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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兰色幽香     太平天国txt下载     太平天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二二章“壮举”是这样诞生的

    对董福祥打是打了,毕竟暂时还都在一个锅里抡饭勺子,该给一个甜枣子吃的时候总不能太过吝啬了,这一点洪兴心里还是很清楚的。所以,借着汉人军队开始公开跟伟大、强盛的卫教军豁命一搏的机会,他先是到了瓦亭,几乎是从脑袋到脚底板儿把董福祥夸赞了个仔仔细细。当看到董福祥那张带着隐隐晦气的脸终于又变得温顺、乖巧的时候,他才满意地告别瓦亭。

    临行的时候,洪兴当着瓦亭大大小小数百头头脑脑的面,遏制住自己内心强烈作呕的不良反应,居然抱着董福祥和他贴了贴脸儿,一句“兴旺王国全在瓦亭,瓦亭生死均系于都统”的赠言,更是给足了董福祥的面子。

    离开瓦亭,他本来是打算回开城的,可不知怎么的,一个信马由缰就进了瓦亭峡。也许是心情好的缘故,无论是清新凉爽的大峡谷那山色滴翠、黛墨远映的精致,还是双峰对峙中径水与岸岩相击,随着清风轻幽荡远、韵味深长的古筝般迷人的声响,都叫他顿感心旷神怡。

    正所谓“晚霞留客住,夜半闻弹筝。巍巍高山意,洋洋流水情。”,人不想留天自留。于是,洪兴改变了主意,干脆就再辛苦两天,去二十余里外的三关口瞧瞧,看看那里驻守的将士们,看看是不是像他们在一贯的禀报中自己说的那样,真的是尽心尽力地在为襁褓中的穆斯林王国守御着南大门。

    三关口的实地巡阅,总体上来说,洪兴还是比较满意。虽然久不闻血腥的回勇们有些邋遢,虽然由于路途的坎坷,吃的喝的明显不足,以至于那个三关口都统,他的叔伯兄弟洪福一见面就是抱怨连天,但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该有人的地方都有人。

    不过,毛病也是不老少。三关口兵马近三千,却都盘踞在关隘南侧的山脚下,而至关重要北山上竟然仅仅放了二百余人,这怎么可以?最可气的,明摆着吃喝紧张,大营里面居然还裹混着不下千人的妇孺。

    洪兴此时才发觉自己来到这里,其实是个天意。

    北山的人马要加强,而且马上就办,现在不是过去了,过去是在家里抡锄头耪大地,如今拿刀吃两当兵。军队吗,就得有个该干什么马上就干什么的利落劲,即使是没有面对敌人的时候,也得常备常备不懈。还有,北山脚下也要屯驻人马,一旦打起仗来北山吃紧,现从关隘调兵过去那得多麻烦,迟延一刻也许就会丢掉数百乃至整个军队的身家性命。至于大炮吗,更要布置上去。你们也不想想,当汉人们蜂拥而上试图夺取这座关城的时候,北山上大炮一响,只要有一颗炮弹落在那些疯狂的汉人们中间,威力岂容小看?

    洪兴认真、细致地指导自己的兄弟完成了这一切之后,这才与兄弟一起携手进了大帐。搂起那个兄弟亲自给他挑选的,还算看得过去的女人,喝上一口干烈的乡村水酒,洪兴忘不了还要教育他的兄弟。

    “把这些女人们和孩子们都留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早晚是战场,不是什么窑子,更不是谁家的炕头。明天一早把他们都赶到固原去。”

    “大帅,不要啊,俺家孩子他爹就在关上呢,俺留下来还可以帮他洗洗涮涮什么的。再说……再说,俺孩子他爹也离不开俺……”

    脸上虽然挂着谦卑的笑,却明显能感觉到有些酸溜溜的洪福还没来及表示什么,坐在洪兴怀里的那个小媳妇却嗲声嗲气地说话了。

    “哦,你男人也在关上?”洪兴把一口的酒气喷在小媳妇的媚脸儿上,心里很是有些快意,“他离不开你?嘿嘿,现在你坐在本帅怀里,不是一样的离开了吗?”

    “大帅……”小媳妇脸儿绯红,“你……你是大帅啊。”

    “哈哈哈……”洪兴在小媳妇的身上拧了一把,“好啊,那就回头跟本大帅一起到开城住上几天。对了,听你的话,你还有个孩子?几岁了?不会也在营里吧?”

    “六岁了,”小媳妇脸变得更红了,喃喃地说,“就在营里。”

    “唉,苦了孩子了。”洪兴一口喝干面前的酒,轻轻摸摸小媳妇越发觉得光鲜的脸儿,冲着洪福努了努嘴,“把她的孩子也领来吧,好歹吃上口饱饭,都不容易啊。”

    “那……”

    见洪福还迟疑在那里,洪兴不耐烦地一挥手,“你可以挑选几个留下来,其他的必须都赶走。他们留下来与兵争食还是其次,最怕的是涣散军心。告诉女人们,去固原会得到妥善的安置,男人们打仗还不是为了她们的好日子?留在这里一旦战事起来,万一有个闪失,要是落到了汉人们的手里,那后果是什么叫她们自己想,别忘了,汉人可都是野兽。”

    也许是头天与那个小媳妇的如胶似漆耗费了洪兴太大的精力,也许是感觉还没有来得及尽兴,舍不得草草收场,他在三关口又耽搁了一夜。

    这一夜,从一边的六岁孩童瞪着茫然、惊愕的眼睛不知道眼前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一直到孩子终于支撑不住昏昏地睡去,一个**上来根本只知道发泄的无耻男人,一个只要当官的高兴,她就可以贡献自己一切,脸和羞耻早被丢到九霄云外的肮脏女人,一对男女的鱼水之欢声势浩大、漫长……

    外面,“轰隆隆”的爆炸声,里面,孩子惊恐的哭叫声,床铺的摇晃,都没有惊醒那两摊烂泥。直到洪福一脚踹开房门,劈裂的嗓子连声吼叫“大哥,汉军上北山了……”洪兴这才身子动了动,半晌,他半睁着一双浑沌的眼睛,瞅瞅气急败坏的兄弟,“你……你***没糊涂吧?”

    人呐,都是无尽的贪欲才导致了自己的糊涂,却还在不明就里。

    北山第一阵密集的爆炸一起,趴伏在茅草中的吉志元紧握的拳头狠狠在地上一砸。他终于等来了现在听起来是那么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

    “兄弟们,上!”

    一连串不停的爆炸在寂静的山野里显得是那么的响亮,三关口城楼上那些已经睡去或是正在昏昏欲睡的卫教军回勇们各个如同被蝎子蛰了似的,陡然间睡意全无。一双双先是迷茫,继而是惊恐的眼睛顺着声音,齐刷刷指向发出炫目光芒的北山主峰。

    “关下有人!”

    突然,一个岔了音儿又令人发毛的叫声在关楼上响起。

    “放箭,快放箭!”

    关楼上顿时一片大乱。几十把不管是正着拿,还是拿倒了的弓箭呼啦啦一齐瞄向下面,炮位上,一个个回勇举起火把,装弹的装弹,点火的要点火。

    马上,他们又僵在那里了。哪里有人?除去月色里摇曳的蒿草和灌木,根本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面对两边带有责难的一个个眼神儿,刚才叫喊的家伙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怪了,明明刚才看到至少有好几个黑影儿从下面掠过,怎么现在啥也没有了呢?难道是被北山上的炮火吓得鬼打墙了?他情不自禁地用力把上身探出关墙,这一看不要紧,马上又发出一声尖叫,“火……下面有火……”

    火?回勇们扒着关墙探身下望,果然,城门处像是聚集起了一连串的萤火虫,不停的在闪亮。

    “火……火药……妈的……有人要……要炸城!”一个炮手到底聪明,很快看出了端倪。情急之下,他突然跳上垛墙,呼啦扯开下肥大的裤子……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关楼上紧接着又一个奋不顾身地跳上墙去,裤子比前一个脱的更快,又是一股浑浊、膻瘙的尿液直奔城下而去,“快……快灭掉药引子!”

    战场上,许许多多出人意料的“壮举”,往往都是在榜样的力量感召下诞生的。一个老婆正被大帅搂着尽情享受的男人,能够不计个人恩怨,全心全意地一心扑在保卫自己的穆斯林王国的事业上,不能不令那些暗地里曾经不知怎么嘲笑他的人感到由衷的钦佩和鼓舞。

    一条条充满血性的汉子你争我抢地跃上关墙,一股股激昂的汉子们独有的液体水炮般狂泻而下……

    这一精彩的场面,叫关城外正等待着那一声冲天巨响即将来到的吉志元,也是不可思议地大瞪着眼睛,随后,忍不住地捂着嘴笑出了声。

第三二三章紧锣密鼓(一)

    “***,这些家伙居然连这手也能使出来。”特务连连长看了眼身边儿已经悄悄展开了紧抱在怀里的红色旗帜,随时准备一跃而起的旗手,小声嘀咕着。

    “别瞎说,集中精力。”吉志元瞪了特务连长一眼,随即半蹲起了身子,一伸手,扯出了肋下的马刀,“敢这么大义凛然地干,也算得上是一号,这可不是随便谁都敢来的。”

    话音还未落地,吉志元猛地挺身而起。就在这一霎那,地动山摇的一声巨响直冲霄汉。

    巨响之中,硝烟顷刻间笼罩住了整个三关口关楼,泥土瓦砾、连同关楼上怒发“水炮”的回勇尸骸漫天飞舞。

    “为了天朝,前进!”吉志元手中的马刀狠狠地向着苍天一刺,清亮的大嗓门激励着无数红色斗士的热血瞬间沸腾。

    “前进……”铺天盖地的呐喊中,一个个红色斗士飞步迈开坚实的双腿,平端着一杆杆上了闪闪刺刀的长枪,高举起一把把锋利的战刀,扑进刺眼呛鼻的滚滚硝烟中……

    大梦方醒的洪兴仅仅是随手抓了件袍子套在身上,就趿拉着鞋奔出了他的大帐。他看了眼轰鸣声和杀声不断的北山,冲着苍蝇般紧紧尾随在身后,一双牛铃似的大眼睛傻愣愣不停看着自己的洪福劈头就是一个大脖儿拐,“不赶紧***带人上去支援,跟着我干你娘啊。”

    “得……得令……”洪福像是被这一个嘴巴刚刚抽醒,捂着肿胀奇痛的半边儿脸跌跌撞撞紧跑了两步,却又迟迟疑疑地转回了身,“大哥,那……那关城呢?”

    “真***……”洪兴简直要被这个草包兄弟气得发了疯了,他先是一摸腰间,这才想起来刀不知道放在哪里了。他呼地弯下腰,想找个东西狠狠砸这个混蛋兄弟一下。可惜,别说石头没有,就是连个木块儿、树枝子什么的也没有,他只抓起来一把黄土。

    他疯狗似的将手里的一把黄土摔向洪福,嗷的一声怪叫,“妈的,赶紧给老子滚……”

    骂跑了不争气的兄弟,洪兴来不及揉揉气血翻涌的胸口,瞅瞅黑压压一片没头苍蝇似的兵将,稳定了下心态,“弟兄们,不要慌,三关口是天下第一关隘,一人守关万夫莫开。洪福已经去支援北山了,汉人们不会在那里得到半点儿的便宜。现在,大家都跟随我去关口,你们的女人和孩子们前晌才从这里离开,关口真要出现万一情况,后果是什么你们都明白。打起精神来,拿出我们扫平一个个汉人村庄时的那种勇气来,我们要用遍地的血来告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汉人们,这里是我们穆斯林王国的国土,真主决不允许他们肮脏的脚踏进这里半步!”

    三关口军营通向关隘不过仅仅才数百步,和刚来这里相比,今天,洪兴似乎突然才发觉这段道路居然是那么的漫长。跑出没多远,他就感觉嗓子眼发干发咸,胸口像是被什么重重的压着,上气不接下气,尤其是下面的两只脚,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的不听话。

    当三关口关城传来那声震的人站都要站不稳的炸雷般山响的时候,洪兴差点儿栽倒在地上。望着烟尘弥漫的关城,他张着大嘴,不相信地使劲揉着倦乏的双眼。

    一座费尽气力,好不容易才修建起来的漂亮关楼,就伴随着这声轰鸣,蓦然飞上了半空,化作南柯一梦。

    真主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公平啊!

    洪兴真的疯了,“拼了……拼了……弟兄们,跟着我,杀尽这些该下地狱的汉狗!”他劈手夺过身边儿回勇手中的一把竹枪,没命地迎着已经潮水般呼啸着涌进关口的大队天朝红军冲了上去……

    “哈哈……好,打的好!”

    “这次由天京补充给一方面军的炸药,对于他们的攻城拔寨起到了关键的作用,看来李开芳部长的辛劳没有白费啊。”

    “哪里,都是那些不辞劳苦全力支援天朝红军的父老们的功劳,我不过只是尽了自己本就应当该尽的职责而已。”

    左宗棠看看抿嘴微微一笑的李开芳,再看看正兴奋的喜形于色的林海丰,呵呵地笑了笑,“不过啊,这好笑的还在后面呢。”

    他抖了抖手里的战报,“三关口打扫战场的时候找到了那个洪兴的尸首,呵呵,他的身上套的是一件女子的长衣,一只脚光着,另外一只脚上穿的居然也是只女子的鞋。”

    “女子的鞋?”听左宗棠说到这儿,石祥桢不由得长长地一吐舌头,“我的妈呀,跟洪兴这家伙一起鬼混的女子好厉害哦,竟然有这么大个脚?”

    “孤陋寡闻不是,只要不是回汉杂居的地区,回族女子一般是不裹脚的,哪像我们汉人。”陈玉成冲着石祥桢一撇嘴。

    “啧啧,就好象你真的见过似的,”石祥桢嘿嘿一笑,“小老弟什么去的陕甘啊,俺咋就不知道呢?”

    “没时间和你都贫嘴。”陈玉成轻哼了一声,扭脸瞅瞅在座的人,“回民善战,又有股子顽强的精神,只是可惜没用在正地方。另外,洪兴太过于感情用事,不顾全大局。这次三关口一战,之所以大战之后又给了红四十一师痛痛快快奔袭瓦亭关的机会,甚至于瓦亭关在关外几处战略要点突然出现我军之后才发觉自己即将遭受打击,这都得益于洪兴及其下属的过分恋战或者说是拼死一战。如果当时回军能及时醒悟,一部阻挡我军的向前发展,积极调动一部迅速脱离眼前战场,在瓦亭峡一线重新部署,并及时通报已经发生的不利局面,我军面临的困难就要大得多。瓦亭峡道路狭窄,我军的大部队根本无法展开,只要他们能够延迟我军半日的时间,瓦亭关、六盘等地的援兵就能增援上来。虽然最后依旧阻挡不住我军的步伐,但是,势必我军增加极大的伤亡。”

    “对。”左宗棠点点头,“洪兴没有这么做,反倒把自己所带卫队的二百余匹战马完完全全地赠送给了陈得才,这无形中又增加了我军的奔袭突然性。另外,陈得才对于突破三关口之后的安排很是得力。三关口一突破,当红十一军特务团、红四十一师一部还在围歼北山及三关口回军的时候,红四十一师一团就冲关而过,直奔瓦亭。红十一军特务团的特务连利用缴获的马匹迅速装备自己,主动前出截杀零散逃向瓦亭的敌人溃兵。各部的临机主动能力,才是一个战役得以最终完善收尾的重要保障。”

    “是啊,不能过于呆板地、机械地执行上级部署的命令,在保证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同时,要最大程度地开动自己的脑子,充分发挥一切主动。不能总是想着自己,要考虑多方面因素,尤其是友军之间的相互配合。”林海丰手里的烟斗摇晃了摇晃,“如果不是三关口一战打得干净利落,打得瓦亭守军目瞪口呆,措手不及,哪里有董福祥的临阵倒戈?”

    “依我看,董福祥这种数典忘宗的家伙不能再用。”提到董福祥,左宗棠有些不屑。

    “哦,为什么?”林海丰摇晃的烟斗停住了,眯起眼睛望着左宗棠。他心想,呵呵,老左啊,如果不是俺来到这里,若干年以后,你老左为了那个什么大清去平定陕甘回暴的时候,可是你第一个招降的董福祥哦。

    “我们不能对什么人都宽大为怀。”左宗棠微微低了低头,“临阵倒戈,使得我军仅以微弱规模的战斗即拿下瓦亭,继而控制了六盘,应该说董福祥功劳不小。但是,他曾经与回暴同流合污,残杀虐待同族父老,罪不可恕,不然无法向那些冤魂交代!”

    “对,左参谋长的意思我也支持。”龚得树冲着左宗棠连连点头,“饶恕了这样的家伙,势必给一些善于投机取巧的东西做样本。他们可以墙头草一样的左右摇摆,谁的势力大就投到谁的门下,我们天朝的革命需要的必须是坚定的勇士,不是民族的败类!”

第三二四章紧锣密鼓(二)

    “不能这么说嘛,龚总。”陈玉成望着龚得树笑了笑,“董福祥能够归降天朝,至少是说明他已经有悔改之意了。如果连主动归降的人都杀,那岂不是告诉天下人,天朝也太心眼儿窄了。”

    “这和心眼儿窄不窄有什么关系?”龚得树摇摇头,看看大厅里面的所有人,就手拍拍屁股底下的座椅,“难道只有我们甘心与挖我们祖坟的人坐在同一把椅子上,那才会显得我们大度?”

    “龚总啊,你可是误会了我的意思。”陈玉成还是保持着微笑,不紧不慢地说到,“我只是相信,没有人看不出来天朝现在的风势是多么的大,即便有人见风使舵,趁机捞取本钱,恰恰也正说明了,他们已经掂量出了这一点。因此上,我们没有必要过激,善待归降者,会加快我们光复整个国土的进程,尽早解黎民百姓于倒悬。”

    看到又有几个将领跃跃欲试,争论还将继续下去,林海丰摆了摆刚刚又点燃的烟斗,“好了,还是我来总结两句。”

    他把烟斗放进嘴里,用力抽了口,又深深地吸了下弥漫在面前的烟雾,笑了笑,“大家说的其实各有各的道理。无论是主动归降与抓获的敌人,只要他们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就不能虐待,我们的纪律里写的很清楚。但是,不虐待,不等于是放弃追究他的一切责任。我们经常喜欢说一句话,就是‘功不抵过’,功劳是功劳,过错和罪恶就是过错和罪恶,这应该像小葱拌豆腐那样的一清二白。有功者奖,有罪者罚。”

    “不过,该杀不该杀,那不应该是我们说了算,权利在人民。”林海丰慢慢收起了笑容,“我们只是人民审判后的执行者。认真分析一下之后,我们其实应该看到,参与陕甘回乱的有三种人。第一种,是诸如白彦虎、任武之流的死不改悔份子,他们穷凶极恶,双手沾满了人民的鲜血,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第二种,是受了煽动和蛊惑,却还没有完全丧失良知的回族民众。这类人是大多数,尤其是甘肃参与回乱的人中,比重更大。当现实告诉他们此路不通之后,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会看清楚,自己其实只是在被那些丧心病狂者们利用,不会甘于一条路走到黑。马占鳌等河州的回军就是典型的例子。另外还有一种,就是在回乱制造者们的相互倾轧下,渐渐开始醒悟了的暴首。当然,他们也许并不是觉得继续乱下去没有出路,或许只是对于自己身处的地位及待遇不满,因而才最终会选择了反戈一击。董福祥应当归属这类。”

    说到这里,林海丰沉吟了一下,“所以啊,要区分他们是不是能够在我们今后的教育、改造下获得重生。有些人,是教育、改造不好的,尽管他表面上一时半会儿的会装的温温顺顺,骨子里却还会时刻不忘他们心中的梦幻。就像龚总刚才说的那样,别有机会,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以更加百倍的疯狂来报复我们的红色政权。这种人能留下来吗?我们都不是神灵,谁也不可能地永存在这个世界上。随着一代代人的延续,随着战争硝烟逐渐被享乐的香风的淹没,人的思想不可避免地要发生这样或者那样的变化。现在我们觉得香的东西,也许会被后世中的某些人当成是臭气熏天的垃圾,而现在一些真正的垃圾,却被当成香气四溢的宝贝被他们捧上了天。所以,在我们手里,一切能扫尽的垃圾,只要我们能看到,就必须无情地予以消灭。也许为此我们将承受某些人的谩骂,但这是我们对后世万代最大的责任和贡献。”

    听到林主任似乎是完全站在了自己的一边,龚得树有点儿得意地瞟了眼正凝神细听着殿下一番大论的陈玉成。

    “可是,龚总的话太绝对,”林海丰瞅瞅龚得树,然后又看了眼陈玉成,“玉成呢,太注重表面上的文章。我说过你很多次了,不能总是以自己的君子之心去度小人之腹,眼光看的应该更透深一些,否则误己误国。”

    “瓦亭关、六盘一下,不仅进入回乱腹地的大门洞开,而且陈得才与秦日纲的南路军也连上了手。可以这样说,固原现在已经是我天军的囊中之物,我想,不久就会归属天朝。固原一下,白彦虎就成了一条死狗,无路可逃。”林海丰在烟灰碗上磕打了磕打烟斗,“我明白,一方面军对待陕西回暴徒的残忍,其实就是为了给马化龙之流看看的,告诉他们忘恩负义的后果是什么。”

    “按照现在发展的态势,估计彻底消灭了白彦虎这股匪帮之后,只要在马化龙的眼皮子底下狠狠地再打他一下,歼灭他几万人,打疼他,用威慑加剧甘回的分化,马化龙就得俯首称臣。”左宗棠略有所思,“呵呵,看来董福祥这种人不仅不能杀,还要像马占鳌那些人一样,给予信任。”

    “是啊,这种结局很有可能出现的,不管怎么说,榜样的力量还是无穷的嘛。”林海丰笑着点点头。

    “回乱的平息想来已经不会是太久的事情了,现在……现在我们倒是应该考虑考虑对回乱平息之后的安排了。”左宗棠想了想,俄尔又接着说到,“按照红一方面军的平叛公告,如果甘回肯归附,那么可以就地安置。对那些死不改悔份子呢?应该,也只能实施整体的迁移安置。我看,就找一些不毛之地,叫他们去垦荒,既然放着安稳的日子不愿意去过,那就白手起家,重新来过。”

    “呵呵……不毛之地?我的左参谋长啊,你可是太吝啬了吧。”林海丰笑着摇了摇手,“陕西暴乱的遗留全部内迁,对那些不肯放下武器的甘回也是如此。内地环境好,适合新迁入的人家恢复生产和生活,同时,远离那块伤心之地,也便于他们尽早忘却以往的罪恶所带来的痛楚,融入我们这个大家庭。嗯……向天京请示一下,就以江苏作为安置地最好,那里是我们红色天朝的大本营,革命之风在每一个角落都刮的风起云涌,也便于他们的思想转化,更便于回汉之间的融洽相处。”

    “好是好,可这舍近求远要花费咱们天朝不少的财力物力啊。”左宗棠呵呵一笑,“不过,为了显示出我们天朝的博大胸怀,花点儿就花点儿吧,谁叫咱们赶上了呢。我就是担心啊,就怕一报上去,咱们的杨委员长又该皱眉头了,罗锅子上山,钱紧哦。”

    “哈哈哈哈……经常给天京的委员长们添乱子,咱们也真是于心不忍啊,不过,没办法。”林海丰笑得很惬意,他看看左宗棠,“陕甘的乱子一平,西北的大局也就基本上定了。满清西北官员们是作茧自缚,离开了回军的伙同,他们不堪一击。如何经营大西北,是该周密的考虑一下了。要有一大批合适的地方和军队官员去西北,在那里建立起一支既能战斗、又能建设的强大兵团,巩固和发展大西北。我看,适当的时候就劳烦你老兄去把黄再兴替回来了。”

    “当然可以,不过……”左宗棠笑着点点头,“不过,得把这里的这场大战弄好了之后。”

    “呵呵,当然可以。”林海丰笑笑,然后,咳了一声,“将来对西北的回民首领们要根据个人的实际能力,妥善地加以安排,像闵殿臣、马彦龙、祁宝相这些本质好的回族头领,可以直接充实到地方政府和军队之中。马占鳌、董福祥等人,要先送到红军大学里去接受深造。”

    “好了,西北的问题就到这里。”说着,林海丰弹了弹身上的烟灰,“西北的军事行动给我们下一步的战略筹划带来了更多的便利,现在,咱们就把目光接着转移到这里来。”

第三二五章紧锣密鼓(三)

    尽管俄国人拍着胸脯一再申明他们掌握着太平天国政府有关和谈的一切最新内幕情报,尽管俄国人虽然还直接上不到谈判桌上来赤膊上阵,可他们却除了不时地给他们的盟友“大清代表团”站脚助威、加油打气外,又把一条条通过“绝对可靠”的渠道所得来的最新的、“极有价值”的消息及时地传给“大清代表团”,以坚定他们盟友的斗志。

    要说这也绝对够得上是知己知彼了。不过,实际的谈判进程却不是不尽如意,而且还尽不如意,甚至还叫载垣越来越感到茫然。

    你来我往、口干舌燥地又是接近半个月过去了,他不仅看不出半点儿太平天国一方会有丝毫把谈判条件放松丁点儿的意思,反而明显地感觉到太平天国代表们的口气是越来越强硬,似乎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不再谈下去的势头。这和他们通过俄国朋友们事先掌握的所谓的情报,整个就是一个猴吃麻花,满拧。

    于是,谈判不得不再度陷入了僵局。

    这可怎么是好?每天几乎走马灯似的派回去一个个信使向京城通报谈判的最新动向,不仅如此,他又把从俄国朋友们那里得到的信息揉合在里面,早已给京城正忙着大清朝内部安定团结的议政王,编织出了一个近乎十分完美的美好憧憬,哪料想,现在突然出现这种尴尬的情形,载垣愁的是连续几天吃不好、睡不香。

    就在载垣想不出如何才能扭转眼前这种被动局面的时候,倒是太平天国一方总算是善解人意。不过,太平天国政府可不是要改变什么谈判条件,而仅仅是从他们的牙缝里挤出来了一个提议,用曾国藩的话来说就是,“休会五天也好,大家都放松放松紧绷的神经,关键是静下心来仔细掂量掂量利害关系”。

    说放松,那不过是个好听的词句,载垣心里当然明白,对方其实知道他也做不了什么最后关头的决定,而是给他点儿时间,叫他赶紧快马加鞭地去请示他的主子而已。

    事到如今,单纯指望俄国人的那些梦想,载垣无论如何觉得不是十分可靠了,他隐瞒了代表团中的所有人,还真的八百里加急遣使火速赶往京城。当然了,他也不是希望作为议政王的弈忻在这种关键时刻屈服于对手,而是提前告诉弈忻,谈判也许最终不会有什么结果,该准备应变才是上策了。

    这么做,对载垣来说是他应尽的义务。不过,夜里碾转反侧不能成寐的时候,他到真的设想过,如果自己到了太平天国那一边儿,该是个什么样?像孔昭慈?还是像赛尚阿?抑或是左宗棠、曾国藩呢?他真的又很难说服自己。不为了别的,他总在想,如果现在的战场优势掉个个儿,换成了大清做大,会怎样对待那些反叛者呢?更何况,满人还靠不上“反叛”这个字眼儿,而是像太平天国上上下下所说的那样,是以最卑鄙、无耻、灭绝人性的手段,霸占了人家的家园的盗匪。一想到这里,他就灰心丧气。是啊,什么事情都怕反过头来想,不说别人,就是真有个贼进了自己的家门,自己能与贼和平共处吗?

    五天的休会,杜翰等人难得清闲,居然有闲心跑到大明湖畔吟诗唱赋,抒发豪情去了,就连自从上次在谈判中间中了暑的僧格林沁,虽然此后一直病病泱泱兰德再出现在谈判大厅内,这个时候居然一下子也恢复了活力,拉着几个人在赛尚阿、曾国藩、孔昭慈的陪同下,一齐去了泰山。

    可惜,唯独载垣没感觉给他带来任何的松心之处。

    几天来,先是传来了那个他一直想当面领教领教,却始终没有这种机会的那位太平天国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北方行营的主任,也就是传说中的安王,与美利坚国观察团的一段重要对话。

    在与俄国朋友们坐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告诉他,有个美利坚国观察团的官员曾经私下里试探着劝说这位能够决定着太平天国政府与满清政府谈判最终命运的安王殿下,是不是可以有条件地接受满清提出来的那个划黄河而峙的和谈方案?譬如说,可以要求满清公开承认是自己侵占了中国的大好河山,并为此道歉、谢罪,然后大家和平共荣,以尽快结束国内的战乱,给天下百姓一个和平的生存环境?总归人的生存是第一位的。

    谁想到,那位安王一听这话,竟然毫不客气地指着美利坚国观察团的那位官员鼻子问到,“先不说你们当年的独立战争是不是可以选择屈服于英国,倘若你们美国南北双方爆发战争,是不是同样可以找个什么中心线,各自立国为政?”

    据说美利坚的官员当时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不会的,我们凭什么要南北互相打?美利坚是团结的,是永固的。”

    “自由,黑人兄弟的自由。”那位安王冷冷一笑,“哪里有奴隶,哪里早晚就一定要有战争,这是不可扭转的法则。”

    当听到得到此消息的俄国朋友当个笑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拿出来一首据说是那位安王亲笔手书的几张被团的皱皱巴巴的文件底稿,希望满清的朋友们鉴定鉴定,是不是能从里面找出些什么具有价值的东西。

    代表团里的杜翰等人一张张展开书稿,结果是他们所需要的东西一样也没有,只是其中一张纸上写着的一首词,吸引住了几个人的眼珠子。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好词!”

    “绝句……‘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真是千古绝唱……”

    代表团里的几个翰林们一阵低低声的赞叹。

    杜翰沉默了许久,忽然大嘴一撇,满脸的不屑,“人之命,天注定,注定的一个卑贱的奴才,还真想着当爷不成?一首烂词,居然就写得如此的狂妄不羁,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望着吃不着葡萄直喊葡萄酸的狐狸一样的杜翰,载垣暗暗摇了摇头。他可没把俄国朋友玩笑似的故事真的当成是个笑话,虽然对汉文说不上是精通,可他也从这字数不多的词句里嗅到了一种超脱凡俗的霸气。无论是前面的“笑话”,还是后面的文稿,那位安王其实都是话里有话。谁都知道,只要满人在,汉人们就是纯粹卑贱的奴隶。又有谁不知道,成吉思汗当年的叱咤风云。

    这还不算完,另外一件难堪事情的发生,叫载垣更是措手不及。来自京城的消息称,西北太平军已经开始对暴乱的回民进行大举的镇压。载垣顿时目瞪口呆。

    紧跟着,休会才到第四天,太平天国代表团团长洪仁玕紧急约见载垣,又一个惊天的巨雷叫他差点儿没疯了。

第三二六章紧锣密鼓(四)

    从洪仁玕那极其愤慨的表情和语气中,载垣得知,由于蒲州清军无视天朝红军的一再警告,以蒲津关为桥头堡,屡次侵犯天朝红军控制区域,骚扰地方、抢劫百姓、刺探军情,并引起多次双方的冲突,严重影响了刚刚摆脱战火,渴望安定、和平的天朝百姓的正常生产和生活。受广大劳苦百姓委托,为了惩治那些不顾和谈期间双方不得侵袭对方,不得进行任何武装行动训令的歹徒,天朝红军忍无可忍,奋起进行自卫还击,天朝红军一部已于三日前突破黄河天险,占领蒲津关,遏制了满清的骚扰军队。

    光说还不行,随同洪仁玕来的部属们在载垣面前摆开了大量的证据,有渡河刺探天朝红军军情被捕获的探子、伪装平民渡河进行骚扰活动的俘虏,以及带兵偷袭河对岸天朝红军要塞的蒲州镇标衙门一个游击的各种画了押的口供,还有被缴获的清军来往命令、军装号坎、武器等等林林总总摆满一大桌子。这一切东西都在证明,天朝红军绝对没有打第一枪,本次所采取的行动实属被迫。

    面对着明显就是来讨说法的洪仁玕,载垣除了一头一身的大汗之外,真是一无所有了。他就奇了怪了,同时发生的事情,怎么人家第一时间就拿到了所有的人证物证,满肚子的理,可咱那大清呢?不仅没有任何东西送来,就是连个音信儿都***没有。尤其是一想到洪仁玕马上还会把这一摊子东西,再原封不动地展现在聚集济南等候双方和谈佳音的列强观光团面前的时候,载垣更是晕上加晕,直想找面墙一头撞去了之。

    说来也真是凑巧,就在载垣被洪仁玕及后来的各国观光团怒斥、奚落的灰头土脸,只能以“一定严加督办此类违反谈判事宜”来搪塞各方面,其他一概无话可说之后没多久,承担自武陟县以西黄河防线守备任务的忠义救**副总统绵询及来自京城兵部,同时还有议政王弈忻的书函一起都到了。

    绵询说,太平红军攻占蒲津关是早有预谋的行为。他委屈地告诉弈忻、兵部和载垣,蒲州与关中却是隔河相望,东西方对峙,双方各派探子那是无言自明的事情。至于太平红军借口清军骚扰其控制去的行为,那更是冤枉。鉴于双方正在展开和谈,无论是蒲津关还是蒲州城,清军虽有山西提督孔广顺亲自坐镇,但是也并不十分严密。尤其是在和谈还并没有破裂之前,孔广顺毫无多少战备之心,即便是派过河去的探子也是寥寥无几,哪里还有公开前去挑衅的道理?

    太平红军所说的那些被俘获的士兵,其实都是一些老家在陕西的团练,思乡心切,又曾经得到过对岸红军的许诺,故而不时会有三五的练勇过河去探亲。一来二去,他们竟然串通了“赤匪”,倒打起了一耙。还有那个蒲州镇总兵衙门的游击,明明是个背叛大清,偷偷投奔了“赤匪”的叛逆,现在也居然做起了……

    议政王弈忻的信函中,更多的则是无奈。他再三告诫载垣,务必要把谈判进行下去,由于俄国人的牵制,我们没有别的路径可供选择了,只能坚持划黄河为界,至于其他条件适当均可放宽。当前首要任务是想方设法借助列强的力量,压迫甚至是请求太平天国方面本着务实的态度,实事求是地调停蒲津关事件,并归还蒲津关。最后,他还告诉载垣,京城目前状况也不是很好,慈禧的残渣余孽不甘寂寞,正找机会兴风作浪。据可靠情报,李鸿章已经擅离职守,秘密取道返回京城,目的为了什么现在还不是十分清楚,但可以想象,他一定是想与慈禧取得联系。

    看到这些迟来的消息,载垣没有发狂,而是轻轻一挥手,轰走了一切闲杂人等,把自己关在房门里,默默地坐了许久,脸上,挂着两行辛酸的泪水。

    载垣对于军事并不精通,如果不是在来济南之前的一次军事会议上,曾听到过李鸿章就未来“赤匪”可能施行的战略的那一番高谈阔论,蒲津关到底有多大的作用,他还真搞不明白。

    他本来以为,山东、河南都丢了,京城已经尽失战略屏障,眼下唯一依赖的就是一条黄河。直隶若想巩固,广平府(邯郸)、顺德府(邢台)就成了两大支点。可通过李鸿章的一番分析,载垣才闹明白了,单单依靠黄河天险,想彻底保住广平和顺德两府,那还仅仅是一个方面。眼下,太平红军云集河南、山东,似乎一旦和谈破裂,就有大军直接强渡黄河北向的战法。李鸿章以为,这也许是“赤匪”方面的障眼法。

    李鸿章综合太平红军在西北的行为,认为“赤匪”既然宁肯与暴乱的回回讲和,其实就是不想在那里大动干戈。那么,“赤匪”在陕西屯集大军近二十万,难道就仅仅是为了对付陕甘的那点子大清军?显然不是。按照他的分析,“广平、顺德一带为直隶的南面门户,前临黄河,次阻漳水,西恃太行。自河南、山东方向而来之敌,即使越过黄河、漳水等险阻,但若不攻克这些重要府县,他们也不敢继续深入。当然,他们要是一旦攻克了这些要地,便可以渐次深入,攻略河北腹地,并直捣京城。这毕竟需要极大的付出,有人员的付出,还有时间的付出。而蒲州呢,它濒临黄河,蒲津关就在蒲州西门外的黄河之西岸,扼蒲津渡口,为关中与山西之间的重要通道。从山西方向来说,它是自山西进入关中的一个跳板;从关中方面来说,它又是自关中进入山西的一个桥头堡。另外,经由蒲津和轵关,蒲坂在关中与河南、河北之间也是一个重要的往来通道。”

    李鸿章分析到,“先破壶关,平上党,长驱入邺。直隶恃太行山为其西部屏障,一旦山西沦陷,则直隶南部便处在山西的俯瞰之下。太行山既为直隶西部屏障,穿越太行山的几处通道对于直隶的安危就至关重要。要确保太行屏障的稳固,重点在于确保对太行之各关隘的控制。而要确保对太行关隘的控制,却有赖于对太行山以西几处军事重镇的控制,如蒲州、上党、太原等地。它们若为直隶所守,可巩固太行屏障;反之,自此二地下临直隶,便成高屋建瓴之势。史上,自山西出井陉攻河北的成功战例居多。秦在发起统一战争前即已夺占魏之安邑、赵之太原、韩之上党,尽控了山西全境。南翼则已占领河内及漳水流域部分地区。在秦灭赵之战中,秦发两军以攻赵,一军下井陉,攻邯郸之北;一军出河内,攻邯郸之南。灭赵之后,秦军北上,兵临易水。易水一战,大破燕代联军。燕残余势力退至辽东。整个河北地区纳入了秦的版图。西汉时期略定河北,则是赖于韩信率军北上首先进入山西灭魏、平代,并在井陉击破陈馀所率之赵军主力,遂得以东下太行,平定赵国,迫降燕国。”

    最后,李鸿章断言,“赤匪要取直隶,也绝不会像明面上摆着的那样,由河南、山东两路出兵,一定会攻掠山西,抄我军后路。因此上,蒲津关至为重要。”

    唉,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说丢就丢了呢?都是和谈惹得祸!

第三二七章紧锣密鼓(五)

    可不谈又怎么办呢?又该怎么去向太平天国政府讨要蒲津关呢?

    就在载垣进退维谷的节骨眼儿,又一件像是吃了苍蝇,更叫他恶心的事情发生了,使得他只能急信弈忻,“和谈余姑且勉励为之,蒲津关却万万讨要不回,此非余之所能为也……”

    原来,眼看着就要复会了,几天下来闲散惯了的哈巴克耶夫上校又凑集了几个知己,一通的狂饮,直闹到了后半夜。

    不知道是酒烧的,还是在济南这个把月呆的太舒服了,哈巴克耶夫上校突然上来了一股子邪劲儿,一脑袋钻进了前历城知县穆哈德的宅院。济南被天朝红军光复前,哈巴克耶夫曾经多次来过这里,与那位穆哈德相交甚为融洽。济南失守,穆哈德孑然一身溜往德州避难,丢下一个知县夫人孤苦伶仃无处可逃。

    济南光复,穆哈德的私宅并没有被触动。来到济南的第二天,哈巴克耶夫就曾经去光顾过,只是那时候来去匆匆,加上暂时还不敢在天朝红军治下的城内过于嚣张,虽然对那位“知县夫人”久旱逢春雨似的激动了半天,却没有机会重温旧情。

    今天,哈巴克耶夫的胆子一下子比熊胆还大好几倍。

    谁料想,事情偏偏就是那么凑巧,屋子里的一对儿男女刚刚宽衣解带,房门就砸的山响……

    结果可想而知,哈巴克耶夫和那位“大清的知县夫人”被活生生抓了个现行。

    这还了得?

    整个谈判期间都没在“宾客们”面前露过几次面的太平天国最高革命指挥员会北方行营的主任,这次居然召集起了双方和谈代表团全体成员,以及各国观察团成员,亲自公开审理“哈巴克耶夫事件”。

    出了这样的事情,尽管又是当着上百号有身份的人,哈巴克耶夫似乎却并没有多少难看和尴尬。也许在他的字典里,这类的事情就本属正常。因此,他没有任何隐瞒地陈述了自己的一切作为,中间免不了还有“夫人极具东方女人的温柔”、“文雅又不失妩媚”等等赞誉之词,以及什么“两情相悦”、“一见钟情”之类的表白。

    “简直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杜翰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这些人,三天没事干大概就会浑身长虱子。”

    是啊,有些小题大做了吧?风风火火赶到这里,一直摒住呼吸坐在“听众”席上替哈巴克耶夫捏着一把汗的载垣,此时看看满脸不满的杜翰,再周围有的交头接耳、有的摇头叹息的“听众们”,心里真是有点儿莫名其妙。不就是一出通奸的闹剧吗,何至于如此的大动干戈呢?

    望着站在大庭广众之间依然一副无所谓姿态的哈巴克耶夫,俄国观察团团长普留申科将军屁股底下仿佛长了刺。唉,这些无知的家伙们,没吃过猪肉,还没听过猪哼哼?太平天国是干什么的,你能用看习惯了的那个满清来衡量这里?你能当这里是俄国?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来到中国虽然还不足两年,普留申科将军可是没少研究了他的对手。本来太平天国方面看着自己这些人肚子里就一定没有好气,一出这样的事情,岂不是恰好给了对方借口?先不说哈巴克耶夫的表白与实际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出处,就单单这一项眼前的“罪行”,也不会轻易地过关。哈巴克耶夫简直就是一头世界上最愚蠢的蠢猪,这才多少天啊,难道你***不瞎折腾一下就能死?你***就不能再忍耐几天,回到你的防区之后想干谁不行?

    就是没有机会,否则,普留申科真想一把揪过哈巴克耶夫,狠狠地扇他几个大耳刮子。没办法,他只好冲着身边的马尔雅诺夫努了努嘴。

    马尔雅诺夫上校先是举起右手,然后站了起来,冲着正中坐着的林海丰彬彬一礼,“尊敬的主任阁下,在这里出现这种不合身份、不合时宜的事情,不仅给阁下添加了麻烦,同时也是我们俄**人的耻辱。为此,鄙人代表普留申科将军阁下,及俄国观察团向阁下,向您的政府表示由衷的歉意。”

    “不过,据哈巴克耶夫上校的坦陈,他与那位夫人早有事实,此番作为毕竟还是两厢情愿。当然,鄙人知道,即便如此,也是为贵政府法令所不容的。因此,鄙人恳请尊贵的主任阁下网开一面,一切以和谈大局为重。对于哈巴克耶夫带给我们莫大的名誉损害,我们会呈报联军总部,严加制裁。”

    听完马尔雅诺夫的一番话,林海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示意对方可以坐下了。随后,他看了看美、法、荷兰观察团的座席,目光最后落在了低头耷拉眉的满清代表团席位上,落在了那个唯一还是抬头挺胸、满脸不屑的鹤立鸡群的杜翰身上。嘴角儿撇出一丝极难觉察的笑意。

    杜翰就吃这个。

    “请问林先生,”杜翰噌的跳了起来,不过,他可没有称呼眼前这个叛逆巨孽为“阁下”的好习惯,“大家千里迢迢聚集于此,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和谈,还是为了生活琐事?”

    “此话怎讲?”林海丰颇有兴致地歪头瞅着脸色已经开始涨红的杜翰。

    “你们口口声声和谈是关乎到天下大计的头等大事,可实际上又怎么样?”杜翰一瞅各国观察团,抬手一指林海丰,“诸位阁下都看了,身为握有大权的人,我们在谈判之中见不到他,可在这里他却不惜花下大量时间,扯些没有用的琐事。”

    “没有用的琐事?”林海丰轻轻一笑,摇了摇头,“难道你认为这只是一件没有用的琐事?”

    “没错,”杜翰一咬牙,“哈巴克耶夫与穆氏通奸,本是两厢情愿的生活私事。更何况穆氏前夫早已为大清殉难,寡居于此,私通哈巴克耶夫上校虽然有违妇道节气,但与哈巴克耶夫上校何干?你们居然把上校当成了罪犯,是何居心?更有甚者,你们私下拘捕作为俄国观察团成员的哈巴克耶夫上校,是明显侵害俄国权益的事情,严重违背了国际道义。本官要提醒一句,由此而产生的一切有碍和谈进程的不利后果,全由贵方承担。”

    “杜大人,您管的是不是太宽了啊?”坐在杜翰右手的僧格林沁猛的一拍大腿,不满地抬眼皮望着杜翰,“损害俄国权益干你屁事?不要忘记了,你是大清的代表,不是俄国的。”

    “哈哈……”林海丰举起双手朝下按了按,“无所谓,无所谓,言者无罪嘛,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提倡的就是畅所欲言。如果都不说话,谁知道谁是代表了谁的利益呢?”

    说着,他冲着身边儿坐着的济南警备司令官吴定彩笑了笑,“好了,该说的都说了,你也该把谜底跟诸位阁下、先生们说说了,叫我们的客人们都好好清楚地看看,我们面前站着的这位俄国上校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三二八章紧锣密鼓(六)

    “首先,我要纠正一下杜翰先生的一个错误。”吴定彩站了起来,顺手抖了抖手里的一叠子纸张,“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及受害者穆氏本人的说法,还有她的几个家人的证言,都表明了她的丈夫穆哈德并没有在济南或者是附近地区的交战中死去,而是抛弃家人独自逃过了黄河。”

    说着,他瞥了眼两腿早已站的发酸,略微开始有些颤抖的那位哈巴克耶夫上校,“不仅如此,就在这位上校先生要离开德州赶赴济南的时候,大概是良心发现,那位可怜的穆哈德大人还曾经托付这位上校大人,前去帮他探视探视他的夫人。可现在发生的这一幕,大概也是把他们的俄国朋友当成是大救星似的穆大人没有、也不可能会想到的。”

    接下来,吴定彩宣读起穆氏夫人的状纸,穆氏身边家人的证词证言。

    随着吴定彩的宣读,一切事实都摆在了众目睽睽之下。大厅上,一双双流露着各种各样目光的眼睛渐渐从脸色铁青的吴定彩身上,转向了那个被漂亮军服包裹下的身体强悍的哈巴克耶夫。

    仅仅是被山东巡抚匡源邀请,曾经作为巡视人员来到过济南数次的哈巴克耶夫,指导济南城防事务之余,在由那位大清烈女沈葆帧发起的慰劳盟国大人招待会上,数十个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们中间,第一眼就迷恋上了历城知县的小巧夫人。用他的话来讲,穆氏夫人一张嘴,尽管内容他听不明白,可在他听来,却简直就像是一只黄莺儿在歌唱,美不胜言。

    在穆氏那如泣如诉的控告书上写着,当天晚上的招待会还没结束,在那位沈夫人的一再撮合下,哈巴克耶夫就把他心目中的“黄莺儿”带到了下榻处,经过一番威逼、恐吓之后,强行占有了穆氏夫人。之后,这个外表衣冠楚楚、自诩风度翩翩的哈巴克耶夫,不管白天黑夜,只要一腾出功夫,就要跑到县衙门,以种种借口支开衙门里的知县大人,然后窜进后宅去骚扰。

    穆氏诉说到,这种肮脏的事情一出,她既不敢与自家的相公大人明说,又惧怕俄国大人的权势会带给自家相公更多的灾难,因此,只能是独自承担着这一常人难以忍受的巨大苦楚,整日里暗暗地以泪洗面。这次,哈巴克耶夫半夜摸进她的宅院,再次对她施暴。她本不想顺从,可是哈巴克耶夫说了,只要他不高兴,德州寄人篱下的穆哈德就会随时去与上帝接吻……

    真是生不如死啊!穆氏哀怨到,本以为济南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噩梦也算该到了头了,一心盼望着逃难的相公迷途知返,一家子忘记过去好好地、默默地度过残生,哪知道……最后,穆氏用自己的血书写了一行字,“此贼不除,天理不容”。

    当为了表示公正,被邀请来的穆氏家人一一出现在大厅上。当家人们申明自己的证词证言绝对真实可信,并指着大厅上满头大汗、浑身不停战栗的哈巴可耶夫,坚决要求天朝政府严惩蛮夷淫贼的时候,林海丰再也坐不住了。

    他走下座位,拉起一个为穆氏看门的须发皆白的老家人的手,歉疚地摇了摇,“老人家,是我们没有看护好大家的家门,才会造成如此恶劣的后果,给大家带去了苦难和耻辱。我代表天朝政府,代表天朝红军向你们致歉了!”

    “不……不……”真切地面对这位在济南城中早已声名传遍大街小巷,被人们说的神乎其神的天神王爷,老家人一时慌乱的不知所措,两腿一软,赶紧就要跪下去,“千岁……能够在这里看到蛮夷淫贼被审,百姓们早就心花怒放了,放在平时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千岁您老人家哪里还有过错!”

    “不要这样说,是我们应当感谢大家才是。”林海丰连连摇着头,声音有些压抑。他抬手招呼门外的红军士兵,“来,好好把他们护送回家。”

    “天朝好啊……”白发苍苍的老家人在两个年轻红军士兵的搀扶下,临到门口,扭脸恋恋不舍地望着还在原地伫立的“王爷千岁”,动情地仰天长叹,“还是天朝好啊!”

    就在这瞬间,大厅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掌声(鼓掌要溯源,据说还得追到元朝时期,当时西方一名叫马可波罗的传教士,带着对东方文明古国的仰慕,带着向中国人民学习的心情来到了中国,当他见到创造辉煌文明的中国人民时候,他以西方的最传统的方式,拥抱、接吻来向中国人民表达他的崇敬时,当时还在时兴着磕头和作揖的中国老百姓却慌了手脚。据说当时不知道是谁突然两手掌互击,对这位外来客人的放肆举动表示愤慨。都说老马识途,这位马教士当真也是“聪明极了”,居然也就入乡随俗也跟着击掌起来了。戏剧性的是,双方的误解竟由此达成了和解,化误解为友谊。正是有了这良好的开端,马教士才谱写了他在中国十五年的历史辉煌,为中、西方的交流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后来,马教士将“击掌”当作是中国的特产带回到西方去,这样,鼓掌这一方式在西方传开了,成为一固定礼节。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是,西方人把鼓掌这一表示欢迎的方式传到了中国。不管到底事实是怎样,咱们姑且先这么说之,书总要写。),掌声富有极强的节凑。

    掌声先是来自观察团座席,随后是旁边的天朝代表及红军将士。尽管他们中间现在还很少有人明白这些掌声的内涵,但是气氛感染了他们,权把使劲地击掌只当成是了一种是对自己能够为百姓随时随地都衷心爱戴的领袖的爱的一种宣泄。

    大厅内外,掌声雷动。

    林海丰在热烈的掌声中,缓缓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却没有再坐下去,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兴奋。他默默地等着持久的掌声渐渐平息下来,望着大厅里的人们,轻轻叹了口气,“天朝好,作为我们衣食父母的百姓的话,才是一言九鼎的真理。谢谢大家对我们善良的百姓钟爱!”

    说完,他又扭头俄国观察团的成员们,“鉴于受害者穆氏身心都饱受了重创,不能直接面对大家再次蒙受屈辱,出于对女子的特殊保护,我们不能要求她露面。不过,现在大家已经应该不难分辨了,这不是什么可以推诿的通奸,而是一个野兽对善良人性的强暴。从骨子里说,就是某些外来集团对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强暴!”

    “胡说……全是胡说……”战栗中的哈巴克耶夫上校终于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突然张开双臂,像是一头发了疯的野狗,嘶声大叫,“假的,***他们串通一气说的全是假的。是那个该死的下贱女人首先勾引的我,为了他的男人能够升迁、发财……什么***我赶走了她的男人?哪次不都是他的那个卑贱的男人主动请我上门……”

    轰……大厅上爆发一阵杂乱的嘘声个哄笑,其中还有不知道是谁打起来的尖利的口哨声。

    “疯了,这个世界简直是疯了……”哈巴克耶夫完全失去了意识,跌跌撞撞居然直接扑向了对面冷冷站立的林海丰。

    ***,蠢猪,这个混蛋是想找死!普留申科急得情不自禁骂出了声,他一推身边的马尔雅诺夫,“制止他!”普留申科浑身是汗,这个哈巴克耶夫虽然混蛋,可毕竟是他手下一个真正能征惯战的指挥官。妈的,你就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人家还想要了你的命呢,你这么一闹,哪里还有后路?那个人难道是你能打得了的?

    不过,当看到由于他们离着哈巴克耶夫过远,马尔雅诺夫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上前阻挡下哈巴克耶夫的时候,普留申科又开始有些期待。妈的,你哈巴克耶夫要是真正的哥萨克,就一把掐死你对面那个该死的恶棍、魔王!

第三二九章紧锣密鼓(七)

    哈巴克耶夫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发作的时候,林海丰根本对他就不屑一顾,而是正低头坐回自己的座位。

    其实,在这种场合下,林海丰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下面站着的那个在昨天晚上就已经被敲定了命运的行尸走肉,还会来这么一手,能对他动手脚。

    不仅如此,就是一直在哈巴克耶夫身后肃然而立的那两个红军士兵,尽管开始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被监控对象身体虚弱般的在摇曳,脑瓜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也多少放松了一些。以至于当哈巴克耶夫突然扑向林海丰的时候,在满堂的惊呼声中,他们竟然一时的怔住了。

    原本因为林主任没有坐下,一直也站在林主任身后的吴定彩,也是懒得去瞅哈巴克耶夫那种倒霉的疯狗样子。他扭脸低头看着林主任主任,等待着主任落座后自己再坐下。就这一霎那,他猛地感觉声音不对,眼角的余光里出现了一条扑来的身影儿。他想都没来得及想,腾地一纵身闪到了林主任的身前,跟着再一个跨步。

    情况紧急,由于来不及把右手中的诉状、证词证言倒手,吴定彩嗖地架起右臂拦向比自己足足高了一个头、庞大的身躯犹似他两个的哈巴克耶夫,同时眼睛死死盯住哈巴克耶夫的小腹,左拳嘎嘣嘣紧握,咬住了牙关打算给这个不知死的东西一个黑虎掏心。

    不过,吴定彩这一拳还没的及打出去,就要扑到他跟前的哈巴克耶夫那粗壮的身子却忽然戛然一顿。他闪目一望,只见一个身量与自己差不多,但要比自己壮实得多的身影儿抢先出现在了哈巴克耶夫的侧后,抬手一把揪住了哈巴克耶夫的肩膀。

    吴定彩收回右臂,正准备上前帮助对方一起制服疯狂了哈巴克耶夫,却见哈巴克耶夫那个巨大的**猛然向上翻起,从揪住他肩头的人头顶上折过去,随着“扑”的一个沉闷的声音,犹如一摊烂肉,被平平地摔倒在地上。

    “僧王,好功夫!”吴定彩望着对面大气不喘的僧格林沁,由衷地赞誉了一声。

    从哈巴克耶夫一被带进大厅,联想起以往他所见过的俄国官兵对大清国臣民种种不堪入目的暴行,僧格林沁就一直盯着哈巴克耶夫的那种丑态,一脑子的气。过去在大清地面上他们可以横行霸道,无人敢深究,可这里是济南,不是号称是不向一切罪恶低头的地方吗?尤其是抢白了杜翰那几句之后,他的气就更是大了去了。在他想来,像眼前的哈巴克耶夫这种垃圾一般的畜生,哪里还用什么一丝不苟的名正言顺的审判?要说拉出去一刀砍了了之,那都不够他***解气。应当找个最宽敞的地方,当着万民的面,一刀刀活剐了这狗娘养的人间败类!

    吴定彩宣读的那些诉状等东西,僧格林沁就一概没认真去听,只是一面不停地扇着扇子,一面瞪着两只冒火的眼睛,在心里在运气。当那位银发白须的老门房致使大厅内外掌声骤起的时刻,僧格林沁真的开始有些信服了曾国藩、赛尚阿、孔昭慈等人对他不断找机会灌输的话。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僧格林沁在济南、在周边,看到和听到了太多叫他新鲜的东西。这里没有什么王爷、长官的尊贵,没有贫民的下贱,没有磕头和山呼千岁万岁的虚假奉承,没有大清朝廷里像杜翰、李鸿章们那种专门会愿意跟外夷装孙子的王八蛋。这里上上下下拥有的都是一片片赤诚。难怪连曾国藩这样对乱民从前是恨到骨子里的人,都会转变的这么厉害。也就更难怪赛尚阿不仅仅是在形式上投降了对方,却还在短短时日内就完全在心理上归附了太平天国。太平天国真是一个富有极强魅力的圣土啊!如果在他的故土上也是这么的一番景象,那么,几近衰败的蒙古部落不也是一样的可以焕发出更浓郁的色彩,重振成吉思汗的雄风?

    哈巴克耶夫刚一开始发彪,僧格林沁狠狠地一收折扇,他的座位处在大厅东一侧的第一排,距离哈巴克耶夫仅仅不足五步远。当哈巴克耶夫迈动脚步,张牙舞爪地扑奔林海丰的节骨眼儿,僧格林沁终于暴怒了。你奶奶个洋杂碎,在我们的国土上哪里有嚣张无耻的份儿!

    他一个跃身冲到哈巴克耶夫背后,左手一伸,一把揪住哈巴克耶夫的右肩头,紧跟着,早已丢掉折扇的右手向怀里一收,铁样的胳膊肘子狠狠抵到哈巴克耶夫的肋窝儿,两下同时一叫力,“×你***!”把个哈巴克耶夫狠狠地摔趴在地。

    此时,对于吴定彩的赞誉,僧格林沁并没有在乎。他随意地拍拍双手,恶狠狠的目光从癞皮狗一样趴在地上一声不再出的哈巴克耶夫那里,转到了两个刚刚扑上来,一左一右要拖起哈巴克耶夫的红军侍卫身上,“妈的,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不过,他的这声斥骂声音很低。

    僧格林沁回向自己的座位,林海丰这个时候刚好坐稳身姿。由于疏忽了、也没有看到那个正在发生的意外,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类似于惊慌的神色表现出来。对他来说,就仿佛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神态,在任何人看来,简直都是泰然自若到家了,大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地裂于脚下而不惊的悍者风范。要不怎么有人会说无知者无畏呢?

    林海丰的绝对绅士、加上大将的风度,顿时又引来喜好激情的外籍人士一派赞叹。同时,也掀起了一片强烈要求立即处死哈巴克耶夫的巨大声浪。

    林海丰仔细看了看已经被摔的处于半迷糊状态的哈巴克耶夫,看到他那曾经是洁白的马裤中间部位一片阴暗,刚才他趴倒的地方更是一片的水迹,林海丰笑了。他转脸善意地望着僧格林沁点了下头,呵呵,这位蒙古王爷的跤摔的果然是好!

    “大家都看到了,听到了,事实就是这样。”林海丰这次没有站起来,只是右手冲着哈巴克耶夫一指,“凡奸淫我天朝妇女者,就是奸淫我们的母亲和姐妹。作为哈巴克耶夫一案的审判官,为了给我们的父老兄弟姐妹一个交代,本官现在宣布,俄**人哈巴克耶夫无视我天朝法令,犯有强奸罪,咆哮天朝政府法庭罪,民愤极大,处以死刑,押往城南法场,立即执行!”

    死狗一样的哈巴克耶夫被拖出了大厅,这次,他绝对不会再有任何歇斯底里的举动了,甚至于除了几下含混不清的呻吟和不停地向外滴流着哈喇子外,连一个字也再吐不出来。在地上拖起他的时候,一个正为自己失职懊悔不已的红军侍卫,早已狠狠地一拳揍掉了他的下巴。

    审判结束了。

    各代表团、观察团陆续离开大厅,几十个来自天京、上海、红军各报驻济南的采写人员,及各国观察团随行的记者没有离开,而是蜂拥围上了林海丰。尤其是那些外国记者,纷纷利用这一难得的机会,探寻插曲不断的和谈前景。

    “主任阁下,您是太平天国北方的军政最高首脑,为什么您很少出现在事关贵国和平的重大谈判现场?这很叫人怀疑贵政府对和谈的诚意,尤其是现在谈判中屡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事件,很可能使和谈最终陷于僵局无法打破。如西北贵军破坏停战协议,强行占领了本属大清国一方的蒲州蒲津关……可一个小小的民间的罪案,却能够叫您亲自充任的审判**官,我们感到很费解。”一个俄国记者提出一连串的责问。

    “关于发生在蒲津关的冲突,前者我们已经专门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专门主持谈判事宜的洪仁玕团长,以及我们的陈玉成将军从各方面给予了大家一个最好的解答,在这里我不多再解释。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我天朝北方行营已经命令西北红军的林凤祥司令官,主动与满清蒲州驻防军长官接触,争取尽早消除误会,保持和平环境,为和谈的继续进行做保障。”

    林海丰继续说到,“民不富则国不强,民不安则国更难安。天朝初定各地以来,虽然积极发展农耕,鼓励商贸,甚至不拒绝黄河沿岸百姓之间的两岸商贸往来,就是要使百姓们更富裕。但是,现实的情况还有很多的难题摆在我们面前,要彻底改变我们的父老的生活,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可维持一方治安,给天朝父老创造一个平平安安的生存环境,却是我们完全可以解决的一个实际问题。因此,本官亲手才抓治安问题,就是为了带动下属,把各自辖区的治安问题当成是头等大事,不可疏忽半分。”

    “请问主任阁下,您认为您们提出来的谈判条件是不是一个最终的条件,据说谈判当中贵政府代表团表示绝无任何商量的余地?要果然是这样,是不是有最后通牒之嫌?”法国记者问。

    “世界上没有铁定的东西,随着进程的发展,任何事物都会发生变化。”林海丰笑笑,“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他们满清提出来方案的时候,不也是一口咬定绝不容许改变吗?当然,任何一个代表着人民利益的政府,都不会允许国土的分裂。中国要统一,尽量不使用武力,不给饱受灾难的国家和民族带去更多的灾难,因为这符合于中国人民的利益,也符合于我们太平天国政府和**同盟会的利益。目前中国只需要和平建国一项方针,不需要其他方针,因此战争必须坚决避免。”

    “主任阁下,假若谈判破裂,贵国的问题可不可能不用流血方法而得到解决呢?”荷兰王国的记者问到,“鄙人觉得这似乎很难避免吧?”

第三三○章是真对假?还是假对真?(一)

    林海丰摇摇头,“我倒不这么看,因为我不相信谈判会破裂。我们提出来的条件,完全都是出于对国家、民族有利的条件,而且对强占和奴役了我们数百年的满族统治者及满族人民都有益处。当然,在无论什么情况之下,天朝政府和共盟会都将坚持避免内战的方针。困难会有的,但是可能克服的,不然,还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

    “不少的人说,贵政府已经由过去的神权政府开始渐渐过渡到了一个由**者控制的政府。请问阁下,贵政府和贵政府领导下的工农红军当中,有多少的共盟会员?在您们的各级地方政府之中,是不是只有共盟会员才有资格担当领导者的重任?”这是美国记者的提问。

    “照理说,天朝共盟会成员的数量是应当保密的,不过,我们不怕报复,因为我们最终会安定整个的天下。”林海丰呵呵一笑,然后把手臂一抬,“从金田团营开始,直到天朝定都天京,所有参加天军队伍的成员都是拜上帝会的积极崇拜者和信奉者,现在,他们都已经在向信仰**转变。这个数量大得多,至少接近百万。不过,真正的天朝共盟会成员,目前还仅有不到十万。为什么呢?因为,共盟会的成员都是天朝革命的最优秀分子,是中华民族的精英,不是草莽之徒。加入共盟会者,是要为了天朝革命和人民的利益贡献自己的一切的,当然,就包括自己的生命在内,而且在任何时候,在任何诱惑的面前,都不能有丝毫的动摇,这是最起码的要求。很多先生们都知道,在我们的天朝,官员犯法,那是要罪加一等,而凡是共盟会成员犯法,则需再罪加一等。《新天京报》前不久刊出的消息,我想大家不会没看到,我们的一个掌管财政的官员,仅仅是因为挪用了天朝的库银一百元,事后还是偷摸归还了国库,但一样被处以了极刑,原因就是他是一个共盟会员。共盟会不需要任何**、堕落分子。”

    “前面我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告诉大家,参加共盟会绝不是用来寻找升官发财的一个好渠道,在那个团体里,你不仅没有、也永远得不到任何的特权,反而是比起常人来做人还得更要谨慎,因为,总有一口刀悬在你的脑瓜子上面。那把刀就掌握在人民的手里。”说着,林海丰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切,“所以,在天朝的各级地方政府、军队当中的官员们,你可以宁肯冒着这样的风险来申请加入到我们的共盟会队伍中来,接受组织长期的考验,而不是入了共盟会后就会放你个官去做。大家可以去实地调查,现任的所有天朝村、乡、县官员中,其中大部分都不是共盟会的会员,但我们的共盟会员可是每一个乡村都有。”

    “林主任阁下,我在报刊上经常看到您说过,要建设一个自由民主的全新太平天国。请问阁下,这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呢?”

    林海丰冲着提问的法国记者笑了笑,“呵呵,看来您很关注我们的国家政策啊。”

    接着,林海丰认真、详细地给记者们讲述了那个理想中的国家。

    “自由、民主的全新的太平天国”将是这样的一个国家。它将集中当年的法兰西共和国与美利坚之父华盛顿的所有优点,它的各级政府直至中央政府都由普通、平等、无记名的选举所产生,并向选举它们的人民负责。它将实现我们**同盟会所追求的最高目标,天下大同的伟大**理想,及民有、民治、民享的原则。人民有充分表达自己意见的自由,崇拜的自由,不虞匮乏的自由,免除恐惧的自由。它将保证国家的独立、团结、统一及与各同样实行民主的强国的合作……

    那一段时间里,成为新闻人物的,不仅仅是林海丰,也不仅仅是穆氏,还有那个能够一句话引发各国洋人激情勃发的老门人。不过,很快穆氏和她的家人们就离开了人们的视线,令一些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大感遗憾。

    据说事件处理完后,为了使穆氏一家不受外界干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在林海丰主任的亲自过问下,穆氏一家迁离济南去了江南某地,并更名换姓。在遗忘了自己的过去之后,穆氏开始了她的新生。

    她先是务农,后来当上了某镇卫生院的护理员。在镇卫生院,她不怕脏、不怕累,工作积极、认真、负责,深得卫生院同行们的好评。连续数年当选优秀护理工作者。后来,她又是首先响应天朝政府提出的“把医疗重点放到农村去”的号召,主动要求到了一个村子里当“村医”。

    在村子里,她把药箱带到田间地头,与乡亲们一起下水田、做农活儿,像爱护自己家一样,维护着村子的卫生环境,关心每一家一户人的身体健康。她所在的村子很快就成了当地赫赫有名的卫生模范村。

    还据说,某次天朝政府组织的巡回医疗队来到该村的时候,正看到刚由水田里跑出来给一个急症乡亲看病的她。那个乡亲得的是盲肠炎,医疗队成员对她的临机检查与处置纷纷给以了极高的评价。

    医疗队中有一位来自英国的医生,奇怪地发现眼前的这位优秀女医生竟然打着赤脚,就不解地询问其他队员。当得知为了解决广大生活、生产在农村的人民群众医疗问题,为了使每一个人都能享受到医疗救助,天朝正在投入大笔资金、大量人员,给每个村子都将训练、配备像眼前这位女医生那样的既能劳动,又能为乡亲解决病患的卫生员的时候,那位英国医生感动了。

    在给国内同行和友人的书信中,这位英国医生不止一次地赞叹太平天国政府正致力于开展的良好的医疗保障制度,尤其赞叹那位小巧、端庄的光着脚的医生。在他的眼里,那位女医生简直就是一位圣洁的天使。

    渐渐,东方的“barefootdoctor”居然在国外医学界广为被传颂,于是,“赤脚医生”一词,在天朝也就成为了“村医”的代名词,逐步地在天朝大地上汹涌的普及开来。

    再后来,她重新找到了一个体贴、温存的男人,始终相濡以沫。

    不过,关于她的这些情况,知道她过去底细的人,已经极少有人了解。据说有一次在私下谈话里,洪宣娇曾经问及过穆氏,当时,林夫人柳湘荷讲,她只知道穆氏后来的新名字是林海丰给起的,但是连柳湘荷到现在都不知道具体叫什么,更不要说穆氏的去向了。

    后来有一次林海丰说是要给一个朋友送份儿新婚的礼品,曾经叫她帮着挑选,可这个朋友到底是谁,柳湘荷也不得而知,再说,她那位林海丰夫君的朋友也实在太多了。

    再后来,忽然有一次江南来信。偏巧林海丰外出新疆,去视察一个新开发的叫克拉玛依的大型油田,由于信是写给林海丰本人的,而地址恰恰就和几年前寄出“结婚礼品”的地址一样,柳湘荷就给打开了。

    她看到信中不仅有一块儿“天朝劳动模范奖章”,另外还附带着一张一家三口人的全家福照片。

    仔细端详照片上的人,柳湘荷依稀觉得照片上那个看上去依然还是很秀气的中年女子似乎曾经相识。最后,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女子就是十多年前的那位穆氏夫人。可是,当她后来拿着这封信向她的夫君求证的时候,她的夫君却摇摇头,一口否认那是什么穆氏,只说她叫仲雅,是天朝的一位乡村医生标兵。

    同样是十多年后,那位须发更加银白的老门人,终于被一个煞费苦心的记者在威海的一家敬老院里发现。

    那天晚上,老人在两个女护理的搀扶下看完广场上放映的,一部记述正在如火如荼展开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天朝英勇的红军将士进军俄国的电影,刚刚回到自己独居的屋子里。

    在不是很宽敞,却绝对整齐、干净的房间里,老人半躺在床上,面对年轻的记者提起从前的那段记忆,早已是满口假牙的老人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其幸福的笑。但除了“难道天朝不是真的好吗?”一句话之外,老人却绝口不再提当年的事情。

    年轻的记者没有办法,只好询问起一直以来老人的生活是如何过来的。

    “呵呵,要不说天朝好,千岁好呢。”老人还是这样称呼他永远难忘的林海丰,“我一个老废物,还能干什么呢?起先还能在桥头上的镇小学给看个门儿,打打钟点儿什么的,唉,后来就住进了这里,开始白白的浪费着天朝的粮食。就是这样,年年还总是逢年过节的都会有人专门来探望我,送这送那的。其实尽管每次他们来的时候都不说,可我老汉眼睛虽然花了,心里可不糊涂,我知道,他们都是千岁派来的。千岁爷说过的每一句话那都称得上是真金白银啊!还是天朝好啊,我一个孤苦伶仃的老汉,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临了临了还赶上了这么一个好时候啊!”

    “难道您没想过找机会再见见林元帅?”

    “想啊……”老人眼睛里忽然闪出一种异样的光芒,“刚刚的电影里我还看到了千岁呢,只可惜就闪了那么几下。唉,最后一次见到千岁的面,那还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次千岁是来威海公干,也顺便来探望了我,还和全院的老人们一同吃了一顿饭呢。”

    老人慢慢地翻了个身子,“不过,不知道怎么的,这几天我突然特别地想见到千岁,也许是时日不多了吧,总有一句心里话想跟千岁当面说说。你不知道,当初千岁曾经拉着我的手和我说过,有事随时可以找他。可我知道,千岁太忙了,你看看,为了保卫咱们的天朝,现在咱们的军队那么多孩子们都在外面与那些恐怖主义国家的暴徒们浴血奋战,千岁哪里还能有半点儿闲着的时候啊。唉,人老了,帮不上什么忙了,可也不能再给千岁分半点儿的心了。”

    “那……那您就现在说说,我……我可以把您的话都写在报纸上,我想,林元帅一定会看到的。”

    老人认真地端详着年轻的记者,许久,轻轻叹了口气,“那你就替我写一句吧,你就写,千岁啊,老汉没有什么功劳于天朝,千岁和天朝的大恩,老汉真的受之有愧啊!要是能有来生,老汉愿意为千岁和天朝做牛做马。”

    “就这些吗?”

    “恩。”老人擦擦有些湿润的双眼,点点头,忽然又说,“孩子啊,还要劳烦你帮个忙。”

    “老人家,您说,只要我能做的,都能帮忙。”

    “呵呵……”老人笑了,笑得白白的胡须颤巍巍的,“就是想请你帮我写个东西压在枕头底下,等我死了以后,告诉院里的人,把我的东西有用的都拣出来拿到镇上的小学校去,送给那里的孩子们。”

    说到这儿,老人孩子似的眨巴了眨巴眼睛,“我本来想和护理的姑娘们说的,可那些傻丫头子们啊,就是不愿意听到我说个死字。你来的正好,这她们可就管不到了我了。唉,其实人哪有能永远不死的呢,你说是吧,孩子?”

    年轻记者鼻子发酸,赶紧低下头,拿起纸笔开始写起来,“是啊,就像您老人家说的那样,咱们天朝多好啊,您老还能长寿,多看看咱们的天朝,多享享福。”

    “可不。”老人眯起眼睛,布满皱纹的脸上荡漾着孩子似的欢愉……

    几天后,老人真的走了,他安详地躺在那张整洁、舒适的床上,离开了他恋恋不舍的幸福时代,也带着他想说,却始终没有能亲口说给他的“千岁”听的心里话。从老人微合的眼睛里,似乎还能看出老人多少还有着的一丝遗憾。

    也许老人在临将离开的时候,又回到了曾经的那个夜晚,又想起了他所服侍过的那位“知县夫人”与那个洋狗子之间的龌龊事。

    其实,他清楚地知道“知县”和“知县夫人”曾经是多么的肮脏,“为了天朝,为了惩治洋鬼子,也为了您的主人能够重新做人,您这么做的对。正因为您做了,洋鬼子才难逃法网,您也成了天朝的英雄,尽管是无名英雄”,这是当年“千岁”亲口和他说过的话。

    可老人还是于心不安,洋狗子早就该死,自己不过就是动员了家人们与主人一起做了一次小小的假证,最终在光天化日之下把那条俄国疯狗送上了断头台,这本来就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应该做的,哪里还要“千岁”一直的牵挂,哪里还要天朝如此善待,颐养天年?天朝万岁,“千岁”万岁,俺老头子一定要尽早托生,再会天朝!

    人们发现了枕头底下老人的遗书,按照老人的愿望,除去一根曲木拐杖(这是他的“千岁”送给他的礼物)和一张一直揣在老人胸前的照片(那是三年前“千岁”与他的合影。按照敬老院院长的意思,这照片本应当作为珍贵的历史记载物品交给有关部门长久地保存下来,但威海警备司令部、威海国家安全局前来为老人送行的人员坚决表示反对。理由是林元帅有令,一切遵照老人的意思办理)伴随着老人一起入土为安之外,其他老人的遗物送给了威海桥头镇育荣小学。

    遗物里,有老人积攒多年,一直不舍得花销的零用钱,总计一百二十三块天朝银元及二百六十七元新天朝版人民币纸币。当人们看到从老人的屋子里一处处翻找出来的老人曾经刻意藏着的罐头,甚至还有由于时间存放的太久而已经有些变质的饼干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唏嘘不已……

    多好的老人啊!纯洁、善良的天朝老人,您一路走好!

    晚饭后,林海丰接到了石达开来自天京的函件。信中,石达开说,从美国方面转来消息看,俄国一方似乎很有可能谋求与天朝进行一场私下交易。即他们可以迫使满清政府重新回到他们起家的山海关外,将满清侵占中国的国土全部还给天朝政府。条件是天朝政府应当尊重满清在关外继续作为一个国家存在的独立性……

    石达开讲,在天京,最高革命指挥员为此召开了一次通风会,除郑南主席以外,似乎大家都倾向于不妨暂且这样,以便于尽快消化所有控制区域……

    “殿下,俄国观察团团长普留申科求见。”

    好快啊!林海丰抬头看看推门进来的秦慕岳,又瞅瞅刚刚读完了的石达开的来信,微微一笑,又轻轻摇了摇头。

    “不见吗?”秦慕岳一转身,“那我去回了他。”

    “不,客人嘛,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林海丰站起身,活动了活动两只胳膊,“请到客厅见面。”

第三三一章是真对假?还是假对真?(二)

    要说起来,恐怕到今天为止,对于面前这位太平天国在北方的最高军政首脑,普留申科能见到次数还超不过五次。第一次是在欢迎满清和谈代表团及各国观察团的宴会上,第二次是在治河的工地上,第三次是那次场面恢宏的“天朝功臣慰劳大会”,第四次就是前几天的对哈巴克耶夫的审判大厅,今天则是这第五次。

    在林海丰看来,今天这位普留申科表现的还算可以。尽管哈巴克耶夫事件后,作为俄国观察团的首席代表,普留申科曾经当庭及以书面的形式对太平天国政府如此惩治一个俄国高级军人,表示过极其的愤慨和抗议,但是今天,在两个人一番客气的寒暄,普留申科仅仅是蜻蜓点水的提了下“哈巴克耶夫问题”,并耸着肩膀表示了遗憾,之后,很快就把话头引进了“正题”。

    普留申科竟然当着林海丰的面,站在“私人的角度”,开始对他的盟友——“大清政府”进行了好一阵子的挖苦和蔑视。而与此相反,倒是对于太平天国政府的欣欣向荣,尤其是对于“林主任阁下主持北方大局的丰功伟绩”给予了极大的赞誉。他说他相当钦佩林主任这样的拥有平民风范的伟大人物,正是在林主任的身上,他看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民主和平等”,更看到了未来的太平天国伟大事业的“灿烂前景和辉煌”。

    他说,他和林主任阁下一样,作为一个军人,终身致力于的就是为了国家的尊样和民族的兴旺。只有像林主任领导下的太平天国北方政府这样,关注民生,在国内实现人与人之间的平等,才能形成与周边其它相邻国家睦邻友好。说到这里,他自然而然地就把话头引到了俄国与中国的关系上面。

    “沙皇陛下非常希望能够看到一个强大、繁荣的中国成为自己的邻居,并致力于为此而付出最大的努力”,普留申科表情真挚地向林海丰表白着,说他的沙皇不希望看到中国没完没了的内耗,不愿意也更不想加入到发生在中国的战争当中。至于俄国出兵援助“大清政府”,其实期间俄国并没有得到,也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所谓的利益,那不过都是沙皇陛下受到了某些与“大清政府”相互勾结的佞臣的误导。为此,俄国政府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沙皇的颜面被丢尽,也致使太平天国政府对俄国才有了种种的误会。

    为了说明他以上论点的正确性,普留申科还特地例举了北京发生的“驱逐慈禧独裁的事件”,再三强调,没有俄国支持的弈忻新“大清政府”上台,如今的和平谈判的格局就不可能实现……

    “阁下,大清政府已经是一条确筋少骨的癞皮狗,尽管他们还想强自支撑,以维护自己那点儿可怜的面子,不过,他们注定不会是贵政府的对手。”普留申科开始表现出来一些激动,接着又极力表示,对于眼前的谈判,他和他的同仁们到目前为止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他们试图说服“大清政府”接受太平天国政府提出的一切条款。但是,有些事情毕竟很难啊。大清建国数百年,是一个拥有主权的独立皇朝。虽然它的确是侵占了中原的大好河山,并给中原带来过很多难以偿还的罪孽,毕竟正是由于大清的奋力开拓,才有了后来中国的巨大版图。

    “鄙人虽然是个军人,但平时还是很喜欢阅读一些史料,尤其是对于贵国这样拥有漫长文明史的古老国度。不能否认,在当今中国版图的开拓上,大清的康熙皇帝功不可没。没有康熙皇帝,就没有西藏和新疆的归属,更没有蒙古的依附……”

    普留申科说到这里,为了证明自己的知识渊博,特意用还不是很正规的中文发音说了句“明修长城清修庙”。他又说起当年明朝历经数百年,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却始终没能成功吞并蒙古,而不得不利用绵延的长城险关,才能够维护自身一时安定的“事实”,来证明大清的康熙仅仅是依靠政治的手段就完全降伏了蒙古,从明清两朝对于蒙古关系的处理上,可以看到清朝远远胜于明朝的地方。

    当然,说着说着,普留申科变得有些愤慨起来,声称也正是由于这个康熙的高明手段,才叫俄国自尼布楚条约开始,丧失了大量的领土主权,例如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的广大地区,以及远东地区等等……

    普留申科滔滔不绝的讲述当中,林海丰一直没有插话,只是表现的很认真地在听着,不停地抽着烟斗。小会客室里,烟雾弥漫,呛得普留申科好几次不得不停下来,咳上一阵,再饮饮水压上一压。

    “所以啊,咳……”又是一阵的咳嗽后,普留申科还是坚持着把身子向林海丰倾了倾,“要是完全叫大清放弃自己的独立主权,不人道不说,也不是十分的现实。”

    “哦,是吗?”林海丰终于说话了,他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那您的意思呢?”

    “这个……”迎面扑来的烟雾叫普留申科屏了下呼吸,“我们可以劝说大清政府让出北京,重新回到他们的关外去。”

    见林海丰没有什么不满的态度表现出来,普留申科接着说到,“现在以黄河为界的谈判方案贵政府极力反对,而贵政府的条件又过于苛刻难以被大清接受,何不找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道路来呢?大家都看到了,贵政府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倡导独特的为人民服务政治。鄙人以为啊,对一个国家和他的百姓来讲,经济上的发展才是硬道理。贵国多年战乱,百姓民不聊生,放满清一马,可以为贵政府节省大量的时间,大批的金钱,这些都要是用在强国富民方面,岂不是利国利民之善举?至于一个小小的大清,退居山海关以外,也就翻腾不起来什么大浪了。”

    普留申科说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林海丰的脸上表情,不放过任何一点儿细微的变化。现在,他感觉林海丰似乎有些心动了,于是,继续加码,“如果贵政府能够接受这个条件,我们可以保证大清政府不会在新疆与西藏的问题上同贵政府讨价还价,当然,还有蒙古的问题。”

    “要是人家不愿意呢?”林海丰磕嗑烟头,接着又续上了一锅,很随意地问到。

    “敢?”普留申科不停摇摆着的右手拳头一握,“他们要是给脸不要脸胆敢不同意,我们俄**队将与贵政府军一道,联手惩治他们。”

    “呵呵,很诱惑人的前途啊。”林海丰把头朝普留申科探了探,笑着问到,“那么,我们应该怎么才能报答您和您的沙皇呢?”

    普留申科不好意思地也笑了,连连摇着手,“阁下言重了。我们沙皇俄国是个珍惜友谊的伟大的国家,致力于世界和平是我们始终不渝的崇高理想,更何况是对待我们的友好邻邦呢?我们不需要任何报答。”

    “那多不好意思,”林海丰挺直了腰板儿,连连摇头,“大家都知道,我们可不是一个喜欢爱贪占小便宜的民族。”

    普留申科笑了。

第三三三章难言之隐(一)

    普留申科笑是笑了,可心里的难言之隐却是只有自己知道。

    残酷的克里米亚战争,在交战双方损失了总计百万大军之后,硝烟渐渐开始散去。而对于俄国,旷日持久的“克里米亚噩梦”似乎却还一直笼罩在它的上空,趋之不去,压得曾经常常喜欢以“欧洲执法者”自居的俄国喘不过气,直不起腰。

    在这个夏季,离开涅瓦河畔的冬宫,躲进圣彼得堡郊区、就坐落在芬兰湾南岸茂密森林中,豪华壮丽的被世人誉为“俄罗斯的凡尔赛”的夏宫(彼得宫),无论是身居两翼镀金穹顶、内外装饰极其奢华的大宫殿,还是现在坐在的完全采用了真正的中国漆屏风和家具,布置得充满着东方情趣的中国厅,亚历山大二世不仅依然没有感到丝毫的清爽,反而更加的郁闷和烦躁。

    在他的面前,放着以法国、英国为首的联军在即将召开的巴黎和会上的停战条款,还有着好几份来自正陷于中国战场上的,他的驻华派遣军的一个比一个急的电报。

    “黑海中立化,禁止各**舰通过两海峡。禁止俄国在黑海沿岸建立或保有兵工厂。多瑙河航行自由。”俄国从此将失去在黑海拥有舰队的权力,对黑海多少辈长期不懈的扩张努力,最终将前功尽弃。

    “为了维护巴尔干地区的稳定,遏制强权,克里米亚半岛设置为军事缓冲区,由联军方面共同驻军、分区管理”。与此同时,还有必须要“把多瑙河口和比萨拉比亚南部割让给摩尔达维亚,高加索的卡尔斯归还给土耳其,并放弃对土耳其境内的东正教的保护权。塞尔维亚、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宗主权仍归土耳其,由列强共同保证……”

    近四年不堪回首的克里米亚战争,除去带给了他近七十万精锐沙皇士兵的伤亡代价之外,现在,他不仅仅是将要面对着一无所得的沮丧,丧失国土的耻辱,还要有以及由此而引发的俄国国际地位的一落千丈的难堪和尴尬。

    更严重的,这场错误的估计了形势、错误地抬高了自己的、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的战争,几乎榨干了整个的国内经济。由此而带来的不单单是风起云涌的农奴暴乱,更有一些曾经是那么极力鼓吹,乃至以各种方式积极投身于这场战争的官僚、贵族们,也开始怀疑起他们所忠于的沙皇陛下。那个拥有“男子汉的勇气和女人的虚荣心”的,处处标榜自己是欧洲的解放者君王,“到底是一个伟大、强悍的俄罗斯的斗士,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卖国贼”?

    可不接受这一切的现实又怎么办?

    为了战争,亚历山大二世可以说付出了一切应有的努力,而且还充分利用了对大清朝的“无私援助”,拉动了国内铁路、机器制造等诸多行业的发展。只可惜他碰上了个穷得底儿掉的邻居,很快就再拿不出一点点的现银,整个一个空手套白狼。为了缓解危机,他已经开始考虑到是否应该叫那个大清朝倾其所有,怎么的也先给个仨俩的,譬如“抵押”些珍宝、字画,弄些丝绸、皮货、茶叶啦,哪怕就是弄上几万口猪呀、牛呀、羊啦什么的也行啊。

    遗憾的是,都不成。不是大清朝不干,而是战局不给他那么多的机会。继塞瓦斯托波尔港防御战持续了十一个月,最终以沙俄军队丢掉十多万士兵性命的惨重损失,狼狈逃窜之后,前年六月,又爆发了高加索的卡斯激战。

    他的沙俄军队包围卡斯,本想全歼城内十数万土耳其军队,一扫笼罩沙俄军队身上的晦气,也给自己这个沙皇争得一点儿可怜的面子,留条退路。谁知道先是九月攻城受挫,接着又是一个整整十个月的僵持。更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已经息兵歇马的法国佬,值此关键时刻,却又加入了战团。

    “我的陛下,战争已经不能再持续下去了……”这是亚历山大二世最为信任的统帅米哈依尔•哥尔查科夫亲王,从卡斯侥幸逃脱后发给他的奏报,此刻他又想了起来,“无论从士气,还是从武器上,我们都不是法军的对手。尤其是法军新组建的近卫军团,攻击力之强为前所未有。据我们曾经在塞瓦斯托波尔港防御战中抓获的英军军官证实,法军近卫军团是一支由太平天国给装备起来的优良军队,其所使用的火药、枪械、大炮均是自古罕见,令人难以想象。一支不到万人的近卫军团,可以轻松地撕裂并吃掉我们几万的军队集团……”

    如果不是前线的军队将士已经被打得胆战心惊、丢魂落魄,如果不是在卡斯这个倒霉的地方又整整丢掉了他的十万大军,亚历山大二世哪里就肯接受其后奥斯曼帝国的斡旋,开始与联军之间艰苦卓绝的谈判?

    进入实质性的谈判阶段,尽管对方是狮子大开口,条件提得吓人,但近东的事情似乎暂且可以搁到一边儿了,也似乎应当静下心来,仔细审度审度国内的混乱局面,找出一个尽快提升经济实力的好办法来,否则,再想找机会出这口气,那岂不是猴年马月的事情。

    可偏偏这个时候,真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啊,远东的问题又找上了门。驻华派遣军在山东威海的驻屯军不仅全军覆没,居然没逃出来哪怕是一个人,一艘船。亚历山大二世又是震惊,又是发懵。米哈依尔不是说了吗,太平天国一手武装起来法**团都能战无不胜,更何况人家自己的军队了。

    两线同时遭受残酷的打击,好好的一个帝国闹得到处都是窟窿,该怎么补?唉,对下面那些乌鸦似的胡乱叫唤的人发出的噪音,谁的也不能听,“巴黎合约”看来是不能不签。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丢了一个克里米亚,总比丢掉了东宫要好得多。

    那么,如何来面对中国的艰难处境呢?普拉雅廷等人看来是想借助大清与太平天国准备和谈的空隙,加紧补充在华的军队,确保划黄河而峙的理想方案能够得以实现,这可能吗?

    面对着工艺极其精致的中国家具,面对着屏风上活灵活现的水墨丹青,亚历山大二世无奈地叹息。普拉雅廷们真是白白在中国呆了这许多年,想的实在是太简单、太天真了。战争是要花钱的,本沙皇却是罗锅子上山前(钱)紧,在这么折腾下去,只怕本沙皇陛下的宝座都要换人了。亚历山大二世的这种担心可不是空穴来风,他可是清楚的很,直到现在,还有不老少的人在怀疑,那位挑起克里米亚战争的元凶,前沙皇尼古拉一世的突然服毒自杀是与他有关。

第三三四章难言之隐(二)

    说起来也不能过多抱怨那些对他产生怀疑的人,亚历山大二世自己都明白,在沙皇俄国的历史上,弑君篡位那简直就是一件太平常不过的事情了。远的不说,再往前推两代,当年的亚历山大一世,不就是策划了谋杀父亲保罗一世的政变,才成为的俄国新沙皇吗。

    再说说自己的父亲,那位已经步入天堂的尼古拉一世,当亚历山大一世驾崩之后,都传言说当年还只是尼古拉大公的自己的父亲,曾经一再向当然的沙皇继承者——王兄康斯坦丁大公宣誓效忠,可康斯坦丁却自己主动、自愿地放弃王位,从而又一代沙皇的皇冠就顺利落在了自己父亲的头上,当然,也就有了自己现在。

    其实,对于这样的传说,亚历山大二世自己都不太相信,一贯残暴的父亲会那么低三下四地情愿给王兄打杂?指不定中间有着多少为人所不知的内幕哩。

    既然宫廷内部总是有着这种时时刻刻也许都会存在的危险,亚历山大二世就不能不为自己好好地打算打算了。

    宝座要想坐稳,就得“国富民强”,自从一接替先皇坐上金交椅的那一刻起,亚历山大二世就下定了这个决心。先皇尼古拉一世正是窥探到了国内落后的农奴制,已经越来越不适应一个强大的封建帝国建设,试图以仅限于在不损害地主阶级的利益的范围内,对危机四伏的农奴制度加以变通。可惜此路不通,也正是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农奴制,转移由于国内的破败不堪而引起越来越多对沙皇充斥着不信任的人的视线,这才发动了克里米亚战争。

    痛定思痛,亚历山大二世深切地明白,一切都是万恶的农奴制惹得祸。看看这乌烟瘴气的国内,看看那些无恶不作的刁民,在过去的短短二十八年间,就总共发生了大大小小的农奴暴乱七百零九次,平均每年能达二十四次以上。尤其是今年,才过去刚刚半年啊,各地农奴的暴动居然烧起来七十余次。

    难怪他的警察局长在报告中惊恐地呼喊,“农奴制度是国家脚下的火药库。”难怪他那个颇有天分的军事大臣德米特里•米利乌汀两年来一再地提醒他,“农奴制是建立一支现代化的、机动灵活的,而且能够迅速作战的军队的直接障碍。”更难怪一场克里米亚战争输得一干二净了。

    为了振兴这个已经步入暮年的俄国,在不得不接受与联军和平谈判的同时,亚历山大二世开始秘密着手策划农奴制的改革构想。首先,在宫廷这个圈子中,他得到了他的姑妈埃琳娜•帕夫洛芙娜公主的鼎立支持,并给予了巨大的勇气。

    埃琳娜•帕夫洛芙娜公主曾经向他透露,其实他的父亲——尼古拉一世一直就期望着自己的儿子能够从他跌倒的地方爬起来,去成功地解放农奴。不仅如此,姑妈公主还深入到官僚、王公贵族及学者们之中,到处寻找支持他的力量。这样一来,除了来自政府要害部门的决策层的相当支持力量外,各种各样的崇尚西方自由主义的思想家和法国的圣西门、傅立叶等等的有知识的精英们,也渐渐汇集成一股紧紧团结在他周围的强大力量,坚决支持农奴解放政策。

    于是,就在上个月,亚历山大二世亲手成立了“沙皇俄国农民事务总委员会”,开始筹备改革,同时向他的臣民们保证,上帝可以看到,生长在沙皇俄国的所有人将会充分享受到他们自己劳动的果实。

    说来也许有人不想相信,亚历山大二世之所以这么果断地决定来一场这样的大变革,除去他在国内经过了一番准备和策划之外,还有来自中国的因素。在作为他派出去的两只手、两只眼睛的普留申科将军和马尔雅诺夫来自中国的信息中,他知道在那里的太平天国政府也在从事着这样的一个严峻的工作,解决农民的根本问题。他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认真而细致地研究了俩人的报告,从太平天国政府利用土地改革把一批又一批本分的农民,一下子改变成一个强大政府的掘墓人的演变中,他更加悟彻到了一个真理。

    不过,太平天国的那种政策,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生猛了,那整个是一种颠覆,是万万做不得的。当然,借鉴之处还是有的。于是,在他宏伟的改革构想中,改革的核心有两点:一是宣布废除农奴制,农奴全部获得人身自由,包括迁徙、婚姻、改变职业、拥有财产、订立契约等的自由;二是要规定,全部土地为地主所有,农奴必须按照规定赎买将属于自己那一小块土地,转变成农民。至于赎金?赎金的数额至少得为原土地实际价格的两至三倍。鉴于负担太重,也许有人会承担不起,那干脆这样,农奴们支付一部分,其余由善良的沙皇政府以有偿债券的方式代付,但是,农奴们必须要在五十年内连本带息还清。

    对于太平天国政府还在各地没有普及的农民互助制度,亚历山大二世也是极感兴趣。他决定,沙皇俄国的改革还要有其他一些方面,如将获得自由的农奴,也就是未来的农民,一起组织到“公社”中,公社的公职人员可以由农民选举产生,但必须服从地方行政机构的管理。

    不能不说亚历山大的改革极富良苦用心。他清醒地明白农奴获得解放之后的关键,是土地问题。但是,连带土地解放农奴,让农奴无偿地获得他们一直所经营的土地,在这场不是革命而只是改革的过程中,他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土地的产权本来为农奴主所有,农奴的经营权是同他们的农奴义务结合在一起的。亚历山大也只是想如何最大限度地使封建贵族和农奴二者都满意,在巨变的同时维持国内局势安定而已。

    亚历山大二世既然铁下心来要做沙皇俄国这场伟大改革的设计师,要永垂千古,那么,他也就十分地清楚,现在,他不仅需要的是时间,还要有一个和平的外界环境。克里米亚丢了无所谓,在中国,以前想得到的东西,是不是也该暂时放弃呢?他矛盾,但知道只能如此。

    作为一个敢于冒险改革的“大政治家”,什么该丢,什么不该丢,他不会不明白。能保住《中俄瑷珲条约》,能保住在中国西北得到的便宜就万事大吉了。如果手再伸长了,替那个已经基本上枯萎了的什么大清朝当看门狗,那咱沙俄帝国也太不值钱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改革,就得痛下决心,对内要狠,管他亲娘祖老子,谁敢螳臂挡车,就叫他死无葬身之处。对外,那可是必须得去装孙子,不然谁给你时间啊?小不忍则乱大谋,忍了就忍了吧,等到老子翻身了,咱们在来过试试!

    帝国也有帝国的难处。

第三三五章对比可以,但要公平

    在特定的情况下,梦想永远成为世界上庞大帝国的沙俄,连装孙子的本事都有,就更不要说是私下里去出卖所谓的盟友了。再说了,哪里又能有永远的盟友呢?

    “其实,贵政府如果能够这么做,不仅可以尽快结束战火不断的混乱局面,带给贵政府的子民长治久安,走上富裕的道路。还有更重要的是,整个世界都会为贵政府的伟大气度所倾倒。”为了实现沙皇的美好梦想,普留申科继续兜售着他的狗皮膏药。

    “呵呵……”林海丰终于抽够了烟头,一边儿眯着眼睛看着普留申科,一边儿端起那装着凉白开的杯子喝了口,“作为一个职业军人,将军能拥有这么渊博的知识,尤其是还熟知我们的明代历史,哎呀,真是令人钦佩不已啊。您也不必客气,我这赞誉可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就是我们这里也未必有多少人能够达到您的水平。嗯,兴许不少人对明朝那段历史还是知之甚少,或者干脆就早没有了那个概念。”

    林海丰低头放着水杯子,“不过,您对我们明朝的历史了解的还是太片面了,有些地方我必须要给您纠正纠正。咱们就先说说您的那个用来证明我们的明朝不如满清的明修长城清修庙吧……”

    过去,还有现在,都有不少的文人们一提起明朝来,就摇头叹息、贬低不止,当然,这些文人指的都是号称血管里还流着汉人血液的东西们。尽管遭受了满清二百年的蹂躏,尽管一个个都亲眼目睹着在满清统治下的“鸦片战争”等国耻,但这些所谓文化名流们,更愿意抱着所谓的“康乾盛世”大讲特将,甚至无不心心向往。他们乐于把一个阴险毒恶的乾隆,编纂成多情天子的化身,大加吹捧之能事,而提起明朝的皇帝们,却总是一片无能、荒淫的攻击与嘲讽。呵呵,人家康熙、乾隆才是英主,才给中华带来了国土面积的巨大膨胀。

    不错,自朱元璋开始,明朝虽然取得了天下,可放弃别的不说,单就明朝和蒙古的关系而论,他们就始终没有能够彻底地消灭蒙古。难道这是无能的表现?

    既然大家都是军人,咱们就从军事上的角度来仔细分析分析。

    明朝虽然摧毁了北元在北京的政权,结束了他们对我们这个国家的占领,可他们真的就灭亡了?显然不是。那只是一种习惯于游牧的民族的整体性撤退,而绝非是一种覆灭,不仅大批的蒙古骑兵集体退回到了他们更善于生存的大草原,继而很快又恢复了他们勇猛善战、狼一般的野性。同样狼狈逃出中华的元顺帝,照样还在以“大元皇帝”的权利向蒙古的四大汗国发号施令,集中力量与明朝对抗。想想看,那个时期的蒙古势力,可远远要比后来满清所面对的蒙古强大的多的多。

    再反观此时的明朝呢?

    朱元璋所面临的是一个已经被蹂躏的全国户丁减半,民不聊生的庞大的烂摊子。在如此的环境下,哪一个想有作为、通晓军事战略的君王都会首先采取对外防御的政策,即先巩固已收复的河山,遏止北元势力的卷土重来,集中时间来恢复生产,发展经济,哪里有穷兵黩武的道理呢?

    在以后的时间里,明朝的主政者采取了一系列的进攻防御策略,频繁向漠北进攻。虽然在战场上双方互有胜负,但明朝在初期量力而行所进行的一系列的主动军事打击,不但没有延长国内经济的恢复步伐,反而为北方地区争取到了一个相对和平的环境。尤其是明朝的卫所制度,搞得绘声绘色,一点点地、不起眼地蚕食着蒙古的土地。早在洪武末年的明朝,北部边境早已经大体推进到了长城以外,那个万里长城只是明朝边防的第二道防线而已。这种层层蚕食的方法,对于巩固边防的作用无疑是巨大的。那个什么北元帝国则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渐渐地走向了衰落。

    其实,一个我们这样善于农耕的民族要想最终战胜游牧民族,仅仅依靠发展自己骑兵军力还是不够的。农耕民族的优势,就在于我们生产的能力和相持的能力。当然,这首先需要国家的统一、政治上的稳定来做后盾。任何一个代表着先进生产力的民族,只要你自己的内政别出现问题,那些游牧民族是根本没有机会胜利的,而且迟早也是不堪一击的。

    既然您知晓我们的明史,那么,当年的“捕鱼儿海大捷”您就不会不知道。当年的明朝统军大帅蓝玉通过这场战役,彻底地宣告了北元帝国的最后覆灭。这场战役的胜利,成了日后明朝对蒙古战争的一个转折点,假如说从前明朝面对的还是一个统一的北元政权的话,那么自此以后,明朝的九边重镇所面对的对手,也就仅仅变成了一些松散的蒙古各部落首领,大大降低了来自北部的军事威胁。

    由此可见,明朝在这一关键的阶段,所采取的对于蒙古的政策是非常成功的,

    当然,很遗憾,由于永乐即位,迁都北京,本是一件在军事角度上说相当不错的事情,可糊涂的永乐皇帝却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善意地把朵颜三卫又赠送给了蒙古人,这一错误的结果不亚于北宋时期的失去了幽云十六州。这一错误致使明朝在北部边地的一系列连成一体、相互之间可以遥相呼应,经过朱元璋苦心经营,已经形成了以点带面的强大局势,并能够继续得以逐步向北推进的卫所,相互间从此失去了有效的连接。

    只能说永乐堪称是一个慈善家,却绝对不是一个真正的战略家,失去了朵颜三卫之后的明朝,面对已经四分五裂的蒙古部落,卫所失去了以往的光彩。曾经的蚕食别人,最后变成了被别人蚕食,明朝的北部防线只能是要逐渐地退至长城一线,最终才造成了后代天子守边的恶果。

    这不是昏庸不昏庸的问题,而是警示我们后人,充门面的所谓慈善是万万要不得的。那些吃饱了骂厨子,念完经打和尚的人可不是一个半个的,得拿箩筐去装。

    任何一个朝代都是要有一个由兴起、到极盛,再到衰落、灭亡的漫长过程,也只有在极盛期的时候,才是这个国家疆域最大的时候。到后期,国家衰落了,很多边缘地带也就会自然而然地被别的更强大的国家掠夺去。此事古难全。而拿你的强盛去和别人的衰败时期相比较,哪里有公平可言?不过就是为了粉饰自己而已。

第三三六章满清真的比明朝强?

    听说这次谈判之中,还有某些人还在公开叫嚣新疆、西藏、蒙古是满清带给我们的疆土。呵呵……

    在我们中华的历史上,汉朝在新疆就设置了“西域都护府”,掌管一切西域事物。在唐朝,西域同样还有我们的“安西都护府”,管理的地区已不仅仅是新疆,而是更远。到了明朝,初期曾在新疆设立哈密卫所,以管理新疆的东部地区。但不能否认,正是出于某种愚昧的善良,明朝时期,尽管是鼎盛时期的永乐年间,新疆一带却还是脱离了我们的版图。

    可满清在新疆又如何呢?说到满清对新疆的控制力,确实比对西藏的管理强不少,公平地说,也比明朝好。大家都知道,满清派驻西藏的所谓驻藏大臣,并没有任何的一点儿实权,用咱们的话说,不过就是派了个联络官而已,远远赶不上明朝。明朝建立后,即对西藏行使了地方的治理权,他们沿袭了元朝的办法,不仅拥有可以决定和冊封西藏所有法王的权力,还先后设置了乌思藏、朵甘两个“卫指挥使司”和“俄力思军民元帅府”,派驻大批官员,分别管理前后藏、昌都以及阿里等地的军政事务。

    但与西藏相比之下,满清的驻疆大臣,权力还是大不少。乾隆在对准格尔实行了种族灭绝以后,信仰藏传佛教的民族在新疆就不能占据主导地位了。于是,伊斯兰教徒的自主权力就开始大了起来,管理当地伊斯兰教徒的头目,满清称之为“回王”,意思就是回教徒的“王”。乾隆以后,满清政府和回教徒在新疆经常发生冲突,以至于爆发大规模的战争。此时的满清驻疆大臣也就会把回王抓起来杀掉或者废掉,再换上一个新的回王,可见满清在新疆还是应该有一些控制能力的。

    但是,驻疆大臣的这种权力,和诸如我们盛唐时期的安西大都护的巨大权力,那是绝不可同日而语的。满清在新疆的统治的稳固性比起唐朝来,更不是差的一星半点儿。

    最令人可笑的是,满清自乾隆以后一直就在向与新疆接壤的浩罕汗国缴纳岁币。不仅如此,由于新疆有不少的浩罕人在那里做生意,满清居然又做出了一项“伟大的发明”,那就是浩罕的商人不但可以在新疆自由地做生意,浩罕政府还可以派人在新疆对当地的贸易征收交易税,然后运回浩罕。唉,你看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我大清对新疆行使了完整的主权”?我要去你们国家征税,不要说是您的国家、沙皇,估计您肯定也是第一个不答应。

    至于女真们,哦,也就是如今的满清,看看他们赖以发迹的东北地区,看看当年明朝皇帝们所实际控制的区域。对了,我在这里说的可都是有根有据的事情,万一刺激了您,您听了也别不高兴。

    早在明成祖时期,明朝的“奴尔干都司”的控制地域就东到太平洋的库叶岛,西到贝加尔湖地区的布里亚特蒙古,向北包括整个的通古斯居住区,向南与辽东都司接壤。怎么样,够大吧?是不是比起满清所谓的康乾时期还要大?

    说到布里亚特蒙古,您不会不清楚吧?那本来是属于我们中华的沃土,却在满清入侵中原后,竟然被那个号称千古一帝、不知廉耻的康熙割让给了你们。通过的什么?恰恰就是迷上康乾的喇叭手们整天几乎不离嘴边儿的,所谓的中国有史以来第一个平等的领土条约的《尼布楚条约》!当然,东北地区被他们卖的何止一个布里亚特蒙古,那个“瑷珲条约”又卖了多少?到底是康乾的子孙啊,呵呵,慈禧很强悍。

    回头咱们还是再说说蒙古,明朝时期,虽然我们还不能完全有效地控制这一地区,但是,明朝至少也数度迫使其臣服。永乐帝五征漠北,将实力雄厚的蒙古诸部整治得灰头土脸不说,即便是到了万历时代,明朝的内阁首辅大学士张居正,不是照样还可以叫那个蒙古俺答乖乖地磕头称臣,发誓要效忠大明吗?

    最后,咱们再来谈谈陆地之外的海洋。满清时期,西域沙漠属于满清的疆域不假,那么,明朝控制的万里海疆,它们就不算是明朝的疆域了吗?

    满清也好,大清也罢,它们可有像郑和那样的庞大海军舰队?可控制了广阔的南部海疆?这还不说,那诸如满喇加(如今的马来西亚马六甲)、木都喇(如今的缅甸北部)及大明旧港宣慰司管辖的领地(如今的印度中部)等等百多万平方公里拥有明王朝驻军的海外殖民地,那不是当时明朝的国土吗?还有郑和的七下西洋,曾经给明朝带去过六十个海外藩属国的辉煌,给明朝自己带来了巨大的海军军事力量,满清那一点能比?

    呵呵,我都有些算不过来了,不妨您也帮我算算,看看明朝强盛时期的疆域到底有多大?

    不错,一个强大的明王朝最终也倒下了,内忧姑且不论,如果不是女真这些喂不饱的野狗进行民族分裂,自成一国,反回头来倒咬主人一口,明朝的疆域怎么会缩小?

    说到修不修长城,那么,咱们就得先来看看修筑长城的目的。历朝历代修筑长城,无非就是要区隔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活动范围,从而阻止游牧民族对农耕地区的破坏,这是当时历史的使然。但是到了满清手上呢?

    女真族最擅长什么,您当然明白,他们本身就是狩猎出身,而其所倚靠的蒙古人也是游牧民族。满清的统治,是以一个游牧民族对农耕民族地区的占领和破坏为基础而建立起来的,他们修长城干什么?当然不修了。那个时候你要叫他们修长城,岂不是叫他们作茧自缚,给汉人以复兴的机会?他们能有这么好的良心?

    不过,现在可是不一样了。我提议,您有时间的时候不妨可以去山西看看,看看那里的满清是不是正在修筑长城?当然,作为你们号称的联军中的一个高级将领,也许即使不去,您也清楚的多。因为据我们已经掌握的可靠情报,他们的确在修。呵呵,这会儿修长城干什么呢?我想您不会不知道。满清现在已经穷的就差当铺里去当裤子了,可他们照样不管人民的死活,还是要修,还不是想借着和平谈判所带来的大好喘息时机,好好地修上一家伙,以防备我们将来进入山西?

    其实,还是我来告诉您吧,满清当年的所谓不修长城,那只是对着他们不得不当成炮灰加以利用的蒙古人说的。他在告诉蒙古人,“我们大清不修长城,因为咱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来吧,和我们一起去蹂躏汉人,那才是我们共同的目的!”

    蒙古人可悲啊,可悲就可悲在大清修给他们的庙,唉,把一个彪悍的、充满野性的民族给活活的毁了……

第三三七章过程漫长可结果简单

    “不过,请您放心,我们天朝是永远不会再去修长城的。”林海丰说了足足够一个多小时,当然,烟斗也早就叼在了嘴里,继续喷云吐雾,“当然,对现存的长城,分段、适当的修补修补还是必要的,但那不是用来做军事上的准备,而是要保护这一充满着我们这个民族无限创造力和智慧的宏伟历史建筑,以供我们的人民,还有世界各地的和平爱好者前来观赏,提供一个休闲娱乐的好场所。您可不要误会啊,不要以为我们是如何以绵延万里的长城而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没有,对于长城,我一点儿那种的感觉都没有,这里只是一个学习和追思的地方,学习我们祖先的智慧,建筑智慧,追思我们的历史,记住那些不应有的耻辱。从国家战略和军事上讲,这其实都是一种无奈的辉煌,不值得炫耀。不知道您相信不,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坚不可摧的人造防线,真正坚不可摧的永固防线只能在这里。”

    林海丰指指自己的脑袋,“在我们无数忠于红色天朝的伟大人民的这里,离开了这个,什么都不行!”

    “咳咳……”又是一连串难以遏制的咳嗽之后,普留申科望着林海丰,手真想却又不能捂在鼻子上,只好半真半假地点着头,“阁下学识渊博,相比之下鄙人真的难望项背,看来鄙人从前的确还是太孤陋寡闻了。不过……不过,阁下还没有正面答复鄙人的问题。”

    普留申科挪动了挪动屁股,“说实在的,我们的沙皇陛下是非常有诚意的,真心希望能在东方结交像您这样的伟大、高尚的朋友。”

    “呵呵,其实我的答案早已给了您了。”林海丰笑着看了看普留申科,一指身后坐着的通译和负责记录的柳湘荷,“明朝到了最后的衰败时期,国土面积在各方蚕食之下无奈地减少,都会被万人不齿,而我们这个肩负着要彻底驱逐一切侵略者的全体人民意志的新天朝,却要主动放弃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您想想看,可能吗?那些贡献了自己的一切来扶持我们的人民,他们能答应吗?假如我答应了,不要说是外面的人,就是他们俩也得把我丢出门去。”

    “阁下,您……”普留申科还是真没料到对方会是这么一种态度,他嘴唇蠕动着,狠狠咽了一口吐沫,一时没了话,脸开始涨得通红。

    其实,早在接到联军总部的这个密令的时候,普留申科就对要与太平天国去搞什么私下交易就大感意外。在他的心里,沙皇俄国从来都不会是随便跟谁低头的,也不知道是政府中的哪些混蛋现在居然拐弄的沙皇陛下想出这么一个“昏招”出来。尽管他不得不要遵从命令,不得不戴上一副虚假的面具坐在他最想打倒的对手的面前,可心里一直就是很憋闷。面前的这位“贼首”虽然看上去笑容可掬,言谈也是风趣温和,他心底里的怒火却早已给激发起来了不止一次,遗憾的只是没法发作。

    “说实在的,尽管满清政府是我们要打倒的敌人,可对于贵国政府暗地里竟然能想到这种背弃你们盟友的主意来,我还是感觉有些难以接受。”林海丰轻轻叹息了一声,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那位慈禧太后可是没少亏待了你们,孤儿寡母的就被你们随意地抛弃了,真是可怜。而现在,你们又要抛弃你们一手扶植起来的奕忻临时政府,这样很不好。不是我多说啊,朋友之间嘛,其实还是多点儿信誉的好,在这次贵国与英法等国的近东大战中,贵国不就是吃了朋友背信弃义的亏,才会有那么大的被动吗?”

    普留申科白纸一样的脸涨红着,眼珠子骨碌了几骨碌,又张了几下嘴,却没有发出声来。唉,本国在克里米亚地区的折戟沉沙,一直是对满清上下紧紧捂盖着的天大秘密,可从眼前这位手握重兵的太平天国“匪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中,他感觉到对方似乎对此了解颇深。

    “如果……如果阁下真的拒绝了我们的诚意,”普留申科底气不是很足地挺了挺腰杆儿,“战争将会是漫长和残酷的。尽管您多次声称一定会遏止战争的发生,只怕那也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了。”

    “我们当然要坚决避免战争,”林海丰瞅了普留申科一会儿,“而且还会采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来争取和平。比如说,贵政府如果真有诚意结交像我们这样的朋友,那么好啊,不妨你们把全部在华军队撤回到自己家去,主动申明作废过去通过武力胁迫所获得的对华不平等条约,尊重我国的主权。没有了你们的支持,满清也就没有了阻碍和平进程的资本,和平难道不是一件指日可待的事情吗?”

    “我们在瑷珲条约中所得到的东西是大清给的,既没有什么武力胁迫之说,更与阁下说的中国利益没有半分的冲突。”普留申科的脖子筋在跳动,毛茸茸的大手挥摆着,十分的激愤,“大清朝是一个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合法的满族政权,拥有自己的权力。任何人都要遵守游戏规则,尤其是国际规则,这同样是不可遗失的信誉。”

    “呵呵,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了。”林海丰轻轻划拉了划拉袍襟上的烟灰,“不过,我还是再奉劝您一句,有可能的话,也希望您能转告您的政府,您的沙皇,好好品味品味我的建议,不要执迷不悟。和我们中华民族作对,是永远不会有好下场的,威海之战就是最好的说明。我保证,我们言出必践。”

    “好啊,那鄙人愿意拭目以待。”普留申科呼地站了起来,眼睛里在充血。不过,当他看到还是那么不紧不慢地摆弄着烟斗的林海丰的时候,俨然感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喉结紧蹿了两下,舞动着的右手按在胸前,“鄙人不愿与阁下为敌,更不想和阁下成为战场上的对手。用你们中国话来说,阁下是个难得一见的儒雅军人,作为同样的爱好文明的军人,鄙人更愿意有机会在我们伟大的俄罗斯国土上接待您,在我们的母亲河伏尔加河畔,听您的历史经典。不过,现在看来,这种机会也许很难有了。如果我们最终不得不成为战场上的对手,我还是希望能活着见到您。”

    “哈哈哈……”林海丰站了起来,一抱拳,“多谢,我会活着的。而且我相信,即使爆发了战争,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不过,我想不会是在这里,我们的战俘营可是很大的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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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介绍:
在遍地贪官污吏,及苛政猛于虎的满清侵略者腐朽政权残暴压榨下,在以英国为首的西方列强为加速对中国的经济侵略,借机发动鸦片战争以取得五口通商权利,进而大量输入祸国殃民的鸦片毒品的无情掠夺下,中华大地哀鸿遍野,炎黄的子孙在生死线上、在泛滥的鸦片中做着垂死的挣扎,古老的中华民族面临着一场空前的大毁灭、大灾难。
1851年1月11日,在一个永远光辉的日子,以广西金田村洪秀全为首的拜上帝会领袖,以建立天下大同之天堂为目标,聚集起了一大批优秀的中华儿女,引导饱受压迫的人民揭竿而起,在不到两年半的时间内即席卷了整条长江流域,进而定都南京。无数的天朝英雄用他们一腔的热血,谱写、展开了一曲反抗、驱逐入侵者,为民族独立、自由而战的“太平天国”伟大壮阔史诗。
可曾记得,伴随着天国史诗的是杨秀清、冯云山、肖超贵、石达开、陈玉成等一个个不朽的民族英雄闪亮的名字,还有那一幕幕令人扼腕,为之流泪、叹息的悲剧,还有天国都城最后沦陷的人间惨剧,那是一场灭绝人性的大屠杀,又是中华民族的真正精英们向后人们展现出的最后辉煌……
纯属偶然,也许是必然,两个年轻的红色军人来到了一百二十二年前的这个世界,来到了他们崇敬的英雄们中间。凭着他们对中华民族和人民无限的爱、对共产主义事业的无比忠诚,他们和无数的天国英雄一起,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在永不停息的“为了天朝,前进!”那惊天地、撼山岳、泣鬼神的呼啸声中,终于扭转了历史,造就了一个全新的社会,演绎着人世间的真爱。
这是一个真正的太平天国,一个你、我、他都会无比向往的红色天国......
(本书并非政治教材,只是想和大家一起探讨,怎样去为自己的民族奋斗!)太平天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平天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平天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