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14
青竹带着侍卫追出府,整个侯府下人议论纷纷,猜测奶娘犯了什么事?
绿芜看向西禾:“少夫人……”
西禾秀眉微蹙,道:“先看看情况。”
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青竹回来时脸上挂了彩,袖子被截去一半,直接提着半死不活的奶娘去书房。
沿路有婆子看到,生生吓晕了过去。
据说奶娘身上的血滴滴答答,滴了一路。
西禾早早就睡了,第二天早上才得到消息,正好孟煜川过来用早膳,她就顺嘴问了一句。
“没什么,一个探子而已。”
当啷。
她手里的汤勺顿时掉进碗里。
西禾不敢置信地看向孟煜川:“你说什么?”
孟煜川饮了口牛乳,道:“真的林氏已经死了,昨晚那个是探子。”
原来真正的奶娘大约在一个月前就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别府派来的探子,潜入书房偷完东西后准备出逃,幸而青竹惊觉,追了出去。
西禾呆呆看着孟煜川,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她一直以为……
孟煜川见她久久无法回神,好心解释了一句:“如今看来,此人近几日的种种行径,全是为了掩人耳目,错开众人视线,好实施她的目的。”
探子利用奶娘的身份,在府里上窜下跳,模糊所有人的视线,让他们误以为她不知天高地厚对世子爷生出妄想之心,想捞个姨娘当当什么的。
可其实,探子的目的是为了混入书房偷东西。
当然,也不怪侯府众人一直没发现她的身份,直到此人拿到东西试图逃跑,才察觉。
一来,京城里有这种想法且成功爬上主子床的荒唐事真的有,二来,奶娘是老太君亲自给小世子挑选的奶娘,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有人不耻奶娘的行为,也不会傻到去主动得罪人,三来,没看少夫人都没发作麼?人家还是当家主母呢。
西禾:“……”
她根本就没想到这茬。
她去的位面太多了,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比京城里的人更加开放。
奶娘胆敢挑战封建社会条条框框的行为,她除了赞一声对方是个勇士,就是把这件事丢给孟煜川,看他怎么解决,真没往探子这方面想。
“东西追回来了吗?还有……查出是谁家的探子吗?”
戳了戳狗子,让它赶紧查。
孟煜川看了眼丫鬟,绿芜忙带着丫鬟下去并关上了门。
“丢了一份假地图,不足为惧。”
“据青竹查探,和探子接头的人乃煜王府下人。”
“谁?”
西禾惊了。
孟煜川奇怪地看她一眼,道:“煜王府。”
西禾心底瞬间掀起滔天巨浪,煜王府?那不就是男主的家?
这个故事的剧情开展是在十几年后,那时男主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权势滔天,女主重生归来就开始一路‘宠宠宠’,在男主明理暗里的帮助下,开始逆袭打脸。
可她要是没记错,男主现在才十岁,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可惜这是一本女主重生的爽文,对于男主怎么成为摄政王没提几句,只寥寥数语记载,大意就是他爹在夺嫡中落败,被皇帝赶去皇陵守陵,煜王府地位一落千丈,男主不得不被迫成长。
不对,还有一个。
那是在故事快要完结,男主和反叛对决时。
反叛,也就是孟淮予在女主的眼泪攻势下决定放男主一马,结果收剑转身之际被男主一剑穿心。
女主大惊失色。
男主神色却无比冰冷,睨着孟淮予的尸体道:“孟侯爷害我父郁郁而终,嫡亲妹妹也被夫家退婚,一生只能在庵庙里度过。父债子尝,今日本王便拿你祭慰我父在天之灵!”
西禾一个激灵,回神,所以伏笔早在今日便已埋下。
煜王府派探子来侯府偷地图,而孟煜川雷霆还击,让煜王失去夺嫡资格,被赶去皇陵守陵。
两家的恩怨早就不死不休。
“此事我本打算过些日子再告诉娘子,然而书房失窃,最迟下午陛下便会宣我进宫。”孟煜川眉头紧锁,“尚不知陛下如何安排,但以防万一,若是陛下派我出京,府中还得麻烦娘子照看一二。”
西禾看着他,心中念头急转,隐隐有了预感。
“祖母年迈,淮予尚且年幼,母亲虽掌管整个府身体却并不好。”
孟煜川早已放下碗筷,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我知道娘子只是怕麻烦,并不是外人所言的愚钝且恶毒。如今府外虎狼环伺,府中又全是老弱病残,夫妻一体,还请娘子看在为夫的面上,帮我守住侯府。”
“若是实在没办法。”
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下定决心:“关键时刻,还请娘子保住淮予性命!”
西禾:???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眼神震惊:“你疯了吗?”
亲娘,亲祖母都不要了,就只为了保护一个小屁孩的命!
虽然西禾早就猜测到孟淮予身份不同寻常,毕竟这男人是她家的(之前不太肯定,后来逐渐确定),有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她还是知道的,但,何至于如此呢?
西禾再也忍不住,质问:“孟淮予到底是什么身份?”
孟煜川一怔,随即笑了:“原来娘子早就知道。”
他能感受到她对他不是没感觉,可每次想更进一步,却总遭到拒绝,就猜她是不是对淮予的存在有些膈应,正琢磨着怎么和她说。
没想到,她竟聪慧到猜到了。
孟煜川顿时心情愉快,手一揽,将人揽进怀里:“娘子骗得我好苦。”
西禾无语,到底谁骗谁?
而且说正经事呢,动手动脚干什么!
使劲推他:“快放开,事情还没说清楚呢。”
孟煜川不放,蹭着她娇嫩的脸蛋,在她耳边低声密语几句,随即道:“淮予的身份牵扯甚大,越少人知道越好,娘子莫要再告诉第二人,包括岳父大人。”
西禾少不得白他一眼:“我爹不过区区七品官,就算知道也不敢跟人提。”
孟煜川见她促狭,掐了掐她肉乎乎的面颊,无奈道:“娘子知道为夫的意思。”
西禾点头,算是答应了。
然而说起离京的事,西禾顿时想起原本剧情中他的结局,有些忧心。
孟煜川见她关心自己,周身都变得柔软了,贴着她耳朵道:“娘子放心,为夫还想给淮予生个弟弟,定然平安归来。”
西禾:!!!
给了他一巴掌。
“臭不要脸!”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15
午膳一过,宫中就派人来传孟煜川入宫觐见,他一走府里下人顿时议论开了,猜奶娘一定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连皇宫都惊动了。
不过这些事跟他们没多大关系,很快就开始各做各的事,然而主院却并不安静。
孟煜川刚走吕氏就派下人来喊西禾去主院问情况,西禾捡一些能说的说了,关于孟淮予的身世等事只字不提,最后宽慰道:
“母亲莫担忧,陛下许是只问问情况。”
吕氏眉头却怎么无法松开,奈何又问不出什么,只能叮嘱道:“这几日你在府中好生待着,莫要乱跑了。”摆手让她回去了。
西禾屈膝行一礼,转身离开。
吕氏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捂住心口:“嬷嬷,我这心总也静不下来,你说,川儿不会有事吧?”
嬷嬷连忙为她揉眉心,柔声道:“夫人且宽心,世子的能力您还不相信吗?定能将所有事处理好。要老奴说,如今府外无事,府里也井井有条,您不如放下手中的事,好好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吕氏被她说笑了,却摇了摇头:“川儿我是放心的,羌氏……再等等吧。”
心中不免想起羌氏,原本她给儿子许这门亲事是觉得因着身世,羌氏性情应谨小甚微,不敢苛待淮予。
谁料一娶回来,才发现压根不是那么回事,整日搅得家宅不宁。
她见儿子与羌氏关系疏远,连同房都不曾,早就后悔了,深觉得是自己害了儿子,谁知自那日又闹了一出后羌氏一改往日行事作风,变得顺眼起来。
她暗暗观察,发现羌氏对淮予不如往日殷勤,却更为真实。
而淮予对羌氏渐渐亲近,就连川儿似乎也对羌氏慢慢上心……她大感欣慰,却还是觉得应该再观察观察。
就在此时,丫鬟端着药膳进来,二人遂停止了话题。
孟煜川直到天黑才回府,因着众人都担心陛下对他苛责,便都在正院等着,此时他一回来便开始急急询问,听到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快用膳吧,不然都凉了。”老太君发话。
众人含笑点头,开始用膳。
一顿饭在孟淮予的童言童语中吃完,饭后各自回院。
西禾一路与孟煜川漫步回院子,询问他今日进宫皇帝都说了些什么,直到她进到屋里,脱去外衫,发现这人也跟着进来才察觉不对劲。
“夜深了,世子不回屋休息?”
她顺手拢上领口。
孟煜川遗憾收回视线,却没有离开的打算,还在桌边坐了下来,顺便倒杯茶:“还有些事,娘子不听了吗?”
嘴角的笑略有深意。
西禾想到刚才他只说陛下问了一些探子的事,对他的安排也没说,只好挥手,让绿芜带人出去。
孟煜川却摆手:“不急,娘子先洗漱便是,为夫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西禾:“……”
确认了,这家伙另有所图。
脸蛋微红,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去屏风后面。
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从屏风后传来,孟煜川握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一瞬间有些后悔刚才的决定。
西禾一身粉色薄衫从屏风后出来,径直往梳妆镜前坐下,绿芜细心地为她擦净湿发,又抹了香膏,这才嘴含笑意地躬身退出房间。
西禾:“……”
“怎么样?怎么样?”
刚出房间,其他丫鬟立刻眼睛亮晶晶围上来。
绿芜瞪了眼她们,众人瞬间噤声,绿芜这才看了眼房间,笑着点头。
小丫鬟们眼睛瞬间亮了,一个个激动地握拳拳头,兴奋不已:“世子和少夫人终于~”捂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
要知道她们看到主子和世子迟迟不同房,心里多着急。
尤其各房各院的下人们,虽然表面上不敢,实则背地里都笑话她们主子不得世子爷的心。
她们每次听到气得要死,想冲上去理论,可无奈的是这是事实。
她们无奈且着急,又不敢催主子,只能默默祈祷哪天两位主子和和美美了,她们再回去打那些人的脸。
而今天,她们主子终于和世子……
各个兴奋得不得了,连忙烧水的烧水,等着主子传唤。
结果,她们还没兴奋完,十分钟不到,房间的门陡然打开,世子爷脚步踉跄着走了出来。
众丫鬟:???
眼睁睁看着世子爷快步离开院子。
一时间小丫鬟们都要哭了。
屋里,西禾气喘吁吁躺在床上,半晌,缓过来坐起身忽觉胸前一凉,低头一看忍不住骂了句‘禽兽’,红着脸拢上衣服。
房间里的灯灭了几盏,烛火昏黄,她闭上眼睛休息。
半睡半醒之时,隐约听见房间的门‘吱呀’打开的声音,她模糊睁眼,撑起身子去看——床幔掀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幔帐,露出男子含笑的眼。
这一夜,牡丹苑的烛火亮到天明才熄。
一大早,侯府的下人惊讶发现牡丹苑的丫鬟婆子全都满脸春光,忍不住问:“少夫人给你们发钱了?”
众丫鬟顿时噎住,刚想回一嘴,想起什么又笑了:“可比发钱喜庆多了。”
说完得意洋洋地走了,搞得其他院的下人一脸懵。
西禾睁开眼,对上一张含笑的脸。
孟煜川低头轻啄她的唇:“娘子,昨晚睡得可好?”
西禾真佩服他的厚脸皮,不然怎么能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
许是她表情太明显,孟煜川轻笑出声:“娘子,为夫帮你揉揉腰吧。”说着帮她按捏起来。
轻重合适的力道有效缓解了身体的疲劳。
西禾眉心舒展。
“煜王府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昨晚孟煜川说了陛下对他的安排,和他所料无差,皇帝一听到被偷盗的是边关的地图,立刻决定让他即日启程去边关驻守,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而关于探子是煜王府的人这件事,皇帝问起的时候,孟煜川则表示还没查到。
“青竹在查,等证据充足之后再回禀陛下。”孟煜川道。
西禾点了点头,然而想到这人没两天就要离开,心中便有些不舍,戳了戳他胸膛:“我最多你一年时间,要是回不来我就……”想了想,瞪着他道,“我就带着娘他们,拖家带口去找你!”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16
“京城到边关路远,若路上遇到绑匪,孟淮予发生个好歹,你可怨不了……”西禾凶巴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煜川摁进怀里。
他心头一片滚烫,忍不住收紧双臂:“我知道。”
西禾呼吸一顿,孟煜川低下头,亲了亲她眉眼:“我知道,我一定会早点回来,不让你担心。”
西禾怔怔望着他眼里的真诚,半晌,蓦地扑进他怀中。
用过早膳后,因着知道陛下的打算,西禾忙带着丫鬟忙碌了起来,给孟煜川准备离京的东西,伤药,匕首,弓箭……东西还没准备完,一道来自边关的急报传入京城,孟煜川被急宣入宫。
清晨至傍晚,迟迟未归。
所有人都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西禾冷着脸,有条不紊地吩咐下人准备东西,脑海里却想起,按照剧情,似乎此时北辽已经南下……此事和地图失窃有没有关系?
或者说,此事,和煜王府有没有关系?
这一夜孟煜川没有回来,只是第二天早上宫中派来传旨太监,一份是孟煜川册封侯爷的圣旨,一份是册封过后即刻启程前往边关。
老太君听完就晕过去,吕氏更是白了脸,下人们左顾右盼议论纷纷。
西禾让下人扶着两位老人去休息,随即亲自送太监出府:“侯爷几时出京?”
这太监似乎未料到她这么问,惊了一瞬,然后便目光游移,西禾塞给了他一块金子,太监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明早。”
西禾笑了笑,俯身:“谢公公。”
太监不敢受,急急避开了。
京中几乎没什么秘密,太监刚走没多久,丞相府就派了人过来。
西禾本在收拾东西,见来人是丞相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绿株,心中一动,不等绿株开口直接抹起了泪。
总之就一个意思,她成亲没多久相公就去打仗,这要是出了事怎么办?她连个孩子都没有呢。
绿株头大如斗,都后悔跑了这一趟:“这,夫人,侯爷用兵如神,绝对不会出事的,您就放心吧。”
西禾抹着眼泪:“这如何不担心?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一个不小心……呜呜呜,果然我这被抱养的,就是不讨喜,丞相大人连个护卫都不给我家相公,哪像太子……算了,我还活着做什么?反正也是守寡的命,干脆死了算了。”
说着就要撞柱子,丫鬟们赶紧把她拦住,一屋子哭闹不止。
绿株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能连连保证这就回去告诉夫人,让她请丞相大人帮侯爷派几个人护着。
西禾擦了擦眼泪:“那就多谢绿株姐姐了。绿芜,快随姐姐去带人回来。”
绿株:“……”
当晚,绿芜就从丞相府带了四个高手回来。
个个太阳穴鼓鼓,行走无声,一看就是武功不俗的江湖高手。
西禾之前回丞相府就发现了,这个世界竟然有武林高手存在,虽然还达不到先天,但也很厉害了,也不知道江丞相在哪儿找的,连太子身边都贴心安排了俩。
她深深觉得羌丞相偏心,都是女婿,凭什么就孟煜川没有?
所以她开口了,还一口气要了四个。
料想羌丞相现在估计气得要死,西禾便忍不住撇嘴,这家伙一边指望孟煜川给他当同党,一边还那么吝啬,这怎么行呢?必须得出血!
次日一大早,西禾早早就带着丫鬟去城门口等着。
晨曦微亮,一队人马从宫里狂奔而来,随后在门口急急停下,下来一人,朝着她大步走来,西禾眼睛一亮:“孟煜川!”被人拥进怀中。
孟煜川两天没合眼,下巴冒出了胡渣,衣服也皱巴巴的,只是此时眼睛很亮。
西禾疼惜地摸了摸他的脸,终是心软:“安心打仗,家里交给我。”
孟煜川;“嗯!”
紧紧抱住她,似乎要把人揉进身体。
那边战马躁动,侍卫们看了看天色,喊了声:“主子!”
孟煜川低头,不顾属下仆人在场,亲了亲她的额头:“等我。”转身上马,扬长而去。
西禾站在城门口,久久望着那人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小姐,咱们回吧?”
绿芜扶住她的手,西禾点头。
回到府中,吕氏匆匆扶着丫鬟的手跑来,见她身后空荡荡,一怔:“川儿走了?”
西禾点头。
吕氏身子一晃,府门口顿时惊乱一片。
西禾顿时来不及哀叹,刚和自家男人完成人生大和谐就要面临异地恋,一边让下人扶婆婆进去,一边让丫鬟去请大夫。
吕氏自孟侯爷去世后身子就不大好,这些年也是强撑着身子打理家务,此番孟煜川被陛下急派出京,担惊受怕之下,这一病就没能起来。
西禾无奈,只能接过大任,开始管理整个侯府。
吕氏偶尔醒来,听闻消息,虚弱地笑了笑:“羌氏这番是真的长大了。”
西禾表示自己并不想长大,毕竟躺赢多舒服啊?可惜,现在侯府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她只能扛起当家的重任,索性这些事她在其他世界也做惯了,稍稍熟悉一下就能上手。
只是她稀松平常,倒把下人管事惊了一惊,谁说少夫人是个只会吵闹的草包的?
一时间个个都夹紧尾巴,老实做起了事。
西禾安排完府里的事,便坐上马车去了丞相府。
丞相夫人见她过来十分欣喜,只是看到她紧紧拽着她裙子的男娃娃,脸僵了。
西禾不以为怪,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忘了娘亲怎么教你的?”
小娃娃立刻松开裙子,乖巧地冲丞相夫人行礼:“淮予拜见外祖母,祖母安。”
丞相夫人手瞬间撑上额头,整个人差点背过去,然而看着二女儿那笑眯眯的脸,再看看小男孩仰着头懵懂的眼神,只能憋着气,笑容僵硬:“嗯,淮予是吧?真乖,快起来吧。绿株,去,给小少爷端些糕点来。”
绿株忙去端了来,小家伙顿时高兴了。
“谢谢外祖母,谢谢绿株姐姐。”
随后拿一个塞嘴里,又拿一个,噔噔噔跑到西禾眼前:“娘,吃。”
西禾看了眼一脸绿的丞相夫人,笑吟吟咬住糕点,还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淮予真乖。”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17
成功把林氏气青了脸,西禾心满意足,挥手示意丫鬟带孟淮予下去玩,这才说明来意:“娘,我爹呢?我找他有事。”
林氏没好气:“什么爹娘?我不是你伯母么!”
没事就伯母,有事就喊娘,这死丫头莫不是专门生来气她的?讨债鬼。
西禾丝毫不在意她的阴阳怪气,站起来就往书房走:“那我去书房看看。”其实林氏身为母亲,对原主还是挺关心的,只是比不上养在身边的两个罢了。
原主对此又气又怨,就喜欢和她对着干,没事也要整出事来,把人气一气才满意。
于是,她为了符合人设,也就跟着气一气了。
(咳咳,她当然不是因为心情不渝,故意借题发挥)
一路绕过假山溪水,沿路的丫鬟小厮纷纷向她躬身行礼,西禾矜持颌首,最后进入一处守卫森严的院落。
“二小姐,请。”
西禾抬起步子走进门内。
羌丞相五十岁上下,留着长髯,身形瘦削,一眼看去像个为国为民的忠臣……抬眼,眼神犀利,眼底满是野心勃勃。
“那四个侍卫,是孟煜川让你要的?”
沉沉的目光扫过来。
西禾丝毫不惧,悠然在椅子上坐下:“是不是有什么区别?不过我说爹,您怎么能这么偏心?大姐是您闺女,我就不是?太子是您女婿,我相公也是您女婿呢!哼,您就光想着大姐!”
“要这样的话,以后您也别崩让我相公帮您了!找太子和三妹的夫婿去吧!”
“你!”
羌丞相气结,指着她:“你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你的靠山?”
西禾不雅地翻白眼:“当然是我相公!不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么,给我挣凤冠霞帔的可是我相公!我当然得向着他。”
羌丞相吹胡子瞪眼:“你个蠢物,没羌家,孟煜川能娶你?”
西禾耸肩:“那咱就试试看,等哪天丞相府倒了,看孟煜川会不会休我。”
啪!
羌丞相一巴掌拍桌上,眼神阴沉的吓人。
“逆女,你再胡言乱语试试。”
西禾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我再说还是这样。”不等羌丞相发火,赶紧转了话题,“爹,我相公马上就到边关了,您这边粮食什么时候出发?”
一般来说,打仗都是‘粮草先行’,奈何这次事发突然,孟煜川只能先走,粮食后面才到。
羌丞相也发完了脾气,接过下人手里的茶:“此事乃户部负责,本相不参与。”
西禾才不信他的鬼话,索性摆明了说:“这次北辽南下气势汹汹,比往年早了四五个月,要么图谋甚大,要么他们那里发生了大事。”见羌丞相若有所思,勾了勾唇,
“你可要盯紧点朝堂上的人,若有人从中使坏,故意在粮草上动手脚,或者是趁着我相公不在向陛下进谗言,让我相公出了事……”
“反正您不疼我,我死了相公您也不担心,可太子的大业若因此毁于一旦,哼哼,您就等着全家抄斩,哎呦!”
西禾急急跳开,一杯茶在她脚边炸开。
她气得大叫:“您干嘛!”
甩了甩裙摆,发现没有弄脏这才松口气。
羌丞相一张脸黑得滴水,指着门:“滚出去!”
西禾鼓着脸:“滚就滚!”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一溜烟冲到羌丞相面前,抱起他桌上的砚台转身就走,速度飞快,眨眼就没了。
只远远传来一句‘谢谢爹给的淮予的见面礼’。
羌丞相:???
就一眨眼的功夫,他迟迟舍不得用的砚台就这么没了?
气得巴掌重重拍在桌上:“逆女!逆女!”
管家恨不得把脑袋缩地上,哎呦,二小姐可真是大胆!
西禾没急着回去,而是准备在丞相府用完晚膳再带着小家伙回府,用膳时不仅羌宝文,原主两个兄弟也回来了。
羌宝文不用说,看到西禾下意识就开始嘴贱,西禾也不客气,直接堵回去。
羌家的两个男孩子就好多了,客客气气,甚至孟淮予一口一个‘小舅舅’跟他们闹着玩,他们也十分耐心地陪着,没有丝毫不耐烦。
饭菜上齐,羌丞相背着手走进来。
一家子忙起身行礼:“见过父亲!”
其中夹杂着小儿脆生生的嗓音:“淮予见过外祖父!”
羌丞相扫了眼西禾,朝小家伙点了点头,随后坐上主位:“开膳吧。”
丞相府将就食不言寝不语,因此桌上一时间静悄悄的,孟淮予被这气氛感染也下意识放轻手脚,羌丞相见此,赞了声:“倒是乖巧。”
西禾瞬间呲牙:“那是,我儿子!”
满屋子的人:“……”
用完膳,羌丞相去了书房,其他人送西禾出府。
林氏到底不放心:“你既是嫁入侯府,做了人家的娘,我观淮予与你也亲近,你以后就好生过日子,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岂不是好事。何况你父兄皆在,谁又敢欺了你?”
西禾扫了眼面色不太自然的俩兄弟:“娘你真这样想?”
林氏皱眉:“你这是什么话?就算过继了,你们也是亲兄妹!”
西禾点点头,然后忽而一笑,伸出手:“娘,那女儿没钱了,你快给我几千两花花。”
林氏:“……”
当然,钱没要到。
为此坐上马车后,西禾一直唉声叹气。
孟淮予爬到她身边,在怀里掏啊掏,掏出几个金裸子:“娘,宸儿给你钱!”
西禾见小姐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话奶声奶气,顿时爱得不行,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来:“哎呦,真是娘的乖宝!”
小家伙被亲得小脸通红,笑得却开心极了。
羌丞相对于太子的大业,那是比谁都积极,因此没过几天西禾就听到了粮食出发的消息,随行还有御林军护送,为首的也是素有‘铁面’之称的林大人,为的便是确保此次粮食万无一失。
西禾抿唇一笑,继续给小家伙买东西。
那日回府后,次日,丞相府就给她送了三千两银票过来,闹得当时恰好在场的吕氏脸红不已,还以为是侯府亏待了她,急忙又从私库里拿出几千两给她,让她随便花。
一时间,她的私库鼓鼓囊囊的。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18
边关捷报不断,朝中却不太平,诸位皇子眼看太子势力越来越大,纷纷抱成一团,一时间弹劾太子的折子几乎堆满御桌。
皇帝问也不问,将太子骂得狗血淋头!
西禾最近为了探听边关消息,没事就带孟淮予回丞相府,听到这事,便知道皇帝对太子产生了不满。
不过也难怪,每次皇帝骂太子,朝中一半的大臣都帮他说话……皇帝能不怒吗?
这种行为在皇帝看来就是‘私自结交大臣’(如果不是,那情况更加严重,说明朝臣和儿子都等着他退位,迫不及待登基了),已经严重威胁到皇帝屁股下的椅子。
西禾摇了摇头,太子被废是迟早的事。
将孟淮予交给舅舅带,西禾和林氏说起了话,不过林氏也忙,说了没两句管事前来禀事,西禾就溜达去了书房。
恰逢此时羌丞相回来,她便劝告他早做退路,太子靠不住。
羌丞相呵呵冷笑:“那你说谁靠得住?孟煜川?”
西禾摇着头:“您错了,是淮予。”
羌丞相看她的眼神像在看神经病,连话都懒得说了,直接让人把她扔出去。
西禾抱住柱子:“爹,我看您是我爹才好心给您指条路,您不相信就算了,怎么还对您闺女我动手呢?真的,您相信我,抱我儿子的大腿准没错!”
羌丞相瞪向管事:“还愣着干什么?”
管事尴尬地搓着手:“二小姐,您看这……”
西禾哼一声,也不待了,撂下一句‘煜王不是省油的灯’,背影潇洒地离开了。
她一走,羌丞相就摸着胡子陷入了沉思。
管事忍不住询问:“大人,我们要不要听二小姐的,查查煜王?”
羌丞相此时目光冷静,哪里还有刚才动辄发怒的样子?显然,刚才的样子是做给女儿看的。
女儿装疯卖傻,父亲不遑多让,二人倒不愧是父女。
他盯着宣纸上的字若有所思:“你说这消息,是不是孟煜川特意交代她说的?”
孟煜川虽年轻,但手握重军,还是超一品侯爷,消息必然不比他少。
管事也摸不准,只能道:“二小姐虽聪慧,但心思一直在儿女之事上,可近来行事却颇有章法……”
联系上次军粮的事,意思就是,背后的人是孟煜川。
羌丞相颌首:“那就派两个人去查一查。”顿了顿,“顺便查一查那孩子。”
管事动作一顿,惊讶抬起头:“您是说小世子?”
羌丞相眉心一道深壑:“她既然说了,那就查查看,本相倒要看看孟煜川还藏了什么秘密!”
他坚定认为,二女儿虽然口头上向着相公,但心里还是向着丞相府的,孟淮予的身世说不准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管事自是应下。
西禾出了书房,在湖边看到孟淮予在和小舅舅玩。
羌慎去岁刚参加完科举,已经是一名光荣的进士,在翰林院做编修,只羌扬喜武不喜文,到现在论语都没背完,还被拘在家里念书。
丞相府是由名师修建,亭台楼阁,有种江南的雅致。
此时一大一小,正举着根杆子在钓鱼,凝神屏息,看上去认真极了。
“嘿!”
西禾突然出声。
羌扬吓得一哆嗦,鱼竿掉在地上,刚刚上钩的鱼儿也跑了。
他气得大骂:“羌绾,你是不是有病?”
这句骂人的话还是跟西禾学的,上次这家伙嘴贱,说她坏话,西禾就回敬了一句‘有病’,然后毫不留情把人暴揍了一顿。
羌扬自那天开始,对西禾更恨了,俩人见面就掐。
狗子都对西禾无语了:“你是不是闲的?”
居然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西禾接住扑过来的便宜儿子,在心里回了狗子一句‘对啊’,然后笑眯眯道:“羌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骂人呢?回头我就告诉父亲,让他教你规矩。”
羌扬最近因为抽查背书没过,被他爹揍了一顿,根本不想凑羌丞相面前去。
顿时气得不行:“动不动就告状,羌绾,你是三岁娃娃吗?”
“娘不是三岁娃娃,宸儿才是。”
小家伙立声反驳。
羌扬噎住。
西禾笑了,亲亲小家伙的大脑门:“真乖!”
她打量对面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此时叉着腰怒瞪着她,格外神采飞扬,根本料想不到这家伙最后连弱冠都没活到,就被男主打死了。
西禾忍不住提醒:“最近没事就不要出门了,在家好生念书吧。”
羌扬最烦读书,这话不亦于火上浇油,羌扬直接没好气:“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少操心!”转身就走。
西禾:“……”
没过两日,她就听见羌扬和男主当街打了起来。
此事的起因,是因为丞相一党的人在朝堂上暴出了煜王的几处私产。
一直以来,煜王在京中都是以‘与世无争的逍遥王爷’形象示众,在诸多对皇位跃跃欲试的皇子中,也算是一派清流,连皇帝都多次赞他不喜俗物。
可这回,有史以来第一次,众人发现煜王的私产竟然这么多!
青楼,赌场,酒肆……个个在京城日进斗金。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点是在西山还有一处金矿,两处银矿,矿地里还圈养不少私兵。
煜王这是打算做什么?
这会再也没有人相信他是个只想逍遥快活的王爷了。
于是一时间,不仅朝堂上,就连京中众多人都对煜王的态度一改再改,甚至有人说他故意藏拙,其实和其他皇子一样,对皇位虎视眈眈。
“看不出来煜王爷竟有这等心计,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呸,大丈夫者,当光明磊落、襟怀坦白,如太子,如朝中诸位大臣,这等老谋深算的计俩实在上不的台面……嗷!”
羌扬的话没说完,鼻子就挨了一拳。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华服少年冲过来,把羌扬摁地上,拳头凶狠地往下砸……幸亏西禾提前放了人在羌扬身边,不然就被打死了。
不过羌扬也被打得很惨,鼻梁、肋骨,都被打断。
这事最后闹到陛下面前,皇帝把煜王臭骂一顿,随后轻松放过。
西禾去探望的时候,就见到羌丞相在书房骂下人,然而句句其实都是在骂皇帝——煜王欺上瞒下的行为皇帝固然生气,但他正需要一个人压制太子,自然不会真的惩罚煜王。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19
“你又有何事?”
“呀,爹不欢迎女儿吗?唉,看来相公说的事,女儿只好自己决定了。”西禾说着便起身打算离开,“绿芜,咱们走吧。”
羌丞相:“……”
“行了!坐下。”
西禾勾了勾嘴角,转身之际哼了一声:“爹,这可是你求我的嗷。”
管家抽了抽眼角,实在不知道二小姐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恶劣模样?也亏得老爷能忍得住不揍她。
西禾这次找羌丞相确实有正事,孟煜川虽然在边关打仗,但临走前曾留下青柳调查煜王,之前朝堂上金矿、银矿的事,就是他把消息递给羌丞相的人的。
否则,以煜王多年低调的行事风格,羌丞相短时间内很难查到。
然而,金矿、圈养私兵等问题可大可小,关键就看皇帝怎么想。
如果皇帝不想治罪,煜王的做法就是合法的,想治罪……目前来看,皇帝明显是要留煜王牵制太子。
这一次,西禾带来的消息,足以让煜王永无翻身之地。
“什么消息?快,拿出来!”
展开信纸一看,羌丞相大笑出声。
西禾叮嘱:“爹,陛下不是好性的人,这消息你可要慎用!”别把自己也弄进去了。
羌丞相小心翼翼把信折好:“本相知道。”
他从七品走到丞相之位,是那等轻狂之人吗?出手,定然是一击必杀。
回到侯府,西禾问了丫鬟,知道孟煜川没有家书寄来后,带着孟淮予去了老太君的院子。
老太君经历了丈夫和儿子阵亡之痛,比吕氏要坚强得多,虽然孟煜川走后也病了几日,但很快就振作起来,只是对孟淮予这个小孙孙看得更重了。
“怎么才来?又回丞相府了?你说你,自己天天往娘家跑就算了,怎么还拽着宸儿一起?他还要跟先生读书呢。”
刚坐下,老太君就抱着小孙孙,张嘴抱怨了起来。
西禾早就摸透老太君的脾气:“老太君瞧您说的,孙媳这还不是为了让宸儿多个人疼麼?”
“宸儿乖巧,我爹娘都十分喜爱呢。”
老太君一想也是,不再提这话,随后话题一转,直接盯上她的肚子:“近来小日子可还准时?”
西禾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连连点头:“准时。”
心道,就一次,你孙子哪有这么厉害!
一顿饭吃完,回到院子,西禾洗漱完躺下,手随意一放,摸到两封信,都是孟煜川到边关后寄回来的。
她打开,借着油灯细看,没一会儿就‘扑哧’笑出声。
只见信中道:‘娘子亲亲,为夫已到边关啦,天甚蓝,地甚广,雄鹰……一群臭汉子,还是娘子香’
西禾捂脸,这可真是本性暴露了。
煜王底子被掀翻,再不能低调筹谋,索性不再掩饰对皇位的图谋之心,和众皇子展开激烈竞争。
一众人中最不舒服的当属诸位皇子,他们的赢面本来就不如太子大,结果现在又冒出一个手段能力都不俗的煜王,他们以后还有机会吗?
当然,也有自诩聪明的人,打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只等太子和煜王斗得你死我活,只剩最后一个的时候,再跳出来争夺!
一时间朝堂上的争端愈演愈烈,西禾光听着就知道是怎样的腥风血雨,短短时日,就有好几个大臣被牵连砍了头。
老太君吓得不轻,连连叮嘱她,不许再去丞相府。
西禾乖巧应了,但朝堂上和边关的消息却源源不断从丞相府传来。
比如煜王南下治水,太子趁其不备借口打杀了他手下的几个人,三皇子查到太子名下有多间赌坊,似乎有贩卖消息的嫌疑……男主频繁进宫向皇后请安。
西禾一看,便知羌丞相并没有冒然对煜王出手,而是等待时机。
很快,这个时机就到了。
青柳根据主子的要求,暂时听命于西禾。
西禾秉着不浪费的原则,每天都让他探听朝堂上的事,尤其煜王和男主。
这天,青柳带来一个消息,男主在宫中以一张画,得到了皇帝的喜爱。
而那张画,属于太子殊。
西禾拍案而起。
“欺人太甚!”
她再也忍不住,直接去了丞相府。
很快,‘太子殊乃煜王所害’的消息席卷朝堂。
陛下大怒,当即不顾煜王叫喊,命人摘其王冠,幽禁王府。
煜王一脉不少人大喊冤枉,也马上被暴怒的陛下一剑斩杀,一时间满朝寒噤,终于有人想起当年太子殊死时,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太子殊’,乃陛下嫡子,也是长子。
当今陛下有两位皇后,如今的皇后是后娶的,还有一位先皇后。
太子殊就先皇后的遗腹子。贤明仁厚,好贤求治,爱恤民命,是陛下心中最满意的储君,刚出生太子便冠以‘太子’之名,又取‘殊’字,对其十分看重。
可惜皇帝千防万防,太子殊还是惨死宫中。
据说当时皇帝陛下看到太子殊的惨状后,当场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直接下令大理寺彻查,可惜太子殊死时身边既无姬妾,也无宫女太监,没有人知道他怎么死的……至今还是一个悬案。
羌丞相这证据一出。
皇帝震怒,即刻下令彻查。
西禾冷眼看着煜王不断向宫中请奏,可惜连消息都传递不出去,而所有想要求情的人,在看到陛下的疯狂后,都不敢开口了。
她眼睁睁看着大理寺查出真相,煜王直接被贬为庶民,男主的姐姐被休回家,整个煜王府不到一天轰然倒塌……
男主坐在囚车上,被拉往皇陵守陵——做最脏最累的活,为太子殊赎罪。
西禾抱着孟淮予坐在二楼的临窗位置,与男主漠然的眼神,四目相对。
男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恢复为寂然。
西禾眼神淡淡,目送着他离开。
其实她本来想坐山观虎斗的,但谁让男主竟敢盗用太子殊的东西去讨陛下欢心呢?那是小家伙的爹爹的,就算是烧了,也不该别人用,尤其男主!
“也许男主并不知情?”
“可太子殊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他总知道吧?”
狗子一噎,不说话了。
西禾低头亲亲小家伙的脑门:“外祖父帮宸儿打了坏人,宸儿明天去谢谢他好不好?”
孟淮予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得露出小米牙:“好~”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20
次日西禾又带着孟淮予去了丞相府,羌丞相看到她顿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本来他不想这么早让煜王出局,毕竟陛下现在对太子颇为忌惮,留着煜王对太子来说也是一个保障,偏偏这死丫头竟然说淮予是先太子的……
羌丞相扫了眼西禾怀里的奶娃娃,双眼炯炯有神,倒真有一丝先太子风范。
只是……就算是先太子遗孤又如何?现在活着的皇子可不少,暴出这孩子的身份,陛下只会觉得他们狼子野心,给侯府和丞相府衙带来祸端。
这般思虑一番,他看向西禾:“孟煜川是什么意思?”
孟煜川冒着大风险保下先太子遗孤,到底意欲为何?难不成还想亲自保出个帝王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那二丫头次次劝他放弃太子倒说的通了。
思及此,顿时沉下脸:“你姐姐是太子妃,羌家早就绑在了太子的船上,太子倒羌家也逃脱不了干系,你别脑子糊涂了,你可是羌家的女儿!”
书房里下人们早就退下,只有他们父女,外加孟淮予一只。
羌丞相沉下脸,小家伙浑身一抖,下意识抱紧了西禾。
西禾拍了拍小家伙的背,不赞同地看着羌丞相:“爹,你吓到淮予了。”话锋一转,“爹爹未免想太多了,我和相公只想淮予这辈子快快乐乐,做自己想做的事,至于皇位上的人是谁,我们是不管的。”
她没撒谎,当时孟煜川告诉她孟淮予的身份时,就说了不会刻意把小家伙往皇位上推,只希望这孩子能快活一辈子。
孟煜川对孟淮予这般呵护,自然也有一番渊源,当年先太子还在时,他们便是难得的好友,于是当知道太子殊还留有一子时,怕小家伙在宫里被人害死,这才冒险用计把孩子养在了膝下。
羌丞相能信他们的话吗?当然不信。
谁不想加官进爵,谁不想简在帝心?有这么一个好筹码,是个人都会为自己算计。
但羌丞相表面上还是冷着脸点了头:“如此这般最好!”
他心想,暂时先让这孩子活着,等太子登基为帝,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他再悄悄派人把这娃娃不知不觉弄死,若是太子真败了……羌丞相摸着胡须,决定回头让夫人对这孩子多上点心。
西禾一看羌丞相脸上那老谋深算的样子,就知道这老家伙没打什么好算盘。
不过,她和孟煜川,随便一个,只要活着就能百分百护住孟淮予,自然也就没把羌丞相的谋算放在心上。
于是,煜王就这么领了盒饭,男主也开始走上自己的宿命之路。
然而接下来京城仍旧不安生,朝堂上每日闹哄哄,几位皇子不甘寂寞也跳了出来,纷纷和太子打擂台。
皇帝坐山观虎斗,也不制止。
太子顿时冷了心,愈发相信谋士的话,父皇真的对他产生忌惮,开始针对他了。
“岳父,小婿该如何?”
羌丞相急急避开太子的礼,思虑两秒,道:“以不变应万变,太子坐好自己的分内之事,让陛下无话可说就好。”
那么多朝臣,太子又无错,陛下想惩罚也找不到理由。
太子又是俯首一礼:“小婿听岳父的。”
羌丞相自然不敢受太子的礼,但太子对他敬重,他心中是万分满意的,直到出了宫门,依旧摸着胡须一脸笑意。
然而他一走,屏风后就走出来一人:“太子。”
太子拂了拂袖,施施然坐在椅子上,抬了抬手:“子钦坐罢,方才丞相的话你可听见了?”
子钦恭敬行完全礼,这才从地上起身坐在下首位置:“回殿下,丞相大人的话子钦听到了,丞相深谋远虑行事自然稳妥,只是这般不免委屈了殿下。”
太子端茶的手为不可见顿了顿,又恢复了自然:“哦?”
子钦侃侃而谈:“丞相大人考虑周全,顾虑到陛下对太子的忌惮,让太子收敛光荣,只是陛下也罢了,那五皇子,大皇子如何能跟您比?让您对他们退避三丈,他们也不怕折了寿!”说到最后义愤填膺。
“殿下,依在下看,您退不如进!陛下已经老了,满朝大臣又对您信服,您索性直接摆明储君身份,让所有人都知道,您就是下一任天子!”
“混账!”
太子陡然发怒。
子钦吓得跪地磕头:“殿下喜怒!”
太子面上喜怒不变:“本太子对父皇敬重万分,日日祈求父皇能够活个千年万年,庇佑我等儿孙,你竟敢这般非议父皇,莫不是活够了?”
子钦顿时吓得两股战战,不住磕头:“殿下明鉴,属下决无此意!”
太子转身:“下去。”
子钦顾不得其他,忙不迭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本以为成功劝诫完太子的羌丞相陡然发现,太子愈发张狂了。
不仅在朝堂上对政事提出意见,被几位皇子针对时也毫不客气反击回去,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骂他,太子也能面不改色问一句:“父皇,儿臣何错之有?”
皇帝:!!!
羌丞相同样瞪大了眼睛。
文武百官大声道:“陛下,此案是手底下人自作主张,与太子无关啊!”
整个朝堂热闹得像菜市场一样,纷纷脸红脖子粗地替太子辩驳求情,少数哪派也不掺和的官员看看站得笔直的太子,再看看皇位上陛下黑沉的脸,一个个忙低下脑袋,恨不得把自己缩成球。
据说晨会后,皇帝回到后宫,怒砸了不少东西,还呵斥了巴巴凑上去讨好的丽妃。
羌丞相也气得脑袋发晕,一下朝就去找太子,结果得到了轻飘飘一句:“岳父,小婿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什么打算?为什么不和他商量?
羌丞相想问个清楚,奈何东宫属官说太子犯了头疾,需要休息,不容拒绝地将他青了出去。
羌丞相:“……”
跺跺脚,转头怒气冲冲出了宫。
朝堂上的事西禾暂时没关注了,她收到边关的来信,大概还有两个月,孟煜川就会班师回朝。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21
西禾没想到孟煜川这么快就把辽军打回了老巢!不过仔细想想也合理,上辈子煜王死得晚,表面上是个万事不理的逍遥王爷,背地里却搅动风云,处处使坏,朝堂上各派都斗成了乌鸡眼。
孟煜川被匆匆派去边疆,来不及休息就和辽国开战,结果本该紧随其后的军粮却迟迟未到。
十万大军苦苦作战,没粮食就跟周围百姓借,百姓也没了就啃树皮吃草根。
可北方万里平川,哪有那么多东西吃?最后一个个拖着虚弱的身体上战场,死在辽人的大刀下。
可即便这样,孟煜川依旧守住了最后的防线,将辽军死死拦在嘉山关外。
忽然,她头一痛,一副画面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漫天风雪中,一支队伍在苦苦支撑,为首的男子双枪舞得虎虎生风,把敌人杀得溃不成军,面露惧意。他的盔甲已经破了,身上到处是伤口,可却咬着牙坚持。自己人越来越少,敌军越来越多,他死死守着关卡,直到只剩他自己。
西禾心一揪,一双眼睛却目不转睛。
男子死死支撑,他仿佛没了知觉,双手机械地挥舞着长枪,不许任何一个敌人靠近关卡。敌军脸上的惧意越来越明显,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敌军越死越多,也愈发焦急,于是发了狠进攻,可‘砰’的一声雪山崩了……
西禾一脸恍悟,原来辽人之所以大肆进攻,是察觉到草原天气不同寻常。
若是不早早准备好过冬的食物,这场变异的天气,会把他们所有的族人送走,于是这才提前南下进攻。
不过北辽南下攻打自前朝便开始了。
北辽方圆辽阔但却不适合种植,辽人大多以放牧为生,日子过得艰难,尤其冬天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可能就被饿死……于是他们开始抢,而距离最近的大昭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双方都是为生存而战,北辽不南下他们就会饿死,大昭不阻止,大昭的百姓就成了辽人的剑下亡魂。
谁死谁活,端看谁的拳头硬。
这一次,西禾早早过去敲打羌丞相,羌丞相怕孟煜川出事影响太子的大业,直接派人全程跟紧军粮,直到送到边关才放心。
粮草充足,孟煜川又擅长打仗,这一次自然赢得毫无悬念。
孟煜川回朝的消息传来,府里欢天喜地,两位夫人忍不住喜极而泣,还发下了不少赏银让大家同乐。
孟淮予仰着头:“娘,爹爹要回来了吗?”
西禾点头,小家伙小脸笑得灿烂,兴奋道:“宸儿要和爹爹放风筝!”他还记得去年爹爹带他去别院放风筝的事。
西禾脸上露出笑意:“好,到时候你和爹爹说。”
老太君听见了,立刻想起自己的宝贝孙子,忙招手:“乖孙孙,快来曾祖母这。”小家伙就嗒嗒嗒跑了过去。
老太君抱着小家伙,一口一个乖孙,一脸爱怜。
她并不知道孟淮予的身份,只怜惜小家伙没了娘,疼的如珠如宝。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两个月之后,一大早城门口就围满了百姓,时辰一到远远地城外一直穿着黑色盔甲的将士们缓缓走来。
气势如虹,威严肃穆,步伐整齐划一。
围观的百姓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队伍靠近,为首的将士翻身下马,走到陛下面前单膝跪下:“臣,拜见陛下,幸不辱命,得胜归来!”
皇帝把人扶起来,哈哈大笑:“爱卿好样的,走,跟朕回宫。”
一众人径直回了皇宫,背影消失,百姓们仍旧意犹未尽,心中满是艳羡,侯爷好厉害,班师回朝,陛下竟然还来亲自迎接!
满朝文武也十分诧异,同时对太子更是簇拥,毕竟侯爷可是太子妻族妹婿。
侯府天然站在太子那一方。
之前羌丞相也这样想,但现在他不确定了。
从进城到入宫,孟煜川一直被皇帝拉着说话,他态度恭敬不失大气,引得其他臣子频频打量,羌丞相却是急着找机会搭话,结果直到晚宴都没说上一句话。
陛下为孟煜川办了宫宴,顺便奖赏有功劳的将士,直到暮色四合才结束。
西禾作为侯府夫人自然参加了宴会,于是,去时一个人,回来时马车里多了一个人。
马车行到半道上,羌丞相过来拦车,然后不顾西禾的黑脸钻了进来,孟煜川不等他开口,笑道:“岳父大人,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早朝后小婿再去拜见您,可好?”
说的客气,却示意车夫搀住了羌丞相的胳膊。
羌丞相:“……那便听煜川的。”
下了车,看着侯府的马车走远,眉头皱得死紧。
马车内,西禾忍不住摇头:“我爹这也太着急了。”甚至有点自乱阵脚。
孟煜川手一揽,把人抱在怀里,下巴放在她肩头,闭着眼睛:“太子最近愈来高调,岳父劝诫了几次无果,自然是着急了。”
西禾侧首,见他眼下青黑,便知赶路定然十分疲惫。
“回了府,好生休息。”
孟煜川‘嗯’了一声,眼睛却没睁开。
车子缓缓驶过街道,最后在侯府停下,二人下车。
因着天色太晚,只是往正院递了消息,二人便自行回了牡丹院。
洗漱,换衣,收拾完毕,西禾擦好头发掀开床幔,便见孟煜川双手放在小腹上已经闭上眼,便放轻了动作,准备越过他爬进床内——
一只手突然伸来,她猝不及防跌在这人身上。
西禾诧异望去,看到一张疲惫的脸,下巴上一层浅浅的胡渣,眼底透着慵懒。
她试图爬起来,腰间的手却锢得牢牢的,耳边忽然一声轻笑,她红着脸瞪他,孟煜川却陡然翻身将头埋入她怀里。
西禾:!!!
臭流氓!
眼前光影晃荡时,西禾忍不住想他不是累了吗?怎么还这么有精神。
然后她就发现,这人是真的累了,否则怎么会让她在上面作威作福,只是,她也好累啊混蛋!
一夜囫囵,早上醒来时,孟煜川已经去上朝了。
西禾懒懒穿好衣服,院子里小家伙听到动静,扔下手里的棍子,咚咚咚跑了进来:“娘,爹爹呢?”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22
隆冬时节,小家伙被丫鬟裹得厚实,远远地像颗球一样滚过来。
唇红齿白,眼神灵动,配上白色毛绒衣领,像极了仙家座下的小仙童……小家伙四处张望找爹爹。
西禾喂他一口蛋羹:“爹爹上朝去了,晚点回来。”
小家伙‘啊’一声,肉眼可见地失望,但听到爹爹晚点回来,马上又生龙活虎了起来,凑到西禾身旁一口一个‘娘亲’。
母子二人温馨地用完膳,之后手牵手去老太君的院子请安。
孟煜川是到晚上才回府,老太君和吕氏终于见到宝贝孙子(儿子),忍不住喜极而泣,安抚良久才止住泪。
“川儿,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老太君紧紧握着孙儿的手,重孙早已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吕氏目光也紧紧盯着儿子,儿子是侯府唯一的成年男丁,一家老小都倚靠他,这次边关之行全府都提心吊胆好久,她着实不希望儿子再出京了。
孟煜川点头,老太君顿时眉开眼笑。
吕氏也舒展了眉心。
一顿晚膳在欢笑声中度过。
回到院子,洗漱完毕,丫鬟们都退下,屋子里安静下来。
屋里生了暖炉温暖如春,西禾仅着一件薄衫趴在孟煜川胸口,指尖一下一下地轻抚他眉心的褶痕:“可是有什么事不顺心?”
孟煜川摩擦着她腰间软肉,嗯了一声:“岳父想让我支持太子。”
西禾指尖一顿,看向他。
孟煜川捏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我拒绝了。”
西禾点点头:“你看着办就是,不过我也觉得太子不靠谱。”太冒进了。
也不想想,某朝某个当了四十多年太子的家伙最后还被废了呢,如今陛下身体尚且安康,太子就敢这么明目张胆表示自己储君地位,简直没脑子。
当然,如果孟煜川和丞相府联手,肯定能把太子送上那个位置。
但是以西禾对孟煜川的了解,他肯定不乐意支持这样一个言行无状的储君,保不齐哪天太子当了皇帝,觉得他们威胁性大,心血来潮把他砍头了。
毕竟这种做法在历代屡见不鲜。
“我得为你们考虑。”
孟煜川摸着西禾的肚子说道。
西禾瞪大了眼睛,随即小脸通红:“胡说八道什么呢!哪有这么快!”
孟煜川促狭一笑:“原来娘子也着急了吖。”不等西禾反驳,翻身压了过来。
因为皇帝给了孟煜川一段时间休息,接下来的日子,孟煜川都在府中悠闲度日,每天不是拉着西禾红袖添香,红鸾帐暖,就是盯着孟淮予念书。
西禾整日腰酸背痛,小家伙也苦不堪言。
本来对爹爹无比期待来着,这下子,恨不得躲他远远的。
休息完,孟煜川恢复上朝日子,不过他平时就去点个卯,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府里。
朝中却仍旧不安宁,太子的张扬终于惹怒了皇帝,用雷霆手段弄下去了几个太子的人,还主动给五皇子搭梯子,让他和太子打擂台……父子二人斗得如火如荼,满朝大臣都被牵连进去,就连京中女眷也不可避免。
羌宝文本该嫁给林小将军,结果被陛下赐婚,成了五皇子的王妃。
皇帝就是故意的,他倒要看看,两个女儿,羌丞相选哪个?
羌丞相确实被这事搞的焦头烂额,羌宝文天天在家哭闹不算,太子也几次三番敲打他,太子妃更是时不时就召丞相夫人入宫絮话……偏偏,这婚事皇帝强硬下的令,他不想反的话只能接受。
西禾看得是眼花缭乱,但对于太子妃的召唤,却是能不去就不去。
太子妃也是急了,所以决定从西禾这里下手。
可西禾压根不想插手这些事,索性,正好她肚子有了动静,直接以安胎为由闭门谢客。
西禾这一胎来得十分顺利,吃嘛嘛香,就是特别犯困,每天一睡都要睡好几个时辰,吓得吕氏重新接过掌家大任,天天派了府医问诊,一律吃食更是亲自过问。
西禾短短时间,就被养得白白胖胖的。
西禾:“……”
瞅了瞅自己的水桶腰,再看看孟煜川精瘦的腰身,露出了羡慕嫉妒的眼神。
孟煜川哭笑不得,轻轻将她抱在怀里一番低声下气的赔罪,这才重新哄得某娇娇露出笑颜。
至于,为什么要赔罪?
他也不知道,反正她说他错了,那就是他错了。
小家伙知道娘亲怀孕后满脸震惊,还偷偷躲到假山哭鼻子,下人找到时蜷缩成一团睡了过去,别提多可怜了。
“跟娘说说为什么哭?”
小家伙头埋进老太君怀里,抽噎着哭。
西禾心疼又好笑,忽然捂着肚子:“哎呦肚子好痛,是不是妹妹知道哥哥不开心,然后也难过了。”
众人吓了一跳,孟淮予吓得止住哭。
跑过来,对着西禾的肚子急道:“妹,妹妹别哭,哥哥不难过了。你再哭娘亲就不舒服了。”
满眼急切,话里话外全是为西禾考虑。
西禾心里软得不行,似乎被他说服般止住疼,舒展眉眼:“妹妹真听哥哥的话。”
孟淮予眼睛亮了亮,心里的害怕委屈不知不觉消散了。
事后,孟煜川调查出是有人在孟淮予耳边嚼舌根,说西禾有了孩子就不疼他了,爹爹也不喜欢他,只喜欢弟弟,小家伙这次躲起来偷偷哭。
此人的行为简直恶劣至极。
孟煜川直接当着众多下人的面把这人杖毙,以儆效尤。
下人们吓得两股战战,终于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然而,小家伙心里仍旧不安,对此,西禾当晚就把小家伙接到了牡丹苑。
洗刷刷完,抱上床,放在她和孟煜川中间。
孟煜川:???
孟淮予新奇地左看右看。
西禾笑意温暖:“今晚跟爹爹、娘亲和妹妹一起睡好不好?”
小家伙抱住怀里的小被子,害羞又期待:“好~”
这一晚,一家人睡在一起,还说了许久的悄悄话,西禾跟小家伙保证以后有了弟弟妹妹也一样爱他,不知不觉,把小家伙的惶恐驱散了。
孟煜川这一晚却睡得心惊胆颤,就怕小家伙睡姿狂放,不小心踢到西禾的肚子。
于是,等小家伙一睡着,他就把小家伙挪开,自己搂住娘子呼呼大睡。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23
翌日一早,孟淮予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爹爹抱着娘亲睡得香甜,而自己则坐在床角,小脸顿时有点懵……爬啊爬,爬到爹爹背后,倒下四仰八叉继续睡。
用过早膳,三人去主院请安,结果被老太君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糊涂!羌氏肚子这么大了,要是不小心被踢到怎么办?一个个的,一点也不知道让人省心。”
当即把孟淮予留在身边,不让这对不省心的父母瞎折腾了。
随即又怕他们两口子胡来,特意派了个嬷嬷。
当晚,孟煜川洗刷完准备抱着娘子睡觉,嬷嬷进来,让他去前院或者书房睡。
孟煜川:“……”
西禾捂着嘴闷笑不已。
孟煜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对嬷嬷道:“本侯自有分寸,嬷嬷下去休息吧。”
嬷嬷还想再劝,毕竟她是老太君派来的,为的就是分开他们,省得两个小年轻不懂事胡来,伤了尚未出世的小主子。
可她瞧侯爷说一不二的模样,张了张嘴,只能不甘地下去了。
门关上,孟煜川把人揽在臂弯里,见西禾还捂着嘴笑得欢,顿时无语,响亮地亲了她脸蛋一口,憋屈道:“迟早收拾你!”
西禾笑声顿时更愉悦了。
这一胎西禾怀得容易,可也有许多的不便,例如起夜、喝水,月份大了之后小腿肿胀等,全是孟煜川在伺候。
每次睡到半夜,西禾被渴醒,推了推身边的人。
孟煜川就立马醒来,伸手去拿小几上的温水,伺候她喝下。
而对于肿胀的小腿,他也跟丫鬟取经,生生练就了一番按摩的好本事,没事就给西禾揉腿解乏。
西禾对此自然是欣然享受。
可满府的人却震惊得下巴差点落地。
忍不住想,当年侯爷也是这么小心翼翼对待前夫人的吗?答案是没有。
当年郑氏怀小世子时,侯爷虽然也叮嘱府医小心伺候,却没有亲力亲为,更不用说同床共枕了,毕竟女子怀孕不能伺候相公,侯爷不纳妾已是最大的看重……这人真不能比,想当年满京城的女眷谁不羡慕郑氏嫁了个好相公?娘子有孕也不碰别人。
可如今再看看羌氏,哎呦,侯爷真是恨不能自己替娘子受累啊。
下人惊叹,府里两位老夫人也惊了色。
老太君一面觉得这是好事,她家川儿终于找到了可心人儿,一面又心慌焦虑,川儿待这羌氏这般看重,日后羌氏生了儿子岂还有淮予的立足之地?
赶紧打开司库,开始扒拉自己的存货,决定多给小孙孙留一点保障。
吕氏也惊讶,但她接受良好,且她观察这么久,知道羌氏虽疲懒,性子却大气,待淮予也真诚,不会使那种下作的手段。
西禾舒舒服服养了九个月,直到十月某日,肚子突然发动。
孟煜川声音颤抖:“快,去请郎中和稳婆!”
抱起西禾,大步抱进屋里。
牡丹苑瞬间忙碌了起来,请郎中,请稳婆,索性在西禾怀孕期间孟煜川早已找了人养在府里,不到一刻钟,人就喊过来了。
老太君、吕氏听到消息,纷纷急匆匆扶着丫鬟赶过来。
吕氏一眼就看到站在墙角小脸煞白的小家伙,忙抱了来,孟淮予看到她,哇一声哭出来,紧紧揪住吕氏的袖子:“祖母,娘亲好痛,你快救她!”
此时屋里西禾已经控制不住哼痛出声。
吕氏面色一变,立刻让丫鬟把小家伙抱走了。
西禾这回折腾了五六个钟头,肚子里的小丫头才舍得出来,把西禾累的哟,只匆匆看一眼就晕了过去。
“娘,你还痛不痛?”
西禾再次醒来,孟淮予乖乖趴在床边。
西禾虚弱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心软不已:“不疼了,让淮予担心,是娘亲的不是。”
听到这话,小家伙一直含在眼里的泪花这才落下来,小脸埋在西禾掌心,哭得小身子一颤一颤的:“娘亲,你不要有事,孩儿不想你出事。”
西禾惊讶,捧起小家伙的脸:“娘亲怎么会有事?娘亲只是生妹妹,不会离开淮予的。”
孟淮予哭得打嗝:“可孩儿的娘就是这么死的,娘,孩儿不想你死。”
昨天生产,整个侯府都忙,他趁丫鬟不注意偷偷跑来牡丹苑,然后就听丫鬟说他娘郑氏就是为了生他死的,现在娘亲在生妹妹,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西禾顿时看向孟煜川,目光有些责备。
孟煜川看了眼青竹,青竹面色一肃,立刻转身下去了。
西禾跟小家伙保证:“娘亲不会有事的,会一直陪着淮予。”
有了西禾的安抚,孟淮予终于破涕为笑,随后奶娘抱来妹妹,小丫头被包裹在襁褓中,正睡得香甜。
孟淮予满眼惊喜,小心碰了碰妹妹的手:“娘,妹妹好软,好小!”
西禾笑了,眉眼弯弯。
西禾生下孩子,丞相府前来探望,同时带来一个消息。
羌宝文为了不嫁给五皇故意落水被林小将军救起,在场人数众多,不得不嫁给他,消息传到陛下耳朵里,当朝呵斥羌丞相不会管教孩子,直接罚他在家闭门思过。
西禾没想到羌宝文这么刚!
不过,此举却也让太子妃安心,同时避免了羌丞相的为难。
只是……经此一事,陛下恐怕容不下太子了。
果然,小丫头周岁生辰刚过,朝中弹劾太子的奏折如雪花般漂上陛下的御桌,太子被禁足,门下大臣也在同一时间贬的贬,罚的罚。
没多久,太子被废。
同一时间,皇帝不知道在谁的建议下,建立六部,丞相的权势大大削弱。
顿时,默默围观的官员悚然一惊,这才醒悟陛下对太子不满已久,却直到现在才废掉,是因为他一直在背地里筹谋。
直到今日,一切准备妥当,于是以雷霆手段废掉太子。
而对于军权,陛下也做出相应措施,将军将领离开属地,被派往其他军队任职,从此,再无‘林家军、孟家军’等军队,成了铁打的士兵,流水的将领,皇权空前集中。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24
皇帝一顿操作,震得整个京城人仰马翻,就连孟煜川手里的兵权也被迫上缴,成了有名无实的侯爷……有人看热闹,有人心有戚戚,觉得陛下卸磨杀驴连功臣都不放过。
然而就在这时,孟煜川摇身一变,成了内阁首辅!
内阁一共选取六名大臣,全都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在朝堂上地位不可忽视的老臣,基本上年过半百,可孟煜川却凌驾众人之上,成了内阁首辅。
他还三十都不到啊。
一时间风头无两。
西禾接帖子接到手软,个个都想邀请她去参加宴会。
西禾全都拒绝了,并勒令整个侯府谨言慎行,保持低调,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一并保持低调的,还有丞相府。皇帝虽然没有废掉丞相之职,改为辅佐内阁,但丞相的权力却大不如从前,甚至未来可能还会被废……羌丞开始一心一意辅佐孟煜川,帮他熟悉朝堂诸事。
羌丞相素来识时务,太子被废,陛下改革,一切已经无力回天。
死犟着不肯认输,不如另辟蹊径,辅佐女婿。
只是他这种墙头草行为,别说同朝大臣了,就连丞相夫人和大女儿都闹了数次,觉得他冷血无情,唯利是图。
羌丞相:……所以他和陛下硬碰硬,摘掉乌纱帽,她们才满意?
羌丞相觉得家里的女人都在无理取闹,解释了几次是为她们好,结果没一个人听后也就不管了,继续自己的大业。
他心中暗数,现在女婿成了首辅,孟淮予成为下一任天子的机会无限变大,只要他和女婿齐心协力,来日成为新帝心腹不成问题!
羌丞相心中充满了斗智,踌躇满志地开始人生第二春。
羌丞相: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西禾看得无语,觉得羌丞相这做派,分明才是妥妥的大反叛!
她问孟煜川,陛下的计划他知道多少?
毕竟突然册封他为首辅,怎么看怎么不寻常。
孟煜川:“一直知道。”
西禾:!!!
孟煜川摇晃手里的拨浪鼓,穿着粉色小衣的小奶娃立刻爬了过来:“爹,要!”伸手去够他手里的拨浪鼓。
小丫头生得白白嫩嫩,眼神乌溜溜的,可爱极了。
孟煜川用小帕子擦了擦她嘴角的口水,逗女儿玩,继续道:“几年前陛下就已经着手改革的事,只是兹事体大,且历朝历代改革路上无不充满荆棘阻碍,为防意外,一直在暗中进行。”
西禾:“……所以现在机会成熟了,就出手了?”
孟煜川含笑点头,不介意跟她多讲一些:“先帝在世时就察觉朝堂上出了问题,想改革。只是当时世家势大,又与先帝改革意见相驳,当时先帝年迈已经精力不足,只得临终前将此事交给陛下。”
“陛下登基已有二十余载,都用在了削弱世家势力上,直到今日,朝堂上多出了许多寒门子弟,世家之人却越来越少……岳父也数寒门一派。”
西禾有点惊讶:“可我爹不是天水世家的吗?”
她记得前几次她一直劝羌丞相不要跟着太子了,那就是个火坑。
羌丞相气急,直接骂她,如此背信弃义简直有辱他们天水世家之名!
虽然她在原主的记忆中,每年过年时,确实有几个自称本家的族人来府里打秋风……衣服寒酸,举止落魄,一点看不出世家的样子。
孟煜川似乎笑了笑:“那是因为,岳父和天水本家有些龌龊,所以……”
剩下的话没说,但西禾听懂了。
她直接好家伙。
也就是说,羌丞相这个丞相身份,有一半的原因是他天水世家的身份,甚至可能,皇帝看重的是他和本家不和。
她忍不住道:“先帝……真是算无遗策。”
羌丞相可不是软柿子,谁欺负了他,必当狠狠反击回去。先帝利用他和本家有仇,把刀递到他手里,让他对付本家。
世家素来同气连枝,羌丞相针对羌家本家其他世家能没有意见吗?而面对世家的讨伐,羌丞相必须寻找盟友,这时候寒门子弟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几十年下来,羌丞相节节高升,在朝堂上风头无限。
世家却被他整得人数寥寥,就算在朝,也多是品级不高的官员,或者被派去偏远地区为官。
如今整个朝堂上,除了丞相和孟煜川两方可以阻碍皇帝改革。
可皇帝这时又秀了一波骚操作。
他把和羌丞相荣辱相连的太子废了,门下大臣也贬的贬,杀的杀,羌丞相成了光杆司令,而孟煜川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皇帝心腹……障碍彻底扫清,实施新政!
西禾:……好一个天家父子,真是厉害!
世家,羌丞相,寒门,就连自己的儿子,都成了棋盘上的棋子。
该被舍弃的时候,毫不犹豫舍弃。
她紧张地看向孟煜川:“改革完,陛下会不会对付你?”
照先帝、皇帝这俩人算尽天下人的心思,保不齐改革完后皇帝就开始卸磨杀驴了。
孟煜川捏了捏她的手,摇头:“陛下不会,最起码新帝登基前都不会。”至于皇帝死后,新帝登基,他也有法子应对。
西禾定定看着他,半晌点头:“我信你。”
她心想,上辈子男主成为摄政王后,朝中虽然也有内阁,但整个朝堂上依旧是男主的一言堂,内阁几乎没存在感,也不知道这次有了孟煜川的参与,还会不会重蹈覆辙?
春光明媚,二人不再说朝堂上的事,逗弄起小丫头,院子里充满了小孩‘咯咯咯’的笑声。
内阁建立,各种新政政令一道道颁布下去,整个朝堂高速运行起来,地方官员也不闲着,举国上下潜移默化在发生着改变。
这日丞相夫人过五十大寿,西禾携夫带子女去祝寿。
各家夫人小姐已经提前到了,她刚进去,顿时一窝蜂被围了个齐全,孟娢也被夸赞得小脸通红:“令千金真漂亮,专挑您和首辅的长处长。”
西禾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她可不经夸,一夸就找不着北了。”
各位夫人顿时觉得她亲切可人,一时间妙语连珠,夸得小女娃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25
西禾无奈,这孩子不晓得随了谁,爱看美人就算了,还特别喜欢听人夸。
整个府里丫鬟婆子为讨她欢心,个个牟了劲打扮,甚至青竹、竹叶孟煜川身边的小厮,都下意识注意自己的衣着言行……满府讨好她一个。
羌丞相也格外稀罕外孙女,听到孟娢已经到,迫不及待让小厮来抱人。
西禾警告小丫头:“今日人多,跟紧哥哥,不许调皮捣蛋!”又柔声叮嘱孟淮予,“不许惯着你妹妹!”
小丫头连连点头:“知道啦知道啦。”拽起哥哥转身就跑。
孟淮予来不及行礼,就被小丫头拽跑了,路上一叠声喊:“妹妹小心,别摔到了。”
他们身后,小厮小心翼翼紧跟着,生怕发生意外。
西禾无奈摇头,对诸位夫人道‘见笑了’,随后说起了各种八卦或者衣服首饰等。
从孟煜川做首辅到今日已有四年多了,几年下来,西禾早已习惯这种宴会场面,只是她平时很少出来,更愿意在府里待着罢了。
半晌,宴席开始,众人依次落座。
西禾坐在丞相夫人下手位置,其次是羌宝柔,羌宝文,以及各府夫人。
羌宝柔作为废太子妃,本不想抛头露面,也不想坐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但羌宝文不忍姐姐被众人忽视,硬拉着她在主位落座。
“姐姐。”
西禾客气喊了声。
羌宝柔也道:“二妹。”
自太子被废后,西禾去看过几次,知道她日子不太好过——太子把自己被废的事怪在羌丞相和孟煜川身上。
觉得他们表面上奉他为主,实则背地里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否则,二人如今一个是丞相,一个是手握重权的首辅,权势滔天,怎么不帮他向父皇说句好话?恢复太子之位!
怂恿羌宝柔去跟父亲和妹妹求情,结果羌宝柔去了一次,之后说什么也不去了。
太子恼羞成怒,顿时恨上羌宝柔,打骂不敢,但没少说些挖苦贬低人的话。
西禾也问过她要不要合离?羌宝柔却拒绝了。
因此二人之间其实仍旧说不上熟悉,也就点头之交吧。
相比于羌宝柔,羌宝文就不一样了,和西禾说话仍旧大大咧咧,十分不客气,有时候甚至还出言嘲讽。
不过西禾没当回事,都是一笑而过,不和她计较。
羌宝文两年前成婚了,男方自然是林家小将军,日子虽有波折但还算顺遂。
宴席及至中途,众人开始献礼,西禾也适时送上自己的玉如意,丞相夫人满脸笑意着接过,然后是其他儿女,以及小辈们……孟娢一手牵着哥哥,一手牵着个粉衣小丫头奔过来。
她依次拜见外祖母,姨母,各位夫人们,然后咚咚咚跑到西禾面前,一头扎进她怀里,扬起灿烂的笑脸:“娘!”
西禾擦了擦小丫头额头上的汗,又把哥哥牵过来,给他也擦了擦。
孟淮予现在已经是七八岁的小郎君了,爱面子的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孩儿拜见娘亲。”
西禾抿唇笑了笑,也不折腾他,拍了拍他肩膀:“去找你舅舅吧。”
孟淮予行了礼离开,西禾就看向那个一脸局促的小丫头,问孟娢这是哪家的千金?
小姑娘五六岁左右,瘦瘦小小的,看上去有些怯懦,身上的衣服虽然是簇新的,但内衫领口却起了毛,一看就是在家不受重视的。
说到这个,孟娢就有话说了:“娘,婉娘被人欺负了,你要帮她报仇啊!”
西禾:???
满宴席的女眷惊奇地看向满脸通红的小丫头。
孟娢立刻‘叭叭叭’说起了经过……
院子里角落一张桌子上,谢府主母正慢条斯理地用食,一边还教导身边的侄女:“今日丞相夫人过寿,来的人多,你趁机多结识一些小姑娘,最好寻得一两个手帕交,若是能遇上首辅家的千金那就更好……”
忽然有丫鬟匆匆过来,请二人去主桌。
金氏一惊,反应过来就是狂喜,连忙站起来拉着侄女就去了。
一路上迎着四周艳羡的目光,她不由挺直了脊背,她原本只是三品官家的庶女,原本最好的命运是下嫁到五六品官家中,或者是找个寒门子弟嫁了。
后来机缘巧合听说三品光禄寺卿谢府在为嫡子找继室。
三品官家的嫡子啊!虽然是继室。
她禀报嫡母,在嫡母的卖力的搓合下,不久后嫁入谢府。
此时此刻,她忍不住想,首辅夫人叫她去主桌,是不是因为她们同为继室,且相公的前妻还留下一个孩子,所以比较亲近?话题比较多?
怀着美好的愿望,金氏笑意吟吟地走向主桌,结果——
一眼看见她那不让人省心的继女。
一干珠光宝气,锦衣华服的贵夫人们中,她那继女低着头,一双小手紧紧搅着,看上去格外小家子气。
金氏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这死丫头,又背着她闹了什么事?
但是这里要么是超品夫人,要么是一品太太,众目睽睽之下她一点气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恭敬行礼见过诸位贵人们。
西禾没开口,一位夫人笑着道:“金太太,这位可是你家千金?”
金氏忙点头,笑着上前牵过谢婉儿的手:“是我家女儿,诸位太太……可是她做错了什么事?”
“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
刺了她一句,那夫人便将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方才孟娢拉着哥哥准备去书房找外公,结果经过一处假山时,听见里面传来女孩哀哀的哭泣声。
走进去一看,就看到谢婉儿正被继母的侄女重重推到地上,手上都破皮了。
孟娢指着谢婉儿用布包扎的手:“娘,你看,要不是女儿方才给婉娘及时包扎,说不准婉娘现在要流好多血!”
众人一看,这才发现谢婉儿的手上用布包扎起来了,渗出丝丝血迹。
诸位夫人看向那个躲在金氏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小姑娘下手也太狠了。
金氏头晕目眩,怎么也想不到自家侄女胆敢在丞相夫人的宴会上做这种事,而且还被当众抖了出来!
完了,完了,侄女完了,她也完了!
金氏煞白着脸跪地讨饶。
西禾冷着脸教训了她,随后让下人亲自护送谢婉儿回府。
女主的亲娘曲氏身子不好,勉强坚持两年,后面到底还是去了,府里其他人对女主也不怎么关心,日子自然就难了些。
她让丫鬟送人回去,谢府看在她的面上,也不敢太过苛刻。
只是……
西禾看向咬着一块糕点,晃悠着小腿,吃得美滋滋的女儿。
小丫头哎,你知不知道自己正在向‘女配’,女主好闺蜜这个身份进发呀?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26
西禾的担心并不多余,自那日在丞相府替女主出过一次头后,小孟娢先是得到了一次谢府的谢礼,之后踏青、乞巧节等节日,也总会遇到谢婉儿。
孟娢还记得这个身世可怜的姐姐,每次遇上总是让丫鬟把人请过来。
一来二去,虽然年龄差个几岁,两人却处得跟手帕交差不多。
西禾看得无奈,有心提醒小丫头不要被女主温顺的外表欺骗,又担心保护太过,让小丫头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耐,心中很是踌躇。
“娢儿虽年幼,却不是那等好糊弄的人,娘子未免太过小心了。”
孟煜川看出她的担忧,却并不在意,姿态散漫道:“何况,她可是我孟煜川的女儿,晾给谢家那小丫头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欺负了娢儿去。”
西禾眨了眨眼,仔细琢磨,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
别看女主还没重生,在府里仍旧不受重视,但可不是没心眼的人……第一次遇到娢儿是意外,后面娢儿每次出门都遇见,那可就不简单了。
纵然着其中或许有谢府几位主子的授意,但女主自己没有借机攀附关系的念头,西禾是不信的。
但攀附关系是攀附关系,女主还没胆大到敢糊弄娢儿。
女主比娢儿大个几岁,但两个小丫头相处时却是娢儿占主导地位。
小丫头在府里有父亲宠,还有个哥哥疼成了眼珠子,两位老夫人也爱她爱得不行,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性子格外霸道。
平时和谢婉儿相处,都是孟娢说啥是啥,女主都不带反驳的。
“夫人不好了,小姐又偷跑出去玩了。”
刚说完,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丫鬟。
西禾急得就要发火,孟煜川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少安毋躁,随后看向那丫鬟:“小姐和谁去的?可有派人跟着?”
丫鬟连连点头,喘着气:“和谢家小姐去的,绿芜姐姐派两个丫鬟和小厮跟着了。”
孟煜川点点头,让她下去,随后看向西禾。
西禾莞尔一笑:“还是相公考虑周全。”
也许她该担心的是,这小丫头会不会欺负人家女主。
此时长安街上,谢婉儿正满脸着急地劝孟娢:“娢儿,咱们已经买了糖葫芦是不是该回去了?方才咱们出来也没告诉伯母,她会担心的。”
孟娢大大咬一口糖葫芦,顿时被酸得五官扭曲,连连抽气。
“嘶,这店家好生实诚,怎弄这般酸的糖葫芦?莫不是想酸死我。”随手往旁一递,扬声道,“听雪叔叔,快帮娢儿拿着,回去送给哥哥吃。”
随后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一个穿黑衣的侍卫,接过她手里的糖葫芦,还送上水杯。
孟娢接过喝了一口,这才压下嘴里的酸味,还给他。
扬起脸,乖巧笑眯眯道:“谢谢听雪叔叔。”
二人一来一去,把谢婉儿都看愣了。
直到孟娢喊她走快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小孟娢身边一直有人暗中跟随,根本不怕出事,那么想必府里孟夫人也早已知道她们偷溜出来的消息。
孟娢一边走一边左右乱看:“我身边有人跟着呢,我娘估计早就知道咱们出门啦,所有婉娘你不用担心啦。”
谢婉儿弯了弯唇:“好的娢儿,我知道啦。”
心中却苦笑,若她在府中也这般受宠,出门父亲也会着人保护她,她今日也不会这般大惊小怪了。
孟娢自小就喜欢满府乱逛,跟丫鬟玩捉迷藏,精力旺盛,现如今出了府自然就跟那出了笼的小兽,对京城充满了好奇,拉着气喘吁吁的谢婉儿四处乱蹿。
可怜谢婉儿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儿,硬是走得浑身是汗。
偏偏还劝不住这年龄小主意大的小祖宗,只能舍命陪君子,跟着她从街头逛到街尾,那名叫听雪的侍卫怀里的零食都要拿不住了。
“咦,那里发生什么事了?”
孟娢游鱼一样,灵活钻进人群中间。
谢婉儿怕把人跟丢,也急忙挤进人群,突然视线豁然开朗。
只见墙根前,一个满脸横肉的恶少正和一个斯文有礼的书生在争执,那书生后还站着一个用手绢抹泪,美丽得像朵小白花的女人。
两个男子,此时乌鸡眼一样,瞪着彼此互不相让。
孟娢满脸好奇:“这是在做什么?”
“卖身葬父。”
热心人解释。
孟娢\谢婉儿:???
二人这才注意到,在三人身后的地上,还放着一个卷着死者的草席。
原来这女子在街上卖身葬父,哭得甚是凄惨,然后那恶少带仆从过去,给了她一锭银子,随后就想带这女子走,谁知这时候女子却像是惊吓似地,哭了起来。
围观人群里的书生不忍小娘子被欺负,冲上去挡在小娘子面前。
于是二人就对峙了起来。
孟娢不懂:“不是卖身葬父吗?既然恶少给了银子,她哭个什么劲?”
旁边的大娘嫌恶地扫一眼那哭哭啼啼的小白花,呸道:“什么卖身葬父,说得好听,还不是为了找个好郎君,好委身于人?若今日给钱的是个美相公你看她会拒绝不,还不是嫌那公子是个……”
一低头,看到孟娢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大娘一噎,挥手驱赶她:“去去去,小丫头凑什么热闹?赶紧回家去!”
孟娢一歪头躲过去了,然后跑到另一边,更近地围观热闹,然后就被这恶少的品味惊呆了。
脖子上一个金项圈,十个手指头上金戒指,宝石戒指。
浑身充斥着两个:有钱!
恶少不耐烦了,呲着镶金的牙:“臭书生,快滚开,别碍大爷的事,大爷还要忙着去逛花楼呢,还是说……”上下打量书生一眼,“你愿意出这二十两银子给她葬爹?”
这小女子卖身葬父,要求就是给二十两银子。
书生的脸瞬间红了,又羞又尴尬:“在下,在下没那么多钱。”
周围响起不少窃笑声,恶少更是哈哈大笑,下一秒拉下脸:“没钱你在这里充什么烂好人?不然你问问这小娘子,现在还跟你走不。”
书生下意识看向小娘子,却见对方眼神闪躲。
书生一张脸顿时无比难看。
恶少冷哼了一声,随后银子也不要了,转身带着手下就走:“哼,就当老子今天倒霉,钱输赌场里了。”
人群让开一条路,恶少带着手下走了。
没一会儿,书生也以袖遮面,低着头走开,再不看那孤零零的小娘子。
孟娢左看右看,一溜烟跟上了恶少。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27
“唉唉唉,小丫头边儿去,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孟娢还没进去就被青楼看门的小厮拦住了,她眼珠子一转,指着大摇大摆上楼梯的恶少一行人道:“我跟他一起的。”不等小厮反应过来哧溜一下钻了进去。
青楼里香客如云,孟娢个子小,刚进去就没了人影。
小厮气得跺脚,一双铜陵眼瞬间瞪向谢婉儿。
谢婉儿瑟瑟发抖,眼中冒出泪花:嘤嘤嘤,吾命休矣~
傍晚,孟淮予从书院回来,发现妹妹不在去问母亲,西禾道:“和谢府的丫头出去玩了。”
孟淮予忍不住看向偏西的日头,再看母亲和父亲下棋下得不亦乐乎,无奈,转身出去了。
他回房换了身衣服,不一会儿带着小厮出门,结果沿街问过去,最后竟然在毓秀坊找到了看美人跳舞看得忘乎所以的小丫头。
孟淮予气笑了,在老鸨尴尬的面色下,直上二楼!
此时华灯初上,毓秀坊里宾客如云,暗香浮动,中间一块高台上,红衣美人在一片靡靡之音中翩翩起舞,台下无数叫好声,激动地抛出手里的银钱。
孟娢也抛出手里的金裸子,大声叫好。
孟淮予脚步一顿,下一秒就看到那美人眉间婉转,抬头冲二楼的孟娢勾唇一笑。
小丫头顿时被迷得晕头转向,金裸子不要钱一样往下扔。
“小梅花,你最美,你就像那寒冬里的腊梅,傲然如雪……”
孟淮予:“……”
他径直走过去,在小丫头身边站定。
孟娢以为是下人,正好喊得口干舌燥,随口吩咐:“快给大爷到杯水。”然后准备撒钱,掏了掏,发现钱袋子空荡荡,立刻伸手,“大哥,快借我点金裸子。”
金三郎看着面色黑沉,但气势惊人的小公子,识趣地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孟淮予忍着气给她倒了杯水,孟娢接过喝了一口,发现新认的大哥竟然不搭腔,顿时皱眉,这新大哥这么小气嘛?
一转头,撞上自家哥哥似笑非笑的俊脸。
孟娢:!!!
眼珠子一凸,掉头就跑。
后领子被人一手拎住,孟淮予化身阴阳师:“大爷去哪儿啊?这舞还没跳完呢,怎么就急着走了?”
孟娢惊讶扭头:“真的吗哥?”
孟淮予:“……”
简直气笑了,拧住小丫头命运的后脖子,阴测测道:“你可以试试。”
孟娢瞬间怂了,不敢再作妖,可怜兮兮地抱住哥哥的胳膊:“哥,我错了~”一边眼泪汪汪,一边给谢婉儿使眼色。
谢婉儿:……
默默低头,装鹌鹑。
她早就劝她早点走,这青楼不是她们能来的,可娢儿玩得太上头,压根不听她的。
孟淮予皱眉看向金三郎,金三郎立刻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心中却叫苦不迭,他不过是被街上那卖身葬父的女子和穷书生气着了,然后见孟娢说话爽快,虽然年龄小却颇为豪气,见她对青楼十分好奇,就干脆带她玩了——
谁知道,把人家哥哥召来了。
小少年一身气派惊人,双眼澄澄,看得人心里止不住发慌。
金三郎搓着手,尴尬道:“大哥我……”
孟淮予眉头当即就是一皱,直接对小厮道:“剩下的事你解决。”当下拽着妹妹离开了青楼。
留下来的白墨无语地看着点头哈腰的金三郎,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喊他们主子大哥,要不要脸?
金三郎赶紧冲上去解释:“大哥,小弟也是一片好心啊,想着此处鱼龙混杂,小娢儿一个人不安全,于是这才……巴拉巴拉。”
青楼门口,老鸨眼睁睁送走两座瘟神,忍不住指着看门小厮骂:“那小祖宗怎么进来的?你们怎么不把人拦住?”
青楼这种寻欢作乐的地方,娇客不能进,他不清楚吗?
现在人家哥哥找上了门,还当众把人领走了,他们甚至不知道二人是哪户人家,这可真是……
小厮顿时苦了脸:“她自己说是跟金家的小郎君来的,那金家小郎君您也知道,向来混不吝……”
本来他见那小丫头一溜烟钻进人群,还以为是故意捣乱的,正准备把人拎出去,结果就看到那小丫头已经和金家小郎君坐在一桌,甚至把酒言欢。
一口一个大哥哥,一口一个贤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家人。
谁能想到,人家竟然是偷溜出来的……
老鸨差点没被气死,暗骂自己怎么招了这么个棒槌,奈何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去赔罪,省得得罪到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可,那兄妹是谁家的啊?
旁边有人见老鸨急得团团转,好心提醒了一句:“那兄妹身边侍卫袖子上绣的好像是首辅家的标识。”
老鸨脑袋一晕:“首辅?!”
这厢孟淮予让侍卫护送谢婉儿回府,自己则拎着妹妹回府,一路上小丫头各种耍赖撒娇,孟淮予就目视前方,不为所动。
孟娢抱着哥哥的胳膊,晃呀晃:“哥,大哥,最亲爱的大哥,最最最亲爱的哥哥……”
孟淮予斜眼:“你大哥不是在青楼里吗?”
孟娢见大哥终于理自己,顿时笑开了花,义正言辞道:“金老三那个大胖猪怎么能和哥哥比?哥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帅气逼人……”
孟淮予被她的用词逗笑,无奈点她鼻子:“胡说什么呢,才学了几天字,就乱用词。”
孟娢嘻嘻笑:“反正哥哥最好啦,天下第一好,娢儿最最最喜欢哥哥。”
孟淮予笑着摇了摇头,被她的古灵精怪逗乐。
“所以哥哥。”孟娢眨着无辜的双眼,“今天的事可以当成我们的秘密吗?”
孟淮予笑眯眯,一口回绝:“不可以!”
马车里顿时传出小姑娘的哀嚎。
回到府里,不出意外,一家人知道孟娢一个小丫头竟敢逛青楼后,都对小丫头进行了长达一个时辰的碎碎念,直到小丫头实在受不了,躲到哥哥怀里,孟淮予求情才放她回去睡觉。
西禾摇着头:“你就纵着她吧。”
孟淮予看着小丫头的背影,目光温暖:“娢儿是儿子的妹妹,多纵几分又何妨?”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28
“夫人,谢千金前来拜访。”
西禾拿下脸上的书:“去扶风阁喊小姐起来。”
丫鬟应声退下,西禾起身理了理衣服,不一会儿谢婉儿被丫鬟带进来,恭敬向她问好,西禾指了指位置,笑道:“先坐下吧,娢儿马上就来。”
“谢谢夫人。”
谢婉儿坐下,神情却十分紧张,揪着帕子:“昨日之事还请夫人莫要责怪娢儿,她年纪小,都是我……”
西禾摆了摆手:“这哪里能怪你?都是那丫头贪玩,非要闹着进毓秀坊,你素来乖巧又事事都依她,便是劝了也没用。”见小丫头神色忐忑,顿时歉意道,“倒是你,没被吓到吧?绿芜,去给婉娘端杯安神茶来。”
她眼神好,一眼看出谢婉儿太过担忧竟然一晚上没睡,神色憔悴。
到底还是个十岁的小丫头呢。
谢婉儿连连摆手:“不用了夫人,我没事。”
绿芜却已经端着安神茶过来,笑吟吟道:“谢小姐莫要推辞了,这可是夫人对你的一片心意。”
谢婉儿只能红着小脸起身谢过,然后用小勺子一点点饮下。
惊讶发现这安神汤功效竟然效果十足,不过喝了两口,她整个身子都暖和了起来,也有了精神。
忍不住多喝了两口。
不一会儿,茶杯就见了底,她顿时羞了脸:“夫人,我……”
紧张地扯着帕子,暗骂自己竟然在首辅夫人面前做出这等失礼之举,心中忍不住后悔。
绿芜露出笑意:“可是很不错?这是夫人亲手熬制的,不仅解乏,用久了还能调理身子,老太君也格外喜爱呢。”
谢婉儿连忙站起来:“夫人心灵手巧,婉儿很喜欢……”
西禾点了点绿芜,嗔怪:“不过多放了几味药材,到你嘴里倒变得稀有了。”对谢婉儿道,“喜欢就多喝点,不是什么难得东西,等会回去时,让丫鬟帮你带些。”
谢婉儿当然不敢答应,只是西禾已经让下人去准备了。
谢婉儿顿时更加坐立难安,平时借着娢儿的关系,让自己在府里日子变得好过就算了,现在却是连吃带拿……
“娘!”
一道火红色的影子从门外奔来,扑进西禾怀里。
西禾被撞得胸疼,还没来得及训斥,小丫头就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颈窝,软软道:“娘亲,娢儿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
西禾:“……”
绷着的脸露出笑意,无奈拉开她:“婉娘来找你玩,还不快打招呼?”
小孟娢顺势坐在娘怀里,笑嘻嘻看向谢婉儿:“婉娘你来啦?用过膳了吗?啊,对了!”指着丫鬟,“快去,把我昨晚买的小玩意都拿来,里面还有婉娘的一份呢!”
小脑袋朝四周望了望,马上又耷拉着小脑袋,唉声叹气。
“大哥又不在,我还给他买了糖葫芦呢!”
绿芜捂着嘴笑:“看来少爷没告诉小姐呀,端午节快到了,少爷今日只是提前去给先生们拜节,现在应当快回来了呢。”
正在此时,屋外下人禀报,少爷回来了。
孟娢眼睛一亮,哧溜从西禾身上下来,噔噔噔就冲了出去。
“大哥!”
“怎么头都没梳就跑出来了?”
门帘一掀,一穿着黑白书生袍子的小少年牵着个小丫头的手,从门外背光走来。
眉眼含笑,脊背挺拔,小小年纪就有了不输成年男子的气势,孟娢蹦蹦跳跳:“人家这不是想你嘛~”
孟淮予无奈摇头,随即转头看向西禾:“孩儿拜见娘亲。”
西禾笑着点头,孟淮予也看到了一旁满脸局促的谢婉儿,脸上神情收了收,客气道:“谢小娘子。”
谢婉儿立刻屈膝行礼:“孟公子。”
三人坐下,孟娢不是安静的性子,没一会儿就闹腾了起来。
一会儿让大哥帮她梳头,孟淮予梳疼了,又嫌弃他笨手笨脚。等好不容易梳完了,那厢丫鬟把她昨日买的东西拿来,这丫头就兴奋了:“大哥,快尝尝,这是娢儿特意给你买的!”
孟淮予看着那被咬了一口的糖葫芦不由沉默了。
满屋子的丫鬟们也满是惊讶,小姐可真是……憋笑憋得双肩抖动。
孟娢见大哥不接,反而盯着被咬了一口的糖葫芦,难得脸红:“我这是为了帮你尝尝甜不甜?万一不甜,我也好给你换呀。”
越说越理直气壮。
怼到孟淮予嘴边:“大哥,快点,我手都举酸了。”
西禾无奈摇头:“你这丫头,自己啃了一口还要给你大哥吃,真是不知羞,还不赶紧拿下去。”
孟淮予却接过了:“没事的娘。”
避开妹妹咬的第一颗,在第二颗上咬了一口。
点头,对满眼期待的孟娢道:“嗯,甜。”
“我就说嘛!”
小丫头瞬间得意了,还抢过去,啊呜,咬了好大一口。
两颊像仓鼠一样鼓动,神情满足。
西禾:“……”
孟淮予妥妥的妹控无疑了。
孟娢小盆友虽然小,在待人接物上却十分周到,和母亲大哥腻歪了一会儿,就牵着谢婉儿的手吧嗒吧嗒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西禾吩咐丫鬟:“送些水果点心过去。”
丫鬟自然应下。
孟淮予学业繁忙,坐了一会儿,也去了书房。
西禾看了看日头,想着孟煜川要傍晚才回来,悠然躺下,拿起书本盖住了脸……
孟娢逛青楼一事在她挨了一顿骂后,轻轻揭过。
这让原本忐忑带着礼物来赔罪的青楼老鸨和金家三郎忍不住面面相觑。
“所以这事,就这么解决了?”
金三郎忍不住出声。
首辅府的管事笑意不变:“林老板,金少爷安心便是,我孟府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家,只是有个不情之请……”
老鸨和金三郎忙不迭点头:“您请说!”
孟管事脸上带笑:“日后若再见到我家小姐,还请二位帮忙照顾一下,孟府感激不尽。”目光紧盯着二人的神情。
老鸨,金三郎:!!!
这,这,这,首辅家的小姐还要去青楼??
管事微不可见皱了皱眉:“可是不方便?”
老鸨和金三郎下意识摇头,反应过来狂点头:“方便方便!我等保证一定不会让小姐受到一点伤害!”
这可是送上门和首辅府攀关系的好时机啊,不答应简直就是傻子。
二人忍不住笑开了花。
林管事也笑了。
夫人说堵不如疏,既然小小姐喜欢逛青楼,那就去。
反倒他们要是各种阻拦,小小姐说不定还偷偷去呢,这样更加不安全。
倒不如像现在这样,暗中安排好人,不仅保证了小姐的安全,还能让她玩得尽兴。
没错,首辅府的众人对小孟娢就是这么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