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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贰零肆柒     清末英雄txt下载     清末英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六章 四件事

    钟观光的爱好是化学,他对银行货币是完全没有概念的,但是他对杨锐的信服使得他很轻易就接受了他的解释。他说道:“那好,我就按照三十万的人数做计划好了。这样轮船和各个点的人数和粮食配置就要增加了。”

    杨锐点点头,“嗯,这也是我说只在东营、黄县设点的原因。明年移民三十万是少算的,操作的好增加个十万八万没有什么问题,山东那边这几年又是水灾、又是旱灾的,百姓都要活不下去了。我们要做好人数增加的准备,特别是船不能少了。”董老道派过来的那些帮手,很多都摸回去山东过,因此杨锐对那边的情况比较了解。

    钟观光也看了由这些人提供信息而成的报告,知道山东那边很多地方确实已经是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想到以己方的实力,其实是救不了多少人,特别是只在东营、黄县两个港口设点,内地的饥民饿着肚子是无法到达海边的,他们的结局便是饿死在逃荒的路上。

    想到这,钟观光道:“竟成,我们……哎”言语间有种说不出的无奈。

    杨锐看他脸色便知道他所想,心下也是戚戚。以前在租界还好,看不到什么人间惨剧,可这半年来从天津出关到通化,又常常奔波于这东北山林之地,所以穷苦百姓见得不少,长白山的山林间,很多靠河的坡地和山脚都搭着零零落落的茅草窝棚,住着些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眼神呆滞的关内来的逃荒者,这些人见到胡子根本不跑,年纪大只是麻木呆傻看着,女人和小孩便缩在自家的茅草窝棚里张望。每当见此,杨锐的心便要凉上三分。在现代,哪见过住窝棚的,哪见过如此黑瘦麻木的人,心中对自己投身革命越是笃定,他要砸破这个万恶的旧社会。现在移民虽说是救人和壮大自己两不误,但终究还是有无数人救不了的。

    他叹道:“不是我狠心啊,如今要想多救人,唯有如此。谁让咱们有这么一个只知道收刮、只知道媚外的朝廷呢。为今之计,移民人数越多,我们在东北就越占得稳;我们在东北站的越稳。日后关内就越安定。宪鬯,救能救的人吧。”

    杨锐和钟观光的碰头会很快就结束了,第二日,从沪上过来的杜亚泉却是单独过来拜访,这毕竟。钟观光年前一走,这通化诸多事情都要他接手起来。日后他和杨锐之间的配合对东北事务很是关键。作为空降到东北的商业线总负责人,是必须要杨锐磨合配合的。

    在只会通过历史课本和穿越小说了解清末的杨锐脑海里,杜亚泉这个名字生疏的很,开始的时候,杨锐对其很不以为然的。这毕竟是蔡元培的.推荐,杨锐知道蔡元培择人的标准。重品性高过才干,所以对此人不甚看重,但后来又听说王季同对其也很是推崇,还打算让此人接手沪上的商业事务。因此对其便越发重视起来。

    杜亚泉的资料早就送过来了,作为曾经立志做一名hr的杨锐来说,未见人而了解人有三种办法的,一是个人经历,这个是最真实的,也无法作假,只要把一个人的人生压缩起来看,那么这个人的思想变化、所欲所求将一清二楚,当然,间谍除外;再是清末版mbti职业性格测试,只要严格按照规则,这个测试是有谱的,特别是在这个测试答案还未被人所知的时代,想造假不易,最后便是一些歪门邪道了,诸如血型、星座、属相之类,半准半不准的,只能当作一个参考。

    这杜亚泉十六岁便中了秀才,甲午之后便弃科举改学算学,后任绍兴中西学堂教习,蔡元培便此时和他熟识的;庚子年在沪上创办亚泉学馆和亚泉杂志,款尽停办;02年因为学.潮做了浔溪公学的校长,后又因为再次学.潮而辞职;去年春筹备中国教育下属绍兴教育会,办了一个越郡公学,经费不足差点停办,最后在中国教育会帮助下才起死回生。

    如此的经历不难看出这是一个爱国之人,虽然他认可的办法是教育救国,但只要是爱国之人,便没有什么好担心。职业性格测试的结果是istj公务员型,看到这个结果杨锐就笑了,当年在学校图书馆研究性格测试的时候,自己做出来也是这个结果,只不过后来在毕业找工作的时候,他在了解整个测试的基础上常常根据招聘要求来调整自己的答案——若是销售则让结果显的自己外向,若是行政和内部管理则让结果显得自己内向——在没有实际工作阅历的毕业生里,成绩不错性格“善变”的他拿的offer很不少……

    杜亚泉的测试结果不由的让杨锐想到了大四下半年混乱却快乐的时光,怎么穿越不把我穿越到学生时代呢,要是那样的话日子该多美,丢下未看完的档案,坐在缴获来虎皮椅上、舒服的双手抱后脑的杨锐如此歪歪的想。还没等他正式开始歪歪的时候,外面便有人喊报告了,却是说杜亚泉到了,只好收拾心思,往会客厅而去。

    杜亚泉走从通化而来,走路几十里山路,满眼都是蛮荒之地,待到了营地附近,对时不时不知道从哪冒出检查路条的哨兵很是禀然。终于,山路一转,便看到了整个红土涯营地。红土涯早先虽是胡子的营寨,但部队占领后几经扩建,规模庞大,又因为杨锐重视营地规划和严抓内务,营区整齐划一、干净整洁、井井有条,已经完全看不出这是昔日是匪寨了。

    见到如此的营地杜亚泉心里不由的吃了一惊,他吃惊不是营地大,而是营地如此井然有序,道路以及两边的房舍、往来整肃的兵士,都有那么一种干练简洁的味道,虽未出国,但杜亚泉见识的物事却也不少,一眼就感觉这兵不是清廷那些祸害能比的。纵使是租界里厢的洋人兵,也未必比这高到哪里去,一年不到便由此成绩,他不由的对马上要见的复兴会会长杨锐杨竟成充满了好奇。

    杨锐和杜亚泉人生中第一次的见面是在会客厅的外面走廊上——不管怎么样,作为空降的高层,未来重要的左右手,初次见面杨锐还是有着这时代应有的客套。杨锐出了会客厅,便见到下马之后被几人簇拥的杜亚泉了,他其实是一位个子不高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一身黑色的士绅装束。黑色瓜皮帽之下戴着一面圆形眼镜,皮肤细白,双目有神。

    杨锐见他过来便拱手高声叫道:“秋帆兄,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说罢呵呵笑了起来。

    此时杜亚泉已经看到了走廊之上的杨锐了。正想走进招呼却见杨锐开口了,当下也微笑了起来。却道不敢不敢。然后再杨锐的相迎下进了会客厅。

    礼毕茶上了之后,会客厅便没有人了。两人都是没有心思喝茶,沉寂一会,杨锐见他还是很沉得住气,便先说道:“秋帆兄,此来东北。观感如何,是否习惯?”

    虽然早已知道杨锐的年龄,但杜亚泉还是有些感叹他的年轻,也许。这就所谓的生而知之者吧。他笑道:“还好。北国虽不是江南,却别有一番景致。再说现在也只是重阳刚过,天气不是太冷,和江南差异不大。”

    霜降时间,东北的秋天已经有些寒气了,但还并不是太冷,部队每日的早操时间没有调整,但是到十一月末,雪一下那日子就冷了,在这个只有火坑没有暖气的时代,日子确实是很难熬的。年初刚来的时候,虽然那个时候气温已经回暖,但杨锐还是被冻得够呛。

    想到东北的雪,杨锐道:“哎,这边还是比较艰苦的,特别是冬天,南方人很难习惯。特别是冬天出恭的时候都要带根棍子,”见杜亚泉有些不解,便解释道:“天气太冷,出到一半就被冻住了,不用棍子敲断,后面的拉不出来。”

    军队里待久了,说话自然便粗俗了些,杨锐的玩笑让杜亚泉忍笑不住,“哧”的一声笑了出来,杨锐也是哈哈的笑了起来。笑毕,杜亚泉道:“那冬天出去我就备一根棍子,‘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也没用那么多讲究了。竟成,你就说吧,我要做什么,需要怎么做,我好有个底。”

    也许是刚才的玩笑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杜亚泉不在客套,直接切入正题了。

    杨锐道:“这东北之地,虽在关外,但却是我会的根基,更是我华夏的护翼,这东北一动则长城不稳,长城不稳则关内惶恐。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站住脚,在此不是为了和满清争天下,而是为了护我华夏。这才是我们在这的最终目的,而要达到这个目的,那有四件事情要做好。”

    杜亚泉在来之前已经了解很多复兴会的高等机密,对复兴会在东北的机会以有所了解,但也只是了解而已,真正计划的内涵还未得知。起初他以为杨锐是要走满人的老路,从关外兴兵直取北京,但现在看却并非如此。虽是疑惑,但他生性保守,也不出言询问,只道:“有哪四件事,还请竟成一一相告。”

    以前的计划从来没有总结有多少件事情的,但是随着越是了解东北,杨锐越是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不断的琢磨中,他发现事情这东北其实要做的事情只有四件。

    “四件事情一曰农,二曰工,三曰商,四曰教。”万变不离其宗,事情再多归结也就是这些事情,杨锐解释道:“所谓农在东北有两样,现在小徐在沪上新建了农垦公司,这公司主要是育种选种、改进农业技术,但最主要的工作是组织安排移民,这些移民都将以合作的方式被招募过来,怎么样管理好这些农民,让它们变成我们的人是一样;除了农垦公司还有农贸公司,这公司主要是做农资、农产品买卖的,按照计划他将开遍东三省,最终的目的是要控制整个东北的粮食市场。”

    计划是宏大的,但是现实是残酷的,杨锐也想到了这一点,复又道:“当然,这个只是远期计划。但农资公司最少我们要保证我们控制区里的粮食市场,只有经济上的紧密结合才能把农村控制好。”

    说完农,便是工了。杨锐说道:“工便是工业,在通化,轻工有榨油厂、缫丝厂、磨粉厂,不过这些基本都是和本地士绅合伙经营的,主要是他们在负责,我们只负责样板工厂。”在一个新地方不吃独食有钱大家赚是铁律,这些工厂都是为了拉拢当地士绅的,为了让当地的士绅有个学习对象。钟观光又建立一些样板工厂,向这些合伙经营者提供管理经营培训。“不管轻工,重工业有煤矿、铁矿、铜矿,也有钢铁厂、炼铜厂,机械厂、军工厂。只是矿山已经在开了。但工厂设备要明年才能到,今年主要负责基建。至于军工厂。则要到后年才能到位。”

    杨锐说的不少。杜亚泉记得也快。军工厂的事情他是在通化听钟观光说的,当时还吃了一惊,古时候私下打造兵器也就罢了,现在军队都是用枪炮的,清廷办军工厂都要找洋人帮忙,复兴会自己办也有洋人帮忙吗?

    不待停息。杨锐又开始说商业,“商业的中心在沪上那边,对于通化而言,商业的重点在于商路。也就是明年要动工修的安通奉铁路和安东海港。这是我们在东北大动脉,只要这动脉一掐断,那么我们就会流血不止,时间久了那就会元气大伤的。”

    铁路和港口的重要性杜亚泉知道,但他也知道当今东北的形势,问道:“铁路若日本战胜,阻止我们修铁路当如何?”

    “我们除了自己争气,只有靠美利坚了。”杨锐道,“当初这铁路能够同意就是因为美利坚的支持,清廷才最终准许。美国人在我们大清的生意有一半在东北,而且全面放垦之后,移民增加,美国的棉布、煤油市场将更大,美国人是不会放弃这里的。”

    和美国那边的关系,杨锐一直当做最重要的工作在抓。前几个月世博会的时候,还让虞辉祖、虞自勋几个以通化铁路公司的名义,带着礼物和市场分析报告去拜访了全美棉纺协会和美孚石油公司,并和他们友好而愉快的交谈中谈到对远东局势和未来满洲市场的看法。这两个组织在美国的关系网都很大,不断的告诫他们满洲市场的重要性,将使得他们更加频繁的推动美国政府支持安通奉铁路的修建。

    杨锐也没有把怎么运作美国支持安通奉铁路的事情说出了,倒不是为了保密,而是在他看来,这是常识性问题,在所谓的民主国家,商业利益是一切的重心。杜亚泉虽然在外交报馆待过,但却不明白美国商界和政府之间是如何互动的。这毕竟在中国是太后当政,普通商人不要说能把关系通到慈禧那里,就是和总管太监李莲英认识那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不过听到有洋人支持,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竟成,这路权……”

    杨锐见他如此完全能明白他心中所想,说道:“路权放心吧,不会给洋人的。我们最多时让洋人承包几年,若他要提出购买,那就推说传统不让,如果最后朝廷同意,就发动民众集会游行,我们就可以说百姓不让。”

    杨锐后面说的集会游行杜亚泉都懂,只是这“承包”的具体含义却不明白,又问道:“竟成,这承包是说完全交给洋人管是吗?”

    杨锐解释道:“就是像招佃户一般,把田交给别人种,至于种多久、每年交多少租子,是要双方谈的。这铁路最多出租十年,十年之后我们就收回。”承包在后世是人人皆知的东西,但是在如今要让杜亚泉明白也只好举佃户包租的例子了。

    涉及到铁路、矿山这一块,满清向来是败多胜少,目前也就是关内外铁路杯袁世凯收回来了。至于南北大动脉卢汉、津浦以及沪杭等重要干线路权都是被洋人所夺。听到不但能修成铁路,同时路权不失,杜亚泉很是欣喜,这毕竟作为复兴会的一员,他不想成为一个卖国贼——哪怕这种卖国只是形势所迫。

    欣喜之下,他不待杨锐说第四事情便自己说了起来,“这第四曰教,是否是教育会下属在各县的大小学校,我们要在东北立足,仅靠江南来人未必可行,在当地兴办教育、就地取才乃是正理;另外我在宪鬯看到农垦公司有技术站,这技术站应该是教导百姓如何改进技法,增加岁入的吧?”(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政务学校

    见他这么如此欣喜,杨锐也是高兴,虽然所言未必全对,但是又这样的积极性对于今后接受东北却是好的。当下说道,“秋帆兄所说甚是,不过对于百姓也并非只是教授农技,其他方面也是要教导的。特别是我们移民多是山东人氏,彼处教门林立,一旦没有节制,那么义和团之事又起,对我们集聚民力、置根于民很不利,所以对百姓还是要务多教化。”

    义和团之事世人皆知,教门会党全国都有,但是山东最甚,这些移民来自山东,一旦不好确实是有作乱之可能。杨锐说要教化百姓,虽然这是儒家常常提倡的,但是真的如何教化这些移民却是难事。

    杜亚泉道:“移民都是离家别业之人,不似关内有氏族祠堂,教化管理确实是难。是否可以假借昔时军屯之制,如此也便于管理。”

    真是智者所见略同,在考虑如何有效管理移民的时候,马邦德、钟观光都曾经提出军屯,如今杜亚泉一说到管理移民也出军屯这一策。杨锐在之前听说军屯之后便恶补了一下相关知识,这军屯最早起源于汉朝,汉文帝之时便开始试办军屯,两千年来延续至今,生命力极强,历来王朝但凡实边都是要实行军屯的。

    杨锐笑道:“军屯是实边良策,只是从前明看,弊端也是不少。在这还是要加以改良,特别是不能将移民当作奴仆,并任意侵占他们的田地,不然也是要出大乱的。对于移民的教化除了借用军屯的方式管理,还有三策。其一,每一屯、每一保都要建立祠宗,推出乡老。实行屯堡自治,只要让他们按照我们的意思管理就好了,不再另排人员管理;其二,每屯每堡都要派识字明理之人作为先生,掌控舆论、教化民众。其三,大的屯堡和大的市集都要有寺庙道观,杜绝邪祟、弘扬正道。”

    “竟成所说都是良策,只是,”杜亚泉听了这么多,计划都好。但有一个问题,“若是每个屯堡都派一个先生,这东北屯堡何其多,如此哪有这么多人?还有之前所说农、工两事,我看也是人员不足。难以为继怕是。”杜亚泉不愧是无面目之人,想说便说。

    杨锐呵呵笑道。“人员问题不是很大。这都怪我之前埋怨说清楚。农业之事,商贸公司有沪上的商学培训学校出人,这块问题是没有的。”

    杜亚泉点点头,杨锐说的没错,商业人才从去年上半年建陆行工厂的时候就开始培养,所以复兴会商业人才从来都是不缺的。这一点杜亚泉从上海而来,是知道的,所以他没有质疑商业这块,而是很忧虑农业和工业。

    见他认同。杨锐又道:“农垦公司其实大多是管理移民而已,技术站毕竟是新建,前期最多是总结以往的耕作经营,推广已知的农技。比如养蚕之术,江南已经是几千年了,虽然东北这边是野外放养,但还是很多东西可以借鉴的。至于每屯每堡的先生,其实也未必每屯每堡都要,更不一定要识字之人,只要口舌伶俐就好了。”

    杜亚泉道:“如果不识字如何教化百姓?”

    杨锐道:“说书便可。”

    杜亚泉有些惊奇,“说书?”

    杨锐道:“是,说书。我国国民向来只知道乡土,不知道国家,并且还愚昧麻木,如此,要改变只能日夜教化。而这教化只能是用他们能懂的办法来,说书是,唱戏也是。组织说书人、戏班子不难,重新编一些有关国家民族的新段子、新戏对于沪上那些文人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就是段子不够,让这些人读报纸也行,只要他们记忆力不差,不识字也行。”

    杨锐所说之术小型艺术团了,相比于戏班子,还是说书投资少写,一个县里面有个几十个说书的,来回在农村集镇巡回,那通过这些人宣传政策、国家民族思想什么的,也会起到不错的效果,比如华兴会的陈天华编的两本册子就影响甚大。

    如此安排也是可行的,杜亚泉没有异意,又问道工厂:“如此说来农、教两事人员不愁,不知道工业人员从哪里来,特别是将来要建军工厂,这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杨瑞笑道:“工业已经安排了。矿山的人直接从长兴煤矿上调,再不够就从开平挖,之前已经挖了一批,效果不错,那里已经是英国公司了,朝廷不会说什么;钢铁厂的人很早就在江南制造局里实习了,现在还抽调了一些去了欧洲,再说通化这边冶炼厂不大,主要是研究以及自用为主,需要的人并不多;至于军工人才也早做了安排,也是在国外,等到时候就会回来。我心里担心的是政务人才很缺少,我们这些人里面好像没有做官的吧。”

    杜亚泉道:“政务人才倒不是难题,绍兴幕学很是兴盛,谋士遍天下,需要政务人才也可从中招募。”

    杜亚泉一说,杨锐才想起来绍兴是出师爷的地方,据说天下幕僚十之八.九都是绍兴人,当然要招募绍兴师爷不合杨锐的本意,他要的是能与复兴会合拍的政务人才,而不是讲究做官做人的老旧幕僚。

    杨锐问道:“满清官员大多昏庸贪腐,东北新开之地,很多移民新地其实都是我们自己在管理,而且越到后面需要的人政务官就越多,招募不是办法,最好是招些通政务的人才到东北来办个学校,绍兴幕学可以借鉴过来,但这只是要学的东西之一,如今西学日盛,未来治国做官光靠幕学怕是无法胜任了。”

    办学杜亚泉是有经验的,这政务学校虽然没有办过,但想来应该是幕学再加上学新学的东西,幕学自己就是绍兴府人,找人方便,新学他自问自己还是通一些的,当下道:“好。我回去之后就写个条陈过来。到时候竟成看完,如无不妥之处我便着手安排。”

    到底是新派人物,干活很是干练。杨锐想到资料上的那些评语,心下不由得的对杜亚泉高看了一些。其实复兴会是难找到合乎心意的人才的,老旧人物作什么都很讲究,便是有才也是一副老爷的样子,不要说东北局面初开,就是日后革命成功杨锐对他们也很是看不过顺眼,这干活就要干活的样子;而那些新派人物,要么民主自由。要么口呼排满革命,很不实在,这些人拉到东北干几天,估计就要受不了。所以,现在教育会人才培育的功能越来越重要。

    杨锐正思量间。杜亚泉又想到一策,道:“我看不一定只在东北办。只要先生够的话。还可以办在沪上,另外,如今留学风潮起,便是日本也是可以办的。”怕杨锐不解,又补充道,“我在沪上办学的时候听闻。如今清廷欲废科举,兴新学,留洋学生日渐增多,特别是东洋日本。因为较中国近且学费低廉,我国学生趋之若鹜,东京当地房舍、学校都是不够。很多学校办学只求赚钱,大办速成班,此类班毕业只要半年、一年,更有甚者只有三个月,毕业之后便可发放文凭。”

    杜亚泉虽在江浙,但是对外界的消息还很是关注的,现在复兴会规模将越来越大,特别是几年之后革命,不管成与不成都需要大量实务人才,如果可以借现在留学之风把学校办在东京,那么可以赚钱不说,教出来的这些人才不管是不是为复兴会所用,日后都将有大用——革命成功之后,自己的还是自己的,满清也是自己的。

    杨锐越想这办法越好,办在东京可以收学费,不要像沪上和通化这边一样要自己出钱培养。杨锐道,“这办法是好,只是我们虽然有人在东京板报,这办学可要比办报难百倍啊,在日本办一个新学校,声名不显,清廷和那些留学生未必会认啊。”

    杜亚泉道:“并不是要我们办校,只要在东京找一声名一般的学校诡寄便可。”说罢笑了起来,露出白白的虎牙,杨锐见此心里也是笑了一下。

    诡寄这个词最主要说的是前明之时,因为士人税收有优惠,普通百姓就常常把田挂名在这些士人名下,以求避税。现在杜亚泉借这种说法借一学校的招牌办自己的学,猛一听很是吃惊,但想下来和后世教育产业化之下那些某某大学下属某学院是一个道理,211里面那些个学校都在干这种事情。

    杨锐笑道:“好。好。如此就不要另行办学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教书的先生去哪里寻来?”

    杜亚泉心里早有计算,说道:“沪上之前苏报的老板陈范先生,案发后就在东京,还有教育会的陈竟全先生,两人都是辞官之人,可以在学校做教习;再有就是绍兴本地人中寻一些幕学先生,绍兴人喜欢四处奔走,去日本也是无虞的;最后就是沪上管理培训班里,诸多课程都可以直接作为政务学校课程,如此学校立等可成。学生毕业之后便可回国就仕,日后革命成功,可以为我会所用。”

    杨锐笑了起来,这是个办法,而且花费甚小。他给沪上管理培训班的课程里加了不少私料,诸如社会学、社会心理学、政治学、管理心理学、组织行为学、市场调查等课程,这些都是没有出版的东西,而且也不准备出版,只是在内部做秘密教材使用。杜亚泉对新学很有兴趣,又因为是会内骨干,这才知道这些信息,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些未来的社会科学经典教材,还是能感觉出这里面沉甸甸分量的。

    人类的科学技术发展势必会带动社会科学也同步发展,科学技术是硬件,而社会科学是软件,两者是相互相成的。在实际管理中,非物质的因素占了最少一半,一帮空有先进武器的乌合之众是没有办法获得胜利的,一套只知道蝇营狗苟、欺上瞒下的文官体系,是没有办法强国富民的。只是科学技术发展了、物质丰富了,若是没有相应发达的社会科学去支撑,那么这种技术和物质的优越只会带来更大的混乱,泰勒的科学管理、梅奥的霍桑实验、朱兰的质量管理、科特勒的市场营销都是应景而生的东西。

    时近中午,谈的事情告一段落,吃了饭后杨锐便先安排杜亚泉区休息。临到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再见他时他已经拿出了一份政务学校的章程,不管包含了学校的设立、组织、运作,还把课程也大致编排出来了。这其中有很多是沪上培训学校的课程,还有一些应该是绍兴的幕学了,里面很多东西是杨锐没有见过的,其中包含了盗案、命案、钱谷、赈灾、捕蝗、水利等东西,让人大开眼界。

    看过之后,杨锐道:“秋帆兄没有休息,一下午就在写这个章程?”

    杜亚泉正在等着杨锐的意见呢,见他问便道:“我这人是急性子。心里有事睡不着觉,不把心中所想写出来,总觉得堵在心里不舒服。竟成看这章程还有什么地方要修改的,你说下,我马上改。今日便把这学校订下来。”

    杨锐呵呵一笑,他做决定是越慢越好。一般是衣服不到没穿不洗。事不到临头不急,谁知道碰上这个搭档却是确实如此的,只好说道:“我看没有什么问题,该改的就是这这个盗案、命案、逃人、奸情可以去掉;要加的就是最好有个预算,不但是资金,还有人员预算最好要。”

    杜亚泉马上写了下来。只是对杨锐不要政务学校不学判案很是不解,问道:“难道说这些学生不学判案,以后只要把判案这事情单独的法务学校?”

    杨锐道:“是个。以后政务和法务相分开,判案的就只判案。管政务只管政务。所以以后还是要办个法务学校的。”

    西方的司法独立杜亚泉是知道,也没用什么惊讶;只是这预算是个难题,但好在他在沪上也研究过那些教材,一些简单的会计常识还是知道的,当下就回去修改了。在杜亚泉的快速跟进下,政务学校的试行方案在深夜十二点确定了。杨锐把他送出门心里后有点哭笑不得,本想找个厉害的搭档来配合自己,现在这个厉害是历害,可这也太厉害了吧。

    第二日一早,杨锐和他又谈了一上午,下午吃饭之后,杜亚泉就打道回府了,和杨锐这边深谈之后,他还有去和钟观光那边,杨锐这边和他说的只是日后通化这边的大的方向,具体的事务关键的细节还是在钟观光哪里。时间紧迫,他还是抓紧时间了解越深越好。他走的时候,政务学校章程也被他带走了,这份章程将快马送到奉天,然后最终到沪上王季同哪里,尤其安排最后的执行计划。

    沪上公共租界后马路万安里,复兴会沪上总部。

    和以前的冷清模样不同,现在这里已经有三十多个人在三楼上班了,这些人大多是爱国女校的学生会员,不过和其他系统的会员不同,她们是几经挑选的,通过摸底调查、忠诚测试和刑讯培训才允许进入这里。至于王季同所在的四楼,对于一般人来说还是禁区,特别是这里有很多复兴会的绝密资料,这些资料都是和炸药相连的,一旦情况有变无法销毁的情况下,这些资料所在的保险柜的炸药就会被通电启动,在一分钟之内,资料就会被彻底销毁。

    在公共租界,复兴会有好几个总部,比如设在余庆里的中国教育会总部,设在四马路仪器馆技术研发总部,设在黄浦滩的商业总部以及已经在筹备的金融总部,虽然这些总部都比万安里气派,人员也多得多,但它们和万安里不在一个档次上,它们都是分支,是复兴会革命机器至关重要的一部分,而万安里则是整个复兴会的大脑所在。

    虽然在去年复兴会刚成立的时候,杨锐把爱国主义作为整个组织的基石,把现代企业那一套拿来作为组织框架和组织制度,但很明显,这并不能使复兴会成为一个现代的有战斗力的政党。公司就是公司,要的是盈利,其组织结构和组织制度是基于盈利来设立的,虽然,其中有很多东西是可以借鉴的,但也只是借鉴而已。于是在之后的日子里,杨锐翻出被压在拉箱底部的毛概、马经和大三的时候发的三个代表基本教材,拿出来研究,希望将整个复兴会重新塑造一下,对组织建设、制度建设、思想建设、作风建设等进行革新。这些建设当中,组织建设和制度建设相对而已是简单的,只要通过命令和监督就可以完成,要做的是不断完善而已;而思想建设和作风建设却是最难的,或者说只有思想建设是最难的,作风问题说到底还是思想问题——什么人做什么事。(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会建工作

    思想建设之所以难,因为它是隐形的东西,没有办法通过什么仪器去检验,甚至通过观察言行也不完全能得准确的答案。除了无法检验之外,还有两件事情也是很难办的。

    第一件就是怎么让成员接受复兴会的理念和思想,后世赤色党通过没完没了的会议、整风等来完全思想统一的,这个办法短期有用长期却会失效,在领导拿着完全是秘书写就的稿子开始长篇大论的时候,下面的人早已经心猿意马了;至于整风等办法在很多时候还是有必要的,在进行革命的过程中,总是有人会叉入别道,这些人就应该完全剔除出去,可这整风说到底还是会员的思想建设没有到位,真的要到位了,那还要什么整风。

    思想建设第二难办的事情,就是解释复兴会本身。作为一个政党,他是像人一样有生命的,既然有生命,那么他就必须解释“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三个问题。

    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太祖的话犹在耳边。但很多人在读这句名言的时候都忘记了他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是谁?”。如果没有确定“我是谁”,那么就没有办法确定“谁不是我”。朋友和敌人都是在“不是我”之中,因此,革命的首要问题不是分清“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而是明白“我是谁?”

    而要明白“我是谁?”那又有一个前提,就是我“从那里来?”或者通俗的说——我代表谁。“我是谁”和“我代表谁”其实是一个问题,按照麦克斯的理论,社会是有阶级的,你来自哪个阶级。就自然会代表哪个阶级,如此分析,那么“我是谁?”这个问题就很好理解了。可是,对于复兴会来说,按照这个逻辑分析,那么得出的答案就有些荒谬了,复兴会的成员基本是知识分子,是热血书生,这里面除了商业系统的陆行工厂有童工入会,其他95%是知识分子。

    凭借知识分子能建设好中国吗?杨锐觉得很难。不是因为这部分人不优秀,而是因为其太优秀而很容易被社会大众所孤立,而且这种优秀说到底也只是说个人素质很优秀,不是说他们是完美的革命家、政治家。解构剖析的去看,复兴会就是一小撮先进的、优秀的、被爱国主义洗脑的知识分子在造反。其和其他组织相比最大的优势在于有一个盈利丰厚的商业系统支撑,其指挥的军队。说到底——除了基层士官外——就是一支雇佣军。如果哪一天商业系统崩溃。薪资无法发放,那么这支军队散伙的可能性很大,不要说像老八路军,就是比瑞金的红小兵都不如。

    既然无法从“从哪里来?”推导出“我是谁?”,那么只有泛指了。复兴会的定义是:复兴会是中华民族的先锋队,是富强中国、复兴华夏事业的领导核心;其代表中华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代表中华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中华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复兴会的最高理想是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很简单的一句话,杨锐以前看赤色党党章的时候从来都是略过的,但就是这么一句简短的话。就完全解释了“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三个关键问题。以此为纲,那么复兴会的短中长三期目标也很清晰了。短期目标是政权革命,即通过武装斗争,取得中国或者中国大部分省份政治权力,以这个目标看,农民和会党是朋友,大多数开明士绅阶层也是朋友,满清系统里的少数官员和新军是朋友,沪上、汉口、天津等大的通商口岸的工人也是朋友。至于其他的革命党,就不是朋友这么单纯的关系了,和以上人那些可以纳入复兴会的人相比,他们也是革命党,有枪有军队。要想革命后集权,那么现在就要提防,而且也只能提防而已,真要和他们火并一次,那么会内会外都无法接受。

    夺取政权是短期目标,而中期目标则是经济革命,或者说是经济改革。这改革分为两部分,其一是土地改革,其二是经济运行机制改革。土地是财富的来源,不从土地上改革无助于经济良性发展。当然,按照现实情况看,未来的土改不可能很剧烈,先不说这时代的人口以及土地集中不如后世那么严重,光是复兴会自身的力量就很不足,后世赤色党在建国的时候已经有六百多万党员,其中很多都是经过多年战争磨练的,这样的人拉一个出来就能当一个排用,而复兴会在建国的时候有二十万合格的党员杨锐就要笑了。

    除了土地改革,经济运行机制改革也是经济改革的重点,什么是经济运行机制,在杨锐看来就是金融(货币)、财政、税务、法律、政府政策五个方面,这其中又以货币和税务最难。要让几千年用惯了银钱的中国人用纸币还是有些困难的,更困难的是中国货币主权早已经被外资银行侵占了,要想夺回来那就得大费周章。不过这些都还是相对简单的,最难的是税务改革,农业税因为要重新丈量土地,换做其他时候是要爆发民乱的,但是如果和土地改革结合起来困难就很小了。至于关税可就更头大了,这中国关税从设立开始就是英国人在控制,后世好像是在1930年左右才关税自主的,这个时间太长了,杨锐可等不及。没有关税的保护,稚嫩的民族工业就是渣渣,根本无法成长。

    在政权革命和经济改革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复兴华夏文明,至于这个纯粹形而上的议题,杨锐是毫无构想的,同时这个工作不是短期能完成的,两千多年的帝制惯性下要想改变中国的文化估计需要一两百年,杨锐猜测自己这代人能做的只是标出方向。

    自从去了东北之后,杨锐就不断的把他对于革命的思考通过信件传到沪上。然后经章太炎、蔡元培、钟观光、王季同、虞自勋、徐华峰几人的讨论、修正后再送到万安里的复兴会总部,把这些枯燥的东西重新编辑、完善,作为党内指导文件。同时再以这种精神为主导,创作一些小说、评书、戏曲、歌曲等大众喜闻乐见的东西。有道是文以载道,后世好莱坞在电影不断宣扬美国文化一样,通过文艺这样的洗脑方式才是最有效的,而不是开会。

    通过万安里总部,表述**的满清是洋人傀儡,全中国知识青年团结起来才能复兴中国的文艺作品已经出了不少。小说短篇不计,长篇的有射雕英雄传和官场现形记两部。当然,射雕的整个故事框架都做了修过,虽然和原著文风上有些差异,但是这本小说是白话文写的,对一般老百姓而言不成问题。并且这还改编成了评书,主要目标是人民大众;戏剧除了改变原有传统戏目之外。又新编了不少西洋话剧和杨锐所说描述的小品。特别是现在复兴军在东北抗俄,战地日记里很多小战斗都可以拿出来编成戏剧的。

    在如此多的文艺作品的熏陶下,在东北荒原上残破的复兴军战旗号召下,“参加复兴会,打到东北去”已经成了一种新潮流,全中国的热血青年都往沪上而来。齐齐住到了租界的龙门客栈,客栈一百多间客房住满之后便住在旁边的旅社内。而住在客栈里的青年们,则会在客栈房间里找到一份表格,如果其按照表格填写并寄到指定地点的话。那么通过审查之后就会进入一个学校。

    在学校里,在上课的同时他们将会被考察,并按照能力和可靠程度分成两块:不清楚底细却有能力的人一般进入建设体系,基本是留学为主;通过各地的教育会的情报网——这些学生基本都是上过学堂的,通过当地的学堂还是能了解很多事情——可以证实是可靠的人,一般进入革命体系,成为三年期的预备会员,基本是读军校或者入文职;至于那些不去留学却又无法确定其可靠度的,一般会派到国内各地进行革命宣传工作,感觉可靠的再成为预备会员。当然,成为预备会员之前基本都是单线和总部联系,对于复兴会的其他事情一无所知。

    以前是发愁没有会员,现在每个月却有一两百人来投奔,虽然这一两百人里面很多人对如何革命一无所知,但这些人毅力是有的,毕竟能离家投身革命,这勇气还是不小。只是要把这些稚气未脱的学生养成干练、坚定的革命党人还是要很多时日的。

    王季同坐在万安里四楼的办公室里,翻阅着新到的各类文件。虽然在杨锐的熏陶下,总部的文件也按照重要性和紧急性分成四类,但他还是觉得很忙,近期除了入会者众多之外,立足于沪上的宣传体系建设和金融体系开始被提上日程。思想教育工作是复兴会工作的重点,而宣传系统,则是复兴会的喉舌,沪上建立广播网和发行报纸的事情已经开始准备,特别是报纸,初步是将原来蔡元培办的警钟日报重新改版。不过为了不和当初苏报一样被满清查封,革命性必须降低,娱乐性,特别是借助小说这种新文体,和风细雨的宣传革命,潜移默化的改变人们的思想还是很有必要的。还有就是金融体系建设,上半年在美国订购的印刷机到了,工厂已经基本建好,组建银行的事情被提上日程,现在整个租界基本都是洋人的银行,至于华人的,除了中国通商银行之外,就只有钱庄了,因此要招募金融人才还是很难的。

    除了金融人才之外,货币也是重要的。货币在很多情况下是比法律都更为重要的东西,特别是在一个法制社会里,它就是最大的权利。正如梅耶罗斯柴尔德所说,只要我能控制一个国家的货币发行,我不在乎谁制定法律。真正的要在复兴会控制区内行使权力,除了政治权力要被复兴会所控制外,货币也必须是为复兴会所掌握。这个思路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实施起来还是有很多困难的。货币说到底其实还是信用,特别是没有政府担保的纸质货币,要想建立信用有两个关键:可以随时提供兑换。并且遍及控制区的银行营业网点是一个关键,另外一个关键就是新组建的农贸公司是另外一个关键。

    银钱的不便性大家早就知道,早在几年前东北便有盛京华丰官贴局和盛京华盛官钱局,这两局发行的官贴在东北还是占有主导地位的。只是在庚子年的时候,户部银库及官钱银号被俄国人洗劫一空,直到去年在奉天将军增琪的哀求下,才把官钱局所在让了出来,重新发行奉钱票、银两票、龙元票,只是官钱局被洗劫之后,库银几无。信用有限,加上俄日开战,商业萧条不说,双方在东北强买货物都只给本国货币,俄国还好。给的是羌帖——卢布,日本人更狠。只给垃圾一般的军票。这样的情况下官贴是无法如之前那样重新在东北获得主导地位的。而杨锐则是想趁此把自己货币的范围扩大。不但在东边道发现,在整个辽宁,甚至东北都要推广。

    待到十点一刻,他的助理俞子夷敲门之后,在门外道:“先生,已经十点一刻了。今天十点半要在印钞厂见谢先生的。”

    王季同闻言道:“好。我马上就出来。”说完就把文件小心的放好,起身而去。

    沪上开钱庄票号的人不少,但是真正懂这银行的华人还是稀少的。几经介绍,最后找到的时北市钱业公会的谢纶辉。此人出身余姚泗门,是当地的望族,在沪上钱业摸爬数十年之后已经是北市钱业会馆总董了。盛宣怀领头组建的中国通商银行虽说找了一个美国人大班,但平时一些重要决策,还是由陈笙郊、谢纶辉几人制定的。

    鉴于复兴会和商务印书馆的良好关系,印钞厂设在教堂路,也就是后世江西路的德昌里。旁边就是商务印书馆的印刷厂,而且教堂路都是钱庄,号称是沪上的华尔街。王季同到德昌里不久,谢纶辉就到了。见礼之后,谢纶辉又介绍自己的两个儿子,其实两人王季同都是认识,他们都在教育会办的特别培训班里上课——为了培养复兴会的经济人才,杨锐把教材里一些较为先进的内容理了出来,办了个内部培训班,本不收外人,但耐不住虞洽卿的死磨,很多沪上的浙江籍子弟也加了进去——大一点的叫谢韬甫,小一点的叫谢光甫,两人都在父亲的钱庄里帮忙,他们还有个哥哥早年去了英国游学,至今未归。

    见礼之后经过几道关卡,在负责人张坤带领下众人进入车间,其实也不是进入车间,而是沿着车间里的一道装了一排玻璃窗的走廊参观。最先入眼的是湿纸车间,里面有煮布池、洗布机、压布机等,印钞纸十张一打,夹在湿布中间使其湿润,为了保证纸张湿度均匀,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翻倒,等到达一定的湿度之后,才被送往印刷车间。凹版印刷显然要比其他印刷方式麻烦,每台凹印机都要三个人伺候,一人上墨,一人擦板,一人上纸取纸。印刷好的钞纸装入铁丝笼到烘干室内烘干,之后便用压光机反复压平,最后是检封、印号、裁切、差码、封包装箱等。

    谢纶辉在钱庄里还是见过木雕版和石版印刷的,初次见到雕刻凹版印刷,见着印钞厂的规制有些惊奇,他拿着印好的一元纸币对着光看了看,叹道:“这钞纸印的纹路清晰,凹凸有致,甚难伪造,还是洋人的技艺更精深啊。”

    王季同笑道:“哎。这样印出来的纸钞确实难以伪造,只是成本颇高,不光建厂卖机器改厂房一共花了四十多万,就是日常印成本也要比一般的石版印要高许多倍。光是那擦版的棉布每个月就要几百块。这样印出来的小钞,还是要亏不少的。”

    谢纶辉倒是不这样看,“小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这纸钞印的精美,难以伪造可就等于比其他票子更有信用,更有信用那么自然接受的人就多了,再则没有伪钞那么银行损失也小。对于钱庄来说,纸钞的本不是大事,利钱才是大事,有道是头发丝栓金元宝,有存有贷方能生财。”谢纶辉在钱业打磨几十年,见识的伪钞可不少,每次一见损失都颇大。

    王季同经过大半年的学习,数学精深的他也明白这钱业里的道道,这纸币的成本再高,也要比铜元低多了。刚才只是自谦罢了。谢纶辉是老前辈了,不据傲是应该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货币

    几人出了车间,在客厅坐下喝茶,谢纶辉还在看手上的那些钞票。此次印刷的钞票分为四种,最小的五厘,再是分币,再是角币,最后是元币。除了五厘币外,其他都是一、二、五的面值,元币最高的是十元。上面除了应该的图案之外,相应的数字都有满文和蒙文。

    谢纶辉看完,问道:“小徐你们是想在关外多发小钞?”

    王季同道:“是。”

    谢纶辉道:“关外时局纷乱啊。再说如今日俄交战,几时能是个完啊。”

    王季同道:“总有完的那一天的。不管哪国赢了,这生意还是要照做的。况且,现在东边道还是相安无事的,这些纸钞本来就是准备用在东边道的,奉天、牛庄和辽西那块倒是不敢去。”

    王季同的说法谢纶辉倒是赞同,牛庄通商已经几十年了,各国在那里的关系都深,至于奉天,不管日俄两国谁占了都不愿意吐出来,日本的金正银行和俄国的道胜银行都会将之视为自己的地盘。现在王季同的布局只在安通奉铁路沿线,如此还是可行的。

    谢纶辉赞许的点点头,又道:“前次含章说要把关外的豆饼、豆油运销到两江、闽浙一地,是否在关外用纸钞收货,货卖出后即将银两运回关外?”在谢纶辉看来,私人钱庄也好,银行也好,其纸钞都是借贷的凭证,在东北用纸钞卖货,那么卖完货自然要把银钱运回关外兑换之前的纸钞。如此循环才能产生信用。

    这种朴素的货币理念在一个逐渐全面商业化的社会有积极的一面,也有不妥的一面,毕竟在现代商业社会,通过调控利率和货币供应总量是能左右经济的。王季同无法向谢纶辉解释如此深奥的东西。只说道:“豆饼肥效长久,比平常的农家肥好不少。两广的甘蔗田一般喜欢用这种肥料,两江、闽浙等地也多有使用,若绕过中间粮店、商行直接在关外收取,加工之后再运销到农户,获利还是颇丰的。至于豆油,除了食用之外,若是能用来制洋胰,那获利就更丰了。”

    东北是大豆的主产地,但是按照资料基本分析东北都是出口原料,定价权和大部分利润基本都是被洋人所掌握。既然在东北立足了,杨锐可不想只作底层的种田的苦力,像味精产业一样吃透整个产业链是必定的。去年豆油氢化实验就已经开始——感谢高中化学教材,有机化学基础的第四章第一节有油脂氢化的方程式——具体的植物油氢化研究实验已经展开了一段时间,目前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成果出来。但现在陆行出品的肥皂里油基里就有两到三成的豆油,虽然植物油出来的皂基太软。但在油脂里占的比例少对产品还是影响不大的。如此成本可以省下一成。以后若是完全解决豆油氢化的工艺问题,那么皂基的硬度问题也自然迎刃而解,那时候制皂的利润将完胜味精。

    谢纶辉没有想到那么多的东西,在他看来,只要运出来的豆饼、豆油在沪上不亏本,能够偿还关外的欠债不会亏钱那这个银行就是能办的。他抚着自己的胡子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不过,小徐可曾听说过铜元贬值一事?”

    见长者有所赐教,王季同赶忙双手一礼,道:“还请楞徽先生赐教。”

    谢纶辉也不是要卖弄。只是作为长辈对后辈的叮嘱罢了,他道:“这铜元庚子之前少有,庚子之后便开始泛滥。现如今,按重论价一两关银所买铜料可造铜元两百五十二枚,可若是将这些铸造成当五十文、一百文的铜元,再换回一两关银,只需一百四十枚。如此一进一出,可得利一百一十二枚铜元,若是铜元里多加铅锌等物,或是当一百文的铜元多些,这利可就是要超过一两了,可是翻倍的利。如今我大清有十六个造币局,八百四十六台铸造机,一年可铸十六万万多枚,我大清四万万人每人将有四十枚。如此多铜元充斥在市面上,终究有一日要出大事的。小徐要办银行,这铜元可是要留心一二的。”

    谢纶辉说的其实是政府滥发货币使得货币贬值的事情,只不过吊诡的是我大清滥发的不是纸币而是铜币罢了。王季同这个概念还是懂得,道:“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要出乱子的,朝廷不管管么?”

    谢纶辉笑道:“若是每日可铸币百万枚,则一年的收益可要有一百余万两了。如此厚利,地方的督抚怎么可能舍得停下来啊?”说到这他停了下来,喝了口茶。

    说着好心,听者有意。王季同不由的想到了是不是可以利用铜元将来贬值的机会,把两江、闽浙、两湖、这些地方都占下来。当下拿着印好的五厘、五分的纸钞问道,“楞徽先生,几年之后这铜元势必要贬值的地厉害。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这种小钞在两江能否发行的起来,若是可行,又要如何准备?”

    本是想好心告诫王季同不要去沾惹铜元,想不到他居然还能以攻对攻、化不利为有利的不拿发,虽然说的有些想当然,但是他的设想还是很有建设性的。谢纶辉茶喝毕,抚须说道:“小徐啊,如今这扬子江都是英国人的天下,洋人的纸钞在两江、闽浙之地流通不少。如果我们把纸币发在这里,不单是抢了汇丰银行的生意,其他的洋人银行也不会坐视不管。”

    见王季同正在倾听,谢纶辉顿了顿,又道:“沪上钱业,先是票号,但雪岩先生之后,票号倒闭甚多,现在多是钱庄。这钱庄基本可分四种,为元、亨、利、贞四等,分工各不相同却又相互依存,而洋人的银行则是将这四等钱庄做的事情都集为一处。若是两江要发行纸钞,那自然银行要开遍各县,如此一来势必和各地钱庄水火不容了。”

    谢纶辉不愧是在钱业上做了几十年,对此间水深水浅甚是了解。跳过这个话题,谢纶辉又道:“前次阿德所说。小徐是要老朽帮忙寻些精通西洋银行之人,以助小徐在东北办银行。估计是耳闻老朽参与管理了通商银行,其实啊,这银行的日常事务都是洋大班做主,老朽也就帮盛大人、陈老爷参谋参谋罢了。若是小徐要找精通西洋银行之人,还是得找洋人为好啊。”

    王季同本想从谢纶辉这里找人的,谁知道他却这么推脱。通商银行就是找的一个美国人做洋大班,薪资是华大班的十倍不说,还是由汇丰银行.推荐过来的,若是找了这么个人内部失和不说。银行的内部情况对于汇丰银行而言可是了如指掌。怎么也是不能让洋人做大班的,特别是沪上银行界的人到复兴会的银行做大班。谢纶辉言毕,又客套几句便告辞而去了。

    谢纶辉已走,王季同本待去虞辉祖那里商议事情,适才在旁边招呼的印钞厂张坤却是有话要说。“先生,学生有话想说。”

    这张坤是第一批管理培训班里面较为优秀的培训生。因为做事情比较细致。人也勤快,加上家里早先也是开钱庄的就被王季同安排在了金融这边,印钞厂因为都是洋师指导,张坤懂洋泾浜英语就让他来协助了,在他的管理下,几个月下来把印钞厂打理的井井有条。因为是钱庄世家出身。对谢纶辉说的一些东西倒很能分辨出一些东西。

    王季同知道张坤的为人,知道他定是看出了什么才会这么说话的,便又坐下了,道:“你说吧。”

    张坤见先生同意进言。心中一喜,道,“楞徽先生适才所言,有实在的地方,也有……不实的地方。”

    王季同有些惊讶了,奇道:“嗯。你倒是说说这楞徽先生有什么说的实在,有什么说的不实在。”

    张坤道:“楞徽先生所说铜元之事是实在的,所言纸钞在两江不能发行是不实在的。”他此话说完,眼看向王季同,见先生开始思考,知道自己的话引起了先生的重视,便接着道:“这铜元贬值之事,如今已显端倪,去年沪上一洋元可换八十个铜元,而今一洋元却可换九十四个铜元,假以时日,只怕要不了几年之后一洋元就要换两百个铜元了。”见王季同点头,他又道:“若将东北的货物运销两江、闽浙之地,所收的铜元可以由商贩在当地换成银元,如此对银行已没有丝毫风险,只是这兑付的损失要加在货物售价里而已;另一种则是收取各地商贩的铜元,然后集中起来运到沪上兑付,如此可减少兑付的耗费,减低货物售价,只不过这风险在我。两种办法都可行,只要有人节制出不了大错。

    先生刚才是想借着铜元贬值的当口,发行于纸钞两江、闽浙、两湖之地是绝好的想法。刚才楞徽先生说洋人银行会反对,学生看诸如汇丰银行这些洋人的银行不会在于小钞,再是他们基本都是和钱庄、洋行、大户做生意,府县的生意它们是没有人做不了,也不稀罕去做。至于本地的钱庄,对我们银行设立或许会反对,但是对纸钞发行却没有丝毫办法。这钱庄一般本钱不多,像沪上的那些大号本钱也不过三五万两,若是在府县,本钱最大的钱庄有上万两就了不起,小的则在一两千两左右,这样的实力不足以挤兑抗衡我们的银行;若是还不放心,则可以像旗昌轮船公司一样,接着洋人的旗子办事,想来府县的钱庄也不敢来反对的。”

    听他说到旗昌轮船公司的办法,王季同不由笑了起来,现在通化轮船公司就是这样的做派,不然无法在日军允许下往返通化。张坤不愧是钱庄世家,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王季同问道:“那楞徽先生怎么不知道在两江等地发行纸钞可行呢,他为何反对啊?”

    张坤闻言一愣,复又说道:“学生却是不知道。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话,想来是派系的缘故。”

    “派系?”王季同问道

    “是的,先生。”张坤道,“沪上钱业分洋商和华商,华商大多是绍兴人所开,而洋人银行的买办大多又是洞庭人。俗话说‘绍兴人再狠,碰到洞庭帮也要忍一忍’,洋人银行和本地钱庄算是两派。至于华商里头,除绍兴人外,宁波人开钱庄的也不少的,最出名的应是宁波镇海方家、叶家还有李家,所以华商里面宁波和绍兴又算是两派。虞先生几个都是宁波人,而楞徽先生却是绍兴人,若是银行的纸钞在两江、闽浙、两湖等地发行,那么这钱业之主导就将不再是绍兴人而是宁波人了。楞徽先生之反对不是计划可行。而是计划非常可行。现今我们天字号在沪上越做越大,盈利也越来越多,办银行钱庄是肯定的事情,如果商行做的好,银行又做的好。那到时候怕是对外拼不过洋人,对内打不过宁波人。”

    宁波商人有几个家族是很出名的。比如镇海方家可是沪上商界的传奇。这宁波商帮之所以能称之为商帮,方家作为首领可谓功不可没。便是如今方家在沪上也颇有影响力,要不是方家钱庄买卖一般都是自家人独资,王季同还想和方家合股开银行。

    王季同听完张坤的分析,一时间没有言语。他所想的不是纸钞发行的事情,而是这中国果然如竟成所说只有家没有国。只认亲不认疏。他道:“那么楞徽先生说没有精通西洋银行的人才也不是实话吗?”

    张坤道:“这倒是实话,就是通商银行的那个洋大班也只是请来当门面的居多,里面正在的运行的还是钱庄这一套东西。”

    王季同道:“如此,看来这银行还是难办了。”

    张坤闻言想说什么。却又忍下没说,王季同道:“行健,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虽然他毕业有些日子了,但是王季同还是记得他的字。

    见王季同表态,张坤也不再扭捏,道:“其实人才还是有的。就是只能打打下手,不能独当一面,不知道这样先生好不好用。”见王季同没有说话,他就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这楞徽先生的公子韬辅和学生在培训班是同学,关系很好,特别是韬甫更是从小在钱庄里长大,钱庄里那些东西很是烂熟于心。还有学生也愿意去东北以尽绵薄之力。”

    张坤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基本是听不见了。本来按照他的性子只不会如此大胆的毛遂自荐的,不过自从其父十多年前为助胡雪岩,弄得钱庄破产家道中落,其父最终也郁愤而死,几经磨难之后他便立志要开沪上最顶尖的钱庄,以一洗前仇。之前他在沪上一个同乡的钱庄里做伙计,算是偷师学艺,去年听闻仪器馆培训班教西洋商学,便咬着牙辞了工,本打算如果所学不成就去码头做力工,谁知道半年下来人生际遇从此一变,培训班出来就指派到了印钞厂。上半年印钞厂筹建以来他可是花了不少心血,只是钞厂开印之后,往日的钱庄梦又复想了起来。

    王季同虽然为人严肃,但也不是很着重什么上下规矩,都是造反的人,那有那么多规矩,因此他对张坤大胆的自荐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心里想了一下便道:“行健,你要去东北那也不是不行,要紧的是这钞厂的事情要有人接手;还有韬甫那边要去的话一定要楞徽先生同意,若是不同意,那么也是不好去的。”

    忐忑间的张坤闻言大喜,不过他心中狂喜,但脸色却没有没有多少笑意,只是那双眼睛忽然的明亮的很,他说道:“先生放心,若是要去东北这几个月一定会把印钞厂的事情交代好,韬甫那边也会一定会征询楞徽先生的意见的。”

    王季同点点头不再说话,张坤和谢韬甫还是不错的,熟悉钱庄事务而且人也稳重,派过去他还是放心的。只是这挑头的人还是再要找一个,实在不行只能让美国那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华人,再不行就只能让洋鬼子老麦在美国给找个洋人大班了。当然,这些都是在他心间一转而过罢了,他现在还在想刚才说的那个纸钞代铜元的事情,若是能做成,那以后革命成功,复兴会清理起金融货币可就事半功倍了。

    王季同匆匆的出了印钞厂,直往四马路仪器馆而去。今天除了和楞徽先生会面之外,还有两个事情要办的。这和虞洽卿、虞辉祖的会面就是为了第二件事情。

    四马路的科学仪器馆早就搬到更加体面的天字号总部大楼去了,但是虞辉祖却是念旧的很,只说这里是当初起家的地方,风水极好,仍然在这里开一个门市,他自己没事也喜欢常来这里,今天要和虞洽卿和王季同谈事便约在这里。(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天通

    王季同到的时候,虞洽卿的马车也是到了——为了拉拢虞洽卿,火柴工厂便让他占了大股,这工厂一起,虞大老板就忙得脚不沾地的,轿子嫌太慢不坐了,换成了西洋马车。可他忙是忙,但半天下来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管工厂,而且越管越乱。和味精、氯碱工厂不同,这火柴工厂是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起先开业之前便有五百多号工人,后面开业之后又招了不少,工人拢共有一千多人,虽然按照杨锐的设计工厂的各项制度很是完善,但为了尽早投产,虞洽卿发扬精明的本性想跳过了工人培训这一节,同时是这时代的人和后世的工人完全无法相比,开工之后工厂车间便是一片混乱,不说其他,就说卫生,几天不到厂区便是一片尿味——因为工厂是计件管理,厕所太远工人同志们便就地解决了。

    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从味精厂和培训班调来几十个班组长,停工五天才重新整理之后这才慢慢的规范起来。还有就是内部质量和成本控制不好把握,成本远远超过设计的标准,当然,这个问题也是要时间去解决的,任何一家工厂质量和成本的矛盾都是存在的。不过,这些事情如果说可以等等慢慢改进的话,那么原料的问题就是很棘手了。化学原料还好,杨锐毕竟花过心思,不能自产的红磷也绕过洋行,从德国选好了供应商,只是千算万算,想不到在火柴梗上出了问题,这也是杨锐来自后世,对火柴工业想当然的原因。

    火柴的原料除了火柴头的化学原料极为重要外,火柴梗的来源也很重要。这火柴梗虽说就是木材。可不是一般的树可以用,除了成本之外还要求材质相对柔软,颜色也最好要雪白,一般情况下制造商都是选择白杨、榀木、椵木,这些木材在东北没有开战的时候完全没有问题,一开战东北的木材都被日本人没收充军无法运来,其他地方如山东、河南也有这几种木材,但是这根本就没有人收,而且即使收了也因为交通不便也是无法供应,后面几经折腾。弄了些江南本地的柳木来试试,终于不负苦心获得成功,这才解决了大问题。凡此种种,虞洽卿算是明白了办实业的百般滋味,头发也薄了一层。

    看见虞洽卿从马车上下来。王季同远远的打了招呼,大声道:“阿德哥。最近火柴卖的怎么了?”王季同一年下来待人处事比以前好上不少。知道虞洽卿喜欢听别人说他“火柴大王”,所以有此一问。

    虞洽卿闻言见是王季同,笑着道,“呵呵,小徐也刚到啊。火柴嘛,蛮好。蛮好……”

    王季同笑道:“什么蛮好啊,阿德哥的火柴何止是卖的蛮好,前段时间申报都说你是我大清的火柴大王啊。”

    通过前面的铺垫,马屁终于顺利的送了出去。果然,虞洽卿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嘴上却说:“不敢当啊,不敢当啊。要不是各位帮忙抬爱,火柴工厂也开不起来。”虽然知道王季同是故意夸自己,但是虞洽卿心里还是甜滋滋的,这工厂可是倾注着他的心血啊。

    两人边走边说,一直进到仪器馆的离间,虞辉祖早在哪里候着了。大家又是客套了一番。其实王季同这次也是为了配合东北银行计划所以找虞洽卿的,东北的好东西不少,但是说起来大豆才是大项,其中的油一些可以用在制皂上面,但是只是少部分,更多的豆油和豆饼都是要外销的。通过之前的靠味精建立的销售渠道是一个渠道,但是这豆油、豆饼都是大宗交易品,最好的方式还是在此基础上另外借助现有的贸易商行。

    就如绍兴人基本是开钱庄出名一样,宁波人主要是开商行起家的。虞洽卿本就在宁波商会里只在首领朱葆三等老前辈之后的,而现在靠着天字号的和自身火柴大王的名头,隐隐已经成了下一代宁波商帮的首领了。因为他精力主要在火柴工厂,关外的生意他只是象征性的参股在里面,所以这次王季同拉着虞辉祖一起和虞洽卿商谈,虞辉祖作为伙伴和同乡,而王季同则作为杨锐的私人代表了。

    待大家坐定,王季同又接过俞子夷拿来的礼物,他把两个盒子递给虞辉祖和虞洽卿,说道:“这是竟成托我带给两位的,上好的瑞士洋表。”在之前商议好的谎言里,杨锐此时还在德国和虞自勋、徐华峰一起。

    虞洽卿接过盒子,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去年苏报案起,虽然杨锐很早就离开了沪上说去欧洲,但他还是怀疑杨锐就是复兴会的那个头目“竟成兄”。后面火柴厂办好,他便把资金和精力专门放在这个上面,东北产业他也只是象征性的参了一小股。不过,怀疑是怀疑,他是不可能去举报的,这毕竟大家都是同乡,若是他举报的事情传扬出去,那么他的名声可就全毁了。这个时代的生意场是讲究无限责任,信义比钱更好用;若是名声坏了,那么再多的资金都没有人跟他做生意。本着自保守信的原则,虞洽卿这一年来过的很小心。

    现在他听闻虞自勋和徐华峰两人都证明杨锐是在德国,而不是在东北那个在报纸上大出风头的复兴军里,心顿时便放了下来。在他看来,虞自勋因为是年轻人或许会是革命党,但是老成持重又累受皇恩的徐华峰绝对不可能会是。他心下千回百转,但是脸上却不露半点神色,只道:“竟成也真是,一走就大半年,他要早点回来就好,他不在,我那火柴工厂差点就完蛋了,还不早点回来。送什么礼物啊。人回来就是最好的礼了。”

    王季同不知道虞洽卿所想,只道:“哎,东北的事情多啊,又要买机器,又要办铁厂,要是通过洋行这花钱可就厉害了。没有办法的事情啊。再有就是实验室的纯碱和制皂要到德国那边想办法,仅凭沪上这里还是做不出来的。”

    东北的事情还有制纯碱以及制皂虞洽卿都是知道的,毕竟他还是天字号的原始股东,但他还是很吃惊的道:“这制皂不说,这纯碱真的能弄出了吗?这可不是不得了啊!上次就是那个烧碱就费了不少功夫才讲定,现在卜内门洋行生意越做越大,真要是弄出来,那事情就大了。”

    前次是他拉着朱葆三才摆平卜内门洋行的,这还是烧碱,若是纯碱那就不是他能摆平的了。就是大清朝官办那些洋毛子也都一定会使坏的。据说这纯碱制造在国际上有个联盟,几大列强都在里面。

    王季同道:“阿德哥,你就放心吧。这技术弄出来到生产还要几年功夫了。再说就是要办纯碱工厂也不能办在沪上啊,要办也应该办到东北去。”

    说到东北,虞辉祖爷搭上话来。“小徐,这东北到底谁会赢啊。之前大家都是说俄人。现在看情形估计日人要胜了。”

    前些日子的沙河之战俄军虽然被打退了,但是日军也战死三万多人,物资完全耗尽,丝毫没有进攻能力,日军能做的只能等旅顺胜利之后把第三军抽掉上来加强兵力,以图再攻。虽然日军的境况比后世的真实历史里惨多了。但是这样的结果还是让观察家们大掉眼镜,所以常常看报纸的虞辉祖有此一问。

    王季同道:“按照我们在东北的人说,还是日本要赢啊。不过日本赢还是俄国赢,这仗总是要在明年结束的。这次请阿德哥来。还是为了东北土产一事。”闲话不提,王季同接着道:“大家所知,东北素产大豆,豆油豆饼每年外销都是数目巨大,此次是想把东北那边的土产运销到江浙一带,天通公司成立未久,网路还是不全,这事情还是要请阿德哥帮忙啊。”为了管理好销售渠道,按照天字号命名的惯例,这家贸易公司叫做天通商行。

    虞洽卿倒没有想到此来是这件事情,他也知道钟观光在那边搞的很大,特别是铁路公司,以及使举国闻名了,他想了一下道:“若是通过批发商行出货,可是可以,就是这些商行之前的老客便要得罪了,虽说我和大家有同乡情谊,但这生意场上却要是讲信用的,这个我只能去和大家谈谈看看,不能肯定。还有就是天通公司不是在各省府建了点吗,如此不是会和批发商行相争吗?”

    其实王季同的意思就是两条腿走路,因为现在对江浙一带豆饼、豆油市场不是很熟悉,所以不得不要借重商行,不然出货量没有办法保证。但是要借助商行不是那么简单的,一是像后世的大卖场一样,供应商都是固定的,贸然进入就是抢其他供货商生意,东北大豆在上海行销多年,大多商行都和做东北大豆生意的客商交情非浅,二是天字号最终自己在江南是有网点的,现在自己网点实力不够,要借助商行,要是哪天网点能力强了,那么不就是要过河拆桥了吗。

    王季同知道虞洽卿的担忧,说道:“商行这边不是只卖我们的货,商行早先那些客商还是留下,我们和那些客商几家竞争而已;再有就是天通和商行竞争的事,这个也是无虞的,明年开始东北那边就开始移民了,大豆的产量会一年比一年大,最终还是天通和商行一起走货,竟成说这是长期生意,不会过河拆桥的。”

    听王季同明白自己的忧虑,虞洽卿倒是笑了,他明白这计划一定是出自杨锐之手,这家伙想事情从来不看表面,着眼的地方从来都是根子上,很有洋人们大托拉斯的味道。在这个商行盛行的时代,若是换个人虞洽卿一定是在心里讥笑的,同时还会劝对方好好的搬砖头是正经,别歪想了。因为要建这样的大托拉斯是完全不可能的,这不但需要巨量的资金,还要巨大的政府资源和技术支持,但是味精这个行业却被杨锐硬生生搞成了托拉斯,这味精后面不仅是氯碱工厂,现在又有肥皂工厂,现在又把手伸到了大豆上面,估计是打算像实验室那样用豆油来制肥皂。

    虞洽卿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资源整合降低成本,但是他明白这样的大托拉斯一弄出来。一般公司很难与之竞争,能打到他的只有另外一个同等级的托拉斯公司。不过这也是虞洽卿把精力转移到火柴工厂的另外一个原因,真搞这么大的话,那么官府可就惦记上了。

    王季同的问题虞洽卿想了片刻道:“若是货卖两家、价格不同的话,那么商行和天通公司各地的那些买办也是要有意见的,我看不如弄两个公司,一个通过天通公司在各地的买办销货,一个则专门通过商行销货,一家公司,两块牌子。这样一来大家就不好说什么了。”

    虞辉祖道:“好。这个办法好啊。难怪说阿德是赤脚财神。”虞辉祖出了一次洋明显的变土了,马屁拍的完全过时,不知道最近虞洽卿喜欢听什么。“如此,商行那边还是要阿德你帮忙联络。你可是知道我现在……”虞辉祖一副难言之隐的模样。

    虞辉祖现在是中国的味精大王,同时还是国内的知名企业家、发明家。并且还投资了安通奉铁路,这样有钱却又没有靠山的人物在我大清可是异类。要不是他全家都躲在租界里。而且工厂又有洋人的股份,早就被抄家杀头了。农历十月初十是当今皇太后的生辰,为了表示孝顺恭敬,在杨锐的建议下,他上次出洋买了不少西洋的祥瑞——袋鼠、考拉、长颈鹿之类回来,同时还敬献了十万两白银给皇太后祝寿。就是李莲英那边也通过张焕榕的关系打点了五万两。在满清日落西山的当口,他如此做法引来骂声一片,有点人人喊打的处境,本来是要去北京看寿礼的也不敢去了。乖乖躲在租界的小楼里。

    虞洽卿对虞辉祖却没有什么鄙夷,真的富到了这样的境地不抱慈禧的大腿,就要抱洋人的大腿,这没有什么好说的,便是胡雪岩那么牛的人物也是要有靠山的。商人嘛,看上去很风光,其实就是朝廷养的的猪。

    “好,含章兄,我这两天就去找找人去。”虞洽卿爽快的说道。

    虞洽卿走后,虞辉祖拉着王季同不然走,小声问道:“小徐,你们可是有事情瞒着我?”

    王季同故做镇定,微笑道:“含章兄,我能有什么忙着你?所有的事情你都不是知道吗?”和以往一样,他又想简单几句就趟过去。

    虞辉祖道:“我可听说铁路马上要开建了,是不是真的?”他其实是听到了风声,不过和杨锐无关,“若是开建,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王季同松了口气,道:“具体不是宪鬯在负责吗,他没有和你说吗?”

    虞辉祖道:“娘西撇,那小棺才什么时候对我说过真话。”都是一个地方的,两人熟悉的让虞辉祖顾不得斯文,“我问你,铁路真的明年修?这钱够吗?”

    王季同也问过杨锐这个问题,但是杨锐回答说不需要担心,若是真的没有筹到钱,那么就修慢点,但是看现在通化那边的架势,可以一点忙的样子都没有,而且宪鬯不知道怎么也跟着宪鬯一起在疯。

    “含章兄,宪鬯说能修就能修啊,你就别担心了。竟成去德国那么久,好像就是在和德国人谈借款的事情。”王季同怕他担心,安慰道。

    他不说还好,一说虞辉祖便激动了,站起身道,“什么?竟成要借洋款修路?马上让他回来,这可是要卖祖宗的事情。马上让他回来。我们就是把煤矿卖了也不要借洋人的钱修路。”

    王季同想不到一时嘴快变成这样,他道:“好,好,我马上给竟成打电报。含章兄,我们就修慢点好了。不着急,修一段我们就开一段,挣一段的钱。不问洋人借款就是。”

    “本来就不要问洋人借款,那些洋毛子,吃人不吐骨头的。只要是沾上,绝对没有好事情。你看,开平局现在不就没有了吗?还跑去英国打官司,打来打去都是一家人,谁会胳膊肘往外拐?”虞辉祖道。为了从英国人手里夺回开平矿,最近报纸上刊登了清廷下旨要派人去英国打官司,但是所有的中文报纸都不看好这次起诉。虞辉祖想到自己投资的铁路如果是贷了洋人的款,估计结果比开平矿好不到那里去。

    王季同说错了话,只好心里苦笑,再三保证道:“含章兄,你放心吧。竟成上次也只是简单的提了一提,并不是真要谈。再说,他在德国事情多呢,这也幸好自勋和华峰先生都在,能帮上忙。”

    王季同又和虞辉祖聊了会才离开,一出门俞子夷便把刚收到两份情报给了他。王季同看了一份之后再看了一份,一看便傻了眼,问道:“消息确切么?”

    俞子夷点点头道:“先生,是真的。巡捕房那边我们的人穿过来的。东京回来的蔡锷蔡松坡为了这件事情,正在贵园春茶馆等先生。”

    王季同本来他另有他事,闻言不说话,一会才道:“走,去茶馆。”(未完待续。。)《 第九小说网》

第六十一章 蔡松坡

    蔡松坡这个人王季同是知道的,这是杨锐交代情报网这边要注意的主要人物之一。王季同不知道杨锐是怎么知道这些人的,杨锐自己也没有解释,只是把相关的名单给了过来,军事方面除了这个蔡松坡之外,还有蒋百里、张孝准几人,和对其他人的策略不同的是,这个名单上排在第一名的蔡松坡杨锐的备注是重点观察而不是重点拉拢。

    对蔡锷蔡松坡杨锐是敬仰的,但这只是在看历史的时候,真的和他处于同一个时代,那么光是敬仰是于事无补的,作为一个能从严密看守的北京逃出来转转到云南的反袁高级将领,他除了有高尚的操行之外,更有过人的智计,加上在作为梁启超的学生——潜在的保皇立宪派立场,要在短时间内变为革命是不可能的,事实上纵观蔡锷一生都不是革命党。所以,当复兴军的战地日记在东京刊登之后,众多留学生来信,蔡松坡虽然也在其中,杨锐派人去和他接触了之后,便只能与其保持适度的联络。

    沪上的联络处也是这样被蔡松坡所知的,当今天华兴会一干人被巡捕房带走之后,他无处求援的之下,只好联络沪上的复兴会了。

    贵园春茶馆在大马路和居尔典路的交叉口,茶馆颇大,生意很好,每日都是人满为患,正是因为茶客多并且在十字路口,王季同便把这里作为一个乙级联络点——较为危险并且和会外人物接头的地方。蔡松坡来到特定的位置之后,叫了特定的菜单,然后几句暗语就和招呼的伙计接上头了,把自己的要求传了出去。

    坐在贵园春茶楼的一角,等候中他不由的感叹这复兴会的实力,在东京还没有深想。但这次接头却让他明白了复兴会的实力和处事的谨慎,黄克强那帮同乡所玩的过家家式的起义,和复兴会是完全不能比的,再想想东北那支能打硬战的复兴军,这复兴会当真是中华第一革命党啊。想到中华这个词,他又想到如今这个词早已经被所有留学生所接收了,之前他们可是称中国为“大清”或者“支那”的,真是潜移默化啊,复兴会这个中华时报可是威力巨大。

    正在蔡松坡胡思乱想之际,王季同却是到了。他只见一个俊朗的青年坐在哪里,小声的问道:“是蔡先生?”

    蔡松坡知道来的应该是复兴会的人,起身道:“是我。请坐。请问先生台甫?”

    王季同坐下之后道:“鄙姓王,还不知道黄先生他们何事?”王季同不待客套,直接切入了正题。

    蔡松坡也知道事情紧急。来不及客套,说道:“廑午他们几个今天被巡捕房从寓所里带走了。还请王先生念在同为革命一脉。请先生帮忙搭救。”说罢深深鞠了一躬。久久不起。黄廑午几个是从寓所里被巡警带走的,唯有杨笃生逃脱,本来今天他也要来求情的,但是杨笃生因为早前骂过复兴会是假革命,在王季同这里印象不好,便央求着蔡松坡过来求情。

    王季同赶忙把他扶起来。复兴会和华兴会虽然在革命策略上有所不同,但毕竟都是革命党,面对满清还是要同仇敌忾的。华兴会的人被巡捕房带着,这是铁定要救的。他道:“我也是刚收到消息说巡捕房抓了不少革命党。但具体怎么回事。松坡还是要一一说来。”

    蔡松坡见王季同没有丝毫推脱之意,也就坐下把事情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因为会党走漏了消息,华兴会耗费心血准备的万寿节起义,还没有发动就失败了。黄廑午因为有人掩护,险险躲过,十月份便偷偷来到了上海。起义失败,而杨笃生组织的去北京暗杀慈禧的计划也没成功,一班人躲在租界,只看到报纸上复兴军在东北混得风生水起,声势大壮。一失败一成攻,让杨笃生几个特别热血的会员很是不爽,于是他们也准备在国内弄出些什么事情来,以提高华兴会的威望,想来想去,后面不知道谁说了好像之前的广西巡抚王之春就在沪上,若是把这个卖国贼杀了,那么华兴会的名头便一定会压过复兴会。

    这王之春也真是和革命党给耗上了,因为爱国学社发起的拒法运动使得他丢了官,他呆着沪上见这帮革命党越发闹腾,借着苏报一事联络端方等清廷重臣,狠狠的报复了爱国学社一回,现在爱国学社被封,革命党作鸟雀散,他便安心的钻营,准备再谋个巡抚之类的官当当。谁知道却被华兴会以熟人的名义,把他约到了金谷香番菜馆,可是因为手枪故障——其实就是邹容的那把破枪,其自首前给了张继,后又交给万福华——刺杀失败,枪手万福华被抓,暗杀组织者章士钊良心不过,翌日一早就去巡捕房探望,却被巡抚顺藤摸瓜,把华兴会一班人都端了,只有杨笃生逃了出来。

    蔡松坡简要的把事情说完,王季同却是沉思了,他来的时候也收到了巡捕房的暗线传来的消息,说是有革命党被抓,但却不知道是华兴会的人。而且他以为若是革命党被抓,那一定是清廷指使的,谁知道却是刑案。良久他道:“松坡,若是因为革命言论被抓,还是好解救的,最多时判刑几年,但现在是因为刑案被抓,那应该很难脱罪的。再有就是华兴会在潭州的时候影响不小,黄廑午等人都已经被通缉了,如今被抓进了巡捕房,满清一定会来要人的。”

    蔡松坡道:“廑午他们大部分都是用的化名,满清短时间内还不至于知晓,就怕时间久了,夜长梦多。而且巡捕抓人的时候,正好碰到来寓所探望同乡的郭人漳,把他也一并抓走了。这个郭人漳是江西巡捕统领,此次是来沪上购买军资的……”

    蔡松坡这么一说,王季同心里便有计较了,当下道:“若是这郭人漳可靠的话,那就让他把黄廑午几个重要的人当作他的随从。先把他们几个摘出来。他是朝廷命官,又只是适逢其会,现在道台袁大人也是湖南人,找关系让袁大人说说情,很快就能放出来。至于其他人,只能是找律师帮忙了,只要万福华不要乱说话,再则没有什么物证证明这些人和刺杀有关,最终还是能无罪开释的。”

    蔡松坡本是一点头绪也没用的事情,到了王季同这里却很是轻松的解决了。心中顿时大喜。王季同让俞子夷陪同蔡松坡去求见沪上道台袁树勋,自己则回去下命令给哈华托律师行了。之前苏报案里哈华托表现出众,鉴于维护商业系统的利益和掩护革命工作,除了专职律师布朗之外,一般的法务工作和各种纠纷就交给哈华托律师行了。

    送走蔡松坡之后。王季同按照之前的安排去了另一处甲级联络处,这次见的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由徐锡麟介绍过来的陶成章和龚宝铨。

    这陶成章在杨锐提供名单里可是重要的人物。王季同多方打听从蔡元培那里才知道这么个人。当然王季同不明白此人在历史上的影响力,只知道他是浙江绍兴人,庚子年的时候就北上京城准备乘乱刺杀慈禧,未成,任寅年又北上谋刺,还是未成。后来他得蔡元培之助,东赴日本留学,在东京和诸人成立了浙学会,拒俄时回国运动革命。一直在活动浙西各地会党,卓有成效。随着复兴会声势越来越大,加上蔡元培、徐锡麟等的强烈推举,他此次和龚宝铨来沪上,主要是为了浙学会和复兴会合作之事。

    王季同赶往联络点的时候,陶成章有些坐不住了,他把茶盏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起身在房里来回独步,他可不是怕此次会面是个圈套,只是等的很是心焦。

    旁边龚宝铨知道他脾气又犯了,说道:“焕卿兄,前次你说浙西那边会党联络了不少,现在华兴会举事失败,可有举事可能?”对于陶成章而已,明着劝是无用的,最好的办法是转移注意力了,只要一说到其关注的东西,他便不在乎时间了。

    陶成章闻言不再走动,这次说道:“浙西那边会党都已经联络好了,只是华兴会……唉,说这个干什么,未生,你说这次和复兴会合作,不会被他们算计吧。”

    龚宝铨听到他说到算计,不由大声笑了出来,道:“这个复兴会是什么来路,可是兵强马壮的,我们浙学会有什么。我在沪上多日,孑民那里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东西,但看他主持的中国教育会,便必是这复兴会的分会之一。我看这复兴会一不缺人,二不缺钱,现在在东北又有一支强军,实为革命第一大会,图谋我们浙学会干什么?”去年年中浙学会回国运动的时候,是安排陶成章负责浙江、魏兰负责安徽,沈瓞民和张雄夫去往湖南,而龚宝铨则是负责上海。他在上海多日,细心观察之下对复兴会多有了解。

    陶成章也是一时疑虑,此时见龚宝铨这样说,加上前几月徐锡麟和他说过不少事情,实际上对复兴会没有什么恶感,“未生啊,我总是感觉这复兴会有些奇怪,为何一定要我来沪上呢?难道他们知道浙学会是我在组织?”东京浙学会的前身是杭州的哲学会,而哲学会的前身又是杭州求是学院一帮学生弄出来的浙会。因为被清廷查办,同时主要骨干都留学东京,所以又在东京办了浙学会。开始这个东京浙学会还不是反清组织,只是主张实学强国、针砭时事,后来外有拒俄事件,内有陶成章这个半路加入的热血分子,这个组织便开始蜕变成革命组织了。按照历史,这些革命分子回国运动之后于1904年秋在沪上成立了光复会,只不过这个历史因为复兴会而改变了。

    陶成章所说的问题龚宝铨也是想过,和华兴会会员跨越湘鄂两省不同,脱变成革命组织的浙学会主要都是浙江人为主,而且成立之始就很注意保密,除了几个创始人彼此会相互联络之外,其余诸人都是互不相知。“也许是东京那边传来的消息吧,复兴会在东京也颇有势力,他们的中华时报也是影响甚大。那边可能有之前浙学会的成员加入了复兴会估计。”龚宝铨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有猜测。

    “那是谁呢?伯孙是没有说的,”徐锡麟卧底之前和陶成章见过一面,交谈很是交心,不可能是是他,“会不会是百器?他复兴军在关外干的风生水起,他以前不也是想去关外杀洋人吗?”陶成章皱眉思索者,忽然又道,“不对啊,他老子也在东京,管的他挺严的……”百器就是蒋尊簋。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学生,素好武事,但其父蒋智由东渡日本之后,管束之下言行有所收敛。

    龚宝铨这时却没有啃声,让陶成章独自一个人去想。他知道这人是闲不下来的,心里只盼那个复兴会的王先生快些来。两会早日合作好开拓革命新局面。

    王季同赶到联络点的时候。陶成章已经有些抓狂了。刚才为了华兴会之事他耽误了一刻钟,看到陶成章激动的脸他心里不由一紧,这人可是个急性子啊。简单介绍之后,谈话开始了。

    “小徐兄,贵会所提合作,当是如何个合作法?不是要把浙学会合并了吧。”陶成章单刀直入。一开头就把最大的问题亮了出来。

    王季同拦住了旁边要打圆场的龚宝铨,微笑着说道:“涣卿可是怕浙学会被复兴会给合并了?若是合并了浙学会,涣卿这个会首怕是做不了了。”

    陶成章没管王季同的挤兑,只道:“只要能驱满兴汉。让天下人都能吃饱饭,我陶成章不做会首没关系。可若是并入复兴会,小徐你能担保你们革命就一定能成功?”

    王季同道:“此次只是想和涣卿谈合作之事,还没有想要合并。有道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革命是否能成功,复兴会几千志士不敢担保,但只要大家有一口气在,这革命之心永不懈怠。复兴会和浙学会理念相同,两会骨干又都是浙江人,气息相近、声息相连,若是能不分你我,合作反清,那么革命大业势必能早成。此般想法,不知焕卿如何看?”

    听王季同说复兴会已经有几千志士,陶成章和龚宝铨全身一震,陶成章忙问道:“几千志士可是会党诸人?”

    王季同摇头道:“复兴会一向认为会党难以成事,”他此话一出陶成章又想反驳,他可是含辛茹苦的在浙西一带联络会党,以图举事,谁知道这一番心血瞬间便被抹杀了,心中着实不甘。旁边龚宝铨忙把他拉住,示意他听王季同说完,“联络会党图谋举事,只待时机成熟便树旗造反,这几千年来都是如此套路。此种做法在昔日可,在今日则难成。”

    “昔日可成,为何今日难成?”陶成章压住怒火问道。

    “试问焕卿,昔日可有火器?”这一问让陶成章一愣,“昔日造反,只要打造兵器,勤加历练,此强军可成。但看今日,格物之学日新月异,就是这火药枪炮便不是可随意造出来的。”

    “可守仁兄几个已经能造炸弹了啊,若是能募集更多银钱,造更多炸弹不是难事。”龚宝铨插言道。他说的是杨毓麟、苏凤初等人组织的暗杀团,这杨毓麟一直认为革命通过暗杀可成,是以去年在东京之时,便找俄国虚无党人教授制作炸弹之法,后来俄事一起,这些人便回国了。起初在沪上秘密制造炸弹,因为所用原料纯度不够,最后还是王季同帮忙买了进口原料。

    “守仁等是可以制作炸弹,可是他们所造炸弹数量太少,只能用于暗杀。就是数量足够,没有枪炮也难成强军,没有强军如何革命?会党发动易,成事难。若是没有经过训练,不要说满清新练的新军,就是旧式的巡防营估计都打不过。”王季同不好说杨守仁暗杀团内部事,只说会党力量太弱,难以成事。

    王季同说的句句在理,陶成章一时间也想着这些问题,会党是有力量的,只是这股力量借用的话,成则嚣悍难制,不成则徒滋骚扰,这点一开始他便是知道的。当时只认为只要能把满清推翻,会党的这些问题等以后再行解决,可现在听王季同分析怕是难以成事了。

    陶成章和龚宝铨对望一眼,然后道:“那请教小徐兄,若是不联络会党,那么这革命如何发动?”

    王季同早知他有此一问,答道:“满清之所以得天下,一是因为有军队在手,二是天下百姓顺民做了几百年,还未有反清之心。我等革命其一也要如满清一般,先要抓住枪杆子,那会党只是刀把子,难以成事;再是要发动民众,如今所言革命者只是书生、秀才,可只靠书生、秀才也难以成事,所以就必定要发动民众,要让民众知道这大清是怎么样个朝廷,知道外面是怎么样的洋人……”

    王季同说的只是革命大纲,细节却没有披露,陶成章急性子等不及,追问道:“请问我等如何抓住枪杆子?”

    王季同闻言停了一下,内心思绪百转。说实话他对陶成章的印象不怎么好,此人听蔡元培说是真正的革命实行家,庚子时便决心革命,据说有次上京刺杀慈禧未成,步行回浙之时,因为盘查用尽差点饿死,最后是一路乞讨才回的沪上;同时杨锐给他的名单上对此人的评价也颇高,建议务必要把他吸收入会。略微停了一下,王季同说道:“鄙会认为,要抓住枪杆子有两策:一时现在清廷编练新军,我等可以借隙投军,入伍之后可以在军中宣传革命,发展同志;再是自己练军。”(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陶成章

    运动新军华兴会那边也有类似说法,陶成章并不惊讶,只是见王季同后面说自己练军,心中一动说道:“复兴会除了在辽东的那支复兴军外,是否还有军队?”

    真是一个聪明的人啊,却又是这么的性急,真不知道吸收入会是福是祸,王季同心里如此的想到,南辕北辙的事情可不是好事。又是犹豫了一下,他才方低声道:“此事是绝对机密之事,复兴会除了复兴军之外,是还另有军队。”

    陶成章心中一喜,他刚才听王季同说有两策,又详说第一策而略说第二策,便猜到复兴会自己在练军,若是自己在练军绝对是机密之事,现在如此大胆的把复兴军亮出来,估计除了提升复兴会的天下第一革命党的名气外,那就只能是掩饰其他目的了。他压住猜中的喜悦,说道:“若是复兴会真有军队,那么不要说和浙学会合作,就是合并也未必不可。只是我想到军中历练,学习军事,还望小徐兄成全。”

    陶成章此求不出王季同的意外,他去年便去日本成城学校学陆军,只不过当时清廷驻日本学监汪大燮知道他是个革命党,哄骗他回国之后便让学校注销了他的学籍,等陶成章回国之后发现受骗再回东京发现自己早被学校开除,愤恨之余别无他法。此时他见复兴会有军队,便又打了学军的主意。

    王季同道:“若是焕卿要学军,也不是不可,只是复兴会内部纪律很严,还是要通过考核为好。”

    陶成章不明白他所说的考核是什么,问道:“如何考核?”

    王季同道:“北上。如何考核我也不知,不过焕卿北上之后自然便知道了。”他实在吃不准陶成章这个人要不要加入复兴会。便想还是把他先派到杨锐那边,让杨锐做决定吧。陶成章不明所以,王季同只好补充道:“焕卿不要担心,辽东虽在打仗,但是只是在奉天左近,北上并非去那里。若是焕卿近期没事,过几日便可乘船北上。”

    陶成章不明白为什么要北上考核,但想及复兴军就在辽东也没有细问,只是心里已经打定注意要北上了。旁边龚宝铨心中却是大急,这次来是和复兴会谈两会合作事宜。本是陶成章为主他为副,现在正事还没有开说,为主的便要跑去学军了。他拉着陶成章道:“焕卿,你去学军,我们剩下的人怎么办?”

    陶成章闻言这才想起今日来谈两会合作的。便说道,“若是都为了革命。也就无所谓怎么合作了。只要能早日推翻鞑子,浙学会并入复兴会也无不可,未生如何看?”

    陶成章如此说,龚宝铨心中就是有想法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不是陶成章这般为革命痴狂的人,在这当口其实心里也是矛盾的,一方面知道只凭浙学会这些人干不出什么大事来。从革命计应该和复兴会联合,最好是合并,另一方面又觉得浙学会本来一个独立的组织,一旦并入复兴会那么便不复存在了。他眼神闪了闪。道:“既然焕卿同意,我也赞成并入复兴会,只是这事情应当早通知其他人,让大家过来一起商议的好。”

    王季同闻言心中不喜不忧,道:“焕卿也不要太着急,还是先和会中诸人商议吧,如此日后大家合作也更加默契。”

    王季同对于如何合作心里自有草稿,复兴会在这一年多来发展很顺利,两江、闽浙、湖北、四川、陕西、河南、山东、山西、直隶等省教育会和商业系统都已经完成布局,当然这两块的布局都是专业性的,只能当作革命的支撑点,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在这些省建立复兴会分会。既然要马上要成立革命组织,那么这些省份本来的革命力量就要收编过来。这个工作之前已经开展了一部分,主要是通过东京分会吸收留日的进步青年来实行,比如四川的卞小吾(此人钦佩章、邹二人,曾三次狱中相探)、山东的徐镜心,河南的张钟瑞,山西的谷思慎、何澄,陕西的于右任、井勿幕等。

    只是还有些组织人员游离在复兴会之外,比如江浙的浙学会、湖北的科学补习所,江苏的赵声、安徽的陈由己等。这里面除了浙学会可以收编之外,其他的组织和人士都是偏向华兴会的,哪怕是邹容的同学陈由己也是和章士钊交好,几次邀请也是没有入会。其实华兴会的实力很是不弱,东京的军国民教育会除了浙学会陶成章这些人,其他都是华兴会成员,其策划的潭州起义计划和复兴会在辽东的复兴军都在热血青年里面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只不过华兴会起义不成,复兴会完全压过华兴会一头,坐实了国内第一革命组织的名头。

    几日之后,浙学会在国内的一些骨干,陶成章、魏兰、龚宝铨、沈瓞民和张雄夫几人齐聚沪上,商议与复兴会合作之事。木楼狭小的卧房内,龚宝铨把门窗全都关上,免得外面的唱戏声传进来,这里是三马路上他在沪上的住所,旁边是一个茶楼,平日里甚是热闹。

    诸人坐好,最新说话的是魏兰,“诸君,复兴会之事都已经知晓,我对此无什异议。我们自己干是反清、是革命,并入复兴会也是如此。就是这复兴会除了拒俄之外,他们要什么时候才反清革命?上次焕卿和他们的王先生相谈时没有说到这件事吗?”

    陶成章一时间错愕,上次他满心想着北上去学军,之后就谈的那些他就没有什么留意,“这事……”他语调拖延着,脑子里使劲想着办法,“……当时未生也在,而且之前的事情都是他和王先生谈的,这点他更清楚些。”他实在是想不起来,索性把龚宝铨推了出来。

    旁边龚宝铨倒是给个实在人,也觉得这事情似乎还是自己更明白些,于是说道:“当初王先生找我的时候有说道这个事情,他只说复兴会并不想依靠会党成事。只说会党陋习太多,特别是如今枪炮为雄,会党再多也难以和军队相衡,所以复兴会之策略就是要运动新军,同时自己练军,如此待时机成熟,届时大事可成。”

    旁边沈瓞民张雄夫是去湖南协助华兴会过,对会党之事了解的深一些,当下沈瓞民道,“会党虽众。却是难以成事,华兴会在湖南联络会党甚众,但是保密不严,被清廷侦得举事消息,于是举事难以成功。”

    旁边张雄夫也道:“是的。瓞民说的在理,会党太过松散了。单指望会党难以成事。”

    魏兰在浙江和陶成章拜会的会党不在少数。对会党本身的缺点知道的一清二楚,也知道要靠军队才能成事,只是这军队……运动新军,浙江这边新军只组建了一个营,其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练,想运动也没处运动;自己练军的话不要说枪炮。就是连经费也难以筹得,今年四月的时候他在云和办了一个先志学堂,学员只有数十人就弄得他变卖家产了。于是问道:“自己练军说的简单,可是这经费如何解决?复兴会很有钱么?”

    这个问题同样也只有龚宝铨知道。在众人的目光中,他便思索边道:“就我所知,复兴会还真是不为经费发愁,其他我未必知晓,但说这个中国教育会,在两江、闽浙等地大开学堂,所费甚巨。同时教育会中薪酬也足,孑民每月月薪便有十块洋钱,其他诸人估计也是不少。这教育会只是复兴会的外围组织,成员似乎有好几百人,却是如此有钱,这复兴会只怕是更有钱。”

    复兴会的经济情况惹得众人很是关注,不论浙学会还是华兴会都是经费有限,两会中骨干们都是破家举债,如此才能筹得一时革命经费。张雄夫道:“那未生可知这复兴会哪里弄来的银子?”

    龚宝铨道:“这个……孑民那边没有说这个事情,我也不好问,只是守仁、行严他们几个说好像是杨竟成在海外募集筹得的,苏报案发时他便在海外筹款,其一直到年末的时候才回沪上。”

    海外筹款一直是反清势力募集活动经费的固有办法,保皇党如此,兴中会也是如此,但是对于国内的一些反清组织而言,却是没有那种关系。当然,如果复兴会有那么他们加之后也等于自己有了,只是这加入之后浙学会便不存在了,沈瓞民是浙学会的三号人物,他见魏兰和陶成章两人似乎都不关注加入复兴会之后,自己这些人的安排问题,便道:“加入复兴会对于反清很有好处,只是这复兴会准备如何安排我等?倒不是要如何争权夺利,只是……”

    沈瓞民不好把意思说的太明,浙学会虽然不大,但是在浙江留日学生和新学学生中影响还是很大的,不声不响的就这么加入复兴会他还是有些惋惜的。他此言一出,把魏兰、张雄夫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几个人都望向陶成章和龚宝铨。

    陶成章道:“前几日王先生也介绍过复兴会会内的一些事,说是复兴会会内又设一委员会,此会人数为单数,共二十一人,委员由众人推选,五年一任。此委员会每年一会,主要是讨论一些要紧事务,而一些日常之事就有这个委员会里七个常务委员决定,这些人来自复兴会各个系统。据我猜测,杨竟成、王先生、孑民、太炎先生都可能是常务委员,至于其他三人是何人却是猜不到。王先生说过,浙学会并入后可以在这个委员会里留出两个位置给我们,至于入常不入常,那就要三年之后由会员来选了。”

    陶成章说完,众人都沉默了,这套杨锐取其后世天朝的管理模式让众人都感觉很陌生,良久张雄夫才道:“如此说来,这复兴会倒有一些西洋政党的味道了。不过看似给我们两个席位,但是其他十九人都是复兴会原有的人,到时候势必会选他们自己的人。”

    张雄夫说完,魏兰道:“诸君还是不要纠结掌权不掌权之事吧,我等革命本不求高官厚爵、荣华富贵,只为光复汉族、还我河山而已。华兴会湖南之事说明会党还是不可依仗的,现在复兴会打算从军队着手,这是条明路。我等若是不联合彼等,这宏愿何日可成?诸君也表决一下吧,同意并入复兴会者请举手。”魏兰说完就把手高举起来,旁边陶成章几个也是举了手,最后到沈瓞民和张雄夫也是举手了,如此并入复兴会一事已完全确定。

    接着的事情,便是王季同先对浙学会的情况做摸底清查,然后再根据个人的特长、家境、学业不同安排不同的职位了。这其中只有陶成章是一心想学军事的,只好趁着沪上到安东的最后一班船,把他送到安东去了。

    11月20日。陶成章上了沪上开往安东轮船,这船沿途本来只停靠天津一个中途港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只停山东黄县龙口港,然后直渡渤海到安东。陶成章现在知道他要去关外东北了。不以为忧反而大喜,估计在他的脑子里以为要去和辽西的复兴军会合。对此。王季同没有解释。只是叮嘱他一路小心。

    陶成章舱位是特别安排的,是一等舱,可因为是今年最后一班船,船上挤满了人,他舱室里也安排了几个年轻人,不过打听下来才知道他们只是到山东龙口的。至于干什么倒都是口风紧的很,没问出来。虽然他和他们几个不常说话,但路途遥远,时日一久这几人便熟悉了。在他铺下面打地铺的这个叫陆挽,听口音估计是个山东人,这个陆挽倒是和其他几个同伴不一样,每每吃饭之后他的同伴都出去看海鸟的时候,他却捧这本书在那里算啊算啊。一次陶成章扫过他的书一眼,上面除了算式之外还看到一个很怪的题目:

    巡警拘捕了两嫌犯,分别关押、审讯。告之:若都坦白,各判刑八年;若都抵赖,各判刑一年;如一人坦白,另一人抵赖,坦白者放出,不坦白这者判刑十年。请给出这一对策模型。

    陶成章大奇,问道:“这也是算学吗?”

    陆挽见他发问,连忙把书藏起来,然后看着陶成章不做声。

    陶成章笑道:“有什么好藏的啊,不就是本书嘛。你们的先生就教你们那样的东西?这不是刑名吗,怎么在算学书里?”陶成章毕竟也是留学过的,对算学公式也是认识的,只不过他把那题目当成刑名一类的东西了。

    陆挽见他误会脸上只笑,说道:“这怎么会是刑名,明明就是算学,只是它是算学里面的一种而已。”

    陶成章知道陆挽是个不会耍心眼的,假装生气道:“是刑名就是刑名,算学我也学过,哪有这样的东西。小孩子说话不不老实,就知道唬人。”

    这边陆挽却不知道他是在套话,辩解道:“这叫运筹学,是算学里面的一种,你没有学过……”说到这他猛然醒悟,知道自己中了激将计说漏嘴了,连忙止住,只拿眼睛瞪着陶成章。

    陶成章却是笑,心下却是在想这个运筹学,道:“运筹学,古人有云‘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运筹学莫非学过之后也可运筹帷幄?”只是只是陆挽不在理睬他,他也就只好自己自言自语了。

    又行了几日,船到了龙口,这些学生都下船去了,舱室里只有他一人,顿时清静了许多。只是夜里过海的时候听到隆隆的炮声,早上吃饭的时候,一大帮人都在说这个事情。

    “……昨儿个没听见?哎呦喂,您睡的可真是沉呐,那炮声就像是春雷一般,轰隆隆的,震得整条船都在摇晃儿,这小日本就在旅顺口那边和俄毛子拼命啊。听说从七月初就开始打了,死了好几万日本兵都没有攻上去。大家伙都说是甲午的时候小日本在旅顺口杀人太多,这次没有死上十万八万的,那些冤魂就死死的护住旅顺口不让日本鬼子进去。

    哎呦喂,您呐,还不知道啊。甲午哪会旅顺口的百姓可就惨了,全城几万口只剩下三十六个活口,就这些个还是埋尸首的才让活的。今儿个死上几万日本兵,该啊!这可是老天爷有眼啊!……”

    再一次听说旅顺大屠杀的事情,陶成章心里憋闷的慌,连忙吃了几口东西便回舱了。庚子年在北京见到洋兵屠杀百姓,他便听老人说到甲午日本兵在旅顺的大屠杀,当是听了之后血脉愤张、义愤填胸,就只恨自己枪械不熟,不然一定要把在京城里的洋兵都杀个干净。几年之后,人成熟起来便知道杀洋兵之前还得先把清廷给灭了,如此中国才能强盛,心中也是定下要学军事的决心,只是几经蹉跎,今日终于要达成心愿了。中午的时候,船到了安东,陶成章整理好随身的行装,往岸上走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旅顺

    旅顺要塞太阳沟,张实站在康特拉琴科指挥所的小楼上,拿着卫兵的望远镜遥望西南面的战场。自前天开始,日军终于把进攻的重点从北面的二龙山转移到西南面的威伊索凯亚山——也就是内部情报上说的二零三高地。虽然指挥所到战场的距离有好几公里,但是站在楼顶的张实还是能听到那边剧烈的枪炮声,特别是情报上说的那种二百八十公厘火炮发出的响声更为吓人,这种火炮射出的炮弹在空中飞行的时候会发出类似火车般的轰鸣,所以俄国人都叫它为火车弹。火车弹一旦落地,杀伤威力巨大,它爆炸使得巨大的烟尘夹着沙石一起升起,溅起几十米高,直到上到高空才开始消散——粗粗的几十米的柱子顶上是一片烟尘,像一颗颗升入天空的大树。

    深深的看了那些“大树”好一会,张实便把望远镜还给身后的卫兵,“伊万中尉,谢谢你的望远镜。战争真是恐怖,愿上帝保佑他们。”

    叫做伊万的中尉和张实已经很熟悉了,他笑了笑,道:“是的,上帝一定会保佑我们的。至于那些异教徒,他们将会输掉整个战争。知道嘛,亲爱的张,月初的时候,波罗的海舰队已经结束休整,从摩洛哥丹吉尔出发了。只要我们能坚持到他们到来——这不需要多长时间,只要几个月而已。只要波罗的海舰队一旦到达,那么满洲的几十万日本佬就被困死在这里了。”

    张实没有管伊万的憧憬,笑着耐心的待他说完,然后问道:“将军去了哪里?”。

    伊万道:“他去了司令部开会,一会儿就会回来的。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虽然张实来历不明,而且拒不透露他那些满洲朋友和日本朋友的消息,但是他的情报确实很精准的。特别是上次日军第二次总攻的时候,符合情报的总攻时间和出现的那些两百八十公厘火炮使得康特拉琴科少将对他异常重视,而这次的第三次攻击也符合张实所提供的情报,为此之前的布置完全发挥可效用,日本人的尸体堆满了整个战场。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张实说道,“我只是很担心少将先生的安全,你知道的,日本人的间谍无处不在。”

    “放心吧,张。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少将的安全已经完全由了保障。那些黄皮猴子们不会得逞的。便是上次对你的袭击也不是没有得逞吗?”伊万中尉是想到上次的事情就很是愤怒,当着张实的面骂出了黄皮猴子,虽然这是他以前极力要避免的。

    伊万的言语张实倒是没有在意,既然是间谍那就已经没有什么好讲究的了。他假装没有听到伊万中尉话中的“黄皮猴子”。只是在想之前情报里说的康特拉琴科少将的生死,按照情报所说。康特拉琴科少将的生死关系到旅顺要塞才存亡。务必要张实提示康特拉琴科少将不要在12月15日前往前线,以防止被日军炮击。

    张实不明白为什么情报上会有这条,但通过他这一年多来对旅顺的了解和他自己的亲身遭遇——日军第二次总攻之后不知道怎么发现了他的存在,而后某一天他被几名手枪伏击了——康特拉琴科少将也很有可能被人暗算的,要知道康特拉琴科已经成为旅顺俄军的灵魂,如果自己是日本人也是要置他于死地。而少将身边的防卫很严,但如果是在战场上,将少将前线指挥所的地址给到日军,然后再用那种恐怖的“火车弹”齐射的话。那么……想到这里张实有些焦急了,他很怕会议结束后会直接去前线视察,要知道这几天日军的进攻一天比一天猛烈,当然,再着急也得等待康特拉琴科回来才能警告他。

    深夜十二点的时候,伊万把和衣而睡的张实叫起来了,他到一楼客厅的时候,康特拉琴科已经在在那了,他的身边是张实的老相识那乌明科中校。他们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头发上都还有雪花没有清理干净,两人正喝着咖啡,康特拉琴科见到张实便笑了起来,“怎么了,亲爱的张,你的朋友们等不及了吗?呵呵,司令官阁下已经同意了,钱会和上次的一样汇到你们的指定账户里,虽然你们的粮食的价格很贵但是士兵们确实很需要,所以贵一点也是值得的。”

    康特拉琴科身体健壮、长满胡子的脸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他是一个真实的军人,一个纯真的男子汉,他身上除却军人的阳刚豪爽之外,还有一种春风般的和蔼,这也是旅顺几万名陆军崇敬他的原因。张实很多时候也不得不被他这种个人气质所感染,但他的心里还有祖国,这是大义,不能回避的大义。

    “少将先生,感谢你还记着我的事情。我想我的朋友们收到这笔钱之后一定还会有重要的东西从日本人那里挖掘出来。只是现在日本人已经很警觉了,很多情报的准确性会有一些误差。”张实听闻钱马上要到账,心里一喜。他在旅顺的任务除了找到康特拉琴科,出卖情报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收钱——卖情报的钱,本来要塞司令是认为张实来路不明,很有可能会是日本间谍,不愿意把情报交易上报请沙皇批准,但张实被刺杀之后情况马上好转了。

    张实的话说完,那乌明科中校便说道,“不,亲爱的张,你的情报还是和以前一样准确,日本人就在那一天发动了进攻,而且他们今天终于把进攻的方向转到了威伊索凯亚山了,虽然他们很勇敢,但是再勇敢都不能用血肉和钢铁较量,他们的尸体已经铺满了战场,许多地方堆的比人还高,我们赢的很轻松。”其实康特拉琴科在开完会遇见去阵地上看过了,面对有备而战以逸待劳的俄军,日军向飞蛾一样的扑了过来,然后死亡殆尽。

    “上帝保养我们,阿门。”张实虔诚的祈祷了一句,然后又问道“只是,少将先生,要塞可以守到什么时候呢?我听说波罗的海舰队已经从摩洛哥出发了,但是……”

    见张实问到这么个大问题,康特拉琴科本来微笑的脸转而凝重起来,不过一会他的眉头便舒张开了,他道:“我相信我们能守到波罗的海舰队到达的那一天的,因为你的情报,士兵们士气都很高,防御工事做的非常充分,还有就是那些粮食,真是感谢上帝,现在士兵们对守住要塞很有信心。”

    除了情报卖钱之外,去年在旅顺商用仓库里封存的几万石粮食也高价卖给了俄军,这些粮食去年拉进了旅顺,然后运走了装着沙土的麻包,现在在旅顺缺粮的时候拖出来,还真让俄军欣喜异常,都一致认为这是上帝的指引,对于胜利士兵们更有信心了。除了粮食,本来杨锐还想把治疗脚气病的办法透露给俄军——因为机器碾米机的出现,谷皮被彻底的从米麦上剥离了,如此米麦才能雪白,才能卖上好价钱,但是缺少谷皮里的维生素,得脚气病的概率大幅度的增加了。日俄战争时,交战双方的脚气病患者是以万为单位记录,历史上的旅顺之所以被夺取,就是因为俄军病号有好几万,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得了脚气病——但想到旅顺最后还是投降了,所以还是作罢。

    见康特拉琴科这么有把握,张实也不做他想,只道:“我还有一个情报要给将军阁下,我很怀疑旅顺有人要对将军不利,比如,把将军去前线的消息通过电报发给日本,然后日军将集中所有大炮……”(未完待续。。)

    ps: 之前的存稿是每章4000字,但是本月开始所发每章为5000字,如此造成章节的凌乱还请包涵。明日起存稿也是5000字每章,此章2500字为之前4000字章的零头,下不为例。

第六十四章 撤退

    如此恶毒的计划超越了众人的理解范围,包括参谋长那乌明科中校对此都很吃惊。当然他们的吃惊不是不信张实这个说法,而是吃惊敌人的恶毒。真实的情况是俄军内部的指挥是极为混乱的,光是司令就有三个,康特拉琴科只是东西伯利亚第七步兵师师长,上面除了有要塞司令外,还有两个关东筑垒地域司令官,和他平级并不完全服从他的还有东西伯利亚第四步兵师师长福克少将,虽然另一支队伍东西伯利亚第五步兵团脱列卡科夫上校还是听从他的指挥,但他并不能获得全部陆军的指挥权和司令们的支持,甚至还有人在8月16日日军送劝降信的时候有过其他的想法,比如要塞司令斯特塞尔夫人就对日本人随信附送的支票很感兴趣。

    稍微的稳定了下心绪,康特拉琴科和那乌明科对视一眼,那乌明科问道,“亲爱的张,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情报没有完整的说出了呢?你知道,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你的朋友们也希望通过搞来的情报给予日本人予重大伤亡,我们正在做这一点,而且成绩很不错。可是如果少将阁下一旦出事,那些懦夫和蛀虫们一定会立即投降的。”

    那乌明科说话的时候,张实想到了旅顺的传奇商人纪凤台,他知道这个人就是日本人的间谍,是他把旅顺要塞的布防图漏出去的——要塞本来就是他承包建的,上次针对自己的刺杀应该也和他有关,但是现在张实却不想把他给供出来,一来旅顺要的只是消耗日军,按照总部的意思最后的结果还是要日军占领这里,所以这个日本眼线就很有必要留下。二来,纪凤台和要塞司令、第四师师长福克关系都非同一般,要真的没有证据康克拉琴科就去抓人,那么万一没有抓到把柄那么他现在的指挥位置就岌岌可危了,到时候日军没有消耗成旅顺就丢了。

    张实一边脑子里想着,一边待那乌明科的话说完,然后才道:“中校先生,日本人的间谍就在旅顺城里,但是要知道他们为了这次战争准备了好几年了,我们在短时间之内完全无法找到他们的。就像上一次刺杀,最后是不可能有结果的。现在最好的办法除了严格保卫少将阁下的安全外,就是尽量少去前线,实在要去也最好由其他人代劳,少将阁下是旅顺防守的灵魂。不能发生意外。”现实总是残酷的,张实的话不由得让众人想到了上次他被刺引发的间谍案的结果——虽然查到一些东西。但却马上被几个司令联手压了下来。

    康特拉琴科微微一笑。说道,“亲爱的张,我现在是要做的是完成皇帝陛下交给我的任务,带领全体士兵守住这个要塞,士兵们都很勇敢,而我这个指挥官是不能想个女人那样永远退缩在后方的。如果真的会被日本人的大炮炸死。我相信那也是上帝的旨意。虽然你帮助了我们很多,虽然士兵们很努力,虽然……哎!”见张实想说什么,康特拉琴科抬手抚住了张实的肩膀。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威伊索凯亚山是很难防守的,因为那里完全没有成体系的防御工事,那个中国佬施工的时候故意把那里给遗漏了。在大口径火炮的轰击下草草建立的工事是很难固守。你之前提醒过我们的坑道战,现在已经开始了,日本人的坑道已经挖到了我们阵地的下方,只要他们在那里装上炸药,那么我们现在仅有的一些工事都将失去。我们的外围阵地丢失的太早了,你之前的提那两个办法很好,但是难以实行。”

    “难以实行?”张实很是惊讶,“我的提议都是针对性的,少将阁下。最难的无非是臼炮的弹药而已,为什么会难以实行呢?”

    看着张实的表情,康特拉琴科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诧异,在他看来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无非是情报贩子罢了,这次贩卖情报他挣了上百万卢布,当然不是他,他后面的那些神秘朋友是要分得大部分的,但现在怎么感觉好像对俄国很有感情似的,难道他真的是个东正教徒?

    康特拉琴科沉默的时候,那乌明科中校说话了,“张,你的办法很好,但是伊索凯亚山太坚硬了,而且越往里面挖积水越多,在几个月内我们无法向你说的把坑道深入山腹,然后再垂直到山顶各处。没有山腹坑道的保护,就是有大规模的臼炮也是无法坚守的,在火车弹的轰击下士兵们完全无法幸免,所以……”说到这里,他看了康特拉琴科一眼,见他默许,又说道,“少将阁下的意思是,今天晚上就护送你离开这里。现在日本人已经完全展开了进攻,一切没有什么技巧可言了,只能是人命对人命的交换,如果一旦要塞陷落,那么你的安全我们无法保证,少将希望能把你放到比较安全的地方,比如芝罘。”

    “芝罘?”张实很是意外,他不是没有想到撤的一天,只不过想不到这一天这么快的到来。

    “是的,芝罘,”康特拉琴科说道,“就在渤海的对岸。晚上坐船的话白天就到了。这段时间日本人对海峡的封锁不是很严,穿过去的可能性非常大。如果等战局明朗了,到时候日本人怕我们逃跑封锁会更严密。张,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对于我来说,你和你的朋友们对于俄国来说非常重要,特别是你还掌握了日本海军的情况,哪怕要塞陷落了,但只要波罗的海舰队能胜利,我们最终还是能胜利的。”

    日本人第三次总攻发起,杨锐的情报也就到此结束,张实也知道自己呆着这里于事无补,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俄国人怎么拼了。想到之前的密电指示,张实点点头道:“好的,我马上准备。今天晚上就渡海去芝罘。”

    见张实同意自己的提议,康特拉琴科几个都松了一口气。他们之前的设想是如果张实不同意去芝罘,那么就要强行动手了——这个人对于俄罗斯太重要了,现在己方失利,要塞这边双方该出的牌都出了,剩下就看双方怎么拼了。他留在这里,如果要塞沦陷那么被日军搜捕是一定的,但如果去到芝罘则不同,有要塞的情报马上可以从那边传过来,而且有他提供情报,波罗的海舰队很有可能会在将来的海战中胜利——随着张实提供的情报越来越有效。俄国人对其越来越依赖,以为他真的在日本大本营高层有关系。

    张实很快就把自己的收拾好了,其实也没有什么,最重要的是一个无线电收报机,主要是接受沪上总台发来的电报。因为怕技术泄密太多,只用的是收报机。康特拉琴科这边早已经安排好了人员。只待张实一出门。就上了早就停在门口的马车,然后往码头开去,那边也已经怎么好了船只,如果顺利的话的那么第二天一早张实就能到达芝罘俄国领事馆。

    张实出门的时候,几道藏匿于街道另一侧的目光立马就看见了,然后这些目光一直巧妙的跟在后面。一直见到马车是直到码头的,见有船开出才转身回去了。一刻钟之后,华商纪凤台的寓所,“老爷。那个人被送走了。”书房里,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再向纪凤台汇报着。

    纪凤台大约四十余岁,虽然他早就入了俄籍并有日本护照,但仍然是一副中国士绅打扮。作为中日俄三国都有生意的商人,纪凤台和日本人关系非浅,在日本人的要求下,他将旅顺要塞和大连城防的资料漏出去不少,他只是一个商人,给谁交税都无所谓,况且这次趁着日俄战争,他可是把旅顺一半的产业都低价卖了过来,算是大发了一笔战争财。张实的事情他是听俄军第四师师长福克少将说的,汇报给日本人之后,在他的帮助下日本人针对张实组织了一起暗杀,但是没有得逞。现在听了管家的话,纪凤台道:“好啊。我还以为他会一直缩在大鼻子屋里不出来呢。马上发报,给日本人报信,上次没死这次就不会这么命大了。”

    管家闻言马上说是退出去了,不一会一段无线电波从旅顺发出,直往芝罘而去。

    东北的冬季犹如烧刀子那般辣口。不过后世今世,杨锐都没有深刻体会东北的冬季,除了以前去黑龙江那边弄弄蓝莓,往沈阳八家子水果市场发发沙糖桔,他就没有压根在东北多呆过。年初的时候还好,冬去春来,但是现在秋去冬来,一日比一日冷,实在让他难受。不过虽然难受,但是作为一军之长还是要以身作则的。

    红土涯营地的训练场上,寒风咧咧,白雪皑皑。新兵们正在受着队形训练,一个一个班在雪地里往树林空地的另一侧冲刺,一个喇叭不断在喊着声音,“梯子队,梯子队……一字队,一字队……三角队,三角队……”,随着喇叭里的命令,一个个班不断的变幻着冲刺队形,像一群被财狼撵着的兔子,跑着的线路拐来拐去,非常变扭,同时雪地里奔跑实在不易,常常见新兵们连人带枪的扑倒在地,每当这时这一组的组长便停了下来,训斥着他们起来——自从上次大战之后,参谋部总结发现完全靠班长对基层部队的指挥还是有些不畅,这些木把子身体不错,但是大多文化不高,对于命令的理解能力太差,战斗中掉队的情况严重,所以便在班以下增设组长一职,一个步兵班十人,班长之外另外有三个组长,每组三人。这些组长要么是老兵,要么是训练表现的比较好的新兵,由此新兵跟组长,组长跟班长,班长跟排长,排长跟连长,整个部队的指挥顺畅性得到了大大提高。

    三三制的方式算是把基础服从问题解决了,但是除了这个问题还有另外其他问题,比如部队刺刀技术不好,俄国人毕竟是吃肉的,身高力气都比吃草的东方人好很多,如果只是白刃战,复兴军和俄军的战损比估计在1:3左右。当然,真实的战争不会是单纯的白刃战,只是抛弃大开大合并不合适中国人体格的德国刺刀术,找到一套适合东方人刺刀术便很应该提上日程了。如果说刺刀术只是方法问题。那么另外一个则是经验问题:所以的军校生都是七个月就毕业的,虽然这些人到了通化也还在学习相关课程,并且打了几次战,但是这样对于提高指挥经验还是比较慢的。部队现在作战的模式是,计划由参谋部做出,然后各部按照计划去执行,这样做的话对指挥能力要求不高,大部分军校生还是能跟上的,但是万一战况不利,或是遭遇战时没有具体计划。那么这些娃娃连长营长们就要抓狂了。据说按照美国人的说法,培养一个合格的师长需要二十六年,当然那是二战后,要掌握的东西多,可现在步兵战术虽然简单。培养一个合格的师长也要二十年不止,而现在复兴军勉强合格就是一堆班长、排长、连长。至于营长、团长、旅长、师长那就只能是靠雷奥先撑着。

    看完这一波士兵的队形训练。杨锐把头转了过来,问向雷奥:“除了这个办法还有其他的办法吗?这样做的话牺牲太大了,而且如果我们的实力暴露,那么以后不管是谁都会提防我们。”

    雷奥知道杨锐的顾虑,不过他还是坚持己见,“杨。现在不是仁慈的时候,唯有不断的战斗才能提升军官特别是高级军官的指挥能力以及军队的战斗力。”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确实不是仁慈的时候。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但是……,”杨锐说不出什么理由,他只是心里感觉不舒服罢了,“但是……我们这样做其实就是让他们去死。”

    “只有这样才能历练你的学生。杨,你的时间太少了,按照你的说法,日俄战争明年就会结束,你的起义也不过只有不到五到十年左右的时间,这些时间完全不够你培养高级军官,没有高级军官你怎么能打败政府军?而且在你打败政府军之后,你还可能要面对列强的部队,所以趁着战争没有结束,你要把军队、特别是那些优秀的军校毕业生完全投入到这场战争当中,我们之前的那些战斗只能锻炼士兵,可完全不能够培养高级军官。”大半年的经历,雷奥已经完全融入了这支**武装,看到部队高级军官不足,再想到杨锐的计划,他不由的着急了。

    “那我们暴露实力怎么办,到时候政府很有可能来进攻的。”杨锐问道。雷奥的苦心说服下,他有些动摇了,现实就是现实,他没有办法在几年的时间里变出那么多的高级军官来,所以只能是用战争来洗练了。

    见杨锐有些同意,雷奥松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一开始只要派一两个团四五千人左右,然后慢慢的增加人员,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三期军校毕业生,还有几百名士官培训班的出来的士官毕业生,士官军官足够。那些优秀的学生可以以正副的方式安排在营长以上的职务上,通过战争历练他们,在战争之后,他们还要回到洛伦索马贵斯,完成军校四年的学习,杨,你要知道,没有完整的军校教育,培养出来的军官能力不会全面。”

    也许伤亡仅仅是数字吧,杨锐如此的想到,雷奥说完,他沉默一会才道,“好吧,那我们应该投靠谁?日本人,俄国人?”

    “我们接下来的敌人最可能是谁?”雷奥道。

    “日本人。”杨锐想到铁路的事情,很肯定的说道。

    “那我们就投靠俄国人。”雷奥道。

    “投靠俄国人不难,可是现在部队上下对俄国没有好感,军官们还可以沟通,可士兵就难解释了,最怕的就怕他们会认为投靠俄国是为俄毛子打仗,到时候就难办了。”杨锐是喜欢投俄杀日,但是因为以前俄国人坏事干的太多,百姓也好,士兵也好都是极度仇俄的,投俄一个不好军队就要乱了,自己培训的那些政委还没有成气候,想到着,杨锐最后说到,“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和大家商量看看,怎么样解决部队投俄后的士气问题。”

    这确实是个问题,雷奥在东北待了不少时间,也知道中国人对俄国人观感不佳,上次在宽甸县城的时候,看到从俄军营房里抽出的中国女人和各种金银首饰古董财宝,就已经对俄军完全失望了,在他看来,身为一个军人,最重要的就是荣誉,强奸、抢劫这些都是在玷污军人的荣誉。

    说着话的同时杨锐几个人已经登上了小山的顶端,这里也是一处训练场,只不过这里训练项目的不是步兵进攻队形,而是滑雪。(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马甲

    滑雪据说是一项起源于北欧的古老运动,按照记载在1226年挪威内战时期,滑雪就已经运用在军事上了。杨锐可不管是谁发明的,发明多久,他只记得以前看纪录片的时候,二战前苏联几十万人马进攻芬兰,损失惨重,芬兰有两个东西让他记忆深刻,一是号称死神的狙击手西蒙海耶,二则是披着白床单的芬兰滑雪部队。是以,虞自勋到了德国之后,杨锐又要他去了北欧芬兰(为俄属)一趟,除了之前安排的任务外,让他去找几个精通滑雪的教练,还有就去找那种叫做拉普兰式的高筒靴子——这也是杨锐从纪录片里面看来的,这种靴子据说是驯鹿腿部毛皮做的皮靴,里面搭配手工羊毛毡做的内胆,穿上可以抵御零下三十四度的严寒。

    雷以镇正在督促二期三期的军校生学习滑雪,见杨锐和雷奥来了,便放下手中的事情,跑过来汇报,他还没没有说话,杨锐就看见他穿的那种黑色的高筒的拉普兰靴子,便问道,“这种靴子穿起来怎么?”

    雷以镇笑道:“报告长官,很好,比之前的老棉靴暖和多了,同学都说穿着这种靴子打战可以少穿一件袄子。是不是全军要发这种靴子啊?”

    见雷以镇说好,杨锐也笑道,“这种太贵了,四双鞋快抵得上一杆枪了。我们现在只买了些驯鹿皮,再配上东北的羊毛毡,自己做了。效果要差一些,但是比老棉靴要好上不少。那几个洋人教的怎么样?”为了学习芬兰人的雪地生活技巧,杨锐可是花了不少力气,自己这边没有人懂芬兰语的,所以又找了个懂芬兰语的德国人帮忙翻译。这些芬兰人一到营地见着这么多兵就被吓了一跳,幸好有通化巡警局刘建云在一旁解释,说这是政府军——其实复兴军比政府军还政府军,见是政府军,几个绕了大半个地球的芬兰人又欢欣起来,认为自己能教授异国的政府军是一种值得自豪的事情。

    “报告长官,很好。”雷以镇是南方人,初见雪还是挺兴奋的,但是兴奋之余,雪地越野、宿营却是无比艰难了。平时雪小的时候还好,若是雪深的地方一天也走不了五里地,“就是,就是有士兵说黑龙江那边也有鄂温克人也会滑雪,想不通怎么要洋人来教?”

    “那些个家伙。知道的还不少,鄂温克是臣服于满清的。万一来个忠君爱国党。那我们什么底子都漏了,这群洋人虽然请来花了不少力气,但是他们教完这个冬天,回去之后就是吹牛也传不到满清的耳朵里。再说,我们先学洋人的,等明年冬天看怎么样找几个鄂温克人来教教。也不会耽误事情。”杨锐随口解释着找洋人的原因,又说道,“过几天就要野外行军了,趁着雪豹营还没有出发。晚上通知开会吧。”

    在没有全球的变暖的时代,东北的冬天要持续五个多月之久,一般的胡子在冬天都是躲到城里猫冬,但是胡子可以猫冬,复兴军却不能猫冬,同时在辽东这块水网密布交通不便的地方,只有冬季河流结冰大部队才方便运动,所以除了要部队进行滑雪训练和雪地越野之外,杨锐又下令组建了雪豹营——专门的雪地野战部队,以应对冬季的紧急性战事,当然,这支部队光会滑雪是不够的,还要学习雪地生存训练和雪地作战训练,芬兰人能教他们的除了滑雪之外,还有就是一些雪地越野生存的技巧,至于雪地作战那就要他们自己去总结领悟了。

    杨锐走到军官们学习滑雪的地方,几个芬兰人被一些军官围城一圈,圈子里一个芬兰人一手拿着一块滑雪板,另一个手拿着一块肥皂一样的红色的东西,兴致勃勃的说着话,旁边的德国人把他的话翻译过来:“……蜡是有很多种类的,不同的雪质、不同的温度要选择不同的蜡,比如现在,雪没有下多久,雪质还很松软,而且温度在摄氏负零度到十度之间,我们选用这种红色蜡……如果温度更低一些,比如在摄氏三十度的左右,那么我就要选择蓝色蜡……涂蜡对于滑雪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它可以增加我们的滑行速度,中和不同的 雪质,使我们滑行的更平稳,还可以保护滑雪板,使它不易变形……”

    芬兰人一边说着,一边在卖力的拿着一个木炭熨斗给滑雪板涂蜡,杨锐正想问他雪地难以找到木炭改怎么办的时候,他又开始唠叨了,“……最好的方法是给滑雪板热涂蜡,但是很多时候我们在野外没有办法生火,所以只能冷涂蜡,直接用蜡在滑雪板上涂抹,但是要注意的是,涂的时候滑雪板上一定不能有水分,同时也不能在反霜的情况下涂蜡……”

    雷奥本来以为滑雪就是自己也能学会的事情,但是听到芬兰人的解说,不由得道,“看来你是对的,滑雪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滑雪板还要涂蜡,而且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杨锐笑道,“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北极圈,总是有一些东西我们不知道的。我只希望这一个冬天下来,他们能把他们所知道的有关冰雪的东西都教完,然后我们的雪豹部队成为冰雪世界的王者。呵呵。”似乎是想的太美好了,杨锐不由的笑了起来。

    “杨,到底是谁教育你的,在我看来你的知道的太多了,而且想法一个比一个新奇,当然,也很有效。”雷奥又一次的问到这个问了无数次的问题,每当杨锐给搞出一些新玩意的时候,他便要这么问一次。

    “书会教给你很多东西,生活也是。”杨锐不敢说是后世发达的资讯给了自己这些知识,只好使劲扯着谎,也不管别人信不信,幸好这个时代离那些百科全书式的伟人还很近,雷奥对此没有表示完全的怀疑,当然虽然他常常这样问。并认可杨锐的说法,但却没有一点看书的心思,除了在每天晚上给军校生加课之外,他还是对书敬而远之,仍然喜欢喝酒。

    巡视过部队冬季训练后,杨锐又回到了自己的军长室,说是室其实也就是一个木头房子,有着腰一般粗的松木横垒而成的墙壁以及烧着热炕的地面,因为没有用油漆,整个房间都是一股松木的味道。办公室正对着的墙上挂的是一幅东边道的地图。上面除了复兴军自己的标注这位,还有整个地区日俄两军的分布情况,当然,为了不泄密,这地方平时都是用窗帘似的棉布遮挡着。只在每次杨锐想到时候问他的时候他才拉来帘子,然后仔细的思考起来——和以前的**丝生活不同。现在地图代替了笔记本或者手机。像以前杨锐若是没有笔记本好像丢了魂一般,而现在他每日如果不看地图,那就要睡不着觉。

    他不断的面对着地图在想着各种问题,比如,农垦村落的位置、九连城到出海口关键地段的铁路、敌军进攻时反围剿战术的开展等等一切的一切。杨锐现在已经完成融入了这个世界,他现在就像是一颗小树。不断的在想着怎么从因为日俄战争而绽开的裂缝了生长——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人员、士气、组织、军火、后勤、局势、运气这些都制约着自己的发展,像刚才类雷奥的提议是对于复兴会是完全有益的,但是部队的士气却反对这样做。从去年拒俄运动开始。复兴会一直是打着拒俄的旗子才吸引了这么多人追随,如果忽然的助俄抗日,那就好像后世在抗战中忽然投日抗美一般,那是要人人唾骂的,怎么办呢?杨锐自言自语的说道。他盯着奉天的位置久久不动,脑子里却没有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在想如果带来部队投靠俄国人,那么自己应该怎么打。

    良久,杨锐从自己的臆想里挣脱了出来,他对自己的勤务兵道:“去把刘伯渊和范安叫过来吧。”

    在钱伯琮没有回来之前,部队的政治工作前期主要是范安在负责,第一批军校生虽然有政治科的,但是因为军官紧缺,所以不管学什么科的都放下去带兵,直到十一月份军校第三批毕业,这才在第一期回来的两个政治科毕业生里选了一个叫刘伯渊的学生,他为正范安为副,一起负责军队的政工事宜。这个学生是江苏阳湖人,但不知道怎么杨锐一看到他的名字总是想到刘伯cheng。

    杨锐正等着,一会门外便响起了刘伯渊和范安的“报告”声,两人都穿着复兴军的棉制大衣,在杨锐的“请见”之后一脸抖擞的进来了。

    “新兵的情况怎么样?”杨锐问道。

    “报告长官,很好!这些木把子很感激部队收留了他们,让他们能在冬天前有条活路,平时训练也很吃苦,命令服从性高,很少违纪行为。”刘伯渊答道。

    日俄开战之后,木把子被日军断了生计一直处于失业状态,因为山东持续大灾,回家不成只好呆在东北。他们除了少部分工头吃喝不愁,其他听说通化这边招工有活路,都来到通化新城打算找份活计,但通化这边也就需要一万人左右,可这木把子却是越聚越多,除了临江县这边的,集安那边的也过来了,一时间通化新城这边五六万木把子齐聚,弄得县令秋老爷一日三惊。有这么多的兵源,加上自己实力已经不小,有组织的木把子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所以杨锐在**月份就从这些失业的木把子中招兵了。开始听说是做胡子只有少部分人来,后面天气越来越冷,通化县施的稀粥越来越不顶饿,很多有些血性不想认命的山东汉子就都从匪了,一个秋天下来,复兴军一共招了一万两千多人。

    听到新兵情况稳定,杨锐有些放心了,“新兵的摸底调查做了吗?他们对日本人和俄国人怎么个看法?”

    “人太多,只做了一半。”这次回答的是范安,刘伯渊才接手,之前的这项工作都是他做的,“但是就眼下看来,对日本人没有不恨的,毕竟是日本人让他们没有了生计。而且那些工头还说之前的屯在大孤山那边的木头也被日本人运走了,去年的工钱也是拿不着了。对俄国人,临江这边的比较恨,通化、集安的倒没有什么,只是听说大鼻子坏。”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杨锐感觉之前的事情有些门路了,又问道:“集安的新兵有多少,他们在哪个营地?”一万两千人太多了,训练只好分了好几个营地。

    “集安的木把子最多,新兵也最多。大概占了新兵的七成,他们哪里都有。”刘伯渊答道。

    “哪里都有……”杨锐想了起来,又问,“翁圈岭那边是吗?那边有多少人?”

    “应该……不会超过七八千人吧。”刘伯渊不知道杨锐为什么会问具体数字,只能说个大概。

    杨锐闻言半响没有说话。只是思考起来,刘伯渊和范安见状也不敢打断杨锐的思绪。一时间房间里沉默了。半刻钟之后,杨锐才回过神来,道,“你们先回去吧。”

    看来自己真的要助俄抗日的话,还是要换一个马甲的,要不然复兴会的形象会大打折扣。幸好之前为了不引人注意。杨锐已经有两个马甲了,五女山城这边是报号黑山老妖,翁圈岭那边报号是座山雕,真的要做的话只能是以座山雕的名号了。而且之前仇俄的老兵一概不能用,士兵在部队还好,一旦外出或者被俘,被人套出底细的可能性很大。

    大致的计划杨锐做了一个,但是雷奥出面把这个计划放到下午的高层会议上之后就引起了很大的波动,一时间会议室里轰响一片——估计是自小对一团和气的举手党没有好印象,杨锐统御部署喜欢看他们吵,他认为只有吵才能出真理,而且真的不同意那么桌面不吵心底下也要抗拒的,部队是等级森严的地方,服从命令是天职,但是在杨锐的许可下会议室可以不遵守这个原则,谁有道理听谁的,滥竽充数是不行的,当然,出了会议室之前一定会要有答案,而且最后的答案不管多么抗拒都要执行。

    现在反对助俄抗日的是临江木把子那几个连长,还有新投的骑兵连长原来混义和拳的老君炉郑兰庭——他在杨锐到猫耳山拜山没多久,就和几个心愿未了的老伙计去杨老太太那里拔了香头(退伙)投奔了过来。

    “大当家的,还是收回成命吧!大鼻子可是和俺们有血仇的啊,俺身上的几十道伤都是大鼻子给的。俺们自己干不成吗,现在人枪好几千,就是要打奉天也只要您老一句话,俺郑兰庭要往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眨一下眼睛……”

    “现在我部的士兵都是极度仇俄的,一旦要投俄的消息传出,部队马上要乱,就是强制下去,估计也大不了战。”这是二营长陶大勇,他的部队都是临江的。

    “长官,时间太紧迫了,老兵普遍对俄国人没有好感,新兵才训练两个多月,而且随军夜校培训班出来的士官毕业生虽有几百名,但这些人大多是士兵出身,文化程度太低,而且毫无指挥经验,即使是到明年一月上战场,那也不未必能顶用。而且对日作战是大兵团正面作战,与平时训练完全不同,一上战场,新兵很容易就崩溃的。”这是之前游击队的方彦忱。

    反对的人除了一时情绪接受不了还有就是从实现上考虑,其他的倒没有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倒是支持投俄的意见里除了把练兵练将、以及日后战略上的考虑说了之外,还有其他的新观点,比如炮营的程志瞂就提议是不是可以让俄国接受复兴军的人进入俄**校,当然,这主要是培养骑兵和海军的,海军不必说,骑兵的话虽然南非有,但是骑兵教官施罗德一直对俄国骑兵很推崇,认为俄国的哥萨克骑兵是世界第一骑兵。

    各自发表的意见的时间一结束,会议室里立马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点烟的火柴着火声和喝水声,杨锐刚才一直在听,大家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之后他的思维也拓展了不少,投俄是一定的,甚至投日现在看来也是很有必要的,复兴军的目的就是要他们两败俱伤之下没心思来剿灭自己,到时候只要日俄不出动,那么只靠满清也成不了什么事情。只不过助俄抗日的分寸一定要拿捏好,特别是上次已经给了日本一刀,炸掉了日本几乎一个战役的弹药储备,现在根据情报日本人的炮弹数量很是不足,每门炮一般只有一百发炮弹,而俄军是每门炮是五百发以上。

    还有就是兵力问题,历史上日军本来就不足,因为自己的原因,对比历史数据,乃木的第三军死伤最少要增加两万人,而且旅顺的攻克时间一定是会拖后的,虽然当初谨慎期间,杨锐只给了旅顺一个多月的粮食,可是万一因为康特拉琴科没死,旅顺一直挺到了波罗的海舰队到来呢?杨锐只觉得自己是在玩火,深怕再打击一下日本就要完蛋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向左防贼势

    “我命令,参谋部,”一听杨锐命令,参谋部的徐敬熙一声“有!”站了起来,“负责制定接触俄军计划,务必使外界无法知晓我军真实情况,同时,组建复兴军第二旅,并且重新制定翁圈岭新兵训练计划以及扩大随军士官培训班规模,使其达到作战要求。”

    “政治部,”又是一声“有!”刘伯渊站了起来,“在保密的原则下,全面做好士兵的思想工作,要让士兵知道为什么打战,同时在老部队挑选合格可靠的士官,增强新部队战斗力。”

    “后勤部,”杨锐接着说道,“按照参谋部的计划,加强翁圈岭的后勤供给,特别是涉及训练的弹药要提供充足。另外,在座诸人务不管意见如何,必全体一致。”见杨锐这边铁了心的要推行助俄抗日计划,众人都是心中一稟,齐声道“是!”

    散会之后的杨锐和雷奥还留在会议室,杨锐把一份日军的情况总结拿了出来,说道:“整体上看,日军要比俄军的战斗力差一些,特别是因为炮弹不足使得其炮兵作用大减,但是其作战意志坚决,战术执行能力强,并且喜欢侧翼攻击和夜间白刃战,面对他们我们还是要有针对性计划的。”

    杨锐说的情报雷奥早已经知道,不过他的解释是别样的,“杨,你日本陆军的老师是谁嘛?”

    杨锐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只说道:“日本陆军是你们啊,但是我们感觉他们学的不像。”

    “不,不,”雷奥道,“他们学的很像了。”见杨锐不解。又说道:“在1883年的时候,日本陆军部部长大山岩来到德国,求见当时的陆军参谋长毛奇元帅,要求元帅派遣一名优秀的军官到日本新成立的陆军大学教导学员,当时毛奇元帅挑了梅克尔上校前往,日本陆军现在的一切都与梅克尔少校当时的教导有关。对于梅克尔少校,我的老师戈尔茨元帅说过……”

    “等等,”杨锐打断了他,问道,“你的老师。为什么都没有听你提起过?”

    呵呵,雷奥自我解嘲的笑,说道,“都是已经过的事情了,有必要去提吗。我在去南非之前在土耳其呆了很久。作为戈尔茨元帅的参谋帮助他整顿奥斯曼帝国陆军,后来元帅阁下看我一直是个少校。就.推荐我去了南非。帮布尔人整顿陆军……”

    雷奥说到这一时间断言了,似乎在回忆从前那段美好的时光,杨锐不好打扰,只在一旁静静的想这个戈尔茨元帅到底是何许人,他却不知道,这个戈尔茨元帅其实是德军总参谋部的中的异类。但是其在后世的评价非常之高,被认为是罕见的军事天才,在他手里,奥斯曼陆军从新开始振作。被人们视为土耳其陆军之父,当然如果这些都太生僻的话,那么只要稍微了解下“总体战”或者“人民战争”的由来,就知道他的过人之处了。

    杨锐还没有想完,雷奥已经回过神来了,“元帅阁下认为,梅克尔少校是个优秀的德意志军人,其所强调的进攻意识和德国陆军中的普鲁士精神一脉相承,他是一个优秀的战术专家,但是他却看不懂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所以…他是一个完全不懂战略只懂战术,不懂防守只懂进攻的人。日本陆军现在也有这样的特点,崇尚普鲁士的牺牲精神和进攻意识,但是对于总体战略和新技术并不看重,这点可以从其对旅顺的重视和炮兵的能力和运用就能看出。”

    旅顺是日俄战场中的战场,可是日本陆军从一开始就对其判断不足,在大连登陆之后就把旅顺扔在一边而是一心北上,一直到后面海军不断的催促这才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如果不是之前不重视,那么也不会有现在的苦战了;再有就是炮兵和重机枪,日本的炮兵装备的是日本三十一年式自产火炮,但是这种只是架退炮而不是管退炮,其射速理论上每分钟是三发,但是实际操作中每分钟只有两发,而俄国仿制法国的管退炮每分钟可以达到六发,重机枪则更是如此,直到乃木的第三军在旅顺要塞被重机枪一顿狠抽之后这才决心进口法国的哈奇开斯机枪。想到着,杨锐心里有些了然了,原来是德国人把日本害成这样的啊。

    杨锐边想雷奥边说,“作为我军而言,如果真的要上战场的话,土木工事要做好,正面战场的火炮烈度是很高的,再就是要和俄国之间形成良好协同,以防俄军侧翼被包抄和俄军一起被围,最后就是白刃战和夜战训练要加强。这是日军惯用的战术。”

    “土木作业和夜战倒是不怕,”杨锐说到,“就是白刃战我很担心,部队士兵的平均身高在一米六八左右,虽然这要比日本人高十公分不止,但是比德国士兵的平均身高要矮不少,而且力气也吃草的总要比吃肉的要小很多,德国刺刀术还是很难运用,找到一种切合东方人适合的刺刀术还是要花时间的。”这真不是一个讲究火力制胜的时代,哪怕到几十年后的二战,刺刀突击还是有市场的,后世的共军和**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对,据说抗战时是三个八路打一个鬼子。

    和迫击炮、手榴弹、飞雷炮各种兵器的重视不同,杨锐对白刃战的重视是上次在平顶山和俄国人面对面的打了一场伏击战之后才开始的,他不是武术专家对此也没用什么好办法,抗战小说里刺刀术虽然有三防一刺的说法,可是这三防到底怎么防,这一刺到底怎么刺天才知道。不过在猫耳山那边众多壮士投过来之后,他便找了里面武技最精的周快腿,想让他去少林峨嵋什么的武林圣地找熟悉枪术的人。

    只不过周快腿一番言语便给杨锐泼了好几盆雪水,少林武当峨嵋什么的完全是杨锐看多了武侠小说的幻想。就少林本身来说,其在明代之前还是有习武的,但是到了清代却被禁止习武,满清得天下之后便禁止天下汉人习武。作为声名远扬的少林完全是被禁止的重点。不过即使满清不封禁,这少林的武技也是一般,在明代的时候朝廷武官俞大猷还在少林教授武技。真实的清末只有两个地方习武成风,一是广东佛山一带,不过这是因为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林则徐废了禁武令,加上洋人入侵,使得民间武风盛行,二就是直隶的沧州了,这沧州从清初开始便没有禁武。而之所以没有禁,是因为这些习武的大部分是白帽子回.zu,在整个清朝,少数民族的权利一直在汉族之上,汉人不可习武但是少数民族却是可以的。于是这沧州便成了武术之乡,由此镖局也是行遍全国。如此形势之下。冷静下来的杨锐只有让周快腿去沧州找人了。

    出了会议室杨锐便直接往武术教研场而去。自从要周快腿把几个沧州拳师请来后,杨锐便着手成立这个部门,这个部门主要安排两类人,一是后面沧州来的拳师,凭借其祖传的技法研究战阵之上的军用武技,再是从沪上来的学习过生产管理的人员——生产管理之下专门有一个分支叫做动作分析。就是研究如何安排机器、工序、物料等东西以节省工人的动作次数和强度,增加生产效率的,平常人们所听说的工厂要走几步路都算好了便是这一管理分支的成果。

    武术教研室其实就是几个大帐篷,因为来的晚。加上部队一直在扩编,所以营地房屋严重不足,于是芬兰人教的冬季大帐篷便派上了用场。这些帐篷是圆锥型,里面有一个木架子,大块缝制好了的羊皮披在上面,地上也铺着羊皮,不过在帐篷的正中间烧着火,同时这圆锥的顶事开口的,好让火堆的烟雾排出去。这种帐篷在寒冷冬季的是抗寒的法宝,战术教研室的数字派曾经计算过,外面零下三十度的情况下,只要帐篷内火不灭,里面温度可以达到零上十多度。

    杨锐进了帐篷之后,只见帐篷里有一名十多岁的少年在和一个俄国兵在对刺——被俘的俄国兵都废物利用起来,其中最大的用处就是陪练刺刀术——这时候本该去沧州请人的周快腿忽然出现在这里,他正陪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见到杨锐进来,他便带着老人过来,“报告长官,俺去沧州一切顺利,这是此次请来武术大家李存毅李老前辈。”有看向场下正在拼杀的的少年道,“那是李老前辈的爱徒。”

    周快腿新到军中还没有完成训练就被外派出来了,其军姿很是不标准,但是杨锐对他却很是欣赏,他可是昔年王和达在五道江被围之后唯一死命杀出的头目,虽是人有些木纳但却百分百是一条拼杀的好汉。

    见旁边这位是他请来的武术大家,虽然不明底细,但杨锐还是江湖人中的那帮抱拳行礼,并道:“李老前辈,刚才军务繁忙,未曾远迎,还请李老前辈海涵。”

    沧州来的李老师傅也是适才刚到的,但刚好杨锐在开会,本来周快腿是想让其他们师徒稍待片刻,可这李老师傅当初也是义和团一员,庚子年可是带队杀过洋毛子的,他当初可没有觉得洋毛子的武技有多么厉害,现在听周快腿把洋人拼刺刀说的厉害,把李老师傅给急着了,见大当家的一时间见不到,便要他带去武术教研室这边进行实战演练,他徒弟也就是场中那少年用**枪术与俄国人对刺,只不过中国传统枪术和刺刀术路子不同,双方胜负难分。

    李存毅道:“大当家的军务繁忙,还请不必多礼了。”杨锐正要说话,只听见场中一阵“啪…啪…啪…”的木枪撞击声,只见那少年侧身避开敌枪,一个箭步刺中洋人,旁边围观者爆发出一声喝彩声。老师傅的徒弟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年纪虽小但是体格却算结实,一杆**枪算是练了多年,只是现在拼刺的工具不是**枪,而是木制的短枪,长度和上刺刀的步枪相近,而且轻重完全不合大枪,他用的很是变扭。同时对他对刺的俄国人之所以会在武术教研室,绝对是被俘俄军当中拼刺刀的最优者,所以一开始比试便被压着打,直到现在才扭转局势。

    周快腿一见己方胜利,心中一阵高兴,说道:“好,还是**枪厉害!”

    杨锐也正有此感,认为把中国枪术引进刺刀术也是个可行的法子,可旁边李存毅却道:“没有,还是我们输了。”

    此言一出。杨锐有些惊讶,周快腿道,“前辈何出此言?现在不是我们胜了吗?”

    李存毅神情凝重,道,“剑星习武十一年。习枪六年,可这洋人绝不是习武多年的人。更多的是靠其体格和刺刀技之本身。就我华人相对于洋人而言。体格羸弱,若各找一个华人洋人练习刺刀技之后,战场对战应是华人败而洋人胜。哎,洋人刺刀技虽然简单粗鄙,但是甚为实用有效,看其技法倒是和石家枪有所似。”

    “石家枪?”武术的东西太过复杂。而杨锐所知无非治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之类。

    “石家枪就是明末石敬岩之枪术,其和一般枪术不同,以戳革为主,与洋人刺刀技相似。”李存毅道。旁边周快腿见杨锐还是不甚明了便解释道:“石敬岩,名电,江苏常熟人氏,据传为丐户出身,这石家枪为明末崇祯年间所创,与王征南的内家拳享誉当时。”

    杨锐闻言心中一喜,说道,“那如今是否可将这石家枪融入刺刀术之中呢?”

    李存毅摇头,“这石家枪当时只有两个传人,但革代之后,其传人无心习武,这石家枪终究还是失传了。”杨锐听到这方知道原来也是没戏的,正待说话,这李存毅又道:“这石家枪虽已失传,倒是适才见到军士所用几个简单技法,倒是可以为全军兵士所用。”

    杨锐只记得后世的刺刀术是三防一刺,但是不值得细节,只得让武术教研室自己研究,应该是刚才的李存毅见了教研室所研究的冒牌的三防一刺,所以有此一说。

    杨锐道:“哎。这技法也是模糊的很,虽说有用,可到底怎么防怎么刺,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

    听杨锐说技法模糊,李存毅摸着胡子笑道,“大当家的有所不知,天下万物同源同理,须知我国长枪之术的最终技法,也不过是‘栏、拿、扎’而已,这‘栏’和‘拿’都是防,而这‘扎’却是攻;再说前明武毅将军之辛酉刀法有云:‘向左防贼势、向右防贼势,向上防贼势’,此三势可谓之防,而后第一路便是‘向前击贼势和追前击贼势’,此两势谓之攻。”

    李存毅边说杨锐便在回忆从前所见,特别是他所说的“向左防贼势、向右防贼势,向上防贼势”和他记忆里的三防很像,难道后世的三防一刺是来自辛酉刀法?

    李存毅不知道大当家的在想什么,只是自己进入了状态,随手拿起一杆木制刺枪就演练起来,杨锐想不到他说来就来,只见那杆木枪在他手里犹如活了一般,甚是灵动,但在怎么活都是那么简单的几式,初始李存毅还只是自己演练,后面待熟了便又和俄国陪练对刺了起来。两人的较量不似之前那么纠结,只见俄毛子一个突刺过来,李存毅大喝一声“左!”,手上木枪一个逆时钟的拦枪顿时把俄毛子的刺枪给打飞了,接着便是一记凶狠的突刺,虽有护具,但是这木制护具倒是给捅了一个大洞,幸好李存毅枪术惊人,分寸拿捏恰到好处,击穿之后便收枪了。如此简单有效却凶悍无比的刺刀术顿时震惊全场,好半响围观的众人方才回过神来,一时间全场都是喝彩声,久久不断。

    此时俄毛子想再战,但是刚才被李存毅一个“向左防贼势”不但刺枪打掉而且手也被打麻,负责场地的中尉只好另换一个俄毛子陪练上来,此次上来的是俘虏里面体格壮实的一个,李存毅完全不惧,不与其拼力气,一上来就是突刺强攻,毛熊虽壮,被李存毅压制着无法反击,最终又是被李存毅喝了一声“左!”,刺刀挑起,然后被刺中。

    如此整个下午,李存毅一直在用新的刺刀术和武术教研室的俄国陪练对刺,十多个陪练一个个被他刺穿护具,他们都一一败在李存毅的几个简单的动作之下。杨锐想不到这个五十多岁胡须花白的老人还有这么的功力,心中佩服不已,又见平时十多个陪练一副拽样,他们虽是俘虏但刺刀一拼却很看不起黄种人,可今天却全都是垂头丧气,心中一阵大块,娘的,该死的毛子,还敢说我华夏无人乎。(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qing楼

    大当家的请来的能人拼刺刀大败俄毛子,这道消息在刘伯渊和范安的运作下一下午就传遍全营。复兴军士兵虽是吃苦,但是拼刺刀却一直是士兵惧怕的项目,远远的对射还好,何时中弹完全不知,可这拼刺刀却是面对面,生死一线毫厘之间,很多心理素质不好的士兵一说拼刺刀就头大,这毕竟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刺刀毫无办法,是个人都要慌,特别是面对比自己要高大的俄毛子。

    杨锐能做的就是通过李存毅鼓舞其实士兵的信心,从第二天开始,武术教研室的大帐篷又扩大了几倍,各连都抽调了士兵来看李存毅和大鼻子拼刺刀,部队里不管是俄国俘虏和复兴军士兵只要有料的都可以上台和李存毅比试,第一天是单对单,第二天开始是双对单、三对单,如此三天下来,李存毅道:“大当家的,刺刀术老夫已经心有所成了。明日待整理一天,后日便可教授兵士。”

    杨锐闻言大喜,不由的向他行了一个军礼,道:“我替复兴军全体将士谢谢李老前辈。”

    李存毅道:“不敢枉称前辈,老夫空有武技却对洋人无可奈何,只望大当家的练好兵,驱逐洋人,还我华夏朗朗乾坤。”

    杨锐军礼久久不下,直道:“前辈还请放心,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待杨锐把李存毅送至早已备好的营帐,武术教研室的张鑫却找来了。这个张鑫是江苏吴江人,家境富裕,其父也是上海滩众多买办的一员,只不过作为富二代的他从小就被虬髯客传、红线、聂隐娘这类武侠小说迷了心窍,一心想着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是以从小就开始练武耍枪。成了上海滩有名的小霸王。当初拒俄运动时,爱国学社编练了义勇队,他听说是打洋毛子就满头热情的过来了,本来王季同还对其有所怀疑,但相处下来,王季同见其为人实诚、心地善良也就把他收下了,只是没有派去军校,而是让他进了管理培训班。

    张鑫敬礼之后就把针对李存毅拼刺刀的报告递了过来,他现在隶属教研室,属于数据派。这几天的刺刀大赛很多经典动作都被他指挥着几十个照相机拍了下来,张鑫的工作就是针对这些拍摄下来的动作进行分析,以确定最优化方案,因为他本人自小练武而且数学能力不错,这份报告基本由他写就。

    杨锐接过厚厚的报告。上面全是图片和数据,一直翻到后面也没用看到结论部分。心中正想说却忍住了。这已经很不错了,虽然没有按照论文的格式来写,但是自己也没用教过他写论文啊。于是说道:“这个…很好!不过还是由你把研究的要点简单说一遍吧。”

    张鑫本来很紧张的看着杨锐翻看报告的神色,这是他用尽全力做的一件事情,只期望杨锐能说一声好,只不过看到杨锐越翻越是眉头越皱。心里越发失望,好在最后杨锐忽然说了一句“很好!”这又让他欣喜起来。他也没有接过报告,就这么说了起来:“研究是通过三十台相机拍摄来实现的,重点是分析突刺这一动作的情况。研究中把突刺这一动作分解四个部分加以研究:为突刺前预备时的身体姿势、突刺时双脚运动、突刺时枪尖运动、以及突刺身体重心运动。

    李前辈在预备是重心位置相对较高,为0.78米,是其本人身高的46%,其它人的重心高度为本人身高的41-45%。李前辈的身高稍高,并在预备式下肢各关节角度都较大,屈曲程度小,重心高、稳定角角对较小,有利于快速启动……

    从突刺时双脚的运动看,李前辈预备时双脚距离为0.60米,结束时未1.01米,前脚位移为0.39米,前脚运动速度为1.39米;对比分析可以看出,李前辈双脚间距离在开始和结束时都较小,但移动速度最快……

    ……由此分析可以知晓,在突刺准备时,身体重心高度应为身高的45%正负2%,稳定角小于30度,如此有利于快速启动;另外,因为突刺时左脚的移动速度直接影响刺杀动作的速度,所以突刺时左脚的移动要尽可能快,最佳的水平位移在0.4米正负0.02米之间;同时,枪尖的水平位移应在0.9米正负0.05间,即对刺时“有效杀伤距离”约为0.9米-1米……”

    张鑫侃侃而谈,越说越是声音越大,杨锐见他如此投入,也没用打断,只是静静的听着他的言语,这算是不错的动作分析报告了,当然还是有些不完全,突刺是重要的,但是之前的三防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不过,不过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待张鑫最好说完,杨锐道:“你是叫……”

    “报告长官,我叫张鑫……”张鑫答道。

    杨锐笑道,“好,很好,这份报告就留在我这里,我会在仔细的看一遍的。另外,你再按照分析突刺的方法把前面的三防动作也分析一遍,当然,这个要等李老前辈的刺刀术整理出来再研究了。你先去吧。”

    张鑫一个敬礼便转身去了,想着这几日的刺刀拼刺,抓着这份厚厚的动作分析报告,杨锐忽然感觉到很踏实,只觉得心里稳定的很。奶奶的,后世抗战三个中国人战一个日本人,现在我要把他反过来,要三个日本人战一个中国人,让鬼子一听和中**队打白刃战就脚软。

    李存毅的刺刀术第三天就整理出来,参谋部连夜就针对其作了完善的训练方案,第四日就开始下发部队,修改之前的德国刺刀术,而翁圈岭那边因为是要参加对日战争的,由此更是训练的重点,好在之前的一个多月已经把队列和体能训练的差不多了,于是射击、投弹、刺刀、土木便是新兵训练的重点了。

    安排好训练,李存毅的去留也是一个问题,杨锐本想留他在复兴军当武术教练。但老先生在直隶那边还有一个镖局,只答应先回直隶安排好后续事宜再来东北任教,并将其带来的徒弟叶云彪留在此处,以改进刺刀术——之前所教授的刺刀术只是单对单,但是在白刃战中,小规模的配合还是很有效的,特别是复兴军现在推行三三制,如何找到三人组互相配合的刺刀术还是要花不少心血的。

    在杨锐送完李存毅的时候,从沪上来的陶成章却是到了。他自从安东下船之后,便跟着商队。沿着安东、宽甸怀仁一带的山路来到了通化,因为时值冬季,这一路走来花了十余天,甚是艰难。当然,这样的艰难时吓不倒陶成章的。

    坐在杨锐面前的陶成章是一个面容消瘦、神情自若的年轻人。估计是很早就剪掉了辫子,他只留了一个寸余的短发。额头因此显得饱满高昂。似乎能使人感觉到此人的智慧。因为屋子里暖和,他身着一件深色的廉价日式西装,白色的衬衫没有领带,只有这个时代衬衫领子领角特有的折叠,这种领角的小小折叠像两个小三角形一般向前伸着。

    杨锐现在的角色有点象一个大公司的hr,努力的在简短的第一次会面里了解陶成章的一切。他一边打量着他,一边在脑子中回想着陶成章的有关资料,按照mbit职业性格测试的结果,陶成章是属于infp哲学家型。按照这个结论。那么陶成章或许可以这样理解:i其实是指能量的来源,有些人愿意从外部获得能量,有些则更注重从自身内部,注重外部的人擅长交际,而注重内部则注重总结经验。在这一点上,杨锐和他相同,都是更注重内而非外,只不过后世的经历让杨锐不得不外向起来;

    而n则是说明我们如何理解这个世界,一种是感觉,是通过具体的五感的来获知信息理解外部世界,而另一种则完全是通过第六感去感知,这一点上,杨锐和陶成章截然不同了,虽然他也有些情感化,但终究还是更加理性;

    至于f,则是说明一个人的如何做出决策,一种是通过逻辑思考和理性分析,另外一种则是完全依靠情感,陶成章很明显是一个情绪化的人,想到他几次北上独身刺杀慈禧,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最后就是p了,这是指对外部世界的态度,一种是倾向有计划的去应对外部世界,虽然严谨但却有些僵硬,另外一种则是随机应变,顺其自然。

    脑中分析完毕,杨锐有些纠结了。如果按照职业性格分析而言,陶成章不是一个良好的合作者,他虽有钢铁般的意志,但是不理性的去认知清末的现状,只靠情感做出一些没有计划的短期行为,对于革命是无所帮助的,他似乎是杜亚泉的反面,不过杜亚泉也是一个习惯从自身找力量的人,但最少杜亚泉是理性的。怎么安置他呢?杨锐想到。如果从实际的角度出发,那么应该把他安排到宣传部门,以免干扰复兴会的整体计划,但他却是合并而来的,这毕竟要照顾到浙学会的情绪,当然,合并浙学会是非常有必要的,这样使得江浙将完全纳入复兴会的范畴,除了广东湖南之外,这里可是革命党最多的地方。

    杨锐正算计着无比复杂的事情,陶成章却说话了,他压根没有管杨锐在想什么没,只是在想外面那些新兵,虽然这里只有一个团左右的部队,但他却被复兴军如此的规模震撼了,要不是士兵陪同的勤务兵催促着,他还真不想进司令部而只想在外面操场上看新兵们的训练。

    “竟成先生打算何时举义,灭除鞑子,复我中华?”陶成章问道,他本来以为还要自己先学军事然后招兵买马,可谁料到这东北之地就一直如此庞大的队伍,他早已经把从军的心思扔一边了,只想着战旗一举,从东北直直的杀到北京。

    陶成章的直白让杨锐不由的呛了一下,还因为人家要问怎么安排自己,谁知道这些都跳过了,直接奔举义去了。“焕章兄,”杨锐说道,“举义应在数年之后。目前军队人数太少,条件还不合适?”

    “竟成先生,如此强军,只待杀到北京,就是没有攻下京城,那也是全国震动,天下响应。若再适时在城内暗杀满人亲贵,则大事定矣。”陶成章胸有成竹,没管杨锐的差异,又道。“不过,最紧要的还是先在京城设一青楼,花巨资收罗东西洋各国佳丽,满人亲贵贪而好淫,只要让众女诱之。那亲王贝勒们都将入瓮,这个妓楼举事前可打探满清中央之消息。试探虚实。待举义时可设宴款待诸人,将满人亲贵药而杀之,此时若是我军在城外攻城,那天下即可定鼎。”

    杨锐顿时傻了眼,这是……第五纵队还是克格勃燕子啊,不过好像真的有那么的可行性啊。莫非。杨锐又打量陶成章几眼,心想,难道他是个食色之人,可是不像阿。杨锐道:“这个。焕章兄,你懂得如何开青楼吗?”

    陶成章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力,根本没有想过如何具体实施的事情,现在被杨锐一问有些愣住了,不过他是一个很聪明并且灵活的人,他道:“以前是日本的时候见过东洋人的青楼,若是真的开,可请日本人来开。”

    这倒是一个办法,只是这日本人怎么能保证不是黑龙会的呢?随着王季同那边对日调查的深入,现在对日本在中国的布局有又了更深一层的了解,除了之前所了解的东亚同文学院、乐善堂之外,日本还在中国各大城市办了不少妓院,这些妓院都是高档大气上档次的类型,里面极尽奢华、骄奢淫逸,非一般人能消费的起。日本人办此妓院目的有二,一是挣钱而是收集情报。而且调查之中,王季同还发现一件旧事,昔日自立军唐才常在南洋募资,回国时带了近三十万元,这些钱本是用于自立军起义,可却被他在日本人的妓院里又嫖又赌,没多久便折腾光了,这三十万可不是小数目啊,放在后世可是几千万啊。

    “日本人还是少惹为妙啊。”杨锐叹道,“如果我们自己有这方面的人才,倒是完全可以在京城八大胡同开家妓院,但要是请日本人来管事,还是算了吧。日本人在东京虽然与我留学生中革命人士交好,但不得不防啊。”

    陶成章只是被王季同收了进来,完全没有培训过,其实王季同把他弄过来的意思就是是这个人他不太看好,你看着办的意思——这人是杨锐点过名的。见陶成章对整个局势不了解,便只好亲自科普了。

    “焕章兄,日本在甲午之后便对我中国有了极大野心,其最大的企图就是谋夺东北了,此次日俄之战,便是日本要用举国之力驱逐沙俄,以获得在华利益。日本国小,其崛起完全是踩在中国身上才达成的,所以现在对于日本人还要小心提防的。”杨锐解释道。

    但他却不知道,由此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陶成章道:“可是日俄交战,日军在各地招收马贼,我会也可投靠日本,借其势壮大军队,以待日后举义。”

    涉及到战略的问题很难解释,说是很难解释,其实就是不能解释,战略问题牵扯太广太深,机密无数,一旦泄露那后果无法想象,杨锐只好尽量避重就轻的回答陶成章的那些问题,到最后实在无法回答,便以涉及机密无法回答来应对了。

    陶成章很是气恼,道:“既然是一会之人,为何还要保密?如此会中诸人难以同心,不同心则大事难成。”

    杨锐只好道:“保密制度是确保会中机密不被外泄而设置的,如果任意人员都知道会中机密,举义更是无望,华兴会诸人就是因为保密不严才举事失败,更是因为保密不严这才被关入巡捕房。若要大事可成,必要保密严格,这是复兴会的纪律。”

    见杨锐抬出了纪律,陶成章倒是沉默了,不过一会便道,“若是我习得这开青楼之法,会中可有意在京城中开办青楼?”

    看到陶成章想来真的,杨锐道,“未必要焕章兄亲开,只要有可靠的人员,那么在京城中开办青楼很有必要。只是,”杨锐有腔调道,“只是,这妓楼的开办和何时举义没有关联,举义是看时机成熟,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我们还要等六年左右。”

    见杨锐说出了时间期限,陶成章道:“好,竟成先生如此一言,那我陶成章就是赴汤蹈火,也要把这妓楼办起来,以待日后我汉军直捣黄龙之时。”

    陶成章这话说得气势恢宏,却只是要在京城八大胡同办了青楼,杨锐闻言一时间笑了起来,陶成章说完之后心绪平复,也是反应过来,想到两人争了半天无非在纠结一个青楼而已,也是大笑不止。(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战俘营

    两人笑毕,之前的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杨锐和声问道:“焕章兄,你为何一定要去办个京城办个青楼啊?之前不是打算学军事的吗?”

    陶成章道:“之前未来通化之前,光是看报纸,还以为东北我会营建甚小,谁知道来了之后才知道自己想错了,这东北复兴军已不比满清新军逊色丝毫,只待几年之后便可驱除鞑虏、复我华夏了。这边有竟成先生管军,我这个门外汉就没什么好学的了,而江浙那边,小徐也曾和我说过会党诸事,那边也不必有我,如此军队和会党都已无忧,那我就便去京城开青楼了,也算是为革命尽微薄之力。毕竟这青楼一事我昔日在日本之时也算了解过,不过当时只是想借青楼毒杀满清权贵,但今天看来还是可以借此打探满清中枢消息,以待异日举义之时。”

    杨锐忽然感觉他越来越像历史里所记录的那个墨子一般的陶成章了,心下叹服,当下说道:“好好。我会知会沪上小徐那边派几个人协助焕章兄的。”

    杨锐和陶成章的第一次会面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本来因为自己抢了光复会的盘子,以为陶成章一来不好安排,谁知道人家却一心只想革命,其他无所顾忌,看来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陶成章在通化呆了几日就闲不住要回关内安排诸事了,杨锐劝不过,只好安排通化刘建云派人护送——安东海港已经封冻,只能走山海关一线。因为陶成章是短发,没有官方出面就怕被俄国人抓了。临别的时候,杨锐把身上的佩枪送了给他,这是前次去美国的时候容闳送他的柯尔特左轮手枪。

    “焕章兄,此去关内安排诸事不要太过心急。革命不能一日成功,我们每一天多做一点,做好一点就足够了。”杨锐知道他是个性急的人,不由的再次劝解道。

    陶成章踌躇满志,什么话都听得进,笑着道:“好好好。那么就准备他六年时间,待时机一到,汉旗插遍神州!”说罢便上了刘建云派的马车,头也不回的去了。

    看着陶成章一行越走越远,杨锐心想道:“这回你就不会再被常申凯给干掉了吧。你可是在北京了啊。不过,到时候常校长会干掉谁呢?”

    自从杨锐下达助俄抗日的军令之后,整个复兴军都为之运动起来,老部队里面有经验的士官按照可靠性进行挑选、新兵的训练计划被重新调整、炮兵开始使用那些缴获的俄制山炮和野炮以帮助新兵适用炮击、兵工厂开始加班生产各类弹药、后勤部筹备给养药品并且开始加快拉普兰式冬装的制作、参谋部每天对着地图开始推演俄日战场情况,整个军队像一台巨大而复杂的机械那般精密的运转起来。所有人都是忙碌的,只有杨锐似乎很清闲。

    “真的要这样吗?”杨锐看完参谋部的制定的投俄计划。问向雷奥。雷奥一副不搭理的样子,杨锐只好看向贝寿同,这个贝寿同是江苏吴县人,本来一心是想做个建筑师,退学之后本想在家人的安排下出国游学,但是拒俄一起。热血之下便不管什么建筑师不建筑师,端午一过便到了沪上上船出海了。他在军校选的专业本是工兵,这也算是和建筑沾点边的,但是雷奥发现他有一些艺术气质。说他有想象力,便把他从工兵那边拖到参谋部来了。

    贝寿同看着杨锐看向自己,只好说道:“这是最优方案了,虽然在我们看来有点像演戏,但是在那些被俘的俄国人看来,这样还是很真是的,而且不这样难以把后面助日抗俄的计划执行起来。”

    想到日后还有一个助日抗俄的计划,杨锐也不深究了,拿起笔唰唰唰的在方案上签了字。说道,“好吧,那我们就演这么一出戏吧。不过你们可是要安排好了,挑的人可不能太傻,到时候演砸了可就完了。”

    贝寿同道:“是,长官。”说罢便接过方案出去了。

    贝寿同走后,杨锐又对雷奥说道,“雷奥,听说在俄**中也有德国武官观战,你如此出面,不怕他找你?”

    “我已经和德国政府以及军队没有任何牵连了。”雷奥说道,“我现在不再为什么伟大的东西而活着,我只为我自己,我只做我喜欢的事。说实话,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特别喜欢看着一支军队因为自己出现、发展、壮大,我现在怎么能明白元帅先生怎么能在霉烂的奥斯曼帝国呆了十二年。”

    看到雷奥这么的投入复兴军,杨锐心里笑了,只觉得当初在沪上的那一脚太有价值了,真是忘记哪只脚踢的了,应该好好纪念一下这金左脚还是金右脚。他笑道,“雷奥,遇见你是我的荣幸。”

    雷奥道,“呵呵,也是我的荣幸,这支军队没有你的果断决定也是难以建立的,之前你的七个月速成培训方案是对的。在中国没有那里比这里更好壮大自己了,通化真是好地方。”

    杨锐没有被他所说的陶醉,只问道,“那么,除了我们现在做着的和要做的,我们还要做些什么呢?”

    “除了战争,我们还需要时间,”雷奥道,当然,“艺术也是很重要的。”

    “艺术?”杨锐没有反驳,只是想用心理学去分析这个艺术对于军队而言起什么作用。

    “是个,对于一支强大的军队来说,艺术或者艺术感很重要。”雷奥解释道,“技能经过训练时可以培养的,胆量和勇气也可以通过战争磨练出来的,但是艺术感却不能,甚至即使花了很多时间也无法领悟。如果作为一个底层军官,除了熟悉操典和各项技能之外,还需要无畏的勇气,可是作为高级军官就不一样的了,除了无畏的勇气,他还需要艺术感。或者说是一种直觉。野兽般的直觉,这种直觉大多只能是天生的,后天可以培养但是收效甚微。”

    “那这些学生里面那些有这样的直觉,”杨锐第一次和雷奥讨论高级军官的问题,他一直想从学生找到金子,但是却一直没有分辨的标准。

    “在第一期里面,”雷奥思考道,“齐是最好的,再是刚才贝,还有李和项。雷比较全面……其实第一期的学生都非常优秀。但是他们缺少磨练,只有经历生死之后能把他们的直觉磨练出来。”

    听闻雷奥提到齐清源,杨锐说道,“对了,前天天津来电报说。齐也许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回来了。”

    也许是老天开了眼,也许是磺胺真的研制成功。齐清源到了天津昏迷了三天之后便醒了。当时他可是因为败血症被洋人医生判处了死刑的,只不过在昏迷的几天里他身上的炎症开始好转,最后终于醒来。洋人医生无法相信这样的结果,得了这么严重败血症的患者还没有一个生还的,一直在探寻是怎么使得齐清源起死回生的原因,虽然他们知道齐清源用了一种乳白色的药粉。但是却完全找不到实物,于是调查无果之下只好作罢。

    磺胺的研发成功使得杨锐有了不错的心情,但是这种药只能靠实验室制备,价格比金子还贵。而且产量很低,就是只给军官用也是不够。现在唯一的办法是等徐华封在德国优化合成百浪多息染料的工艺,然后大规模合成这种染料,但是虽然那边已经提速,可最快也要半年才能生产并运至通化,要赶上日俄之战怕是来不及了,这几战下来估计又要不少截肢的士兵了。

    复兴军的战俘营在红石涯子北面三十里外的大镜沟子,因为战俘基本是俄毛子,考虑到保密问题怕万一逃脱一个引俄军来攻,所以便把战俘营放到稍远的地方。本来这么多毛子关在这里,山把子木把子什么的还是会看见,但是现在整个通化县都被复兴军掌握了,秋老大人以下的衙役书办,身边的婆子丫头都被钟观光给收买了,巡警局那更是刘建云一手遮天,至于士绅们早就一门心思在榨油厂、面粉厂、火柴厂、肥皂厂、造纸厂这些轻工实业里,他们现在都是紧密团结在以钟观光同志为核心的通化铁路公司周围,为建设和谐通化而努力奋斗。

    战俘营地处深山老林,控制很是严密,但其实杨锐之前把俄毛子想的太强悍了,可谁知道这些家伙们一被俘便成顺民了,只要给饭吃有活干他们其实非常老实的,分析下来这些士兵大多是属于农奴,木纳野蛮但是强权之下服从性高,对于战俘营的生活没有什么不满的,而那些军官们虽然对日本人——如果没有辫子,俄国人根本无法分清日本人和中国人——没有给予被俘军官相应的优厚待遇心存不满,但是这些绅士们也只是嘴里嘟囔嘟囔,一旦放饭的钟一响,他们跑的比谁都快,甚至那些跑在他们前面的士兵还被他们训斥,不过士兵们听不听他们的,那就另外一回事了。

    当然,事情总是会有例外的,像马德利多夫上校和他的副官巴克谢耶夫中尉就是其中的另类。本来马德利多夫上校在当日平顶山的伏击战中是要挂了的,但是当初那帮复兴军士兵一时间仇恨迷糊了眼睛,只把一个哥萨克骑兵连长和他的副官给打死了,马德利多夫上校反而活了下来。他一被俘虏就被提审,不过上校是中国通,在发现这帮人不是日本人而只是日本人招募的胡子之后,考虑到自己没有被胡子交给日本人,心有所思的他,在审问中使劲的忽悠审问人员想说服这支胡匪投俄。本来嘛,胡子算是有奶便是娘型的,只要给钱给枪投谁都一样,但是复兴军钱和枪都不差,自然毫无兴趣。

    马德利多夫上校见忽悠不成,又提出赎买自己,只要派他的副官回去,那么马上可以提供一大笔钱给胡子为自己赎身,但这也是不成。实在没有办法之下,上校有一天晚上忽然逃跑了,只不过他地形实在不熟悉,深山老林里方向不明,三个小时便在抓了回来,然后吊在广场的木杆上当众抽了一顿。之后一直冻到半夜才被放了回去。回到宿舍的马德利多夫上校又被室友们狠狠的揍了一顿——因为他的逃跑,他的室友可是饿了好几顿了。

    “上校,您确定您还要再逃一次吗?”上校忠实的副官巴克谢耶夫中尉看着马德利多夫脸上的膏药,非常关切的问道。

    “是的,我要逃出去,我要出去向沙皇陛下、向别左布拉佐夫阁下汇报。”马德利多夫上校一边说话一边把刚才吃饭时偷偷藏起来的半个高粱馒头藏起来,为了筹划逃跑他在准备粮食。满洲的冬天太过寒冷,没有衣物和食物出去那就是送死。“阿列克赛,我一定要出去,我一定要去像皇帝陛下揭发库罗帕特金这个胆小鬼的懦夫行为。我要向别佐拉佐夫阁下汇报。他们就是要故意输掉战争,然后让维特重新上台,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上校一脸激动,手舞足蹈的把话说的快速无比。

    副官巴克谢耶夫中尉无言以对,他只想上校和自己活着。至于俄国上层的内斗,离在战俘营的他太多遥远了。“上校。战争结束之后日本人会放我们回国的,只要我们不做出出格的举动,他们还是很文明的……”

    “文明,黄皮猴子只懂得野蛮,他们只配做斯拉夫人的奴隶。”上校斩钉截铁打断副官的话,“我一定要逃出去。并且一定要在战争之前,总督阁下已经被陛下召回圣彼得堡了,阴谋家库罗帕特金已经完全掌握了远东,如果再不想办法挽回战局。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和副官巴克谢耶夫不同,作为神圣团骨干成员之一的上校很清楚俄国上层的形式:自从谢尔盖.维特去年从财政大臣这个位置上被弄下去之后,上校的精神领袖、俄皇的御前大臣别佐拉佐夫阁下已经掌握了俄国政局,但如果战争输掉,那么维特将重新上台。他要做的就是帮助新来的主战将领比利杰尔林格大将(前文51章为格列别伯戈中将,按照有些文献记载他在12月份抵达远东),让他尽快熟悉远东的局势,好把日本猴子赶下大海去。

    “可是,如果您再次被被抓的话,他们会处死您的。”巴克谢耶夫关切的说道,“而且即使不被抓,您也难以回到奉天,您甚至都不知道您在什么地方……”

    “不。不。我要逃出去!”上校再次打断副官的话,“阿列克赛,我需要你的帮助,就在今天晚上,你……”上校的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副官静静的听着,虽然他一直认为上校逃跑不是理智的行为,但是作为他忠诚的副官,他还是会执行上校的任何命令的。

    深夜的寒风飘荡在东北苍茫的雪野上,发出“呜呜呜”叫声,俘虏营里的一片鼾声,伐木伐了一天的战俘们睡的正香,马德利多夫上校却躺在床上一直在假寐,他只等着外面看守的换哨,每次半夜换哨的时候月光正好照在第七块地板上——他一直认定换哨的时候就是看守防备最深的时候,特别是战俘营营中的那个高高的塔楼,上下换岗在这样的雪天很不方便,他在白天曾经捏着脉搏计算看守换哨的时间,塔楼换一次哨最少要一百五十跳,如果是晚上,那么将会要更多时间,一百八十跳,两百跳,但愿上帝保佑它需要更久吧。

    月光照在第六块地板的时候,马德利多夫起了身,他动了动副官巴克谢耶夫,巴克谢耶夫手举了一下算是回应,他其实也是没睡,他一直等着时间一到帮上校逃出去。昏暗的房间里马德利多夫正向把门撬开,只听见外面一阵“砰、砰、砰…啪、啪、啪…”激烈的爆炸声交错的枪声响了起来,屋子外的守卫一片叫喊声。

    突入而来的杂乱使得马德利多夫上校听了下来,他蹲在房门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这时候屋内的其他人也被惊醒了,他们看着马德利多夫和巴克谢耶夫靠着房门很是惊异,上校见状镇定自若的站起身,激动的手舞足蹈:“是我们的军队打来了,士兵们,你们马上就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了,上帝保佑吾皇!”

    和激动的手舞足蹈的上校不同,同寝的俘虏们半点高兴也没有,他们根本不想回去军队,或者根本不想在战争没有结束前回到军队。虽然在这里每天伐木都很劳累,但是只要守规矩便可以吃饱穿暖,完全不要在战争中那样被困在雨季的泥泞或者飘雪的战壕里,然后在一瞬间去见了上帝,在这里每个人的生命都有保障,除非真的是被运气不好被魔鬼诅咒的大树砸中;如果回去了……还是向上帝祈祷吧。(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要求

    俘虏们的祈祷并没有使得他们的愿望实现,外面的交战大约在半个钟之后结束了,待房门在打开的时候,一股战场上特有的血腥味和硝烟味传进了马德利多夫上校的鼻翼,房门外的操场上有着数不清的火把,借着火光,倒在门外的几具尸体清晰可见,马德利多夫看见前些天把他吊起来狠抽他的那个守卫头目就歪着脑袋僵直的躺在那里,似乎脸被击中了,那里全是血污,马德利多夫心里一阵爽快,他大声的道:“我是马德利多夫上校,我要见你们的指挥官,我是马德利多夫上校,我要见你们的指挥官……”

    上校喊着的时候,冷不防旁边一个士兵冲上来,一枪托就把他打倒在地,这时候他才看见,占领这里的根本不是俄军,而是中国人。

    此时所有的牢门都已经打开,一个声音用俄语高喊着,“所有人带着衣被到广场集中,所有人带着衣被到广场集中,不听从指挥着,格杀勿论。”马德利多夫这才明白过来,他们又被另外一股胡子俘虏了,只不过他们是谁呢,他们要这些俘虏干什么。

    经过十多天的行军,俄军俘虏们到达了另外一个营地,他们重新被审问了一次,不过这次审问关键词不是军事信息,而是军衔,同时传来的消息是这群土匪要把他们卖给日本人,按照日本人开的价钱,普通士兵四十块大洋,军官翻倍,像上校这样的知名人物,价格估计在一万块以上,在其他士兵都兴高采烈的讨论将要去松山(日本战俘营,待遇优厚。俄军俘虏向往之)的时候,马德利多夫哀嚎几声,然后在房门口用他仅知的中文大叫,“我药见带当家的,我药见带当家的……”

    马德利多夫很快就见到了要见的人,不过让他吃惊的是大当家的身边有一个白人,他心存疑惑,但是还是郑重其事的向对方敬礼,然后道:“我是俄军马德利多夫上校。我请求阁下让我联络奉天俄军司令部,大当家的不必把我们卖给日本人。俄军就会支付这笔赎金。”

    “赎金的屁,上次的钱你们都没有给,这次还想来哄我?”杨锐按照剧本,演的很投入。

    “上次?”马德利多夫看着对方的脸,使劲回忆着。但实在想不起来这个人是否是自己收买过但是为给钱的胡子,最后终究想不起来。便道:“请问大当家的。上次是哪次啊?”

    “哪次?麻辣个巴子的,”杨锐怒了,一马鞭抽在桌子上,“啪”的一声把马德利多夫吓了一跳,“熊岳城哪次啊,老子死的人可不少。一文钱没有收到,还他娘的装蒜。”

    马德利多夫傻了眼,半响才反映过来,八月份胡子突袭熊岳城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那时候总督阿列克赛耶夫还专门就此事表扬了他,可是他只有假装接受,私下里他却四处打听这些人到底是谁,只不过他和日本人一样对此一无所知。“啊,原来你们就是张的满洲朋友啊,我们已经把费用支付给他了,已经支付给他了。总督阁下早就把这些钱……”

    “可是他没有给我们,”杨锐气急败坏的说道,“我的人现在都找不到他,他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杨锐还是生着气,张实在前段时间忽然不见了,布置在旅顺的人完全联络不到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马德利多夫说道,“奉天十月份就和旅顺断了联系,我在被……伏击前已经没有那边的消息。”

    “说了半天还是毛都没有一根,奶奶的。”杨锐粗鲁了起来,“早知道我还不如帮小日本,带他下去吧。过几天卖给日本人。”杨锐最后对勤务兵吩咐道。

    翻译这次没有把话给马德利多夫翻过去,他一时没有弄明白杨锐要干什么,只待屋子外的警卫要把他带下去的时候他才惊慌起来,“大当家的,我可以给你钱,我可以给你钱……”

    杨锐道:“你能给多少钱?日本人对你的价格可是一万大洋,要是再谈一下,卖给五万还是可以的,他们好像还没有俘虏过这么高军衔的军官呢。”

    “五万可以,五万可以。”马德利多夫叫道。

    “还有上次的五十万,还有你们这些人十万,一共是……一百万官帖。你把这些钱弄回来我就把你们放了”杨锐是在大开口,竹竿能敲多少敲多少。

    马德利多夫对杨锐所有的要求都欣然答应,几十天的囚徒生活使他越发想抓住身边的每一根稻草,以使自己回到之前上等人的圈子里,虽然他的大靠山远东总督阿列克赛耶夫阁下已经因为战事不利被沙皇召回国了,但是据说是接替库洛帕特金的比利杰尔林格大将已经从圣彼得堡出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他现在应该是远东俄军总司令了,只要自己能回去,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

    在马德利多夫完全同意的情况下,关于报酬和赎金的会谈很快结束,杨锐对于俄国政坛的矛盾无从知晓,对俄军内部控制权的斗争也一概不知,只是感觉自己的要求马德利多夫答应的太顺畅了,心里有所不安,话到最后,杨锐又道:“上校先生,我还有要求,不,应该是建议。”

    马德利多夫来者不拒,只道:“亲爱的……,还没有请教阁下的姓名呢,实在是失礼了。”上校的脑子似乎在诸多冲击总会过神来了。

    化名杨锐早就想好了,他道:“我叫王启年,你可叫我王。”

    “亲爱的王,”马德利多夫根本不知道王启年这名字就是个万年龙套,以为真的是杨锐的名字,他满脸胡子的脸使劲微笑道,“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呢,只有它是有建设的,我一定马上接受它。”

    杨锐笑道,“上校先生。在说这个建议之前,我得向你介绍雷奥.威廉将军,他是我的参谋长。”杨锐介绍的同时,雷奥向马德利多夫敬了一个礼,“他是德国人,在来远东之前,他曾经是德国陆军的中校,和他的老师戈尔茨中将一直在土耳其,为奥匈帝国服务。”

    杨锐的介绍使得马德利多夫的回礼越发庄重,作为一个军人。从俘虏营到现在这个这个地方,他发现押送他们的中国士兵都很优秀,比一些清军士兵要好上不少,只是,他们的武器是极为糟糕的。有些似乎还是扛着土制的木制长枪。

    没管他的态度如何变化,杨锐接着道:“我的士兵都是按照德国陆军的标准训练的。我相信他们是最优秀的。上校先生一直在招募马匪为俄军服务,我想这支军队完全可以胜任。”

    马德利多夫闻言只感觉今天被上帝眷顾了,他高兴的道,“哦,真的吗,感谢上帝。亲爱的王。你们有多少人?现在……我们手里的兵力太少了,日本招募上万名马匪为他们服务,破坏我们的铁路,新的总司令一定很着急。我们正需要你们来保护……”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杨锐打断了,“上校现在,我的士兵不是只能作为后卫力量使用的,如果要他们为俄国服务,那么他们一定要在正面战场上发挥作用,不然那么一切都免谈。”

    杨锐的话让马德利多夫产生了幻觉,是这个中国人疯了么?他愣了半响才找到合适的委婉拒绝的词语,“亲爱的王,按照我之前的印象,没有经历战场的训练,一般士兵听到炮声就要撤退的,如果你贸然的把他们送上战场,如果一旦进入实战,那么将会是一场灾难。”

    “上校先生,”通过双重翻译,雷奥明白了马德利多夫的担忧,也加入了谈话,“这些士兵经过几个月的专业的军事训练,他们完全能满足战争的需要。至于火炮,在上个月和另一股马匪交战的时候,我们缴获不少原来俄军的火炮,通过实弹炮击,这些士兵都可以适用战场上的各种情况。”

    马德利多夫听着翻译过的信息,当听到说和另外一股马匪交战的时候,他诧异的问向杨锐,“哦,天哪,你们把他们消灭了吗?那一股土匪可是有不少日本人在里面,战斗力很强。”被伏击的马德利多夫完全不相信自己被中国人打败了,他认为上次那股土匪之所以战斗力很强,完全是因为里面有不少日本士兵。

    听闻他问到复兴军,杨锐道。“不,我们虽然有几千人,但是武器很差,对付他们基本都是夜袭,要不然根本毫无胜算。我现在是想让我的士兵去日俄的正面战场上锻炼,这样以后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打败他们了。上校先生,如果你还有疑虑的话,现在我们可以去检阅这支部队,我相信你会满意的。”

    马德里多夫其实根本没有把杨锐说的士兵很优秀当回事,在满洲几年和胡子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这些山大王都是爱面子的牛皮大王,只会吹嘘自己多么厉害,他们的任何承诺都是要打折再打折的,虽然这样想,但是马德利多夫一点也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他跟着杨锐来到营帐外面,只听一声军号,几分钟之后几百个帐篷里边冒出了无数着装整齐的士兵,然后他们便站在帐外的雪地上等候着检阅,飘雪之中,看着这些排着整齐队列一脸严肃的士兵们,马德利多夫想到,这一定是准备好了的,这一定是准备好了的,黄种人能做的比俄军还好吗,这根本不可能!

    待值日官报告完毕,杨锐站在队伍的前列,高喊道:“兄弟们好。”

    受过专门训练的士兵马上齐声喊道:“大当家的好!”

    杨锐又喊道:“兄弟们辛苦了!”

    队伍里又是一阵齐呼:“干死小鼻子!干死小鼻子!”

    几千人的呼喊似乎把天空飘下的雪花都惊走了,马德利多夫顿时像被点穴一般被如此的呼喊震惊,他虽然不明白士兵们喊的什么,但是那种气势却很是撼人,这是他在俄军里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检阅很快就结束了,马德利多夫心中虽然震撼,但在震撼之后还是觉得今天所见到的很荒谬,他们只会呼喊而已。他这样告诉自己说。他现在要的是马上离开这里,尽快回到奉天,至于这支马匪怎么安排,那就要看比利杰尔林格大将的意思了,如果他愿意把这支部队派往正面战场,那么就派过去,如果不愿意,那么责任也不要由他来负责,在他看来,杨锐说的要上正面战场的要求一定是不会被司令部同意的。现在俄军的真实情况是总司令太胆怯而不是士兵不够。

    马德利多夫又在翁圈岭待了一天方才被杨锐礼送出山回奉天,为了保证他能安全抵达,还特意的派了一个排护送。望着马德利多夫远去的车影,雷奥道:“似乎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这是个白人的世界。俄军很难相信我们的战斗力的。”

    杨锐对此也有担心,“是啊。这个马德利多夫说什么都是好。我看他最多也就是给我们一些枪支,让我们在北面保护俄军的铁路线而已。也许,这次我们除了能捞一点钱财枪械,其他的想法还真的难以实现。”说到这,杨锐思索着道:“或者……我们在东清铁路上找点茬,让俄军的兵源补充出点问题?”

    “怎么。你想炸俄国人的铁路桥吗?”雷奥问道。

    “有这么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有效。”杨锐说道:“上次沙河会战,俄军伤亡了四万五千多人,现在保守估计只有十六万人。如此损失靠着每天九列火车,每个月一万五千人是难以弥补的。特别是这些火车还要运输其他战争物质。如果把铁路掐断一个月左右,那么等日军拿下旅顺第三军北上,那他们就要着急了。”

    雷奥知道杨锐在旅顺有情报点,他基本已经认同了旅顺最终会被日军占领的结果,他问道,“俄军还能守多久?结束后日本第三军还能剩多少人北上?”

    杨锐道:“按照估计应该还能守一个多月,一月底左右我估计防线就要崩溃了,最主要是粮食不够了。至于日军,有三万人活下来我感觉都是侥幸了。”通过张实给康德拉琴科的情报不少,对比历史前两次总攻日军最少多死了一万人,至于现在第三次总攻,日军可不是像历史那样两万出头就可以把旅顺摆平,六万多日最少要死一半。

    “三万人,加上现在的十万人,日本人也就只有十三万人,即使还有两个后备师团,日本人兵力最多也只有二十万人。”雷奥算着日军的兵力,还是对其在奉天一些能打败俄军心存疑惑。

    “日本是集权国家,只要需要,他还是可以扩大年龄范围再度征召兵员的,我估计他最终在决战的时候会有二十五万人左右。”杨锐说着历史数据,但只是改成我估计,“还有就是俄军的总司令库罗帕特金,这个人太胆小了,据说他的计划是带领军队退到哈尔滨和日军决战。”

    想到库罗帕特金大将的哈尔滨决战计划,雷奥就笑了起来,“这个库罗帕特金其实以前斯科别列夫将军的参谋长,据说他曾经忠告过库罗帕特金,认为他不够果断勇敢,永远不要做军队的统帅,他现在的表现完全证明了斯科别列夫将军的说法完全正确。”雷奥说完见杨锐对斯科别列夫将军毫无印象,便道:“这个斯科别列夫将军被人称作中亚征服者,作战凶狠,俄国在中亚的领土基本是他打下来的。在1878年俄土战争的时候,他的部队攻占到离奥斯曼帝国首都伊斯坦布尔不到十英里的地方。”

    虽然有各种黑资料,但是杨锐对这个时代的名人,特别是这些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少有了解的,这个斯科别列夫他完全没有印象,不过这没有什么关系,这些还有雷奥在呢。

    “雷奥,可能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杨锐说道,“刚才那个马德利多夫好像说到了新的总司令,据我所知,好像俄军没有新的总司令。他说的难道会是比利杰尔林格大将吗?”

    “很有这个可能,据说他从欧洲出发的时候就宣传自己将要代表全欧洲前往,他应该是白人至上主义者。”雷奥说道。这些都是虞自勋从欧洲发来的情报,日俄战事正酣,两国的国债在交易所也是随着战况此起彼伏,为了更好的让投资人知道战争的情况,欧洲的报纸对两国的任何情况都不放过,据称这个“代表全欧洲前往”的比利杰尔林格大将便是沙俄内部的强硬派,他对库罗帕特金在战争中的表现很是不满,认为他只配做一名策划人员。

    杨锐对此一无所知,但他自穿越以来都是备受打击的,以前想的种种事情做下来还是失败的居多,成功的较少,他乐观的道:“别担心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最少俄国是会把我们的枪支弹药补齐。战究竟会怎么打,还是看情况吧。”(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鹰

    事实不是如马德利多夫上校料想的那么顺利,在他兴冲冲回到奉天之后,“冷酷”的现实马上就把他击倒了,库罗帕特金还是远东陆军的总司令,而他所期望的比利杰尔林格大将只是第二集团军的司令官而已。一定是库罗帕特金在圣彼得堡活动过了,马德利多夫上校如此想到。但既然来了奉天,他便只能先见过总司令库罗帕特金,虽然马德利多夫编好了谎言——他没有被日军俘虏,而是被他们打散之后在山林里迷路了,但是仍然遭到库罗帕金特的一阵训斥。

    “上校,我不管你这段时间去哪了,但是事实证明你和你的马匪部队完全糟透了,我现在对你所说的任何事情都持怀疑态度。至于你说的现在这些中国马匪,我也一样的不能相信,马匪怎么可能会训练有素?上校先生,你被战争吓傻了吗?他们最好的作用就是在我们的后方保护铁路,还有就是提供情报。我会给他们提供武器的,但是我们不需要步兵,只需要骑兵,而且他们要听从米西琴科将军的指挥,否则一切免谈。”温暖华贵的房间里,库罗帕特金总司令的生活和他制定的作战计划一样无比精致,他刚刚吃完他的法国厨师做的牛排,一边用洁白的餐巾小心的擦拭着嘴一边如此说道。

    马德利多夫在他的训斥之下只能唯唯诺诺,见面很快就结束了,他马上跑到第二集团军司令部求见比利杰尔林格大将。

    “哦,亲爱的安德烈,感谢上帝你终于出现了。我来了这里之后什么都是一团糟,那个卑鄙的胆小鬼什么都不让我做。”比利杰尔林格大将亲切的称呼这马德利多夫的教名,抱怨着道。按照之前的计划,他将接受库罗帕金特的位置。然后依靠马德利多夫对远东的了解重新制定俄军战略,只是这个设想从上到下都没有实现。

    “阁下,上一次会战的时候我被远东的马匪俘虏了,但幸好我又被另外一股亲俄的马匪所解救,所以……”上校解释道。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大将阁下打断了,“别跟我提上一次会战,这个卑鄙的胆小鬼怕我过来接替他的位置让他滚蛋,才发动这一次进攻,他只会让英勇的效忠陛下的士兵们去死,任何一个有头脑的指挥官都不会让部队从左翼山区方向迂回。按照满洲的交通,这根本不可能实现。他是故意的,谁知道他在想陛下递交的电报里是怎么写的呢。这一定是个阴谋,不然我不可能只是第二集团军的司令官,而这个胆小鬼还是陆军总司令。”说到沙河会战大将阁下就很生气。开始愤恨起来,待他心情平复下来。他才说道:“亲爱的安德烈。上帝保佑你平安无事。我们要反击,要把这个胆小鬼、阴谋家从陆军总司令的位置上踢下去,我们要赢得整个战争的胜利,把那些黄皮猴子赶下海去。”

    马德利多夫被大将的情绪化语言搞的不知所措,他只好道:“是的,阁下。我们一定要把他赶下去,然后赢得这场战争,为陛下开拓黄俄罗斯。”

    两个失意的人终于在大方向上达成一致,比利杰尔林格大将马上把话转入了正题。“亲爱的安德烈,现在我需要一次对日军左翼的详细侦察,但是我指挥不动米西琴科的骑兵军,他只听那个胆小鬼的命令。按照现在日军的防线,我怀疑他的左翼极为薄弱,我们要发动一次进攻,打出一记凶狠右勾拳就能彻底的把黄皮猴子的战线搅乱。为此我需要你的帮助,需要了解当地的情况,你能帮助我对吗?亲爱的安德鲁。”

    “是的,阁下。”马德利多夫说道,“我能帮助您侦察日本人的情况,还能帮助您赢得战争的胜利,只是阁下,这需要中国佬的帮助,现在就有一支中国佬的部队,有接近一个旅,不,一个整师的兵力,他们之前帮助我们教训了日本人,现在他们想加入我们,希望参与正面作战。”

    “正面作战,中国佬?”大将阁下奇道,“那些黄皮猴子能干什么?他甚至连日本人都不如,他们只会在日本人的指挥下,不断的袭扰我们的后勤线。”

    “不,阁下。他们和陛下的农奴一样是非常好的士兵来源,他们和俄军的差别只是没有优秀的人训练指挥他们而已。现在,这群中国佬已经被严加训练过,他们完全和正规军媲美,而且绝对要比部队里那些应招而来的波兰人好多了。”上校说道中国人的时候不由的想到了那一次检阅,虽然他认为那是那个什么王事先准备好了的,但是他们呼喊的气势却不是一般散兵游勇能具备的,为了完成他的许诺,他不断的说着中国人的好话。

    “黄种人也许训练之后会很出色,但是谁去训练他们呢?只有白种人才是高贵睿智的。安德烈,我们只要他们给我们打探日本人的情报就好了,其他最多让他们保护我们的后勤线,去与那些被日本人收买的中国佬作战。”很明显,大将阁下也是一个白人至上主义者,他认为任何黄皮猴子都是不堪一击的。

    “阁下,他们完全是由白人训练的。我亲眼所见。”上校再一次的努力,“是一个德国人训练了他们,这个德国人据说德国陆军的退役军官,而且他的老师是戈尔茨元帅(兵种元帅)。”

    “德国人?戈尔茨元帅?”大将阁下很是诧异,“真的吗?你确定?”

    “是的,阁下。我亲眼所见。”上校很肯定的道。

    比利杰尔林格大将沉默了,其实他是完全不相信任何有色人种,在来远东之前他之所以说他将代表全欧洲前往就是除了要证明俄军的强大之外,还要证明白种人的强大。虽然他是一个俄国人,可比利杰尔林格大将本身却是一个德裔俄国人,他认为就陆军而言,整个世界——整个白人世界——只有德国和俄国是最出色的,当然这话只说了一半。他没有说出来的那半句,那就是最优秀的陆军在他看来只能是德军。他很为自己的德意志血统而骄傲。现在居然有一个德国人在训练那些黄皮猴子,而且这个德国人还是戈尔茨元帅的部下,这怎么回事,难道说德国人也介入了满洲吗?似乎之前德皇和沙皇的允诺不是这样的。

    思考了很久,大将说道:“亲爱的安德烈,你去把那个德国人带过来,如果情况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允许他们编入我的部队,让他们参加作战。”

    “是的。阁下。如您所愿。”上校欣喜的说道,然后鞠躬退下。

    十多天之后,大雪纷飞的时候马德利多夫重新回到了翁圈岭,这次他完全不似前次那样落魄,而是穿着崭新的俄式军大衣。带着两个连的部队,押送着诸多军械骄傲的前来。杨锐完全没有在意他狗大户的作态。只让张焕榕招呼着他。自己则关注者上校带来的军火和官帖。正如他之前想的一样,要求的马克沁机枪一挺也没用,倒是霰弹枪给了两千多支,其他的则是几千支俄军制式步枪和众多弹药——杨锐还是不明白俄军内部的真实情况,在上次俄军在沙河伤亡几万人之后,俄军的步枪是完全富裕的。弹药也是。唯有马克沁机枪因为战前俄军采购的不多,鸭绿江作战中又被缴获不少,以至现在全军只剩下六十六挺,而这六十六挺机枪被库罗帕特金当宝贝一样供着。谁也不给。

    “上校先生,你这次一挺机枪都没有带来。”杨锐拿着物资清单,有点失望。

    “哦,亲爱的王,不要担心,我带来了两千多杆你要的猎枪(霰弹枪)还有非常多的炮弹,它完全不比机枪差多少。”马德利多夫辩解道,“司令官阁下的还许诺,只有你们有足够的炮兵,那么在正面作战的时候,还可以再给你几门大炮,让你有一整个炮兵营。”

    因为要参与正面作战,八挺马克沁机枪有六挺划归翁圈岭部队,三门野炮和六门山炮也弄了两门野炮和四门山炮过来,之前的炮弹都在训练的时候打完了,没有炮弹的大炮还是亮出去好了,哪怕这些大炮最终会被俄军回收或者在战争中损毁,但最少野炮部队将得到锻炼,不再是摆设。

    没有再纠结机枪的事情,杨锐问道,“我们将加入那支队伍?”

    见杨锐问道实质性的事情上,马德利多夫面有难色,他道:“亲爱的王,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很多指挥官都不相信你们的战斗力,所以……”见杨锐的脸沉了下去,上校马上道,“不过别担心,我和第二集团军的比利杰尔林格大将说过了,他对你们这支部队很感兴趣,他希望能和你的参谋长威廉将军有所交流。”

    “第二集团军?他要见威廉将军?”杨锐思索道,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第二集团军是在俄军的右翼,也就是奉天以西。

    “是的。是的。他是个大人物,深受沙皇陛下的信任。只要他能在下一次会战里取得一些胜利,那么他将会是远东陆军的总司令。”上校为了不让杨锐失望,果断的提高了比利杰尔林格大将的筹码。

    雷奥前去俄军司令部是早前想到过的事情,毕竟那些俄国贵族们是不愿意见一个黄种人的。“那好吧,上校先生。”杨锐爽快的道,“我可以让威廉将军陪你去奉天,但是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不会的,亲爱的王。大将阁下马上就要发动一次进攻,他需要你们帮他了解对面日本人的情况。”上校说道。

    “哦,进攻?右翼的进攻?”杨锐说道。他不由的想到了黑沟台会战,虽然日俄战争的进程被他给扰乱了,但是节奏却没有改变,只是时间推后了而已,按照历史,下一次会战将是俄军主动进攻日军,进攻的方向是在右翼,人数是整个第二集团军一共十万余人。

    “上校,你所说的比利杰尔林格大将是不是和总司令库罗帕特金有些矛盾?”杨锐问道。他从刚才的谈话里感觉到了一些东西。

    虽然是俄军的内部事务,但是马德利多夫还是基于立场,“是的。库罗帕金特是之前财政大臣维特的人。他之所以不断的撤退就是要让俄军输掉这次战争,然后打击内阁中的强硬派。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

    杨锐有些了然了,他不由得感叹日本人的运气。之前的甲午恰逢满清要削弱淮系,现在又碰到俄国内部的保守派要打击强硬派,难怪每次都能冒险成功,都他妈的狗屎运。他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人把雷奥找来,他要和他商议出兵的细节以及对俄的要求,既然能上正面战场,那么就得好好把握住机会。

    和前次一样,马德利多夫没有呆多久就又和回去了,雷奥也和他一同前往奉天。雷奥走后。杨锐把排级以上的军官都召集起来开会,以做战前的总动员,他现在已经是一月,按照历史黑沟台会战很快就会来临的。一百多名军官齐聚在军中大帐内,为了能容的下这么多人。中军总帐特意的扩大了不少,而且为了保证温度。营帐内烧这几十盆炭火。

    “最多两个月。最早一个月,我们马上就要投身于日俄的正面战场。这是复兴军成军的必由之路,没有见过血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没有经历过大战的军队不是好军队。日俄最终都会是我们的敌人,我们要在战争中学习战争,要完全了解俄军和日军的各种情况。更要以他们为假想敌,不断的改革强化我们的部队。

    自古以来,国家的军队就有鹰犬之分,我们是做一只会守门的、只会镇压国内反叛的犬。还是做一只翱翔在天际为华夏开疆辟土的鹰?如果要做一只守门犬,那么我们现在已经达到标准了,满清新练的北洋三镇对于我们来说不值一提,但我们能如此便满足了吗?在我看来,一支以内战为荣军队是耻辱。与其做一只守家之犬,我宁死也要做一只飞在蓝天之上的鹰,要向汉朝的那些将军一样,不断的追击匈奴封狼居胥……”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杨锐的鹰犬之说很短暂,但却使得部队军官全体一震,之前部队内部的宣传上只把满清当作大敌,军官们讨论的只是如何打败满清恢复华夏,而今天的讲话使得所有人把目光从国内转向国外,鹰永远是高傲的,要想成为鹰,那便要像鹰一样高高飞翔以俯视大地,这不是一般人能感悟和想象的。

    当然,被杨锐刺激的只是那一些士官生而已,作为在东北的老人了,从猫耳山那边过来的郑兰庭却不是这样想,只是作为新人他在会上不好发言,回到住所之后他便和几个一起过来的老兄弟一起喝酒解闷。

    “周快腿,你说大当家的到底咋回事?真的要帮大鼻子打仗么?俺心里憋的慌,心里不痛快,当初入伙可不就是为了打大鼻子,为以前老兄弟报仇么?谁知道……哎。”郑兰庭说完,便是一口把碗里的酒喝完,喝完之后他又觉得不满意了,“哐啷”一声把碗砸在冰冻的地面上,对着勤务兵喊道:“你他娘的这什么酒啊,二锅头呢?怎么不给整过来?”

    勤务兵见连长发怒,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见他问话,是好小声的道:“二锅头上次买的都喝完了啊,现在军中发酒都是定量的,只能买到这些烧锅了”

    东北的资源非常丰富,大豆、人参什么的钟观光都插手了,就是这烧锅也在杨锐的建议下搞了一个大型的酒坊,对外正式挂牌叫长白山,私下老少爷们都管这种酒叫二锅头。

    “去!这也是烧锅,兑了水了吧。一点味都没有。”郑兰庭知道军中酒是管制的,但是还是对勤务兵不够满意。加入复兴军虽然又重新带领马队驰骋在最后白山黑水之间了,但是部队里管制甚严,本来那些不服的兄弟还想闹事,最后和复兴军原有的骑兵连较量了一次,面对西方式的骑兵,他们这些野路子完败,从此很多人便抬不起头来了,就是发脾气也只是在私下里说。

    郑兰庭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就传来了杨锐的笑声:“呵呵,兑了水的酒的怎么喝啊?我这有几箱二锅头,大家来个一醉方休。”

    见是杨锐来了,营帐里的众人都马上立正敬礼,杨锐也不多礼,直坐下就和众人开喝。按照对人的了解,和这些胡子出身的汉子是不需要讲理的,就是讲理你也讲不清,要收服他们关键是要交心,完全的重视他们,给他们面子,知道他们的苦楚。只有这些汉子认为大当家的在乎自己,关心自己,就是要他们去死他们也是乐呵呵的,按照江湖的话说,这叫士为知己者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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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介绍:
一百年来,有太多沧海桑田……
一百年来,有太多英雄热血……
一百年来,我们每次回望总是心潮起伏、满腔遗恨……
一个水果贩子忽然成了一百多前年的普通一员。没有异能、没有权位、面对这一百年前的风云激荡,他会做何抉择?在这个充满血与火、苦难和希望、阴谋和壮图的时代,他将如何拼搏?本文基于历史现实,真实记录一个普通现代人的穿越历程,再现那个风起云涌、英雄辈出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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