立,英国即便是出兵,那也只能是远东的少量部队和海军。我真是不知道英国海军对于我们现在而言。有什么威胁。”
“竟成,你可别忘了。天津就在咫尺,那边可是不设防的!”宋教仁听闻杨锐讲述各国形势。终于找到个漏洞。要知道中华时报曾赞誉前明‘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么说来,一旦日本兵临城下,中华可不能像满清那般,动不动就西狩北狩逃往西安承德。
“遁初,放心吧。第二军不是吃素的!”杨锐道。“你若是只为担心中日开战而来,那我就只能言尽于此了。”说罢端起了茶盏。
看着杨锐泼水不进,宋教仁长长一叹,抱拳去了。不过他走后杨锐倒是没停歇。李子龙马上又报英国公使朱尔典求见。
杨锐早想到英国人回来,却不想他这么着急,莫不是说日本人就要动手了吗?想到此杨锐对着他道:“那就快请吧!”
朱尔典和杨锐多次见面多次交锋,对于这个‘无理的,对文明世界毫无敬意的’东方俾斯麦,他有一种说不出厌恶,但作为驻中华公使,他又不得不常和此人打交道。压抑着内心的不快,朱尔典行礼之后直接问道:“总理阁下。如果贵国谈判代表不在和谈中让步,那么面临的将是一场可怕的战争……”
“朱尔典先生,我们已经让步了。我说的是去年的谈判,那一次我们基本满足了日本人的所有要求。除了正式道歉和赔款,可结果呢?”杨锐说道此嘿嘿笑了几声:“公然拦截我国舰队,击沉我们国舰船。对这种国家,越是让步。它就越是嚣张。同样的错误我们不会再犯第二次,日本如此不正式道歉。赔偿我国损失,惩办有关人员,那开战就开战吧,这还有什么好惋惜的呢?”
“总理阁下,如果开战,中国将被文明世界抛弃,而且!”朱尔典用他随身的手杖‘嘣嘣’的敲击着地面,以加重说话的威势,“大不列颠和日本处于同盟关系,一旦开战,那按照同盟协定,不列颠也将加入战争,这个时候中国将……”
“朱尔典先生,上次我就说过,地砖很贵,一块就要一分钱,从景德镇运到这里要走一千多公里,运费就需要八分,而且用力敲击它除了制造噪音之外毫无意义,哎!这真不是绅士行为。”杨锐摇头奚落道,再次把朱尔典的谈话打断。地砖之说让朱尔典气得脸色发青,但他终于很绅士的忍下了。“我对不列颠素来保持敬意,政府的改革没有、也不会触动不列颠的关键利益。但是,朱尔典先生,如果英国也参加战争,那么一旦日本失败,贵国花费七十年努力而获得的东西,就很有可能会被他国夺走。贵国真的要把这些东西放到赌桌上吗?要真是这样,我只能说真是太遗憾了。要知道,输了贵国什么都会没有,赢了也不会多得到什么,所以我认为,做出这个决策的人真应该被贵国国王绞死。”
“总理阁下,你这是威胁吗?”朱尔典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杨锐就易怒,听到他暗示自己应该被国王绞死,他又是压抑不住的咆哮。
“不,这只是忠告。我实在是不愿意与贵国为敌。”杨锐对他的怒状赏心悦目。“现在是贵国一直在支持日本侵略我们,朱尔典先生,日本能做的事情我们也能做,我真买看出来他们现在还有什么价值值得贵国如此支持。他们不就是有海军吗,等过几年我国也可以建一支舰队,这不就完了吗,英日同盟,换成英中同盟那多好……”
杨锐一直在自说自话,根本就不把朱尔典的威胁当回事,甚至还继续提什么中英结盟。朱尔典却知道,这无非是痴人说梦,以中国的地缘和国力,一旦真的复兴,那势必会威胁大不列颠在亚洲的所有殖民地,这其中就有英王皇冠上的明珠:印度。可以说,中英两国的矛盾是亚洲级别的矛盾,而英日之间的矛盾只是中国势力范围的矛盾,两者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杨锐嘀咕中英结盟的当口,朱尔典站起身,而后从内夹带里掏出一个先令,扔在茶几上轻蔑的道:“这是我赔偿地砖的钱,包括上次的,剩余的部分则是小费。”
“不,剩余部分我将会让人换块钢砖,这样阁下下次就不需再赔款了。”杨锐闻言并不恼怒,把小费说成了赔款。
送走第二个游说的人,再来的就是自己人了。将几个复兴会常委迎到内书房,并告诫李子龙下午不再见客之后,杨锐才看对诸人道:“这次来可是因为中日开战之事?”
杨锐说中日开战而不是中日和谈,这让蔡元培一愣,他看了杨锐一眼,道:“正是为此事而来,重安那边谈判马上就要结束了,要还是和日本针锋相对,那战事就无可避免。竟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可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啊。”
“你们的想法呢?”杨锐看向除谢缵泰、虞辉祖之外的两人,他知道都现在这个时候了,参谋部的计划也应该要和他们交个底。
“其他都可以让步,但日本政府必须正式向我国道歉!”秋瑾坚持道。她虽是常委中的最末一位,但素来利刃般的直抒心意,从不掩饰。
“我同意璇卿的说法。”杜亚泉紧接着道。“如果这次不能让日本政府正式道歉,那下一次就会出更大的事情。”
秋瑾和杜亚泉说完,谢缵泰并不说话,他是中日本次和谈的总代表,杨锐在离京之前早就向他交代了不少事情;而虞辉祖,所有资金的走向都是他操办,杨锐脑子在想什么他很情况。
杨锐沉默了一会,等书房中标志附近都已警戒的白灯亮了之后,他才出声:“其实大家早就要开一个会的,今天既然大家来了,那事情正好可以交个底。”
杨锐说完要交个底却不知道从那里开始说,毕竟整个万历计划太大,而且极为惊人。在他的思考的时候,其他委员都看着他,这些人早就知道参谋部制定对日作战,却不知道详情。
沉默了好一会儿,杨锐才道:“参谋部几年前在制定崇祯计划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对日作战计划了,经过几年的准备,对日本的各项情况,情报局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他们一共制定了五个作战计划,综合考量下来,参谋部觉得戊计划最佳……”
听闻杨锐说参谋部制定了五个计划,谢缵泰忽然想起上一次自己去参谋部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丙计划,心中忽然有些失落,觉得自己在杨锐心中的地位还是不重,但想到在座诸人除了虞辉祖外,其他人怕是连丙计划都不知道,心中又有了些安慰。
杨锐不知道谢缵泰心里在想什么,他只在介绍着万历计划的制定背景:“……所以,最终参谋部呈给我的是戊计划。考虑到计划的内容,戊计划又改名叫做万历,其主要目的是全面废除我国和日本的一切不平等条约,收回日租界、关东州、旅顺港、南满铁路,以及……朝鲜和台湾!”
“啊!”在座的几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情不自禁的出声。
蔡元培抢先问出了其他几人想问的问题:“这怎么可能?我们没有海军,怎么收回台湾?”
“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杨锐道:“不是说有无畏舰就能有制海权的,东海海战过去这么久,有哪艘日本大型军舰敢靠近我国沿海,或者在长江上巡航?我们已经在德国订造了一百五十艘潜艇,自己还准备建造五十艘左右。除潜艇之外,飞机也准备了一千两百余架,这些足够对付日本海军了。”(未完待续。。)
己卷 第三十七章 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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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锐在说话同时,一些和飞机有关的照片被拿了出来,几人在看照片的时候,负责外交的谢缵泰道:“收回台湾对于国际局势影响甚大,真要是这样,那英法必然参战,俄国也将会拖进来,如果到时候德国坐山观虎斗,看着我们和英法俄三国鏖战,那局势对我们很不利了 ” 。英法不提,日俄两国如果联合,那我们怕是难以取胜。”
“我知道这一点,德国人不是好鸟,威廉也是个傻缺,但是日俄联合对俄国有什么好处?德国能坐山观虎斗,为何俄国就不能坐山观虎斗?”杨锐反问道。“俄国人最好的选择,就是等我们和日本人杀的两败俱伤的时候,忽然出兵占领蒙古,如果我们不同意割让蒙古,那才会日俄联合绞杀我们,这才是他们的最佳选择。如果它在东北一开始就和日本人瞎掺和,打赢了难道能获得蒙古之外的东西?东北可是早就划分好势力范围了。我们光复台湾的时机将选在欧战开战之后,到那个时候,英法在远东还有多少力量?”
“那军费呢?”不说话的虞辉祖忽然问道,今年的税收超过预期,但占领台湾要多花多少钱他心里没底,要是需要一亿两亿,那他这个户部尚书只有辞职了。
“五千万以内!”杨锐答道。“只要能获得制空权和台湾沿岸的制海权,那岛上的几千名日军并不难对付。加上台湾本地游击队的力量,参谋部预估派一个师就能完全肃清岛上那几千名日本陆军和万名警察。含章兄。台湾战役,并不会让军费增加多少。甚至因为要维持贸易通道,台湾是一定要占领的。不占领台湾,贸易光靠九江香港那一条铁路未必保险。”
“不会半路再加了吧?”听闻只是五千万,虞辉祖稍微安了下心,这几年的税收都高于之前的预期,今年甚至能超过六亿两,但需要用钱的地方也不少。
“目前的情况是不需要再加了,但不能说没有意外。”杨锐不敢把话说死,“其实台湾要花多少钱,关键是看我们能不能获得整个岛的制海权。只要日本陆军无法上岸,无法补给,那战争将会很快结束。但不管怎么说,占领了台湾,我们就有另外一个贸易出口飞机在台湾岛最南端可以保证天气晴朗下的巴士海峡的制海权,这样我们的商船可以直接从台湾开入菲律宾领海,那里是美国人的地盘,日本海军不敢在菲律宾沿海击沉挂美国国旗的商船……”
“那要天气不晴朗怎么办?”虞辉祖追问,他不关心运货物进口。只关心杨锐以前许诺的欧洲大仗要赚二十亿的豪言,如果外贸通道封死,这钱怎么赚?
“天气不晴朗那就只能依靠潜艇了。”杨锐答道。“实在不行我们的商船可以编队,让他们只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出发。不过这是最后一个办法了。因为这样会影响欧洲的战事。”
“竟成,真要俄国出兵占领蒙古怎么办?”话题被虞辉祖打断,谢缵泰又将其扭转过来。现在的外交形势和去年不一样。俄国人表面友好,但俄国国内却是暗潮涌动。担心中德结盟,一旦神僧普提雅庭转变立场。或者被刺杀,那俄国很有可能不会在中日战争中保持中立。
“那就谈判拖时间了,实在谈不拢那就开战。”杨锐说道。“不过俄国一旦出兵远东,法国人会愿意吗?要知道日俄战争法国人可是完全反对的,而德国是全力支持,那个时候欧洲局势还没有现在这么严峻。现在俄军一旦东调,那你说德国会不会开战?
现在东北第1、第6、第7,共三个军,九个师,可实际上呢,我们的农兵可以集结二十万人,所需的武器弹药已经通过飞艇隐蔽的调往各处。真要是俄国参战,关内的……”说到这里杨锐想着还是要重点普及一下预备役情况,要不然说着说着忽然冒出那么多军队来,大家会很惊讶,“复兴会政权基础其实是深入每一个乡村间的农会,现在全国一千三百个县都有农会,从闹革命的时候开始,每一个农会都有农兵。按照统计,累计训练时间在四个月以上的农兵,全国的统计总额超过三百万人。
注意!这不是说没有更多农兵,而是我们的军工体系、经济实力有限,只能把农兵的数量限制在这个规模。两年下来,这些农兵的训练非常充分,步兵需要的一切作战技能他们都已经掌握,欠缺的只是作战经验而已,而部队的基层军官这两年来我们也培训了不少,足够支撑一支两百万的军队所用。”
杨锐说到此,压住了要说话的虞辉祖,他知道他在担心随着军队规模扩大,原有的军费预算是完全不够的。“我们并不是要武装起一支两百万人的军队,要知道到目前为止,国内能用的步枪只能武装一百万军队。我只是想说兵员方面我们并不发愁,有这些农兵足够对付日俄联军。还有,除了飞机之外,我们还有一种新武器:战车。”
随着杨锐的话语,又是一些照片拿了出来,很让大家开了眼界。“我以前就说过,科技的发展势必会增进武器的威力、或者发明新的武器,飞机和战车就是科技发展的产物。把拖拉机用钢板密封起来,加装上火炮和机枪,那就是现代化重装骑兵。通化拖拉机厂已经制造出了这种武器,而且现在已经有三百多辆装备入陆军,编成装甲1师……”
新武器就是耗金大户,一架飞机就要一万两,这种战车要多少钱?听到此处的虞辉祖很是不安。几次开口都没出声,杨锐看着他的样子笑道:“这东西不会比飞机贵到哪里去。这就是一部拖拉机加一门三十七公厘火炮和数挺机枪。空军贵是因为一个飞行员要消耗三个发动机才能训练完成,但战车发动机的寿命可要比飞机好多了。培养一个战车组员并不需要消耗一个发动机,只要消耗柴油就行了,柴油是很便宜的,不是吗?”
“只要有三个装甲师,一千多辆坦克,那么即便日俄两军有一百万人,我军也毫无畏惧。有坦克和飞机之后,战争将不再像之前那般只是在堑壕里进行,战车部队将直接穿过敌军堑壕。摧毁敌军后面的兵站和战略要地。试想当日俄士兵看见前面驶过来的是一群没有见过的东西,步枪打不穿,火炮也打不中飞机的作用就是定点清除敌军火炮,在几公里宽的突破口正面,布置的火炮不会超过一百门,这些都可以通过飞机俯冲轰炸予以清除。
战车部队突破,步兵极速跟进,接下来进行就是歼灭战了,歼灭那些断绝后路、无法补给、人心惶惶的被围之敌。我完全相信在短时间内。这种飞机和战车结合的战法不可能被人找到对策。日俄两军面对这样的进攻,唯一的办法除了派出人肉炸弹炸毁战车外,剩下的就只能是不断后撤再后撤。这是一种立体战争,不再是静态战争。我可以保证世界上任何一个将军都没有见识过这种战争模式,到时,复兴军的进攻将像钢刀插入败絮一般所向披靡。部队更能在一天之内推进两三百公里,因此。我把这种战法叫做闪电战。”
简要的给几个人普及闪电战之后,怕大家无法消化的杨锐停了下来。只是他预料错了。即便是在二战开始,也没人相信闪电战的威力,何况是现在。杜亚泉道:“如果俄国真参战,而德国又坐山观虎斗,那局势就危险了。我感觉我们还是缓和几年再开战为好,最少要等到德俄开战之后,免除后顾之忧才能动手。竟成,我们的底子毕竟是太薄了啊,这样干实在是太冒险了。”
“这个基本很难。”杨锐看着杜亚泉道:“看了情报局给我的情报,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英日很有可能会先发制人,在短时间内把我们解决的打算。我们和德国并未结盟,一旦协约国对我们宣战,德国即便是愿意,也没有理由马上开战。这也就是说,战争的决定权并不完全是在我们手里。再则,任何一种新武器,刚出现的时候总是能收到极大的效果,等使用一段时间之后,那么应对办法也就出现了,我们重视飞机和战车,洋人也会重视飞机和战车,真要几年之后他们熟悉这两种武器了,那效果就不一样了,任何武器都是有实效性的。
最后还有一个国际形势,现在欧洲有德国,英法不敢全力东侵,就是海军参战也只能是派少量舰艇前来。可等个几年待欧洲战事结束,已无后顾之忧的英法必定将全力向东,那时候局面和现在就完全不一样了。”
“可要是德国胜了呢?那我们不是可以打落水狗吗?”杜亚泉细细听闻杨锐的回答,发现有几次破绽,“还有即使武器有时效性,欧洲大战日本并不参与,欧洲开战我们也开战,这就不会影响武器有效性了吧?而且这样做可以完全杜绝俄国这个后顾之忧,这样我们就不要面对两国大军。”
杜亚泉的反问直中要害,其实杨锐很多时候也会想,自己给德国提供了这么多技术,要是德国胜利了,那是不是几年之后再开战更好?毕竟那个时候英法是战败国,且血战之后也无力干涉。虽然如此想,但他还是感觉德国必败,其中的关键就是美国必定帮助英法。
而对大家的另外一个担心,即德国会坐山观虎斗,杨锐觉得有这样的可能,但这样的可能性很小,所有的征兆都表明德国将在明年年中做好一切战争准备。俄军主力东调,威廉再二也会趁机动手,因为一旦东亚战争结束,那欧洲的局势又将回归从前,这对德国是很不利的。至于等一战开始之后再开战,杨锐也想这样。但他更认为中日战争今年就会爆发。毕竟自己知道德国在备战,英法俄也知道德国在备战。乘着德国备战未完,乘此空挡解决中国这个亲德国家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理了理思路。杨锐点烟之后再道:“万历计划的内容我已经说了,而启动时间按计划是明年年初,因为按照情报那个时候德国已经完全做好了战争准备。秋帆说我们可以等欧洲开打之后再对日宣战,这样确实是没有俄国这个后顾之忧,但我感觉这没有可能。
我们知道德国还要八个月才能准备好战争,英法俄几国必定也知道,注意!这也是我判断俄国不会和日本联合的原因,因为西伯利亚大铁路调兵就要三个月,调回去也要三个月。期间根本没有作战时间,俄国人会这么做吗?
英美之间虽有矛盾,但两国金融势力纠缠不止,一但欧洲开战,美国必定会被英国拉下水。到时候英法借美国人几十亿,美国不打也只有跟着下场,所以我判断德国不管怎么打都必败无疑。除非,除非他能两年内占领法国,可占领法国又如何?海军不如英国。即便占领法国,英国也还会继续作战而不是讲和,不能让欧洲处于一个强家的领导之下,这是英国几百年来的基本原则。只要英国还在继续作战。那美国就会下场,最终的结果还是不能撼动英国的殖民体系。
而且一旦英国和美国走近,那美日矛盾就会缓和。远东也会从英日主导,变为英美主导。我们唯有在英日主导远东的时候才能对日大胜,一旦日本被美国取而代之。那局势又不一样了,特别是我们的商船要通过菲律宾对外贸易,可以说美国卡住我们的喉咙。
对于我们来说,最有利的局势就是德国牵制英法俄,而远东又是由英日主导,美国被他们排斥在远东之外。这个时候,列强在远东殖民体系真正的支柱只有日本,一旦我们将这个支柱推倒,那远东的势力格局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杨锐显然有些激动了,他语速极快,除了谢缵泰之外,其他几人都没有跟上他的节奏,不过他最终意思杜亚泉还是听懂了,那就是乘着美国支持、英法俄无法东顾的有利时机打倒日本,颠覆之前奠定的东亚势力格局。他觉得杨锐的判断并无不妥,只是杨锐似乎认为即便自己对日本退让,英日等国也会抢先对中华开战,好在欧洲开战前彻底解决远东问题,真的是这样吗?
“重安先生,你怎么看?”杜亚泉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把这个事情抛向了谢缵泰,他是外交尚书,对国际形势要比在座的几人都了解。
“咳、咳…”谢缵泰一直在听杨锐讲,观点改变且深有所得,比如英美两国的金融纠葛就是他之前没有考虑到的,现在杜亚泉忽然问自己看法,他倒有些失措,沉稳了之后,他道:“如果真像竟成说的那般,英美两国金融势力纠缠甚深,那德国海军若不能打破英国海军的封锁,和美国人做出成生意,那美国到最后一定会参战的。而美国参战,那德国必败,战后我们要想再开战,就要深受英美牵制了。台湾离菲律宾太近,即使欧战前美国人乐意看到我们打击日本,我们也要许诺占领台湾之后允许美国海军驻扎,不然这件事情难以得到美国支持。
秋帆认为最好的开战时机是欧战开始之后或者结束之后,但这个不太可能。真要欧州开战,日本是不会开战的,毕竟他们知道我们陆军数量多于自己,海军占优但并不能获得实际战果,那时候协约各国都无力东顾,远东只有中美日三国,开战他一定吃亏。战前就不同了,日本会认为整个协约国都站在他那边,此时开战他会认为是四五个打一个。
欧洲开始后日本不敢挑起战争,那就只有我们挑起,可一旦这样,我们将难以获得美国舆论的支持,而美国舆论又在很大程度影响着美国国策,如果是日本主动挑起战争,那我们能很轻易获得美国的支持,光复台湾会很顺利,贸易通路也会得到美国针对性的保护。
竟成刚才说的太快,但他的意思我听清楚了。他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在美国卷入欧洲、被英国拉拢前开战最好;而要想等欧战开始之后再对日开战,这很难。因为英日一定会提前动手。
还有一个东西我觉得竟成说太快忘记了,美国真要决心站在英法俄那一边。那一定会调解中日战争的,毕竟日本是英国的盟友。而英国又是协约国成员,我们打日本就是在打协约国。这样的话,我们就面临一个很难的选择:继续打,那我们就站在整个协约国以及美国的对立面,即便没有与德国结盟也会被认为暗中已经结盟了;而停战不打,那战后英法俄势力回归,就更没机会打了。
所以,欧战开始之后打,和欧州结束之后打。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两样。我不能判断欧战会打多久,要是像日俄一样,只打一年多就结束,那欧洲那边停了,我们这边都还没有结束,这种情况下台湾是一定拿不回来的;而要真如竟成说的欧洲那边将打个三四年,那英法俄不惧,可美国要我们停战怎么办?要知道所有油料都是美国提供的。在我看来,如果俄国不干涉。如果俄国干涉我们也不惧,那么最好的开战时间就是现在!两年之内光复朝鲜和台湾,那不管欧战什么时候结束,美国什么时候加入协约国。对我们都没影响了。”
谢缵泰说完,杨锐忽然很表扬他:你真是太有才了!战争必须在欧战开战前开始,在美国加入英法阵营后结束。不然加入英法阵营的美国,一定会干涉中日战争。至于欧战结束后开打那就更不要说了,英法美三国一定会把中国压下去。历史上英国不愿意日本占领山东。就是怕日本做大。日本都怕,中国何如?
“河南南阳不是有油田吗?现在还不能供油吗?”杜亚泉问道。
“还不能。”杨锐回道:“最少要到后年炼油厂才能建起来,一旦开战,美孚那帮人会打什么注意,那就不知道了。除了油料供给,一战的生意我们还要通过美国来做,美国真要是卡住我们,那事情会非常难办。对日一战,其实就看美国的立场,只要他有一点偏向协约国,那战争就很难打。也许……开战之后我要去一次美国,亲自向美国人示好,要不然……”杨锐说到此,对于自己有这么个卖萌讨好美国人的机会,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哀。
“竟成,我同意你的观点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如果德国不参战,我们能在陆地上硬拼日俄陆军,在海面上能力压英法舰队。参谋部真保证可以做到这一点?”谢缵泰问道。他虽然认为杨锐对国际形势、开战时机的把握是正确的,但有机会,更要有能力,他觉得杨锐描述的闪电战太过夸张了。
“一定能做到!”杨锐深知闪电战的威力,在俯冲轰炸机发明之前,他就对同时应对日俄两军很有信心,现在俯冲轰炸机出现,那就更有信心了。“面对闪电战,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都无法抵挡,包括德军。这是…这本就是质的改变,不是单纯量的改变。想想吧,一个会喷火且刀枪不入的钢铁怪物,一架飞在天空,不断扫射地面还会扔炸弹的飞机,这将让堑壕里的士兵无处可藏。而且敌人一下子就冲到后面去了,军队最担心的就是后路被炒、物资断绝,要是我们选择在庄稼收割之后发动闪电战,那就是不打,饿都能把他们饿死。
至于海上,我们要保证的只是沪上到厦门这一段海路的安全,这只有一千公里,有八百架鱼雷机完全足够,攻占台湾要等欧洲开打之后再开始,前期船队护航的压力不大。再说,我们有多少船啊?海面上可都是洋人的船。要是能赚钱,他们自然会来。”(我的《清末英雄》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oo%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己卷 第三十八章 铁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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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刚成立不到三年的国家,一个积贫积弱的国家,却要独自面对世界上四个强国,即便英法俄有德国在牵制,可这样中国就能对付了吗?蔡元培很是不信,他虽然没有出过洋,但外面的世界还是了解的。就在杨锐把闪电战说的天花乱坠的时候,他把那些看不出什么名堂的照片放下道:“竟成,重安,你们说的我都听懂了,就是说现在到欧洲开战前是我们打击日本的最好机会,可我就不明白了,像日本那样通过谈判废除不平等条约难道不行吗?或像美国那般不怎么打仗也变成了列强不行吗?为何我们就不能像日本美国那样复兴?
我可说明啊,真要日本人真的挑起,我一定支持开战,这几年军费这么高,我也理解。我就是不明白为何一定要现在打?欧洲开战后打,你们说不行;欧洲停战后打,你们也说不行。难道就不能欧洲停战十年之后、二十之后再打吗?为何非要卡在这几年呢?”
蔡元培纯粹是个外行,请其入常委会完全是迫不得已,毕竟他是错是对,杭州举义都是在他的指挥下发动的,国内、会内威望甚高。七年前他是一心想开战的,七年后他却不想打仗,真不知道这是成熟了,还是幼稚了。杨锐听完他的话,心中顿时想起了这些。他感觉这人啊还真是会变的,蔡元培已经英气不再。杨锐想着这个的时候。其他几人也都在想着蔡元培所言,觉得他说的这些还是值得思索的。
“国与国和人与人不同。人与人是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而国与国之间,”杨锐自嘲道:“你要想人家对你好,那就要先对人家坏,拿住人家的软肋,亮出自己的枪炮,让别人怕你,两国关系才能友好。日美的历史孑民你大概不清楚吧。日本不把满清打垮,不把俄国打败。列强会同意废除不平等条约?美国近百年偏安一隅,近百年发展,即使工业规模大大超过英德法俄,也要打掉西班牙才有今天。所以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什么和平复兴之说,只能铁血复兴。”
“可他们打的都是……”蔡元培本想说美日两国打的都是弱国,可想到俄国绝对不是弱国,便禁声了。“那非要现在打吗,推后十年、二十不行吗?或者等洋人在欧洲打起来。再去游说美国支持我们不行吗?”
“美国的态度关系到油料供应,也关系到欧战时外贸赚钱,我们怎么能确定他不会站在英法一边,干涉中日战事?”杨锐反问道。“推后十年、二十年……,孑民,机会就这一次。抓不住那真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了。”
“可是留美的学生写信回来说威尔逊总统是一个很正派、很开明的人,我们从日本手中收回台湾他总不能反对吧?”蔡元培扶了下眼镜。很是煞有其事中的说道,就好像威尔逊和他已经交往几十年一般。
一边看不下去的谢缵泰道:“孑民。外界传闻都说竟成是个无赖、是个三无总理,可实际呢?我们不能把期望寄托在别国总统的人品上吧。这就是为何我们虽与俄国签有互不侵犯的密约,我依然担心俄国的原因。条约之所以签订就是为了撕毁,更何况是诺言?”
“孑民,谁给你写信说威尔逊是个好人的?”杨锐怪笑道,他觉得自己现在很生气,“这样的留学生回来之后学部可不要收哦,还有工部那边我也会交代他们看情况收。”
“竟成,你这是……”蔡元培有些迟钝,不知道杨锐这是气话,以为他不满于为威尔逊总统说好话的留学生。
“美国不喜欢日本,就是因为菲律宾和日本所占的台湾太近,所以满清把厦门主动租给美国,前几年美国大白舰队到厦门,当地官员士绅为了拉拢,酒肉女人,应有尽有……”杨锐说到女人,旁边秋瑾重重的咳了一下,他只好对她歉意的笑了笑,然后道:“我们重新占领台湾,那美国人就要担心我们了,万一英国背后再嘀咕一些什么,让些议员在国会里提些议案,或在报纸上发些文章,威尔逊很有可能要站在英法那一边的。
大家可不要忘了,英法美在亚洲都是有殖民地的。英国人好说歹说都不和我们结盟,不就是怕我们复兴之后抢他们的殖民地吗?英国人挑唆日本打完俄国就把日本扔了,我们打完日本,又占了台湾,那美国可是要把我们也扔了。不趁着中美友好的时候,把该干的事情都干完,等美国和英法同穿一条裤子的时候,东亚这边还有谁支持我们?泰国吗?”
东亚这边也就只有三个国家了,杨锐一句泰国,只让谢缵泰想笑,他强忍下之后问道:“华封先生怎么没来,今日是要表决中日战事,还只是情况通报?”
“华封先生一会就来了。”杨锐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三点三刻了,徐华封应该要到了,“这次和华封先生到各地参观视察,一些话我已经说过了。毕竟工部管理着军工生产,有些事情必须要提前说的。现在军工情况良好,可以支撑我们国战。”
杨锐说着徐华封的时候,外面李子龙按节奏敲门之后,朗声道:“总理,华封先生到了。”
听闻是李子龙的声音,坐在最外侧的杜亚泉见杨锐示意,便把房门打开了。外面正在下雪,徐华封帽子上还沾了几片雪花,他脱掉外面罩着的披肩道:“竟成,我来的时候看见长安街上那家日本人开的山本照相馆关了门,门上贴了字条说是回家祭祖什么的,日本人是不是要动手了?”
徐华封年龄不小。却丝毫没有暮气,他和杨锐相反。仿佛看不到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好的,只觉得这个世界什么都是好玩的有意思的。听他如此说杨锐笑道:“日本人要走的话可不只是一个山本照相馆了。真要走,北京六十多家日本商铺都应该关门才对。”
“那你们商议到哪里了?要表决了吗?”徐华封知道今天的会议内容,一坐下就问情况。
“都说完了,就等你来了。”杨锐道。
“好,那我就说我的想法。”徐华封当仁不让,不问别人,先说自己:“竟成在汉阳兵工厂的时候把事情都和我说了。见识过我军的新装备之后——这里我照实说啊,潜艇我造过,威力怎么样心里很清楚;飞机嘛也见过。看过作战演示,这东西天上飞,会抛鱼雷能扔炸弹,着实难防;那战车我也见过,但只是知道性能,实际作战效果没有见过。竟成说飞机加战车就能所向披靡,我没有见过战车演示,也没有见过两者配合演示,可我信他的话。我就是有一个事情不明……咱们没有海军。台湾趁其不备、加之本是我国领土,收回并不难,可我们去不了日本啊,到时候日本拒不投降也不谈判怎么办?”
比发动战争更难的是怎么结束战争。杨锐心中滑过这个念头,而后道:“参谋部计划用潜艇封锁日本对外贸易,须知日本是岛国。外贸一旦断绝,不要说工业。就是粮食也不够。今年冬天,东北的大豆和豆饼就不再出口日本了。这一是因为德国需要大豆作为粮食储备,再是日本农民都用东北豆饼作为肥料,一旦没有豆饼,日本农业产量就要下降百分之十左右,如果我们再占领朝鲜,那对日封锁效果会更好。
第二办法就是轰炸,占领朝鲜之后,最南端跨过对马海峡就是日本,虽然飞机的航程并不能飞到东京,但飞艇可以,而为了给飞艇护航,航空母舰上的飞机可以出动,它有三十节的航速,即便被发现,在潜艇的掩护下逃跑也容易。我们就轰炸日本明治以来建立的那些工业,一旦如此,那些财阀们就要受不了了。陆军中长州藩被我们打败,海军萨摩藩因为我们的封锁将会被日本国内指责鄙夷,到时日本国内势力就只剩下财阀和天皇了,以大正手段,我看他是压不倒财阀的。另外欧洲战争时期可是挣钱良机,这边工厂被炸,同时眼看着挣钱机会流失,你说财阀会怎么想?”
“那战后呢?”杜亚泉道,对于日本这样的岛国来说,轰炸加封锁确实是有效的,可他还是担心什么,“这样一战之后,那中日两国可就成仇敌了,以后要是日本回过气来,找到对付战车、飞机以及潜艇的办法,那在英国等国的挑唆下,日本以后可就要……”
“战后?战后就中日友好啊。”杨锐笑道:“收回朝鲜只是一个名义,给朝鲜一个的名义罢了,日本在朝鲜的那些投资和利益,我们可以不动,还有东北的那些日本厂矿,甚至包括南满铁路,我们也可以不动,因为这些在日本国民看来是他们打赢日俄战争,用十几万人命换来的,一旦失去,民意就要沸腾,这仇是真真切切的结下了。
我们能完全拿回的,其实是台湾,有价值的,也是台湾。毕竟朝鲜本是一个国家,即便被我们占领,也不能我们去收税吧?台湾就不同了,日本人在台湾投入了巨资,海港、南北贯通线、台湾糖业、台湾樟脑、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工业,这些可花了日本人不少钱。现在台湾税收从占领前的九万两,增加到去年的一千七百四十八万台元,翻了两百倍,可见日本人花的心血。
至于南满铁路,因为通化铁路分流,年盈利还不到两百元,这条铁路对于日本最重要的意义是施行运费差价,从而输入日本商品。那些日货一般是从关东州免税上岸,再免税进入南满铁路沿线,到了沿途车站之后通过与商贩勾结。由此偷逃关税。铁路留给日本,关税收上来。那铁路价值就极为有限了。”
“可要美国要南满铁路怎么办?”杜亚泉再问道,他也知道南满铁路的价值因为有通化铁路而大减。“他们在东北经济利益极大。八年前就想着把南满铁路买下来,现在既然铁路被我们占下来了,那……”
“宁愿自己占领也不能让给美国。”杨锐摇头道,“十年二十年之后,美国终究会变成敌人,日本则可能会成为跟班。占领台湾日本无话可说,帮着朝鲜他们也无法可说,只要不动日本在朝利益。当年日本打赢日俄战争时,可是觉得自己是整个亚洲的救世主。帮着中朝两国抵挡住了白种人的进攻。如果我们没收它抢自俄国、用血换来的利益,它就会怨恨,如果再将这些利益转送给美国,那么我们就成了白种人的狗腿子,怨恨就更加深切,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给美国。”
“竟成,那朝鲜怎么办?”秋瑾忽然感觉杨锐有种要牺牲朝鲜的意思,于是出声。
“朝鲜?朝鲜将回到甲午前模式,施行中日公管。日本在朝的经济利益我们不动,但它的那些垦殖移民要撤出去,夺朝鲜人之地为日本移民垦殖之地,这实在是招人怨恨。”杨锐答道。
“那朝鲜到底是了。还是没有?”秋瑾不太明白杨锐的意思。
“在尊重中日两国的既得利益和特殊利益的前提下,中日朝三国民众没有高下贵贱之分,贸易机会大家均等。”杨锐拗口的道。他忽然又想到了军费,“我军攻占朝鲜的军费。将由朝鲜矿产和税收偿还,至于日本那边的赔款就参照甲午……”
“竟成。我们没有兵临东京城下,光靠封锁和轰炸怕是拿不到赔款的。”谢缵泰道,“你以后要中日友好,那就不能要求赔款,再说日本人也不会赔。”
“那就没收日本人在朝产业,日本人在朝鲜可是修了不少铁路的,”杨锐再道。他开始有些矛盾,收不到高丽棒子的钱他很不甘。
“那朝鲜人不愿意的。这些很有可能会被他们当作是偿还我们军费的财产。”谢缵泰道。“既然收回了台湾,又拿回了朝鲜,那国人对于有没有赔款并不看重。仗义疏财可是有几千年传统的。日本的赔款既然拿不到,那不提也罢,就算我们是恩免他们的;攻占朝军费补偿,可以用日本在朝的部分投资作抵,但不能是全部,日本财阀的利益不能损失太多,他们才是中日友好的基础。另外这些资产一定要朝鲜国王向……向岷王上表进献,要回客气几次才能收下。我们对外可不能直说这是军费补偿。”
爱面子不爱里子这是国人的优良传统,爱虚名不图实利也是优良传统。谢缵泰既然能折衷处理,杨锐对此无话可说。言及于此,整个对日谋划算是介绍完整了,杨锐环视左右,道:“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徐华封安然抚须、谢缵泰面带浅笑、虞辉祖盯在一处,不断默算、蔡元培眼镜推了又推,欲言又止、杜亚泉则左顾右盼,有些不定、唯独秋瑾神色坚毅,语带金石之音,“我赞同万历计划!就和英日俄法好好战一场吧。中华女子定将奋勇当先。”
秋瑾又将女子摆了出来说事,杨锐只是一笑,他又看向其他几人,徐华封见他看来,笑道,“我同意!”谢缵泰也是点头,说道“我亦赞同。”杜亚泉见三人同意,和虞辉祖同时稽首,唯独蔡元培眼镜退了又推,来了一句,“就只剩我了吗?”
他这么说,几人都是笑,杨锐想嘲讽的时候,他又道:“要我同意可以,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战后军费要减下来,全国小学教育要免费普及!”
他这边一带头,秋瑾也转了性子,道:“我也有一个条件,婚姻法一定要改为一夫一妻,妾真不许再纳了,多少花骨朵般的青春女子被老头儿纳了妾,何其可怜!欧美各国都是一夫一妻,唯我中华却是一夫多妻,实在是野蛮之极……”
杨锐不知道秋瑾何时喜欢念念碎了,当即果断道:“既然表决已完,天色也不早。肚子早就很饿,还是散会吧。”
杨锐一说提议。除蔡元培外几个爷们都使劲点头,一致表示肚子也很饿。而后跟着他一溜烟跑了,弄得秋瑾看着蔡元培气道:“你怎么不早提!”
蔡元培崇尚一夫一妻,但却一直死老婆,第二任妻子黄仲玉受其自杀和入狱刺激,前些年已经亡逝,他如今的妻子是以前爱国女校的学生周峻。他见秋瑾质问,很委屈道:“我怎么知道你那么快就答应了。哎,国家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又要打仗。”
“打仗就是为了安定。”秋瑾没有蔡元培忧国忧民的心思。利落的回了一句,便抱拳告辞了。
农历十月二十日的常委会议全票通过了万历计划,在次日的对日谈判中,谢缵泰不改初衷,依然坚持要日本道歉、赔款、惩办,使得谈判才开始世几分钟就结束了。与会的英国公使馆参赞麻穆勒一回公使馆就找到公使朱尔典道:“爵士,中国人一点也不退让,这应该是杨竟成的意思,他们真的是想挑起开战。”
“是的!这点我昨天就知道了。”朱尔典回想这昨日在总理府和杨锐的回面。杨锐对他的威胁毫不在意。他放下手中正在写的文书,再道:“现在是不列颠在远东力量最薄弱的时期,欧洲我们被德国人牵制,美国人又站在中国人这边。而俄国人据说和中国又签订了密约……”
“或者我们可以游说美国人放弃支持中国。”麻穆勒建议道。“他们在中国并无太多利益。”
“不,我们不能这样做。要想说服美国站在我们这边,那就要放弃英日同盟。不管从实际上,还是从时间上。我们都无法做到。我早就想伦敦汇报过,第三次英日同盟不应该签订!”朱尔典抱怨道。在签订第三次英日同盟的时候,他曾给伦敦去信数封,建议不再签订同盟条约。但伦敦担心日德、日俄会走近,便想出一个用同盟条约限制日本,再用英美仲裁条约去除英国同盟义务的高招,这虽然极为高明,但后果却使美国彻底倒向了中国。没有美国的贷款和外交支持,中国政府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张狂。
“那怎么办?”麻穆勒问道。“也许可以让俄国对中国施加压力。”
“可这无效!”朱尔典断然否决,“俄国现在虽然在扩军,但俄国绝不会同时与中国以及德国交恶,东方和西方俄国只能选择一面。要想俄国施压远东,那就要减轻德国对俄国的压力,而要想减轻德国对俄国的压力,那俄国西部铁路网建设和扩军就要停止,可这点法国人是绝对不愿意的,铁路网建设和扩军正是法国人为应对德事压力而出资支持的……”
“爵士,法国四月份的大选是民主共和党获胜,国会里全是反对扩大军备、反对与俄结盟的亲德议员,内阁情况也是这样。我想我们说服法国并不是难事。”麻穆勒道。他不自觉的开战站在伦敦的位置,以中日问题为核心来考虑问题。
“你不应该说格雷爵士才能说的话。”朱尔典批评道,“另外你还把事情弄错了,正是因为这些议员和阁员是亲德的,所以他们在对德关系上,只能以强硬立场出现。因为在法国人看来,他们对德国的每一个让步,哪怕是极小的让步,都会被法国人视为卖国。如果是反德阁员上台,那情况就会好办的多,他们的让步即便大一些也会被认为是一种策略。”
“爵士。真抱歉,我错了!”麻穆勒被朱尔典说的面红耳赤。但朱尔典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道歉,自言自语道:“这种情况很不好,那些反德的家伙,一定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逼迫内阁坚定反德立场的。”
“你去请日本代表团的伊集院先生来吧。”朱尔典思虑半响,觉得还是见见日本和谈代表再说,但在麻穆勒出去之后,他忽然想到日本和谈代表伊集院彦吉是萨摩藩出身,心中忽然叹气。日本派萨摩藩出身的伊集院来谈判中日海战问题,这明显是日本政府对英国逼迫强令其参加和谈不满,中日两国政府都是铁了心要开战的,(我的小说《清末英雄》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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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卷 第四十章 捕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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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放腿下,手心向下。”说话的警官极为年轻,日语纯熟,如果注意听,语调里还有些东京腔,只可惜面前的日本人只想睡觉,“再说一次,你和海军的蓝建枢什么关系?你们到底是怎么联络的?”
“巴嘎!你们支那人一定会面对大日本……”不吃不睡三十五个小时的沪上仙乐堂老板铃木太郎似乎还有一丝精力,不过他想站起却又软了下去 ” 。
“我已经说过,中日已经开战,在战争结束前没有人救你,而且如果查实你是间谍,那将马上枪毙,你的大日本救不了你!”警官看着他软了下去,又把慌话重复,“再说一遍,你和海军的蓝建枢什么关系,你们是怎么联络的……”
两个小时后,铃木被带了下去。局长助理杜月生理了理衣服,这才报告一声,敲响国安局沪上分局局长程子卿的门。
“进来!”一句威严的声音,昔年的小赤佬也养出些官威了。
“报告,铃木那边已经审讯出来。”杜月生报告道。“根据审讯,蓝建枢的问题不大,他只是常去仙乐堂找日本女人,虽然对政府打压闵系海军有怨言,但东海海战之后就没了。”
“蓝建枢不是快六十岁了,还去仙乐堂找女人?!”程子卿瞪着眼睛道。“他能行吗?”
杜月生看了报告一眼,而后忍者笑道:“据说吃了药一般双飞。”
“好吧!”程子卿叹气。人家强那是人家的本事,真没问题安全局没必要多事。“蓝建枢这边就过了。其他人呢?”
“其他也都没有问题。不过吴淞炮台的章桂有些问题。他也是仙乐堂的常客,日本人在他身上花的功夫很不小。只是目前还没有什么证据,不过他收受过日本人的礼物,是一块日制怀表。”杜月生说道下一个人。
“都他娘的是些旧军官!”程子卿愤恨道。“移交督察院处理!”
“是!”杜月生应道,而后夹子里的文件再翻了一页:“还有就是湖商那边,三井洋行和湖商关系密切,其中和孙汶交好的张静江曾……”
“这些都是没证据的,不要念了,抓了都察院也不会收。”程子卿道:“陈其美有消息吗?”
“有消息,但那是半个月之前的消息了。”杜月生道。“不过有一个他以前跟班的消息。蒋志清,小名阿瑞,浙江奉化人,只是此人现在已经不干革命了,天天在交易所炒股。”
“炒股,赚钱吗?不是给革命党募集经费吧?”程子卿狐疑道。
“不是,这人赚的钱我们查过了,都被他拿去包养一个叫小月仙的妓女,那女人花钱很厉害。赚的还没花的快。建议对此人加强监控,他如果破产又要干回老本样了……”杜月生道。
杜月生本还想说,可话来没有说完,摆在程子卿面前的德律风响了。他出去关门的那一刹那,只听见程子卿喊道:“什么?黄兴死了!你说清楚!!怎么死的,怎么会在沪上……”
黄兴确实是死了。与孙汶在东京东京一番辩论之后,他回到家就就开始收拾行李。待夜黑他便带着黄一欧、胡瑛、李烈钧等包车前往横滨,坐最后一班船赶往沪上。
黑龙会负责监视保卫黄兴的人第二日才发现黄兴失踪。报孙汶之后,胡汉民猜到黄兴应该是回了沪上。因为走前并无招呼,亦未留书,孙汶不明白黄兴去沪上会做什么,但回国这本是很敏感的举动,要想置身事外,为何不去美国呢?想来想去不放心的孙汶终于在第二天点头让人给沪上发报……,于是黄兴甫一下船,在码头上就被一个身着护士服的男子连击两枪,其中致命一发是从左颊入脑,当初死亡,凶手行刺后趁乱再开数枪,而后弃枪套逃跑。
杨锐此时并不知道黄兴已死,而且死状和凶手和历史上陶成章案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是地点不是在广慈医院,而是在吴淞码头。他此时正在参谋部开会,除总参的参谋之后,各地与万历计划有关的各部主官也到了:华北战区司令官雷以镇中将、东北战区司令官齐清源中将、华东战区司令官林文潜中将、蒙古军区司令文永誉少将、情报局局长张实少将、安全局局长刘伯渊中将、以及总后朱履和中将、空军司令潘世忠中将、炮兵司令程志瞂中将、潜艇司令陈策上校、国税局局长吴锡芬少将。
作为计划的主要制定者,徐敬熙先是介绍敌我两军情况:“日本并未和我国一样施行总体战,其还是沿用五年前制定的国防计划,即平时战备二十五个师团,战时可扩充到五十个师团的方针,但是本届桂太郎之前,陆军只编练了十九个师团。这一年多的时间,虽然日本极力扩充想增至二十五个师团,但另外二十五个后备师团所需要的军官、合格士兵并不足够,按照计算,其最多能派出三十到三十五个师团用于作战,日本师团的编制与我军相近,这也就是说,他们最多兵力应该在四十万到四十五万人左右。
而我军兵力,现有正规师四十二个,五十万人,预备役虽然训练了三百万,但遍及全国,如果只是华北地区和东北地区动员的话,只有一百五十万人。人虽然有这么多,枪却是不够的。军工体系虽年产步枪二十万支,但产能还没有完全展开,估计要到明年年底,才能使四十二个师的步枪口径全部统一。这也就是说,今年全国只有五十万正规军、五十万预备军可用。并无因为要驻防几个军区,华北只有四个军。东北只有三个军,我们大概有三十个师可投入对日战斗。兵力基本和日军兵力相当,只有预备役我们是超出的。若现在开战,第一年能动用的部队是七十万,第二年,可以上升到一百万,之后就看步枪产量,有多少枪,就能有多少兵。
这是军队人数,再是武器装备。步枪是金钩对毛瑟九六,我们胜一筹。但是第一年我们枪支繁杂,日军则是弹药补给不易,双方基本打平;炮兵,我军使用的都是克虏伯七五野炮、七五山炮以及迫击炮,日军除几年前缴获的俄制火炮外,其他基本是三一速射炮,新的火炮虽有眼睛,但没有定型量产;我军是六炮连,日军是四炮连。后膛炮我军一个师要比日军一个师团多十二门;迫击炮日军尚无大量装备,而我军每师有六零迫击炮七十二门,每连两门,八零迫击炮每师十六门。每团四门,可以说我军制式火炮是完全占优的;并且两军炮弹基数也不同,一场战役下来。日军每门炮炮弹消耗一般在三四百发左右,而我军规定在六百发到八百发;手榴弹日军也已经研发。但是效果未见;掷弹筒情报上也未见其装备。
第三是指挥系统,日军高级将领众多。其从倒幕战争、甲午、日俄,完全是从战争中走过来的,我军虽然也是起于战争,但立军时间不长;敌我两军都是以德为师,日本从1885开始,而我军则从十年前开始;最关键的差异是,日军高级军官基本是历练出来的,军队规模扩展缓慢,而我军军官虽也历经战火,但提升太快,团级以上合格军官略显匮乏,师级以上者稀少,军级以上,就凤毛麟角了。”
徐敬熙一说到高级军官问题,杨锐心中就是一沉,但想到现在的战争不存在什么运动战,只是堑壕战,有无线电和基础士官和军官在,死守阵地还是不难的。另外徐敬熙这一次集中的介绍,让他发明一个认知惯性错误:那就是作为一个穿越者,老是会把二战日军和一战前日军的数量战力弄混,二战日军几百万,那是因为日本一战后学习总体战才武装起来的,现在的日本没有预备役,所谓的预备兵只是早期服役退役的士兵;加上财力有限,使其平时只有十九个正规师团,战时最多四十个师团,只要这些人打光,全日本就没兵了。这也是日俄战争时,日本为挤出三十万日军,四十岁老人也被派上来的原因。
除了兵员数量不够,按照对日俄和沈阳之战的观察,日军还是习惯集团冲锋,没有步兵班排战术,各种武器配合、火力使用也是不足,具体的说,是军队数学没学好。其除了正面决死冲击,就是侧面迂回攻击,最后是被俄国机枪逼得没办法的掘土迫近战术和夜间白刃突击。其进攻决心是足,但步炮之间不做协同,一般是火炮打完之后,就疯狂冲击,冲不动再迂回,迂回也不行那就掘土前进或夜间白刃突击,最后还是不行,那就组织更多的部队冲击或者迂回。如此呆板、不注重火力和步炮协同的军队,正是沈阳战时主力部队不让参战限制发挥时,士兵憋屈的原因。
杨锐在想现在的日军有多弱的时候,徐敬熙已经讲过水面舰艇,在介绍潜艇了:“日本最早的潜艇部队来自美国的五艘霍兰潜艇,现役潜艇则采购自英国,潜艇排水三百吨左右,两个鱼雷发射管,使用汽油机,马力在水上六百,水下三百,航速水上十二节,水下四节三小时,续航力六百多海里,只能说在近海作战,另外它没有装备甲板炮……”
“我打断一下……”杨锐咳嗽一声,把徐敬熙打断,弄得屋子里的将校都看着他。他并不在意,道:“我越是看中日两国实力对比,越是觉得日本毫无胜算啊。除了水面舰艇外但即使是水面舰艇,有潜艇和水雷,他们也无法参与陆上战争,你们说,日本为何敢与我们一战?俄国那边你们就不要考虑了,那边的情况很稳定,沙皇乐于看到中日交战,好使其远东安全。”
杨锐问出的问题让在座诸将奇怪之后也深思起来,即便预备役因为保密放在农村。可明摆着自己有四十二个师,这还不包括各地的警察和税警。日本难道认为自己能以一敌二?
短暂的沉默之后,徐敬熙道:“先生。我想应该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日本的惯性使然,甲午、日俄,日军都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所以他们认为我**队不堪一击是极为自然的,这是强国对弱国的心理优势;二是防毒面具的保密工作我们一直做的很好,光复战争中毒气伤亡人数在宣传上写的很大。按照情报局的消息,日本人应该是装备了氯气炮弹。他们指望在决战中突然使用,以使我军猝不及防。这两点足够使其决心开战了。”
徐敬熙说完,总后的朱履和中将补充道:“其实还有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日本海军可以封锁我们的硝石进口通道,虽然我们建了不少兵工厂,但没有硝石那就没有弹药,没有弹药,那战争就打不下去。另外就是武器弹药的进口,我想在开战之后也会被日本掐断。”
“我们现在不都是用合成氨了吗。怎么还要硝石?”杨锐问道。
“先生,合成氨技术是绝密的,所以我们还是在不断进口硝石,虽然不用。”朱履和无奈道。“这东西运进来真不知道能卖给谁,”
战争打的就是后勤,这是总后独立。朱履和晋升中将军衔的原因。他此话一出,军头们都是笑了。在没有合成氨之前,硝石就是弹药。封锁硝石就是封锁弹药,现在国内用合成氨,弹药不足的问题根本不会出现。
“这倒是个问题!”杨锐忽然想到了这一点,他再问道:“日本人还能封锁什么?”
“军工上还需要进口金属镍,这是制造炮管、枪管、飞机发动机的重要原料,不过我们这两年我们已经暗中囤积了几百吨,可以支持两到三年,如果不够,这些用量小的金属可以用潜艇运输,菲律宾其实很近。”朱履和道。
“我没问题了,继续吧!”杨锐释然了。日本人手上有毒气还能封锁,加上海军绝对优势和狂妄自大,从海那边冲过来送死确实是可以理解的。
“……从德国订造的潜艇已经全部交付,最后一批潜艇已启程回国。而自造的八艘潜艇已经下水,下一批十五艘潜艇两个月前已经铺下龙骨,六个月建设期后,再有十五艘开始建造。以时间算,到十六个月之后,我们将完成五十艘潜艇的建造,主力作战潜艇数量将达到预期。
在实战中,作战潜艇不可能全部投入战斗,估计将是三成维护、两成航渡、五成作战。如果占领朝鲜,利用朝鲜南部海港,那么航渡时间减少,作战潜艇可以增加一成,到时将有六成潜艇可以出海作战。不过即便是这样,也必须有三分之一的作战潜艇要用于沪上到台湾航线的护航,尤其在攻岛之后,为了防止日军登陆,台湾方向的潜艇还要得到加强。
海军情况我基本介绍完了,下面我们看空军,这是两国间最不成对比的军种。日本在东海海战被击沉两架水上飞机之后,现在又装备了十多架水上飞机,只是这些飞机毫无战力,主要用于侦察。现我军计划装备作战飞机一千两百架,其中鱼雷轰炸机八百架,俯冲轰炸机三百架,战斗机一百架,这些飞机主要用于保证沪上到台湾航线的制海权。
综合以上之介绍,我军和日军的差距主要在水面舰艇上,而战争的焦点则在潜艇飞机与水面舰艇的对抗中。虽然鱼雷轰炸机诸多问题已逐步解决,但对此依然要谨慎对待。我的介绍完了。”
军队数量、装备、指挥、战术、后勤等介绍完,中日两军的实力对比已极为直观,就陆军而言,复兴军数量、装备、战术、后勤补给全面占优,唯独在高层指挥上,日军占优,但是优势也很有限。了解这些之后,杨锐对闪电战索然无味,这么弱的对手,为何要用闪电战?
徐敬熙介绍完军力对比,休息十分钟后,贝寿同开始介绍日军攻略。“日军在北方登陆只有三个方向,一是从朝鲜沿京义线而来,这条单线铁路极限下每日可通过四十列火车,以每车三百吨的运输量算,单日即可运输一万两千吨,而一个师团消耗给养每日就需三十五吨,这条铁路也就勉强够三十五个师团的日常给养,如果单靠这条铁路,以日军的日常消耗,只可以维持十五个师团低烈度作战。
日军的第二个方向,就是从旅大登陆,而后从南满铁路北上,因为是双线铁路,通行能力达到每日六十列,单日可补充物质一万八千吨。依靠这三条铁路,若能在战区获得给养,日军支持三十五个师团师作战并无太大问题,且战事烈度将稍高于日俄战争。日俄战争时,日俄两军后勤状况都极为恶劣,这使得指挥官要等待作战物资累积到一定程度后,才能发动进攻,于是战争是波浪般的一起一伏,并且很多时候,战役最后阶段往往会出现弹药不足的情况。
日军的第三个方向是天津港,按照去年的数据,天津港一年吞吐货物一百一十六万吨,最近几年吞吐量最高的是神武前一年,吞吐货物一百三十万吨;另外根据调查,在极端情况下,利用现有码头,日夜不停,天津港吞吐货物可达三百万吨,但这需要非常庞大的人力。也就是说,天津港的作用最多相当于一条铁路,而且这条铁路还处于潜艇的危险之下。
从后勤推断,在没有解决潜艇威胁之前,天津港将不会是日军的主要作战方向。其作战的重点还是在辽宁方向。不过旅大港也同样面临潜艇威胁,我们站在不能判断日军如何接触这种威胁,此时京义线将提供大部分运输,日军将会像上次日俄战争一样,需要一到两个月的时间囤积物资,而后再发起进攻。只有在其占领沈阳、通化之后,才可能调转枪头,沿着京沈铁路入关,威胁京畿,而此时从天津港补给、登陆才有价值……”
贝寿同主要分析的是战略,他这么一说,倒是把杨锐设想的京城保卫战弄没了。杨锐其实很想在北京被围的时候,看看那些清流公知仓皇出逃的,卖国贼义正言辞,就比如现在的和平公知梁启超一样。历史上一战时,此人依附段祺瑞,在英日的支持下鼓吹中国应参加一战,实打实的正义斗士,反倒是孙汶,收了德国两百万马克之后,由铁血革命党变做温和鸽派,极力反对中国参战,生怕北方的段祺瑞整编军队,借机不去欧洲来广东。形形色色的公知,歇斯底里的鼓吹,其背后无一没有各种势力的支持,不让这些人原形毕露,那一旦列强欧洲打完,国内又不好收拾了。
杨锐胡思乱想一段,又听着贝寿同把大的战略讲完,便出声补充道:“日本陆军其实不强,除了要遏制它的水面舰艇,保证外贸航线外,我们真正的敌人其实是整个协约国集团。在欧洲那边还没有开打之前,在日本人这四十万陆军没有全部登陆之前,我们只能退,不能进!只能败,不能胜!
当然,败只能是小败,或只是宣传数字上的失败,唯有这样,我们才不会引起俄国的忌讳。我们虽然和他们有密约在前,可一旦看到我们大胜,俄国人会很不放心的。对于它来说,中日大战的最好结局是两者同归于尽,非要有一方胜利的话,那也只能是日本而不能是我们。所以,你们回去之后,要支持政委们的思想教育工作,要让每一个士兵明白,这一战应该像捕鸟一样有耐心,一,不能让鸟飞了,二,抓到鸟不能让恶霸们给抢了……”(《清末英雄》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oo%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己卷 第四十一章 猴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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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是神武二年腊月,根据情报局欧洲收集来的消息,12月3日塞尔维亚报纸《斯尔博布兰》(bran)上就刊登了‘奥地利太子已经宣布了他将在明年春天访问萨拉热窝,抓住这一时间从事神圣的复仇事业吧,推翻哈布斯堡王朝,永远怀念那些起来同哈布斯堡王朝作斗争的英雄们!’[注,来自:friedrizferdinand,derverhieherrscherpiperverlag,,1994]
这个宣扬极端民族主义的小报,情报局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更让杨锐吃惊的是,刺杀斐迪南大公的迹象在塞尔维亚从四年前就出现了,三年前斐迪南大公曾取消了一次波斯尼亚之行;而波斯尼亚的军事演习,并不是偶发的,这是奥匈帝国参谋部占领波斯尼亚的例行事宜 ” 。种种消息汇集起来,给杨锐的感觉是一战导火索萨拉热窝事件已万事具备,只等开枪他倒不担心那场阴差阳错的刺杀会失败,实在不行情报局的狙击手可以补枪。
军事会议开到很晚,战争在即,将军们要马上统一思想而后迅速赶往驻地。不过天擦黑的时候,宋教仁却找来了。说是有紧急事宜求见。杨锐以为他又是要劝说中日之战,只将其亮在外面等会议开完才接见。
宋教仁神情困顿。但双目却是赤红的,他一见杨锐的就道:“竟成,克强是不是你杀的?”
“克强……”杨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边宋教仁就大声喊道:“卑鄙!无耻!这就是你所谓的法律救国!这就是你所谓的……”
宋教仁哭着喊着,似乎想冲上来搏斗,旁边的警卫立即把他控制。这时杨锐才想起来‘克强’不就是黄兴吗,同盟会的二号人物,怎么死了吗?他喝止旁边的警卫,而后对犹自激动不已的宋教仁道:“你不是气昏了头吧。复兴会哪次暗杀过人?黄克强死的事情,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你是什么知道的?”
“复兴会以前是没有暗杀,但前几日你的东厂在沪上、在全国各地大肆抓人杀人,这难道不是事实?”宋教仁收到有人从沪上来的电报,电报上明确表明此次克强被刺,凶手就是东厂番子,宋教仁闻此立即想找杨锐对质,而杨锐先开会后召见之举让他认定这是做贼心虚。
“安全局抓的是日本间谍。和黄克强何干?”杨锐见他如此,心中不快,这也叫革命党中最聪明的人嘛?“再说,你那只眼睛看到是安全局杀的人?”
“你……”宋教仁一时语塞。黄兴死在沪上,他人在北京,自然无法看见。可他关心则切,还是说道:“除了你还有谁?克强身死。革命党失此巨擎,你就可以安心了。”
宋教仁如此坚持。杨锐气急而笑,“当年对我的刺杀,所有人都认为是满清干的,因为除了满清还有谁?可事实呢,是孙汶下令让陈其美做的。因为那颗有毒的子弹是日本人提供的,所以这些都记录在东亚同院的间谍档案里,这几天安全局连续破获间谍大案,以前的事情全都翻了出来。
对我的刺杀、对枚叔的刺杀都和孙汶有关!怎么,不相信吧?不相信可以去安全局看日本人的原始档案!孙汶也真是丧心病狂,要不是枚叔当年和他说我还活着,估计枚叔已经死在美国了。还有你知道孙汶针对你有多少次暗杀吗?你之所以能活在今天,全靠你不屑的东厂层层保卫。现在黄克强被暗杀,八成和孙汶有关。”
杨锐话语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宋教仁脸色忽然间煞白,他想不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就在他自言自语茫然失神的时候,杨锐却甩开他直接上马车回府。不过想到黄克强被暗杀一事,他又对刘伯渊吩咐马上调查死因,并务必要抓住凶手。
在对日开战的背景下,黄兴之死只是一件小事。虽然凶手没有抓着,但从东亚同院搜出来的档案,还是将许多过往之事袒露于世。因为日本人处事慎密、记录详尽,这些东西让躲在租界里印刷非法小报的中华革命党无言以对,只能避而不谈。也幸好礼部的宣传不完全是针对孙汶,更多笔墨还是针对日本。这个无比阴险狡诈的国家,甲午之前就在中国建立情报网,处心积虑的刺探情报、绘制地图、收买官员,报纸上选登的一些档案和地图让国民愤怒异常,但却也因为这些资料,公使团领袖找上门来了。
“总理阁下:贵国不能擅自拘捕日本国公民,更不能未经租界工部局许可就抓捕、杀害界内居民,这些行为完全违反国际公法和贵国与诸国签订的条约。公使团对此非常愤怒,特严厉照会贵国政府,要求贵国立即释放被拘捕人员,严处事件凶手……”公使团是轮值的,此时轮值主席正好是比利时公使,他身高体壮,声音洪亮,以致回音在银安殿正厅内嗡嗡作响。他说一句,翻译就念一句,照会宣读完毕之后,那份薄薄的文本就递了过来。
“公使先生,租界里发生命案,我对此深表遗憾,但公使团认为这是中华政府政府策划的,就太过想当然了。警察只抓了一些有间谍嫌疑的日本人,但这些都在租界之外,并且事实也如我们判断的那样,日本人正在刺探我国机密,以准备对我国开战。”杨锐看着比利时公使微笑。其实他心里是气炸了,比利时素来和英国交好。他来照会,一定是和英国有关。
“有人亲眼目睹这是中国人干的。贵国政府要对此负责!”比利时人坚持到,胡子因为激动被吹的飞起来,但是手上拐杖没有用力敲击地面,他已经知道总理府的地砖很贵。
“公使先生,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请不要武断。和日本交恶的未必只有中国,伊藤博文是被朝鲜人刺杀的,但凶手长的和中国没有两样。租界的凶案,如果抓到凶手。才能确定他是中国人还是朝鲜人,还是其他哪国人。”杨锐还是谦和,只说的比利时人没有办法,其实这些洋人公使很多都智商不高,除了会张牙舞爪恐吓外,并不难对付。
“那公使团要求贵国政府立马释放被拘捕的日本公民。”比利时公使再道。
“抱歉,这不可能!”杨锐言辞坚定:“在没有审查完毕之前,这些人不会得到释放。”
“总理阁下,你要挑起战争吗?”比利时公使追问。
“不是我挑起战争。是日本人早就在策划一场战争,最近搜查出来的东西就是明证。”杨锐道。
“不。公使团只看到贵国政府在蓄意挑起战争,为此,本着人道主义原则和避免战争。从即日起。公使团决定对贵国实行武器以及军事物资禁运,直到中日局势缓和为止。”比利时公使道。
他一说禁运,杨锐眉毛挑起的同时。顿时明白他今日不是为严厉照会而来,根本就是为禁运而来。当下回敬道:“公使先生,我很想说你们不能这么做。但我相信公使团一定会置若罔闻。所以我也有一件事情要遗憾的通知公使团诸位先生,为了应对即将发生的战争,国内厘金税率将提高两倍,以筹集军费。”
“这不可能,你不能这么做!”比利时公使怪叫,手杖也挥舞起来,只是没有着地。
“我对此深表遗憾,所以我请求公使团也对日本施行武器以及军事物资禁运,这样就不会有战争了,没有战争那就不需要加税。”杨锐见他如此心中爽了一把,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有虐待洋人的倾向。
杨锐看着比利时公使狂怒心中暗爽的时候,银安殿外忽然站着谢缵泰、情报局张实、总参的雷奥和贝寿同、徐敬熙等人,他正怪异他们怎么来了的时候,胸口像压着重物的谢缵泰艰难的道:“竟成,日本人开战了!”
一边的雷奥也道:“非常的卑鄙!他们没有宣战就发起了进攻。杨,请立即下令进行全国动员!”
谢缵泰对杨锐说完,又对比利时公使说道:“公使先生,日本军队在半个小时前发动了对我国领土的进攻,他们并未宣战,这是偷袭!卑鄙的偷袭!”
听闻中日已经开战,比利时公使心中暗笑,脸上却虔诚的道:“但愿上帝保佑你们!”而后便离开了。
洋人一走,杨锐便问道:“到底什么回事?日本进攻哪里?”
“先生,日本在朝鲜的第5、第8、第19、第2o,这四个师团正从朝鲜一侧进攻辑安和临江,他们是想在短时间内占领通化,好根除我军的后勤补给。”贝寿同道。“我方并无损失,朝鲜那边半个月前就摸清了日军底细,他们在朝鲜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隐瞒。”
情况即是如此,杨锐便放心了,其实他此时有些失措,念叨了好几年,战争真的开始了。他极为镇定住自己,稳稳的拿出烟盒,稳稳的掏出香烟,稳稳的扳动打火机齿轮,只是……打火机只有火星没有火焰。杨锐用力扳了几次也不着,心中骂娘的时候,秘书李子龙‘哧’的一声刮着一根火柴伸了过来,口中歉意道:“总理,是我忘记加油了。”
杨锐心中暗笑,点上烟长长吸了口,烟在腹腔里憋了好一会才重重的吐了出去,尼古丁的味道让无比舒畅,看着眼前的诸人,他很是轻松的道:“日本人既然打来了,那咱们就招呼着吧。发布总理令,全国进入战争状态!按照之前的预案,该管制的管制,该控制的控制。该占领的占领,不必在乎洋人公使团、领事团的脸色。有什么事情我顶着,你们打好战就行!王小霖呢?宣传那边……不对。马上通知各府各部官员开会!”
不到半个钟,三府下面的各部主官都汇集到了银安殿,几十个人顿时把大殿挤满了。中日开战虽然早有预料,但却突然前几日在各国公使斡旋下,第二次中日和谈初定于五日后开始,日本谈判团已经在来中国的船上现在战争忽然就开始了,只让人无法适应。
“今天上午七点四十四分,日本陆军突然进攻我国东北地区和朝鲜接壤的辑安、临江两县,这种不宣而战的行为早在日俄战争时日本就干过。对他们的卑鄙我并不意外,复兴军对此早有预防,现已在辑安、临江两地抗击日本军队侵略。基于此,我已经签署命令,宣布全国进入战争状态。在战时,所有部门务必配合太尉府各部,一切工作都应以战争为中心。
另外,我命令如下:一、全国粮食、食用油、食盐、肉类等一十三种生活必备品进行价格管制,非经批准价格不得任意波动。购买者只能凭借户口本进行限量限时购买,不得囤积;二、全国电报站、邮政局、广播站施行军管,搜检所有报纸、杂志、书籍、电报,对有任何扰乱军心民心的报道、消息、谣言都予以封锁。故意发布此类报道、谣言者实施逮捕;其若在租界内部发行,邮政局禁止邮递;三,全国铁路施行军管。不区分外资内资,在此过程中如有不从者。强制执行,但切记不开第一枪。尽量先礼后兵,洋人若有抗议不必理睬;四,与军工相关的工厂、作坊,不论其是私营还是国营,都予以接管保卫,确保军用物资生产;五,日本在国内各处租界,全国范围内各处工厂、商铺,只要不在列国租界,都予以接管没收,日本国民全部遣送至第三国;六,海岸所有城市施行一级戒严,全国城市二级戒严,对任何制造恐慌混乱者,予以逮捕,拒捕者可当场格杀;七,……”
感觉到要说的基本说完,杨锐环顾四周,见全殿的官员都看这自己,心绪激荡的同时再道:“礼部马上起草文书,呈岷王殿下御览后立即对日宣战!”
短暂各府会议完毕之后,杨锐又匆匆赶往国会,现在正是国会开会之时,他必须要为开战行为做出解释。在他的马车疾驰之时,一队队巡警开始上街巡逻维持次序,税警开始进驻各色店铺,以确保执行限价限售,禁卫军开出军营,在京城各处要点布防,城市居委会召集居民例会,宣布防谍防间措施。
北京如此,全国其他城市都是如此;而在稍微晚一些的农村,各乡各镇的大钟开始敲响,农会干部连夜对农民宣布朝廷命令,在次日,身着蓝裳黑裤、肩扛铁木制训练枪和红缨枪的农兵就出现在各要道关隘,而在辽宁,接近战区和沿海的县城农村,开始实行坚壁清野:粮食牲畜被埋藏、水井泉水被堵塞、屋顶庙宇被拆除、道路桥梁被毁坏,甚至院前门后的木头石头也都藏匿。短短两年时间,经过参谋部、农会、国税局、民部的努力,简陋却高效的战争机器已经建立,对日宣战将是其第一次正式开动。
雪停天晴,杨锐不一会就赶到国会大厦,这幢满清时建造的三层西式房屋位于宣武门内西侧,银装素裹下依然庄重。大厦前没有九鼎,独自耸立一块高一丈宽两丈余的玄武岩石碑,上面用甲骨文铭刻着洪范九畴,这是国会创立之基,故而国会的官方名称叫做稽疑院。
杨锐马车驶入国会大院的时候,早已经得到消息的议长杨度已经带着众多议员在洪范碑下迎着了,在杨锐下马车之时,议员们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旁边等着的记者此时按动快门,镁粉爆燃下,相机记录这一历史时刻。在议员们的簇拥下,杨锐行进到国会会议大厅,当仁不让的开始讲话:“诸君,就在一个多小时前,日本陆军进攻我东北辑安、临江两县,在三个月前,日本海军在公海肆意拦截我军舰船,击沉海圻号巡洋舰和我国商船;在两年前,日本特务炸毁东清铁路,反诬是我军炸毁。蓄意挑起沈阳战事。
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日本占我东北之心不死。欺凌我中华之心不灭。我们只要退出一分,他们就侵占一寸。我们只要谦让一寸,他们就逼近一尺。他们认定我大中华是弱国,可任其鱼肉,认定东北和东蒙是其势力范围,可任其分割。是嘛,真的是如此吗?泱泱大国,数千年文明,我们为何要惧怕如此不宣而战、卑鄙无耻之国?我们为何面对敌寇的欺凌和侵略不能奋起反抗?我们谨守的骨气何在?为人的尊严何在?
诸君,伟大的国家不是靠谦和来维系的!我们在两年前已经退让了一步。但事实证明在弱肉强食的时代这完全无效。今日,我们已让无可让,退无可退!!日本发动战争,就会得到战争!日本凌辱我们,就会得到凌辱!日本制造杀戮,就会得到杀戮!诸君,将我们所有的一切,都投入到伟大的反侵略战争中去吧,大中华将在战火生永生!”
雷鸣般的掌声从议会大厅升腾起来。整个议会大厦都已经沸腾。而连着话筒的广播,则将杨锐爆炸性的声音传向京畿周围数百里内的城市和农村,与此同时,更有无数电波。载着他简短却饱含力量的讲演,传遍全国无数的城市和农村,传遍全世界华人的会馆和居所。在这一刻,整个民族似乎都是沸腾的。即便那些最怯弱的人心中都升起勇气。
“他们居然不害怕打仗!上帝,中国人已经疯了!!”法国参赞斐格第一个说道。他此时正在英国公使馆,和其他公使商议如何在即将发生的中日战事中确保侨民的安全。杨锐的声音和国会里爆炸般的掌声让他呼吸急促,他能感觉到这个国家在此刻完全活了过来。
“先生们,如果中国这一仗胜利了,那么我们的特权将不复存在。”朱尔典把依旧掌声欢呼声不断的收音机给关掉,开始他的说服工作。“有人说,中国是一头睡狮,我们在他睡着的时候,获得了很多利益,但是如果这头狮子醒来了,那么这些利益将不复存在;甚至,我们在整个亚洲的殖民地,安南、缅甸、菲律宾、整个南洋、乃至印度,都会被中国夺去。这也许要十年,或二十年、三十年,但总有一天这会到来。
我很理解,基于各种利益和理由,”朱尔典说到此看向美国公使芮恩施和德国公使哈豪森,“有些国家在极力支持杨竟成内阁,但是,这种行为会让我们所有人付出惨重代价。今天杨竟成内阁可以对日本宣战,那么明天他就可以对我们任何人宣战。”
“美国的立场向来是中立,我们反对一切侵略战争和门户关闭行为,但显然,日本人不是这样的。在他们占领整个南满地区之后,只有日本商品可以在这个区域销售,现在他们还想着将南满当成朝鲜那样吞并,我想任何一个来自文明国家、心存上帝的文明人都应对谴责这种侵略行为而不是纵容。”芮恩施说道,在上个月,杨锐就和他亲自商议过对日开战。显然,这场战争完全获得了华盛顿以及国内商人们的支持,在这些人看来,八年前被日本人利用而毫无所得,早就应该教训日本了。
“德国在中日战争中也将严格保持中立。”哈豪森说道,“不过我认为即便有人支持杨竟成内阁,也可以理解。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十年前也是有人这么支持日本政府对俄国开战的,也正是日本的胜利造成了今日满洲的麻烦,现在,终于有人要解决这个麻烦了,这对于我们来是一件好事而不是坏事。中国太过巨大,谁也不能将其变成殖民地,特别是在今天,他的崛起完全无法阻止,这个民族已经真正的醒来了。
先生们,我们最应该做的不是遏制他,而是和他成为真正的朋友,用对付清王朝的那些办法对付杨竟成完全无效,他已经把这个国家的每一个村庄都控制起来,四亿多人已经变成一个整体,即使杨竟成下台,他的接任者还是会继续这套办法,你们真要和这样的国家开战吗?”
“先生们,这是黄皮猴子间的内斗,他们只是想争夺远东地区的猴王王冠而已,我们并不需要太过担心,猴子总是猴子,它不会变成人。在我看来,日本是一只邪恶的猴子,而中国,情况要稍微好一些,最少他履行以前签订的那些条约可是比清王朝好多了。对于中日战争,俄国也将保持中立,不过我们会极力阻止战火蔓延到北满地区。”俄国公使克鲁平斯基无比轻松的说道,中日战争对于俄国来说完全是利好,十年前是中国坐收渔翁之利,现在终于轮到俄国坐山观猴斗了。
美、德、俄三国公使都相继表态,而法国公使则无动于衷,这让朱尔典接下的话说不下去。要扼杀中国不是英国一家能够做到的,尤其是在欧洲局势日趋紧张的时候。他环视了诸位公使一眼,见他们顾左右而言他,心中泄气的同时只好罢,英国在中日战争如何决策,还是让伦敦去头疼吧。(《清末英雄》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oo%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己卷 第四十二章 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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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洲就是东方巴尔干,十年前日俄曾经在这里开战,而今天,此地战火再起。●⌒頂點小說,随着中华对日宣战,日本立即对华宣战,全世界的目光都从硝烟散尽的巴尔干转移到远东,虽然在白种人的眼中,这只是一场黄皮猴子的猴王争夺战,但此战谁胜谁负还是吸引着各色目光。
中日双方互相宣战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夏洛腾堡宫,皇帝威廉二世对远东的中日之战并无太多期望,以中日的国力,这无非是一场日俄战争而已,中国即便取胜也会损失惨重,同时要想在短时间内结束战争那更是不可能,而德国今年将完全做好战争准备。至于发动战争,似乎所有人都期望如此,特别在第二次摩洛哥事件外交失败之后,整个德国民意沸腾,保守党、自由党全在谴责政府怯弱退让,牺牲了德国的尊严,甚至还给他取了一个侮辱性的外号:‘胆怯的威利’。
在这种民意浪潮之下,总参谋长小毛奇表示:‘如果我们再次夹着尾巴溜走,躲开这类事……我也要辞职,…我首先要建议取消我们的陆军和海军,并把我们置于日本的保护之下。这样我们就可以不受干扰地挣钱并变成弱智’;而两年前‘永远不能建议进行战争’的宰相霍尔维格,现在也开始对战争这个解决问题的主意习以为常了。
战或者不战,这真是个问题!皇帝威廉二世想着这个严肃问题的时候。门铃敲响了,他的侍从官在门外报告道:“陛下。宰相大人说有紧急的事情要见您!”
在皇帝重新换了一套军服之后,宰相霍尔维格终于见到了他。“陛下。英国外交大臣格雷爵士在今天早些时候召见了我国大使,他对于发生在远东的战争有一个很好的建议。”霍尔维格看着军装笔挺的皇帝,话语间似乎微微有些激动。“英国不希望中国能赢得战争,所以,他建议我们能像上一次一样,能给俄国一个保证,以使俄**队能干涉这场战争。”
“这是个好消息。”皇帝笑道,“不过我们希望的是俄国扩军的计划能够停止,还有……对了。我想法国人是不会同意俄国这样做的,他们非常的害怕,一旦表兄把他庞大的军队调往远东,那些怯弱的法国人马上就要颤栗。”
“是的,陛下,所以英国希望我们也能给法国一个承诺。”宰相顺着皇帝的意思委婉说道,这其实才是他这次求见想说的东西。
“这不可能!特奥巴登,我们不能答应英国人。”皇帝胡子忽然翘了起来,他看上去有些动怒。“我们不能做有悖于盟友的事情。”
“陛下。中国并不是我们的盟友。”宰相辩驳道。“而且,格雷爵士私下对我们还有一个承诺,那就是如果将来欧洲发生战争,英国很有可能会保持中立。”
“很有可能?”皇帝的胡子微微放了下来。眼睛闪亮,急急问道:“什么叫做很有可能?”
“格雷爵士的原话是:如果我们能这样做,那当欧洲发生战争。英国将可能选择中立。”宰相复述着电报上的原话,“陛下。英国人的承诺并不重要,关键是远东的战争能消耗俄**队就行了。中国的军队按照总参谋部的评估并不落后。他们会帮着我们达成这个目标。而且,如果我们能给法国一个安全承诺,那不管俄国在远东消耗了多少陆军,他们1916年完成备战的计划都将会落空,这对于我们是非常有利的。”
宰相的话似乎很有道理,皇帝在他说完之后却没有答话,而是来回的在大厅里走了几步,他不解的问道:“俄国现在有钱出兵吗?即便法国人勉强同意俄国抽调军队开往远东,他们也不会为远东的战争掏一个子儿。”
“会的,陛下。”宰相知道皇帝已经动心,脸上微笑起来,“我想日本人应该会掏这笔钱。另外沙皇早就想吞并蒙古了,这是他三年前最为惋惜的事情。”
夏洛腾堡宫的图谋在继续,而在东方,战事却变的更加激烈。随着冬季鸭绿江冰层厚度的增加,早已做好战争准备的日本陆军,在某一个多雾的早晨对江对岸的复兴军发动了密集炮击,除了75mm口径的速射炮之外,更有一些120mm大口径火炮加入了轰击,炮弹在已经冻结的大地炸出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弹坑,白色的雪沫子和弹片一起飞舞。
日军的炮弹不光射向复兴军的阵地,更射向辑安县城,长达两个小时炮击之后,已经空无一人的辑安县城残砖断瓦、一片狼藉。而在炮火停歇的瞬间,江对岸一群身着蓝衣,头戴黄圈帽的日军冲了出来,这些日军一边冲一边呼喊,叫的一个比一个凄惨,只是还没有冲到一半,“砰砰砰砰……”的马克沁机枪声便响了起来,这声音无比低沉,像是压抑的怒吼。这些机枪火力点有不少就布置在阵地的两侧,它们的火力效率几乎是纵射的五倍,以致许多日军刚冲出山棱掩体就成片成片的中弹倒地。
不过第5师团毕竟是主力师团,机枪轰响的同时,炮兵瞭望气球上的观察员就开始指挥日军火炮向敌军机枪阵地射击。此时晨雾消散,高高气球之上可以把整个战场都看得无比真切,机枪射击不过五分钟,日军的炮弹就会落在了机枪阵地周围,而一旦日军炮弹逼近,机枪组就停火转移到另一处预设阵地,缺失的火力也将由其他机枪补充。机枪轰鸣中,迫击炮也不甘示弱,因为迫击炮也要转换阵地。所以迫击炮都做急促射击,射击准头虽然有些缺失。但胜在数量众多,这些炮弹一样炸的日军鬼哭狼嚎。
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山坳里。第5师团42联队联队长三源三郎中佐仔细的观察着这次冲击。集安县城背山临江,多年的砍伐使得鸭绿江附近的森林早已消失,这两年虽然支那提倡植树造林,但刚种下去的小树苗还未成长,是以县城背后的山岭完全是白茫茫一片,并不像十多公里外仍然有树的山岭那般色彩斑驳——在满洲的冬季,除了松树外其他大部分树木的叶子都会掉光,白色的雪、褐色的树枝、青色的松树,三种颜色交错混杂。像极了支那军身上的军服。
中佐对于马克沁机枪的性能并不陌生,虽然机枪侧射的布置很是新颖,但这也只是思路问题,让他真正担心的是支那军的迫击炮弹如雨点般落下,他无法猜测出支那军所使用的迫击炮射速,要知道自己新装备的新式75mm轻迫击炮每分钟只能发射一发,支那军的迫击炮如果也是这个射速,那么自己对面将有上千门迫击炮。
山坳里的中佐不断在心中默算,而山棱下第一次猪突冲击的日军。则在机枪和迫击炮的阻截下很快就溃散。在战斗的间歇,一枪未开的前方堑壕复兴军步兵心有不甘的开枪点射那些侥幸未死、却想挣扎回阵的日本伤兵,不过一轮点射之后,这种行为就被士官制止了。山地作战中。伤员最是麻烦,将这些半残的日军士兵放回去,不但可以消耗日军的物资。更能打击日军的士气,而点射只会取得相反效果。
“阁下。支那军的火力太强大了,我们应该继续炮击。直到彻底破除他们的防御工事为止。”联队的参谋建议道,他之前就质疑过炮兵的炮击方案——对支那军的堑壕工事,两百发炮弹唯有集中于一点射击才能彻底撕毁防御铁丝网,而现在己方六十多门大炮炮击的却是整个防御阵地,炮击过后,那些铁丝网虽有损失,但依然坚固存在。
“不!我们并没有那么多炮弹,现在河流结冰,不能像夏天那样从下游把炮弹运上来。”三源三郎中佐否决,“也不能让士兵养成对大炮依赖的习惯。从这里到通化的一百公里处处都有支那军的工事,如果完全要依靠炮弹击毁,那每一门火炮就需要四五千发炮弹。我们不可能有这么多炮弹,即使是有,在深入支那之后,也难以运输。”三源三郎中佐否定完参谋,而后沉声命令道:“准备下一次冲击!另外,派出小队,从侧翼攻击支那军阵地!”
“哈伊!”副官领命,联队长再次进攻的命令很快就被传达下去。
日军正在布置下一次进攻的,驻守辑安这一段防线的复兴军团长姚广兴正在通过电话向上级汇报战况:“……进攻的是日第5师团……对,目前只看见第5师团,火炮大概六十多门,里面大概有十余门120口径野炮……对,一定没看错,有120炮。……从火炮看,日军不止一个师团……是!…是!是!!保证完成任务!”
姚广兴还在喊‘是’的时候,电话那端就被切断了,现在整个鸭绿江从临江到安东都被日军的炮击,那边是主攻,那边是佯攻,师参谋部要迅速了解各处情报好汇报沈阳司令部以判明日军的真正的战略意图。
“妈拉个巴子的!”木把子出身的姚广兴只在对上级汇报时斯文,一放下话筒口头禅又来了,他习惯性的想把军帽抓下来,然后再挠挠头,但现在他头上戴着的最新新换装的神武一式钢盔,一巴掌顿时抓在了钢面上。“妈拉个巴子的!”没抓下帽子的他又是一句口头禅。
“哎呀,老姚,别他妈了!师部到底怎么说?”见团长不说话,政委胡有为在一边干着急。
“参谋长叫俺们今个守一天就撤,还要俺们注意小鼻子的毒气弹,要是小鼻子放那玩意,那俺们就提前撤。”姚广兴说出了师部的命令,心里很是不甘。“他娘的,这阵地不就白送交给小鼻子吗?俺们当初可是花了近千桶洋灰才修起来的!”
“师部既然有命令,那就严格执行师部的命令。”胡有为之前也收到过总政的通知,上面叮嘱自己在战略后撤时要稳定战士情绪。要让战士知道这不是逃跑,而是诱‘鸟’深入。
“团长。要不咱们撤之前在突击一下!”三营长钟华开始出馊主意,三营是预备队。本就吃不到肉,现在居然没怎么打就要撤,顿时不甘心。
“嗯…”姚广兴眼珠子转了起来,他瞟了政委一眼,道:“这也是个办法啊。鸭绿江两岸的地形俺们都熟悉啊,撤的时候,随便在那个旮旯里藏几个连,等天黑摸到朝鲜那边去……”
“团长,师部的命令是撤退。战事刚开打,日军一定防范森严,突击有效没效不说,打了之后部队怎么撤回来?”团参谋也开始出声了,第1军从打完日俄战争就改变成了山地军,开国前这支部队更被训练的习惯各个连长各自为战,所以在大兵团作战时还有不少连营长转不过弯来。
前线军官商议的时候,沈阳司令部内,司令部参谋正在向齐清源等人汇报敌情:“…虽然从临江到安东整条鸭绿江都有炮击和小规模的进攻。但结合朝鲜那边的情报,可以初步断定日军进攻的主要方向还是辑安,此地离通化最近,直线距离七十公里。行军距离也只有一百一十公里,这是所有进攻路线中最短的;第二方向应该是浑江和鸭绿江的交汇点,这应该是针对辑安守军的侧翼。选择这里日军可以沿着浑江一路北进,只是这条线路稍长。有一百六十公里。”
“浑江和鸭绿江的交汇点?”齐清源记得这里,当年他受伤就是从这里上船送往天津治伤的。他忽然有些头昏,问道:“这地方我记得没路啊。”
“有的。”参谋长黄福锦少将说道。“参谋部做过调查,一旦冬季结冰,那浑江江面就是现成的马路,从这北上三十多公里到沙尖子后,有一条土路可通往怀仁县城,这条路只要走五十公里就能到怀仁到县城,县城可是有铁路的。日本人选这两个方向作为主攻方向,打得可是速战速决的算盘。一旦占领通化,吉林机器局产能太小,我们的弹药就只能靠关内接济了,但京奉铁路葫芦岛秦皇岛那段离海太近,一旦被切断,那我军的后勤可就……”
夏天走路,冬天走河,这是东北的出行的惯例。齐清源其实还以为日军会按照日俄战争的路线来——南满铁路一万六千人的铁道守备队现在正龟缩在营口以南地区,加上驻守关东州的两个师团,这三个师团以及后续日本开来的师团,很快就能集结起十万大军往北进攻辽阳和沈阳。现在日本不沿铁路进攻,为取最短路线舍弃铁路而走山地,着实让人感觉怪异。
“清源,你就别钻牛角尖了,等辑安这边的日军逼近通化的时候,营口、安东的日军就会开始北进。我们到时候如果迎上去,通化被占弹药一断怎么办?不迎上去,那他们就可以敲着鼓列着队前进了。”黄福锦推断道:“总参几年前就担心满清和日军联手进攻通化,辑安这边的防御计划是做了不少预案,现在终于是用的时候了。”
“我就是不明白狗日的为何不走铁路而走山路?后勤是不是能支持那几个师团进攻先不说,辑安到通化其他地方也不说,就一个老岭就够他们受的了,他们还真以为我们是清兵,一冲即溃啊?”齐清源是那种事事都深究的人,同时脑子活络,并非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尤其难得的是跳跃性思维(杨锐语)极佳,这也是他从众多同学中脱颖而出的原因。他现在就是搞不懂日军为何要来山区送死。
见齐清源还真是较真上了,黄福锦笑骂道:“你你他娘的日本人脑残白痴不好吗?莫不是你要告诉山县有朋,教他此路不通另换他路?”
黄福锦一说齐清源倒是笑了,其实这也是他的思维惯性,要是他进攻东北,那是绝对不会选择辑安作为主攻方向的,复兴军山地战出了名,再以正规师团打山地战,尤其是要面对山地里机枪铁丝网堑壕的封锁,走那边可真是送死。
确实,人和人的思维是不一样的。敌我双方掌握的信息也不一样,多年的探查在发现通化就是整个东北的工业基地之后。日本人就想着如何在不损坏的情况下,将其完整的夺过来。中日开战之初。选择辑安攻略是参谋本部参谋长长谷川好道大将亲自拍板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要速战速决:快速拿下通化,就能马上断绝整个东北支那军队的弹药补给,另外通化还有一条轻便的运煤铁路通向抚顺,也就是说,拿下通化还可以很轻易沿着这条铁路进攻奉天城。
依照着参谋本部的作战计划,十二月初六第5、第8两个师团要迅速占领鸭绿江西侧支那军阵地,并要求歼灭或击溃支那守军;在具体的作战任务分配上,第5师团进攻辑安县城。第8师团进攻县城东侧二十八里的羊鱼头(今解放村),但让日军预想不到的是,两个师团两次大规模进攻都被支那守军粉碎,是以在吃中午饭的时候,后方对着表督促战果的师团长将前线军官急急训斥了一顿,限令他们务必要在下一次进攻中拿下对岸守军阵地。
第42联队联队长三源三郎中佐听完旅团长传来务必攻克的命令后,心中只是一阵担忧,从这里到通化山岭沟壑纵横,每一处险要支那军都可以将其变成二〇三高地。参谋本部这些人真的来过奉天山区看过吗?
中佐暗中腹议但嘴上却迅速的将进攻命令传达下去,甚至他自己也收拾行装准备亲上战场突击——这并不是他不惧死亡,而是以他非长洲藩的出身,如果进攻失败而自己苟活。并且在战时没有冲杀在第一线,那从军之路由此断绝不说,退役也会遭人白眼。进攻。不断的进攻这是日本陆军的第一守则。
在第42联队准备全体决死搏杀的时候,江对岸县城背面禹山之上。复兴军团长姚广兴正端着望远镜,他的目光越过尸横遍野的江面和江对岸的山腰。看见不断有日军士兵佝偻着身子进入棱线正面半山腰的第一线堑壕。姚广兴顿时明白这是日军大举进攻的前奏,本来士兵进入第一道堑壕务必要隐秘,只是冬天地下都已结冻,堑壕挖不深的原因使得日军帽子越过堑壕露在棱线上方,帽子上的那圈黄色在白褐色背景下异常显眼。
“怎么滴?老张,你们那些大家伙也该动一动了吧。”姚广兴放下望远镜之后搓着手,这是不冷,是激动。他看着身边立着的师炮兵团团长张显潘说道。“趁他们还没开打的功夫,先给他娘的来那么一梭子,再帮俺压制住他娘的敌炮,俺的兵也跑出堑壕冲一冲。天气凉啊,不冲一冲那些兔崽子们可要冻成冰棍子了……你放心,功劳定会算你一份,乍样?”
姚广兴知道己方炮兵的能耐,师部虽然给了这样那样的限令,可没说防守的时候不能反击啊!在日军进攻之前炮团忽然急速射一阵,再压制住日军火炮,步兵来一次突击还是不赖的。不过张显潘听他说完却是笑了,指着前面那个在空中荡悠的日军炮兵观测气球道:“你要是能想办法把那个东西给打下来,那我就听你一回,压制住日军炮兵让你反击一把。”
“气球……”姚广兴有些傻眼,那东西他知道是干什么的,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是那东西离的太远,步枪也好、机枪也好,都够不着。
“小鼻子的大炮有咱们的利害?”姚广兴犹自不信那气球对己方冲锋步兵的威胁。“俺的机枪、迫击炮小鼻子炮兵一个都没打中,从江边的那段堑壕冲过去也就是一里多路……”
姚广兴嘀嘀咕咕,但炮兵团长最终没有答应他的反击计划,在他看来日本阵地后侧飘着的炮兵观测气球就是一只恶毒的眼睛。自己的火炮阵地因为布置在山棱背面,日本炮兵根本打不着,可日军炮兵也会采取同样的布置,所以想压住他们纯粹是个笑话,只要空中的那只眼睛在,己方冲击的步兵就很有可能会被观测气球指引下的日军火炮打个正着,七百多米虽然很快就能冲过去,但万一日军火炮反应能和自己一样迅速怎么办呢?即便被他们抓了个尾巴步兵也受不了;还有就是即便冲过去了,又怎么在日军炮兵的阻截下退回来呢?
张显潘拒绝完步兵,只感觉着日军差不多要进攻了,于是拿起电话道:“我是张显潘!我命令:全团射击,目标:5号区域、6号区域;榴弹,三号装药;三分钟急速射!放!!”(小说《清末英雄》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己卷 第四十四章 劣势
谢缵泰之言很是中肯,顿时把杨锐收小弟的兴致打了下去,即便中国能打赢日本,也还不能再远东称霸。~頂點小說,这就造成如今对日政策很难抉择,如果打狠了,那么中日以后永远走不到一起,日本列岛将和后世那般变成美国的前沿基地;如果打的不狠,多留了几口元气,那英美一撑腰,小日本又会抖起来。
“竟成,从外交上来看,沈阳绝对不能丢啊。”谢缵泰告诫道,他也明白要把日本人放心来打,不然歼灭不了日军,那对登陆台湾会有影响。
“怎么,你担心这时候有人看我们势弱要动手?”杨锐警觉的道。
“正是!”谢缵泰道。“甲午不败,何来庚子?既然我们本身是弱国,那就更败不得,一败,其他豺狼就要咬上来,到时候局势不利,洋人可是要不断找麻烦的。现在我们接管各条铁路之所以顺利,就是各地跑出来的农兵把他们给镇住了,可一旦证明这些人只是银样蜡头枪,那局面可就……”
全国进入战争状态,从城市到农村皆是动员,而洋人的教堂遍布全国一千多个县,有些在城里,有些在乡下,所以对动员的情况极为清楚。传教士见忽然冒出这么多巡逻警戒的农兵,差一点又以为是义和拳,虚惊之后这情况就传给了各国领事,使得想制造些事端的洋人顿时停了一下手,但这却使得各国更下定决心封锁。
常理判断,即便中国自己能有南美硝的替代品,弹药的产量和质量也会大幅度下降。并且制造弹药的另外一种原料硫酸,根据中华政府公报中的工业计划和原有工厂判断。中国也是需要进口的(合成氨制造硝酸虽需要硫酸脱水,但硫酸可循环使用。故而硫酸产量较低),所以综合各种情报,只要封锁原料,各国也不输入弹药,那中国能支持多久完全是可以计算的。另外之前中国的各大军工厂都有洋人工匠,有些洋人甚至还是工厂的总办、帮办,能生产多少,扩产之后又是多少,这些都是能计算的;而进口自美国的弹药。数字也不是秘密。
以英**情五局的计算,认为中国在封锁下,以目前军队数量,炮弹最多坚持七个月,而子弹能支持一年;而在日本大本营会议上,参谋本部第二部(情报部)部长福田雅太郎少将则认为,支那军炮兵的后膛炮炮弹最多只有两百万发,三次沈阳会战那样的战役就要打光,至于那些木头曲射炮。虽然可以使用黑火药,但威力定会大减,在日本炮兵的压制下,它们难以发挥什么作用。
日本人对中日开战极度乐观。至于复兴军在严州为什么能坚持那么多年,认为一是清国当初无法完全封锁,再是当时交战的规模不大。战争的烈度很低,而这一次两军在奉天全面鏖战。支那人一定会得到一个永世难忘的教训。
谢缵泰的提醒让杨锐想到了情报局给自己看的日本国内的报纸评论和民意调查,不知道是舆论封锁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日本报界和民间舆论都认为日本将在今年年底彻底打败支那,甚至有些人认为不用等到年底,天长节前就陆军就可以占领北京了。
“重安,你放心吧,我会让清源注意分寸的,就像俄毛子那样吧,只退不败,等最后沈阳城下那一战,再彻底把他们击溃干掉!”杨锐很是自信的说道,他只感觉时间过的太慢,甚至都想让潜艇不要盯那么紧,先让日本人上岸再说。
杨锐念叨潜艇的时候,京城另外一个人也在念叨着潜艇。海军副司令美国人莫菲特中将经过四个月修养,伤势已经痊愈。东海一战,他身处海圻号司令塔内,在一发十二英吋炮弹爆炸中身受重伤,得益于复兴军领先世界的输血技术,这才没有死在海上,而磺胺的使用,则使他避免了创口感染,最终没有残疾的活下来。
莫菲特在受伤之后一直是昏迷的,只等到达舟山基地的第二天才被身上的痛楚弄醒。此时满身纱布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已是世界名将,睁眼没有看到上帝只看到医生的他第一句就是:“日本人……”
将军如此敬业,医生护士极为感动,在得知‘日舰击沉、我军全胜’之后,他方才在麻醉中沉沉睡去。而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他逐渐了解了整个海战的过程和结果。对于中华政府以及世界舆论给予他的赞誉,他却之不受,因为整个海战是在皇家潜艇部队一个高级军官的布置下才最终胜利的,他不记得那人的名字,但他记得那人的模样,以及他在司令塔中炮前一刹那发出的那声呼喊“……万岁!”
中将虽然当时就站在他的身侧,可只听到了那句话最后两个字,在仔细的问过翻译之后,他明白了‘万岁’是什么意思,但却怎么也想不起‘万岁’之前的几个字是什么。在中将的反复的打听下,他终于知道军官的名字:吴凡,皇家潜艇部队上校,其他则一无所知,而吴凡的遭遇,按照程璧光的描述,他在司令塔中炮后即身亡,并因为当时海圻号沉没在即,他的尸体随着战舰沉入几百米深的东海海底。
真正的英雄永远是不幸的,而正是这种不幸,使得他们的灵魂在苦难中得到了更大的舒展,这便若倒春寒中过早开放的迎春花,不断的和寒流搏斗,不断的竭力绽放,它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将生命中所蕴含的一切梦想和能量燃烧起来。
莫菲特中将不明白燃烧的概念,但他认得燃烧的样子——在他到达北京、总理杨锐在国会演讲之后,他觉得身边的很多中国人都在燃烧。他不觉得这是可怕的,反而却它极为亲切,并且只在这时。他终于能感觉到这个民族的未来可以期盼。
在银安殿外没有等候多久,杨锐就亲自在殿外迎着他进去。莫菲特明白在中国主人亲自出迎是一种极重的礼仪。身着海军礼服的他立即郑重的向杨锐敬礼。
“辛苦了,莫菲特男爵!”杨锐笑着称呼着这个刚被册封贵族的美国人。在他还在治疗的时候。国会和舆论就为到底该对美国人封什么爵位而争论,海军能一洗前辱,让全国官民都倍感振奋,全是依靠他的指挥。有些人提议如此功勋,该封子爵,有些人则对照开国诸将,认为子爵太高,只能封男爵,于此扯来扯起。最后封的是男爵。
“我…不辛苦。”莫菲特中将不明白怎么回答这句话——其实这句话的标准答案是:为中华服务!幸好杨锐并不在意他的话,而是把他从肩膀到腰背都拍了几下。
“总理先生,医生已经确认我完全恢复了健康。”莫菲特中将看着一国总理如此亲切的关注自己,顿时有些激动。即便这个国家的种种并不能与他产生精神的共鸣,但被被人关心总是倍感温暖的。
“那就好!”杨锐很自然的道,而后把他领入自己的书房。“威廉,现在的情况是中日两国已经开战,我们海军太过弱小,难以和日本海军正面对抗。所以我命令他们呆在军港里,以等待有利时机再行出击。”
“先生,我已经听说了。”莫菲特中将点着头表示理解。巡洋舰队司令程璧光在海战中毫发无损,所以现在在代行他的权力。而舰队。现在巡洋舰除了老船海琛、海筹能战,另有新造的飞鸿、应瑞、肇和,只是不管新造旧造。这些都是轻巡洋舰,排水俱在两千余吨左右。主炮口径在六英吋(152mm),航速最快的也就是二十二节。这些船真要出去遇见日本巡洋舰。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过,那就成活靶了。因此总参给海军的命令是避而不战,伺机出动,是以长江舰队、巡洋舰队,一个避之于长江,一个避之于象山。
“但是,总理先生,海军不应该避战,他们应该不断的进攻,我请求阁下准许舰队出样。”莫菲特中将就在杨锐以为他认可命令的刹那,忽然要求出战,着实出乎意料。
“可要是遇见日本人怎么办?”杨锐问道,“要知道他们现在很小心了,要想再次用潜艇伏击他们很难。”
“总理先生,我只是想出巡,不是真的去寻找日本人并和他们开战。”莫菲特中将说道。“只要有潜艇防护,我们完全可以外出,这样对于切断日军的海上补给线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可我们没有合适的锚地啊?”杨锐想着美国人的打算,感觉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有十艘潜艇护航巡洋舰队,那还不如直接去搞无限制潜艇战了。
“葫芦岛不行吗?”莫菲特中将坚持道,他本就是一个勇敢的人,现在中日大战,海军老是缩在军港里也不是办法。“我们可以把几艘巡洋舰在夜间开往海州港,这里据说已经布雷了,只要舰队藏身雷区,那日本人将拿他们毫无办法,而只要日本人一松懈,那么再过一个晚上,舰队就可以开往葫芦岛基地。”
长江以北只有海州、黄县、秦皇岛、葫芦岛、营口、安东这五处需要防守,现在安东因为鸭绿江结冰很快被日本拿下,剩余的也就只有另外四处。从象山到葫芦岛七百多海里,舰队即使以二十节高速,也要近四十个小时才能到达。在有无线电的今天,要拦截舰队还是很简单的,所以莫菲特中将才有这个分段开进的办法。
“不!不能把全部巡洋舰都调往北方,最多只能调两艘巡洋舰北上。”杨锐觉得此举虽然能提升海军士气,但和总体战略不和,巡洋舰北上虽然可以威胁朝鲜海岸,但它更重要的作用是在登陆台湾的时保护登陆船队。“当然,这只是我大致的想法,真正具体的策略需要总参计算后才能得出决策。我们海军只有五艘巡洋舰,这非常宝贵,虽然总参在想办法购买一艘重巡洋舰,但一直都还没有消息。”
“购买重巡洋舰?”莫菲特中将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顿时忘记了舰队不能北调的事情。
“是的!”杨锐说道。“需要购买一艘重巡洋舰,最好是新造不久的。航速大于二十节,但这样的舰船很少。英国法国是不会卖给我们的,而德国也不愿意,美国……他们的新船大部分在船台上,而老船速度太慢了。我们还在挑选,如果一切都合适的话,它会在一年之内回来,如果一年之内回不来,那这个计划只能放弃了。”
“可为什么不购买无畏舰呢?”莫菲特中将问道,他觉得购买重巡的主意很奇怪。
“因为总参认为现在的无畏舰很快又会过时。现在最快的船只有二十五节,但总有一天,舰队的最高速度会超过三十节,所以,如果购买现成的船只,只能买到一堆二十节左右的无畏舰,这完全是浪费。买一艘一万吨以下的巡洋舰是最好的,只要它八英吋的主炮能敲掉陆地上的炮台那就足够了。”杨锐道。
“陆地上炮台?”莫菲特感觉有些头晕,他很想说什么时候舰船可以和岸炮对轰了。但面对着杨锐,他还是用‘我的上帝!’代替了。
“在你治病的时候,海军已经试验了你的天才般的想法,当然。我们的技术并不足以支持它,所以这得到了德国海军的某些帮助。海军现在可以通过飞机作为观测点,同时舰队通过训练勉强做到了broadside-firing。这等于说舰队的炮术长将要在飞机上对目标进行测距和观测、而各炮在烟雾中按照飞机给出的数据射击。”
杨锐所说的是在射击指挥盘没有发明之前的齐射方法,这是实现齐射最原始的方法。道理和陆军火炮是一样,只是射击目标和开炮火炮都在变动。并且海上火炮还有摇摆,这就使得全舰齐射更加麻烦。莫菲特中将对这个办法的原理极为清楚,这本来就是他提出的,但他还是差异道:“飞机?烟雾?”
“是的。整个军舰包裹在烟雾里,这样敌人就看不到他们,而飞机飞在高空,他们对目标一览无余的。好了,威廉,这只是战术细节,购买重巡洋舰也是细节,我们并不应该谈论这些小事。现在总参的计划是这样:海军在开战初期,暂时不出战而只藏身于军港之内,陆军将会确保军港不在陆上被攻击,等合适的时候,你们将会接受到全军出击的命令。”
“合适的时候?”莫菲特中将感觉他还有很多事情是不知道的,“先生,作为海军副司令,我希望能知道全部计划,以更好的配合作战。”
“这就是目前为止的全部计划,威廉。”杨锐并不把他当自己人:“总参有很多预案,甚至如果情况允许,海军都有可能去日本列岛绕一圈,但这要等待合适的机会。战场出现什么情况,总参就会发布对应的具体命令,海军要做的是在开战前保证舰船和人员的安全,维持士气,以确保整个舰队能接到命令十二个小时内出港,然后完成任务。威廉,这一点能做到吗?”
“当然,先生!”莫菲特中将敬礼道:“海军一定可以做到这一点。我保证!”
“那就非常好!”杨锐笑道。“另外你所一直惦记的潜艇部队,他们已经进驻象山以及葫芦岛军港,潜艇司令官陈策上校将会向你汇报情况。不过,他现在直属于总参指挥,也就是说,你们之间可以配合作战。同样,在适当的时候,我将说服殿下把整支潜艇舰队交给海军指挥。”
“陈策上校?”莫菲特本以为是上一次的田士捷上校,他再想到杨锐所说的整支潜艇舰队,于是问道:“总理先生,如果允许,我想知道整个舰队的潜艇数量。”
“呵呵,他们的数量非常多!”杨锐笑道,“到明年这个时候,他们大概会超过一百艘。”
“啊,上帝!”莫菲特中将叫了起来。
“你务必要保守这个秘密。”杨锐忽然严肃起来,“全国知道这个数字的不会超过十个。如果一旦被日本人知道,那事情就很难办了。”
“是的,先生!”莫菲特中将也严肃起来,“我以军人的荣誉保证。秘密一定不会外泄!”
“非常好!”杨锐明白他说的荣誉,这是西方式军人最高的追求。而眼前这个美国人,按照程璧光的描述。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北京银安殿内在商议潜艇数量的时候,身处安东县衙日本满洲军司令部内的,满洲军总参谋长上原勇作也在惊呼这个问题:“支那人到底有多少潜艇?海军那些马鹿不知道吗?”
开往大连的运输船不断被击沉,整个满洲海岸没有一处可以顺畅的卸载物资,单靠朝鲜这一条铁路,供应满洲作战是远远不够的,特别是在支那人坚壁清野的情况下——安东十年的发展已经很是繁荣,但一开战,城市里的人都跑的无影无踪。劳工、粮草,建材,统统都要朝鲜那边供应。他忽然有一种这场战无法打下去的感觉。
“阁下,英国曾经提示我们,支那人在独国建造了近百艘潜艇,这个消息虽然没有得到证实,但还是存在可能性的。”负责情报的福田雅太郎少将说道。“并且我们可以确定在葫芦岛军港,有不少于十艘支那潜艇。”
“英国人!”大将忽然有些鄙夷,“他们除了会提供真假莫辩的情报。还能提供什么?这些白畜,需要帝国的时候就讨好我们,不需要的时候就抛弃我们,这就是盟友!”
“上原君……”修葺一新的安东县衙外面传来了满洲军总司令大山岩元帅的声音。他刚刚出去视察被破坏的军港和安奉铁路,现在才回来。
大山岩是陆军的元老,而上一次对露战争是在他的指挥下胜利的。可惜的是当时的总参谋长儿玉源太郎大将已经过世,要不然这一次对‘后明’的战役。司令官和总参谋长将是上次的原班人马。
“上原君,海运的情况很糟糕吗?”大山岩已经七十二多岁了。此处再次被任命为满洲军司令,完全是山县有朋和天皇一致要求的。他人虽老,但脑子却不老,在朝鲜的时候他还没觉得不对,可一到安东,支那的情况和十年前对露战争相比简直是翻天覆地。
“是的!”上原勇作和其他所有将领一样,极为尊敬大山岩,“阁下,大概六成的物资都被支那潜艇击沉了,海军那些马鹿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支那人躲在海底下,真是太卑鄙了!”
“上原君,战争只有胜利和失败,没有高尚和卑鄙。”大山岩元帅缓慢的道,而后说着他d担忧:“我去看了安东海港和安奉铁路,被破坏的非常厉害。海港的航道被多艘沉船堵塞,而铁路不光路基枕木被拆除,就是路基也被一种机器彻底的毁坏了。”
“是被一种叫做蓝翔挖掘机的大型自动机器,它们有十多辆,路基都是被它们挖坏的。”日本驻安东领事吉田茂补充道。“而且怪异的是支那只彻底破坏了安奉铁路,并没有彻底破坏安通铁路——这条铁路只是拆除了钢轨和枕木,路基是完好的。”
“只破坏了安奉铁路的路基?”上原勇作大将道:“难道说支那军要阻止我们进攻奉天?”
“是这样的。”大山岩点点头,“支那军喜欢在山林地区作战,也许他们认为这样能发挥出一些我们没有的优势。如果我们无法顺利向旅大和这里运输作战物资和人员,那么我们没有办法和上次一样在平原地区和支那决战。而现在他们彻底的封锁海港、破坏铁路、转移民众、就是想把战争拖入四月,那时候满州天气转暖,河流解冻,对于我们进攻会很不利,而要是到了七八月雨季,那情况将会更加糟糕!”
大山岩想着上次对露战争时所经历过的满洲雨季,牙齿居然有些发酸,那真是太让人无奈了,整个满洲军都陷在泥泞里无法动荡。相比以逸待劳、有充足后勤保障的支那军,自己是完全处于劣势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