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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兰色幽香     太平天国txt下载     太平天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二章 真正有邪念的还是那些父母们

    当红军总参谋部收到福建传来的电报的时候,天朝最高革命指挥员会的领袖们都在勤政殿参加一个扩大会议,参见会议的都是政府各部门的主要官员、参议,会议的内容是要解决几个当前比较突出的社会问题。

    一是教育的普及问题。天朝政府鼓励全社会的各方力量都尽其可能投入到提高国民素质的伟大事业中去,他们不厌其烦地告诫人们,不能没有文化,没有文化,就会被各种经过粉饰的假象所迷惑,就会沉湎于眼前而不思进取。整体文化的高低,决定了一个民族乃至国家的盛和衰。

    为此,在县、乡一级,天朝政府尽最大努力兴办了各种学堂,并强令所有学龄儿童必须无条件地接受文化普及教育。办学也成为了各地天朝政府官员的头等大事,甚至是直接评价一个官员好坏的首要标准。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遇到了麻烦,麻烦在于经过调查,天朝属地女童的入学率相当的低。为了适应民俗习惯,天京、上海新办的大学虽然没有单独的女校,却分出了女子班。由于现实人民素质等方面的制约,中等学校的数量还不是很多,自然可以有条件去兴办单独的女子学校。但在文化普及阶段的小学初等教育就不一样了,学校是多,可更多的人家是不愿意把女童送去学堂,“和一群野小子裹混”,毕竟是几千年下来了,“男女授受不侵”的思想似乎是早已深入人心。

    第二个还是涉及女子的问题,这个问题更突出,那就是“裹脚”这个历史遗留的问题,同样是一个根深蒂固的大弊端。从金田开始,到攻克金陵建都,天朝随军女眷及女兵的数量近二十万,作为女权解放的先锋,她们“放脚”参战、甚至是参政,确实起到了一定的带头作用。但是,对于天朝控制的广大地区来说,她们能影响到的地方还仅仅是少数。在乡村,或是稍远的地方,尽管天朝政府一再申明“裹脚”的坏处,尽管人们自己心里也许都明白,可是真要去放,那比起放开辫子的男人们来说,更是像触及了灵魂一样,万万使不得。

    第三个是天朝政府正在秘密实施的变相移民。内务部的“狼”和“黄莺”在美国、加拿大已经为天朝拥有了大批的产业,不久其经济势力还要扩及到南非等地,为了使一些不利于经济发展地区的百姓尽快走出贫困,也为了集中资源加速当地的发展,天朝政府除了前期进行的有计划向欧洲大陆输出“劳工”,迅速培养自己的产业工人基础之外,又采取了一个更大胆的决定,就是把各边远山区的人家借助内务部的力量向海外迁移。他们首期的打算是要在两年内完成迁移一百万户。

    这对于习惯了恋家、恋乡、恋祖的人们来讲,无疑是一个更大的难题。正所谓,金窝银窝,不如的狗窝好。“狼”和“黄莺”急等用人,而天朝政府这边儿却是困难重重,在动员、迁移了闽西、赣南的几千户后,工作眼看着就要陷于停顿。

    在林海丰、郑南的引导下,天朝现在的领导集团,不是简单地把目光集中在国内的战场上,集中在已经成为行尸走肉的满清政府的身上。他们开始学会了高瞻远瞩,把目光放的更远。就好比是建立红军总参谋部,他们是为了打造一支走向正规化、能应付未来更大规模战争需要的人民军队一样,他们更需要打造一个能真正屹立在世界之林而永远不倒的强大的天朝大厦。

    李秀成拿着林万青的电报走回到会场,将电文交到正在凝神听着别人发言的石达开手里,又附耳低低声地说了几句。

    石达开点点头,笑了。他把电报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轻轻推给旁边儿的林海丰,然后示意李秀成先回到座位上去,那意思很分明,不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急什么呢。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好。

    对台湾的整体战略,在两广战役还没开始的时候,他和林海丰就有一个共同的见解。那个时候,他们不想牵扯太多的人力和物力来先解决台湾,对他们来说,台湾是囊中之物,想要,伸手即来。可是,他们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先集中一切力量收复大西南,还要在清剿两广残匪的同时,修养陈玉成的部队,以备再战。根据林海丰所掌握的历史情报分析,他们虽然认为英国短期内不会全力来对天朝进行武力报复,但是,他们也不能不做两手的准备。

    林海丰扫了眼电文,没有任何表示,他同样不急。

    其实,林海丰之所以把陈玉成留在广州,并不像杨秀清认为的那样,是要给自己培养一个根据地,或者说是退身之路,林海丰不会是那么狭隘的人,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会那么悲观。想要一支自己的子弟兵吗?想要根据地吗?只要他愿意、他想,那么他走到哪儿,哪儿就一定有,没有这两下子,他可是白白在红色中国生长了二十三年了。

    留陈玉成节制两广、福建,他的确是有目的的。一是防备万一,应对可能出现的英国报复行为。更主要的还是要像苏浙、上海那样,给天朝建设好这一大片的富饶之地,同时,壮大和发展红军的精锐队伍,将来用它去北伐。要说有私心,那也是有的,他是想借此机会来更加提高陈玉成在各界中的声望,为他在天朝政府中的未来打下坚实的根基。说白了,陈玉成是他选定的接班人。

    有目共睹,陈玉成不负期望。在林万青、陈开等人的协助下,两广、福建三省残匪很快肃清,土地改革更是搞的有声有色,成为了天朝继苏浙之后的又一个样板。

    至于红军队伍的扩大,那更是迅猛。不仅是体现在数量上,他所节制的当时实际上已经是五个军的强大武装力量中,凡是连排以上的军官,无一不是军官俱乐部的积极参与者。因此,在后来的天朝军史中,陈玉成所部在这一阶段的作为同样成为一个亮点,一个值得大书特书的壮举。

    粤闽桂后来的五个军中,排以上军官都是太平天国共盟国的第一批成员,这五个军是当时全天朝军队中共盟会会员所占比例最大的部队,是真正的共盟会领导下的武装力量。而且军史上还这样评价过陈玉成的部队,正是由于红一军等部的存在,天朝政权才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刻,得以和平转变,为天朝走向共和之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作出了不可磨灭的伟大贡献。

    陈玉成在扩大训练强大陆战红军的同时,还建立了福建、广东和广西的三支海上舰队。这些舰队要是面对英国的全面进攻,可能,也许是一定逊色了许多,不过,应对台湾,应对局部的战争,那可是绰绰有余了。

    按照既定战略,在陈玉成的主持下,福建的林万青对台湾进行了全面的经济封锁。

    不用什么禁海令,觉悟起来的人民自然就都会自觉加入到这种斗争中去。福建红军舰队更是配合上海的红海军割断了台湾与满清的海上通道。

    与此同时,内务部的秘密人员自然不会落后,借助美国商人的掩护,他们纷纷进入台湾。

    现在,火终于烧起来了。只需天朝最高指挥委员会一声令下,早已枕戈待命的红军各部,马上就可以登陆台湾。当然,在这之前,还需要解决一个技术问题,那就是如何对待和处理屡教不改的英国人。

    林海丰悠闲地点燃手里的烟斗,把目光投向正在发言的人。

    会议上正发言的是曾国藩,他是以天朝教育部参议的身份参加这个会议的。

    “……一些个天真无邪、不懂事的孩子们凑到一起,他们能产生什么邪念?我看,真正有邪念的还是那些父母们,否则,怎么上个学堂还会叫他们联想的如此之多?天朝既然有了强制父母必须履行把孩童送去上学的通令,那就要坚决执行。在我们这些父母的眼睛里,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他们都还应该是孩子,一样的孩子。不要把我们成年人的那些污秽想法灌输到还是张白纸的孩子们脑袋里去。男女是要有别,那是要通过我们以后慢慢地教育,教会他们如何正确理解这个问题,分辨出什么是丑陋或是邪恶,教会他们如何地洁身自好,如何自尊自爱,而不是像这样地去封闭他们。难道真想封闭就能封闭住吗?我看不是。不从心里真正去理解,好的也会变成坏的,再美的东西,也能演变成最丑陋的。如果不是这样人为地设置孩子之间的心理障碍,那个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人间悲剧大概也就不会出现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第一枚奖章我看就颁发给她

    曾国藩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他看看与会的官员们,“前些日子,我去过天军在扬州的野战医院。说实在的,在那里,我才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圣洁,什么是美。那些野战医院里的天朝女军们,她们用自己的心和力,挽救了无数天军将士的生命,同时也给那些死难的英雄们以最后的安慰。据统计,由于野战医院有了这些专事护理的女兵,伤兵们的死亡率大大下降。足以证明她们所从事的这项事业的伟大和光荣。”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一转,“可是,就是这些没日没夜地做着默默付出的女子,她们却没少被一些世俗的家伙们在背后用口水糟蹋。据说还有人还公开放言,这些各个医院的女兵们,都是些不值得男人要的什么什么。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我在这里就不学了,想起来就恶心。而她们自己呢?她们自己怎么看?”

    “在那里,我听到过这样一个故事。那是教导旅的一个排长,身受多处炮伤,奄奄一息。弥留之际,他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提出想摸摸那个始终伴随着他即将走完整个生命历程的女兵的手。这个排长才十九岁。女兵犹豫了一下,当时旁边儿的其他伤兵、女兵们都注意到了这一点。是啊,她应该犹豫,人们都会理解。尽管为了拯救这位英雄的生命,可能她早已触及到过他的手,还有其他很多身体部位,那毕竟是她的职责所在。现在不一样,她如果要是被对方主动地触摸到了,自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至少在座的诸位当中,很可能也会有这种想法。男女授受不侵嘛。不过,女兵的那个犹豫只是一瞬,对,只是一个瞬间的犹豫。她伸出了自己纯洁的手,很自然,很心安理得的样子,任何人当时都没有想到。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脸上还带着甜美的笑。你们知道吗,那个排长的手是什么样?他的左手被白布缠裹着,露出来的仅有一个指头,他的右手早就没了。就是这样,排长的两只手握着,不应该是说握着了,具体怎么说,现在我都疑惑。总之,他得到了,他走了。她送给了天朝的那位英雄一个最后的安慰,难道她真的就因此失去了什么吗?”

    曾国藩抬起手,抹了抹潮湿的眼角儿,“说实在的,我很感动,每每想起来也还是总会情不自禁……大家知道,曾某曾经是以儒学卫道士自居,一切有悖圣人之道的事情,曾某都是坚决嗤之以鼻的,自己觉得自己很高尚。当然,还有不少的人曾经就真的那么以为了,没脑子的大家吹捧为。可是,和那位女兵相比,我感觉自己太龌龊了。不瞒诸位说,曾某曾经阵前纳妾,沉湎荒淫,也许还有更坏的地方,只不过是隐藏的更深而已了。”

    曾国藩叹了口气,“说这些,原因是我知道自己的耻辱之处了,我在尽力去改。现在,我还是要说这个女兵,和那些困守闺阁,自称淑女的姑娘们相比,她同样什么也没有失去。不仅如此,反而她得到却是所有伤兵的赞颂,她为所有她的同行们挣得了一个无比高尚的荣誉。他们叫她‘圣洁天使’,看到她和她们,伤兵们就觉得自己没有白白地在战场上流血,就有了更加顽强的生命力。在野战医院,当复原的伤兵走出医院,重返战场的时候,面对大家的感谢话,她们最常说的分别话就是,‘替我们多杀几个清妖,几个鬼子’,她们最不喜欢说的两个字就是‘再见’。我敢说,当那位排长握着这位女兵的手安详地离开他所无比钟爱的世界的时候,他一定是没有任何的邪恶之念,更没有悔恨和遗憾。后来,教导旅的谭旅长还曾经为此事亲自去了野战医院,他是代表教导旅的全体将士向那个女兵道歉的。唉,我看是多余了。为什么呢?因为道歉的本身,就意味着还是把这种纯洁的行为,联系到了邪恶。”

    说到这里,曾国藩看了看林海丰,“我很感谢林委员,是林委员给我下去多看看,多走走,多写些歌颂天朝各界高尚行为的建议,使我能够听到或者遇到那些令人赞叹、钦佩的行为,也才有了现在的认识。我在写,我要大力推崇那个女兵的圣洁精神,她也是英雄。归根到底,人的意识是随着发展慢慢能够改变的,所以,我还是要说,对于女童上学的问题,必须强制执行,谁反对,就叫他去坐牢。表面冠冕堂皇、正人君子的有什么用,要学会净化心灵。学堂就是要建成一个净化所有人心灵的地方。早晚大家都会明白天朝的一片苦心。”

    曾国藩的话暂时告一段落,一时间,会场上一片的安静。说实在的,就在参加会议的官员们之中,也有人对把自己女孩子送到学校里去和男孩子混杂一起而感到深深的不安。

    “那个女护士叫什么?”林海丰看着曾国藩。

    “岳梅琳。”

    “她是个苏州妹子,以前还信过洋教,现在是共盟会会员。”苏三娘接着介绍到,她现在接了林海丰的班,是天朝的内务大臣。

    林海丰瞅瞅苏三娘,又看了看分管教育、卫生部门的洪仁玕,那目光显然是带有一种极其的不满意。

    “是这样的,扬州野战医院早就要上报天朝,为岳梅琳请功,只是由于他们前一阵子忙于迁移去徐州,所以耽误了。她的情况介绍也是刚刚上报来的。”苏三娘解释着。

    林海丰看看杨秀清和石达开、郑南,“天京大学的医学院不是要分出来一个护士专科学院吗,我看就用咱们的这位女英雄的名字来命名好了,叫‘梅琳护士专科学院’,如何?”

    杨秀清点点头,“好,就这样。她是我们共盟会的光荣,是最纯洁、伟大的姑娘。”

    “还有,”石达开的手一举,“我们的八一功勋奖章不是刚刚有了吗,这第一枚奖章我看就颁发给她,要颁发一级的。”他说的八一功勋奖章,就是天朝民族英雄功勋奖章,天朝工农红军的诞生日是一八五三年八月一日。

    “我看不错,就是要大力歌颂这种忘我的精神,要号召全军、全国人民学习她。”郑南一挥手,“不是有人叫嚣我们的女护士们都是要不得吗,那我今天就公开告诉大家,所有野战医院的护士,她们的婚姻必须经过内务部各方面的严格审查,凡是那些不够资格的,不能给她们带去终生幸福的癞蛤蟆们,一律不得娶走我们的圣洁天使。”

    林海丰瞅瞅郑南,心里在笑。这个家伙,什么都管啊?他又转头看看苏三娘和洪宣娇,“关于‘放脚’的问题,大家都说了说自己的想法,你们二位也该说说啊?”

    “这有什么好说的,一律放开,不放者严惩不怠,不是好好说都不愿意听吗?”洪宣娇牙一咬。

    “唉,不太容易啊,这个工作实在是太难了,在上海我就有体验了,辫子不是都可以留吗?慢慢解决最好。至少那些进了工厂的姐妹们已经在放脚。”苏三娘苦笑着。

    林海丰笑了,接着又看看曾国藩,“曾参议,我还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呵呵,这个裹脚的历史实在是太长了,要想一下解决还真是个难事儿。”曾国藩也是苦笑,“当年大清入关,在剃发易服的同时,也曾下令严禁民间女子裹脚,可是也没有办到。这个……真是不好说啊,严禁吗?大家一时接受不了,不禁又不行。”

    杨秀清一拍桌子,“就是要严禁,看看天京,不是找不到裹脚的了吗,不采取措施就是不行。”

    林海丰看看紧绷着脸的杨秀清,又瞅瞅石达开。

    石达开笑了,“这个问题是个头疼的事情,呵呵,我是说不好,还是你来说说吧。”

    “好,那我就说说,不过……”林海丰说着,笑着看看苏三娘和洪宣娇,“不过,我说的时候有些不好听的话,你们二位女将和在座的女士们都可别在意啊。”

    林海丰开始了他的论述……

第一百七十四章 继续保留裹脚,人家会说什么?

    裹脚风靡全国,根深蒂固,不过,那些裹着脚的女人们真正能知道它的渊源的恐怕没有几个。这个女人裹脚的风俗啊,可不是由打清代开始的,它还得一直向上推,要推到大约是五代或是宋初吧。反正啊,在唐朝及其以前,女人都是不裹脚的。裹脚之风的兴盛倒是在明清。不过呢,裹脚这种现象偶尔出现的时间可能还要早。

    一说起裹脚来,我先给大家讲个传说。不过我要事先声明,这可不是我编的传说,但是编造这个传说的人,一定是那些与我们有着相同看法的先人们。

    相传啊,裹脚是从商纣王的爱妃苏妲己那里留传下来的。大家都知道,传说苏妲那是个九尾狐狸精变成的东西。不过啊,当时虽然她已经能化成人形,可是唯独那两个爪子还化不成是人足的模样。她怕纣王发现,于是就想出了一个妙计,她用一条老长的白布把脚缠了起来。这以后呢,她又怕光是自己裹脚那太孤单,也太惹眼,于是呢,她就又对纣王说,妇女裹脚好看,并把自己缠成的小脚儿给纣王看。

    这个纣王一看后,果然觉得小脚儿的确是很有些惹人喜欢,很美妙,很新鲜,当然,主要还是很能勾引起他的邪恶欲望。于是乎,他就开始下令全国的妇女必须裹脚,久而久之,就留下了妇女裹脚的历史。

    传说归传说,当不得真,所以咱们还是来说正史。

    那么,裹脚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呢?

    接着,林海丰真假参半,整出了个他经过整理加工后的完整“裹脚史”:

    据说呢,古代女人裹脚比较可靠的起因,是由于南唐后主李煜那个败家子儿喜欢观看女人在“金制的莲花”上跳舞而得来的。由于那个金制的莲花太小,舞女必须将自己的脚用白绸先裹起来后,还要使脚弯曲着才能站立在莲花上面,这样,跳舞的时候好像就显得比平时要婀娜多姿,轻柔曼妙。这本来就只是一种舞蹈装束,为了一时的好看,也没有引起什么大的流行。

    倒是到了宋代,裹脚开始慢慢发展起来了。它先是流行于红楼风尘女子之间。风尘女子是做什么的,大家都明白。可为什么这种陋习偏偏就能够首先出在了她们的身上呢?道理其实很简单,这恰恰就是和我一开始说的那个关于裹脚的“美丽”传说一样。大家想想,妲己是个什么东西?狐狸精啊。

    呵呵,看过或者听过蒲松龄聊斋故事的,不会不知道狐狸精是干什么的吧?不错,就是专门来祸害人的,祸害男人的,它们是要吃尽你的精血的,是要要你的命的。

    书归正传,正是从那些风尘女子开始,裹脚就渐渐向着上流社会流传。在宋朝时,那是只有高贵的女人才裹脚的,一般的普通妇女都是不会去裹的。而且当时女子对裹脚的要求,也只是把她们的脚裹成纤直好看,还不至于闹到像我们后世这样,伤筋动骨的那么厉害。

    不管真么样,大家听到这里就都应该明白了,上流社会的女人也好,风尘女子也罢,她们都是不用去出力干活,和男人们一起来养家糊口的。她们或是养尊处优,或是相互争宠,或是……反正自然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要竭力地在那些男人们面前展示自己的所谓魅力,或者干脆地说吧,就是为了一个去勾引男人更方便。

    这里还应该说一句,普通百姓家的女子是要经常出门的,她们也就更要注意自己的脸面,怕被别人耻笑自己淫乱,她们要脸。贵族女人和风尘女子是不要脸的。她们只需要的是肉体的满足和金钱。

    当然,我在这里不是有意地要侮辱那些风尘女子。大家心里都明白,走上风尘这条路,很多女子都是出于这样或者那样的无奈,她们也不愿意这样。而且,这些风尘女子中,也不乏为了追求幸福舍生取义的烈性女子,怒沉百宝箱的杜十娘大家一定都是知道的,她就是个好样的。

    但是,这个问题不是咱们的主要矛盾,现在咱们只看表象,这个表象能够揭开裹脚这个丑恶习俗的真谛。

    以上我说的这些,信不信呢由大家。不过,也许大家之中就一定有人会知道,就是现在满清治下的红楼里,还在流行着一种游戏,也就是一种叫做“行酒”的游戏。这个游戏就是起自宋代的。当时在许多妓院的欢宴中,都流行着这种叫“行酒”的游戏,从头至尾最突出的就是妓女的小脚儿,还有她们脚上刚刚脱下来的小脚儿鞋。那些狎妓的嫖客们把酒杯放入妓女的小脚鞋里,用来传递、斟酒和饮酒,并为有机会能使用妓女小脚儿鞋中的酒杯来饮酒而感到自豪,或者是兴奋不已。

    奇怪,那鞋子就不臭吗?借着臭气喝酒很爽吗?

    呵呵,我是没有见过那种场面,所以只是猜测一下,大家不要见笑,估计那鞋子可能是用香薰过了的,否则谁都会倒胃口。他之所以这么追加一句,是因为他看到了官员后面坐着的正忙于记录的他的夫人,他夫人的脸色惨白。

    在这以后,不少的民间堕落女子自然也是不甘落后,于是就纷纷极力地仿效。当然,往往在这种最关键的时刻,一些必不可少的人物就该出场了,那就是出现了一些所谓正经文人的伪君子们,他们开始推波助澜。

    这些历代的酸腐文人,叫他们是流氓文人也许更恰当。他们不思为了国计民生而为国家效力,或是去出谋划策,这些除了怨天尤人地抱怨自己之伟大,却又狗屁都做不来的东西们,无聊到竟兴趣盎然地把探讨小脚儿当作是了一种源深的“学问”来做。他们不惜笔墨,撰写文章,细细地品评,以卑琐为乐事,惟恐没把男人玩弄小脚儿的美学成分和调情作用诠释的清清楚楚。

    比如这个满清中就有那么一个叫方绚的无耻流氓文人,他就自诩为是什么“香莲博士”,写就了一篇题为《香莲品藻》的文章,费尽心机地把裹脚女子的小脚儿,居然划分为了五式九品十八种,你们说奇怪不奇怪,他还就因此出了大名。

    可惜,咱们是无缘与他碰到一起了。他真侥幸。倘若这个流氓能混到现在啊,我保证,干脆就像大阅兵那样样,本官就叫大家一起都去瞻仰瞻仰他的夫人,看看这么一个明白小脚美的混蛋穷酸,娶来的娘子是不是真能有双绝顶的好脚。其实,不看也知道,就他那样的,也就是做个梦,意淫想想吧,好人家的女子会跟他?

    不管他的,总之,就是有了这帮子混蛋,裹脚才能形成气候,并逐渐成为了一种普遍的社会女子的所谓习俗,成为一种病态的审美。

    在这里我还要申明一下,这种极其病态的陋习,它发源于我们汉人,并因此带坏了其它的兄弟民族。

    当然,不能否认,对女子来说,美是至关重要的一种事情。是获得美好人生的重要手段和途径,至于能不能走路,或许是还在其后,或许是有谁还在乎呢?怨谁呢?愚昧,无知,只能怨这些可怜的女子们太愚昧了,太无知了。不知不觉当中,女子们把自己与红楼的风尘女混为了一体,还自以为是美呢。

    唉!真是……

    以上说的是女子们在无意之间,被那些别有用心流氓文人引上了歧途,变成了只供男人玩弄的一个“东西”。

    大家不要忘记,裹脚对女子自身来说是一种非常痛苦的事情。所谓的小脚儿之“美”是以女性的身心被摧残为前提的。缠小脚的方法是通过人为的强力,野蛮地造成女子两脚的指骨脱位或骨折,并将它们折压在脚掌底,再用缠脚布一层层裹紧,被缠足的女性步履艰难,且疼痛异常,那是可想而知的,十指连心啊!而且,搞不好还有可能引发残疾,或者是导致致死,成年后渐渐还会染上关节炎等症状。民间不是有“小脚一双,眼泪一缸”的说法吗,这其实就是女性千百年来遭受这一苦难的集中反映。

    而一旦把天然的脚缠成了“三寸金莲”,女性在劳动和社会交往方面那必定就是十分不方便的了、自然也是大受制约,她们只有困守在家中,围着锅台转,甚至就是站立和行走都必须要扶墙靠壁。

    这样,不仅大家习惯的所谓“男主外、女主内”这个古往今来的说法顺理成章了,而且“男强女弱”也就成了事实。女性若有什么不满、反抗,或是私奔之类什么的,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跑不动嘛,脚太小。于是,女子惟有忍气吞声,听任摆布。男人们似乎也就感觉保险了,满足了,有面子了。

    这是什么?这种违背自然与健康,建立在摧残妇女身体基础上塑造出来的所谓“美”,不仅是对美的极度扭曲、践踏和变态,更多的其实还是夫权思想在作祟。它纯粹是在对女性的压迫与控制中,男人们感觉真正找到了一个强大的“自我”,也才使得这种变态的行为,真正得以顺利地延续下来……

    林海丰讲完了这一大套裹脚的“正史”后,他脸色阴沉地看看所有与会的官员们,“怎么样,我想大家该明白了吧,裹脚,其实就是红楼妓女的拿手好戏,现在,大家还会觉得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家里,或者是身边儿很正常吗?我想说,或者必须要说的是,在当今天下,裹脚和鸦片一样,是我们这个民族的两大耻辱。吸鸦片,海外的人会说我们是病夫。继续保留裹脚,人家会说什么?”

第一百七十五章 唉,我们这个民族啊!

    是啊,外人会说我们什么?

    所有的人都被林海丰描述出来“裹脚史”震撼了。怎么一个有着几千年悠久文明史的泱泱上国,竟然能把一种妓女的专利当成了顶礼膜拜、不可更改的神圣偶像,竟然把肮脏和丑陋当成了圣洁与无邪,并为之宁可舍生忘死了呢?

    苏三娘、洪宣娇等女官员们脸是红的,半低着头。她们羞涩,因为她们尽管是代表着天朝女性进入了天朝政权的创造,引领着姐妹们走出了妇女解放的第一步,此时,她们也没有什么骄傲感。在为她们那些执迷不悟的姐妹们羞涩的同时,就她们自己的内心论,她们同样还是存在着活多或少的另外一面,那是几千年封建意识压在她们内心上的东西,说是残余吗?好像还少了点儿。

    至于包括杨秀清在内的全体男性官员们,脸同样是红的,更红,头低的更深、更深。

    耻辱啊!无地自容!他们的心灵在哭泣……

    全世界的男人们一定都是一个心理,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盼望或者是喜欢他们家中的女性能和红楼女搭上什么纠葛的,哪怕是一丝一毫。当然,他必须是个心理正常的男人,变态狂就不在其列了。

    而中国男人也许更是突出,突出的就是他们比任何人都更需要一个所谓的“面子”,他们中的那些穷酸可以干出任何最卑鄙、最无耻的事情,却又总会为自己找出一个恰当的理由。穷酸们甚至把他们进出红楼娼馆、周旋于声色之间都美其名曰为“寻找知音”,因为红楼中的女子有文采啊,她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她们在一起就有“共同语言”了。

    说的多好啊,可当你叫他们把自己家的女孩子放开脚,送到学堂去的时候,叫他们自己的女孩子走上自立之路的时候,叫他们自己的女孩子能够拥有真正的才学的时候,他们却又开始难过了,又感到内心的不安了,他们想的都是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呢?恐怕是在他们的想象中,学堂里和外面的每一个男孩子,先别管他是多大,总要会合他们一样,喜欢寻找他们乐之不疲的那种“知音”,或是“共同语言”吧。

    难道他们就真的不喜欢这个,难道他们就真的不愿意自己家里的女性在外人面前扬眉吐气?恐怕还并不是这样。那些声名显赫的男人们,同样要把他们的女儿们培养成超脱凡俗的人才,为了什么?想叫女儿们能在公婆家有地位,不至于被公婆家视如粪土,因为那样会丢了他们自己的面子。可惜,对待别人的时候,他们就不愿意想了。

    自己要面子,却又不愿意给别人面子。这就是男人。

    不过,至少现在勤政殿内在坐的男人们不会有那种心理,虽然他们也都一样的喜欢要面子,或者在底下也要做些龌龊的勾当,可现在他们需要的是发自内心的面子。

    “刚才林委员说史上很多流氓文人赞誉女人裹脚,据我所知,那个苏轼苏东坡也写过类似的东西。我以前对裹脚这个问题还是认识不清,也……”卢贤拔抬起头,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一时该怎么说才好。现在看来,我们面对的还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放不放脚的问题,而是一个真正关乎到整个天朝、整个民族荣誉的大问题。”

    “说的好!”石达开神色凝重,“这不是放不放的问题,除去民族、国家荣誉之外,它还是关系到我们天朝创建之初就一再提出的尊重女权、妇女与男人同样平等的政策能不能真正得以推行的大问题。遍视民族历史,自宋代才女李清照之后,我们再无真正的优秀名女子出现,这就是我们这个民族的悲哀。”

    “李清照是个难得的女子,”曾国藩一声长叹,“她不仅精通金石、历史,她与其夫赵明诚合著的《金石录》一书,著录了其所见从上古三代至隋唐五代以来,钟鼎彝器的铭文款识和碑铭墓志等石刻文字,是我们民族最早的金石目录和研究专著之一。还不能不承认,她是一个绝顶的诗词大家。汗颜啊汗颜,靖康耻之后,羞于其夫赵明诚面对金兵入侵,竟然临阵脱逃的现实,她唉叹咏颂的‘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这一千古绝唱,叫我们这些男子们都无地自容啊。”

    “从前我们崇尚的那些词人诗人,虽然也写着无数的离情闺怨的诗词,可他们多是代替女主人翁而立言的,再真也是假的。所以说,这一切的诗词,在李清照的面前,就都如粪土一样,不值得进行任何的评价。”天京市长胡元炜摇摇头,“当年李清照欲把自己的才学传于后人,可连她都没有想到,她所选定的那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一张口都能说出句‘才藻非女子事’。唉,可叹可叹,她是在不该生的时间里,又生错了一个错误地方。如果在我们现在的天朝……”

    他低下头,手背轻轻揉了揉眼角儿,“要改,必须要改,历史的悲剧绝对不能继续下去。放脚,上学,这是两个相互关联的问题。如果不改,我们何以面对世人,我们如何为正在海外代表天朝政府的傅公使们抹彩啊!”

    “才藻非女子事,甚至是像陆游这类的爱国诗人们也是大加褒扬。这是同样的民族陋习,这一切都是夫权意识使然。唉,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郑南看看与会的官员们,“李清照虽然不愿看到山河破碎,更不愿意‘飘零遂与流人伍’,‘欲将血泪寄山河’,可身为那个时代的女人,她既不能像岳飞那样驰骋疆场,也不能像辛弃疾那样的上朝议事,甚至不会有像陆、辛那样有政界、文坛的朋友可以痛痛快快地把酒骂座,痛拍栏杆的机会。然而,她却是没忘了独自一人的忧愁,愁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她是我们中华民族女子解放的典范和楷模,也应该成为我们这些大男人们的激励者。老天给这个世界安排了女人,我们大的道理先不必去说,单纯从子孙繁衍的角度上讲,一个民族里,只有最优秀的男人和最优秀的女子结合,才会有最优秀的后代,才会使这个民族兴旺下去。山间的野兽们尚且知道优胜劣汰的道理,何况是我们人类了。凡是不注重现实,不适应现实的民族,都将会像世界上众多灭绝的生物种一样,变成别人脚下的粉尘。所以说,女性的解放和自爱,是我们民族兴盛的希望。”

    “要我说,男人就不是好东西,尤其是那些酸臭的文人,就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没有他们,哪来的这么多肮脏的令人难以启齿的坏毛病出来。”洪宣娇手一摆,话脱口而出。可马上,她又红着脸吐了吐舌头,“我说的可都是他们那种的男人和文人,咱们天朝的男人、文人各个都是好样的。”

    杨秀清不知道别人能够随口就讲出来的那么许多历史典故,更吟诵不出几首诗赋,可他很喜欢听。听着林海丰这样说书似的讲述历史的繁衍,他觉得从中能够得到许多。

    他看着众人举了举手,“有什么说道,一会儿再说,现在咱们大家还是听海丰老弟继续接着讲,为什么满清没有能够禁止住这个该死的裹脚。”他的脸明显地在抽动。

    林海丰长叹了一口气。等了一会儿,他看着没有人再说话,就接着说到,“现在,咱们再把话头扯回到曾参议说的那个满清禁止裹脚上。不过,我们都要首先弄明白一个问题,满清的禁止裹脚可并不是出于什么善心,当然,他们也不知道裹脚是这么恶心的事情。他们哪儿有多少文化,更不会去研究你的历史了。他们只是害怕这种陋习会波及到他们自己本族女人的圈子里,他们觉得那才是最可怕的。”

    他看着手里的烟斗,“满清没有入关前,他们的青壮男子是要打仗,是要争权略地的。而女人们呢,不仅要照顾家里,还需要出外替代男人们去劳作。想想看,一双任你再美丽的三寸小脚儿,再能勾引男人,你也是根本承受不住她们所必须担负的那种生活重担的。大家可以看看,想想,满清的女人们有裹脚的吗?没有。”

    他摇摇头,“在这一点上,他们比我们的先人们更聪明,所以才会有他们的一时所谓的强大,所以才会有了对我们这个号称是天下第一文明发祥地的二百年的殖民统治。因此说,在这一点上,无论怎么样,至少他们还是值得我们去学习的榜样。他们虽然没有能最后禁止住裹脚,可他们不学,他们知道好赖,不像我们这个民族。唉,我们这个民族啊……我们往往在学习别人好处的时候总是还必需要有一个很漫长的观察,还要扭捏,而学起坏的来,学起什么乌七八糟的来,却是比谁都快。想都不想。”

第一百七十六章 谁说中国没有真正的男人!

    “我们提出放脚,当然不是为了要女子们去承受艰苦的劳动,我们只是要彻底解放天下的女子们。女人要想解放自己,首先就要能自由自在地走出门去,上学堂、工作、当兵、做官。和男人一样,女人不仅需要自爱,还需要自立。刚才在诸位的表情上,我明显看到了女人的裹脚是我们这些男人们最大耻辱的同一个感觉。现在我就要告诉大家了,为什么裹脚这个阴魂会至今还一直纠缠在我们的姐妹身上不散,甚至在满清的强压下都没有实现。”

    林海丰说到这儿,站了起来,情绪显然也激动了起来,“满清禁止裹脚,本来是无心栽柳柳成行的好事情,如果我们的男人们真正是感到了某些耻辱的因素在这里面,这种由我们汉人引发起来的陋习也就没有了它延续的机会。而实际上呢?那就让我们来看看,看看我们这些所谓的大男人当时都在做了些什么?”

    “满清入侵,抢走我汉家大好的河山,男人们呢?当那些真正的民族英雄们在与满清入侵者死战,当无数的同胞倒在剃发易服的满清屠刀之下的时候。更多的男人们却是在投降和背叛,甘心去做汉奸的比比皆是。到了最后,干脆是即来之则安之,只要能吃上一口饭,只要有钱花,管他谁是谁,甚至是帮助满清极力篡改我们的民族历史,愚弄自己的民族。好个宽广博大的胸怀啊,难道我们崇尚的龙的博大精神就是这个?”

    “尤其最可耻的,是某些‘义士们’竟然还把保留裹脚的这个最肮脏的陋习,加工成了是一件反清的伟大壮举,拼命地再加以维护。裹脚就是反清,可耻啊,你想反清,你一双大脚,强壮无比又非常喜欢咬面子的男子汉们,为什么不拿起武器去和满清斗?堂堂中华有多少男儿?不要说是拿起刀枪去打,面对那屈指可数的满清蛮夷,只要大家能够团结起来,就是一人一口吐沫,也能叫蛮夷灭族!”

    “这些所谓的抗清义士们,居然玩弄出了这种本来连说都不该不出口的卑劣伎俩。裹脚就是反清?王八蛋!”林海丰拿起面前桌子上的烟斗,又重重地摔下,“我想问问他们,难道你是让自己家中的女人们就依靠裹脚,好用那些又臭又长的裹脚布,去把豺狼一样凶恶的满清侵略者一起臭走、臭死?或者是干脆开上遍地的妓院,就能把满清那帮子杂种们都直接累死了事?你想这样啊,人家可是不想的,满汉不能通婚,人家早知道这点危害了。堂堂一个拥有数千年文明的民族,天天号称自己是中华上国的君子们,声称自己是最要脸面的爷们们,就是这么的恬不知耻,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点!有这些个所谓的爷们在,要是中华不亡,天理都难容!”

    林海丰最后是使尽了全身的气力,大吼着,他的的声音震得诺大个勤政殿嗡嗡响。

    他的眼睛湿润了。

    他摸起了烟斗来,手明显在抖动,想点,可几次都没点燃。

    “殿下……”苏三娘站了起来,走上前拿过他手里的火柴,她的鼻子酸酸的,想说什么安慰安慰,可又说不出来。她紧绷着嘴唇,嚓地把火柴棍划向磷皮。

    借着苏三娘划燃的火柴,林海丰使劲儿吸了口烟斗。他抬起头来,没有看苏三娘,拿着烟斗的手用力一挥,“这个问题,我看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要像禁止鸦片那样,必须彻底加以根除。裹脚之肮脏习俗不除,我们这些所谓的男子汉就都是乌龟王八蛋,我们还有什么脸面来面对整个的世界!”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忽地坐了下来,不再说话,烟斗捏在手里,也忘了抽。他的脸此时已经变得凝固了,直直的目光里放射出来的都是烈火,像尊坐着的雕像。

    会场上又陷入了一时的寂静。

    “砰!”这是杨秀清凶狠地拍了下面前的桌子,“兵马未动,宣传先行。天朝政府、共盟会要上下一起动员起来,要利用各种方法和手段,要宣传到家喻户晓,告诉大家,告诉所有的每一个人,裹脚是件多么令人恶心和龌龊的事情,那是公开招摇的妓女行为。天朝政府和红军总部要下严令,凡是天朝政府的工作人员、各个工厂、农场的工人及全体武装力量成员,要在这次的运动中起表率作用,任何人不得和没有放脚、不支持放脚的女子通婚,绝不允许!”

    说着,他蹭的站了起来,脸色铁青,“还有各地方的婚姻登记机关,通令他们,发放结婚证之前,必须要严格审查把关,凡是不放脚的,一律不予以登记。不是要美嘛,那你就自己闷在家里美吧,自己欣赏吧,天朝不需要你们,一个都不需要!”

    “与留不留辫子还不一样,这次没有自然和不自愿的事情。要设立一个限期,在限期之外,哪家还有女子胆敢不放脚,我们可以不去强迫你放,但我们要叫当地的地方政府予以张榜公告,他们是想开妓院了。他妈的,既然是这样,那老子就对不起了,违反了天朝政府严禁开设妓院娼楼的法令,命令地方政府去给他们家门口挂上个黄色的招牌以示警告。他们家里的男人们也别下地或是去工厂什么的上工了,好好看住自己的家门,免得出事。”

    石达开看看杨秀清,轻轻咳了一声,“我看可以这样,一面进行大张旗鼓的宣传,同时马上组织起专门的力量,先进行一下必要的培训,要首先做到自己明白,然后组成一个个的小工作队,分散到各地区去,一个角落都不能漏掉。这毕竟是涉及妇女的事情,我看还是抽调各地的女官,加上女军中的骨干来做比较合适。可以叫她们与各地的内卫部队配合,像禁烟一样,以一年为限,来个彻底的根除。”

    “好啊,”杨秀清点点头,坐了下来,然后侧脸儿看着苏三娘,“我看这件事情就叫你苏三娘挂帅,要下军令状。”

    “是!”苏三娘用力一点头。听到安王殿下的那一番细致剖析,她真正认识到了这个放脚运动的重大性。殿下他们以后要面对众多的洋人,如果不迅速解决好这个问题,殿下他们怎么在那些外人面前抬得起头啊!一年?一个月解决了才好。

    石达开看看林海丰,“海丰老弟,你看呢?”

    “就这样。”林海丰点点头,他看着面前的官员们,“这个问题能不能得到根本、彻底的解决,需要舆论和各方面人士的共识,而且它的关键还是在我们这些男人的身上。常言说得好啊,解铃还要系铃人。不要学那些假男人,不要一触及了灵魂就只想跳脚着起来骂,或是还想给自己们找借口。还是我喜欢说的那句话,如果我们总是不知道羞耻,那么这个天朝就永远也不会强大起来。”

    他吸了口已经熄灭了的烟斗,身子略微前倾,“大家一定要明白,一个国家的强大与否,不仅仅是一个富裕或者不富裕的简单问题。是需要一个民族强大起来,再说细点儿,是要我们每一个人真正的站起来做人,直起腰杆子来做人。这里面不仅是包含着我们这些大男人,还有女人们。我们必须要敢于正视自己本民族的错误,要有危机感,要学红军精神。少点儿考虑自己,多想想别人、多想想整个的民族。大家可以仔细想想,即便是把再多的钱才交给一个窝囊废,他仍然也还是个窝囊废,绝对不会因为富有了就能改变成一个强悍的人。哪个人会相信,一个披上黄金铠甲,满嘴换上狼牙的羊就能去咬人?不能啊,还得老老实实地去吃它的草,离开草它活不了,它天生就没有吃肉的那个胃口。相反,即使是没有了几颗牙的狼,它照样还是狼的本性,就是一颗牙都没了,它照样要吃人、吃肉。”

    “殿下,您放心,只要我们宣传到了家,只要我们把您说的这些羞辱告诉给每一个姐妹,这件事情解决起来不应该很难了,哪个姐妹会真正知道这么多呢。”苏三娘对几个王爷的称呼叫习惯了,一直也不改口。说到这儿,她不禁捂着嘴儿笑了,“其实啊,我们当时放脚可没有想那么多,不过就是为了将来的走路、杀人报仇方便,可谁知道这里面竟然还会有这许多的故事。”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洪仁玕,这个时候看了看会场上的官员们,沉重地说到,“我想告诉大家一个事实,这是当年我在香港听他们英国人自己炫耀的。咱们的女子小鞋,就被摆在英国的博物馆里,作为稀罕物在向他们本国的国民展览。据说,当年在广州,他们甚至还把女人们的小脚斩下来,做成标本拿回国内去,辫子、小脚就是他们国人眼中的中国人。大家千万不要把这个放脚的问题简单地认为是女子的问题,它是我们全民族的大问题。”

    此时,勤政殿上的官员们各个毛孔已是喷张。干,不铲除这些悬在头上的耻辱,誓不为人!赖文光站起来了,黄文金站起来了,还有李秀成、李福猷……

    谁说中国没有真正的男人。

    听着一个个官员坚定的表态,看着他们那极度愤慨的激情,林海丰心里满意地笑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个时候,曾国藩看看林海丰,然后,又扫视着殿内的众官员,像是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它本来是劝说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动作不能太过亲密,以免那些总喜欢有非分之想的男女随意苟合,或者是避免一个女子与非自己丈夫之外的其他男子发生什么感情纠葛,这其实是很正常的教导。可是自宋代尤其是南宋以后,由于程朱理学的盛行,恣意曲解圣人的言论,种种男女之防才被人为地加以森严起来,也把我们那些姐妹的思想带进了很大的误区。”

    他搬出了经典,开始论证,“孔夫子删定诗、书、礼、乐、春秋,孟夫子提出‘男女授受不亲’的口号,而《论语》中却记载了孔夫子拜会当时卫国国君卫灵公夫人,即把持着当时卫国的政治,又外面流传其有不正当的行为,名声很不好的南子,而且还不止一次,南子为此还邀请孔夫子乘车招摇,引以为自豪。汉朝自叔孙通裁定礼仪规犯之后,可谓是已经百礼俱备了吧,而汉景帝时,有一次景帝游幸上林苑,那个时候的苑内放养禽兽,事专门供皇帝射猎之用的,这次游幸,随侍的人不多,只有几个大臣跟在皇帝身后。其中有一个叫郅都的,是西汉河东大阳,景帝时,他任济南太守,曾诛杀当地豪强恶霸,以功迁升中尉,执法严峻,被当时的贵戚、列侯视为‘苍鹰’。正在游玩之间,景帝却突然会命令郅都去代他宣召他的宠妃贾姬。大家也许绝对想象不到,贾姬当时正在厕所里如厕。咱们不敢郅都怎么想,或者是去没去,景帝能有此举,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说到这里,曾国藩嘴角儿隐约有种笑意,他又接着往下说,“可见,西汉时男女之防不大。那么,东汉呢?‘强项令’董宣,大家有的从戏文里一定听说过的,董宣曾任洛阳令,光武帝之姊湖阳公主的家奴故意杀人,别的官吏一听说是公主府的人干的,都退避三舍,但董宣却趁公主驾车出外之机,诛杀了恶奴。对与不对咱们也不看,只看后面的发展。光武帝刘秀想当和事佬,就命董宣与公主见面,想让董给公主赔个不是,叩个头就算了而已。谁知董宣就是不干,硬是把湖阳公主凉在了那里。湖阳公主不会是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的才出现在当时的董宣面前的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男人才是真正的万恶之源啊

    现在的曾国藩可是有了用武之地,不过,一定会有人背后骂他话痨,“东汉末年,有一位很有名望的女文学家、女诗人蔡文姬。此女博学有辩才、通音律。最初嫁给了河东卫仲道,卫仲道亡故后,文姬回到娘家。汉末大乱,百姓难免,即使是蔡文姬也被董卓部将所掳,其后流落番邦,后来嫁给了匈奴的左贤王。依照现在的腐儒们讲,她可是够那个什么的了,唉,不说这个。谁又会想到,那个爱才惜才的魏王曹操念其是故交,竟然派人用金璧将文姬由匈奴赎回,而且还令她再嫁董祀。再后来董祀犯法,文姬竟然是光着脚、披散着头发,在一大屋子男人聚会的地方,苦苦哀求曹操,为其丈夫求情,并还就从死神手中救回了自己丈夫董祀的一条性命。文姬之举,是该称道,还是诅咒呢?咱们姑且也不说,只说当时的曹操,他一听说是蔡文姬来了,马上就对他满屋的宾客说:‘故人之女在外,今为诸君见之’。曹操既不避嫌,也没有为有这么一个披头散发,赤着脚的文姬而感到羞涩一点,反而一定是骄傲不已。因为蔡文姬创作了胡笳十八拍,有才,而且是大才。当然,比之李清照那又是差之了千里了。”

    曾国藩笑了笑,还没有说完,“咱们天朝有娘子军,唐高祖李渊的女儿平阳公主,那也是一个有名的娘子军统帅。隋朝末年,李渊起兵时,公主住在长安,其夫柴绍弃家跟随着岳父东进,家里就只剩下公主和一些家奴,当敌军来临,危险的形势反倒激发了平阳公主的豪情壮志。她逃到户县,散尽家资招募了数百个青年男子,又以此为基础,组建了一支娘子军,像无数的男儿一样,征杀疆场。我要事先说的是,这个‘娘子军‘’与我们今天的天朝娘子军并不完全相同,那时候的娘子军中绝大部分可都是男子。”

    这个时候,曾国藩的笑意开始收敛了,“南宋的伪道学家荒唐透顶,可是到了明代,那更是难以言表了。咱们还是看历史吧。奇怪的是,恰恰是从明代开始,官修的史书《烈女传》中增加了一些前所未有的内容。《明史烈女传》载,‘胡氏,会稽人,字同里沈袠,将嫁而袠构父难袠扶父丧归,比服阙,始婚。胡年已二十七。踰六月,袠卒,胡哀哭不绝声。尽出妆具,治丧事。有他讽者断发面绝之。终日一室中,即同产非时不见。晚染疾,家人将迎医,告其父曰,‘寡妇之手岂可令他人视,不药而卒,年五十一‘。唉,这位被列入烈女传的胡氏为亡夫守节,谨守男女授受不亲那是已到了痴迷的地步了,都五十一岁的老妇了,居然在身患重病之时,也不肯请医生来诊治,原因就是一个,因为大夫是男人,所以竟不治而死。似这种所谓的烈女,在唐代以前那是绝对没有的。”

    曾国藩讲完了,讲了半天想说明什么呢?他自己没做结论,而是再次看看勤政殿里这些决定着天朝生死命脉的高官。

    石达开瞅着曾国藩,也许是他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今天的曾国藩居然纯粹地变换了一个人。从前的曾国藩不就是一个所谓的纯粹道学家吗?

    他看了看似乎是一直在认真倾听的林海丰,然后说到,“曾参议说的这些发人深省。孔夫子以其大度拜会南子,也许是想拯救南子的灵魂。汉景帝之所以能遣郅都宣召如厕的爱姬,那是汉景帝本人心底没有污秽。曹操看重蔡文姬,不嫌丢面子,是出于对人才的尊重,换句话说,女人再嫁,女人披头散发,女人赤脚而入,在他看来虽不能说不为过,还是能够接受。平阳公主之豪迈,既有女子同样阳刚的一面,又有男女同仇敌忾,超脱世俗的光彩。而至于那个胡氏,我只能说她内心里对自己根本就没有把握,五十一了,不会是大夫一摸到她的脉搏,她就会情不自禁吧?当然,关于这种所谓的烈女,我也曾听说一个,比之胡氏更有甚之。”

    石达开低下头,又抬起头来,“《明史烈女传》记载,一个陈姓的节妇,早年寡居,孑然一身。在娘家守志,整天坐卧小楼,足不下楼竟达三十年。感觉要死之前,她对身边的卑女吩咐,等她死后,无论如何不能叫男人上来把她的尸首抬走。她的卑女也许是忘记了她的话吧,或者是干脆当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笑话,看到她已经咽气,就赶紧叫来了几个收尸的,谁知道这个陈氏竟然返阳,翻身坐起大叫,我当初怎么说的来的,你们怎么还叫这种人来抬我?卑女、家人之恐怖状态,可想而知。这位陈节妇谨守男女之大防,可谓是已到了绝对疯狂的地步,胡氏也要汗颜。她不仅生前不与任何男子见面,而且死后还不准男人走上楼抬她的尸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宋代虽然产生了程朱理学,但《宋史烈女传》中所载之烈女,对于男女之大防,也绝对没有达到明代以后那样几近疯狂的程度。可怕,真是太可怕了。陈氏家里一定是良田千顷,不需要劳作,所以才会有如此之清闲和矫揉造作。”

    “绿旗黄幰女元戎,珠帽盘龙结束工。八百女兵都赤脚,蛮衿扎裤走如风。”林海丰又吟起了镇江百姓赞美天朝女军的诗句,“没错啊,倘若我们天朝的姐妹都闷在深闺里怕见人,这首赞美诗永远也不会出来了。”

    林海丰看看脸微微有些红的苏三娘,“我是真想亲眼看看当年的那种壮举啊,可是,没有机会了。不过,我想说的是,美是一种纯洁高尚的东西,孩子们需要,女子需要,男人一样也需要,天朝更需要。如花似玉的姑娘们,英俊潇洒的男子汉们,他们走在街道两旁,就好比是装点城市的鲜花和树木,装点着我们的天朝。真正的美,那是用来给别人看的,也是不怕人看的。”

    林海丰的道理总是多的厉害,多的奇妙。他笑着瞅瞅杨秀清,似乎很有些莫名其妙的样子,“即使你不裹脚,你的脚不是还要穿在鞋子里的吗?不是还有袜子隔着?不愿意叫别人看,别人一样看不到啊。我看脸好像更有可能被人看到吧?还有身子。你的脚即使裹得再小,能抵挡住你那一张丑恶的脸吗?抵挡得住水桶一样的身材吗?我看不会。那我就该问问了,既然是怕引起邪恶,怎么就不把自己干脆拿个铁柜子罩起来呢?伊斯兰教和阿拉伯人见到你也要自感不足了。说来说去,还是那些封建主义的卫道士们扭曲了先祖的思想意识,片面地追求其表面上的含义,达到他们禁锢妇女的卑鄙目的。”

    杨秀清眨巴眨巴眼睛,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伊斯兰教和阿拉伯的女人什么样,“唉,都说红颜祸水,其实,祸害我们这个民族,扭曲我们历史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万恶之源啊!防来防去,防了表面又防得了内心吗?真要是都能防住了,恐怕也就不会出个什么潘金莲和西门庆了。”无意之中,他也学会了旁引博证。

    杨秀清说的没错,男人才是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万恶之源。

    不过就是因为自古以来女人缺少在社会上发言的权利,才给予了男人们那么多的推卸自己罪责的借口罢了。

    从“烽火戏诸侯”,美人一笑亡西周三百年基业的西周幽王后褒姒,继妲己之后荣幸地成为又一个获赠红颜祸水称号的盈盈弱女,似乎许多的历史变迁就总有女人的阴魂纠缠在里面。西施、赵飞燕、阴丽华……

    甚至是认贼作父,引狼入室的天字号大汉奸吴三桂,都能有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冠冕堂皇的解脱而心安理得。

    女人啊,你是中华民族中最值得叹息,又无言形容的特殊群体。富贵时,你是任人摆布的玩具赵飞燕,困苦中,你是修约议和安抚外邦的牺牲品王昭君,走投无路中,你是罪人解脱的托词杨贵妃、陈圆圆……

    “褒姒不好笑,幽王欲其笑,万方故不知”啊!

    许久,林海丰幽幽地说了声,“裹脚的问题,妇女解放的问题,返回头来又印证了我们今天的第一个议题,国民的文化素质不提高,民族的再生意识和危机感不强烈,那是件太可怕的事情了。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这种民族意识的建立,是要有很大的付出的。”

    “我们还是有希望的,镇江据说搞的就不错,那边儿的工厂多,姐妹们要想进工厂,不放足显然不行。还有安徽的放足工作,尽管左宗棠接手安徽没有多久,可做得也是可圈可点。虽然有人因为放足哭死哭活的,我看,就随他去好了,只要能够争取到大多数,那就是我们的成就。随着我们新学的普及,裹脚成为历史,那是势在必行的,任何人都阻挡不住。”洪仁玕似乎看出了林海丰沉重的心情,语气轻松地说着。

    “邪念不是什么东西可以诱发出来的,一切邪念它的起源完全是来自于一个人的内心。我们不希望搞什么存天理灭人欲,因为人的欲望是真实存在的,是不可回避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人不为己就要天诛地灭,更不会只要男女在一起就一定有情欲。我们要推崇和追求的是坐怀不乱,洁身自好的那种高超内心境界。”郑南站了起来,他是今天会议的主持人,“大家都看到了,在我们前面的路还极其坎坷和漫长,还需要我们不懈的努力和奋斗,无论是在战场上、经济上、还有思想意识上。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极端的妇人之仁那是绝对要不得的。让我们这些真正的男子汉们,挺直胸膛,去笑对一切。未来一定是最美好的,未来将在我们的手里诞生。”

    (注:“褒姒不好笑,幽王欲其笑,万方故不知”,意思是说褒姒本来就不喜欢笑,而周幽王为了她一人的笑,导致了天下百姓再也笑不起来了。谁都应该明白,西周的灭亡,其根源是在当政者身上,改朝换代,生灵涂炭的十字架如此沉重,实在不是如浮萍一般不由自主的褒姒所应该背负的。即使没有褒姒,它同样存在不下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这怎么成了奇怪的事儿的了?

    天国宫的餐厅,给所有与会的官员们准备了午餐。不过,杨秀清还是坚持要回去用餐。

    他不用说,石达开、林海丰等人也清楚,委员长一时还享受不了餐厅里所准备午餐的那种贫寒口味儿。

    由于福建来的电报要等着处理,石达开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打着趣儿的拉着林海丰、郑南、洪仁玕一起去杨秀清在天国宫的官邸。

    杨秀清看看林海丰,还有后面那个尾巴似的低着头跟出来的柳湘荷,故意皱了皱眉头,“说实在的,我是最喜欢吃湘荷做的饭菜了,唉,就像她人长得一样,都是那么的精致。”

    林海丰看看自己的夫人,呵呵地笑了,“我说委员长阁下啊,您可是咱们之中的大地主,老是惦记着剥削我们那点儿东西,是不是也太凶残了。”

    杨秀清摇了摇头,又叹了叹气,一指眉宇间带有些谈谈幽怨的柳湘荷,“那咱们可说好了,女眷本官是不欢迎的。唉,怎么听了你这家伙的那一番话,我一见女眷就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了。从今天开始,本官发誓不见一个女人了,除非……”说到这儿,他自己都控制不住地哈哈笑了起来。

    “不说了,赶紧走。”他边笑着,边一挥手,率先走了出去。

    “怎么了,湘荷,不高兴啊?”林海丰看看跟着杨秀清一起走去的石达开他们几个,转回头小声问到。

    “人家有什么不高兴呢?”柳湘荷哼了一声。夫君口若悬河地在会场上大谈了一番的风尘女子,她就是曾经沦陷金陵红楼的可怜人,虽然侥幸还没有那种难以启齿的遭遇,可不管怎么的,在柳湘荷的心里,总是还多少都有些不舒服。

    她是个冰清玉洁的聪明女子,她虽然不知道裹脚的那个漫长的历史渊源,可也怀疑夫君是酒里掺水。跟着夫君久了,今天她是着实又体会到了夫君的本领了。看看会场上众官员那一个个恨不能立即撞墙的激愤神态,她感觉到自己的夫君简直是太有煽动性了,即使是死人睡在地上,也能给他说的马上爬起来,撒腿就跑。哼,不跑才怪呢,那是他们怕再给说死回去。

    其实,要说她有些别扭,那她更多的还是吃了点儿今天会场上的那个苏三娘的醋,老陈醋了。有什么办法呢?当夫君激动的点不上烟的时候,她也想上去的,可是,在这种场合,作为林委员的秘书,她的职责是认真地做会议的记录,没有她过多操心的权力,这毕竟不是在家里。人家苏三娘不一样啊,有权优势的,牛啊!当然,还有后来夫君对苏三娘的赞美,那该不会是故意对苏三娘殷勤的报答吧?

    “呵呵,那就赶紧回家去吧,还要奶孩子不是。”林海丰拍了拍妻子柔软的肩,“福建有军情,我要去委员长那里。”

    “去呗,人家又没有拦着你。”柳湘荷一噘嘴儿,“人家其实是想看看三娘姐姐是不是也要出来,要是来了,人家就带她一起回家吃饭呢。”说着话,她转过身,扭扭打打地走了。

    “三娘?”在这种时候,林海丰一般都是大脑绝对反应迟钝的,他一愣,冲着妻子的后影儿嘟囔着,“她出来干什么,她不是去餐厅了吗,想叫她你就赶紧去啊。”

    柳湘荷回头瞥了眼傻呵呵离去的夫君,差点没气死过去。就你聪明吗,既然没在这里,谁不知道她去餐厅了啊?要不是为了家里等着的那个小宝宝,我还去得去呢。

    “我说海丰老弟啊,你今天的故事是真的假的啊?”杨秀清拿起筷子,却没有夹菜,脑子里还是转悠着林海丰关于裹脚的叙述,他甚至在想,倘若现在身边儿服侍用餐的内卫们换成个小脚的女人,他是不是会倒胃口。

    “当然是真的。”林海丰拿起筷子看了看,叹了口气,“唉,由于我说了那一番子话,指不定会有多少人背后要骂我呢。”

    石达开在桌子上轻轻摆弄着面前的两根儿筷子,摇了摇头,“以前偶尔听到或者也看到过一点儿这方面的东西,正像海丰兄弟说的那样,都是一些赞颂和推崇小脚儿美的混帐说法。真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然有着这种令人难以容忍的耻辱。”

    “其实不难理解,太监、裹脚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也只有在一个极其堕落和变态的世界里才会出现。中华文明被践踏了,这本身就是一种羞耻。”郑南看看杨秀清、石达开和洪仁玕,“还原和正视历史是个非常重要的工作,满清正是因为雇佣了一大批我们汉人中的民族败类,篡改历史,才会在不长的时间里,就让更多的汉人忘记了过去,忘记了自己到底来自哪里。关键还是我们这个民族的整体文化素质太低了。”

    “郑副主席说的对,”洪仁玕端着手里的饭碗,“满清正是利用篡改历史,使我们这些汉人们混淆了殖民统治与兄弟相争的根本区别之处,也导致了在是不是应该反清这个问题上,汉人们产生了更大的惰性,甚至是就觉得是理所应当。匈奴、五胡、大金、夏、蒙元,包括今天的女真满清,他们和我们中华之间的纷争,与历史上的春秋五霸、战国七雄,乃至后汉的三国纷争等等都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种区别,我们自己必须要认识清楚,也应该叫全体百姓都清楚,这是我们天朝的义务。不搞清楚这些,正像现在满清希望的那样,我们中华民族的历史上,就永远没有英雄了。还是林委员说得好,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早晚会被丢进历史的垃圾堆里去。看来,在战场上的生死拼杀之外,我们还有一个更大的战场,那就是思想上的战争。”

    “呵呵,说的不错啊,这是意识形态领域的战争,同样是你死我活的,也许比起真正的战场上来,还要更艰苦。”林海丰瞅瞅洪仁玕笑了。

    “算了,先不说这些叫人烦心的事情了。我们天朝现在有英雄,而且还有的是,岳梅琳就是一个。不过,怎么就这么巧,八一勋章刚拟定颁发,呵呵,第一个得到的居然就是个女英雄。”杨秀清端起了饭碗,歪头看着林海丰,“我说老弟啊,那个曾国藩今天可是真奇了怪了,以前是第一个跳着脚骂咱们骂的最欢,现在居然……”他说着的同时,又轻轻摇了摇头。

    “这怎么成了奇怪的事儿的了?”林海丰笑着看看杨秀清,“满清能把辫子加在所有汉人的头上,能叫一把一把的文人昧着良心替他们随意地更改我们的历史,替他们歌功颂德,愚弄全天下的人,我们还纠正不过来一个曾国藩?呵呵,那我们可是太无能了。”

    石达开看着林海丰,看了好一会儿,他想起了一个问题,“民族陋习延续千百年不改,其主要原因是在思想意识宣传上的误导,可见,对我们民族历史的再认识是个不可忽视的问题。我们的眼睛不能只盯在战场上。自入天京以来,我们先是避讳孔孟,避讳满清,在对各种书籍的流行方面搞了些不该搞的东西。如果不是委员长及时纠正,失误还会更大。现在虽然我们不再限制民间留存各种古籍,不过,我现在想来,咱们还是没有真正地把这些古籍的价值发挥出来。应当专门设立一个机构,大量收集古籍正本、善本,多少年来,由于满清的大兴文字狱,古籍散失、毁掉的相当多,我们再不加以注意,也许我们的历史就要永远湮没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了。”

    “教育部现在已经不是藏有了扬州大观堂文汇阁、镇江金山寺文宗阁还有杭州四湖行宫文澜阁三份满清编纂的《四库全书》了吗?我闲暇的时候翻阅过,倒是挺全面的,还有一定的价值。”洪仁玕说着,脸上又有了些不自然,因为他看到林海丰露出的是一种淡漠神色。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还要更多的读点书才好啊!

    于是,洪仁玕又赶紧补充到,“我是说可以按照石副委员长的意见,收集各种古籍原本,来对照修正《四库全书》有缺陷的地方。”

    石达开看看林海丰,又瞅瞅洪仁玕,呵呵地笑了,“要不是海丰和郑副主席来到天朝,恐怕你一份《四库全书》也看不到了。”

    杨秀清眨巴眨巴眼睛,也呵呵地笑了,“孔孟的东西多少留点儿还有用,对于满清鼓捣的这种东西,我是一点儿的好感都没有,他们能有什么正经的。”

    “呵呵,也不能这么说啊。这套《四库全书》有用啊,不过,它的用途恰恰是建立在我们整个民族的痛苦之上。”林海丰笑了,笑得很无奈,而且,屋里的几个人明显地听到了他咯咯的咬牙声,“有用啊,之所以有用是因为其中他们引用的一些古籍,这些古籍我们也许是很难找到原版了。”

    “王八蛋,这套《四库全书》是对我们民族历史最大的祸害!它的害处远远大于它所能带来的好处。”郑南从来没有出口过脏话,他这话一出来,不要说杨秀清、石达开和洪仁玕了,就是林海丰也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编纂这套书,花费了多少民脂民膏不说,可是他们焚毁了多少古人书写下的历史啊!”郑南拿着筷子的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胃,“表面上购买,甚至是悬赏征集天下古籍,可随着征集、编纂、校阅工作的深入,一些所谓有违碍处、有悖逆处、有妄语处,甚至是所谓的极为‘反动’的书籍也不断地被查出、发掘,随之而来的就是文字狱一宗接着一宗,著书者、题字者、藏书者、涉案官员,难以计数的人都牵连其中。满清通过编修四库全书,出于政治目的,删改、销毁大批妨碍满洲人统治的古书。修书?其实就是毁书。花了那么多钱,死了那么多人,烧了那么多书,《四库全书》是终于修成了,而且修好的《四库全书》每份《四库全书》被装订成了三万六千册,可它到底又起到了什么作用?不过就是弄成几份珍藏而已。当然,他们也会叫书生们去看,为了什么?为了磨去我中华书生之锐气,为了借他们的口去接着颂扬它满清的伟大。”

    “所谓中华民族无英雄,之所以无英雄,就是起自这个编纂《四库全书》之后。”林海丰的筷子在桌子上重重的一摔,“浩如烟海的中华文化典籍是世界文明历史上的宝藏之一,作为我们这个历史最悠久的古老民族,我们有着对全世界灿烂文明作出贡献的伟大义务。可我们不需要《四库全书》这种无耻的东西。乾隆朝所纂修的《四库全书》,不是什么盛业,他们不但捣乱了古书的格式,还修改了古人的文章;不但藏之内廷,还颁之文风较盛之处,使天下士子阅读,使我们的人民永不会觉得我们中国的文人里面,也曾经有过文天祥、李清照这种很有些骨气的人。”

    林海丰又开始激动了,“封建王朝用来为了巩固自己统治的根本手法,就是要对人民实行奴化。秦始皇焚书坑儒,汉武帝的所谓尊崇佛教,再到宋、明两代的理学猖狂,都是一个道理。而在乾隆后期,随着文字狱的血迹已经渐渐消失,愚民政策却是早已集了历史之大成,剩下的就只有狗屁的‘功德’了。他一方面着手整理中国的传统文化,竭力企图一夜之间就可以叫他的那些族人们完全掌握我中华民族的精华,达到巩固其政权的目的。在另一方面,则是开始更加细微、深入的进行对我中华民族思想的奴化工作。那些全毁、抽毁、剜去之类的卑鄙手段且不必说,他们最阴险的就是删改古书的内容。不要说中华民族一切抵抗外来入侵的行为都没有了,就是稍微有些骨气的文字也全删改了。剩下的是什么?剩下的就是‘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了吧?还什么功德,这个混蛋而又龌龊的乾隆啊,就是把他挫骨扬灰我都不甘心!”

    “兄弟,谁他妈的和他们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是兄弟!”杨秀清以前在跟着傅善祥学字的时候,读过这首在他的记忆中好像是曹操儿子写的怕杀头诗,“我不会,也不想去篡改他们的什么混帐历史,我要灭他的族,从根本上灭掉。这种恬不知耻的民族,就根本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唉,编纂这些书的人都是堂堂的汉人,站起来也都是七尺男儿啊,怎么就会这么的无耻!”洪仁玕揉了揉眼睛。

    林海丰看看杨秀清,“您以为满清就没有这种想法吗?不仅是满清,也包括了蒙元,如果不是我们汉人人数太多,恐怕早就不是今天了,有我们民族中的那些败类配合下,他们灭绝起我们来,也许还更要方便。唉,可是我们不能学他们啊!”

    杨秀清点点头,“听说主持编修这书的那个纪晓岚是个很风流倜傥的才子,喜欢抽烟,又有人叫他纪大烟袋。”

    “纪晓岚?”石达开看着杨秀清,哈哈地笑了“委员长那又是上了宣传的当了。他是个什么东西?后世说哦他才华出众,什么‘风流才子’、‘幽默大师’。有人赞誉他是满清朝廷著名的学者、诗人、目录学家,甚至还是什么小说家。在民间传说中,更是流传着所谓纪晓岚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说他和乾隆关系如何如何的亲密无间,如何被委以重任,故而才能担纲编修《四库全书》云云。呵呵,他要是一表人才,那我们这几个就都该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的了。纪晓岚风流成性倒是名副其实,倜傥可是实在谈不上。他相貌丑陋,眼睛近视不说,还是个结巴。不能不说,这个人还是有学问的,可惜的是纪晓岚的官场命运是由乾隆掌握的。乾隆这个所谓的‘圣主’,有很多怪习惯。你们知道吗,乾隆最要命的一条就是对身边近臣的用人标准。他不但要求这些人机警敏捷,聪明干练,而且要求是必须相貌俊秀,年轻漂亮。例如和珅、王杰、福长安等人士可都是当时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而且是‘小帅哥’,所以才能得到重用。和珅的坏大家都知道了,天下第一大贪官,不过,他的美貌也是堪称一绝啊。”

    杨秀清看看石达开、郑南和洪仁玕,满脸的迷惘。

    “这个乾隆,他……”洪仁玕更是看着石达开嘴张的老大。他在香港听说西洋那里流行一种男子与男子间的亲密,这个被吹捧的无与伦比的乾隆,不会也是这么一个瘾君子吧?

    林海丰笑了,“是啊,在这样的一个乾隆面前,纪晓岚所能扮演的角色不过就是一个乾隆豢养的文学词臣而已。相貌丑陋的纪晓岚即便再才华横溢,在为他的主子卖力,也难得到真正的宠幸。据说乾隆曾经派他出任都察院御史,在他判案不力,本应受罚的时候,乾隆却能说这样的话,这次派任的纪晓岚,本系无用腐儒,本来只不过就是凑个数而已,况且他并不熟悉刑名等事务,又是近视等等,他所犯的过错情有可原。可见纪晓岚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另外,专制君主从本质上来说,是不会喜欢什么有个性、有正义感的文人的。纪晓岚某些时候又偏偏还有些良心,当然,其出发点还是为了他的主子。在他主持编修《四库全书》期间,曾经为一个指陈弊政,称各省督抚声名狼藉,吏治废弛而被乾隆处罚的大臣说情。”

    “结果呢,乾隆顿时勃然大怒,当即责骂纪晓岚,‘朕以你文学优长,故使领四库书,实不过以倡优蓄之,尔何妄谈国事!’明白了吧,乾隆让纪晓岚总纂《四库全书》,可并不是像人们想象的那样,真正地把他当成独当一面的重臣看待,只不过就是把他当作给皇帝解闷的戏子之流而已。戏子这一说法现在在我们天朝是不允许了,这个工作很高尚,为了宣传我们天朝的政策,艺人们做出了相当大的贡献。不过,在满清那边儿不一样,这是下九流的行业,顶多比妓女略微好一点儿而已。据说纪晓岚做翰林时,就曾有过感慨,人生识字就是困苦患难的开端,不识字,才能真正是快乐。这就是真实的满清,这就是真实的乾隆,你能指望他编修四库全书是出于什么好的目的?而纪晓岚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还照样依照满清主子的意志,恣意地与下属们一起,去改变他本来应当是极其熟悉的本民族历史,他和他的同僚们该是什么东西?我不想说了,怕脏了我的嘴,影响我的食欲。”

    他夹起菜大吃了一口,“留着《四库全书》,主要是因为那里面还有我们先人遗留下来的东西,毕竟是多少人的心血凝聚成的,尽管所出于的目的不同。同时,它还是教育我们后人用的活教材,叫我们的后人永远知道有这么一段屈辱史。”

    他看看石达开,然后给一直没再动筷子的杨秀清夹了一筷头子的菜,“刚才达开兄说的对,要建立起一个专门的机构,抢救我们的民族文化,要快,要坚决。我们天朝的学生要学历史的,不能没有真正的历史教材。《四库全书》只能作为学者研究用,不能流传到社会上去,搅乱我们人民的思想。”

    “我就是这个意思。”石达开点了点头,“由于文化落后,我们的人民往往都会把说书的说出来的演绎东西当成是真正的历史看,就比如是《三国演义》吧,谁会在听的时候想着它根本不是正史?”

    “我以前也是以为那里说的就都是真的呢。”杨秀清摇摇头,叹了口气,看来,以后不仅要识字,还要更多的读点书才好啊!

第一百八十章 嗯,这样就是一举两得

    天朝的领袖们静默了一会儿,各自用着自己的饭,同时也在思考着。

    郑南吃着吃着,忽然不自觉地微微笑了起来,引得其他四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呵呵,我是偶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郑南抬起头来,笑着看看同伴们,“我在想,如果我们不把一切工作提前给我们的后人做好,到了几十年,或许是几百年后,会不会就有人拿着这《四库全书》大批的刊印出来,赚钱去了。没准儿一套卖上个几十万两银子或者更高也指不定哩。”

    “我看很有可能,就像当初编撰这些书的人一样,就像红楼里的妓女一样,为了钱他们什么都敢卖。”洪仁玕轻轻地哼了一声,“也许还会接着给康熙、乾隆们立传,描写大辫子所谓伟业的书籍随处可见,什么正传、外传、戏说等等,那些数典忘祖的文人们趋之若鹜,唯恐钱都被别人赚取了,单单漏掉了他一个。”

    “只要有我们,就绝对不能叫将来出现这一天!”石达开忽然感觉一阵的胃疼,他揉了揉,眉头微蹙。

    “为了这个目的,我们现在就是要军事打击、思想教育、经济建设三大任务一手抓,那个都不能放松。”林海丰点着头。

    “这次征集、收购各种书籍的事情我自己亲自来做,为你的教育部提供绝对可靠的保障。经济建设我是外行,郑南老弟一手承揽自不必说。”杨秀清手里的筷子冲着洪仁玕指了指,接着看看郑南,最后又望着林海丰,“说点儿高兴的,说说如何整治整治台湾那里的英国鬼,否则咱们这饭也是吃不香了。”

    林海丰点点头,还没说话呢,又一个消息传来了。

    他的侍卫长韩慕岳送来了一封信。

    这是美利坚公使马沙利的致给他的信。信中说俄国人非常希望中国的南北双方能够坐下来谈判,马沙利也表示,愿意以美利坚政府的名义,连同法兰西一起,作为南北双方和谈的调停人,争取中国尽快进入全面和平。

    杨秀清不解地看看石达开、林海丰等人,“他们这是要搞什么名堂?”

    “这就是威慑!”石达开和林海丰交换了一下眼神儿,“我们所作的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白白浪费,一个渐渐强大起来的天朝,会叫一切敌人不寒而栗。”

    林海丰点点头,瞅了眼郑南,然后笑着看看杨秀清,“我们在各方面出乎他们意料的迅猛发展,尤其是天朝红军的巨大威力,已经开始叫他们害怕了。看起来,我们精心准备的天京大阅兵还是成效斐然啊。”

    “不谈,有俄国佬在,绝对不谈。”杨秀清重新端起饭碗,猛吃了一口。

    “干嘛不谈,当然可以谈啊。”林海丰轻松地扒拉着饭。

    “海丰说的对,是要谈,不过,要有技巧和策略。哦,好香!”郑南夹起块儿肉,放在鼻子低下闻着,“我想,海丰的意思是他马上该去寿州上任了。”

    为了统一指挥最后的北伐大军,天朝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成立了一个北方行营,林海丰任北方行营主任。

    “恩,是该走了,这要感谢吉文元统帅的工程兵啊,安徽,鄂北的主要有线电报线路这么快就都铺设完成了。”林海丰笑了笑,看看石达开,“饭后马上可以叫总参谋部给陈玉成和石祥桢发报,按照第一步作战方案,全线立即动手了。”

    “不是要和谈吗?”杨秀清举着筷子在半空,疑惑地看了看林海丰,忽然,他呵呵地笑了。

    杨秀清到底是是杨秀清,他只略微一转脑子,马上看着林海丰呵呵地笑了起来,“你这家伙,是要通过马沙利告诉俄国佬同意和谈,在和谈前却要抢先拿下胶东半岛,为红海军找个落脚点,同时又狠狠教育一下俄国鬼吧。”

    “圣明啊圣明,”林海丰大口嚼着红烧肉,边拱手夸张地笑着,“委员长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海丰钦佩之至。”

    “你少来点儿这个吧,”杨秀清用手里的筷子指点着林海丰,哈哈笑着,“我现在怎么一听你恭维,浑身就会发毛,你这个家伙,可是没少给我设圈套儿钻,别以为我不知道啊。”

    “我会是那样的人吗?”林海丰看看哈哈笑着的石达开他们,也嘿嘿地笑了起来,“我可是真心的哦,我这个相当实在,是从来不会打埋伏的人。”

    石达开放下饭碗,几个人中,他吃的最快。他一边儿抹着嘴,一边儿笑着瞅瞅林海丰,“好了,还是把咱们的全盘打算给委员长赶紧说说吧。”

    “是这样的,”林海丰收起了笑,“按照俄国人的当前国力,即使是法国在另外那条战线上全线开始了撤军,他们也没有力量同我们现在就打一场全面的战争。他们的前任沙皇已经因为克里米亚战争的失败,自杀了,而这个新任沙皇亚历山大二世还算个聪明人,在失败的克里米亚战争中,他看到了本国与英法等国的严重不足,他也看到了国内的农奴制度如果不改变,其国家就无法从根本上强大起来。所以,他要开始变革。当然,由于克里米亚的失败,他们也急需向我们这里拓展势力,以求得对另外那个方向失败的补偿。可这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他放下空饭碗,抹了抹嘴,“根据内务部的综合情报分析,进入黄河防线的俄军装备固然要好于满清的那些军队,不过,他们毕竟还不是真正经过严格正规训练的军队,只不过是一群临时凑到一起的社会渣子而已。这种军队,祸害老百姓一个顶仨,战场上的战斗力却是很难恭维的。所以,他们提出议和,并不是件太意外的事情。但是,对于紫禁城里的慈禧来说,这是个最大的意外。”

    林海丰站起来,喊外面的内卫给他专门送杯白开水来,然后看着杨秀清、石达开他们,一笑,“这个慈禧,她可以把整个中国卖给俄国人,或是一切能够帮她剿灭我们的洋人,却绝对不会容忍我们的。所以,她一定不会同意谈判。内务部得到的情报表明,满清上层派系林立,对慈禧卖国行径不满的大有人在。这也就是我们之所以提出统一战线的重要目的之一。这些他们之间的种种矛盾,我们必须加以利用。首先,在战场上打疼俄国人。以前他们虽然得到了点儿教训,可是更多的都是海上,在陆地,除去一些散布在各个忠义救国军中的顾问们之外,他们还没有成建制被消灭的疼感,也就是教训还不够。这次,利用他们误以为我们会是急于渡过黄河,而把主力都部署在黄河以北防线上的心理,河南、山东两个方向同时动手。一来配合林凤翔的一方面军北出汉中。二来,以陈玉成的红一军和教导旅两只骑兵队伍,长途奔袭威海,围歼部署在威海周围的俄军,占领威海。”

    他喝了口内卫送来的白开水,看着杨秀清,微微一笑,“委员长说的对,咱们红海军还不够强大,鱼雷艇是小蝌蚪,受天气影响,还要受到作战半径,哦,也就是距离的影响。没有威海这个海军基地,我们就无法对以后的天津乃至旅顺的俄国舰队形成威胁。”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慢慢走回到饭桌子前坐下。

    “嗯,这样就是一举两得。”石达开点点头,“得到了红海军的新基地,打疼了俄国人,他们就势必更要急于求和。只要我们一停下来,放出同意谈判的口风,他们就要和慈禧闹翻,那么,俄国人就很有可能再去扶植起另外的一种势力,搬倒慈禧。而由于慈禧的被扳倒,那些死命维护满清利益的家伙们,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自己就要乱下去的。”

    “呵呵,俄国佬再聪明,他也是很难体会到满清内部那些人的真实心理的。忠义救国军全部被调到河南去防御,这其实是俄国佬耍的一个小聪明。他们知道忠义救国军是慈禧的嫡系,才会调开去,以为这样就能够主宰了满清政府的权利更换。当慈禧完蛋已经成为现实的时候,忠义救国军这些人自然也就会接受这种既定的事实,而听任他们的摆布,在他们看来,那毕竟是他们一手训练出来的军队。呵呵,可是他们忘了,这些人不仅是慈禧的嫡系,还是我们天朝的死敌,和我们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他们?他们是不会接受这种现实的。”林海丰叼起了烟斗。

    郑南笑了,“北京来的情报说,俄国人为了骗取满清仅有的那点儿钱财,补充来的不少炮弹都打不响,尤其后来补充给忠义救国军的枪支,也包括他们自己的,更是破烂不堪。俄国人国内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这场战争,还没开始,结局其实就已经知道了。不过,还是要在威海打出个漂亮仗来,要打得不仅仅是俄国人知道,还要叫那个一直在暗地里期待着看笑话的英国人心惊胆颤,免得胡思乱想。为我们争取几年平静的发展期。”

    “呵呵,”石达开笑笑,瞅着杨秀清,“在河南大打出手的石祥桢二方面军,可以牵制住满清的所谓忠义救国军,也就给一方面军出汉中减轻了巨大的压力。按照我和海丰一直商议的战略部署,这次咱们就干脆把谈判地点定在济南,东面谈,西面打,呵呵,利用通讯上的误差,先把西安拿下来,消灭西部的满清军队主力。”

    “济南?济南不是还在满清的手里吗?”洪仁玕对战术不太懂,可实际的东西他还是知道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哈哈……”杨秀清笑了,他指了指洪仁玕,“你呀,仔细想想再,等到开始要谈判的时候,济南还能在他们的手里吗?”

    “那台湾呢?”洪仁玕不好意思地笑了。

    “一会儿拟定个给胡以晃、林万青的电报,接受孔昭慈的归降,马上接收台湾。”林海丰看看洪仁玕,然后冲着杨秀清一笑,“归顺天朝是好事嘛,不仅接受,同时还要以咱们委员长和天朝政府的名义大加褒扬,嘉奖孔昭慈及台湾各界这种珍惜民族大义的行为。呵呵,然后送他去徐州,准备就任济南市的副市长。另外,叫林万青亲自去台湾,约见那个阿礼国,为英国人在台湾再次掀起的鸦片风,向他们讨个说法。”

    杨秀清点点头,“可以,孔昭慈去就任济南,再加上已经在安徽的左宗棠,当然,还有在天京的胡元炜,还有他们的师爷曾国藩,呵呵,我看足够令那些依旧打算顽抗下去的汉奸们清醒清醒的了。”

    洪仁玕笑了,他还在想着林海丰说的那个向英国人讨个说法的事儿,“可惜啊,要是安王殿下的大旗能到台湾,我看阿礼国一定会就地晕死过去。这个说法,估计他是不太好给了。哈哈……他可真是个倒霉蛋啊。”

    林海丰也哈哈地笑了。

    俄而,他看看面前的四个同伴,脸色渐渐又变得有些阴郁起来,“唉,我也不愿意被人骂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你今天不杀别人,明天就很可能被别人杀了。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啊,坐稳几百年的江山就更难了。现在是我们的敌人在骂我们,我们还是可以听着心安理得的。可是,如果我们要给后世们留下了过多的后患,等到我们自己的后人起来骂我们的时候,那就晚了。叫我们如何去面对那些过早死难,而没有真正享受过天朝幸福安定生活一天的弟兄们呢……”

    杨秀清望着面前这个有时候凶狠,或者说是凶残的令他都有些感到心悸,而更多的时候却又是多愁善感的林海丰,在心里说不出是佩服,还是什么别的。唉,每个人真要是都像林海丰这样的活着,那该多累啊!不过,他还是喜欢这个自己给自己找累的人……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林海丰是把游击战的精髓学到、也使用到家了。

    多的不说,单说那个天京阅兵式到底吓倒了多少人,只有被吓倒的自己知道。可不会有多少人知道,阅兵式上那被隆重介绍给全天下的重量级武器,不仅数量上极其有限,甚至还有假的。

    所谓红海军的驱逐舰队那自不必说了,目前图纸有,船台上有龙骨,什么时候能够组织成一只能够发挥出真正战斗力的庞大舰队,肯定不会是短期的行为。

    只说说那最引人注目的新式重型火炮,105毫米榴弹炮,至今全天朝红军仅有九门。山炮、野炮的数量同样不多。种种现实因素的影响,天朝军械局把主要力量都集中了能够给步兵随时提供火力支援的轻型装备上,迫击炮、掷弹筒的生产,改造老式火炮,当然,还有海军建设,那才是他们的当务之急。至于特制给法军的那种笨重的榴弹炮,就是为了赚钱,天朝红军自己是不会用的,至少现在不愿意用。

    阅兵式上看到的红一军炮兵团,其实完全就是原镇江重炮营的力量。

    至于展示给观众的那二十多挺重机枪,则全是假的。

    第一挺在东方实业试制出来的郑南式重机枪,由于受当时的钢材质量影响,在后来进行的疲劳试验中,就出现了种种的故障。当然,随着转炉炼钢法的实施,这些问题已经开始得到解决,可轮到大批量生产,那同样是需要时间的。至于天朝红军真正是否装备有重机枪,装备了多少,呵呵,那只有以后他们在战场上的对手才会知道的。

    这有什么呢。第一挺重机枪秋风扫落叶般的强大威力,是布尔布隆等人亲眼看见了的,自然就会在西洋各国中“流传甚广”。除了乍舌之外,想真正用自己的军队士兵来以身来做实验品的,试试它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呵呵,恐怕暂时还不会有谁愿意。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学问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好处也有坏处,尤其是对那些有学问,却又称不上高的人,它会叫一个人容易接受新的事物,当然,也就会出现推理性质的惯性思维。

    阅兵式上真枪实弹的效果,就是给阿礼国这种人看的。一挺重机枪可以在四百码以上的有效射程内,连续发射两百五十发子弹不停,那么,可以想象,二十多挺重机枪要是摆放成一线,那该是个怎么样的恐怖情形,阿礼国再笨也不会算不出来这个帐。当然,这还只是当时他看到的,而背后他没看到的呢?还有多少?他想都不敢想。

    说起来有时候他都糊涂,就好比费劲巴力地从上海买走了二百玫鱼雷那样,回去后帝国海军部做了实验,不能说效果不好,可是也感觉不到有多好。威力是大,却又是发射出十个里面跑靶得一多半。他就不明白了,怎么天朝的红海军就那么厉害,起先的十几艘蝌蚪似的小家伙已经把俄国人打得心都寒了。随着现在蝌蚪越来越多,俄国人的舰队离开军港就提心吊胆,根本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

    阿礼国得出了一个最后的科学结论,那就是天京政府卖给他们的鱼雷,那是百分百地地道道的“水货”,就是为了骗钱的,难怪他们连与你通商都疙疙瘩瘩的,却痛快地答应卖给你先进武器了。林海丰坏,他的那个在法兰西及其周边转悠,看的叫无数男人们痴迷的私人商务代表傅善祥同样的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太平天国政府拥有太多的神秘技术和武器,拥有令人难以想象的民众基础,他们的军队可以说是无处不在,数量和质量都是很难叫人想象的。帝国政府如果出面武力参与这里的战争,那么,就要有全国动员,打一场百分之一百的旷日持久的战争的心理和物质上的准备。对帝国现在的军队实力来讲,也许这不是一个上策。最关键的是,俄国人在克里米亚一败涂地,在东方同样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不会有什么真正的作为。至于北方的大清政府,他们已经是烂到家了,经济崩溃,军队涣散,民怨沸腾,很难能够再支撑下去多久。

    这是阿礼国准备最后提交给帝国政府的报告。报告很全面,又十分详细,几乎是涉及了天京政府的各个方面。在报告中,他还根据自己的观察,告诉他的政府,天京的太平天国政府是个极端强硬的政府,他们虽然愿意吸收其它国家的营养成分,但是,他们还是没有完全改变掉这个古老国家的顽固陋习,除去自我欣赏和自我享受,他们似乎没有更多的对外扩张企图,至少短时间之内没有。

    在写这番话的时候,后面他并没有再说什么。用意其实已经很明白,他是在暗示政府,暂时不要轻易来这里找麻烦,反正他们不会跑到大英帝国去折腾。

    这是阿礼国的第二次惯性推理思维。第一次他是和文翰一样,把天京政府看的与满清政府一样,把这里的人民看成了同一个,辫子、小脚儿,就是这个所谓的古老民族。他从来不相信,一个拥有多年文明史的高尚民族会自甘堕落到“返璞归真”的地步,从能够容忍和融入一个游牧民族生活特色的中国表象,他就推理出来了这里的不堪一击,对付这种民族,应该用的手段只有一个,那就是蛮横,你越狠,他就越无奈。

    可惜,第一次他推理的错了,错的颜面扫地,那么,这次呢?

    阿礼国整理出来的报告还没有发出,他又必须要更改了。

    他的情报很灵通,俄国人打算请求美国人作为中间人,来调解中国南北双方政府进行和平谈判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他不能再犹豫了,“绝对不能与太平天国政府开战,至少是现在不能”的报告,立即被传往伦敦。

    阿礼国终于放下了一件心事,不过,他还是没轻松下来,甚至一下变得又更忧愁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真是,时也,命也,运也!

    又是鸦片惹得祸。

    因为反对鸦片的输入,成千上万的台湾百姓开始涌上街头,焚烧和捣毁英国商行,并于几天前包围了公使馆。尤其叫他奇怪而又更忧虑的是,他没少“赞助”了的那个台湾政府居然对此漠视不管,任由暴民这么干。

    公使馆里,聚集着大批逃难来的鸦片商人,一个个脸色惨白,却又激愤异常。在楼上的阿礼国可以听到下面不时透过紧闭的门缝传进来的那些叫嚣声:

    “我们想见公使大人,应当马上向他们的政府抗议!”

    “抗议有什么用,帝国应当马上再派舰队进驻增援台湾,铲除这些卑鄙的暴民!”

    “对,要马上修约,要叫这里的政府承认鸦片贸易合法化,切实保障我们大英帝国公民的利益!”

    “绝对不能重演上海的耻辱!”

    阿礼国这个气啊,气得肝儿疼,气得心颤、气得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就在这个时候,窗子外面突然掀起的犹如狂风暴雨般的巨大声浪,压倒了楼下他那些同类的胡乱叫嚣,震得他脚下的地板都在颤抖。

    他懵了片刻,好像听到了什么,接着是触了电似的腾地跃起,随即扑到窗口,这下他是真的要晕倒了,双腿一软,如果不是双手紧抓着窗台,几乎跌倒在地。

    “天朝万岁,天朝红军万岁!”

    阿礼国刚才看到的是在沸腾的欢呼声浪中,飘扬着的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血红的红旗,还有整齐开来的红军队伍。

    他灵通的情报系统,唯独没有提前探听到台湾归降天朝这么一个重大的不能再重大的消息。

    林万青到了台湾,到了已经被愤怒的老百姓围的水泄不通的英国公使馆的门口。

    面对大门口垒起的沙包后面,一个个兀自还拿着武器的皇家海军官兵们,林万青嘴角儿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他把手轻轻地向身子后面一挥。

    身材不高,却是粗壮的红二十九军军长林元勋蹬蹬地走到堡垒前,“先生们,台湾和平解放,这里现在是太平天国人民的土地,我命令你们,马上给我收起你们的武器,拆掉堡垒,请你们的阿礼国先生立即出来。”

    “放下武器,鸦片贩子阿礼国滚出来!”黑压压的百姓群中紧跟着是一片愤怒的暴吼。

    阿礼国出来了,脸色煞白,心里恐惧异常,为了不失国体,又要勉强的自作镇静状,那种劲头儿,很难用简单的文字来描述。

    也许是老天爷偏偏就是喜欢捉弄人,不是说嘛,人一到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阿礼国很有可能是脚底下太软了,一个不大的石头恰巧就不长眼地钻进了他的脚下,是钻的,绝对不能说阿礼国是故意踩上去的,他怎么能愿意这个时候非去踩这块儿倒霉的石头呢。

    就是这个该死的石头叫他脚下一滑,“哧溜”地那么一下,阿礼国身子向前一倒,大马趴倒是算不上,四肢着地这是毫无疑问的。

    人群在这个时候,显得却是格外地安静,中华民族是最有礼仪的民族,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笑话弱者。

    看着尴尬地站在面前,脸色羞惭,手和身上的泥土都不能去抖,一定是内心感到极度无地自容的阿礼国,林万青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的身体微侧,左手平举胸前,右手轻轻一抬,抱拳,这个抱拳,简直是潇洒的厉害,引起后面众多赞叹的目光,到底是武举人出身,就是风度翩翩。

    “本官太平天国华南军政委员会副主任,天朝工农红军南方方面军副总指挥,台湾接收事务总理,林万青。”

    阿礼国本来也想拱手,最近是有些习惯了,一见到这些太平天国的官员不拱都不行了。不过,他的手刚刚搭到一起,却又变了,而是一手抚在左胸,一手垂了下去。

    他的头微微一点,又昂了起来,尽管不是很坚决,苍白的脸上也总算是有了些异样,他在给自己,也是给大英帝国找回自尊,“鄙人英国驻中国公使,阿礼国。久仰将军盛名,希望将军能够劝说这里的百姓们,这种围困公使馆的做法,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后面这些话,他说的有些无奈。不过,说到久仰盛名,他倒还并不是空穴来风的恭维。他不可能不知道福建坐镇的天朝大员,尤其是不可能会不知道面前这个名震福建的林万青。在闽中、闽西大部分的地区,想当年只要手里有张签有林万青大名的二指宽纸条,当地的百姓无不踊跃捐资捐物,支持这位传奇英雄统领下的军队。

    可是,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紧揪着心,因为他不知道再接下去会发生什么。真是窝囊透了,难道中国人就那么喜欢姓林?怎么自己偏偏又总是躲不过这姓林的们的纠缠?在上海遇到的是一个,够狠,在这里,都台湾了,却还是这样。他不禁想起了一年来跟台湾的官员们学会的那一句话,真是,时也,命也,运也!

    林万青看看自己身后激愤的人群,回过头来瞅瞅阿礼国,“尊敬的先生,本官首先必须要纠正您一个问题,您不是什么驻中国政府的公使,因为中国现在唯一的合法政府只有一个,就是我们的太平天国政府。至于说让百姓们离开这里,我想也未必会是件很难的事情,不过,这个主本官做不了。”

    “我抗议,抗议这些无知人的野蛮行径!”

    阿礼国还没盘算好该说些什么,他的身后窜出来一个人来,冲着林万青大叫,“将军阁下,你们应当懂得尊重我们最起码的人权。你们封锁包围了公使馆,这里没有水,缺少食品,里面还有女人和孩子们,哦,上帝啊,这难道就是你们口口声声的充满爱心的天国?”

    “你是干什么的?”林万青冷冷地瞅着面前的这个疯子。

    “大英帝国的公民,詹姆斯•;邦德。”

    “詹姆斯•;邦德?”林万青啧啧两声,上下打量打量他。

    “他就是亚华商行的大班,无耻的鸦片贩子!”

    “叫他认罪!”

    “宰了他!”

    “杀了这些祸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的王八蛋吧!”

    激愤的人群爆发着一阵阵难以遏制的声浪。在这声音的暴风骤雨中,公使馆的二层小楼在摇曳,门口,那几十个皇家海军官兵早已像一条条可怜的狗,空着双手,曲缩在大门两侧的角落里。他们中间,绝大多数的人都曾经品尝过在上海租界被缴械,被“礼送”出境的滋味儿。

    阿礼国的身体也情不自禁地在晃动。不能笑话他,公平地讲,谁到了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也会出现应有的胆怯。当然,那绝对不是在天朝的英雄们身上会发生的事情。

    林元勋使劲儿一扯头上的军帽,两条浓重的眉毛拧成了一团,冲着詹姆斯•;邦德大眼睛一瞪,“你想干什么,如果不是为了两国人民的日后发展,我现在一脚就能把你踢到大海里喂王八去!”

    “你……”詹姆斯•;邦德吓得倒退了几步。

    林万青盯着那个什么詹姆斯•;邦德,两道犀利的目光像锋利的刀子,剜得詹姆斯•;邦德心颤,不自觉地抹着额头开始渗出的冷汗。

    如果换成是从前,林万青绝对先要上去狠抽这个英国疯子几个大脖儿拐,叫他满地找牙,他可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硬汉。可是,现在不行,现在他是天朝的高级官员,是有身份的人,站在这些英国疯子面前,他代表的是天朝政府,代表着整个中华民族。

    “林军长,何必生气呢。”林万青朝林元勋轻轻摆了摆手,然后背负着双手,随着他的头冲詹姆斯•;邦德一摆,嘴也是轻轻地一努,“凭你也有在本官面前说话的身份?你也配在这里跟本官谈什么所谓的人权、爱心?闪到一边儿,你会有机会单独为你的个人卑劣行径申辩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那会是更加令人感动的场面

    林万青懒得再看詹姆斯•;邦德,把目光转向了阿礼国,“您看到了吧,我想您不会不明白,这里所发生的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了什么。为了给贵国及美国的诸位先生们一个回旋的机会,给你们一个暂时歇脚的地方,我们没有急于收复台湾,可看看你们回报了我们什么?美国人觉悟了,成为了我们的朋友,而贵国商人却一再违反我天朝规定,漠视我人民之健康,继续进行自一八四零年来就从来也没有停息过片刻的鸦片贸易,疯狂掠夺我国人民的财富。从上海、宁波、厦门到广州,一次次血的教训还没有惊醒他们。这叫善恶终有报,我们天朝政府和红军将士是天朝人民的象征,我们不能违反人民的意志。”

    林万青抬手一直公使馆的楼顶,“现在我要求您,立即摘掉楼顶上的米字旗,全部军人向红军缴械。给您三天的时间,所有的鸦片必须一两不剩地交出来,不管是在岛上的,还是在船上的。告诉藏匿在里面的贵国鸦片商们,不要抱有任何丝毫的幻想,我们的眼睛是雪亮的。除了交出现有的鸦片之外,按照每家商行一年多来经营的数额,在退还一切非法所得之外,还要接受天朝政府的罚金,给那些被鸦片迫害的家庭作出补偿。出于人道,我们暂时可以不强行带走他们,由您来自己协调处置。但是,我要事先申明,在没有按照天朝政府的要求履行完他们各自的义务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此地,否则,我们不保障他们的人身安全。当然,在水和粮食等生活必需品方面,我们不会为难您。不过,本官最后还想说一点,本官是戎马出身,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不要逼着我们来带走他们,那个时候,就没有这么多的优待和宽容了。”

    说到这儿,林万青撇了眼旁边儿已经是面无人色的那个什么詹姆斯•;邦德,“提醒一下,天朝政府有明文法令,凡是从事鸦片经营,还有吸食鸦片者,一律处以极刑。阿礼国先生,天朝的法令对一切在我天朝国土上的人都适用,您不会不明白。”

    说完,林万青转身面向台湾的民众,高高地举起双手,“父老兄弟姐妹们,大家辛苦了,为了反对鸦片输入,为了民族独立与国家完整,大家做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从这里可以看出,我们是个不畏强暴的伟大民族,看出了我们民族的希望。在这里,万青代表天朝政府向全体台湾的父老兄弟姐妹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他挺着笔直的腰板儿,冲着民众们庄重地敬了个军礼,“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休息了,放心,这里将由我们英勇的红军将士替代诸位。红军是人民的子弟兵,我们不仅要给大家讨回说法,还要保卫台湾、捍卫天朝的领土完整,使父老兄弟姐妹们永远不再受任何外来势力的欺辱!”

    姓林的就他妈的、他奶奶的、他姥姥的、他什么什么的没有一个好东西!阿礼国在心里把一切他知道的最恶毒的诅咒,都狠狠地加在了这个最可憎的“林姓”的前面。他暗暗发誓,等着吧,等着吧,早晚会有一天,我们要消灭你们这些东西,把这块儿肮脏的土地从地球上永远地抹去……

    一口气憋在心里,不骂显然不行,会憋坏的。

    林万青当然听不见阿礼国的咒骂,即使是听见了,他也不会大动干戈。一个真正拥有优等民族素质的人,是不屑于与这种无耻之徒强呈一时的口舌之快的。骂人是种最无能的体现,一个能骂、善骂、骂人词汇众多的民族不会是个强悍的民族,林万青懂得这点,你愿意骂,骂你的吧,他更喜欢的就是行动。

    他心里就像明镜似的,我不管你是你阿礼国,还是阿什么国,就是该着你们倒霉,不长记性嘛,敢在天朝的土地上耍弄花活,你试试?

    林海丰也开始动了。这次他离开天京,人马跟的轰轰烈烈,只是走的悄寂无声。所谓人马轰轰烈烈也只是形容,不过是除了应当跟随的内卫及近卫旅一个营外,还跟了不少的其他人,曾国藩就是其中之一,当然,还有一个不能忽视的人,就是在韦昌辉身边儿曾经折腾的翻江倒海的那个周得桂。

    在庐州,林海丰做了短暂的停留。

    刚刚在安徽总督兼督军位置上没有坐上半年的左宗棠要卸任了。按照天朝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的命令,左宗棠把安徽的职务交代给了扬州赶来的陈仕保,然后随同林主任北上,开始就任北方行营的参谋长。

    从一出天京,天朝大地上现在一个最突出的景象就展示在了这队北进的人马面前。

    沿途上,都是前面看不到头,后面也不见尾的滚滚人流,卷起漫天的征尘,目标都是一样,向北。这当中,有显然是正规的四轮、两轮的运输车队,而更多的还都是那些由驱赶着牛车、驴车,拉推着各式小车,肩挑着一副副沉重担子的人们组成的洪流。

    除去车马陷在泥泞中,或是坎坷中才有的阵阵激昂号子声,还有偶尔爆发出的笑语外,更多的只是车子发出的吱咛声,加上那一双双坚实的脚步声,和一张张被汗水泥土布满的面孔。在那一张张的面孔上,你兴许可以看到正常的那种疲惫感,可在他们火一样热的目光中,你感受到的却都是难以掩饰的惬意。

    这个古老土地上的农民,是一群最值得歌颂的群体。他们也许缺少应有的知识,有时候也许愚昧的会令人乍舌,可当他们为了报答能给他们带去永久幸福的某一个政府,或是某一种势力的时候,他们会忠实的如同一头头老牛,默默付出他们的一切。

    在天朝,在“参军保田”的口号下,大批的青壮年农民潮水般涌入自己的军队。而更多的农民则是不仅将粮食上缴政府供应前线,还参加了运输队、担架队、修路队等各种随军组织,担负战地的勤务。当然,他们还要广泛地建立与加强农军队伍,甚至是直接配合自己的军队作战。

    现在不停地在北进的洪流中,在他们中间,可能还会有不少的人想象不到,或许是不会去想自己所付出的到底有多大的价值,更难以想象到满清的统治其实就是在他们的一双双粗大的手,坚硬的肩膀,一副副走的厚茧增生,甚至起泡变烂的脚掌下渐渐走向灭亡。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简单不过,那就是前面说不定等着自己送上去的粮食充饥,等着自己送上去的枪弹与敌人继续厮杀的那个人,也许就是自己的儿子、兄弟。就是为了这个,他们在努力,没有更多的奢求。

    是啊,在许多人看来,打仗似乎天经地义的是军队的事情,一个新政权的诞生,会涌现出一批批受人歌颂、赞叹、羡慕的开国将帅,哪里会有谁还能记得混杂在无数支前大军中的那一个他呢。更多的时候,人们,当然指的是那些当政的人们,往往逐渐地就把他们的功绩淡忘了。

    一路之上,看着这种罕见的壮观场面,要说感触最深的就该数曾国藩了。当初在他起建湘军的时候,又何尝不是期盼着有这种场面的诞生。可那个时候,他只能用钱去雇佣有限的一些随征的夫役。

    “唉,就冲着这些人,满清不亡那是天理难容啊!”他看看前面把马头提到路边儿,冲下一片坎坷的荒坟地,似乎是担心自己缓跑的战马会给行进中的人们添加更多灰尘的林主任,紧跟了上去,发自内心地叹息一声。

    林海丰笑着看了看他,又看看也跟上来的左宗棠,“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韩信的悲哀。我们不会,我们只能够是成也人民,败也人民。这里好赖还是平原,再想想即将出川的林凤祥他们,在他们的身后,那会是一个个更加令人感动的场面。”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这样不好吗?我看不错

    “是啊,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红一方面军出川,又该有多少的百姓要依靠挑子和背篓才能培育出我们的一个又一个胜利啊!看着今天的景象,再想想其它地方还有的同样情景,也许谁都会产生这种一时的感触,或者说是感动吧,不过,以后呢?”左宗棠望着路上的人们,“但愿不会忘了他们。可惜,运河的疏通及治海围堰工程才刚刚开始,却不能在我的手中完成了,来到皖省半年,还没有给这里的人民留下一个完整的东西。”

    “别人一样会继续下去的。你的遗憾是对的,尽快结束战争,给我们的人民一个创造安详、富庶的生活环境,这才是我们对人民的最好报答。”林海丰的脸色凝重。

    “战争不会持续很久了。”左宗棠向西面眺望了一下,“一方面军严格执行了天朝政府的民族政策,不仅使战事发展迅速,还将逐渐消退由于过去的大汉族意识对西南各地区的不利影响。这也对将来争取西藏、新疆,还有蒙古,最好能用和平手段来收复起到了重大的作用。”

    “说的是啊,我们宣传本民族的英雄意识,并不是鼓吹大汉族至上,而是追求各民族的真正平等。”林海丰点了点头,看看曾、左二人,“对天朝提出的西藏区域自治方案,二位感觉如何啊?”

    “鉴于西藏地理、政教合一的特殊性及历史的渊源,目前采取这种赋予西藏民族区域自治的提法还是上佳之策。”左宗棠想了想,微微一笑,“继续沿用乾隆年间制定的《钦定藏内善后章程》二十九条,暂时不对西藏进行农奴制度的变革,对维护我天朝政府在西藏的主权,稳定西藏的局势有利,毕竟我们一时还没有精力来全面处理那里的事情。这样也会给蒙古、新疆传递一个音信。不过,不进驻军队这一条暂时还是可以,以后恐怕不行。一方面军及西南军政委员会应当有这种意识和准备,要尽快训练出一支善于在高原作战的军队,以备日后的需要。按照您的提示,我了解了下英国在印度的发展情况,我感觉他们不会坐视我们不理,很有可能会在西藏的问题上跟我们捣蛋。还有就是新疆和蒙古,长期来看,同样也都会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俄国人的介入。”

    “嗯,据内务部的情报,满清政府最近又与沙俄签订了所谓的中俄《陆路通商章程》。允许俄国商人在中国边界百里之内进行贸易,并概不纳税。还有什么‘小本营生’之俄商,可在蒙古之各地任意贸易,同样概免税赋。即使是经陆路运至天津、旅顺的俄国货物,其应纳进口正税也是‘照各国税则减半’,至于再往下则全免纳子口税。还有俄商贩运土货回国,也是给予了他们只纳子口税,而免纳出口正税等等的所谓优惠。这个章程的签订,不仅是开了陆路通商税务减税之恶例,更使他们自己在税收方面遭受到了严重损失不说,这还将为沙俄侵略者对我国西北、蒙古及东北地区进行政治、经济和文化的渗透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林海丰说着,看了看左宗棠,“有时间你还是该多考虑考虑蒙古和新疆。这次叫你卸去安徽地方的事务,一是要像曾参议一样,参与即将可能进行的与满清之间的和平谈判,二是借此次大战的机会,尽快熟悉一下目前我们军队的整体状况,天朝会有大任寄托于你。”

    “新疆的情况,季高还是蛮熟悉的,当年林则徐从新疆回来的时候,曾经把自己对新疆的各方面认识,全部传授予了季高。”曾国藩瞅瞅左宗棠,笑着,“想不到马上就会有用了。”

    “呵呵,技不压身嘛,多掌握些新鲜东西总是好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用。”林海丰也笑了,“我的那位本家老兄看来也是预测到了国家将有危难于西北啊。”

    左宗棠似乎是个天生不知道什么是谦虚的人,他现在显得十分惬意。从林主任的话语里及最近的几次职位调动,他感觉到了天朝政府对他的信任,当然,他现在甚至还都预想到了西北军政委员会的第一人选大概是非他莫属了。放眼普天之下,能够叫他感到不如的也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眼前的这位林主任,一个是在天京主持全国经济及共盟会发展事务的郑副主席。

    狂傲不羁,也许这正是林海丰数度力排众议,喜欢并愿意把重任交给左宗棠的原因之一。他不喜欢那种善于虚伪的谦虚之流。

    曾国藩和左宗棠相反。曾国藩比起过去来,性格、内心世界都有了一定的转变,但是,喜欢听恭维话、表扬的习惯一直还没有减轻多少。这次在天京开展的理论战中,他作为林海丰的忠实盟友,协助完善了有关“裹脚”等有碍天朝女性解放的理论,这种重大的理论贡献居然一直还没有听到来自左宗棠的评价,他总是略感美中不足。

    “季高啊,林主任在天京有关女性解放的论述,你可都曾看到了吗?呵呵,你对这些问题也是颇有研究的,感觉如何?”

    左宗棠哈哈地笑了,“林主任和曾参议的大论一出来,我就在安徽把火烧了起来。好啊,有理有据有节,陋习是理论给强行推起来的嘛,当然也要用真正的理论再去压倒他们了。林主任说的对,师出有道,宣传这个堡垒永远不能丢,它可是不比军队的威力更小。”

    曾国藩满意地笑了,他又看看林海丰,“林主任,民族区域自治的政策还应该加以理论上的完善,不能做成尾大不掉之事。不能被别有心之人利用来搞什么类似于美利坚那种什么加盟、联邦的自治州,或者是变相的独立自治。我们不否认,西藏、蒙古、新疆与我们中国内地的关系,是经历了一个由松散到密切,再由经济文化、宗教、军事而及于政治,最后由一个相对自主的地方到中央政权直接治理之下的地区这样的历史进程。这毕竟是一个自然的历史发展过程。但是现在,他们都是我们天朝永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林海丰点点头,“当然,推翻满清侵略者的殖民统治之后,我们要召开全国国民代表大会,要制定出我们的国家根本大法,也就是宪法。民族区域的自治机关行使自治权,可以同时成为地方立法的主体,地方立法为各民族区域自治而产生,但要遵循国家立法的基本原则,即立法必须要统一、从自治区的具体情况和实际需要出发、民主立法、立法法制化,并从根本意义上实现国民代表大会制度与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具体而历史的结合。我们不再搞沿袭了多少年,多少代的以人治国,我们要强调法律的重要性,也要从宪法的层面,来使民族区域自治达到和形成规范的制度化和法制化,使我们的国家真正进入到各民族平等、民族团结的大好局面。”

    左宗棠看了林海丰一会儿,似乎略有所思,“蒙古的问题相对于新疆、蒙古,我认为也许还更好解决一点儿,只要我们动手快。至于新疆,估计早晚都会动用武力。”

    说到这儿,他突然哈哈地笑了起来,“林主任啊,左某好歹也是北方行营的参谋长了,这个……这个什么时候给我也发身红军的军装啊,叫我也像个天朝军人的样子?”

    林海丰扭头看看左宗棠,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马鞭子一挥,宽宽的袍袖随风起舞,“哈哈,这样不好吗?我看不错。”

    曾国藩在一旁打着趣儿,“季高啊,你的身材还是胖了点儿,没有合适你的军装啊。”

    “唉,我听不少百姓们都在私下讲,跟着安王殿下走,是啥都有。怎么到了我这里就都变了?”左宗棠装作愁眉苦脸的说完这番话,忽然又豪迈地在马上一挺身子,“老子现在是真正的红军了。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随着带有明显湖南乡音的歌声,他一催战马,向前飞奔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赛尚阿收到了林凤祥的亲笔信

    向前、向前、向前……

    在林海丰一行经过寿州,再抵达徐州和红三方面军总部会合的时候,从西到东,英勇的天朝红军各部都是在一个信念下,早已按照最高革命指挥员会下达的作战命令,全线发起了强大的攻势。

    红一方面军,这是一支天朝军史上值得大书特书的威武之师。从东征开始,历经两年有余的时间,在血与火的拼杀中,硬是凭借着两只脚板儿,冲破一切阻碍,绕着南中国走了多半个圈儿,在江浙、福建、两广、云贵到四川的大地上,都留下了他们英雄的足迹。一个个坚强的躯体倒下去了,跟上来的却又是一群群无畏的民族精英。

    这是一次地地道道的长征,当他们即将北出汉中,投入到对满清政权的最后决死一战的时候(当然,他们自己现在还不会知道,北出汉中、光复陕西,对他们来说还只是接下来的征途中的第一步),红一方面军已经形成了由十二个正规军,还有云贵川上百万地方农军武装组成的庞大集团。

    除以副总指挥兼西南军政委员会副主任曾水源帅红三军等部镇守经营所属各地外,红一方面军主力八个军共二十余万人马在林凤祥、黄再兴、秦日纲的率领下,于一八五六年四月中旬开始,兵分三路,杀出四川。

    第一路,由林凤祥亲自指挥,进广元的巴中大剑关口,走金牛栈道,北出陕南勉县,随即抢渡汉水,夺取勉县、略阳、封堵褒斜谷道界口,下阳平关,完成对汉中府城西、北两个方向的包围。

    第一路黄再兴率领,由巴中进入米仓道,穿越米仓山,出现在汉中南面。

    第三路则是在秦日纲的指挥下,由万源过更为险峻的荔枝道先拿下定远,之后以一部轻装精兵翻巴山突袭西乡,主力却向东直捣兴安府(今陕西安康)。

    汉中被围困。

    因在陕甘总督任上督促部下增援四川“剿匪”不利,被降职为陕西巡抚,又特地被新任满清西北战事总理、钦差大臣景寿一脚踢到汉中来充当挡箭牌的赛尚阿,现在是身处四面都是烈火的瓮中,饱受煎熬。

    这个赛尚阿,蒙古正蓝旗人。嘉庆二十一年的繙译举人,颇受道光、咸丰两代的青睐。从理籓院的笔帖式做起,军机章京,到内阁侍读学士,即使在巡视吉林军队任中借机剋扣兵饷被弹劾,仍然能够带着头等侍卫的头衔,再去充哈密办事大臣。后来自然是一路的春风得意,擢内阁学士、迁理籓院侍郎兼副都统,在工部整了一阵子之后,又去盛京、广东、察哈尔等地做了按察使,及至再到军机大臣上见习行走,任过户部、擢理籓院、工部尚书兼都统、拜文华殿大学士,管理户部。

    太平军金田起兵,由于巡抚周天爵、提督向荣等会剿不利,而那个再度被咸丰想起,饱经沧桑,又年老不将筋骨未能的林则徐“出师未捷身先死”,于是,赛尚阿这个亲信近臣就要表现表现了,他荣任钦差大臣,手捧特赐遏必隆刀,腰缠二百万饷银,赶赴广西、湖南防堵天军。

    在广西,据说其淘汰兵勇中的老弱,整顿纪律,收买特务、奸细等等,做的很是深得咸丰欣喜,不断颁发诏旨,称赞其“能通筹全局”。

    可惜的是天军太不给他面子,攻陷永安州,使得赛尚阿获“坐失机,降四级留用”。攻打桂林一役,虽然桂林最终得以保全,总兵长瑞、长寿、董光甲、邵鹤龄等一连串的高级将领却是死于沙场,而天军主力游龙般撤围一走了之,赛尚阿只得又自请治罪,好歹算是混了个“戴罪以图补救”。

    江忠源伏击天军于蓑衣渡,南王冯云山捐躯,赛尚阿作为统帅总还是得到了些脸面,心中如何的窃喜自不必说。不过,接下来就不会有人再给他面子了。

    天军随即进入了湖南,又是连陷道州、江华、永明、嘉禾、蓝山、桂阳,赛尚阿从来也摸不清天军主力的动向,只好跟在屁股后面吃土。等到天朝大军攻醴陵、打攸县,围攻长沙的时候,咸丰是忍无可忍了,“诏斥赛尚阿调度无方,号令不明,赏罚失当,以致劳师糜饷,日久无功,褫职逮京治罪”。

    那一回,赛尚阿自己都感觉自己的路是走到头了,据说他对着前来拘捕他的官员伏地痛哭流涕,自悔自己是不忍杀人,不愿意看到官兵流血才导致的没有竭力杀贼,才导致发匪猖狂,以致辜负了圣恩,可绝对不是自己不想尽力。奇怪,当听到南王冯云山捐躯的消息,几乎没兴奋的死过去的刽子手,居然还是个怕流血的大善人。

    据说咸丰听到使臣带回来的这个消息时,气得差点儿想一头碰死拉倒,大骂赛尚阿无耻,“籍其家,三子并褫职”。

    气归气,恼归恼,不到半年,咸丰还是得开恩,和从前的克扣军饷一样,大事化小,小事再化了,赛尚阿获释出狱,在直隶总督讷尔经额那里再学习了个把月之后,带着几千察哈尔蒙古兵大摇大摆来到了西安,做起了陕甘总督。

    天朝大举入川,要说赛尚阿没尽力,那可真是冤枉死他了。他除了自己不敢去之外,连他“待之如亲兄弟”的几千察哈尔蒙古子弟兵都搭进去了,打不过人家,在他看来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叫他背着个失败的黑锅,太后实在是不圣明。怨归怨,冤归冤,这次没被逮捕回京就总算是幸运。

    可当他被景寿丢到汉中来的时候,他开始后悔了,后悔当初应当把错误犯的大点儿好了,那样的话就可以被押解回京议罪,总比来这里当这个炮灰强了。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屁股坐在汉中还没到两个月,抢地盘的就真来了。

    不要说是一个汉中,就是陕南各地所有府县有一个算上一个,都和他赛尚阿一样,早都被天朝红军的巨大威力吓的心惊胆战,寝食难安了。尽管不少的关于天朝政府新的统一战线的宣传品,甚至是流言通过种种渠道开始在各处传扬,那毕竟还是晚了些,在这之前,已经有大批的士绅、官员家眷纷纷北逃,除夕都没敢在家里过。

    打仗靠军队,赛尚阿看到的自己的军队,前面的一触即溃,后面的不是看上去惊慌失措,就是今天没了这个,明天又少了那个,先不要说人数上和对手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没法子比拟,就是单凭这种精神,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戏。

    正规军是肯定不行了,那么,还有朝廷忽悠了好些年的团练、乡勇呢?谁敢问这个问题,赛尚阿绝对跟你急。团练?头都跑了,谁还团、谁还练?天朝红军对团练比对他们的正规军更狠,只要是胆敢出面组织练勇抗拒天军的,先剿你个干干净净,再发动泥腿子们分你个倾家荡产,那还不够,泥腿子们生怕将来那些团练头子们反攻倒算,整你就绝对不手软。不要说当事者,就是那些个看到或者听到这种事情的富豪们谁会不怕?

    赛尚阿紧闭四门不敢出战,天朝红军到底有多厉害,到现在尽管他还没有亲自品尝过,可那些由各处侥幸逃进府城的败兵们已经告诉了他。乖乖不得了,还没照面呢,闹蝗灾似的就在你头顶上扑来一片片的“雷”,哪个受得了。那个“雷”是个啥东西啊?赛尚阿听得耳朵都出了茧子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他可不是孤陋寡闻的人,洋人最厉害了,那他都门儿清的很,洋人有快抢,有打得好远、落地还要开花的重炮。唉,那也没听说过这种“雷”啊。

    打不得,当然,也跑不得,紫禁城里的那个小太后有多厉害他都听说了,肃中堂厉害不,先帝身边儿再亲信不过的人了,丢了两广,好不容易没被太平军杀了,却难逃太后的惩治。这次自己要跑了,抄家灭族绝对都是轻的,祖坟都得一起给刨出来。

    于是,剩下的就只有一条路了,求援,把自己的处境说的血吃呼啦的,盼着西安的钦差大人能看在大清朝的面子上,伸出手来拉他一把。

    其实,想等待景寿、穆荫等人的救援,连在把告急文书发出去后的赛尚阿自己都觉得好笑。先不说送信的跑不跑得出去,也不说钦差大人肯不肯发来援兵,就是一切顺利,没个个把月的救兵也跑不到这里,等他们来,只怕收尸都感觉应该是晚了点儿了。

    要说这“有福之人”不用愁,赛尚阿多次的遇难呈祥,到了眼下走投无路之际,还是有人原意伸手拉了他一把。

    这次拉他的人并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对手。

    林凤祥所有出川的先头部队都是轻装步兵,他的大队人马、物资还绵延地行进在每一条坎坷的栈道上。正像赛尚阿听说的那样,三路大军突出的是同一个“快”字,手榴弹、炸药包是他们唯一、也是最善用的攻城“重型”武器。两军相逢勇者胜,正是树立起来的那种无比的气势,狠狠压倒了他们面前的敌人。

    招降,在快速、凶猛的打击之下,接着就是对围困着的敌手进行招降。这叫打一巴掌,再给个小甜枣吃,后来也有人说这是“胡萝卜加大棒”战术。不管怎么样,为了解决坚固的汉中府城,招降这还只是一个目的,随着自己大批部队的出川,他也要给远在西安的景寿留点时间,看看他到底救不救汉中。

    于是,赛尚阿荣幸地收到了林凤祥的亲笔信。

第一百八十六章 肉在嘴边可就是没地方下嘴啊

    赛尚阿看这封信的时候,先开始还是有种做贼的感觉,仿佛太后的那双眼睛就在身背后冷冷地戳着自己。

    林凤祥的信写的很长,很中肯,像是老朋友多年没有通信的那样,一段我强你弱的分析之后,是善意的提示,尤其是还有一段极其精彩的阐述,至少当时赛尚阿是这么认为的。

    “……满清难道真把蒙古当成了亲兄弟吗?明修长城清修庙,这似乎是赞颂满清对蒙古所谓独特的民族政策的成果吧?那么,咱们不妨看看,在满清殖民者这种良苦用心下,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为了征服蒙古兄弟,他们杀戮了多少人,咱们不用去说,阁下自然明白。咱们就谈谈人口,蒙古本有人口千万,而在满清对我中华的长期殖民统治之下,现在不过百万而已。为了割裂同为中华民族的蒙汉兄弟亲情,也为了使蒙古兄弟充当他们的打手,满清利用喇嘛教以统治蒙古兄弟,凡是家中有兄弟八人者,其中七个必须要去当喇嘛,有兄弟五人者,四人须当喇嘛,仅仅有一人可以成为娶妻生子的平民。当喇嘛的自然有红黄缎子穿,又可坐享优厚的俸禄。而女子们呢?她们没有充当喇嘛的福气,却又很难找得到相当的婚配对象,于是只有去做内地人的奴仆。花柳病之所以能在蒙古民族兄弟间盛行,原因不说自明。”

    “……难道阁下身为蒙古族兄弟之一员,就没有认真地想过这些?难道阁下真的就认为蒙古族是满清排列的那样,是这块儿土地上的第二位的主人?这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任由满清继续统治下去,不但蒙汉、蒙古与咱们中华民族这个大家庭会产生巨大隔阂,还会愚昧到把满清一切殖民统治所产生的恶果,都强加在中华民族身上,更有甚者,蒙古族早晚自己要种族灭绝……”

    “我天朝是中华各民族之天朝,我们愿意跟所有大家庭中的各民族平等相处。西藏的谈判已经在接触中,天朝愿意在一个大家庭内,对西藏实行民族区域自治,尊重西藏人民的各种习俗。对蒙古,天朝政府也会一样。我天朝红军是人民的军队,在我们这个队伍里,所有汉、回、壮、苗、彝等各民族勇士都集合在了一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为了捍卫中华民族的尊严而战。我们不愿意在自己兄弟身上施展过多的手段,流更多的血。俄国侵略者在借用满清殖民者的力量,意图成为最终凌驾于我们中华民族之上的又一个殖民统治者,他们才是我们一致的真正敌人。作为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一员,作为一个有着优秀传统历史的蒙古族兄弟的代表,我们真诚欢迎阁下加入到铲除一切殖民者,复兴蒙古族及整个中华民族的战斗中来。我们也明确地知道,在我天朝开国元勋南王殿下的殉难中,阁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本人代表天朝政府郑重申明,爱国不分先后,只要阁下从现在开始,放弃毫无意义的抵抗,那就是对中华民族有大功,一切既往不咎……”

    赛尚阿拿着信的手抖起来了。

    活了大半辈子,怎么也算个蒙古族中的高级知识分子了,赛尚阿感觉自己好像是生平第一次才想到了自己的民族。也难怪,把自己死死地拴在了满清主子的战车上,谁还会想到民族?大清兴,自己兴,至于民族,那是个啥?

    人就是这样,幸福的时候总是想着给予自己幸福的那个人的种种好处,似乎这人就没有任何的一丁点儿的瑕疵,很有点儿“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味道。然而,一旦到了不满意的时候,尤其是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所想到的就是对方所有的坏处,坏到头顶生疮、脚底板儿流脓,挖空心思地去把自己的一切不满发泄出来。

    赛尚阿想想自己这大半生,想想紫禁城里那个肮脏的小太后对自己的种种不公正待遇,再想想以前被自己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的大度,是真正明白了道理也好,还是就是出于怕死,咱们也许没有必要深究了,总之,赛尚阿动心了。

    动心是动心,赛尚阿的回复里有条件,那就是“本官仍有一战之能力,但为了兄弟间不相屠,为了驱逐外来入侵者,本官愿意帅麾下将士举行战场起义,调转枪头,一致对外……”

    面子总还是要要的,投降太难听,起义嘛,可算得上是一种既有面子,又能保存生命的最佳选择。不过,赛尚阿还是没有想着占尽了绝对优势的对手,会痛快地接受这个意见,他只是先说说而已的,万一不行再说。

    林凤祥比赛尚阿想象的要大度的多了,一接到赛尚阿的回复,他就笑了。

    汉中府城兵不血刃,和平光复,接着是宁陕厅的洋县、石泉等地,在经过轻微战斗后,很快全部收服,这都和赛尚阿的战场起义密切相关,赛尚阿还是功不可没的。

    赛尚阿此时带着一部分经过慎重挑选后的人马撤出了汉中府城,按照林凤祥的安排,他率部驻进了宁陕厅的治所宁陕镇。在这里,他又开始向西安“没命地救援”,只是他的口气变了些,“卑职与府城官兵士绅和衷共济,力挫‘赤匪’数次于坚城之下,汉中府城固若金汤,由于各地关隘守御甚紧,‘赤匪’后援不济。现今卑职正在宁陕一带,调集兴安诸镇人马,以图恢复,恳乞钦差大人念在大清万年基业的份上,火速派发援兵,聚歼‘赤匪’于汉中以西地区”。

    在汉中城,红一方面军的三巨头又凑到了一起。看到从兴安姗姗来迟的秦日纲那满脸的不高兴,黄再兴就知道兴安的仗一定是又打得不顺心,惹得这位喜欢争强好胜的大将军窝火了。

    的确,当秦日纲出了荔枝道关口的时候,先头部队红二军的两个轻装师在红二军军长朱锡琨的指挥下分西、南两路直取兴安,西路沿汉江而下,南路则由岚河口进攻兴安城东南的天然屏障牛蹄岭。

    牛蹄岭位于安康东南方,因其貌似牛蹄而得名。它南依峰峦叠嶂的大巴山,北临滔滔汉江,东靠黄洋河,其主峰石头寨高六百余米,地势突出险要,立于山顶可俯视二十公里之内的广大地区。

    它由大、小牛蹄岭两座毗邻的山峰组成,周围环绕着代家垭、杨家寨、大庙山、磨石梁、方庙子、华家岭、桃花砭、塔梁和文武山。大、小牛蹄岭、塔梁、文武山自东南向西北,巍峨起伏,构成兴安城的天然屏障。而兴安城就坐落在这山脚和汉江之间。

    牛蹄岭是卡在陕南与鄂北通道上的一道雄关要塞。无论是从要夺取兴安本身,还是打通与鄂北间联系的目的,这里向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不过,由于牛蹄岭清军兵力单薄,又以土顽为主,在强大的天朝红军面前,仅仅经过两天多的激战,牛蹄岭即被全面控制,兴安城看着似乎是唾手可得了。

    偏偏就是在这种时候,朱锡琨遇到了一个和当年在怀庆城下铩羽而归的林凤祥一样的尴尬境地,尽管他后续的两个师也已经陆陆续续地赶了上来,可连续两天,他居然都没有拿下不足两千残兵守备的兴安城。

    就是当秦日纲自己急火火地跑到了兴安城下,冲着朱锡琨没鼻子没脸地数落、发泄了一通之后,再冷静地看看兴安城,也开始郁闷了。

    原来,已经感到走投无路,满世界找绳子就等着最后上吊了事的兴安知府,在城内一个叫作吴之道的老贡生毛遂自荐的指点下,竟然将大批的老弱妇孺驱赶到城头上,再用绳索相连,形成了又一道由人组成的天然屏障。

    这仗还怎么打?丧失了火器、火力的优势,单凭借将士们的勇猛,冲上去,面对出现在眼前惊恐万状,甚至是哭声震天的人墙,你的刀该朝哪儿砍还不知道呢,可人缝间却会立即突出来一柄锋利的长矛,或者是飞出一把冰冷的钢刀。上去的人被打下来,架起的云梯被毁掉,白白断送了许多将士的生命。

    攻城突击队的将士们无奈,朱锡琨等前敌指挥官们无奈,秦日纲也一样的无奈。战势就这么的一时僵持住了。唉,投鼠忌器,肉是在眼皮子底下了,可就是没地方下嘴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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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介绍:
在遍地贪官污吏,及苛政猛于虎的满清侵略者腐朽政权残暴压榨下,在以英国为首的西方列强为加速对中国的经济侵略,借机发动鸦片战争以取得五口通商权利,进而大量输入祸国殃民的鸦片毒品的无情掠夺下,中华大地哀鸿遍野,炎黄的子孙在生死线上、在泛滥的鸦片中做着垂死的挣扎,古老的中华民族面临着一场空前的大毁灭、大灾难。
1851年1月11日,在一个永远光辉的日子,以广西金田村洪秀全为首的拜上帝会领袖,以建立天下大同之天堂为目标,聚集起了一大批优秀的中华儿女,引导饱受压迫的人民揭竿而起,在不到两年半的时间内即席卷了整条长江流域,进而定都南京。无数的天朝英雄用他们一腔的热血,谱写、展开了一曲反抗、驱逐入侵者,为民族独立、自由而战的“太平天国”伟大壮阔史诗。
可曾记得,伴随着天国史诗的是杨秀清、冯云山、肖超贵、石达开、陈玉成等一个个不朽的民族英雄闪亮的名字,还有那一幕幕令人扼腕,为之流泪、叹息的悲剧,还有天国都城最后沦陷的人间惨剧,那是一场灭绝人性的大屠杀,又是中华民族的真正精英们向后人们展现出的最后辉煌……
纯属偶然,也许是必然,两个年轻的红色军人来到了一百二十二年前的这个世界,来到了他们崇敬的英雄们中间。凭着他们对中华民族和人民无限的爱、对共产主义事业的无比忠诚,他们和无数的天国英雄一起,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在永不停息的“为了天朝,前进!”那惊天地、撼山岳、泣鬼神的呼啸声中,终于扭转了历史,造就了一个全新的社会,演绎着人世间的真爱。
这是一个真正的太平天国,一个你、我、他都会无比向往的红色天国......
(本书并非政治教材,只是想和大家一起探讨,怎样去为自己的民族奋斗!)太平天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平天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平天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