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这里的人民很爱戴您
一色新式水兵服的红海军阵列,像是又一阵的清风,叫无数的人眼前顿时焕然一新,同时又是禁不住的惊愕。
雄赳赳、气昂昂的马汉威终于盼到了当初安王殿下画在他心口上的那个红海军。黑色的长筒靴,海蓝色的长裤,雪白的上衣,四道蓝白相间的披肩,唯一不同的是,硬壳的无檐帽后面没有了那两条黑色的飘带,代之的是左侧一个红色的绒球,像是一团火,和帽子正中的红星相映。
不过,马汉威本人已经穿不了那身军装了,他现在是一身的雪白,把他那张黑黝黝的脸显应的更加黑亮。
“为了祖国的万里海疆,我们必须要有一支强大的红海军。我们年轻的红海军成立伊始,就叫他们的敌人闻风丧胆。现在,几艘俘获的英军战舰不再是我们依靠的力量,我们已经拥有了自己的鱼雷快艇、炮艇,甚至是千吨级驱逐舰的编队。父老兄弟姐妹们都看到了,在我们的红海军行列里,还有着特殊皮肤的面孔,马汉威舰长和他的同袍们。他们曾经是美利坚最底层的黑奴,天朝解放了他们,他们现在成了天朝的英雄。在这里,我代表全天朝的人民向他们致敬,向所有无私地帮助过我们天朝的朋友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英勇的红海军弟兄们,你们幸苦了!”石达开显然有些激动。
“为天朝而战!”
“红海军万岁!”
“天朝万岁,太平天国**同盟会万岁!”
布尔布隆有些兴奋,大概是他觉得喇叭里致以崇高敬意的人中,至少还应该有他一个吧。他帮助过天朝,尽管不能说是无私,毕竟是帮了。甚至在天朝红海军与满清、沙俄在海上争夺的时候,他还曾提议过动用转驻日本的法军舰队协助红海军作战,只是没有被接受。
“殿下,您的红海军很有意思,为什么要在帽子左面装饰个红绒球呢?就是为了体现您所喜欢的红色吗?”
“那叫英雄胆,是本王提议的。”杨秀清听了布尔布隆的话,笑着插上了一句。
“英雄胆?”布尔布隆不太明白地摇摇头。
“我们祖先的侠士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显示自己的英雄本色。没有它在鬓边,遇上不义之事,你尽可以袖手旁观,或者是溜之大吉,免得给自己找麻烦。可是,一旦戴上了它,它也就成了一种约束。”
“再跑就会有人说你不是真英雄?要被万人耻笑?”
“呵呵,是这个意思。”林海丰笑了。
“这么看来,殿下是非常重视您的红海军了。”布尔布隆也笑着,“按照我们的计划,建造中的铁甲巡洋舰已经基本完工了,不久将会开赴贵国进行武器的装备。殿下,当它们正式编入您的红海军序列的时候,我相信,您的红海军将会天下无敌。”
“哪里哪里,英国人也在计划开始建造铁甲舰,他们才是天下第一。”林海丰笑着摇摇头,“我们和你们都不一样。阁下也看到了,我们中国就像是一个患有沉疴的病人,天下统一之后,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休生养息,让受尽苦难的人民尽快解脱出来。这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啊。”
布尔布隆看看接着走过来的飒爽英姿的天朝女军,内务部安全部队、农军、少年先锋队,再看到最后压轴的红一军机炮队列。他又看到了在上海曾经见到过了的那种被林海丰称之为“郑南式重机枪”的家伙,这次可不只是一个,而是同时出现在二十几辆的马车上。随在它们的后面,是掷弹筒、迫击炮、山炮、野战炮、榴弹炮组成的庞大车队。
我的天,花这许多的钱和精力,闹腾了这么多凶悍杀人的武器,难道就是为了以后的休生养息?布尔布隆可是打死也不肯相信。
仿佛是看穿了布尔布隆的心思,林海丰笑了,“一个国家和民族,落后了就要挨打,就要受欺负,没有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不行。阁下也知道,我们即使在北方战线打的最激烈的时候,也没有动用驻守南方的力量。为什么呢?我们有顾虑啊,说实在的,想亡我天朝之心的还是大有人在啊。我们中华民族是个热爱和平的伟大民族,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去占领其它任何国家的每一寸土地,但是,我们也绝不允许别人抢占我们的一寸国土。”
“难道您和您的军队就不想复仇?”
“复仇?”林海丰奇怪地瞅瞅布尔布隆,“贵国也曾强加在我们头上有不平等的条约,可你们不是彻底放弃了吗?我们现在成了朋友。当然,人和人不同,各国的政治走向也不同,对于那些依旧与我们为敌的人,我们是要去讨还这每一笔的债务的,不过,那不是复仇,而是讲理,是有限度的。”
布尔布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下的情形,叫我不禁想起了一件事情。”他说着,看看林海丰,又犹豫了一下。
“说嘛,老朋友了,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呵呵,”布尔布隆笑了笑,“说实在的,贵国政府的所作所为,叫我不禁想起了一个人。他是一个普鲁士人,叫……叫……对了,叫卡尔*马克思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煽动者,他的文章都是挑唆人们去和各自的工厂主做对。被普鲁士驱逐后,他曾经到过巴黎,很快也被我们的皇帝陛下驱逐出境了,现在……现在他好像在伦敦。”
“哦?您不会是说我们做法和您说的那位马克思先生提倡的一样吧?”林海丰惊奇地瞅着布尔布隆。
“不瞒殿下说,似乎是有那么点儿一样的。”布尔布隆这话说的很客气了,“他提出的似乎也是**。”
“是吗,这我可还是第一次听说。唉,这个世界太小了,居然还会有如此的巧合。”政治家说假话是从来不脸红的,林海丰更是已经练到了九成的火候,“不过,依照您的说法,看来英国人也许比我们都更懂得政治。”
“哦,愿听殿下的高见。”布尔布隆克不相信英国人会比他们高明到哪里去。
“很简单啊,”林海丰想都没多想一下,“他们能够容忍像马克思先生这样的持有不同政见者留居本国,从自由民主的角度上看,的确比我们更大度。开明的政府,是不怕别人提出不同见解的。依我看,这样下去,他们未来的发展不可限量,尤其是在欧洲。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很想去他们那里看看的,学习学习。”
“您真的是这样认为?”布尔布隆有些奇怪。
“当然。”林海丰朝着观礼台下潮水般涌来的欢呼人群,用力挥着手。
“安王殿下,您好啊!”这就是当年天京城外那个不起眼儿的小村落里仅仅剩下的老两口,石镇吉的干爹和干娘。现在,没有过多劳动能力的他们,早已住进了养老院,不再为生活而忧愁。他们是发自内心地在向他们心目中的大救星问候。
“安王殿下,您好啊!”一石激起千层浪,巨大的问候声浪汇集成了海洋。
“父老兄弟姐妹们好!”在这一霎那,林海丰的眼睛湿润了。
“安王殿下,您辛苦了!”
“为天朝人民服务!”林海丰使尽全身力气,高高地举起右拳。
“这里的人民很爱戴您。”
“他们不是单纯地爱戴某一个人,真正爱戴的是我们这个新天朝。天朝能有今天,不是哪一个人的功劳。”林海丰揉了揉眼睛,“其实,一个国家走什么样的路,人们信仰什么,都应该是自己的事情,选择权在各自国内的广大人民。至于某些吹鼓手的作用,也未必真正能够起到一般人认为的那种耸人听闻的地步。我们的老百姓有句俗话,听喇喇姑叫,还就不种庄稼了?意思是你说你的,我做我的。真心说来,在您面前,我是有些脸红的,我们国家地大人多,虽然历史悠久,还有着灿烂的文化。可惜,和您们那些工业革命起步早的国家相比,从整体上看,我们这个民族的文化水平却是相当低的,文盲占据了总人口的大多数。在这种环境下,要去追求英国的那种所谓自由政治,那是天方夜谭。”
看看思索中的布尔布隆,林海丰微微笑了笑,“不瞒您说,我们真正想学习的是贵国大革命的经验。”
“殿下不是说笑吧?”布尔布隆掩饰不住地有些得意。
“不是。”林海丰摇了摇头,“博洛克罗瓦的‘自由带领人民’您看过吗?”
“以前看过,现在是禁品。”布尔布隆有些尴尬。
“法兰西人民为了获得自由,进行了不懈的努力和奋斗。”林海丰指着下面沸腾的人海,脸上浮现出坚毅的表情,“我们**同盟会就像是博洛克罗瓦画中的自由女神,不仅要带领广大被压迫者推翻满清政权,还要走向共和!”
第一五○章有这样的事情?林海丰停了下来
布尔布隆真的是很难弄明白眼前的这个古老中国了。不管怎么样,也无论政见如何,单从个人的感觉上,他还是很荣幸能和这位神奇的天朝王爷相识,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言谈话语里,他总能有种新鲜感。人是需要不断追逐新鲜事物的,至少是好奇使然。
今天,其实他又从这位实质上在主宰着这个天朝命运的王爷嘴里得到了不少的信息。法兰西帝国虽然和眼前的这个太平天国建立了军事伙伴关系,但是,一个强大的红色太平天国却不是他的帝国所希望看到的。帝国的政客们就像是西班牙斗牛场上的疯牛,对红色有着天生的反感。说穿了,他们是害怕这个红色政权会称霸东方,继而对整个世界构成威胁。
由于国内的政治需要,再扩大点说就是所谓国家利益的需要,外交官有时候所处的地位是很尴尬的。他们得心口不一,有时候还要打肿脸充胖子,一旦搞不好就是打完了自己的左脸再打右脸,自我难圆。说这个时候的他们像个市井无赖,其实一点儿都不过分,真要细细地说起来,恐怕这么说他们还是高抬了。
布尔布隆现在几乎就是快这样了。
为了帝国的利益,他需要继续陪太平天国的笑脸,因为帝国需要从这里得到他们急需的军火。作为一个梦想成为欧洲长期霸主的帝国,对这种难得的机遇是不会轻易地放手的。可是,为了帝国自己的需要,他们却又在进行着实质上是背叛盟友的行为。帝国皇帝已经决意要与沙俄媾和,并于数月前就开始暗中操作。如此一来,他们对太平天国在近东牵制俄军的承诺化成了空口白话。
早在拿破仑帝国时代,英国和俄国这两个历次反法同盟的坚定主力,就是压在他的法兰西帝国心头始终无法打到的黑影。是它们牵扯住了帝国雄霸整个欧洲的步伐。帝国皇帝现在想干什么,布尔布隆其实心里有数。他的皇帝陛下既想由太平天国得到自己所需要的一切,又希望在这个新生政权的身边儿留下一个强大的对手。没有了俄国,这个远东地区的平衡就难以保障。
布尔布隆已经接到了国内的通知,让他在适当的时机,将帝国在近东的安排转达给太平天国政府,当然,要讲的委婉。说白了,就是叫他自己编造些合适的理由。安王林海丰这次由江北战场回到天京,对布尔布隆来说是再好没有的事情了。太平天国上层的人物他一一品味过了,哪个都是不那么好说话的人,像这种既出卖别人的利益,还要求在人家身上继续得到实惠的事情,和东王、翼王、宁王等人去谈,他都估计过了,十有**要遭白眼儿。整个天朝在他感觉,还就是这位安王好说话。
可惜的是,安王一回到天京就剩下了个忙字,根本就没有时间接待他。直到今天,他才完全明白,其实去年暂时平息的天京事变一直就没有完,在他看来,天京的宫廷政变还在延续。难怪这位安王会这么忙了。
太平天国不会去争夺海外霸权,但是,他们忠实于朋友,他们希望他的法兰西帝国称霸欧洲,尤其是把矛头指向海峡对岸的英国。这就是他从这位安王话语里得到的启迪。
布尔布隆暗暗决定近期争取能够返回一趟巴黎,他要当面向皇帝陛下陈述这里的一切。不过,走之前他还要再办几件事,要向对方道歉,国内矛盾激烈,战场上的法军难以长期支持下去,毕竟俄国的黑海舰队及二十余万陆军化为了乌有,这种说法总算也能对亲爱的盟友是一个交代。另外,按照最初与这位安王的口头约定,太平天国政府对帝国提供之新式武器所需要的弹药及军械配件的补充供也应该履行了,可是到了今天却一直没有音讯,这才是他,也是帝国皇帝更着急的。
阅兵式结束了。
和林海丰一起走下观礼台的布尔布隆,还没有来得及请问下安王殿下何时能够接见他,具体商谈一下这些亟待解决的问题,安王殿下就已经先抱歉地向他拱了拱手,告诉他说他最近一段时间还要很忙,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先去具体部门办理。
布尔布隆有些心慌了,他的事情太急,具体部门解决不了。
“尊敬的殿下……”
不等布尔布隆的话说下去,早已等候在下面的马沙利三步并两步地就跑了上来,他冲着林海丰一拱手,抢断了布尔布隆的话头,“哦,上帝,我尊敬的安王殿下,终于又能见到您了。”
只能临时以一个美利坚民间商会普通成员赶来参加阅兵盛典的马沙利,在观礼台上的位置距离林海丰太远了,就是想找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盛典还没结束,他就早早地等候在了这里。
“马沙利先生,呵呵,您好啊。”林海丰抱了抱拳,脚步缓了一缓,却没有停下来。
“尊敬的殿下,我是刚从国内返回来的,我们的内阁已经同意与贵国政府立即磋商建立公使级外交关系。”马沙利面露喜色,紧走了一步。
“真是个好消息。”林海丰笑着点点头,“您可以尽快去拜会我们的总理大臣,他会马上安排人员与您和您的代表团成员商谈一切的。”
“哦,尊敬的殿下,”马沙利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双手合在心口,“江西铁路二期工程的合同到了该签订协议的时候了,可是他们却不肯再同我们的美利坚商行签约,仁慈的殿下,救救他们吧。”
“有这样的事情?”林海丰停了下来,看看马沙利,又瞅瞅布尔布隆,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我会抽时间过问一下的,不过,需要一段时间。我想布尔布隆阁下也一定是要事想跟我谈,不妨这样吧,二位先回去休息,放松放松,等我事情一忙完,马上会去拜会二位阁下。”说完,他冲着俩人抱了抱拳,走向一旁显然是正等候着他的红军将领们。
布尔布隆瞅了瞅愣在那里的马沙利,无奈地耸了耸肩,“等等吧,他们是真的忙。”
马沙利苦笑了笑,摇摇头,忽然小声凑到布尔布隆跟前问到,“阁下以为下任天王是谁?”
布尔布隆没有回答。不过,马沙利的这个问话却引起了他的深思。
“我看,必定是他无疑。”马沙利似乎有些得意。
“呵呵,阁下的政府怎么突然有了一个大转弯似的变化?”布尔布隆望着在几十个红军将领簇拥下离去的安王,笑着看看马沙利。他心里清楚,美利坚和他的帝国相比,也许对红色的厌恶并不更逊色。
马沙利奇怪地瞅了瞅布尔布隆,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亲爱的阁下,怎么是大转弯?我们美利坚是一向看好天京政府,并真心和他们交朋友的。当然,交朋友嘛,总要有一个相互了解的过程,一旦决定下来,我们是绝对不会对朋友三心二意的。”
布尔布隆皱了皱眉头,立即反唇相讥,“你们自己国内大量充斥的都是英国人的商品,尤其是铁路。不会这次是集中了国内大批积压的廉价铁路物资,来找个什么便宜的吧?”
布尔布隆的这句话,还真伤到了马沙利的痛处。在西部大淘金潮的推动下,铁路建设热浪一浪高过一浪,由此也带来了相关行业的迅猛升温,国内经济表面上看似一片的繁荣。其实,如果静下心来认真一想,满不是那么回事儿,本国民族工业的发展并没有什么起色,反倒是在英国工业品的冲击之下,日渐萎缩。这很危险,甚至国内某些聪明人士已经预言,国内的经济很可能随时随地再次陷入危机。
也正是因为这种总体的考虑,为了商定中的太平天国江西铁路以及对未来天朝铁路建设的预期,这次,国内的那些政客们总算是终于低下了他们高贵的头,企图开始以与太平天国政府关系的所谓正常化为契机,动员国内钢铁业,借此扭转一下本国工业颓废的局面。国家利益至上嘛,至于什么色不色的,可以先放放再说。
“我们的商品同样上等的。”马沙利脸有些燥红。
“呵呵,阁下不要着急吗,逼人没有说你们美利坚的商品就是垃圾,”布尔布隆温文尔雅地笑了笑,“不过,只是这里的钢铁业也不必贵国逊色。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从他们公开报导的数据显示,去年他们的生铁和钢铁产量都已经超过了你们。”
“那才有多少,这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度,远远不够一用。”马沙利有些气恼。
“哈哈,是啊,是啊,他们不够用,所以你们着急了。”布尔布隆爽朗地笑着,告辞走了。
该死的法国佬!瞅着布尔布隆的背影儿,马沙利狠狠咬了咬牙,使劲儿一跺脚,他妈妈的,便宜非得都给你一家占去,那你就高兴了。
第一五一章大家应该去问候问候东王
阔别天京三年,再回来的林海丰已经失去了他从前的安王府,现在,他的新宅邸被同样早就安置进了天国宫,一处毗邻西花园优雅的院落。他的南面不远是东王杨秀清的住处,北面则是翼王石达开。郑南和洪仁玕住在东太阳城。
不仅如此,苏三娘、李秀成等一批共盟会负责人及总理大臣府的官员们也入住了进来,天国宫真正成为了天朝国务及政治的中心。
阅兵式一结束,林海丰这里就马上热闹了起来,刘丽川、石祥祯、林万青、许宗扬等人刚刚簇拥着他进入正厅,屁股还没坐稳,陈玉成、李秀成、谭绍光、李侍贤、陈廷香等一个个的红军将领就接踵而至。正厅很快就被塞满了。
“过瘾,真是过瘾,要是慈禧那个老婆子能亲眼看到这一切,估计现在已经拿根儿绳子吊在哪棵树上了。”石祥祯亮着大嗓门儿,哈哈地痛快大笑着,“我说陈玉成,你这家伙闷头不响地在广州深藏了一年,哪弄来这么多的好东西?乖乖,我就听他们一介绍,那就了不得啊,如果当初要是让给我们一样两样的,也不至于叫本将军还继续呆在黄河南跟清妖们周旋啊?”
陈玉成瞅了瞅安王,冲着石祥祯得意地笑了笑,“你以为我们天天闲着啊,粤闽桂三省全面完成了土地改革,在天朝父老的大力支持下,还完成扩红十五万,都是个顶个棒棒的汉子。嘿嘿,统帅部才给了我三个军的番号,早超编了。不过,不瞒你老兄说啊,这些装备可都是兄弟来到天京后才装备上的,不多,才一个团的力量,让你一样两样是不可能啦。”
“唉,谁叫咱们殿下偏心呢,”石祥祯怪模怪样地看了安王一眼,咧了咧嘴,“殿下,您把红一军的炮兵团借俺一个月,只要一个月,俺保证把河南打扫的干干净净。”
“呵呵,想起要大炮了啊?”林海丰歪头瞅瞅石祥祯,突然一指满屋子的将领们,哈哈一笑,“你们来评评理,我可是听说直到现在,咱们这位石大军长居然还是手枪打不上标靶,来不来的还要亲自上阵找个谁去拼一拼大刀,你们说说,他能会使用这么好的大炮吗?我还真怕把大炮给了他,他非要找慈禧去比呢。”
一句话,惹得哄堂大笑。谁都知道这位石大军长,一向以天军武功第一自居。不过,他们中间还是有不少人曾经和石祥祯比划过,如果说不佩服他这一点还是真不行。
石祥祯不好意思地摘下帽子,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用枪没有拿刀过瘾啊。”
“汪海洋,你的功夫不是不错嘛,怎么样,替本王收拾收拾石军长?”
一听殿下点着名字叫自己,汪海洋连忙站起来,嘿嘿地笑了,“不瞒殿下说啊,要是叫我收拾收拾陈玉成,估计还有几分把握,对石军长,嘿嘿,我,我还是真怕他哩。”
石祥祯有些得意。
“不过,现在我的枪玩儿的还是很不错的,”汪海洋说着话,嗖地掏出手枪,又飞快地收了回去,几乎都是在眨眼之间,不注意的甚至还没看清楚他的动作。
“不错,不错,”林海丰笑着拍拍手,瞅瞅汪海洋,又看了看石祥祯,“这点你就万万赶不上汪海洋了。我们是天朝的红色军人,就是要有老子天下第一的硬气。不过,更多的时候,这种老子天下第一不是单凭个人一刀一枪打出来的,还需要的智慧。要想叫我们的红军天下第一,不仅要有个人的勇武,更需要每一个人的自觉合作。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但却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的,那就是五个字,‘为人民服务’。天朝底子还薄,好东西有的是,得慢慢一步一步的来。因此,在兵器的配备上,也是按照各部未来战略地位的不同而优先装备一些部队的。其实,还是我以前说的那样,战争胜败起决定性作用的是人,而不是武器。只要认真贯彻我们共盟会的一切主张,用我们先进的思想武装起来的红色军队,才是真正不可战胜的力量。你们在座的诸位都是共盟会的会员,是天朝,也是全天下最优秀的战士,以后的任务会更加繁重,在部队军事建设的同时,切记不能忽视了军队的思想建设。明天就要召开第二次全体会议了,大家都该在心里认真地思索思索,如何才能有效地保障天朝、红军的顺利发展,如何才能有效地避免类似去年的变乱。有什么话,在会议上尽量地都讲出来。这是共盟会的会议,每一个人都要做到心怀坦荡。”
“殿下,我们天朝的国体从根本上讲,已经不适宜未来的需要。”陈玉成看了看李秀成等人,“玉成在广州期间,曾经研读过一些西洋列强的成功经验。这次回来,玉成专门还和李秀成、李侍贤等兄弟私下商议过,为了避免去年类似的事变发生,应当……”
“呵呵,有想法好,”林海丰伸手打断了陈玉成的话,“不过,有什么话还是都拿到会议上去讲。”说完,他忽然奇怪地扫视了一下满屋子的将领们,“我的老天,这该吃午饭的时候,你们一下都俩肩膀抗着一张嘴跑到这里来,不是想打我的土豪吧?”
陈廷香笑了,“殿下啊,卑职可是还记得,殿下曾经许诺过,要亲手给我们做顿饭菜,机会难得,就今天怎么样啊?”说着,他冲其他将领们一举手,“吃完殿下亲手做的饭菜,咱们才能有好的精力去想问题,对不对啊兄弟们?”
“对呀。”
“殿下该不是不会做吧?”
“还说,殿下的喜酒你们都吃过了,我们连个酒味儿都还没闻到呢。”
“对,叫殿下补喜酒。”
林海丰哈哈地笑了,“好好,今天中午就本王亲自下厨。不过啊,借着我烧饭的时候,我还是给弟兄们提个建议,大家应该去问候问候东王。东王为了天朝,可是操碎了心了,天朝今天的稳如磐石,要说功劳,那完全都是东王和翼王的艰苦努力。”
林海丰说这话的时候,杨秀清和石达开就在门外。他们今天同样是难以按奈的兴奋。
作为天朝的领袖,看到今天这样隆重的场面,任何人都会产生这样的兴奋。
杨秀清本来是想约上石达开、郑南一起来找林海丰,好好喝上几杯,顺便再把第二天的会议内容仔细磋商磋商。没料到,郑南一下观礼台就没了影子,据说是去天京医院了。再一来到林海丰的院子,刚进大门就听到了正厅里那满堂的笑声。
正在厨房指挥着的柳湘荷,一眼看到了进来的东王和翼王。时近午饭时间,不要林海丰那边儿发话,从观礼台回来,本来有些疲乏的柳湘荷一见来的这一屋子人,就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她正带着金梅和韩慕岳的内卫们一起,帮助厨师做饭。
看到东王和翼王,她连忙放下手里的家什,迎了出来。
杨秀清把手放在嘴上,示意柳湘荷不要说话,又指了指厨房,那意思是你该干什么,还接着干什么去,然后拉上石达开,轻轻走到门口。
柳湘荷笑着进了厨房,又顺着门缝儿再瞅了瞅神神秘秘的东王和翼王,她禁不住地在笑,两位天朝数一数二的王爷,居然也会扒门缝儿。
其实,杨秀清倒没有太多的想法。林海丰这里的喧闹,当然叫他有些醋意,不过,那也就是一闪念的事儿。他只是想顺耳听听这些年轻的红军将领们凑到一起,会有什么新鲜事?当然,如果石达开不是跟在他一起,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他听到了林海丰的那通长篇大论,也听到了林海丰善意地拒绝在私底下与陈玉成他们谈论国体问题。当他拉起石达开的手,打算进门的时候,恰好听到了林海丰的最后那句话。
杨秀清停了一下,看看石达开,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又笑着摇摇头,“谁吃喜酒居然胆敢不叫本王啊?”
第一五二章麦克斯韦落入了天朝内务部的法网
郑南去了天京医院,不过,不是给自己看病,而是去探望一个特殊的病人。
十九世纪初,电磁学的发展和应用突飞猛进,这为人们对光的本性的进一步认识提供了机遇。1846年法拉弟发现光的振动面在磁场中发生偏转,揭示了光现象和电现象之间肯定存在着某种内在的联系。继后,普鲁士物理学家韦伯,发现电荷的静电单位与电磁单位的比值等于光在真空中的速度,这些成果的取得,都极大地鼓舞了当时正致力于电磁场理论研究的英国杰出物理学家麦克斯韦,他希望自己同样能够在这个领域内创造出前人所没有过的辉煌。
当初,麦克斯韦之所以来中国的上海应聘,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在这之前,他对遥远东方的这个国家,能够了解的一切,就是伦敦报纸上登载的那些有关他们脑后拖着的稀奇古怪的大辫子的漫画,还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女人拳头大的小脚。他不喜欢政治。
当皇家内阁派人专门集中起他们这一批青年学者,和他们介绍中国那里正在建设一个庞大的科学基地,并四处网罗人才的时候,他和几乎全部的人一样,甚至都不愿意相信它会是真的。内阁的官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叫他们相信中国的确出现了令人奇异的罕见变化,也给政府带来了巨大的危机。那些疯狂的东方暴徒,利用手中的一些先进技术,大肆残害大英帝国优秀的子民。为了大英帝国,也为了世界的美好,更是要给上帝以安慰,帝国要求年轻的学者们,能够像英勇的皇家士兵一样,用另外一种方式,捍卫帝国。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和其他各行各业的学者们一样,麦克斯韦也来到了中国。没有经过其他人那样严格的考核,唯一一点,在他宣誓效忠太平天国政府之后,很快进入了天京科学院。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任何一个刚刚来到这里的人,在被引领着参观完天京科学院种种实验室、成果的时候,大概心里剩下的就只有叹息了。
麦克斯韦很快进入了角色,物理所单独成立了电磁学实验室,他被任命为主任。再接下来的一切,就不能只是用惊讶来形容他了。电磁学实验室的第一天正式工作,在他们受命即将开始电磁场的动力学理论研究的时候,宁王亲自交给他们的一组方程式。
那是什么?别人也许还不是十分钟情,可对麦克斯韦来说,简直就是上帝的恩赐。那是他早在国内就已经着手用他高超的数学想最终推导出的《电磁场的动力学理论》的根本。
麦克斯韦的确有着非凡的数学功底,按照宁王的提示,在他的领导下,实验室仅仅用了两个月,顺利验证了宁王方程组,完成了《电磁场的动力学理论》,从而在理论上证明了电磁波的速度等于光速。把电、磁、光三个领域结合在一起,这是一个将会在整个物理学界引起重大轰动的伟大事件。
轰动远远不止还不在这里。就在他和他的同事们忙于验证宁王方程组,完善电磁场动力学理论的时候,宁王摆在他们面前的电磁波发生器和检测器,已经给他们做好了实验上证明电磁波确实存在的一切准备。
再接下去,就是完整的电磁波发送与接收实验。如果说,麦克斯韦和他的同事们在最初还只是为了科学上的重大发现得以验证而兴奋的话,到了现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成员都明白了,在他们实验室里诞生的何止是一种理论,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事物。那可是要比眼下已经广为应用的有线电报更具价值的无线电报系统啊!。
你不钦佩吗?自然科学的任何一项新发展,在天朝,无时无刻不是都在同工业生产紧密地结合起来,科学地着推动生产力发展。
还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麦克斯韦在这里所从事和见到、听到的一切都是新鲜的东西,餐厅里,几乎每天所能得到的点滴信息都会叫他怦然心动。发电机、电动机、内燃机,新型的机床等等等等……
麦克斯韦太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了,不用任何的精确数学计算,他就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足以引导整个世界进行第二次伟大的工业革命。他开始为当初自己对来这里的勉强而感到羞涩。这个也许几年前还对现工业可以说是知之甚少的古老国家,竟然是科学的天堂。
天朝对科学院的每一位学者都给予了相当高的待遇。科学院像是一个国中国,一切应有尽有,他们不缺精美的住处和从来没有想象到的金钱,鲜花和荣誉更是时时地伴随着他们。宁王,乃至天朝的总理大臣东王,时常地会出现在他们身边儿,对他们能想到的要求几乎是无所不应。为了满足不同信仰的人们需要,科学院周围还特意建起了天主教、基督教的教堂。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天朝给予了所有学者以相当大的面子。
可惜,说到底,麦克斯韦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来中国的根本目的。他开始搜集一切对他的大英帝国有用的信息,不过,他很聪明,为了安全考虑,他不会用丁点儿的纸片把他所得到的东西记录下来,他用的是大脑。他有一个极其聪明而又富有逻辑性的大脑,可以储存所有的东西。只要他能和帝国派来与他接头的人一见上面,他就会重新地把它们一一地疏理出来。
麦克斯韦和他的帝国都很谨慎,也许是受到了上海方面种种失利的教训所启发,在天京他们没有采取教堂作为联络地点,而是选择了教堂附近的一家商行。商行的主人是原来英国商行的伙计,自从来到天京后,生意兴隆,也红的发紫。
第一次联系很顺利。因为,众多的科学院学者,往往都会在礼拜后,顺路进这里看看。麦克斯韦觉得自己也是一样,一切都正常。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莫伸手,伸手必被捉。就当他第二次正式的与接应人接头,开始铺开纸张,写下他记忆里的秘密的时候,麦克斯韦落入了天朝内务部的法网。
失去了典雅的住所,没有了实验室的设备,他住进去的是牢房,仅有他一个人的牢房。陪伴他的就剩下了一尺见方小窗口里透漏进来的阳光,或者是月色。漫长的两个月,没有人来审问他,只是中间似乎是有意地知会了他一声,他的联络人,那个商行的中国大班,已经下了地狱。当然,从留心地听着狱卒们的对话,在他现在居住的天朝内务部特别监狱里,类似他的情况也非止他一个。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呢?没有多久,麦克斯韦就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
他住进了天京医院。
郑南今天就是特意来看望麦克斯韦的。
“麦克斯韦先生,好些了吗?”郑南看看正在把一袋水果放在床头桌子上的洪宣娇,又温和地瞅瞅床上不知所措的麦克斯韦,“回到天京后,事情一直很多,没有及时来探望您,抱歉啊!”
“亲爱的殿下,我……”麦克斯韦该说什么呢?
“不要客气,敌人也好,朋友也罢,那是以前,现在您是病人。今天是我们天朝人的春节,大喜的日子,您曾经为了天朝付出过,天朝不会忘记您的功劳。”洪宣娇剥开一个橘子,笑着递到麦克斯韦的手里。
郑南看着眼睛木讷的麦克斯韦,再瞧瞧自己的夫人,呵呵地笑了,“麦克斯韦先生是科学院最有名的‘懒惰者’,中文水平一直不高。”他随即把洪宣娇的原话翻译给麦克斯韦。
洪宣娇瞅瞅自己的丈夫,眼角禁不住地瞥了瞥麦克斯韦,心里暗暗有些好笑,什么大科学家啊,这么长的时间了,竟然连个中国话都学不好。
“殿下,”麦克斯韦不会客套,尴尬了一阵之后,他懦懦地说到,“我不知道别人如何,我这么做不是想损害天朝的利益。”
“哦?”郑南笑着看看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只是觉得,科学是不该有国界的。”麦克斯韦叹了口气,“当然,我的行为也许触犯了贵国的法令,也许……”
“我不能说你的想法一点儿都不对。”郑南依然是笑着,“可是,为首先要说的是,您违背了你的承诺。您曾经宣誓效忠天朝,就要奉守天朝的一切法令,这是游戏规则。当然,因为您从前也许同样地对另外的国家有过类似的宣誓,那么,出现这种情况就情有可原了。我只能这样地认为,您对天朝的忠诚是虚伪的。”
麦克斯韦低头不语。
“至于你说的科学无国界,我不完全否认。可是,那是要有先决条件的。”郑南的脸色渐渐严肃了起来。
第一五三章他哪儿干的了那个。洪宣娇……
“由于您和我所站的角度不同,对事物的判断也就不一样。”郑南拍拍麦克斯韦,示意他把手里的橘子吃下去,“严格地说,科学其实把双刃剑,它有着造福人类的一面,同样也有着毁灭人类的一面。您是位学者,也许更多地是看到了它能够造福人类的一面,在这种对问题的观察角度上看,科学的确不该有国界,应当被世人所共有。当然,也不排除您站在您的国家立场上,希望这些先进的技术尽快为您的祖国所利用,至于具体做什么,我不想过多地去猜测。但是,我要告诉您的是,您的国家之所以把您安排到我们这里,他们的目的就不是单纯为了国计民生。您不应该不知道吧,您的国家自一八四零年以来,都在我们这里做了些什么?我们天朝崇尚、发展科学,希望的是它能够被利用来造福人类,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会把众多的研究成果公诸于世,为世界共享。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要首先找到制约的手段。”
麦克斯韦面露疑惑。
“我说的是真的。也许你还不知道,我不妨先给您透漏一个信息,明年,也许是后年,天朝将在上海举办博览会,到时候,会有更多世人所想象不到的东西面世。”说到这里,郑南轻轻叹了口气,“当然,人算不如天算啊,如果时局不配合,我们的苦心也只能是付诸东流。我和您一样,都是搞科学的,恐怕我们都不希望在这个世界上爆发战争,尤其是能够叫全世界卷入进去的战争。”
“我……我只是希望我的祖国强大。”麦克斯韦声音有些微弱。
“呵呵,您的祖国已经够强大了。您看看,您的祖国把手伸得多长啊,可是这又能带来什么?它会给别人送去什么恩惠?民主,自由吗?不是,是鸦片,是殖民,是无情的掠夺,更是灾难,人类的灾难。”郑南笑着摇摇头,“您看过我们的上海和天京,凭心而论,您的祖国的人民,能比天朝的人民生活的更无忧无虑吗?”
麦克斯韦看了看宁王殿下,没有说话。他不能不承认,不如。
“好了,不多说了。”郑南站了起来,“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和您同案的那些人都被处置了,因为他们是汉奸,天朝最痛恨的就是汉奸。对他们,我们向来是绝对不手软,也从不给他们什么第二次的机会。这不是因为我们喜欢残暴,而是不能不这样,对敌人的任何仁慈,都是对人民的犯罪。天朝对和您一样的人,可以说是足够宽宏大量的了,在本王没有回到天京之前,东王并没有处理这些案子,是怕伤害到了大家,不管怎么说,您们还毕竟都算得上是人类的精英,少了一个,都是全人类的重大损失。好好养病,只要您能够充分认识到自己的罪行,并再次对天朝承诺,我欢迎您重新回到实验室去,回到您的同事们中间。”
“我……我还能回去?”
看着麦克斯韦瞪着一双直直的大眼睛,洪宣娇拉了拉郑南的袖子。刚才两个人叽哩咕噜的对话,她是一句也听不明白,不过,从丈夫一直也不是严厉的面孔上,她知道,自己的这位丈夫不会说出什么令人震摄的话来。“告诉他,天朝内务部可不是摆样子的,叫他以后老老实实做人,别自己和自己过意不去,好好珍惜珍惜自己的脑袋。”
郑南笑了。
麦克斯韦瞅瞅王妃,又看看宁王,不知所以。
“我的夫人是想问问您,您对我们天朝内务部的评价如何?”
麦克斯韦羞愧地低下了头。他到现在都没闹明白,怎么自己那么快地就成了阶下囚。是啊,如果他领会不了红色天朝人民战争的精髓,他永远都是闹不明白的。
“哎,我说,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们这些人?”离开医院的马车上,洪宣娇捅了捅似乎还在想着什么的郑南,问到。
“不怎么的。”郑南掀开车窗帘,看了看外面还处在兴奋中的街道。
“不怎么的?”洪宣娇一愣,“就这么的完了?偷我们的东西,本王娘还要送他好吃的,有功吗?”
“呵呵,人才难得啊,要往远处看。”郑南扭回头笑了笑,“怎么,送人家点儿东西还要翻小肠啊?”
“什么什么啊,”洪宣娇撇了撇嘴,“我看你们对谁都够客气的,可是怎么偏偏对二哥却是像打落水狗似的,没完没了的。”话一出口,她也感到了好像有些不合适,连忙捂住了嘴。
“你呀,这话从哪里说起。”
“反正我是这么看着的,”洪宣娇叹了口气,“其实,二哥已经低了头了,凡事都是与人方便,于己方便,差不多就行了。”
“唉呀,看来你又是觉得我们明天的会议就是针对二哥的了。”郑南摇摇头。
“我不管是针对谁,我总是觉得二哥已经够惨的了。”洪宣娇轻轻哼了一声,不由得又嘿嘿地一笑,“诺大的天王府被瓜分了,三千女官没了,天天就守着那几个王娘,又没有什么正经事做,时间长了还不腻歪死啊。”
“二哥如果真想做什么,谁也没有阻拦他。”郑南笑了笑,“他是共盟会的主席啊,完全可以为我们共盟会出谋划策。”
“他哪儿干的了那个。”洪宣娇脱口而出。
“你看,这可不是我说的。”郑南拉起洪宣娇的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天朝的未来要听大多数人的见解,不是哪一个人能够说了算的。”
太平天国**同盟会第二次全体会议在天国宫召开。郑南支持了会议,在洪秀全做了简单开幕词之后,杨秀清受中执委委托,首先做了关于加强民主集中制建设的报告。
在报告中,他阐述了民主集中制就是民主基础上的集中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相结合。它既是共盟会的根本组织原则,也是群众路线在共盟会的生活中的运用。他提出了民主集中制的六条基本原则:既所有共盟会会员,个人服从同盟的组织,少数服从多数,下级组织服从上级组织,全同盟各个组织和全体会员服从共盟会的全国代表大会和中央执行委员会。共盟会的各级领导机关,除它们派出的代表机关和在非共盟会组织中的小组外,都要由选举产生;共盟会的最高领导机关,是全国代表大会和由它所产生的中央执行委员会;共盟会的上级组织,要经常听取下级组织和会员、普通百姓的意见,及时解决他们提出的问题;同盟的各级委员会,实行集体领导和个人分工负责相结合的制度;作为组织原则,以上六条,将纳入到共盟会的章程之中。
他最后还特别强调,共盟会严格禁止任何形式的个人崇拜。
对这个报告,杨秀清事先准备的很充分,一字一句都份量十足。在共盟会组织内部,虽然他仅仅只是排名第三的人物,可他心里明白,林海丰等人其实是在有意保持和提高他在同盟内部的声望,不然,这份由林海丰亲自起草的报告,也不会专门由他来做。当前的形势与我们的任务,
杨秀清的报告之后,没有沸腾的欢呼声,每一个代表都拿着一份同样的报告文稿,在深思。
“同志们!”郑南说出这久违的三个字之后,停顿了一下,他的脸上泛着红光,“同志们,共盟会的成立,是我们伟大的太平革命走向新的历史阶段的标志。民主集中制原则的诞生,更是标志着我们的同盟走上了一条引导全体人民彻底反对封建主义的道路。我们这个队伍将永远告别封建家长制。在同盟内部,没有职位的高低贵贱,大家一律平等,都是同志。什么是同志呢?就是志同道合,就是同心同德,就是肝胆相照!”
第一五四章这就是最伟大的胜利
三天的会议,气氛之热烈是空前的。
鉴于满清军队在战场上的重大失利,沙皇俄国不断向东北及华北地区增派干涉军,数量已经超过十万以上。代表们经过慎重讨论,激烈的争辩,从理论和政策上正式确立了太平天国**同盟会关于建立广泛的民族统一战线策略的总路线,提出“共盟会的任务就是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把未来天朝红军的活动和全国各阶层的人民的一切活动汇合起来,成为一个统一的民族革命战线”。
为了尽快结束内战,减少饱受战乱折磨的人民的疾苦,把国家带上正常经济发展的轨道,代表们经过表决,在原则上通过了林海丰关于在适当的时机,提议天朝政府向北京的满清政府发出“停战议和,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枪口一致对外,驱逐沙俄干涉军,建立一个能够代表全国各民族人民广泛意愿的统一、强大的国家的照会”。
说说容易,在当时天朝已经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而人民又对腐朽残暴的满清政府恨之入骨的时代,统一战线的确立及适当时机停战议和的提议,这是一个多数人感情上难以接受的事情,那是费尽了周折才得到的共识。整整的两天之中,争辩有多么的激烈自不必说,在最后的表决阶段,在以往鲜见的反对票和弃权票的出现,就可略见一斑。不过,这恰好也说明了共盟会这个摇篮里的新生儿,正在他们的领路人的带领下,逐步走向成熟。
一个尖锐的矛盾提出来,解决掉,新的矛盾随即又会出现。
第三天上午,会议刚一开始,先是以陈玉成、林万青为首的粤闽桂代表就联名提出议案,他们以朱元璋篡夺元末人民抗元大起义的成果,李自成贪婪腐化的大顺朝刚刚建立就覆没为根据,结合几年来天朝最初的发展畸形而给人民和军队带来的思想上的严重混乱,他们认为,如此长期以往,难以实现天朝真正由人民当家作主的伟大理想,这和起义之初的广大人民及英勇的将士的意愿完全相悖。为此,他们希望共盟会提请天朝政府,彻底还政权于人民。并直接拿出了方案,那就是成立天朝政府的最高权力机构,太平天国全国人民议会,取消王权制度,建立能够代表人民意志的共和国。
和粤闽桂代表像是默契好了似的,以李秀成、石祥祯为首的鄂皖苏代表则直接联名提出动议,鉴于去年天京变乱的教训,他们提议共盟会提请天朝政府,在天朝已经命令取消侯爵封号的基础上,宣布取消一切王号,打到特权阶层,真正叫天朝人民看到一个天下大同,人人平等的新局面。
组织原则是刚刚诞生了的,既然有了组织原则,那就的照章执行,更何况,只要是参与提出以上议案的,无一例外的都是红军中的实力派人物。没有人看不出这两个提议背后的分量。
党指挥枪是真理,可是,在特定的条件下,枪指挥一下党,那也是出于无奈,未必就不是好事儿。大势所趋。
两个议案一提出,除去某些人一脸的惊愕之外,竟然没有像前两天那样引起激烈的争辩。大家似乎都在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对议案的最后表决。
会议主席郑南看看身边儿的洪秀全、杨秀清、石达开和林海丰,宣布暂时休会。
这种直接关系到自身利益的提议,洪秀全自然是蒙在鼓里,可是杨秀清和石达开却早有心理准备。既然是许诺了人民要创造一个天下大同的世界,就不能再有身穿龙袍的特殊阶层永远地存在下去,这是必然法则,迟早都会走到这一步。作为天朝革命的最主要武装力量,天朝红军不支持任何帝权、王权,人民也不支持。这是林海丰自从回到天京鼓吹建立共盟会开始,就对杨秀清和石达开做了深入的思想工作的事情。
不过,有准备归有准备,当事情来得这么快的时候,谁都不免会有些难割难舍,这也很正常。
娘的,这才是真正的叛乱!洪秀全心里在恶狠狠地叫骂。可他不敢明着表现出来,能有今天吃饭的家伙在,他已经偷着乐了不知道多少回了。现在他表现的却是满脸的轻松,他要看笑话,看正在闷头抽烟的杨秀清的笑话。折腾啊,折腾来折腾去的,到了还是折腾你自己,到了还是把个好不容易鼓闹出来的花花世界拱手让给了别人。
林海丰也在抽着烟斗,没有任何的表情。陈玉成、李秀成等人的提议,他早心里有数。当然,那都是以前他的工作做的到了家,真正今天能够拿到会议上来,可不是出于他私下的什么怂恿,或者是搞什么突然袭击。
郑南看看面前都不作声的四个人,心里在暗自叹息,叹息人的本性,不免也要叹息人的虚伪。“今天是同盟的会议,任何会员都有给组织提出建议的权利和义务。对于这两个提议,看看各位还有什么想法,如果需要暂缓一下的话,我们可以再做做说服工作。”
“我看很好,弟兄们的积极性很高嘛,又都是出于为了天朝考虑。再说了,没团营之前,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会做王做什么的,只不过就是想解黎民于倒悬。”洪秀全轻松地笑着,“不能打击弟兄们的热情,表决,看看表决的结果,少数服从多数嘛,这是原则。”
“表决吧,我同意就两个提议进行表决,遵从多数人的意见。”石达开端起旁边儿的茶杯,放到嘴边儿却又没喝,轻轻地放了回去。
这个细微的动作,洪秀全尽收眼底,他心里乐开了花,哈哈,你也有难受的时候啊!他又把目光移向了杨秀清,他真希望杨秀清就此暴跳起来,最好再来个天父附体什么的,那才有意思呢。
杨秀清使劲儿地抽着烟,还是闷头不语。
“取消王号的提议付诸表决,我看未尝不可以。”林海丰嗑干净烟斗里的烟灰,开始说话了,“不过,关于马上就要建议天朝政府改变国体的提议还是早了点儿。现在我们还不具备这个时机,这要等到我们收复了全国才能做到。但是,代表们的心情我们也要理解。因此,我建议和代表们争取协商一下,将提议的内容暂时做下更改。在全国统一之前,天王的名号暂时予以保留,仍然为天朝名义上的领袖。同时成立一个天朝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由东王兄挂帅,全权负责天朝一切军政事务。关于筹备未来天朝全国人民议会的问题,我们现在就要着手去做。不管怎么样,建立一个真正的人民共和国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
说完,他看看正注视着自己的杨秀清,“东王兄,您的意思呢?”
“我没意见,就是叫我把多余的老婆都遣散了我也没意见,反正我也连一个还都顾不过来呢,不过都是些摆设而已。”杨秀清摘下头上的王帽,站了起来,“干就干他个彻底的,一切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复会!”
你个不知死的东西啊!洪秀全大失所望地撇了眼毫无表情的杨秀清,差点没被气背过气去。这个混蛋,都到了现在了,还在跟我叫死劲哩,早晚有你哭都哭不出来的时候。
复会了,仅仅从跟在洪秀全身后依次进来的杨秀清、石达开、林海丰、郑南四人**的头部上,代表们就明白了一切。
一切都顺利地进行着。还别说,接下来的时间里,偏偏就有人提到了洪秀全和杨秀清私人生活的问题。当然,这只能是充作一个花絮,天朝政府新婚姻法颁布在后,不少都是三妻四妾的高级官员们事实在前。这是干涉不得的事情,一切还都需要时间的推移,人的道德标准的增进。
三天的会议即将结束了,林海丰最后做了一个总结性的发言,高度赞扬了会议的民主气氛,高度赞誉了洪秀全、杨秀清、石达开的高风亮节。最后他说到,“利用红军冬季整训的机会,我们召开了这次会议,不仅是再次明确了我们革命的主张,还提出了我们当前的任务,继续彻底地清除拜了上帝教中那些腐朽东西对我们的影响。
我还是要再次重申,辩证地说,拜上帝教在天朝革命的最初阶段是有功绩的,它曾经唤醒了千百万被压迫的人民,走上了反抗满清统治,推翻满清王朝的道路,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抹杀的。可是,功劳是功劳,过错是过错,功劳再大也抵偿不了错误。拜上帝教的错误,归根到底不是一个人的问题,不能笼统地归结到天王一个人的身上,大家都该勇于承担责任。知耻而为勇,揭露过去错误,恰恰更坚定了我们共盟会的发展方向。
这次会议是成功的,它体现了团结的力量,体现了充分民主的风气,所有与会代表都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组织的面前,不做任何自身思想的隐瞒。这就是最伟大的胜利。我们就是要把这种风气带进各自的工作岗位之中。”
看看底下的代表们,林海丰庄重地举起了右手,“我们天朝的革命是伟大的,但革命以后的路程还会更长,工作也会更伟大,更艰苦。这一点现在就必须向同志们讲明白,为人民服务绝对不是一句单纯的口号,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我们必须要有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个有利的武器。我们能够去掉不良作风,保持优良作风。我们能够学会我们原来不懂的东西。我们不但要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我们还将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
第一五五章林海丰有着和郑南同样的感慨
紫荆山南麓,山脚下,一连的五级三层花岗岩石阶之上,是并起的三座汉白玉石门,两侧是红墙。
在中间石门的两根玉柱上,篆刻着一幅楹联,“金戈铁马,千古一唱正气歌;人熟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石门的顶部上是四个钢劲有力大字,“英雄无悔”。洁白的建筑,鲜红的字迹,真是雪白血红。
四个英俊、魁梧的红军士兵一字排开,昂首挺立,四支上着耀眼枪刺的步枪紧贴在身边儿,像四尊守护神。
这里就是太平天国的“忠烈园”。
林海丰、郑南两家人,正月十五的清晨,就来到了这里。当然,这是包括了还走不稳的郑婕,还有尚在怀抱里的林凡。
同是一身没有任何装点的杏黄色阔袖棉袍,头上裹扎着红头巾的林海丰和郑南向守护陵园的卫士敬过军礼,在走进忠烈园的一霎那,林海丰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来,又看了看已经处在身后,一直犹如雕像一样的四个卫士。
“给他们的条例是,无论任何人到来,他们都不需要还礼。”郑南瞅瞅林海丰,似乎明白了他心里在疑惑什么,轻声地解释着。
自从陵园真正建好后,林海丰这还是第一次进来。“好,好,面对长眠在这里的英雄们,任何人都是最渺小的。这里应当是圣地。”
穿过一片茂密的松柏,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由青石板铺就的广场,广场的左侧是陈列英雄遗物及展示英雄业绩的纪念堂,右侧是吊唁厅,而正对的广场中间,背靠山势,是一尊雄伟的大理石纪念碑,上面是八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韩慕岳和李蒙两个侍卫长把携带来的祭品摆放在纪念碑前的供奉台上,林海丰、郑南将焚好的香火插进香炉,敬礼、默哀。
“弟兄们,自从离开天京以后,我再没有能来陪陪你们,对不住啊!”林海丰轻声地念叨着,缓缓转过身。他看看身后的洪宣娇、柳湘荷,还有两个被抱在怀里的孩子,随手擦了下眼角儿,“你们去纪念堂看看吧,我和郑南上去走走。”
绕过纪念碑,顺着石阶走上去,这里就是当初林海丰给天朝英烈们挑选的第一个安歇地。如今,在第一个为了红色天朝而倒下的红军战士,十六岁的石天周围,一块块石碑已经成了片。而且,那一个个新的安歇地还在开辟着。
令人奇怪的是,石天墓地的后面,林立的石碑丛中,还留有着一块儿四米见方的空地。
林海丰扭头瞅了瞅郑南,深深地出了一口气,“老伙计,谢谢你,还记着这是我的位置。”
“怎么是你的?”郑南在那块儿空地上走了两步,笑了,“这是咱们俩的,你说说看,将来你要左面呢,还是要右面的?”
“我是机长,当然要左面。”林海丰瞥了郑南一眼,撩起棉袍,坐在了石天的墓碑旁,轻轻拂拭着碑面,“多好的战士啊,才十六岁,要是还在的话,一定是第一批的共盟会成员了。”
“机长同志,我好像是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才发觉原来你的眼泪也会那么的多。”郑南在墓碑的另一面也坐了下来,“以前我总觉得你是个很乐天的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而已。”林海丰揉了揉眼睛,“对了,吊唁时的哀乐也准备了吗?”
“没有。”郑南摇摇头。
“怎么连这个都不准备?”林海丰奇怪地看着郑南。
“我们凭什么要哀伤?”郑南轻轻拍了拍紧挨着的墓碑,又指了指面前的石碑丛林,声音很轻,却又是十分坚定,“弟兄们都是战士,他们倒下的时候,心里想着的还是向前,向前。所以,为了安慰离去的弟兄们,在为他们送行的时候,陪伴他们的是红军的军歌。”
“也好,也好。”林海丰轻轻地点了点头,“弟兄们需要的不是活着的人的眼泪,他们最希望看到的,是他们的血没有白流。”
“机长同志,你说……你说咱俩像不像是老人家特意排到这里来的?”郑南忽然看着林海丰,轻轻笑了笑,“早的时候我总在想,也许就是这样的。机缘巧合,我们来到了这里,发展党组织,壮大力量,最终把太平天国这场历史上伟大的革命运动,引导到正确的轨道上来。我们就像是当年奉命改造旧军队、山贼、土匪一样的**人,尽着我们自己的努力,也同时考验着我们对党的忠诚。仔细想一想,难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会比当年八一南昌起义失败后的革命局面更难吗?我觉得不是,也许我们遇到的问题还更容易一些。我们到今天为止,终于算是走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我们没有愧对党的培养,没有,如果我们做不到这一步,那才是真正辜负了**者的光荣称号。”
林海丰望着脸色红润,充满激情的郑南,点了点头。他的心里可以说是有着和郑南同样的感慨。
默默地总结一下两年多的经验,其实他和郑南两个还真就是有如被他们的伟大领袖派遣到这里的党代表。他们在这里所拥有的一切便利条件,要比当年建党之初的中国**不知道要好出多少倍了。他们不用搞什么地下活动,尽管在开始的天京,他们还不得不去打着拜上帝会的旗号,但是,在他们各自的圈子内,**的火种早已随时随地的播撒开来。
尤其是当他们建立起第一支精挑细选的红军部队的时候,尤其是当林海丰充分地利用了石镇吉事件,让广大红军将士彻底看清楚了拜上帝教的真实面目的时候,林海丰、郑南,更好像是灯塔,照亮了红军将士的心头,指明了他们的征程。
随着东征的开始,红军的扩大,林海丰渐渐甩脱了身上的束缚,虽然还是高唱着拜上帝会的调子,那却已经是经过精心嫁接的主张了,他巧妙地把洪秀全的天下大同与他的**结合起来,在红军中间广泛宣传,甚至是公开把他整理出来的各类**宣传的小册子,发到红军的每一个连队。所谓红军部队中的军官俱乐部,其实就是政治宣传处的翻版。红军像是一团火,把红色的拜上帝教思想带到他们经过的每一个角落。
这就是他的共盟会的基础。像红军教导旅,如果不是因为再次扩编的需要,整个的教导旅就是完完全全的共盟会会员旅。
不能不说,林海丰是伟大的。他伟大就伟大在他是一个用**思想武装起来的真正斗士,牢牢记住了他的领袖教育他们那代人的话,把天朝革命的实际与伟大的**思想有机地相互结合了起来。
啃过洋面包的所谓马克思主义者,曾经讥笑山沟里出不来真正的马克思主义,**却做到了。**硬是把马克思主义从山沟子里带了出来,烧遍了中国的大江南北,令世人震撼。**为此也成了他那个年代,令任何他的敌人,或者说是对手都害怕的伟大巨人。
林海丰也是一样。他没有因为现实的社会里缺少工人阶级而遗憾,更没有因为他将要去领导的那些“土包子”缺少文化而彷徨。他太明白了,**革命不是等到人民都具备了**思想才能发动的革命。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完全有能力,也有时间,带领他的千百万工农钻进一个鲜为人知的大山沟子里,精心研修《**宣言》,《资本论》,再深入地研究研究政治经济学之类,等把文凭发给了每一个他的追随者之后,再雄出世界,一鸣惊人。
笑话!连**者的敌人们都知道,他们仅仅以四个字就概括了红色的**思想,那就是“共产共妻”。经过**思想洗礼的林海丰难道还就傻到能输给那些恶毒的敌人?
林海丰没有经历过那举世罕见的红色长征,可是他仅凭猜测就知道,在那些誓死追随红旗,渴望**明天的长长队伍中,至少有一半的人根本就没有读过《**宣言》,就更不要说什么《资本论》了。难道凭借这个猜测,就能够怀疑那群人类精英的革命性吗?
革命战士,是在不停的革命战争中成长起来的。而**者的信念,同样也是在不懈的奋斗中逐步坚实起来的。哪一个都不是天生的,更不是单纯地依靠学堂里的书本能教育出来的。
**是什么?**就是要让“人民当家作主”,这就是林海丰给他的追随者们的答案。没有文化的赤贫们,可以暂时研究不透“剥削”、“压迫”之类的种种字眼儿,可他们知道什么是“当家作主”,当知道“革命”就是要用暴力去斩杀那些阻碍自己当家作主的敌人,这就够了。这就足以叫他们拿起各种各样的武器,集结到他们的领袖周围。
任何一个主义的长篇大论,或者是经典著作,那其实都是给政治家们,或者是领袖们预备的,而真实中的老百姓们不需要那些。经典理论吗?在他们看来,只要他们自己的领袖们知道了那就足够了。再说,从古到今,掌权者所作的挂羊头卖狗肉之类的事情,老百姓也见得多了,早烦了,腻歪了,他们就是想要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第一五六章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在开始的江浙、福建及至后来的粤桂,凡是林海丰能控制到的区域,老百姓真的就看到了他们所期望的那一切。他们不仅是有了自己曾经是梦想了几代人的土地,房屋,再不用过那种颠沛流离、沿街乞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牛马一样的穷苦生活。而且,他们真的有了权力,有了当家作主的权力。村子里农会的会长是他们选出来的,乡长、县长也都是他们自己选出来的。
他们见到了不会坐衙门的“父母官”,见到了整天巴巴地奔波于穷苦百姓们中间,为了他们解决疾苦,带着他们从事生产的“父母官”们。“百姓乐,你就能乐,可是百姓要哭了,那你就该卷铺盖卷儿滚蛋了。”这是广为流传的安王一句粗鲁中,却饱含着对人民无限感情的名言。这不是就说说而已的一句话,许多地方都发生过百姓告倒“父母官”的事情,是人所共睹的实际事情。
难怪蒙德恩在洪秀全面前总要说,外面的人知道更多的是安王,东征所占之地,更是只知安王,不知道天王了。
其实,真实的情况也不完全是这样。林海丰还是很会高举着天王那杆大旗的,只不过他做的更好,没有他自己的以身作则,哪来的那么多甘心听命于民的官员?林海丰用他那简单、易懂的思想,用他个人人格上的魅力,征服了他周围的人们,进而带动了更多的人。这大概就是赤化吧。
到了这样一种地步,还需要什么理论教育吗?从这些土地当中走出来的青年们,当他们投身到红军行列中来的时候,人人都会明白,保卫**事业,就是保卫自己的家园,为天朝而战,就是为了自己的土地而战。
东征的结束,对于林海丰来说,其实就是已经拥有了红色武装割据的本钱,不过,这个本钱之大,早已超过了当今天朝内部的任何一种势力。他不过就是不愿意导致天朝的分裂而已,否则的话,他会省出更大的气力。
看着林海丰一直在沉思,郑南轻轻地笑了下,“不过,机长同志,我可是真心佩服你啊,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地就变成了一个政治家。”
“政治家?”林海丰摇摇头,“我那不过都是拿来主义,是老人家英明啊!”
“客气不是,我可不是存心地要恭维你。从开始进入天京到现在,你可是把党的三**宝运用的淋漓尽致了啊。”郑南扭头看了看山下,低低声地吟诵了起来,“万木霜天红烂漫,天兵怒气冲霄汉。雾满龙冈千嶂暗,齐声唤,前头捉了张辉瓒。二十万军重入赣,风烟滚滚来天半。唤起工农千百万,同心干,不周山下红旗乱。”
“你这家伙,这个时候怎么想起来老人家的这首反第一次大围剿了?”林海丰轻轻地笑了。
“怎么,和咱们的天京形势配不上套吗?”郑南诡秘地眨了眨眼,“我觉得还是蛮可以的。”
林海丰轻轻叹息了一声,手指在墓碑的“石天”两个字上划动着。
是啊,郑南说的不错,东征结束后,他们不仅具备了红色割据条件,林海丰本人也完成了从一个普通**者到政治高手的过渡。
除去当初他百般恭维杨秀清,为自己争取到发展红军武装的时机外,他对天朝上层一直采取的就是拉拢的手段,也就是他的统一战线。
洪秀全阴毒,杨秀清自大,韦昌辉凶恶,而石达开政治上中庸。这是林海丰对天朝上层的评价。也正是基于这种评价,以及开始时的巧合,林海丰对石达开是动之以私情,他们毕竟是义结金兰了的。
而对于杨秀清,林海丰则是投其所好,竭力培植他的威信,维护他的权力,更不隐瞒他什么,从而也给了自己更大的活动空间。
对于洪秀全,林海丰打定主意是要在适当的时机,彻底解除他对天朝的一切领导权。不过,在这之前,他还必须要利用他的贪婪。
在林海丰眼里,天朝首义剩下的四个王,能够称得上是政治家的,也就是洪秀全和杨秀清两个人。杨秀清比洪秀全更有政治眼光,没有杨秀清的太平天国,注定就是一个失败的太平天国。可惜,只是由于他历史上的盲目自大,却败在了韬光养晦的洪秀全之手。
至于那个韦昌辉,林海丰是根本不屑一顾,在他看来,韦昌辉不过就是一个穷凶极恶的跳梁小丑而已。
就是这样,林海丰周旋于天朝上层,充分利用了洪杨二人之间的矛盾,使得杨秀清渐渐成了他的莫逆。
天京变乱,如果说是偶然中的必然,或者是必然中的偶然,其实,如果真正究其原因,却是别人都难以想象到的。那一切,恰恰都是林海丰暗中火上浇油的结果。
林海丰在与石达开不断的通信中,再加上江西俩人的坦诚倾诉,林海丰明白了石达开是个极端的忠君主义者。因此,林海丰在书信里免不了要带有一些诸如天王小不溜的干预些朝政也并非什么坏事的言论,从而导致了洪仁发被放任湖南。而石达开没有想到的却是,直接导致洪秀全提议洪仁发去湖南的,却是郑南在一次与天王的家宴中,好象是无意间表露出来的意思。
当时洪仁发高兴,洪秀全可是顾虑重重。杨秀清毕竟操纵着天朝虽然还不是很完善,但却已经形成了一定气候的政治集团,他的话一旦说出去,如果不能算数,太伤自尊。再说,他被杨秀清驳过的事情已经太多了,尽管那些还都是小事。于是,洪宣娇又说上了这么一句话,“安王和我们宁王还都是辅助天王来的。”洪秀全的激情就是这样又被调动了起来。
于是,就有了以后的洪仁发的贪污侵占,也有了事情刚刚出现,就被内务部拿到真凭实据,一状就直接捅到了杨秀清的手里。
至于洪仁达去上海夺权,那更是林海丰潜伏在蒙德恩、洪仁达身边儿的那些无孔不入追随者的怂恿。苏三娘那么痛快地放弃了上海的权力,没有他安王的私下嘱咐,洪仁达能做到吗?上海可是林海丰的老巢,铁板一块儿的老革命根据地了,不要说天王发旨合不合理,就是真的杨秀清和石达开颁发正常的诰谕,如果没有林海丰事先的同意,那也是个枉然。
洪、杨的矛盾终于激化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这是林海丰所期望的,因为他已经具备了要把拜上帝教替换掉的能力。所以,他需要洪秀全把丑恶暴露的越清楚、越多越好。
当然,在秘密鼓捣这一切的同时,他忘不了与他莫逆的杨秀清。他不能叫杨秀清死于这场变乱,他要永远把杨秀清拉在自己的身边儿。于是,李福猷不停地向杨秀清传送各种情报,让杨秀清在最后关头完全掌握了洪秀全及韦昌辉等人的一切企图,也有了洪宣娇揣着明白使糊涂,关键时刻竟然就顺着洪秀全的意愿,呆在了天王府。
内务部新城警备大队的铁血手腕,那更是不言自明,林海丰对待敌人绝对不会手软。他就是要借助这场天京变乱,达到一是双鸟的目的,尽可能地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清除那些痛恨红色政权的异己份子,威胁那些今后敢于反对建立红色天朝政权的潜在人物。
共盟会的成立,不是打到一个拜上帝教而建立一个新的信仰,却是洪秀全在被迫之下宣布的拜上帝教更名,林海丰在这里又耍了大大的个滑头。洪秀全已经是个落水狗了,在天朝强大的宣传机器面前,他声望扫地,成了天京百姓的痛恨者。但是,太平天国这毕竟是洪秀全一手策动起来的大革命,他还有一定的势力范围。
在这种情况下,林海丰特有的性格,使得他在这次权力的再分配中,进行了各方面的平衡。他在政治上成熟了,早已拥有了作为一个政治家所必备的“忍”,即克制住自己之忍,容人之忍和对付政敌的残忍。
他除了“天下大同”之外,掏空了所有拜上帝教的内容,在组织上,他却还要动员代表们选举洪秀全做执委会主席,并把在天朝内部远远没有任何根基的洪仁玕也选进了中央执委会,用以安慰洪氏势力。
正月初一的阅兵式,那完全就是做给天朝上层看的一场戏,林海丰是为了叫他们看清楚红军的实力,并告诉所有人,红军是红色天朝的最忠实保卫者。当然,谁都认为红军其实就是林家军。
杨秀清不是圣人,正因为他不是圣人,才对林海丰的一连串行动,在有过犹豫,甚至还想过,林海丰这家伙会不会最后也像对待洪秀全那样来对待自己呢之后,依然坚定地站到了林海丰一边儿,并再次充当着林海丰的强大后盾。共盟会替代拜上帝教,杨秀清是一百一的支持,有了共盟会,实际上就是洪秀全的政治生涯走到了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洪秀全将永远消失于政坛。这是杨秀清巴不得的结局。而其中最为关键的,是林海丰几次三番地和他的私下谈话。
林海丰把对未来天朝的全盘设想都摆在了杨秀清的面前,全国光复后,天朝将实行共和制,废除王权,彻底消灭家天下。作为太平天国革命的最大功臣,林海丰希望他能够抛弃个人的某些所得,担负起领导天朝人民走向一个全新世界光荣历史使命。换句话说,他杨秀清就是未来天朝的第一号权力拥有者。无论是利,还是情,林海丰都表示到了。
杨秀清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吗?他现在比起天京变乱前已经实际多了,他亲眼看到以往他自己信任百倍的将领们,在林海丰、郑南的影响下都变得会思考了,人最怕的是会思考,会了思考,就再没有了从前的盲从。他更不会不明白,林海丰为什么起用的大都是些年轻的将领。他们都没有开设过自己的府衙,没有荣华富贵,甚至连个老婆孩子什么的都没有,他们是真正的一无所有。当然,他还知道了石达开与林海丰、郑南曾经义结金兰。
杨秀清是个聪明人,他看清楚了,无论从什么角度去想,不和林海丰结成坚固的同盟,就不会有任何的出路。云集天京的各路红军,不是摆摆样子就完了的简单事情。
杨秀清虽然丢掉了东王的王冠,却得到了太平天国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委员长的头衔,林海丰对他够朋友。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的副委员长是石达开,林海丰仍然只是一个委员,仅仅单从这一点,杨秀清就感觉自己没有认错人,林海丰这个朋友他以前交定了,今后还要一直交下去。
林海丰胜利了,可以说是在第一次各种势力对他的思想的围剿中,四两拨千斤,胜的巧妙。也胜的叫他自己心里暗暗地叫着惭愧,他反对,不希望有个人崇拜,他却真正胜在了人们对他的崇拜上。可他又是为了谁呢?是为了他,这个已经躺在他身边儿的土地里,与大山相融的十六岁的年轻红军战士,还为了那漫山遍野的英魂,为了他们的血不会白流。革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们的路的确还很漫长、艰巨。
林海丰站了起来,看看山顶,又瞅瞅山下,“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郑南看看满怀豪情的林海丰,看看满山的苍松、翠柏,“是啊,设在天朝上下人们头脑里的政治思想上的雄关,未必就比红军征程中的娄山关更脆弱!”
第一五七章林海丰把陈玉成拉到了一边儿
“说实在的,在这里,就好比是在同一张牌桌上,而我们却是看到了所有对手的底牌后,在和他们斗,如果不胜,唉……”林海丰走在下山的石阶上,颇为感慨地摇着头。
“我只是不赞成在内部使用武力,”郑南脸上有点儿烧,“还是现在这样好,以理服人,毕竟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希望能够看到我们所说的那一切的。”
“你呀,没有强大的武装力量作为后盾,理从何来?”林海丰搂起郑南的肩,“难道你就不怕在这里也会出现出现‘四、一二’和‘马日事变’的翻版?”
“在我们的参与下,天朝的经济蓬勃日上,人民逐步解决了温饱问题,大工业也将开始大面积替代手工业,人民的眼睛毕竟还是亮的。开始我总觉得,只要我们有他们支持,我们就一定能够改造好这个政权。”郑南叹息了一声,“但愿不会再有第二次流血的天京。”
“那也许不会,也许还会,总之是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林海丰掐了郑南的肩头一下,“作为奠基者,历史赋予我们的责任是尽一切努力去清除已有或者是潜在的敌人,给后代留下一个安定的环境。为此,也许我们会挨骂,但那是值得的。我不是嗜血成性,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义务。你其实说的不错,在天朝,你我不能是同样的一个人,因为我们不能去做暴秦。我快要离开天京了,我说这番话的意思,是要提醒你注意,不能被暂时的平静迷惑了自己。”
“我会的,”郑南点了点头,忽然,他一指下面,呵呵地笑了,“你的虎将们也来了,你说这是巧合吗?”
“不是巧合,是必然。”林海丰也看到了出现在纪念碑前广场上的陈玉成、谭绍光、李侍贤、陈廷香等十几个人,他摇了摇头,随后又说到,“你的想法也是有些道理的,再美丽的政治宣传,再强大的军事机器,都离不开经济发展这个硬道理。如果全国的百姓总是跟着我们一直去受苦,那不需要我们的敌人,就能把我们打到。下一步要在简单的农机、农具等各个方面加大力度,支持农业的发展,像老人家一样,必须首先解决好统一以后全国人民的温饱问题。另外,我当初安排到法国去做工学习的两万多工人,下半年就要陆续地回来了,这给我们的工业化发展又增添了新鲜的血液。总之,政治思想的建设和经济发展要一手抓。”
“是啊,”郑南连连点着头,“我看,出口产品的工作还要加强,对法国的军火供应可以适当地加大。另外,铁路、公路的建设是重中之重,要建好完整的交通网,为汽车革命做好铺垫,南京长江大桥的建设也该提到议事日程了。还有,马沙利和布尔布隆你不能一直就那么凉着他们啊。”
“当然,”林海丰笑了,“我就是为了先磨磨他们的锐气,再吊吊他们的胃口,为了明年做准备。”
“明年?”郑南脚步停顿了一下。
“是啊,历史上的一八五七年那可是值得纪念的一年啊。”林海丰狡诈地挤了挤眼儿。
郑南想了想,忽然一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你这家伙,什么都没忘。”
“老天,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忘?”林海丰有些得意。
“殿下,明天我们就要离开天京了,大家一起过来向弟兄们告个别。”陈玉成向林海丰和郑南敬过礼,看了看山上的墓地群。不过,他对林海丰的称呼,还一时没能转过来。
林海丰朝刚从纪念堂里出来的洪宣娇、柳湘荷等人招了招手,然后,亲切地拍了拍陈玉成和谭绍光的肩头,“嗯,应该经常来看看长眠在这里的弟兄们,把他们当成镜子,认真照照自己。”
“是!”
林海丰点点头,又转头看着陈廷香,“廷香啊,听说这次要发表你就任教导旅旅长,你的意见很大啊?也难怪,马上整编的几个红军军队里,你的学兵部下都有当军长、师长的了,不会是觉得……”
陈廷香不待林海丰说完,赶紧抢过了话头,“没的事儿,没的事儿,廷香受天朝栽培,简单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廷香可不是为了做官才来的。林委员,如果说不满意的话,那就是现在的教导旅听谭军长说,老兵已经没有多少了,净都是些个新兵蛋子。嘿嘿,廷香就是觉得,这要是真打起大仗来,不顺手不是。”他边说,变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都是老兵,还要你去干嘛呢?”林海丰也笑了笑,“再说了,这个老兵不也都是从新兵过来的嘛。教导旅是我们天朝红军的一面旗帜,打不好可不行啊。”
“林委员放心,只要有我陈廷香在,教导旅到任何时候,都是天下第一的队伍。”陈廷香说着这话的时候,还好像是有意地看了眼陈玉成。
“好样的!”林海丰点了点头,“你们去吧。”
看着陈玉成等人离去,林海丰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赶紧一招手,“玉成,过来下。”
“殿下,有事吩咐吗?”陈玉成快步跑了回来。
“嗯,有点儿事情。”林海丰把陈玉成拉到了一边儿,上下打量了打量他,“这次过江,你要指挥一个方面军了,你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很大的方面。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注重个人感情的人,当然,这不能说是不好。不过,在很多的时候,感情是不能代替原则的,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地理解我的话。”
“殿下,玉成明白。”
“不要轻易地相信人,更不能被一些人的假象所迷惑。”林海丰轻轻拂了拂他的肩膀,“这次过江,给你一个必须要坚决执行的任务。”
“殿下,”陈玉成身子一挺,表情坚毅,“只要是殿下的吩咐,玉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能只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们的天朝。”林海丰压低了声音,“短时间内,你要想方设法找个合适的理由,把苗沛霖清除掉,还不能在他从前的部下中引起过分的混乱。”
“他……他可是对天朝有功啊?”陈玉成眼睛里有些茫然。
“可他同时还是天朝最大的隐患之一。”林海丰紧盯着陈玉成,“难道你不知道李昭寿吗?”
“明白了,殿下!”陈玉成坚定地点了点头。
林海丰嗯了一声,“记住,永远不能给类似的人以任何的机会!”
陈玉成去了,郑南不知道他们刚才低声在说着的是什么,这个时候走了过来,轻声地问到,“又搞什么名堂?”
林海丰看了看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没什么,我是在和他谈苗沛霖的事情。”
郑南一愣,“当年诱捕陈玉成,导致他英年早逝的,可就是这个苗沛霖呐。”
“那只是一个方面,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出在洪秀全的身上。”林海丰走了几步,从柳湘荷怀里接过他的儿子,低头亲了亲襁褓里孩子那张粉嫩的小脸儿,再次看了看那高大挺拔的纪念碑,他走了,一步一步走的坚实,身后的人会听到他喃喃的吟诵,“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馀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第一五八章满清内部各种不同的势力应运而生
都说是瑞雪兆丰年,北京的正月里,今年可没少下了雪,不过,对紫禁城里的慈禧来说,这些瑞雪却没给她带来什么好运,也注定不会给百姓们带来什么丰年。
强大的“赤匪”(慈禧以前习惯了叫太平军为‘发匪’,有时候也随着大臣们一样,叫上一句‘长毛’什么的。可是后来她才闹明白,真正往死里整她的那些太平军们,都不是想象和传说中的长发披肩,而是和自己的情人一样,头发短的很,叫什么红军,所以她就发明了这个称呼)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竟然痛快地就消灭了半数的她赖以振兴大清朝的忠义救**,这虽然没有叫她肝肠寸断,却也是令她七窍生烟,欲哭无泪。
那十个协的忠义救**毕竟都是自己的血啊,为了他们,自己卖掉了祖宗大片的基业,虽然引来了可靠而忠实的俄国朋友,甚至自己连美貌和温柔也都一起奉献了出去,尽管是偷偷摸摸的,尽管没有多少人知道,尽管她好像起初也只是为了自己的一时的猎奇,一时心血来潮,尽管……
毕竟自己为此也是背负上了骂名,那是什么样的骂名哦,那是常人难以忍受的骂名。
可恨就可恨在了那些万恶的“赤匪”们的身上了,他们居然是如此的丧心病狂,如此的冷漠无情,非要把自己蒙在脸上的那已经是半透明的遮羞布也完全撕扯下来。
苏皖鄂战场上的重大失利,给了她似乎已经看到些希望的大清朝一记迎头痛击。她伤心的不是为此殉难的忠义救**将士,在她想来,大清朝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她可惜的是那些个卖血换来的东西,痛惜的是被“凶残的赤匪”在天京街头公开处死的那些来自友邦俄国“富有智慧的勇士们”。那可都是远来的好和尚,战争经念得更是比大清朝上上下下的那些窝囊废们不知道好出了多少倍。他们每死一个,都会叫她心尖子像被针扎了一样,彻骨的痛!因为,从她最近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俄国情人身上,她已经隐隐领会到了他的心中似乎开始有了一种无名的恐惧。
和已经渐渐凝成一个拳头的红色天朝政权上层不一样,与蓬勃发展的红色天朝经济就更不相同,现在的大清朝,没有了一年多前的那种喜悦。
俄国人来了,忠义救**有了,战场上的形势却是恶化不止。经济上就更是不要提了,铺天盖地的劝捐、忠义救国人头税,终于完成了大面积流通的“钞票”,不仅折腾的本来就难以生存的贫民百姓开始背井离乡,就是一个个豪门大户也一样惨遭蹂躏。被慈禧看不起的窝囊废们,念起歪经来可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劝捐是生财之道,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官员会甘心把这种好机会从自己的手里溜掉。所谓的劝捐,也就形同了查抄,或者说是绑票。于是,不要说京城之外,就是京城也形成了众所周知的三多,空宅子多,满城随处可见的乞丐多,牢狱里的囚犯多,多的人满为患,多的临时牢狱一个接一个拔地而起。空宅子和乞丐多好理解,囚犯多可不是都因为行凶作恶,九成以上是因为劝捐。
满清的经济已经开始全面崩溃了。
由此,所谓大清朝的朝廷内部,各种不同的势力随即应运而生。
一种势力是从俄国盟友的到来,渐渐看到了他们带来的不是国家的强大和富庶,他们是看见了不久就会贯通的京津铁路,还有兴建中的所谓工厂,也见到了许多他们从前没有见过,或者是没有听说的新东西。可是,他们感触更多的却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俄国盟友的到来,满目可见的却是人类道德伦理上的堕落。尽管他们或许也是一些伪君子,毕竟这种明目张胆的堕落还是叫他们难以承受。堂堂的国母居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偷食者”,偷的竟然还是洋毛子,对很多人来说,尽管还只是传言,可这也足够了,恶心之余,他们感受到的是奇耻大辱!
为此,他们宁愿看着太平军去和俄国佬搏杀,甚至希望太平军多占些便宜,这就好比是自己家人受了别人的欺辱,自己偏偏给自己又出不了气,在看到仇人能被第三者狂殴而暗自幸灾乐祸一样。
说来都也许奇怪,这种势力的代表人物,除了少部分所谓的孔孟信徒之外,更多的竟是以僧格林沁为首的蒙古贵族。
第二种势力是对背反朝廷历来的强硬派。他们同样自称自己是最忠实的孔孟信徒,为了他们的大清朝,他们不问其它,却只是忠实于他们心目中最至高无上的皇权,把“宁予洋夷,不予家奴”的太后训示牢记始终。
这部分人中,最多的是汉官。当然,他们不会不给自己找个漂亮的外衣披在身上,那就是所谓的“满汉一家”。这股势力集中于忠义救**,眼下跳的最欢的,就是满清政坛的后起之秀,刚刚接替胜保丢掉的忠义救**副总统职位的李鸿章。
还有第三种势力,这是由第二种势力中逐渐分化出来的,即中庸派。这里所谓的中庸,可不是袖手旁观。他们既怨恨慈禧的不要脸,丢了他们的面子,也反感俄国佬的丑恶,同时又仇视如日中天的太平天国。不过,他们还担心着另外的一种事情。
他们中,同样也都是和俄国佬走得近的人物,还都是满人,可正因为是这样,他们却渐渐看到了一点,也许战争最后的胜利者并不是他们。慈禧太后垂帘,当初他们都是热衷于支持的,或许那个时候他们都忘记了以前他们自己曾经散布过的言论,兰儿不是个吉祥物。现在他们总算是又体会到了。
如果说当初是随着这个狐媚子兰儿在后宫的每一次逐步崛起,而伴随的恰恰就是江南太平天国的一次次兴盛。现在,这位已经垂帘,毫无顾忌的太后每一次的为了生日折腾,却总又会带来更大的不幸。
有俄国佬助兴,太后前年闹着她的二十寿辰,结果广州丢了,不仅是丢了广州,连载香港的英国人也被扫地出门。可怜太后二十诞辰,其实就是宣布了大清朝统治在江南的彻底终结。
去年,太后还不死心,不顾穷的已经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的朝廷局面,又闹腾起了二十一的生日庆典,礼部颁告天下,照样要给太后进献寿礼。结果呢,太平军送给了这位悲惨的太后一份重礼,消灭了十个协忠义救**在内的大清三十余万人马,太后的心尖子,随同忠义救**参战的俄**事顾问们,自米流欣以下,竟然成了太平军在天京展出的展品,无一生还。
要说今年这个春节应当能过个平稳,凶猛的太平天国红军也许是打累了吧,或许是也想自己过上个好年,终于停止了脚步。这一下,也给了黄河南北各地大清官员一个难得的长长松了口气的机会。同样,刚刚还难受,嘴里像是含着个杏子,半边儿腮帮子肿起老高的慈禧太后,仿佛也是又兴奋了起来,她要闹着在紫禁城里举行盛宴,要宴请她的俄国伙伴,还有她的忠义救**,她声称要隆重地感谢大家,还预备好了正月初一那天要去丰台大营亲自劳军,要激发起所有人的斗志。
唉,真是老天故意就是愿意和这个太后过意不去,她别闹腾,一闹就准出事儿。就是那么的巧,河南、山东是暂时安静了,偏偏除夕那天四川来了败报,这一败可是不得了,被围困了将近二十天的成都丢了,在这围城的时间里,四川各路能派出的援军也被消灭殆尽,四川的全境丢失就要成为了现实。
那天刚好是在下雪,紫禁城被一层的白雪覆盖着,据说是慈禧当时是真的哭了,身边儿的宫女太监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还会哭,这个传说不会有假。都说她哭的昏天黑地,哭的死去活来,都说是因为哭昏了头,她又闹着要到外面透透气。就是那么的寸,太后一出大殿就滑了一跤,摔得相当重,摔得整个正月再没有上殿垂帘,只能半个月后躺在后宫理事。
不过,太医院的太医不知道因为什么一连气的莫名其妙死了好几个,闹得太医院恐慌一片,只要一安排谁去给太后看病,那仿佛就是去鬼门关。几天之内,太医院的太医们“病”倒了一大片,而且得的病都类似,一律的是霍乱什么的传染病。最后闹到议政王奕忻不得不亲自下令,凡是得了霍乱者都拉到东郊活埋,这才没让太医院变成空医院。
后来据不知名姓的宫女,也许是哪个胆大的太监透露,太后摔得其实并没有伤到骨头,而是流产了。
我的天啊,先皇都死了一年多了,从前的贵妃娘娘,现在的圣母皇太后居然还能怀有身孕!
跟着这样的主子,您说他们能不担心吗?他们真的是担心不久就会有那么一天,那如狼似虎的天朝红军杀过黄河,杀进北京,凭着他们对满清的刻骨仇恨,按照满清入关的那种凶残,再还给他们的死敌们一个因果报应。满清灭不了汉人,那因为汉人太多,多的叫满人害怕。可是,汉人们却能够轻而易举地灭了他们的族啊!
还是奇怪的是,这第三种人里,后来就有奕忻。
第一五九章大清军队要由你俄国人来指挥?
出了正月的慈禧身体恢复了,身体一好,那些犯愁的事情也就丢掉了脑后。这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子,一个月的静卧,他虽然失去了不少珍贵的东西,却也使得她想开了许多。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的贵,现在的慈禧终于知道了,想当个皇上,想鼓捣好这么一个庞大、杂乱的大清朝那是该有多么的难。难怪那个倒霉的咸丰要死的那么早了,他没福气啊,摊上了这么一个乱世,偏巧还遇到了非要颠倒这个世界的自己,康熙、乾隆等圣祖爷那是赶上了个好时候,否则,也断断不会活得那么久。
不过,她相信她一定不会短命,而且估计还能和圣祖爷们的长寿相差不多,因为她虽然垂了帘,虽然说了算,可她绝对不会像武则天那个傻家伙那样自己登上大宝。那多累啊,那得多操多少心呢?还是一直把帘子垂下去的更好,权利自己掌握,小皇帝放在一边儿当摆设,活儿叫奴才们去干,饱食终日,无所用心这是长寿之道。这就叫精神和**双丰收。
对朝廷内部眼下出现的各方面势力,慈禧心里可不是没有数,时局不好出叛逆,危沿儿之下各顾自。她管不了那些奴才们有想法,不过,她有她自己的主意。
“目前南方叛军的威势,鉴于山东、河南南部等地区叛军利用黄河泛滥、民怨沸腾进行着不断的渗透,由此可见,叛军的大规模北伐在即。为了应对这种局面,我们派遣军的参谋部门利用几个月的时间,拟定了一个黄河防御计划。即首先在以洛阳、开封、济宁、济南、胶州半岛等要地为支点,迟滞下一步叛军的行动,为全面布防黄河争取时间,以达到最终凭借黄河天险,形成与叛军对峙的局面,稳定各方面的形势。为此,我们的派遣军除胶州半岛外,将全部撤至黄河以北,忠义救**各部也不再向以上各地派驻。为了加强未来黄河防线的可靠性,经过鄙人与穆拉维约夫总司令官、伊格纳季耶夫公使阁下认真地磋商,一致认为有必要成立一个中俄联军指挥部,来统一指挥两国的军队……我们还是再次提请皇太后陛下,尽快遴选既德高望重,又富有战争经验的大员坐镇西安,集中陕甘等地兵马,阻止叛军的西线攻势,以免整个战线被由西部突破……”
“伤”好以后,慈禧在第一次召见军机处、各部大员及忠义救**高级将领的朝会上,听着总顾问普提雅廷有条不紊地,设身处地的为了她的大清朝在讲述着他的呕心沥血,她的心里甜甜的。
总顾问提出的计划的确不错,将相们谁也不能说不好。可是,当听到最后,俄国人要来统领两国联军的时候,他们却站不住了(在这种会议上,除去议政王奕忻、忠义救**总统醇郡王奕譞、科尔沁郡王僧格林沁和总顾问阁下门,其他大臣是没有座位的,所以不能说他们坐不住)。真是岂有此理,堂堂大清国的军队要由你俄国人来指挥?如此下去,你们还要干什么?
僧格林沁是坐不住了。他看看不声不响,一尊坐佛似的奕忻,看看好像是根本就与自己无所谓的奕譞,再看看显然是早有预料,此时却是一本正经的李鸿章、荣禄、耆英等忠义救**将领,再看看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相互做愤怒状,除去耳语却又不敢明确表示什么的大臣们,他噌的就跳了起来。
僧格林沁,蒙古族,到今年的六月五日将满三十五岁。他出生在科尔沁左翼后旗哈日额日格,苏木百兴图嘎查普通台吉家庭。幼年,僧格林沁因家境贫寒,曾随父亲布和德力格尔为富人放牧,十二岁时被送到昌图老城文昌宫读书。
一八二五年,僧格林沁被选定为索特纳木多布斋郡王嗣子,承袭科尔沁左翼后旗扎萨克郡王。同年十二月,奉命御前行走,赏戴三眼花翎,次年又被赏用朱缰,再隔了三年,赏穿黄马褂,并受命管理上虞备用处事。几个月后,掌管火器营事。他很受道光皇帝的宠爱,在一八三四年,被授予御前大臣、正白旗领侍卫内大臣职位。再以后,他做过后扈大臣,署镶红旗蒙古都统、充谙达(督领侍)管虎枪营事、总理行营、阅兵大臣、镶白旗满洲都统。赏用黄缰。
一八四一年开始,为正黄旗满洲都统。后充右翼监督,署正蓝旗满洲都统。四五年二月,为镶黄旗领侍卫内大臣,隔年五月,又为正白旗领侍卫内大臣。一八五零年,为镶黄旗蒙古都统。九月,受命往密云县剿匪,任左翼监督。十二月,道光皇帝嘉奖僧格林沁清除匪患之功,赏四团正龙补服并准予穿用。道光皇帝驾崩时,僧格林沁为顾命大臣之一。
一八五一年,也就是咸丰元年,僧格林沁任御前大臣,署銮仪卫事。曾请旨出兵镇压科尔沁左翼后旗佃农抗租斗争。咸丰二年(1852年),上书逮捕佃农抗租领头人吴宝泰等下狱。主持道光帝梓宫迁葬,恭谨从事,赏加三级。五三年五月,受命督办京城巡防,任参赞大臣。
此时,太平天国定都天京,并派兵北伐。僧格林沁受命统领健锐营、外火器营、两翼前锋营、八旗护军营、巡扑五营及察哈尔各官兵,并哲里木、卓索图、昭乌达蒙古诸王劲旅出京,设防紫荆关。
遗憾的是,林凤祥的北伐军半途折返了天京,僧格林沁历史上因在连镇大败北伐军,而得以受赐的“博多罗巴图鲁”称号,以及博多勒噶台亲王,世袭罔替,俸银加倍并赏赐朝珠一盘、四团龙补褂一件等等更加辉煌的荣誉也就成为了不可能。
不过,以上他的经历就足够表明,他是多么的深受道光、咸丰两代皇帝的赏识,是个多么为满清朝廷信任的人物了。
这次他走通奕忻的门路,由安徽前线得以全身而退,虽然不太光彩,却也是叫身边儿人看到了他的聪明之处。说聪明好像过分,至少是预感很为灵验,前线果然是满盘皆输。
“启禀太后,组成联军并无不可,但臣下以为,联军的指挥必须由我们的大臣来承担。”也许是为了加强自己说话的分量,僧格林沁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能违背祖制。”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还远远不止这些。旅顺口、大沽口、天津卫、威海卫都已经成了俄国佬的势力范围,只是为了给这个大清暂时留下一点儿可怜的面子,俄国佬的军队才没有进驻京城。可是,这样发展下去,以后呢?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他想都不敢想。他真想扯开帘子,看看、或者掐掐太后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再直接问问帘子背后的那个太后,大清朝到底是谁的?你干脆直接把那个什么普提雅廷放到龙椅上得了,何必还要绕上这么大个弯子呢?
帘子后面的慈禧没有说话,话是没说,牙根儿却是恨得发痒。不过,这位蒙古的郡王毕竟两朝倚重的要员,以后也许还要指望上他,因此,她不想把这个不识相的僧格林沁整个彻底没面子。
“太后,僧王说得有道理。”军机大臣杜翰见到僧格林沁说了话,心里的胆气也壮了许多,走出班列,进谏到,“我大清人才济济,战场上又以我军为主,统帅自然要出自我方。”
作为军机大臣、兵部尚书,杜翰不满太后的垂帘听政,但是却力挺慈禧太后“曲线救国”的理论。不过,普提雅廷的主张他可不能接受,他自然明白军队权力的重要性。在如此破败的大清大厦之下,俄国人再控制了中原广大地区的兵权,很有可能就会被暗中那些对眼下朝廷政策极端的不满者所利用。俄国佬是什么东西?还不是无利不起早?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就不要说什么“曲线救国”了,恐怕国将不国。说穿了,他比僧格林沁考虑的更远,他是真心为了他的主子,尽管是个他不想看到的垂帘的主子。
慈禧可体会不出杜翰的那番良苦用心,她只知道她虽然暂时还不能惹翻了僧格林沁,可对这个有着先皇咸丰师傅杜受田之子光环的杜翰,她是一丁点儿的面子都可以不留。她正愁找不到出气的人呢。
“人才济济?”慈禧那好听的声音有些冰冷冷的,“哀家倒想问问了,朝廷如此的危难,作为军机大臣、兵部尚书,你都干了些什么?”
杜翰一怔,随即低下了头。的确,除去上传下达之外,他还真没有干什么。
“你们从年根儿开始,就准备着过年了,要花天酒地,要风风光光。”慈禧砰地一拍座椅的扶手,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你们就是这样的人才!看看我们的俄国朋友们,他们是在真心捍卫着我们大清朝,他们不惧辛劳,到处查勘地势,替我们补墙修洞,防患未然。是人家在帮助训练我们的军队,是人家大年下的还在没日没夜,想方设法拯救我们的危局。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胡说八道,要是大清朝完全只靠了你们,恐怕连今天都没了。和人家比比,难道你们就不知道脸红?你们知不知道天下还有‘羞耻’二字?你们这些个人才啊,除去私底下搞些个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朝朝别人泼点子脏水,还会干什么?”
第一六○章家贫出孝子,国难见忠臣?
宫廷中的“巨人们”,好像向来就是慈禧这个样子。在骂别人的时候理直气壮,而把自己偷鸡摸狗的那些行为看得心安理得。也难怪,在衣来都懒得伸手,饭来吃着还嫌累的宫墙内,像她这种人哪里还有什么真正的避讳之事?
想想也是够可怜的,恐怕她生活中的每一个细微的行动,都会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窥视,太监、宫女难道不是人?只不过就是习惯了而已,你认为羞耻的事情,对她来说就是很正常。
不过,这次慈禧可是贪嘴贪得太出格了,她自己也感觉到了心虚,否则干嘛要指责她的大臣们就会泼脏水玩儿呢?她不怕,从小到大她就什么都不怕,要是害怕什么,也不可能有今天的荣华富贵,有今天的随心所欲。她甚至现在还有些委屈,哀家为了什么?那还不都是为了大清朝。唉,哀家还年轻嘛,年轻人喜欢冲动是天经地义。再说,古怪的贞洁牌坊那是立在民间的,从来没听说过皇宫内苑还兴那东西。不管怎么样,哀家总是讨到了俄国朋友的欢喜,给大清朝争得了机会。闹了归齐,还不是哀家一人受骂,却是天下人舒服?可恨就可很在了那些“逆贼”们的身上了,是他们居然如此的丧心病狂,如此的冷漠无情,非要把自己蒙在脸上的那已经是半透明的遮羞布也撕扯下来。
于是,她把这一切的一切的罪恶,统统都归纳到了那些可恶的“赤匪”身上。
国人喜欢翻案,写到这里,为了避免有人责难小女子,小女子先给这位可怜的太后翻个案,谁让小女子把慈禧推上了这么一个悲哀的位置呢。
慈禧绝对不是真心对待普提雅廷,她是为国献身。当然,由于宫墙内的纯洁生活,也造成了她天真无邪的透明心理,她以为和普提雅廷玩玩儿那是她的人身自由,谁也干涉不了。郭根到底,最可恨的是太平天国。
没有太平天国,洋人就不会趁火打劫来欺负她。她可以慢慢的发展,在李鸿章等洋务派或者还有海归派的辅佐下,渐渐地强大起来。十年不行二十年,这一代不行,还有下一代,只要大清朝万世不落,早晚总有强大起来的一天。早晚可以横着膀子全世界晃悠,还可以创造一个全世界统一大辫子的历史辉煌。
是太平天国害了她,害得她穷困潦倒。是林海丰害了她,害得她只能卖身求荣。真是怪了,你一帮子穷泥腿子老老实实做点儿什么你本分的东西就不行,非要造反?好好的国家打得四零八落的,你就不心疼?林海丰你一个二十世纪的人,干嘛要去为难人家一个十九世纪的弱女子?干你什么事了?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没有太平天国,没有林海丰,慈禧绝对能成为民族英雄,比花木兰强上百倍。要不她怎么不自己效法武则天当皇上呢?太后圣明啊!
嘿嘿,说完了,咱们还得按照红色天朝的历史慢慢来写,具体谁去翻案呢?那要等到红色天朝民主那天,给吃饱了撑到的文人们留着,省得他们找不到题目。不要担心,会有人写的,不过写了以后结局是什么?大家尽可以展开想象的翅膀,睡觉睡不着的时候,慢慢去想,权当安眠药一用。
慈禧把个杜翰骂的狗血喷头,一直骂累了算,由于涉及太后尊贵的身份和高贵的**,骂了些什么就不必一一细说了。反正杜翰先是体弱筛糠,虚汗淋漓,最后双腿一软,昏死过去。
当年诸葛亮骂死大司徒王朗是艺术构思,是罗贯中勉为其难,今天,慈禧太后骂混军机大臣杜翰,那是众目睽睽,绝对是真的。
透过珠帘,慈禧看着杜翰一头栽到,心里有说不出的舒坦。她的话语并没有就此停下来,而是转向了议政王奕忻,“六王爷,哀家掏空的国库和内务府,闹了个两手空空,逢年过节还要像讨小钱儿一样的跟大家陪着笑脸儿,生怕得罪了哪位爷。哀家现在总算是有了个忠义救**,哀家倒想问问六王爷,你说该怎么办?”
奕忻慢慢抬起了头,却不敢去看垂着的珠帘。两家联防,统一指挥,势在必行,可是完全听命于俄国人,像僧格林沁说的违背什么祖制的,那是根本谈不上了,祖制早被踩在了脚下。他所担心的是,这样一来,那可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能胜吗?胜了固然好,胜利者往往是不受责备的。可是那种期盼中的胜利,似乎很渺茫。真要是就败了呢……
他没有把求助的目光转向醇郡王奕譞,那个忠义救**的总统就是个摆设,是太后为了抓住军权故意摆放在那里当画看的。他把目光放在了李鸿章的身上。
“启禀太后,臣以为总顾问阁下的提议可行。”李鸿章果然不负奕忻的所托,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从各种方面分析,臣等虽然对新学、新械有了些许的认识,但是毕竟不如盟邦来的更熟悉。这也就是朝廷大军在前一阶段重大失利的主要原因。为此,臣等救**同僚认为,有必要由盟邦来统一指挥中原军队,否则,无法阻止‘赤匪’的进一步北侵。”
现在的李鸿章,是个具有独特的性格特征的人,而他的性格特征,恰恰是其文化素质、心理条件和现实社会烙印的综合反映。他崇尚四点:
第一是“拼命作官”。李鸿章自称其“拼命作官”意在争权竞势和扶危安倾。因而他为此勇往直前,绝不后退半步。他精通“宦术”,“好结内援”,“献媚宫闱”,“固宠求荣”;他甚至还是给人以勇于任事,“不避劳苦,不畏谤言”,“屈心抑志,忍尤攘诟,以济时艰”的良好印象。说白了,只要是能够升官,他可以不顾一切。
第二是“不学无术”。李鸿章自诩“生平不解空言高论,只知以实心办实事”。不尚空谈固然是其所长,但缺乏以“真实学问”为根底的所谓“以实心办实事”,绝不可能收到“旋乾转坤”的实效。如果他还能够有个安静的晚年,对此他自己就会有所省悟:到时候他会唉叹,那就是该“自悔盛年不学,全恃一股虚骄之气,任意胡为,其实没有根底。现在真实学问,已用功不进。”
第三是“恃才傲物”。随着地位的飙升和权势的膨胀,他开始了心态畸变,飘然欲仙。暗自吹嘘支持大清“天下”者,“舍我其谁”。对同僚倨傲不恭,对部属动辄训斥。不过,他也是第一个敢对盟友表面极端奉承,却是私下怠慢的人。
第四是“好以利禄驱众”。被时人誉为识时务之朝廷新秀的李鸿章,虽然出身儒生,但却在“西学”和“变局”的影响下,已经产生了疏离儒学的倾向。他注重“治国平天下”,开始漠视“以修身为本”;注重事功,漠视为人;张扬功利主义,否定儒家义利观。他曾直露地说,“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耳,我无利于人,谁肯助我?”功利既是李鸿章搏击宦海的动力,又是他驱策部众的工具。他遴选部众,“着重于经世致用。凡有谋略而干练,必受到赏识擢拨,文章道德,尚在其次。”李鸿章以功利为纽带,先是在他所控制的忠义救**水师,继而在相当的范围内,结成了一个庞大的群体。
李鸿章是清王朝的忠臣。他出身于崇尚宋学的官僚地主家庭,自幼受到严格的封建传统教育。在他的心目中,忠君观念根深蒂固,他鼓吹君臣之位不能僭越,疆吏不可“窥测朝廷之迹”。他不傻,他看出来了满清统治风雨飘摇,犹如“敝絮塞漏舟,朽木支广厦,稍一倾覆,遂不可支”,但他仍然要“勤勤恳恳服侍皇室,决不另有他途”。他与清廷是要互相依存,荣辱与共。他需要依靠清朝皇权来维护地主阶级的统治,清廷也将需要依靠他“安内攘外”,维护清王朝的稳定。他幻想着要凭借清廷爬上权力顶峰,而清廷到时候则将把他誉为华夏栋梁,“无鸿章,无清朝”,这就是他的毕生理想所在。
在与俄国人频繁的接触过程中,从盟友那一贯不可一世的气势上,再回顾起以往堂堂天朝上国的屡次颜面扫地,他痛感由于中国国运之积弱,难以令人在世界列强、甚至是盟友的面前挺直了腰板说话,他以为,“国权随国势为转移,非公法所能钳制。”他深知洋人是向来“论势不论理”的。有鉴于此,他感到,中外实力相距悬殊,列强之“军械强于我,技艺精于我”,满清即使侥幸打垮了太平军,也是无法和背后虎视眈眈的列强去争夺于疆场的。尤其是潜伏在身边儿的这头俄国熊。
因而,对于慈禧太后的引狼入室,他非但没有任何的责难,反而给予其理论上的完善,“曲线救国”之外,他还以中国传统的合纵连横理论和刚刚接受了的西方均势思想相结合,把慈禧的政策奉承为“以夷制乱”,最终达到“以夷制夷”之上上策。一力赞成不惜在权益上对俄国盟友作出某种限度的让步,以实现振兴大清朝的凤愿。
他认为眼下是“数千年未有之变局”,遇到“数千年未有之强敌”,大清帝国“厝火积薪,可危实甚”,因而主张“识时务者当知所变计耳”,绝不应昏睡于“天朝上国”的迷梦中,不思振作。为此,他在任何一个角落都不遗余力地宣扬必须俄国人学习,向所有西人学习,要广为举办洋务新政,引进属于西方“物质文明”的军事装备、机器生产和科学技术,借用西方资本主义甲胄以保护清朝封建主义的躯体,以求“自强”、“自立”。但是,与此同时,他却极力排斥西方的“政治文明”,即资产阶级的民主制度。
也正因为如此,李鸿章这次有机会能协同议政王奕忻创办洋务,不到两年的时间,官督商办的建成、在建和新创建的就有天津轮船招商局、天津电报总局、天津制造总局、津沽、京津铁路、直隶省磁州煤铁矿、山东峄县煤矿、开平矿务局、漠河金矿、热河四道沟铜矿、三山铅银矿、保定枪炮厂、天津机器织布局等军用民用企业。拿了满清工业发展史的不少个“第一”。
也正因为如此,他博得了议政王奕忻对他老黄牛一样实干家行为赏识的同时,更是博得了他的主子,帘子后面的慈禧的大加赞叹,真是“家贫出孝子”,“国难见忠臣”啊!
第一六一章六王爷,您说怎么样啊?
李鸿章是朝廷上下现在公认的“曲线救国”的伟大理论家。当他在朝堂之上,娓娓地向全体臣僚陈述着当今的险恶局势,并站在理论的高度上对总顾问阁下的建议予以赞赏,同时还忘不了无限夸大尊贵的慈禧太后如何英明的时候,似乎人们在被他说服着的同时,又产生了一种感慨。谁说大清没人才,面前的这个李鸿章岂不就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大才?你看看,他把战局剖析的如此细腻,就是由他来统一指挥联军,也总比把指挥权交给俄国人好,尽管他的资历还不够,至少大家心里要舒坦一些。
其实,李鸿章之所以要这么不厌其烦,这么耐心地去给那些对兵法并没有多少知识的大臣们去讲述细节,他是在力挺帘子背后的太后同时,还有意地在众大臣面前展示着自己的才华,这是他的习惯,无时无刻不是这样。
果然,他又成功了。他所获得的不单单是太后的再次垂青,还有不少大臣们的羡慕目光。不过,那些被他的口才一时迷惑的大臣们可不知道,这位口若悬河的副总统大人,对于新军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知识。他知道俄国人的水师舰船、陆地枪炮比从前大清兵的舟船、抬枪、鸟铳好,当然,比起大刀长矛来就不知更好上多少倍了。可惜,除此之外,他也没有更多的实际东西在肚子里头,甚至从来没有去过忠义救**的军官训练营,哪怕就是搭上半只耳朵听听俄国顾问们的军械教育。
也难怪,在朝堂之上,在大营里,真正能唬人的不是真才实学,而是纸上谈兵。冤枉了他姓李了,如果他要是姓赵也许才合适,因为老赵家不是曾出了个有名的赵括吗,至少还可以归结为遗传基因所致。
李鸿章讲完了,下面自然是忠义救**兵备襄理荣禄、洋务襄理耆英,最后是总统醇郡王奕譞开始一个个表态。不用说,他们的态度都是坚决的,毫不质疑地强烈支持总顾问的提议。
当然,帘子后面也随着一个个赤胆忠心者的表态,而发出着一次次的赞许声。声音是那么的柔和、动听。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恐怕不会再有什么不识相的人了。谁都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那就是嘴再硬,也毕竟硬不过枪杆子去。
现在,奕忻不能不说话了,他没有像别人那样站起来,而是依旧坐在椅子上,身子朝着珠帘,“太后,陕西的守御,前番军机处曾有折子上奏,不知道太后如何看待?”
骂军机处,其实就是在骂他,奕忻总得这么想。他是议政王,如果按照太后刚才骂过的话,军机处要是都成了一堆窝囊废,那他又是什么?四川大败,他们并不是无所作为,在他的组织下,军机处经过反复磋商和筛选,早已拟定了一个应付四川危机计划及增派人选的奏折,可是却卡在了这位太后的手里。
“哦,你是说那个啊,哀家看过了,不过,具体人选问题还是有些值得商榷之处。”慈禧说的很随便。
“不知太后如何示下?”奕忻没有什么表情。
最近,奕忻总有一种感觉,当初他和慈禧的钢铁联盟,在慈禧拥有了一定的势力,尤其是有了俄国人做靠山之后,显然在走向破裂。太后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言听计从了,反而是只要他领衔的东西,总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磕磕绊绊。慈禧这是在过河拆桥啊!
每每想到这里,奕忻在失望之余,又免不了羞涩。是他帮助这个年轻的太后拥有了她想拥有的一切,慈禧私底下诸如怂恿先帝吸食过量鸦片早早致死,假借嘘寒问暖送去食品毒死皇后等等一切肮脏的所作所为,他都是了如指掌,可以说没有他,就绝对不可能有慈禧的今天。
自己到底错在了哪呢?错就错在这个引狼入室上了。呵呵,引来了俄国人,成立了忠义救**,也使得这位太后羽翼更丰,可能会嫌自己碍事儿了吧。
“呵呵,六王爷客气了,哀家哪儿有什么示下,只是随便的说说吧,”慈禧笑得很轻松,“哀家想了想,还是这样的好,前军机处的军机大臣们不是好几个都闲散呢吗,都是人才,不能就这么的放着不用不是?景寿是世袭罔替的一等诚嘉毅勇公,穆荫也是通晓兵法,干脆,就叫他们俩人担纲,景寿为钦差大臣,穆荫为副并兼任四川、陕甘总督,再加上满洲都统文庆,汉军都统奕兴帅察哈尔及吉林马队随征。另外,追封成都将军乐斌为靖逆大将军,已经逃到陕西的四川总督裕瑞就地处斩。原陕甘总督驰援不利,降为陕西巡抚戴罪立功……”
慈禧嘎蹦溜脆地把这一大番人事任免说完之后,慢声细语地问着显然是惊愕异常的奕忻,“六王爷,您说怎么样啊?”
什么叫怎么样?奕忻心里苦笑着,还不就得这么样了。他奇怪,慈禧这些整套的计划都是哪儿来的呢?
“既然众位大人都没有不同的见解,那就照这么的办吧。”慈禧似乎是打了个轻轻的哈欠,“还有啊,六王爷,在和盟邦商议联军指挥人选的时候啊,看看是不是应该安排鸿章作为咱们一方的首席代表,鸿章年轻有为,为了咱大清呕心沥血,咱得对得起这些肯于卖力的人才。你说是不?”
奕忻撇了眼此时并没有得意之色,而是看上去略带愧疚,又诚惶诚恐似的李鸿章,冲着珠帘一拱手,“是,太后。”
奕忻回到他的恭王府的时候,心情可是说是坏到了极点。完了,到了现在,他已经是彻底的明白了。随着联军统一指挥的诞生,他曾经付出了那么多心血的忠义救**,从此不会再是他所幻想中的未来帝党力量了。李鸿章去做首席代表,那就意味着本来就是个画儿的老七奕譞,这回是给更高的挂了起来,不久也许就要不知道被丢到哪个角落去。那么,下一个再被挂起来的,估计也许就是自己了。
其实,对于他和慈禧之间的联盟,他从一开始也没有真正地幻想着能够够到永远。作为爱新觉罗的后裔,他只是想坚持到小皇帝亲政。容忍慈禧使咸丰早亡,那是他和咸丰有从前的争夺皇位之恨,但是,他不会再容忍这个慈禧将朝政永远地把持下去。可是现在,他看到的却是刚刚相反,他已经开始意识到了。他没有想到慈禧会这么早的下手,看来这个慈禧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啊,更不是从脸上看上去的那么清纯,也不是当初拉拢他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那么的娇腻。
僧格林沁一肚皮子的鸟气没地方出,可转悠来转悠去的,眼下诺大的京城里,也只有恭亲王这么一个能说点儿心腹话的朋友。
进得殿来,一见奕忻那满脸的不舒服的劲头儿,真是恰恰“老恼”遇上了“老烦”,一对儿的愁兄弟。
“唉!”奕忻长长地打了个唉声,苦笑着摇了摇头,“僧王,太后不是单独召见了你吗,怎么还是不开心?”
第一六二章奕忻笑了,笑得实在是勉强
“是啊,”僧格林沁也是长长地一个唉声,“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现在这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看到奕忻没有说话,僧格林沁只好又自己给自己找着答案,“这眼下陆陆续续地来了这么多的俄国兵,要是都在海边儿转悠,我还是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算了。可你看看,这如今他们不仅要深入到中原各处,还要统一来指挥起咱们的军队。***,这是谁的国家啊?有一天假使就是真的能够灭了南边儿的叛匪,可这帮子洋鬼子怎么办?还请得出去?我看未必。谁也不会吃饱了撑的白来帮你的忙。”
“呵呵,”奕忻不置可否,“太后单独召见又是为了什么啊?”
“为了什么?”僧格林沁恨恨地朝着地下呸了一口,“想要咱去替朝廷卖命,还舍不得给咱的弟兄武装起来。她说要叫我去德州驻防,并接受联军的统一指挥,我***才不去。我和她说了,我想去镇守黑龙江,或者吉林也行,反正是离开这些洋鬼子远点就好。”
“是啊,折腾来折腾去的,把老家都闹腾空了。”奕忻脸色变的灰暗起来。
“整个一个前门拒狼,后门儿却引进来了一只老虎。”僧格林沁摇了摇头,“她说了,那边儿即使没有一个兵也不怕。她不怕,我可怕,我还怕我的科尔沁草原被哪个贪嘴的东西给一口吃了呢。奕山那个老东西子就会念喜歌儿,他的话外我从来不敢信,我不信那边儿真的就会是一片太平。”
“太平?”奕忻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差点就没喷出来,“我听到的情况可不是那个样。他们的人还在南边儿挤,还嫌给的地方不够多啊。可是又怎么样呢?太后她可是相信。唉,都怪咱们自己无能,无能啊。和洋人打输了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就没有早点儿明白过来呢?”
“呵呵,现在她倒是先明白过来了,一下就闹了个鸡飞狗跳。”
“是啊,有什么办法呢。”奕忻苦笑了下,“要钱没钱,要人没人,铁路、工厂,半数的主权的都是人家的,为了那些武器装备,还拉下了一屁股的烂帐,就依靠现在那点子可怜的关税、盐税,五十年怕也还不清。”
“这可是好,以前国门不开,我看倒还安静,现在大门开了,好东西没见多少,苍蝇蚊子满大街都是。我看啊,咱们怕是被人家当成大头宰了。”僧格林沁叹息着,忽然,又嘿嘿地笑了笑,“我说王爷,户部不是就喜欢印制票子吗?干脆,日夜不停地印,都给他们好了,不就多鼓闹些纸张嘛,别的没有纸咱们还是有的是。”
一句话,把奕忻也逗乐了,“你呀,你真以为人家就那么傻?人家要你的可都是硬货。就咱们那些票子,不要说是给人家,咱们自己不是还嫌拿它上茅房都赶不上草纸管用吗?”
僧格林沁停了片刻,“大道理我是没有你们懂的多,我就是喜欢睁大两个眼珠子去看。别的地方我不说,单单就是在皖北的所见,说实在话,这些洋毛子给我的感觉实在是难以恭维。他们简直就难以说是人,是禽兽,什么狗屁的忠义救**也是一样,被洋毛子带的军纪败坏。凡是他们经过之地,恐怕老百姓们都会像盼望救星一样地盼望着南方的叛逆及早到来。这次胜保他们之所以败的如此之惨,败的能逃回来的都屈指可数,苗沛霖倒戈,溃散官兵没了退路还只是其一,怕是最关键的,还是老百姓已经把咱们的军兵恨之入骨了,他们成了过街的老鼠。”
僧格林沁越说越来气,“唉,以前军队饷银一欠就是三个月半年发不出来一次,可毕竟补发点儿以后还能凑合着用。现在可好,饷银是不欠了,***每个月发下来的那堆烂纸,士兵们去买挂鞭炮听个响都不够。还指望着他们去打仗?不用细想,咱们瞪大眼睛往下看,一准儿是军队走到哪里,哪里就像是遇到了蝗灾。”
“所以啊,所以我曾经一直有个私下的打算,现在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了。”奕忻的眉头几乎都挤到了一起,无奈地叹息着,“只是,只是现在看来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了。”
“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管它有用没用呢,权当笑话解个闷儿,那也不错。”僧格林沁一直是很钦佩这个比自己小了一轮的年轻议政王的,他是个粗人,粗人是更喜欢和比自己聪明、有学问的人交朋友的。自从和奕忻交上了朋友,他甚至感觉到当初那个落到先帝手里的皇位,如果是被奕忻坐上了,也许就没有了这么许多的窝囊事儿。看着这个本来年轻英俊,如今竟被折腾的老气横秋的老朋友,他心里不免有些感慨,聪明人其实更累。
奕忻看了看僧格林沁,哀叹了一声,随后慢慢地站了起来,来到门口,打开门左右看了看,再关上。他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声音低缓,“当初我本来以为有了俄国人的帮忙,怎么也能把叛匪赶回到长江对岸去。当然了,要想一鼓作气就此把叛匪除去,那还是以后的事情。所以,所以我当时有个想法,那就是借助于战场上主动,暂时谋求与叛匪言和……”
言和?僧格林沁脑袋差点儿没有摇晃的从脖子上掉下来,“我说我的恭王爷啊,你不会是糊涂了吧?言和?和叛匪言和?呵呵,你以为那是跟洋人啊?不要说太后不同意,就是朝堂上的那些家伙们用吐沫也得把你呛死。”
“唉!”奕忻苦笑了一下,“谁说不是呢。可是,这打仗打的可是钱,没有钱用什么去打?你看看现在……现在已经不是谁愿意不愿意的事情了,即便咱们都愿意,人家能肯?”
“你是说以黄河为界?”僧格林沁又摇了摇头,“要是我,我肯定不干了。再说,议和又能有什么实际的好处?”
“争取点儿恢复国力的时间吧。”奕忻揉了揉发涨的脑袋,“国家已经开始崩溃了,国库里囊空如洗,再不休养一下,不用打,自己就被拖垮了。再说,正像你担心的那样,咱们也不能不顾屁股后面的事儿啊。”
“下策。”僧格林沁还是摇头,“成不成的先放在一边儿,咱就说说两家的实力对比。他们能打的英国人都怕,就足以说明他们比我们更强大。暂时的休战,看上去咱们可以喘上一口气,可是人家一样也得以休养。咱们发展,难道人家会坐着不动?其结果只能是让他们越来越强大。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恐怕以后就不是打的问题了,只要光看就能把咱们看垮了。毕竟现在很多傻瓜还不知道他们的真正的厉害,还敢上去与他们对阵。”
奕忻看看僧格林沁,没有说话。是啊,不能说僧格林沁的想法不对,也许真的就是那样。
“我曾经听江南大营逃出来的人讲过,当年叛匪攻破江南大营的时候,曾经使用过一种极其厉害的大炮,一炮打过来,马上就是十好几步方圆的大坑,周围几十步不会有人生存,而且死去的人一个个还都栩栩如生。不过很奇怪,再以后好像就没听说他们使用过这种炮。”僧格林沁讲这话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什么紧张,“在寿州的时候,我曾经请教过米流欣顾问。你猜他怎么说?”
奕忻摇摇头。
僧格林沁笑了,“是啊,他根本不相信有这种东西。当时我就想,你***不是不信吗?那好,最好是有机会你去领教领教,可惜,他也没那种机会了。我看,这俄国人也比咱们高明不到哪里去。”
“说了半天了,那最后太后是怎么安排你的?”奕忻没有心情再谈照着刚才的话题谈下去,把话头又扯到了开始。
“她最后叫我去太原,或者是继续留在保定。”
“还是留在保定更好。”奕忻想了想,“不过,不要再闹什么不服从联军的统辖,大局为重。”
“我就是想看着他们双方拼个你死我活的。”
“唉,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俄国人完了,我们也就完了,不能不正视这个事实。”
“唉,我从她那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你的那个宝贝儿李鸿章正奉召晋见。以为看,你这个议政王早晚也会是个空架子了,还管它那么多干嘛。”僧格林沁哼了一声,“要想打,也要等到他们双方打够了咱们再去打,打不过也好说,有我僧格林沁在,就有你恭王在。到时候,大不了咱们一起躲到我的科尔沁草原上去。”
奕忻笑了,笑得实在是勉强。
第一六三章你是说议和?慈禧小脸儿……
满清的权力再分配,远远要比天京的太平天国政府顺利得多。
一个月后,满清和沙俄联军总部在通州宣告成立。沙俄驻华派遣军司令穆拉维约夫任总司令官,普提雅廷、李鸿章任副司令官。不仅如此,在慈禧颁发的懿旨上,联军总部的权限已经超越了过去所说,而是要求各地大员,“凡与赤匪决战之方略,务必通过联军总部裁决后执行”。
联军总部竟然是在事实上行使着满清朝廷国防部的权力和义务了。
奕忻和慈禧短暂的政治蜜月正在走向结束。失去了慈禧的倾心,由于慈禧的移情别恋,他再没有了对军队的控制权,同时也就丧失了过去一言九鼎的威风,没有慈禧的照准,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不过,也许是慈禧暂时还有些内疚,或者是还不想把脸皮都撕扯下来,他还是议政王,还领导着那个军机处。遗憾的是,他真真正正的是个只能“议”的“议政王”了,而军机处也只是变成了个传声筒,连以前的橡皮图章都不如。
还是在储秀宫,刚刚重新梳妆打扮过的慈禧脸上还带着微微的潮红从西次间走了出来,来到正殿
已经正人君子似的普提雅廷一见她进来,连忙起身手按左胸,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还很疲惫的脸上堆满了微笑。
慈禧拿着手帕的右手举了举,自己先坐了下来,然后又把手一招,甜甜地笑着的同时,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
门口的太监也忘了从哪天起,好像就听到太后只要一见到这位顾问阁下总会先说出这么一句话。他们不知道太后说的到底是什么,直到很长的时间以后,他们才明白,原来聪明伶俐的太后居然学会了几句俄国人才能够说的话,意思就是,“哦,亲爱的顾问,您好。”
刚刚才从里面分开不久的慈禧和普提雅廷,就好像是才见到那样,许久以来,他们的戏一直就是这样演着,演的还真是有模有样的,仿佛是他们之间的那些个苟且之事,只有天、地和他们自己知道,真把储秀宫当成了无人之地。
“我的顾问阁下,外面的不少大臣们可是对战事的发展不是太乐观,您这次总要叫穆拉维约夫阁下真心出点子力气,好好教训教训那些个赤匪,也给哀家出口子恶气。”私事完了,就该谈公事了,一提到“赤匪”,慈禧粉白的脸就住不住地扭曲着。
“太后陛下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来保卫您和您的神圣朝廷。”普提雅廷咧嘴笑了笑,“这次穆拉维约夫司令官阁下调集了六万我们英勇的俄国士兵,亲自参与黄河防线的守备,陛下放心,我们所构筑的黄河防线是叛军永远也无法攻破的……”
穆拉维约夫也和李鸿章一样,竭力地在细节上渲染着,以讨得慈禧的欢心。不过,他和穆拉维约夫,还有驻华公使伊格纳季耶夫三人的难言之隐,以及私下的担忧,他是不会表示出来的。为了坚定这个大清政府和南方叛军的斗志,也为了保护沙皇俄国自身的光彩形象,许多对满清不利的事情,他们一直采取的就是隐瞒战术。譬如去年的海战,俄国海军的战败不仅极力地隐瞒起来,最后还被粉饰成了一场辉煌的胜利。听到这个捷报,如果不是因为路途太远懒得动弹,兴奋的眼前这位太后当时差点儿就没跑到海边儿,乘上他们威风的沙俄海军战舰到上海外滩去转悠转悠,去示威示威。
“这样我就放心了。”听着普提雅廷的叙述,慈禧美的小嘴儿翘了翘,“不过啊,我还是以为您的沙皇太抠门儿了。”
“怎么呢?”普提雅廷笑了笑。
“还用我说啊,你们派来的军队也是太少了啊。”慈禧还是知道黄河有多么的长的,六万俄**兵,撒在漫长的黄河岸边儿,总是不够支派的。再说,她可不是单单指望着把黄河守住,她还要难下,还要把“赤匪”们连根拔掉。六万哪够使呢,六十万,六百万才好。
普提雅廷脸上在笑,心里却是苦不堪言。他的帝国在近东失利,不仅是帝国的军队被打得一败涂地,连沙皇自己都吓得服毒自杀了事。在那个方向上,以后恐怕也再难有什么发展,唯一能够使帝国发展的区域就是脚下这个满目疮痍的中国,老天恰恰又给了他们这样一个绝好的发展机会。
新任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已经看到了这一点,可惜,倒霉的克里木前线拖住了他的后腿,国内与满清同样的腐烂经济,暂时还给予不了这里更大的“关照”。眼下能把近十万的盗匪流民整到这里来,已经算是竭尽全力了。因此,普提雅廷们接受的沙皇指令就是,无论如何要先把中国的战局稳定下来,关键时刻不惜胁迫满清政府,暂时承认南方的太平天国政权,给叛乱者一个名誉和甜头,以达到划黄河为界,一分为二的目的。同时,还要逐渐控制住整个的东北,并要向喀尔喀蒙古进行渗透。等到帝国完全结束了近东战事,解决好内部的农奴制变革,一切再重新说。
这一切似乎说起来很容易,可是,做起来就难了。正像面前的小太后说的那样,兵力太少了。黄河要防,威海卫、天津卫等等要地要守,十万并没有经过正式训练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能做到这一切吗?他和穆拉维约夫、伊格纳季耶夫心里都没底。
所以,今天普提雅廷真正想和慈禧说的,可并不是什么黄河防线固若金汤,而是议和。
普提雅廷轻轻咳了一声,“尊敬的太后陛下,您是否考虑过寻找一个中间调停人,暂时与南方休战,给这里的人民一个喘气的机会。”
“你是说议和?”慈禧的小脸儿马上就耷拉了下来。
“是这样的,这只不过是个拖延时间的借口。”普提雅廷笑了笑,“其实,我和您一样,是极端仇视那些赤匪的人,把他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铲除掉,就是我的目的。但是,您不能不正视一下现实。”
“现实?现实是什么?”慈禧随手一拨拉桌案上的茶杯,杯子险些掉到地上。
“是这样的,”普提雅廷依旧是不紧不慢,“眼下您的人民太穷了,由于事先应允的工钱迟迟发不出去,铁路、工厂等等建设的工期一误再误。大量的军火都要等到我们国内的支援,这是很难保障更大的战役取胜的。”
“你是说我们根本就打不赢那些赤匪?”慈禧的声音开始变的尖利起来了,脸也是燥红,“我怎么穷了?我有的是银子,哀家的大清富饶万里,随便动一动,银子就会流水似的滚滚而来。”
“不是那个意思。”普提雅廷连连摇着手,“我的意思说,咱们不妨先修养修养,准备的更充分些,再一鼓作气消灭他们。”
“是吗?”慈禧冷冷地一笑,“我倒想听听,怎么个议和法儿?”
“那些叛乱份子无非是因为走投无路才起来造反的,既然造了反,自然又是为了避免被您的政府的捕杀再拼死地顽抗。现在,您要是暂时假装承认他们的政权,没有了死亡的威胁,他们还会一如既往地打下去吗?”普提雅廷不管慈禧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说着,“人都是有私欲的,战场上拼死搏杀无非就是为了有个荣华富贵的大好机会。议和一旦成功,那些从赤贫起来的家伙们就会竞相去建立自己的安乐窝,渐渐丧失了斗志。当然,还会和前一阶段一样,他们还要接着内讧。哦,对了,您还不知道前一阶段天京他们那里出现的事情……”
于是,普提雅廷有转而开始夸大其辞给他的“甜心”讲述起了天京所发生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太平天国内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