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29
“啊,气死啦,气死啦!”
西禾还没反应过来,孟娢一阵风冲进来:“娘,你要给女儿做主……啊!我不是故意的!”捂着眼睛又一阵风冲了出去。
西禾仰头,正好和孟煜川的目光相撞。
西禾:“……这丫头,得让嬷嬷好生管教了。”
孟煜川深以为然:“正该如此。”松开握住她手的大掌,后退两步,盯着那副‘菊宴’图,忍不住颌首,“笔触细腻,栩栩如生,娘子绘得真好。”
西禾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什么我绘,这分明是你绘的。”
刚才他们其实没做什么,只不过孟煜川今日休沐,闲来无事突然来了兴致作画,还非要拉着她一起,美名其曰红袖添香。
结果画着画着,又说要教她,就半拥半拢着握住她的手来作画。
谁晓得孟娢突然跑进来,正好看到了。
西禾摇摇头,心想这丫头最近玩翻天,该紧紧皮子了。
她拿起‘菊宴’,这副画绘的是去年重阳节,一家人在府中办菊花宴的景象。
正是夜晚,天空一轮圆月,院子里摆满了金灿灿红艳艳的菊花,中央一张圆桌坐着老太君、吕氏和她,脸上全是笑意,目光看向的是举着花花要给哥哥戴的孟娢。
小丫头笑容灿烂,孟淮予却满脸无奈。
西禾嘴角弯了弯,随即去找孟煜川,却一愣。
所有人都被小孟娢的逗趣举动吸引了过去,孟煜川却撑着下巴直勾勾盯着她。
她这时候才发现,这副画上孟煜川画别人时都是寥寥几笔就勾勒出神韵形象,只有她,繁复的头饰,衣服上的花纹,就连绣鞋上的珍珠也栩栩如生……她嘴角含笑,一脸温柔地看着嬉闹的孩子,侧脸美好。
西禾心一颤,一股难言的心动从心底升起。
“娘子好生没良心,只顾着淮予他们,都不看看为夫,为夫瞪得眼都酸了。”
孟煜川似抱怨似撒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西禾一乐,卷起画:“夫君可真会倒打一耙,也不知道上次是谁,本夫人在人群中盯他瞧了许久,可他满心满眼都是怀着孕的贵妃,唉,可怜我一片真心……”
“娘子,为夫错了!”
“不过,可这也是为了早日诞下储君,为夫也是迫不得已呀。”
当着西禾的面,孟煜川口气也随意了:“近年来诸位皇子见陛下迟迟未立太子,都觉得自己有机会,在朝堂上四处蹦跶,陛下很是气愤,决定亲自教养一个……对了,陛下还将已逝煜王的嫡次子萧景年从皇陵召回了宫。”
西禾惊讶:“萧景年?”
那不就是男主?
他现在就已经离开皇陵,回到了京城?
孟煜川只当她对皇帝前后态度感到惊讶,点头道:“煜王到皇陵不足半年就死了,嫡长子也因为受不了劳作选择投湖,只留下一个女儿和一个嫡次子。陛下年纪大了心有些软,就把人接回来了。”
西禾:“……”
这皇帝要是知道自己的血脉最后都被萧景年弄死了,也不知做何感想。
不过,她已经改变了那么多事,可男主依旧回到了朝堂,那么他还会不会成为摄政王,从而与孟淮予为敌呢?
答案显然是一定的。
因为煜王的死,不仅孟煜川插手,丞相府也插手了。
以男主睚眦必报的性格,一旦他得势,迟早有一天会和孟府和丞相府对上。
只不过这一次他想要轻易扳倒这两府,就没那么容易了。
忽然,她想起什么:
“贵妃的孩子,现在应该一岁了吧?”
孟煜川想起宫里时常传来的消息,点了点头:“下个月就是十八皇子的周岁生辰诞。”
西禾:“……”
猜的不错的话,这孩子就是后来被男主扶上位的傀儡小皇帝了。
那么,距离皇帝忽然暴毙的时间也快了。
西禾既然得到了这个消息,就一直暗中关注,果然没过多久皇宫中就传来皇帝突发急症的消息。
整个京城都乱了起来。
孟府天天有大臣前来拜访,甚至还有诸位皇子的人。
孟煜川是内阁首辅,天子近臣,在皇帝突发急症,太子未立的情况下,大臣们下意识都跑来找他。
西禾晚上会问他情况,当知道皇帝是吃丹药吃多了之后,整个人都呆了。
这皇帝……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丹药中有朱砂,这玩意吃多了要人命的。
当听到那些道士都被斩了之后,又有些唏嘘,富贵险中求,他们当初进宫时就应该知道有这么一天。
“储君陛下是如何打算?”
她随口问道。
她记得,按照原本的剧情,皇帝临死前立了而立之年的四皇子为储君,他死后四皇子登基为帝。
不过这家伙命不好,一高兴当晚拉着妃子酱酱酱,结果激动死了……
然后朝堂上就开始了大乱,几位皇子争得你死我活,最后被早就暗中谋划好的男主截了胡,护着才两岁的十八皇子为帝!
而男主也在诸位大臣的簇拥下,成为手握重拳的摄政王。
孟煜川眉头微拧:“陛下……一直在喊先太子的名字。”
西禾心中一跳,孟淮予可还在他们膝下养着呢,这要是让皇帝知道……不过想起原剧情,她又安慰自己,应该不会的。
“呵呵呵,相公淮予应该还没告诉你吧?他已经决定参加明年的考试,以他的才学,届时定然高中,那么咱们家就要出个十五岁的进士了!”
孟煜川也忍不住笑了:“淮予的才学心智都远超同龄人,这点随了先太子。”
西禾趴在他怀中:“嗯,到时候他入朝为官,再娶个合心意的娘子,一辈子安安康康的,先太子看到肯定也高兴。”
孟煜川拍着她背的手一顿,很快恢复:“嗯。”
西禾得到满意的答案,心情也变好了:“好在此事知道的人不多,淮予一定可以……糟了,我爹!”
西禾豁然坐起来,脸都白了。
“我爹现在在哪里?他也知道淮予的身世!”
孟煜川也不淡定了,脑子高速转动:“今夜陛下情况好了些,命我回府休息一晚,明早再去,而岳父……”他瞳孔一缩,急急起身穿衣服,“我去躺皇宫!”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30
穿过幽暗的长廊,羌丞相跟着太监来到皇帝寝宫外,结果就看到大殿外站了不少大臣,顿时皮笑肉不笑:“诸位也在啊?”
洪阁老瞥他一眼:“我等担忧陛下身体在此守着,难道还要丞相大人准许?”
羌丞相扫了眼分成几派的大臣:“洪大人自然不需要向本相请示,只是陛下在休息,尔等却在此喧哗,扰了陛下清静该当何罪?”
洪大人瞬间吹胡子瞪眼:“羌兰亭,你哪只眼睛看到我……”
“陛下请诸位大臣进殿!”
吱呀一声,太监打开了大殿的门。
羌丞相得意地扫了眼憋的难受的洪大人,袖子一甩,抬着下巴当先进去了。
洪大人:!!!
指着羌丞相的背影,手指颤抖。
一位大臣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他现在只是秋后的蚂蚱,得意不了多久了,你在意他做什么?”
洪大人咬牙切齿:“届时定让他扫遍京城的茅厕!”
这位大人顿时一脸无语,二人的恩怨他也听说一些,据说以前洪大人在羌丞相手底下做事,因为马虎犯了错,被羌丞相罚去扫茅厕。
于是自那时起,二人就结下了梁子。
以前洪大人官位小还只敢背地里骂一骂,后来做了阁老,立马支棱起来了,遇上羌丞相总要挑衅一番。
偏偏他嘴笨,每次都反过来被羌丞相气得要死。
这位大人摇了摇头,提起官袍进入殿内。
殿内,几个太监忙前忙后地伺候皇帝,龙床前还跪着几位皇子妃子。
众位大臣看到皇帝此时的模样不由都吓了一跳,面如金纸,脸色灰败,整个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连忙收敛心神,上前行礼:“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只是掀了掀眼皮,咳嗽一声:“既然你们这么着急,那今夜就把事办了吧。”扫了一圈,“首辅可在?”
李阁老立刻道:“回禀陛下,臣已经派人去请。”
皇帝点了点头:“好,那便开始吧,说说你们的意见。”
殿内顿时一静,下一秒,派系不同的大臣纷纷为自家皇子说了起来,一开始还举止有礼,没一会儿就吵吵嚷嚷了起来:
“大皇子为长,当选大皇子!”
“四皇子谦逊有礼,江南的大案子办得漂亮,当选四皇子!”
“七皇子节俭爱民,为人苛察,当选七皇子!”
……
屋顶差点被掀翻。
其中支持四皇子和七皇子的居多,而在一众皇子中,这二人确实较为出彩。
皇帝颌首:“看来结果已经出来,老四,老七,你们怎么说?”
四皇子和七皇子对视一眼,到了这个关头,什么兄弟情深已经不用演了,直接举荐自己。
四皇子说:“父皇,儿臣日后定当向您学习,勤政爱民,礼贤下士!”
七皇子道:“父皇,儿臣定以您为目标,励精图治,贤明果决,善于听取诸位大臣的意见。”顺便扫了下大臣们的好感。
皇帝闭上眼睛,叹息:“若是殊儿还在,朕也不会这么为难了,可惜。”
四皇子和七皇子顿时心一梗,合着太子殊活着,就没他们什么事了呗!
诸位大臣眼观鼻鼻观心,不吭声。
皇帝摇头:“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就老四……”
“陛下不可!”
“陛下英明!”
皇帝的声音顿住,看向说话的二人。
羌丞相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一身玄衣的女婿从大殿外大步走来。
羌丞相眼睛一瞪,从孟煜川的眼神中他已经明白了女婿的打算,可是这怎么行?他连忙转身跪地:“陛下,臣有话说!”
皇帝看看一脸决绝的丞相,再看看拧着眉的首辅,挑眉:“准!”
孟煜川心中一沉,忍不住道:“陛下,臣方才听见您说四皇子,臣也觉得四皇子不错,您……”
皇帝此时已经看出了些东西,顿时漫不经心道:“哦?朕未说完,爱卿你听错了。”对羌丞相道,“丞相,你方才想说什么,说吧。”
羌丞相立刻响亮应了一声:“哎!”
孟煜川:“……”
此时大殿里的人也纳闷地看着二人,不知道这翁婿俩在搞什么名堂。
“陛下啊!”
就见羌丞相忽然俯地大哭。
随即不顾众人惊讶的眼神,扑上前,抱住皇帝的大腿:“陛下老臣一直有话想跟您说,可却不知从何说起,臣心中难受啊!如今看您这样难过,臣便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把真相说出来!”
皇帝心中一跳:“爱卿,你……”
羌丞相扬起老泪纵横的脸,大声道:“陛下,先太子的孩子还活着!”
皇帝瞬间瞪大了眼睛。
大殿里的众人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洪大人看了眼半天不说话的皇帝,抖着嗓子道:“丞相,您,您在说什么胡话?先太子仙去时尚未婚配,哪儿来的孩子?何况,那些宫女……宫里嬷嬷早就检查过了。”
心中暗骂,这老匹夫,这关头说什么胡话?嫌死得太慢吗?
羌丞相顿时抹起了眼泪:“陛下,臣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毕竟宫里的嬷嬷还能出错?可直到臣的女儿嫁给孟首辅,臣见到那个孩子。”
“陛下,孟府的嫡子,就是先太子的血脉啊!”
瞬间,群臣哗然,满脸的不可置信,都看向孟煜川。
顶着众臣和皇帝沉沉压过来的眼神,孟煜川面色不变:“陛下,丞相年纪大,说话不免糊涂,还请您让他回去休息吧。”
羌丞相都气死了,唰站起来,指着他鼻子就骂:“你糊涂了不成?淮予是天家的人,就该恢复天家身份!纵然你隐瞒这孩子的身份之事,乃是先太子所托,可你想过陛下的感受吗?陛下多难过啊。”
“陛下,这是先太子留下的,您瞧。”
说完,立刻将怀里早就查到的东西递给皇帝。
孟煜川忍不住上前两步,太子,留下了字条?
羌丞相顿时得意,那可不是?这东西还是他知道那小家伙的身份后,暗中查询了数年,这才找到这唯一的线索。
不得不说,先太子果然不愧是有史以来最聪慧的太子,竟然真的早有安排!
皇帝接过纸条,迅速浏览一番,之后又反复一字一句看了数遍,最后放下手,纸条被他紧紧握在掌心中,望向殿外:“宣孟淮予!”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31
孟淮予此时正在书房秉烛夜读,再过不久就是会试,老师给他布置了课业,命他在会试前定要仔细研读,莫要松懈……忽听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主子,宫中来人了。”
西禾得到消息时,孟淮予已经跟着传旨太监走了,心中就是一沉。
“夫人,怎么办?小公子不会有事吧?”
绿芜一脸着急。
西禾想到孟煜川已经入宫,稳住心神:“不会!另外,让下人们待在院子里莫要乱跑,若是主院老太君和太太问起……”顿了顿,“暂时先安抚住吧。”
宫中来人,说明孟淮予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而说出这件事的人,只能是想权势想疯了的羌丞相。
孟淮予还这么小,他也忍心!
但这些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问题是怎么向老太君二人交代?
这可是她们千护万宠的孙孙啊,养了十几年!结果突然被告知,这根本不是她们的孙子。想想就崩溃。
“这几日盯紧府里,哪个胆敢对府外的消息胡说八道,直接发卖,顺便,让府医这几日多守着老太君和太太。”
要是听见了什么,发生意外,也好及时救治。
绿芜:“是,夫人。”
西禾看向皇宫的方向,眉心紧蹙,她现在还担心一个问题。
万一皇帝真要把位传给孟淮予怎么办?
从皇帝之前种种行为就可看出,他对朝堂上的几位皇子根本不满意,要不是脑子发昏学人家吃丹药……说不定还想自己再培养一个太子出来,就像先太子一样。
现在孟淮予的身份已经暴露,他身边又天然站着孟煜川和羌丞相。
一个是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和寒门关系斐然的丞相,一个是当今首辅,曾亲掌几十万大军,多次打得周边小国闻风丧胆不敢来犯!
皇帝要是脑子没糊涂,孟淮予的太子之位板上钉钉。
就是不知道其他皇子们这么想?
“唉!”
西禾忍不住叹气。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不论是皇帝还是孟煜川,都没有退路了。
皇帝陡然听到这个消息,肯定是震惊且暴怒的,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他把孟煜川当作心腹提拔,一切新政策都由他出手督办,甚至不惜拿他打压羌丞相。
结果,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孟煜川私藏了他的皇孙!
“孟煜川,你就是这么报答朕的?”
如西禾所猜测,此时的皇帝已经在震怒边缘,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青年。
孟煜川低头:“陛下,臣,有罪。”
哗啦!
桌上的茶盏飞扫出去,砸在地上。
林公公吓了一跳,忙小心安抚:“陛下,保重龙体啊……”
皇帝一把将他的手挥开:“死了正好!那天下人就都知道是孟首辅杀了朕!”
林公公吓的脸都白了。
孟煜川眉眼不动,只道:“陛下,臣对您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弑君这种事。”
皇帝一拍床沿:“你是不会弑君,但你觊觎我萧家的皇位……”
“陛下!”
孟煜川抬起头,直视皇帝的双眼:“臣当年发现东宫那位宫女怀的是太子的子嗣时,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年,东宫之事已歇……臣本想向您禀明,可短短几日,那位宫女就遭到了几次刺杀。”
“臣与太子相交,太子曾言,若日后有了孩子便取‘淮予’二字,认臣为义父。”
“你是什么身份,还敢做我皇孙的义父!”
皇帝大声怒骂。
孟煜川一顿,接着像没听见一样道:“京城险恶,那宫女被歹人吓怕了,一心想离开京城。”
“臣便将孩子留了下来,放她去江南。”
“……此事有些地方臣确实思虑不周,但十几年来,臣的祖母,母亲,妻子都待淮予如亲子,无一丝一毫的懈怠。”
“您若怪罪,便怪罪臣一人,莫要降罪于她们。”
皇帝都被气笑了:“合着只有你孟府真诚善良,护得住他,朕无能,朕连自己的亲孙子都护不住!”
此时此刻,羌丞相不得不说句话了:“陛下,煜王爷陷害先太子的证据,是煜川的人拿出来的,您生气归生气,可这事要没他您一个人可查不出……”
话未说完,被砸了一个枕头。
“滚!论得到你说话!”
皇帝脸气成了猪肝色,林公公吓坏了,连忙喊太医。
趁着太医没进来,孟煜川抿了抿唇,还是诚恳道:“陛下,先太子最大的愿望便是游遍山川,淮予是他的儿子,臣请您,不要把他卷进这些事里来,就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这话一说,老皇帝顿时出气多进气少了。
林公公都要哭了:“首辅,老奴求您不要再刺激陛下了。”
皇帝大口大口喘着气,忽然间阴森森笑了:“想让我萧家的皇孙叫你爹?做梦!朕就是要他做太子,当皇帝!”转头大喊,“人呢?怎么还不到?!”
孟煜川:“……”
孟淮予一路上被急匆匆拽进宫,结果刚走进皇帝寝宫看到自家爹和外公,刚想问话,就被太监拽到了老皇帝面前。
老皇帝一双浑浊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他,孟淮予被盯得头皮发麻。
忽然,老皇帝伸出颤抖的手:“殊儿,你看,你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孟淮予:???
老皇帝擦了把眼泪,笑道:“孩子,我是你皇祖父,你叫淮予是吧?”
孟淮予求救的目光看向自家爹,却发现自家爹一脸颓败地朝他点头,孟淮予当即脑袋‘嗡’了一下,整个人都懵了。
接下来,他整个人浑浑噩噩,几乎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只零星听到‘太子’‘皇孙’‘皇位’……直到周围传来哭喊声,他被一个老太监摁着跪在龙床前,看着皇帝已经紧紧闭上的眼睛,整个人才恍惚着反应过来。
他,成了太子。
他,不是孟家的人。
皇宫丧钟响起,整个京城家家户户立刻挂上白灯笼,换上丧服。
老太君看着日头:“也不知道淮予在宫里怎么样了?煜川也真是,自己忙就算了,把淮予带去算怎么回事?”
吕氏笑了笑:“许是带他在身边学着处理公务,毕竟淮予日后也是要为官的,母亲,您刚喝完药,儿媳扶您去床上躺一会儿?”
老太君想到自家事事都能处理妥当的孙儿也笑了,由她扶着进屋。
“只是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心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事发生……”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32
西禾被喊到主院,还没开口,就被吕氏一把攥住手:“你和川儿到底瞒着我什么?”
西禾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吕氏面色严肃:“淮予无官无职为何会有侍者来请他进宫?如今陛下大殇,宫中那么乱,他一个孩子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叫回来!”
虽担忧,但却没往孟淮予的身世上想。
不过也是,正常人谁会想到宠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不是自家的呢!
西禾心中复杂,然而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过不了两天孟淮予册封太子的消息就会传来,根本瞒不住……
想到这,西禾深吸口气:“娘,儿媳有件事……”
门外匆匆跑来一个丫鬟,喘着粗气:“少夫人,门外来了侍者!”
吕氏下意识看向西禾,二人对视一眼,西禾立刻道:“先把人带去花厅。”转而握住吕氏的手:“娘,时间紧迫来不及解释,但您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着急!可以吗?”
吕氏现在已经预感到了不妙,点了点头。
西禾便三言两语说了孟淮予的身世,说完紧紧盯着吕氏的神情。
吕氏看着她,面色一点点变白,随后身子晃了晃往后倒去,西禾连忙把人扶在椅子上坐下,不停为她顺气。
半晌,吕氏终于缓回神,看着她,眼泪‘哗’流了下来。
西禾心口也酸涩难当,然而此刻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娘,侍者还在花厅等着,咱们先过去接旨吧?”
吕氏含泪点头。
二人搀扶着进入花厅。
传旨太监已经等候多时,但却没有丝毫不耐烦,西禾说老太君身体不好在休息,太监也笑着答应了。
笑话,这二位可是首辅的母亲,嫡妻,论得到他一个小小太监摆谱?
何况,别人不知道,作为宫中的‘包打听’他可是清楚那位新鲜出炉的神秘太子,据说和首辅府关系匪浅。
这一层一层关系下来,他不给人家磕头就谢天谢地了。
还敢拿乔,嫌命长?
圣旨下来,就是陛下驾崩,太子不日登基,作为超品夫人,她们要去进宫参拜等。
传完旨意,太监又避开丫鬟们的视线,将一封信塞给西禾,低声道:“侯夫人,这是首辅命小的给您的,您收好。”
西禾迅速接过:“多谢侍者,臣妇明日定按时进宫。”
太监笑眯眯应下,随后带着人离开首辅府。
人一走,西禾就打开信封,可一看内容她就知道这是孟淮予写的。
信中对于自己的感受他三言两语掠过,却着重安慰老太君和吕氏,让她们保重身体,他永远是她们的孙儿等等。
吕氏看完眼泪哗哗流,捂着嘴:“这孩子……”
西禾抱住吕氏:“娘,祖母那边……”
吕氏擦了擦眼泪:“我会安抚好你祖母的。”
翌日,众人早早进宫。
车子穿过宫门,在后宫一处殿宇停下。
所有人换上丧服,这才前往办丧事的宫殿,之后跪拜、上香、哭丧,所有人都看到了帝王棺犉前那位少年人。
他一身明黄色袍子,跪在一众或胖或瘦的皇子最前端,脊背挺拔。
所有人都对那张俊美的面容感到陌生,却折服于他身上的天子威仪,不敢与之对视,跪拜完,就匆匆退下。
“殿下请节哀。”
西禾双手递上香。
太监立刻上前要接,少年却先一步接过。
他双眼紧紧盯着西禾,眼眶一点一点变红,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喊不出‘夫人’二字,眼眶溢出泪水。
西禾心里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旁边太监顿时惊了,左看右看不知道如何是好。
西禾咽下酸涩:“陛下乃天人,下凡是渡劫,此番乃回归神位,太子莫要太过伤感才是。”袖子遮掩间,将准备好的糕点塞到孟淮予手里。
孟淮予接过,退后一步:“多谢夫人。”
此后,他就再也不是孟家的人了。
祭拜完,西禾被人安排到偏殿休息,而吕氏因为精神不济,已经去了里间睡下。
西禾刚坐一会儿,门外就传来敲门声,她刚起身就看到孟煜川一身黑衣走了进来,三步并作两步,将她拢入怀中。
西禾强忍的泪一下子没绷住,湿了他前襟。
“是不是我爹干的?”
“嗯。”
孟煜川用拇腹擦干她眼角的泪:“只是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娘子,淮予的这条路不好走,为夫不能放任不管。”
西禾点头:“我知道。”
孟煜川笑了笑,叹息一声:“以后咱们家恐怕再也过不了安静日子了。”
原本他是想做两年就退下来的,现在计划被打乱,而其他皇子显然不服淮予当皇帝,后面肯定会闹事,他这个当爹的,肯定不能就这样放手不管。
西禾抱紧他:“没关系,我不怕。淮予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护着他是应该的。”
孟煜川手臂收紧,胸口涨涨的:“娘子,谢谢你。”
孟淮予现在身份特殊,诸位大臣又护他护得厉害,直到皇帝下葬西禾都没机会单独见到人。
而孟煜川作为皇帝曾经的亲信,当今太子的养父,又是首辅。
那天匆匆见过西禾一面后,就陷入了忙碌中。
等待一切事情定下来已是半个月后,此时,满朝上下都知道先太子还留有一子在人世,陛下临终前,将皇位传给了他。
所有人:!!!
下巴差点惊掉。
要知道为了这皇位,诸位皇子死的死,圈禁的圈禁。
结果到头来,被一个半路出家的小儿抢了皇位,这让人往哪儿说理去?据说七皇子、九皇子在府里摔了不少东西。
就连育有一子的贵妃也气得不轻,大骂孟首辅奸滑!
一众百姓:这关首辅什么事?
始作俑者(羌丞相)摸了摸胡须:天机不可泄露。
其实这事有点关系的人家都知道,毕竟那日羌丞相为了效果,特意选人多的时候说的,不然,万一他那女婿封人家口怎么办?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他想瞒也瞒不了了。
羌丞相此时就非常得意,他是丞相,孟煜川是首辅,别说皇帝乐意,就算皇帝不乐意,孟淮予身份一旦暴露,争皇位是必须的。
毕竟他和女婿的身份摆在那,要说孟淮予不想当皇帝,谁信啊?
现在,孟淮予登基为帝,他女儿是皇帝的养母,他女婿是皇帝的养父,他外孙女是皇帝最宠爱的妹妹……他还能再干丞相一百年!!!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33
马车上,孟娢握着马鞭,整个人杀气腾腾,一副要跟人干仗的模样。
西禾见她这样,顿时头疼,自昨晚她告诉这丫头她哥哥不是去游学,而是当了皇帝后,她就吵着闹着要把人抢回来。
西禾试图讲道理:“娢儿,淮予如今是天子,地位尊贵,你不能再像从前那样……”
“为什么不能!”
小丫头黑眸透亮,一派笃定:“我自出生他就抱我,哄我,给我买糖吃,为我梳头!她就是我哥哥!我哥哥就要和我住一起!”
“要么他搬回来!要么我们全家搬皇宫去!”
“反正不能分开。”
西禾:“……”
完犊子,根本说不通。
算了,她心想,这丫头虽然跳脱但却知道分寸,日子久了,就接受现实了。
只是这一回,西禾却低估了孟娢的执着。
她不过是去太后娘娘那边请个安,让她去外面转转,但别乱跑,也别惹事,结果她和太后一杯茶还没喝完,这边就闹出了事。
西禾瞬间坐不住了:“娘娘,臣妇就先告辞了。”
太后想到那可是新帝的妹妹,也连忙站起来:“哀家和你一起去。”
一行人出了宫殿,匆匆往御花园赶,结果还未走近,西禾就听见了自家逆女嚣张跋扈的声音:“你是哪根葱?还敢扯我哥哥袖子叫‘哥哥’,看姑奶奶今天不抽死你!”
接着就是一阵嘈杂声,女孩的尖叫,宫女劝阻的声。
女孩气急败坏:“我是公主!皇帝哥哥自然就是我哥哥,倒是你,一个野丫头,还敢乱攀亲戚,回头我一定向皇帝哥哥告状!把你打出宫去!”
孟娢瞬间炸了:“你说谁野丫头?你喊谁哥哥?”
甩着鞭子就冲了上去,宫女一下子没拦住,两个小丫头瞬间扭打在一起。
你揪我头发,我扯你衣服,只是她人小,宫女们又很快反应过来上前拦人,小丫头立刻吃了亏,被八公主逮到机会狠揍了几下。
西禾在远处,眼看八公主扬起巴掌要扇闺女的脸,眼一眯,就要出手。
“住手!”
众人转头望去,不知何时桥另一边站了一群人。
看到为首的少年天子,打斗在一起的两个小丫头立刻松开,八公主像只漂亮的蝴蝶一样飞奔过去:“哥哥!”
跑到近前,仰起头,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哥哥,你下朝啦?”
孟淮予点了点头,八公主瞬间开心了,随后嘴巴一嘟,指着不远处的孟娢开始告状:“哥哥,那个丫头不知道是谁家的,不仅不让我喊你哥哥,还打我,你看这,都红了。”
孟淮予扫了眼,随口道:“回头让御医看看。”看向孟娢。
一众低头跪拜的宫女中,小丫头日光下小腰板挺得直直的,只是头发乱糟糟,衣服也被扯烂了。
绷着张小脸,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走近。
围观众人的心忍不住提了起来。
就连西禾此刻都有些紧张,不知道小丫头要干什么?
孟娢走到少年天子面前,定定看他一眼,随后扬起手,反手一巴掌甩在八公主脸上,不顾她惊愕捂脸,抬起下巴:“打你怎么了?我今天不仅打你,我还告诉你,以后再让我听见你喊他哥哥,见一次我打一次!”
一把扯住少年天子的手,扬声宣告:“这是我哥,谁敢和我抢哥哥,就是跟我孟娢作对!”
围观众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先帝在位时最宠爱的八公主!
八公主气坏了,大声怒骂:“你疯了?你敢打我!哥哥你看,她欺负我——”捂着脸哭哭啼啼。
孟娢翻个白眼,拽着孟淮予就走:“哥哥,别管她,我们走!”
孟淮予微微笑着,就这么被她拽走了。
留下一干人等面面相觑。
八公主惊怒,就要跟上去,却被公公笑眯眯拦住:“公主使不得,陛下不喜人跟着。”
八公主指着孟娢:“那她凭什么跟着?”
公公看一眼由着女孩撒气的陛下,笑了笑:“那位当然不一样。”
这厢,西禾看向太后,捋了捋耳边秀发:“这丫头,向来跋扈惯了,八公主那边,还请太后帮忙多宽言几句。”
太后心里不知转了几个弯,笑道:“娢儿很好,是八公主不懂事,夫人莫放在心上。”
二人说说笑笑又回了太后的宫殿,继续闲话家常。
太后的儿子被圈禁了,所以对于皇位上的人是谁她根本不关心,何况,孟淮予是孟家养大,是羌绾的养子。
她儿媳和羌绾是姐妹,勉强也算得上关系亲近,她宁愿帮孟娢。
这边欢声笑语一片,那边孟娢拽着孟淮予走一段路没人看见后,立刻甩开他的手,一个人怒气冲冲往前走。
孟淮予哭笑不得追上:“娢儿怎么了?生哥哥的气了……”
孟娢顿时炸了:“你才不是我哥哥!你现在叫萧淮予,不叫孟淮予,你是别人的哥哥!”使劲推他,眼泪吧嗒吧嗒掉,“去啊,找你的八公主去啊,她才是你妹妹!给她梳头发,帮她擦嘴,让她扯你袖子去!”
孟淮予一愣,瞬间反应过来:“你是因为看见她扯我袖子,所以才打她?”
孟娢更气:“对,我打了她!你是不是心疼了?给,你帮她打回去!”把脸使劲往他面前怼。
萧淮予抬手摸了上去。
孟娢睫毛一抖,以为他真要打自己给八公主出气,吓得闭上眼睛。
谁料脸上传来轻柔的摩擦感,她颤颤睁开眼,看见哥哥眼底的心疼:“对不起,是哥哥不好,哥哥保证,以后再也不让别人扯哥哥的袖子,也不让他们喊我‘哥哥’,永远做娢儿一个人的哥哥好不好?”
孟娢咬着唇:“真的?”
萧淮予点点头,帮小丫头把扯乱的衣服整理好:“真的。”
孟娢眼一瞪,立刻去扯他身上的衣服:“那把这件衣服扔了,它被别人扯过,脏了!我不喜欢!”
蛮横地要把衣服扯下来。
萧淮予‘哀哀’遮挡,死命挣扎:“大庭广众之下,妹妹你好歹给哥哥留点颜面!”
孟娢才不惯着他,把衣服扯下来,踩了两脚弄得脏兮兮才解气,然后张开手:“快背我回去,我累了!”
萧淮予能如何?只能任劳任怨地背这小姑奶奶回寝殿。
一路走过去,所到之处人人无不惊掉了下巴,再一打听,纷纷决定对这孟家的姑奶奶更加小心点。
连陛下的龙袍都敢撕,惹不起,惹不起。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34
西禾来到皇帝寝宫时,孟娢正神采飞扬地指挥着哥哥给她夹菜,并不时点评一下御膳房的厨艺:“这个有点咸,这个水晶虾饺不错!”
看得周围太监宫女心惊胆颤,生怕下一秒帝王就发了怒。
萧淮予倒是十分有耐心:“喜欢就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孟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肚腩,深觉有理:“确实瘦了,不过这得怪哥哥!要不是你不在,我怎么会少吃一碗饭?”
萧淮予顿时愧疚了:“都是哥哥的错。”
孟娢哼哼:“本来就是你的错!”
二人一个喂,一个吃,那叫一个愉快。
门外的西禾:“……”
这宠得都没边了。
很快宫女看见了她,连忙禀告陛下,屋里两小只齐刷刷转头,下意识喊了声:“娘!”随即愣住。
宫女太监们:咦???
西禾目光闪了闪,笑着走进:“娢儿可有打扰到陛下?”走过去,敲了敲女儿的头,“又来闹你哥哥。”
亲手养大的孩子,本来因为身份巨变就够难受了,西禾自然不会在地位尊卑这种事情上让他为难。
或者,用另一句话来说。
她相公是首辅,她儿子成了皇帝,她爹还是丞相。
纵然她嚣张跋扈几分,这整个天下,又有谁敢对她说什么?何不活的自在些。
西禾亲切随和,对他的态度与往日没什么差别,萧淮予紧绷的那根弦便松了,露出笑意:“娢儿素来乖巧,母亲多虑了。”
扶着西禾坐下:“父亲还在吏部忙碌,您等等。”
三人就像平时在家里一样,说说笑笑,萧淮予还命宫人又送来了膳食。
孟娢这丫头素来吃完就睡,于是没一会儿就困了,迷迷糊糊爬上龙床盖上被子,四仰八叉睡的香甜。
萧淮予看向西禾:“……娘。”
千言万语,汇成这一个字。他嘴唇颤抖:“您早就知道对不对?”
西禾今日是盛装打扮,超品诰命夫人的红色宫装穿在她身上,为她柔美的脸增添了尊贵和庄严,此刻她眼角眉梢浸着温和:“宸儿,我与你父亲待你从不掺半分假。”
“纵然今日你不是天子,而是贩夫走卒,你也依旧是我们宠爱的孩子。”
“其实我和你父亲从不希望你成为皇帝,只是你外祖父……”顿了顿,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半大少年,“这条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走,但是我们都会在背后支持你,无论你想做什么。”
此时萧淮予已经泪流满面,哽咽不已:“孩儿不想当皇帝,只想做孟家子!”
西禾抬起头,揉了揉少年的头:“你永远是。”
萧淮予再也忍不住,扑进她怀里,哭得像个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
西禾心中沉闷,她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到这孩子这样失声痛哭过了,他崇拜他爹,便言行举止都学他,小小年纪成熟得像个小大人。
孟娢出生后,他还自动自发担任起了哥哥的责任,衣食住行事事关照。
要说整个孟府,谁对孟娢操心最多?不是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而是淮予这个哥哥。
小丫头也是,对哥哥比对谁都上心。
会走路后,天天就搬着个小板凳坐在家门口,等哥哥的车一到,就像个小炮弹似地冲过去:“哥!”
死死抱住自家哥哥。
这么多年啊。
西禾喉咙干涩,故意开玩笑:“其实这样也不错,你成了皇帝,你爹也不用总是提心吊胆怕掉脑袋了,你外祖父也能再干个几年的丞相。”
萧淮予瞬间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退出来:“外祖父想当就当,只是这朝堂上的事,还是得父亲来才行。”
真不是他看不上自家外祖父,而是父亲是真的厉害!
萧淮予又保证:“还有娘您,祖母,曾祖母,以后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出了事,孩儿担着!”
西禾扑哧一乐:“口气这么大,也不怕大臣参你?”
半大少年就挺了挺胸膛:“孩儿说到做到!”
视线一转,看到床上熟睡的小丫头,白天发生的事立刻冒了出来,面上闪过愧疚:“今日在御花园……”
西禾摆手:“这丫头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你只需担心她有没有吓到八公主才是。”
萧淮予颌首:“孩儿已经让太医过去看了。”看着龙床上呼呼大睡的小丫头,想起白天她护犊子的小模样,眼神不自觉露出暖意。
他知道她肯定会闹,但他没想到,她明明都快气炸了还知道要把他抢回来。
七八岁的小丫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着公主,凶巴巴威胁:“这是我哥,谁敢和我抢哥哥,就是跟我孟娢作对!”
奶凶奶凶的,让人稀罕得不行。
西禾也想到了这个:“这丫头素来爱缠你,又霸道,你……”
她虽然宠自家丫头,也觉得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孟娢想干嘛都行,但淮予现在始终姓‘萧’,是一位天子。
他们得为他想想,不能太自私了。
萧淮予:“母亲,娢儿是孩儿的妹妹,唯一的妹妹。孩儿愿意宠她。”
西禾看到少年眼中的认真,忽然缓缓笑了:“那就依你。”她只是不想太过麻烦,但既然淮予都不介意,她在乎那么多做什么?
夜幕降临,孟煜川终于姗姗来迟。
萧淮予命人上了菜,一家人又一起用晚膳,这才坐着马车回府。
次日一大早,孟娢发现自己在家里醒来,顿时懊恼捶床:“我竟然忘了把哥哥带回来!”匆匆换上衣服,坐着马车就去了皇宫。
正院,西禾和吕氏对视一眼,吕氏看向皇宫的方向:“随她去吧。”
儿子和儿媳想得开,她却没那么乐观,权利迷人眼,现在那孩子刚转变身份依恋孟府众人。
可他总有一日会成长起来。
到那时,后宫,前朝,权势……身边的一切都会促使他们对立。
谁能保证,到了那一天,那孩子的初心还在呢?
只是现在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她也不好说这种丧气话,就先看看吧。
那日御花园发生的事很快传遍京城,而有心人一注意,也发现孟府的大小姐天天没事就往皇宫跑,顿时有那人就起了心思。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35
“你说什么?”西禾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绿芜再次重复一遍:“今日不少夫人往慈宁宫拜见太后娘娘,据悉,是为了陛下的婚事……”
“混账!”
西禾豁然起身:“淮予才多大?尚未及冠!她们疯了吗!”
绿芜小心翼翼打量她的神色:“普通农人家男儿十五岁就成婚生子,陛下若成亲,定下皇后,议亲,纳吉……”抿了抿唇,“一番准备下来,陛下的年龄也差不多了。”
西禾当即震惊在原地,这tm,就离谱!
在她眼中萧淮予还是个孩子,在现代还上初中,正是疯玩的年纪,可现在这孩子不仅因为羌丞相的自私被推上了皇位,每天要跟大臣学习如何治国,现在还要成婚……
她深吸口气:“去门口看看老爷什么时候回来?就说我有事找他,顺便,打听一下太后后面又见了谁。”
绿芜俯身:“是夫人。”
西禾闭上眼睛,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心道,这都什么事。
结果她还没休息一会儿,门外又有丫鬟来禀报,说是三品光禄寺卿谢府主母,金氏,前来拜访。
西禾:“……让她进来。”
她几乎已经能想到金氏是为什么而来。
果然,金氏进来一番含蓄过后,很快就进入正题:“夫人,听说您要为皇帝陛下选妃?要我说呀,皇后尊贵无比,这满朝再没有比娢儿小姐更为合适的人了。”
西禾:???啥玩意?
“不过陛下贵为天子,后宫除了皇后还有诸位嫔妃。”
“只是外人总归信不过。”笑眯眯把身后的侄女推到西禾面前,“这是我家侄女,比陛下小两岁,又素来跟娢儿亲近,有她在宫中帮衬,娢儿定然能像在府中一样过得舒心。”
推了推自家侄女:“还不快见过夫人?”
金莲荷羞答答上前,微微屈膝:“莲荷见过夫人。”
与上次在丞相府见面相比,几年过去,这女孩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长相随了金氏,身材微丰,五官艳丽,举止也算优雅。
只是……
西禾恶心坏了:“谁告诉你,本夫人要给陛下选妃?谁又告诉你,本夫人要把女儿许配给陛下?”
而且,神他喵金莲荷和娢儿关系好?和娢儿经常一起玩的,难道不是谢婉儿?!
金氏一愣:“可今日宫中不是……”
西禾挥手将杯子扫落地上,冷声:“太后尚在,陛下的婚事自有太后和诸位大臣定夺。本夫人不过一阶臣妇,如何作陛下的主?”
“金氏你真是其心可诛,竟胆敢污蔑本夫人有越俎代庖之意!”
“来人,把她们给我打出去!”
金氏瞬间慌了:“夫人,我错了我错了,我真没有那个意思,您不要呜呜。”
粗使婆子用帕子捂住她的嘴,拖拽出去,很快姑侄二人的声音就消失在院子里。
西禾恶狠狠喝了口茶,心中的恶气还没咽下,随意一瞥,看到谢婉儿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西禾:……她怎么还没走?
狗子:或许是有话要说?
西禾招了招手。
谢婉儿乖乖小跑过来,蹲下:“夫人~”
西禾扶她起身:“傻姑娘,哭什么?”
心里漫不经心:你说我要是告诉她,我可以让她进宫,她愿意,还是不愿意?
系统:……你想干嘛?
谢婉儿不肯起身,泪盈于睫:“夫人,母亲……您莫要为她生气,待婉儿回了府定然和父亲说,明日来向您赔罪。”
西禾笑着摇头:“此事与你和你父亲无关,是金氏一人的主意,如何让你父女二人赔罪?”扶她起身,“快起身吧,地上凉。”
不干什么,这不是古人早熟么,问问女主咋想的?
系统:……你别乱来。
西禾心道,她遵纪守法好公民一个,乱来什么?
不过西禾最后也没问谢婉儿想不想进宫,主要小丫头现在还是原装货,看上去也挺乖巧可怜的,在她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前,西禾也不好真的出手对付人家。
也许是真的被西禾下午发怒的样子吓到了,怕她真的惩罚家人。
西禾让她留下来住一晚,谢婉儿也乖乖点头住下。
晚上,孟煜川带着女儿回府。
一家人在花厅吃完饭,孟娢带着小姐妹回院子,西禾也拽孟煜川进书房,严厉警告:“淮予还小,皇后人选可以定下,但成婚必须等他及冠!”
那么小一孩子,毛都没长齐呢,这么早成婚迟早出毛病!
孟煜川被她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待听完,又觉得好笑,手一伸把人捞进怀里:“夫人且安心。此事为夫已经和淮予商量过,婚事过几年再说,皇后人选也不急。”
西禾心里的石头落下:“那就好,我真怕他被大臣一忽悠,就什么都听他们的了。”
孟煜川笑着蹭她发顶:“你亲自养大的孩子,你还信不过吗?淮予他心中有数呢,不会随便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就算是面对他这个养父,新帝也不会盲目信从,该听不该听,他心中清楚。
西禾这下子终于放心了:“那我就安心了。”
没多久,新帝在朝堂上宣布自己要为皇祖父守孝三年,婚事三年后再说的消息。
这消息一出来,蠢蠢欲动的京城终于安静下来,而新帝在孟煜川和诸位大臣的帮扶下,开始逐渐熟悉帝王的生活,熟悉朝政,一步一步朝着真正的帝王改变。
这期间,孟娢作为新帝真正宠爱的妹妹,那真是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
新帝为了让她进宫方便,不仅在寝殿附近收拾出一座宫殿方便她休息,还特意给她一个出入皇宫的令牌,进出都没人敢拦。
西禾:……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够宠爱孩子,瞧,萧淮予都比她上心。
孟娢自那次当着众人的面威胁过八公主后,整个后宫都没人敢惹她,这丫头于是愈发嚣张了,平时自己进宫不算,还带着好姐妹一起进宫。
一来二去,等西禾再次想起来谢婉儿的时候,女主已经和男主搭上了话。
据说,关系还挺暧昧。
西禾:???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36
“孟娢你个大傻子,自己引狼入室不自知,反而把对方当好姐妹,可惜,在人家心中,你只是个改换门庭的跳板。”
女人满含恶意的声音落下,四周一片寂静。
谢婉儿心中一紧,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少女,急切道:“娢儿,你别听八公主胡说,我和大公子没有……”
孟娢还没说话,隔间里的西禾就转头,似笑非笑:“大公子?”
萧淮予面色一讪:“娘,只是普通称呼,并没有其他意思。”
西禾挑了挑眉:“哦?没意思就没意思吧。不过你马上就要及冠,婚事确实也该排上日程了。”扫了眼楼下泪水盈睫的少女,“谢姑娘性情温顺,为人谦和,秉性也纯善,只是做皇后到底差了些。”
不是她贬低女主,皇后是一国之母,不仅品德过关,待人接物处事上也得大气能容人。
纵观女主上辈子重生后的所作所为,她和摄政王的恩爱,做个宠妃还行,皇后就算了吧。
萧淮予哭笑不得:“娘您说什么呢?儿子只是看在娢儿的面上,多给她两分薄面罢了,如何就皇后不皇后了,您莫要坏了孟姑娘的名声。”
西禾瞥他一眼:“当了皇帝果真不一样,都教训起我来了。”
萧淮予此时当真有口无言,只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无奈极了:“娘,儿子如今心思全在朝事上,娶妻之事容后再说罢。”
西禾摇头:“你父亲能帮你拖这么些年已经是极限,再拖下去,大臣就有意见了。”
“可……”
萧淮予张了张嘴,西禾已经看向楼下。
偌大的酒楼里,此时已经围满了人,中间的是当朝八公主和陛下最宠爱的妹妹孟家小姐,以及孟娢的第一跟班谢婉儿。
整个京城都知道,首辅家的千金有个极为要好的手帕交,乃谢家小姐。
每次孟娢儿去哪儿都带着她,就连去皇宫也不忘把人捎上,因着这层关系,在朝堂上只是个透明人的谢大人这几年都跟着节节高升,陛下没少在朝堂上提起他。
自然,也有人看不惯这一家子,比如为首的八公主和她身后的千金们。
几年下来,八公主终于认清事实,她再也不是皇帝捧在掌心的公主,孟娢才是!
明明是她的皇兄,却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丫头宠到不行,行吧,经由母妃说过后,她知道了当年陛下被抱养的缘由。
人家有恩,朝堂上皇兄还靠着首辅和羌丞相,她无话可说。
可谢婉儿她凭什么?
不过一个小官之女!
“大公子?谢婉儿你恶心谁呢?大公子也是你能叫的?来人,给她掌嘴!”
不待众人反应,两个膀大腰圆的宫女立刻上前,一人钳制住谢婉儿的胳膊,一人抬起巴掌啪啪啪就揍了下去。
满室寂静,所有人都对八公主的做法惊呆了。
孟娢反应过来,立即上前:“住手!”将谢婉儿拉至身后,皱眉盯住八公主。
八公主被少女威严的目光盯得下意识胆怯,反应过来瞬间羞恼,梗着脖子:“看什么看?我说得有错么?她一个小官之女,凭什么那样喊皇兄?”
“孟娢,我知道皇兄对你特殊,可你也不能仗着皇兄的偏宠得寸进尺!”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37
“偏宠?可公主,孟小姐不是首辅家的千金吗?无缘无故的,为何陛下要对她特殊,莫非……”女孩双眼放光地看向孟娢,“莫非孟小姐便是陛下定下的皇后?”
此话一出,满室噤声,就连隔间里的众人也停了动作,所有人盯着女孩跃跃欲试,一脸迫不及待上前攀关系的样子,傻了眼。
这,这是哪儿冒出来的勇士?
竟敢当众非议陛下和孟家千金,话题更是这么劲爆!
仔细一瞧那姑娘身上红配绿的穿戴,顿时明了,原来是刚从边疆回来的梁将军之女,一个在边城长大,初次进京的女娃,那么不了解陛下和首辅府的渊源也正常。
只是……在场的诸位千金和隔间里不露面的大人们,看着孟娢,心中却不由转了几个弯。
“梁妹妹,莫要胡说。你初来乍到不了解,孟千金和我皇兄的关系。”八公主故意顿了顿,吸引众人视线,“虽然格外亲密,却只是普通的‘兄妹’关系,并非你所以为的那种。”
“那孟小姐不可以嫁给陛下吗?”
梁千金下意识问。
八公主一顿面露为难:“这……”
她心里几乎笑出声,这个梁玥可真上道,都不需要提示,她自己就把话引到了这。
哼,她今天就是要当着满朝文武和使臣的面,把孟府的脸皮扒下来!
什么妹妹?什么毫无私心!
孟府分明是对后位势在必得,拖着她皇兄不成婚,就是为了等他家的丫头及笄。
孟娢这个死丫头更是不要脸,明明清楚自己和皇兄没有血缘关系,还仗着皇兄的宠爱肆无忌惮,就连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妹妹都被打压得不得不避其锋芒。
想起自己这些年所受的屈辱,母妃在皇宫过的凄苦日子,八公主心里对孟娢的恶意愈发重。
索性,她马上就要被派去和亲了,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再回京。
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她一定要在离开前,为自己狠狠出一口恶气!否则她心里永不安宁。
张口欲继续添油加醋,却被一人抢了先。
“梁小姐你别这么说,娢儿只是把陛下当兄长,并无男女之情。”
轻柔悦耳的女声,却是谢婉儿。
她刚才被抽了两巴掌,那宫女着实厉害,下手狠辣,脸上却没留下痕迹,一张柔美婉约的小脸只是微微泛红,更添怜意。
此时在众人的注视下,谢婉儿肩膀微微瑟缩,却勇敢地挡在孟娢身前,直视八公主,鼓足勇气:“八,八公主,不许你欺负娢儿,有什么事,冲我来。”
女孩坚强努力挺拔的身影,让围观的众人一愣,看她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
八公主脸一黑,什么狗东西?不过随意提了一句,她还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不由分说,一巴掌抽出去:“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公主面前吠!”谢婉儿猝不及防,整个人倒向一旁的房间。
哗啦一声,紧闭的房门破开,屋内的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所有人都吓傻了,反应过来,纷纷下跪:“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38
帝王挺拔的身影在众人眼前伫立,在他身侧还站着位锦衣华服的贵妇人,远处房门依次推开诸位大臣、使臣纷纷拜倒,呼声震天。
走廊上的几位小娘子煞时白了小脸,额头上的汗珠不住滴落,瑟瑟发抖。
她们这时才想起‘茂苑’是陛下款待使臣的地方,她们却不懂规矩在这里吵闹,即便这事是八公主挑起的……一想到被使臣看了笑话,陛下如何盛怒,她们就吓得冷汗淋漓,手脚发软。
八公主尚且镇定,笑意盈盈:“没想到皇兄也在这里,扰了皇兄的雅兴是妹妹的不是,皇妹在此——”
萧淮予瞥她一眼:“住口。”
八公主一噎就要住嘴,然而一转目,看到走廊尽头兴致勃勃盯着这边的外邦男子。
猜测那人应当就是母妃说的,此次来和亲的巴鲁王子,心一定,反正她就要去和亲了,皇兄再也管不了她了,还做什么受气?
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谢婉儿,目露不屑,大声道:
“皇兄,此女竟敢当众表示和您关系匪浅,诬陷您的清名,糊弄娢儿,心机之深沉!应当掌嘴才是!”
竟是颠倒黑白,直接把锅扣在了谢婉儿的头上。
谢婉儿忍不住诧异抬头。
八公主声音愈发高亢:“她若欺辱的是别人也就算了,可却把心思放在您身上和娢儿身上,这个妹妹可不能答应!毕竟这许多年娢儿日日进宫,与妹妹关系匪浅,妹妹哪儿能看着娢儿受辱?皇兄,你定要为娢儿做主啊。”
她就是要把事情闹大,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孟家人的昭昭野心!
大臣们缩着脑袋恨不得把耳朵无上,暗恨自己刚才出来凑什么热闹,装听不见不行麼?现在可好,听见了这等天家私密,也不知等回头首辅大人如何收拾他们!
西禾脸上的笑缓缓落下,八公主的意思她可算是明白了。
这丫头是恨极了娢儿,说什么也要把孟府弄上蓄意后位的奸臣之位,逼迫小皇帝和他们对立!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萧淮予怎么说也是首辅和丞相府举力推上皇位的。
这些年,又为他清扫了不少朝堂上的障碍,权势可谓是滔天之势。
如今已经有不少臣子私底下劝他小心些,或者直接让他开始着手对付丞相府和首辅府……这种声音愈演愈烈。
八公主这么想也不足为奇,只是。
西禾侧眼扫了眼萧淮予,这是她亲自养大的孩子,他什么样?她比谁都清楚。
萧淮予眼神冷淡地盯着八公主,直盯得她心中发抖,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地移开目光,这才看向孟娢:“娢儿,你怎么说?”
孟娢:“大哥,这件事跟婉儿没有任何关系!八公主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直说就是,何必折腾外人?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当真以为她只会吃喝玩乐,不懂人情世故吗?她只是不屑参与这些罢了。
孟娢冷了眼,把谢婉儿扶起来,交给太监:“去找御医给婉儿看看。”随即走到八公主面前,八公主吓了一跳,下意识闭上眼。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39
一声嗤笑。
八公主豁然睁眼,气急败坏低吼:“孟娢!”
孟娢扯了扯嘴角,倾身低语:“萧小八,别逼我在这么多人面前揍你,识相点就给我住嘴,否则我让你丢脸丢到邻国去!”
八公主顿时大怒,孟娢这个贱人,还敢威胁她!
张嘴就要讽刺回去,脊背忽然一凉,一道凉飕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转头一看,不是她外祖父是谁?要说她最怕谁,非外祖父莫属了,出宫前外祖父也派人来叮嘱,让她不要招惹是非,结果她却……回头肯定要活剥了她。
八公主心虚地咽着嗓子,不得不忍气吞声。
孟娢见她不再闹事,加之使臣尚在,立刻扶起谢婉儿,看向皇帝:“大哥。”
萧淮予点点头,示意大太监送她们去看御医,随即安排好使臣,扶着西禾进屋。一场即将爆发的争执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
只是他们刚坐下,八公主的外祖父就前来求见了。
萧淮予眉也不抬:“进。”
人来了却不搭腔,直到屋外暮色四合,整个‘茂苑’歌声消匿使臣们离开,才缓缓起身,抚了抚袖摆。
“看来方大人找到了新靠山啊。”
方大人瞳孔一缩,扑通就跪在了地上:“陛下,老臣冤枉啊!”
萧淮予拂袖而去,哗啦啦,侍卫太监连忙跟上,‘茂苑’瞬间空了。
方大人快步追上去却停在门前,等候多时的八公主眼睛一亮,赶紧追上:“祖父,陛下怎么说……啊!”
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外祖父。
方大人狠狠地盯着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此次接见使臣是萧淮予登基后第一次外交。
巴鲁王子的国家并不是愚昧落后的小国,相反,如今的国主巴图骁勇善战,手下勇士、谋士众多,国力虽不如他们,但却也不容小觑。
双方除开‘茂苑’那段小插曲相处十分友好,甚至达成了不少贸易往来。
西禾好几天没见到孟煜川,据说就是在忙合作的事,等闲下来使臣也即将离开,孟煜川这才告诉她八公主想要和亲的事。
西禾眨了眨眼:“那成了么?”
孟煜川笑了笑:“自然不成。陛下虽年少,却胸有大志,他告诉使臣‘贸易往来都可以,但和亲就免了’。”
“两国能否友好,并不是靠嫁个人就解决的。”
西禾十分赞成:“只要开通商路,文化交流,贸易往来自然会展开,无须和亲。反倒,若是嫁个小姑娘过去,人生地不熟,多可怜呀。”
不用和亲,有人赞同,有人反驳,但皇帝一锤定音后就无人反驳了。
至此,巴鲁王子前来拜访的任务终于完成,不日就要启程回国。
此时,皇宫里的八公主母女彻底傻了眼,说好的和亲就这样泡汤了?八公主还好,反正她不喜欢那个巴鲁,胡子拉扎,五大三粗的,看着就害怕。
但她母妃却不乐意,毕竟她还有个儿子呢!
可惜方大人的算盘被小皇帝一眼看透,八公主母女别说和亲,现在是出个宫都艰难了。
八公主口不择言:“定是孟娢那死丫头跟皇兄告了状!”
尤其,当她听到孟娢竟然跟着巴鲁回国后,更是气得撕碎了手帕。
暗骂这死丫头好**诈,原来竟是看上了巴鲁!
不仅八公主,就连萧淮予也是这么想的,心中那叫一个复杂:“非去不可吗?”小丫头一袭红裙灼灼,再瞧瞧巴鲁那个糙汉样,拳头都硬了。
孟娢眉眼张扬:“听说巴图王用冰雪建造了一座水晶宫,妹妹要去见识一下。”
萧淮予抿唇:“你喜欢,大哥也可以给你建一座,定然比他的更豪华。”
“大哥你又说笑,爹爹要是知道你这么干,定要骂你荒唐。”见萧淮予仍旧一脸不乐意,扯着他衣摆开始撒娇:“大哥你就让我去吧好不好?有侍卫,有武林高手,还有丫鬟伺候,我受不了苦也丢不了,很快就回来了。”
城外旌旗烈烈,巴鲁国的狼图腾在风中等候,众人都在等候。
萧淮予终是摇了摇头,无奈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答应大哥,快点回来。”
孟娢忙不迭点头:“知道,知道!”
朝他嘻嘻一笑,蹦蹦跳跳着转身钻上了马车。
鼓声震动,使臣的车队缓缓移动,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中。
孟煜川紧了紧握着妻子的手:“你这次竟由着她性子来。”
西禾:“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她一直觉得孟娢是个咋咋呼呼长不大的小丫头,直到那天晚上跑来找她,说自己要去外面闯荡,小丫头笑意浅浅:“人人都说我孟家狼子野心,可爹娘是什么人,孩儿再清楚不过。”
要不是为了大哥,她相信爹娘一定会选择归隐山林,或者浪迹天涯。
“如今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属意后位,娢儿不愿爹娘遭人非议,更不愿卷入这些事中。”
“娘,你就让孩儿去吧,正好孩儿也长大了,想去外面看看。”
女儿这么贴心,西禾能说什么呢?去外面长长见识也好。
孟煜川顿了顿:“你就不怕……”
西禾扬了扬唇:“都是小孩子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孟娢一走,整个京城陡然安静下来,但很快又掀起热闹,原是八公主要出嫁了。
方大人怕自己那点心思被皇帝发现,更怕八公主在‘茂苑’大闹惹来皇帝厌烦,想着要将功赎罪,便匆匆为八公主选了个驸马。
萧淮予也没问,知道八公主没意见后,就随手下了个谕旨。
然而此事一出,诸位大臣就像得了提醒一样,纷纷想起封后的事,又开始日日催促。
萧淮予烦不胜烦,索性直接给他们增加任务,忙得脚不沾地的大人们这才逐渐消停,只是他们消停了,‘茂苑’的当事者之一,却开始频繁入宫。
西禾:“……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狗子:“因为女主重生了啊。”
西禾:!!!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40
时隔多年,就在西禾快要遗忘时,女主重生了。
谢婉儿来势汹汹,一朝重生就把目标定在了成为皇帝的反叛萧淮予身上,频繁进宫,借的还是孟娢的名义。
西禾:“……”
她就说,那日在‘茂苑’,怎么觉得谢婉儿的神情不太对。
往日以孟娢马首是瞻的小丫头,竟敢当着众多大臣和使臣的面,冒然出头,这可不大对劲。
原来竟是重生了,还盯上了萧淮予。
狗子:“现在咋办?要把人弄了吗?”
西禾摇头:“不急,男主现在在做什么?”
自从皇帝死后,她就没再听到男主的消息了。
狗子搜索一番:“在户部当职。”
“户部?”
西禾惊讶,户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狗子挠了挠屁股:“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就在那里,你想知道干脆问你男人算了。”
西禾:“……滚边去。”
虽然知道女主重生,男主还进了户部,但西禾并没有着急,而是打算静观其变。
女主这个人设她还是清楚的,无非就是上辈子过的惨,黑化了,重生回来想要成为高高在上的人上人,再也不受欺负。
如今一朝重生,虽然许多事情和记忆里不太一样,但仇人还在,她自然要报复。
而身边能够利用的一切,自然会被她利用起来,比如孟府,比如萧淮予。
果然不出西禾所料,没多久就听说谢府的当家夫人借着谢大人的名义在外放印子钱,涉及金额巨大,还闹出了人命,直接被顺天府带走了。
谢大人深恶痛绝,为表公正,当场写下一纸休书,与其断绝关系。
谢夫人家中钱款被收,还挨了几十大板,差点交代在那,醒来后又将面临二十多年的牢狱之灾。
一夕之间,谢府只剩下爷孙几个。
祖父病倒,父亲不通俗物,谢婉儿身为长女,不得已开始掌家。
也是这时,西禾收到了谢婉儿的拜帖,刚进门,这小丫头就唱念俱作地扑倒她怀里哭了起来。
哭哭啼啼,却一口一个‘视若亲母’。
西禾胸口莫名反胃,她觉得亲切的是那个亲眼看着长大的谢婉儿,可不是重生回来的女主!
“谢婉儿去了哪里?”
“找不到,应该消失了吧?”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俩就是同一个灵魂,只是时间上出了差错。
西禾不置可否,她轻轻推开重生女主:“谁能想到平日看着老实的人会做这种事?好在被人发现,入了牢狱。你如今也长大了,能当家了,日后再寻个好郎君,一切就都好了。”
盯着女主的眼睛:“可要我帮你选个郎君?”
女主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羞涩低头:“夫人好意婉儿不敢拒……”
那就是乐意了。
西禾点头:“那行,三日后的百花宴,我带你去。”
狗子一直没吭声,等谢婉儿走后才炸锅:“你真的要帮她找夫婿啊?”
西禾漫不经心拨动着竹签:“万一真遇到个合适的呢?这样也不用一直盯着小反叛了。”
狗子:……行吧。
百花宴这日一大早,西禾带着谢婉儿去郊外庄园。
春日盛宴,百花绽放,京城的名门千金夫人几乎齐聚在此,另有公子哥们在马场或山庄外骑马射箭,算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相亲会。
西禾带着谢婉儿过去,诸位夫人立刻上上下下暗地里打量。
谢婉儿今日打扮得清新脱俗,她容貌本就不差,再加上上辈子的经历,整个人的气质温婉中带着神秘,十分吸引人。
虽然家世单薄了些,但有孟府这个靠山在,娶了也不亏。
稍稍见礼过后,谢婉儿就被一些小娘子们拉着去玩了,西禾则和诸位夫人坐着闲聊。
“出事啦!”
一声大吼,众人皆惊。
西禾匆匆赶过去,一眼看到湖边浑身湿透的谢婉儿,周围围了一圈人对她指指点点。
西禾脸一沉,大步走过去,扯下身上的披风罩在谢婉儿身上,这才转向众人:“谁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狗子叽叽喳喳:“这还看不出来吗?肯定是女主和哪个小姐发生了矛盾,被对方推下水了……”
“是在下无意中发现谢姑娘掉落水中,不得不跳水救人,冒昧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一位面容英俊,身材高大的男子越众而出,敛眉道。
西禾看着他有些熟悉的面容:“你是……”
男子俯身:“在下萧景年,见过夫人。”
狗子惊叫:男主?!
西禾避开这一礼:“原来是萧大人。既是救人,就不存在什么冒昧,婉儿,还不快来谢过萧大人救命之恩?”
谢婉儿低垂着脑袋过来:“婉儿谢过萧大人。”
萧景年笑意深了深:“谢姑娘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那一刹那,西禾清晰看到谢婉儿嘴角绷直了,她不动声色打量了番,随后就带谢婉儿离开了。
来到小院子,在谢婉儿换衣服的空档,一个小丫鬟送来纸条。
西禾展开一看,这才知道事情原委,甚至还牵扯到了萧淮予。
原来和她分开后,谢婉儿只是和几位小姐走了一会儿,随后就说腹痛去如厕,实则是跑到了湖边,恰好,萧淮予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掉进了湖里。
谢婉儿巾帼不让须眉,见有人落水,立刻就跳了下去。
且不说萧淮予一个大男人,哪需要一个女孩来救人?身为皇帝,他身边的护卫不要太多。
于是,还没等谢婉儿游到湖中呢,只听‘扑通扑通’,几个暗卫跳下去把萧淮予捞了上来,之后又二话不说送他去换衣服。
一眨眼的功夫,萧淮予就没了人影。
可怜谢婉儿眼睁睁看着人在眼前溜掉,无奈只能爬上岸,结果好巧不巧,脚踝被水草勾住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萧景年说的,他路过,看到谢婉儿在水里挣扎,周围又没人。
救人心切,不得已跳下去,把人捞了上来。
西禾:……好家伙,这剧情都改得面目全非了,萧淮予竟然还是在女主面前落水了!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41
“夫人,我家婉儿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结果去一趟百花宴,竟然被外男……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日后可怎么办啊?夫人,您一定要为她做主啊!”
孟府花厅,谢府的老祖母在那抹着泪,哭天抢地。
周围的人都要听不下去了,西禾面色不变:“做主?你想我如何做主,不如让萧大人娶了婉儿如何?”
“萧大人也说,只要婉儿愿意,他回头就请媒人上门。”
“不可以!”
谢老太婆急急打断。
她家孙女还得做皇后呢,怎么可能嫁给一个逆贼的儿子!
西禾挑眉:“为何不可?萧大人形容俊美,不足而立就已是户部侍郎,尚未娶妻,后院也干净,不知是多少姑娘的梦中情郎呢。”
“不行!他克父克母,克兄弟姐妹,谁……”
“老太君慎言!”
谢老太婆一噎,不甘不愿地憋了回去。
西禾看向谢婉儿:“婉儿,你自己说。”
谢婉儿抿了抿唇,嘴巴张开又合上,额头冒出汗珠,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西禾盯着她:“没在百花宴上护好你是本夫人的不是,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是呢,萧大人年少有为,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还有就是。”
谢婉儿抬起头。
西禾笑眯眯加了一句:“此事到底如何,以及日后的人生如何,你最好想清楚。”
谢婉儿瞳孔一缩,紧紧盯着西禾,西禾不闪不避。
洞悉一切的眼神,让谢婉儿的脸瞬间白了。
指甲扎进掌心,她却丝毫不觉得疼,脑子轰隆作响,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眼前的女人看透了她的一切。
她不禁想起上辈子,上辈子这个女人根本不是这样的……其实重生回来后,她就发现很多事情都变了。
比如本该登上皇位的人被圈禁,本该死在边关的孟侯爷不仅没死,还摇身一变成了手握重权的首辅大人,比如她‘自己’,竟然还和首辅的千金成了手帕交。
因为孟娢的存在,本该被继母虐待长大的她,这辈子却活的开心快乐,连皇宫都自由进出。
更令人不可置信的是,那个和她一样,都被继母虐待长大后阴沉沉的侯府世子,竟是先太子的儿子,先帝死后,还把皇位传给了他。
变了,都变了。
唯一不变的,只有从前世而来,伤痕累累的她。
谢婉儿眼里涌出泪水,那一瞬间巨大的悲恸出现在她身上。
如果生活在这辈子的人是她该多好。
西禾看着她痛苦不已,忽然间就明白了,随即沉默。
不是谁都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如果她没有出现,或者出于警惕,阻止了娢儿和谢婉儿交朋友,这辈子的谢婉儿依旧会重复上辈子的人生。
其实谢婉儿耍弄心机往上爬她并不讨厌,只要不太过分。
毕竟谁都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只是谢婉儿还是不够聪明。
比如这次跳水救人,她十分肯定女主不是无意中救人,她是算准了上辈子萧淮予落水,于是抱着侥幸心理去救人。
结果,萧淮予确实落水了,但却被暗卫救起。
她自己,也因此被萧景年救下,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清白都没了……只能说自作自受。
“婉儿,想好了吗?”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还没脑子地缠着萧淮予,那就是蠢了。
“我,我……”
谢婉儿咬住下唇,忽然间,脑海里闪过男人嘴角微深的笑意。
“死丫头,磨蹭什么?快说你有了心上人,是陛下,至于那个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克星,让他滚蛋,滚的远远的最好!”谢老太凑到谢婉儿耳边狠声道。
谢婉儿脑子的脸瞬间换成帝王俊美高贵的面容。
她张了张嘴,道:“回夫人,婉儿已经心有所属,不愿意耽搁萧大人。”
垂下眼帘,这辈子她竟然好运和首辅千金成了手帕交,首辅夫人待她也亲厚,更是在陛下尚未登基时有一段渊源,有这种好运气,不进宫,岂不是可惜了?
而她相信,只要给她机会,她一定可以抓住陛下的心。
西禾:“……”
谢老太腆着脸:“夫人,您看能不能让陛下把萧大人外派几年啊,他在京城,婉儿的名声到底有碍,若他走了,没两年大家就把这事忘了,婉儿也好说亲。”
西禾:“所以,你们今天过来,求的就是这个?”
谢老太忙不迭点头:“对对对,这不是为了婉儿着想嘛,她马上就要说亲了……”
西禾直接摆手:“官员职位调派自有朝廷安排,我做不了主,当然,你们也可以放心,婉儿落水一事本夫人保证绝对不会有人随意乱传。”
“可是……”
“绿芜,送客。”
谢府的人还想说什么,丫鬟们却已经上前客气地请他们离开。
人一走,从屏风后走出三个人。
一身玄衣,姿容如仙的伟岸男子正是孟煜川,嘴角含笑的是小皇帝,最后面容坚毅的男子,却是萧景年。
“景年啊,既然人家看不上你,那就算啦,回头我再让母后帮你找一个。”
萧淮予有点尴尬,要不是他突然落水,谢婉儿要救他,萧景年也不会跳水救人。
按理说,这跳水救人,若是双方都是适婚男女且没有婚约,那凑成一对也不是不行,结果萧景年看上人家了,人家却没看上他。
萧景年脸上笑意不变:“那就劳烦陛下了。”
萧淮予:“不麻烦,不麻烦!”
西禾等他们说完,缓缓道:“天色已晚,府中已准备好了晚膳,陛下和萧大人不如用完再走?”
萧淮予自然是点头,萧景年笑道:“那就打扰夫人了。”
西禾:“……不客气。”
用膳时,西禾眼睁睁看着三人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最后又谈到朝堂上的政事,一种诡异的感觉在心底挥之不去,这主角和反叛,怎么就坐到了一桌呢?还是如此心平气和。
用完膳已是月上中天,萧淮予留在了前院,孟煜川也因为多喝了点酒脑袋有些昏沉。
西禾无奈,只得亲自去送萧景年,行至院门。
萧景年忽然停下脚步。
西禾:???
萧景年:“夫人似乎对我十分有意见,不知在下何处得罪了夫人?”
西禾:“……萧大人说笑了,本夫人只是个内宅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会对大人有意见?您实在想多了。”
萧景年:“这样么,可您看我的眼神十分警惕,仿佛十分怕我伤害陛下。”
西禾:……这丫的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西禾笑了,月光下美人如玉:“陛下是我看着长大的,视如亲子,试问,天下哪个父母不怕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呢?”盯着他的眼睛,“若谁伤了自己的孩子,做父母的,自然要不惜一切代价报复回去。”
萧景年笑了笑没说话,而是话锋一转,提起当年:
“在下还记得当年去皇陵的路上看到夫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夫人竟然丝毫未变,还是那么美。”
西禾扯了扯嘴角,指着门外:“大人,马车来了,您路上小心。”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42
马车消失在巷子尽头,狗子不懂:“男主这是什么意思?”
西禾转身回院子:“意思就是,他还记得当年是谁让他家破人亡。”
狗子惊愕:“难道他要报复回去?”
“或许吧,谁知道呢?”
西禾回屋,前脚刚落下,下一秒身子腾空而起,首辅大人早已洗漱完毕,浑身散发着好闻的竹香,眼中笑意款款:“娘子~”
西禾挣扎:“孟煜川你个混蛋……唔,重死了,起开!”
可惜醉酒的某人根本不听,脑袋像只大狗狗一样在她脖子上乱蹭,两只手也不老实,西禾被逗得咯咯直笑:“别,别,哈哈。”衣襟微敞,花枝乱颤,忽然她发现某人不动了,诧异望去。
首辅大人狭长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胸口。
西禾疑惑低头,小脸一红匆忙扯被子遮住,扔一个枕头过去:“流氓!”
孟煜川弯了弯唇:“娘子,良辰美景,我们给娢儿添个弟弟妹妹吧。”将瞪大眼的美娇娘拉入被中。
西禾:??混蛋!
长夜漫漫,窗外莺啼与帐内同婉转。
谢婉儿落水一事西禾下过封口令,并没有在京城掀起太大的浪花,很快消失在更为新鲜的浪潮中。
只是此女并没有安分守己,而是再次借着孟娢的名义进宫。
“听闻谢姑娘准备议亲,那就好生待在府中待嫁吧。”
宫中女官将她拒之门外。
谢婉儿感受到四面传来的异样目光,落荒而逃。
此后三番四次,谢婉儿无论什么借口试图进宫接近皇帝,都被无情拦在宫门外,她却毫不气馁,此路不通就再次来到首辅府,然而却吃了闭门羹。
谢婉儿那日的选择让西禾失望至极,根本不愿意见。
后面谢婉儿又来了几次,依旧不能进府,渐渐地就不再来了。
等再次听到她的消息,说是去上香救了某家的老太君,认了干亲,还准备参加秀女选拔……
西禾对此:emmmm,真是贼心不死。
不过她对此并不怎么关注,因为她家飞走的小凤凰终于写信回来了。
一大早,门廊外就传来消息说‘大小姐送信回来了’,西禾喜得碗筷一搁,起身就去拿信,厚厚一沓,老太君的,吕氏的,她和孟煜川的,还有丞相府的,礼物更是装了满满一大车。
小丫头在信里问候他们的身体健康,之后洋洋洒洒,都是在介绍沿途的风景地貌,进入巴鲁后的所见所闻。
老太君抹着眼泪:“我老太婆还有几年好活啊?也不知道死前还能不能再见她一面……”
吕氏忙呸呸几声:“您是咱府里的定海神针,活个千千万万岁都不为过,定能见到娢儿嫁人生子。”
老太君被她逗笑了:“千年万年,那不就是王八了?”叹笑,“要能看到娢儿嫁人,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傍晚,一下朝,萧淮予跟孟煜川一起来首辅府。
一家人用膳,饭后又在院中闲聊,渐渐地,月亮爬上树梢,老太君和吕氏都回去休息了,孟煜川和西禾也开始打哈欠,他却只字不提离开。
西禾站起来:“那我进屋休息了。”
孟煜川跟着起身,两人转身准备进屋,萧淮予终于憋不住了。
“母亲,听说娢儿送了信回来?”
和孟煜川对视一眼,西禾一拍脑袋:“呀,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事忘了?”搬出屋里的大箱子,“喏,你的在这。”
萧淮予温润的脸上展露笑意:“那您二老赶紧休息吧,儿子回去了。”
大太监舒礼赶紧招呼两个小太监,几人抬着笨重的大箱子吭吭哧哧回了宫,据说,当夜勤政殿的长明灯一直燃到了天亮。
屋里,孟煜川无言:“你没事逗他做什么。”
西禾钻进被窝,眼神无辜:“我哪儿逗他了?我这不是忙忘了麼。”
孟煜川摇摇头,熄灯上榻:“淮予迟迟不愿定下皇后我也担忧,只是娢儿才多大?何况她现在远在巴鲁,纵是淮予有那个心,等娢儿回来也是几年后的事了。”顿了顿,“大臣的施压,宗室的压力,他不一定能坚持。”
西禾撇了撇嘴,没说话,但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服气。
孟煜川失笑:“我知道淮予在你眼里千般万般好,心疼他单相思,孤零零一个人在皇宫里天天等着盼着,可别的事我们能插手,这件事却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要是娢儿也愿意,那我也不反对,可明显那丫头还不开窍呢。”
西禾捶他:“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里说一定要插手,或者捅破窗户纸了?我只是……”神情萎靡,“我以前只是猜测啊,谁能想到,唉。”
老实说,观察了这么久,其实不仅孟娢,就连萧淮予自己都没察觉呢。
估计那小子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个爱护妹妹的好哥哥。
可谁家哥哥会为了妹妹拖着不肯成婚?
其实他们并不大,再等个几年没问题,可萧淮予身份不一样啊,他是帝王,皇后之位悬空,不仅大臣宗室,时间长了民间也会产生各种猜测,影响太大甚至会危及朝纲。
这是西禾不愿意看到的。
可做个任务,把闺女也赔进去……她真的会‘谢’。
西禾烦躁地翻了个身:“不管了,爱怎样怎样吧,睡觉!”
孟煜川:“……”
看着把自己卷成蚕蛹的人,心生莞尔,伸臂将之拥入怀里。
孟娢在外流连了足足五年才回朝,这五年萧淮予励精图治,整顿朝纲,体察民隐,兢兢业业地做个好皇帝,将国力硬生生拔高了一个台阶。
百官叹服,百姓爱戴,帝王气势愈发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可当他听到太监禀报:“陛下,孟姑娘回来了!”手中的笔杆突然断裂,帝王怔在当场。
随后他扔下奏折,常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匆匆骑马,穿过长街,穿过闹市,在首辅府门前下马冲进府里,停在三年未见的小姑娘面前,迎着她诧异的目光,嗓音低沉:
“娢儿,你回来了。”
穿成反叛的恶毒后妈43
“大哥,别来无恙。”
少女一袭红色劲装,笑意盈盈,已是亭亭玉立之姿。
萧淮予含笑与之交谈,听她打趣他‘高了,俊了’,嘴上笑骂:“没大没小。”背在身后的手却攥紧到发白,隐隐颤抖。
孟娢离家多年,此番回京自然是要承欢父母膝下,尽一尽孝心。晌午陪一陪老太君和祖母,下晌就腻在母亲身边,诉说这些年见过的塞外趣闻。
大漠孤烟,骆驼车队,古朝遗址……少女双眸神采奕奕,可见是真的喜欢。
萧淮予本就常来首辅府,这几日更是下了朝处理完朝事就马不停蹄赶过来,每当少女讲述这些年在外的所见所闻时,他便含笑目不转睛看着她的侧脸,不时递上一杯清茶。
西禾见了,大摇其头:完了完了,没救了。
只是朝堂上的事实在太多,即便萧淮予加快速度,每每也总要忙到深夜。
万物俱静,除了打更的更夫,巡逻的侍卫,满京城王公贵族亦或平民百姓皆已入睡,他再是无奈,也不好再入首辅府打扰孟娢了。
不过身为帝王,他可不是那等委屈自己的人。
西禾本见他几日忙得脚不沾地不来府里了,心中刚松一口气,改日便见这厮在湖心亭哄骗孟娢。
春风送暖,她眼力耳力好,远远看见帝王眉眼忧愁:“偌大的皇宫,唯朕孤家寡人一个,实在清冷得很。”
平日正经严肃的一个人,今日却扮起了可怜。
西禾心中冷笑连连,臭小子,这是开窍,打算下手了?
“呀!大哥你怎么不早说?”孟娢一听此话却是惊叫了起来。
萧淮予心中一喜,方以为小丫头猜中了自己的心思。
“父亲母亲早就为大哥的婚事发愁了,京中小姐看了不知凡几,早知大哥这般心急,定然早早让礼部为你操持婚事了!”起身拽起大哥,“走,我们跟娘说去!”
萧淮予:???
西禾微愣,随即差点笑出声。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纵小反叛再有心计,遇到孟娢这等不开窍的也是无法。
见二人在那鸡与鸭讲,难以沟通,西禾怕自己笑出声忙带着丫鬟离了湖边,只是也不知道后面萧淮予如何与孟娢讲的,待得晚膳小丫头便说进宫待几日。
西禾:“……”
停下筷子,看向身材高大,已是青年模样的青年。
萧淮予眼睛弯弯,一张脸便和善亲切起来:“母亲放心,儿子定会照顾好娢儿。”说着话,手里的筷子还自发为小丫头夹了一块她最喜爱的鸡翅,神态自然。
孟娢头也不抬,吃得愈发欢快。
这般情景,西禾牙都酸了,忙不迭道:“去吧去吧。”别在眼前碍眼了。
太监手脚麻利,晚膳刚用完,孟娢东西已经收拾妥当,方一吃完一群人就驾着马车浩浩荡荡地走了。
据孟娢说,大哥还有奏折没看,不能耽搁太晚。
西禾望向自家相公,彼此相顾无言。
孟娢甫一入宫便感受到了自家大哥的用心,绫罗绸缎,美味珍馐,旁人千金难求的反季节水果她却随便吃,大哥甚至还开了私库,任她取用。
每天睡到自然醒,宫人每天变着法哄她开心,无一不顺心。
大哥每天上完朝便会回来陪她用膳,若是他在批改奏折,她可以在一旁观看,也可带着宫人去御花园里或各宫逛逛。
只是整个皇宫,除了太后,几个尚未出阁的公主,只有萧淮予一个主子。
她四处闲逛,发现有些宫殿都长草了,确实如大哥所言,着实荒凉得很,这般一想,便愈发觉得该给大哥找个嫂子了。
“回去!”
当下不再闲逛,提着裙摆匆匆回宫。
此时正当午后,萧淮予一般会在御书房读些闲书,孟娢便兴冲冲往御书房去,还没进门就喊了起来:“大哥,我有件事和你说……”
方踏入大殿,转眼便看见一女子趴伏在大哥床边,衣衫不整。
孟娢震惊得眼珠子都凸出来了,下意识转身就跑。就在这时,帝王悠然转醒,正好看到小丫头落跑的模样,张口就喊:“娢……”
忽然觉不对,抬头对上榻边女子羞涩通红的小脸。
萧淮予脸一沉,一脚将人踢飞出去,随即翻身而起追了出去。
这厢一众宫女太监忽然见孟姑娘捂着脸跑了出来,刚想喊,哪曾想后脚自家陛下就匆匆追了出来:“娢儿!”
二人一前一后,看方向应当是孟姑娘的寝殿。
他们正寻思要不要追,大殿内突然传来女子的痛呼声,进去一看,原来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宫女。
众人脸色一变:大事不妙!!
孟娢跑回殿里,不顾嬷嬷诧异的眼神,直接门一关,钻进被子里。
她捂着小脸,耳朵红得滴血,不晓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竟然撞见这种事?刚这样想,便听见门外传来自家大哥的声音。
“娢儿,你在里面吗?我有话和你说。”
孟娢急了:“我不要,你回去!”
萧淮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让我进来好不好?”
孟娢心道,你和宫女亲热,想要娶妻,和我说什么?再次拒绝:“大哥你有事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话落,门外没了声音,她刚松口气,下一秒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孟娢:!!!
蒙住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
她感觉到有人坐在身边,一只手落在被子上:“我方才看书睡着了,是那宫女自行嫁祸于我,我并没有对她做什么。”扯她被子,“莫要捂了,小心喘不过气。”
孟娢动作一顿,啊,是宫女生了小心思吗?
她一个不注意被萧淮予得手,被子被轻松取下,露出她呆愣的小脸,鬓发被挤歪了,几缕发丝落在脸上。
萧淮予把小丫头自然扶起:“若是不信,待会人来了你亲自审。”
孟娢忙摆手:“大哥,此事你自己来吧。”
谁料,萧淮予脸上却露了委屈:“你就不担心那宫女是敌人假扮,给我下毒?”
这话孟娢如何能应?顿时顾不得方才的尴尬,忙慌里慌张地命宫人嬷嬷去叫太医,转头又对萧淮予上下查探,唯恐真被让人喂了毒药。
萧淮予见她这般紧张,提着的心落了下来,握住她的手:“朕无事,方才只是假设。”
孟娢:???
孟娢满脸无语地看着他。
不一会儿,宫人扭着那衣衫不整的宫女进了大殿,往地上一扔:“陛下,人带来了。”
孟娢立刻朝宫女看去,方才在御书房时宫女背对着她,她并未看到此女的真容。宫女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令孟娢熟悉的面孔:
“婉儿?!”
居然是许久不见的谢婉儿。
谢婉儿却不看她,而是注视着高高在上的天子,未语泪先流:“陛下~”
孟娢左看右看,满肚子问号,很想问她怎么成了宫女,还有刚才在御书房是怎么回事?只是谢婉儿不看她,眼中只有帝王。
“陛下,婉儿对您一心一意,您为何就不愿回头看看?”
“婉儿放着好好的官家小姐不做进宫,就是想离您近一点,看在这一片痴心上,您就当可怜可怜婉儿,收了婉儿罢!”转头祈求孟娢,“娢儿,婉儿这辈子别无所求,只盼能在陛下身边求得一席之地,求你帮一帮我。”
孟娢顿时手足无措,看向萧淮予:“大哥……”
萧淮予脸一冷:“拉出去!”
几个太监立刻上前,不顾谢婉儿的挣扎,堵住嘴,把人拖了出去。
孟娢尚且回不过神,她和谢婉儿相识许久,着实料不到她竟然对大哥产生了这种心思,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到底相识一场,她忍不住道:“大哥,婉儿也许不是有意的……”
撞入萧淮予冰冷无情的眼,住了嘴。
萧淮予看着小丫头:“朕对她没有半点心思,若非看在你的面上,如她今日这般做法,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何况,御书房戒备森严,她竟然能轻松进去,可见心机和手段。”
“今日她是没什么坏心,若他日一心要朕的命,朕该如何防?”
孟娢心中一震,她竟然忘了这点。
萧淮予:“她的命和我的命,娢儿你怎么选?”
“当然是你!”
孟娢想也不想。
萧淮予便笑了,眸光柔和至极:“朕就知道娢儿心里是有朕的。”
孟娢迎着他专注的眼神,不知为何突然间心跳如雷,连忙避开了那灼热的视线。
西禾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她也没想到女主这么久没消息,竟然真的进宫了,还试图勾引小反叛。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成功,还被踢断了两根肋骨,当日就被赶出了皇宫。
据说谢府的人知道后,怕被连累,都没让她进府,只快马把她送去了城外的桃花庵,不敢再把人放出来了!
西禾摇摇头,叹道自作孽不可活,便放下了此事,转而盯起女儿和小反叛。
自从孟娢这次回来,萧淮予就像开了窍似的,开始有意无意地占据小丫头生活的方方面面,只盼这小丫头时时想起他才好。
只是宫中谢婉儿一事到底让小丫头意识到了和大哥的男女之别。
勉强在宫里住了两日,很快就逃也似地回了府。
她一回来,萧淮予包袱款款,也跟来了。
西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