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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兰色幽香     太平天国txt下载     太平天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章不好了,汉人杀进来了……

    似乎是在比赛,在翟家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还算做军事重镇的小地方,在这个残破的窑洞里,和会宁城里的秦日纲大致相仿,任武也是一直忙碌的坚持到午夜,这才心安理得地进入了梦想。就这么个难得休息的好地方,无论如何,任武都要感谢在前面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那个马德元,如果不是马德元火烧得不够彻底,如果不是天意决定眼前这个窑洞总要剩半拉,他这个大元帅即使想找一个像样的窝都不容易。当然,他更不会知道,会宁城里的秦日纲就是在他开始休息的时候,才进入了最佳的兴奋境界。

    公平地说,作为首领(姑且只能这么称呼任武,因为他暂时还绝对称不上是一个合格的军队统帅)的任武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在他的这个“部落”里,凡是他能想到的已经都做了,还有的是做到了而他没有想到的,当然,也就不可能没有既想不到而又做不到的。正像秦日纲所揣测的那样,任武和他的手下,如今只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走到哪里说到哪里的一个“游牧部落”,而且是散布在哩哩啦啦十几里,羊粪蛋一样东一个西一个摆布起来,由四万多满身泥泞和血渍、连眼睛都透露着血色的暴徒们组成的“大部落”。

    有多少人会梦到明天的血腥不知道,更多的人都是带着欣慰进入了梦想,狂躁的世界由于他们停止了的喧嚣获得了难得的静寂。

    马德元比任武安歇的要晚。他是任武一手由老家渭南带出的,任武对于他,不仅仅只是一个在教义里规定的必须值得尊重的“德高望重”的阿訇,还是他在心里视若比自己的亲兄还亲的兄长。他所带领的前营,骨干力量都是来自老家仓头镇的“子弟兵”。小时候,他曾听镇子里私塾的人讲起过当年楚汉相争的古老的传说,依稀还记得那个时候有个叫什么“羽”的大人物,率领着八千子弟兵横扫天下。如今,他虽然没有八千子弟兵,可五千总还是富裕,是为了穆斯林的伟大复兴而不惜杀掉自己老母、妻子、孩子,以示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顾忌,坚决与汉人们血战到底的任武大哥给了他一个横扫一切的千载难逢的机遇,他真的发自内心的珍惜。

    就着对城里满腔的愤怒,马德元在几个亲信的陪伴下,狠狠地吃了一顿在眼前的形势下无论如何都算得上丰盛的晚餐。当他的子弟兵们张着一个个干裂的嘴唇,只能喝着皮囊里的生水,用些随身携带的干粮充饥的时候,他还能吃上考得香气四溢的抢劫来的全羊,饮着马背上永远不会缺少的水酒,这种享受,即便是后面大营里的任武,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直到派出去联络马占鳌的那一小队人马回来,马德元才安心地带着接近八分的醉意进入了梦乡。根据手下们带回来的讯息,马占鳌部已经冲破沿途出现在祖厉河东岸少量太平红军的阻挠,到了会宁城西北的五十里铺一线,这样算来,明早只要两军一个前后夹击,秦日纲就是长了翅膀也休想飞掉。这个消息叫他睡得更踏实。

    睡梦中,他似乎又回到了固原出征祭旗的那个振奋人心的场面,看到了被人棍一样捆绑在祭台上的张遂谋,又看到了当他右手执着锋利的牛耳尖刀,左手将一碗冰冷的水突然泼到张遂谋心口上的那一瞬间,对方一激灵之后,居然露出的那奇怪的笑。恍惚间,祭台上张遂谋的脸又忽地变成了另外一张脸,秦日纲!哈哈,果然是苍天不负有有心人,到底还是有了这么一天。看着眼前这个更大的、朝思暮想的猎物,他在盘算,该用什么方式来处理掉对方才能比剖腹剜心来的更新颖刺激,又更显自己的英雄气概?

    “咚、咚、咚……”,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响了,这好象是以前他在官府的杀人场上曾经听到过的低沉的催魂炮。嗯?不对呀,整个固原也应当没有炮才是?

    祭台上的秦日纲冲着他在笑,笑得很畅快。他倒退了两步,他妈的,这都是些什么人,怎么和那个张遂谋一样,死到临头了居然还都他妈的笑得出来?他还记得,就在他取出张遂谋那颗鲜红滚烫的心之前,张遂谋眯缝着眼睛,说的是,“小子,手别发抖,看看,看看大爷的心是什么样的。”可这回秦日纲却是眼珠子瞪的像牛铃,大嘴嘲笑似的一撇,“小子,听听,仔细听听,那是大爷的炮声!”

    “咚、咚、咚……”,又一阵更加激烈和密集的炮声中,马德元不相信地使劲摇摇头,拼命眨着一双斗鸡似的小圆眼。

    “总领大人,不好了……”

    马德元终于从梦里醒来了。白布罩起的临时营帐外面,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和纷乱的脚步声、叫喊声早已混成一团。

    十几里外翟家所的大帅任武的大营方向,看到的是满眼冲天的火光,还有隆隆不断的炮声。双眼朦胧的马德元使劲揉揉眼睛,真是出了鬼了,大帅的前后左右都有各营护卫着,怎么却能叫太平红军钻了空子?

    怎么办?十几个大小首领跌跌撞撞聚拢在马德元的身边,一张张疲惫、肮脏的脸上,有迷惘、有疑惑、有惊愕、也有激愤……

    “他妈……的”情急之下的马德元打了个重重的酒嗝,随手又狠狠抽了一边还在木鸡般呆立的贴身侍卫一个大脖儿拐,“我的刀,我的马,老子要去救大帅!”

    “总……总领,这里怎么办?”显然,他指的是背后的会宁城。

    “什么怎么办?”马德元恶狠狠地瞪了多嘴的部下一眼,声嘶力竭地大叫,“没有了大帅,还要你们他妈的这些狗娘养的王八蛋有什么用?都给我滚,马上给我滚到大帅身边去,大帅要是有个长短,老子一个个活剥了你们的狗皮!”

    因为一支天朝红军小部队的突然袭击,从此打响了西北正式平暴的第一枪,翟家所,这座古老的小镇,成为了一个永远闪亮的名字。

    红十九军七十二师特务营三百多经过巧妙伪装的官兵,借助夜幕和丘壑的掩护,就是在马德元的北面经过,又穿越了任武暴军孙玉宝右营的栖息地,按着不断捕获的“舌头”所提供的一个个消息,一路摸到了翟家所。

    已经准确核实了任武就在此地,三百多勇士绕道镇东北,准备故伎重演,混进镇子直接打击任武指挥部的时候,不过这次却他们失手了。一个在当时无论如何都叫他们感到奇怪的遭遇,使得他们并没有完全如愿以偿,

    在几个提前配备的马左卫*总队士兵的带领下,特务营官兵以任武部余彦禄后营一部的名义,蒙骗过了这里的哨卡,正当他们加快脚步试图进入镇子的当口,一个暴军小头目迎面走来。这个满脸疲惫的家伙先是懒洋洋地和前面走着的几个马左卫*总队的士兵打了个招呼,甚至还露出了难得的几分善意。不过,就在紧随后面的特务营营长赵来喜与他一擦肩的瞬间,这家伙“嗯”的一声,突然冲着赵来喜的背影眉头一皱,狗似的使劲抽了几下鼻子。

    “汉人,他们是汉人!”小头目被蝎子蛰了似的向旁边一跳。

    “不好了,汉人杀进来了……”这条比猎犬还敏锐的疯狗顿时扯开喉咙,一边发出一连串歇斯底里的狂叫,一边没命地朝着镇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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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章想讨我的便宜,那是瞎了眼

    该死的东西!小头目的嚎叫使得赵来喜下意识地脚步一顿,几乎就是在他莫名其妙地同时低头看了自己身上一眼的同时,身后的四排长一直反扣在手里的一把短短的飞镖,已经带着凄风、泛着青光飞向了那个小头目。随着小头目一声惨叫,稻草似的“扑通”一头栽倒在浮暴的尘埃里,翟家所霎那间像是一锅刚刚烧开了的水,沸腾起来。凄厉的锣声、不知所措的叫喊声、呜呜咽咽的牛角声、以及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乱成一片……

    他娘的!难道我还不像个回回?醒悟过来的赵来喜向着迎面乱纷纷涌来的回暴军,飞快地打出一颗手榴弹,还是禁不住地再次看了看自己身上与回暴军根本一般无二的装扮,满脸疑惑地随口问了四排长一句。

    “他要是能醒过来,就一定会告诉你是为什么,可惜啊……”四排长向前面丢出一颗手榴弹,紧接着又朝着右面刚刚冒出头来的一堆黑压压的人群里狠命再丢去一颗,哈哈一笑,“可惜还没有能从我的飞镖下面侥幸留得性命的东西呢。”

    “真是怪事……”多少年后,在由于这次突袭战而成为天朝荣军院里一名光荣残废老军人的赵来喜的记忆里,还是念念不忘当日的情形,“从出发开始,我们一路上没少遇到麻烦,可都被我们轻易地化解了。别的不说,就说当时刚刚进入早已成为一片废墟的翟家所镇口的时候,他们的哨兵无意间连四排长衣服下面捆绑着的一排手榴弹都发现了,这一下,连我都认为一定要暴露无疑了,可当四排长大大方方地抽出一颗手榴弹在手里晃动着,告诉那几个昏头昏脑的哨兵,这是他最擅长使用的暗器,叫铁锤,只要他一把铁锤丢出去,砸到谁的脑袋瓜子上,谁就得开瓢。哨兵们听得连连咂巴着嘴,居然还就被四排长蒙混了过去。可就是没有想到,就在最后这一刻,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怪事。那家伙的鼻子真他娘的灵。”

    每每说到这里的时候,赵喜来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抬起仅有的一只胳膊,仔细地在上面嗅上一嗅,然后无奈地摇摇头,两眼直直地望着前方,语气里充满了遗憾,“知道吗,我的这些兄弟那都是经过了极其认真准备的,每个人身上除了带有六颗手榴弹之外,还配备了西洋的短枪和大刀,如果没有这个意外,任武那家伙一定会死在我们的手里。真是可惜了,就这么一个王八蛋,害了我那么多的好兄弟。”

    “一阵混乱之后,接着就是疯狂的反扑。说实在的,和清妖的军队不一样,陕西的回回凶狠啊,尤其是翟家所里遇到的回回们,那都是任武的死硬追随者,和我们有着深仇大恨,更是凶狠至极。”赵喜来虽然这样说,可在当时,他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左手执着一把西洋短枪,右手里的大刀雪花般上下翻飞,在手榴弹燃起的火光和硝烟中,率领着三百多条汉子,义无反顾地一直向前。

    睡梦中的任武是首先被“汉人杀进来了”的消息唤醒的,在长途跋涉、疲惫不堪,人人都需要一个安静的睡眠之际,他的部下们还能够做的这一点,可算是难能可贵了。当他从半孔破窑的稻草堆里坐起来的时候,外面各处露天席地而卧的一队队亲兵,早已摸起各自的武器,呼啦啦地扑向突袭者。

    这是躲藏在附近的汉人搞的报复行动。任武的第一个直觉刚一闪念,就被紧跟着的一阵“山崩地裂”的爆炸声击破了,炮,有炮来的就必定是太平红军大队人马。一想到这里,任武嗖地跳出破窑,在一声“顶住”之后,带着身边的几十个贴身护卫,连马都来不及骑,一口气窜到了镇子西口的一个土包上。

    在这里,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镇子里他的部下绝对忠勇,尽管遭遇到如此措手不及的偷袭,却没有几个乱逃乱窜的,而是就像从前在乡里聚众斗殴那样,一个个循着“炮弹”的光亮和爆炸声,向着厮杀最激烈的地方,越聚越多。

    看着眼前杀的惊天动地的场景,再看看周围、听听寂静如常的远处,渐渐,任武突然明白了,杀进镇子里来的这只是一支太平红军的小规模人马,他妈的,原来就是为了捣乱来的!原本是打算势头不好就要逃向马德元前营去的任武,一下子又豪迈了起来,好啊,既然来了,老子就权且把你当成一盘菜,干干净净地吃掉。

    不过,没过多久,任武就明白了,眼前的这盘小菜也是并那么不好吃。已经被围在战团中央的对手,犹如一条蛟龙,先是杀向了他曾经暂歇过的破窑一带,随后,又一摆头,像是知道了他就在这个土包子上一样,荡开一批批试图阻挡的自己的兵士,呼啸着直冲过来。

    眼看着身边儿迎向前去的兵士们被对手一阵劈头盖脸的“炮弹”炸得东倒西歪,任武只好窝着一肚皮的气逃下山包。真是邪了门了,他们的鼻子咋就这么灵敏?

    被两个士兵架着冲上土包子的赵喜来可不知道任武刚刚才逃离这里。他的右腿已经重伤,左肩几寸长的伤口也在大咧着,血糊满了身子。在他率队冲到任武停留过的破窑之前,他就已经断定在那里不会找到任武,他只是有些不甘心。当确认任武的确已经逃离之后,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翟家所搅个底朝上。镇西口的这个土包子,是翟家所的最高处,东指西打的赵喜来相中了它,他要带着他的弟兄们把这个不大不小的土包子形成一座堡垒,借以吸引全镇乃至更多的回暴军,彻底打乱全线回暴军的部署。

    被轰下土包子的任武七窍生烟,翟家所有三千他的“禁军”,居然叫区区数百人想去哪儿就到哪儿,这简直是一种耻辱。如果连这点儿红军的人马都吃不掉,还奢谈什么穆斯林王国?

    “杀,杀尽了他们!”

    似乎就是要回应任武的狂吠,先是南面,接着也分不清具体到底是哪里,一片的爆炸声隆隆响起,跟着,是不绝于耳的尖利号角声远远传来。

    “大元帅,这是红军全线向我们进攻了!”负责指挥部下围攻土包子的中营总领牛二河,气喘吁吁跑到任武的面前,头上缠着的白布带子早被伤口渗出的血渍浸透,半边脸全是血污。

    “不要上当,他们还不敢和我们全面开战,当初在平凉和庆阳我们就是上了他们的当,不然也不会跑到固原去看马化龙那些甘肃土包子的脸色。”任武大嘴一撇,指了指拼杀正酣的土包子,“前面的各营完全有能力抵挡住他们的虚张声势,这里的要务就是必须杀光上面的人,给他们一个警告。想讨我的便宜,那是瞎了眼。”

    牛二河看了任武一眼,又回头看看那如同铁打的土岗,吃了苦瓜似的嘴张了几张,最终没有敢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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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章王八蛋,现在叫你看看动手的厉害

    “哈哈,那就不用了,告诉我位置,还是我自己去拜访的好,你们好好值哨才是。”祁统领跳下马,亲切地拍拍马小辫的肩膀。

    越过设在会宁通向静宁官道上的这个哨卡,走出几十步外,随着路边山坡的坡度变缓,现在两侧的坡地甚至是连本来就不算宽的路面上,也都成了一部分回暴军露天营地,横躺竖卧的到处都是类似一具具死尸一样的乱兵,即使是呼啦啦疾速开过来这大队的人马,若不是踏起的黄尘影响到了他们之中谁的喘息,几乎就没有人肯愿意睁开眼睛,更不要说是抬起头来看上一看了。

    再向前百十步,路南的大山像是被刀突然切开似的,形成了一个二十余丈宽窄的巨大豁口,豁口从西北向东南延伸,由宽变窄地凹进去,如果站在高处向下看,倒仿佛是一朵被老天爷随手丢在地上的喇叭花,喇叭口就贴着官道。靠着西面的山脚,是一孔孔窑洞,显然,从前这里是个安逸的小村落。如今,却变成了一个屯兵的好去处。

    送走马德元,回暴军前营步军统领马辉和阿訇马圆融回到窑洞,两个人各自朝大土炕上一倒,半天没有动静。

    “唉……”这是马圆融从鼻子里发出的一声叹息。尽管窑洞外面的空地上就躺着数以千记的兵勇,甚至侧耳细听几乎还能够听到来自他们此起彼伏的雄浑的鼾声,可不知道怎么的,自从一看见来自翟家所的那种火光,在他心里就开始了的战栗,直到现在也挥之不去。

    “老哥,叹的什么气?”马辉懒洋洋地哼了声,他是在生闷气,翟家所的炮声已经诱发了他内心无比的斗志,眼前仿佛也闪现出刀与血的疯狂画面,遗憾的是自己却不能上去一展身手。

    “没……没什么。”马圆融咕哝着,翻了个身。唉,杀了那么多人,报应还不是早晚的事情?但愿像是任武说的那样,太平红军真的暂时没有能力顾及我们,翟家所也别出大事,舒服一天算一天吧。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家里老娘总爱说的一句话,“谁知道呢,今天晚上脱下的鞋子,明天一早还能不能再穿上”,他下意识地活动了活动自己穿着鞋的脚。

    “老哥,有吃有喝啥也别想,好好养足精神,明天狠狠地跟城里的那帮子家伙斗上一斗。”马辉在自己宽大的胸脯子上轻轻拍了拍,“只要会宁一下,就又可以大开荤了。这两天杀的不爽,憋闷的老子都快长毛了。”

    马圆融又听到了身边马辉抖动着那把始终不离手的大刀的声音。唉,为了逼迫马化龙与太平红军对抗,你他妈的连马化龙派去和太平红军联络的密使马万选都敢杀,就更甭说是杀老百姓了,还说杀的不爽?

    “老弟啊,你说万一要是……”马圆融心燥的一骨碌坐了起来,两眼直勾勾望着黑沉沉的窑顶,“你说他们将来会如何对待咱们的老娘和孩子?”

    “你呀……”马辉哗啦一下将大刀双手抱在胸前,伸出舌尖在锋利的刀口上舔了舔,有滋有味地咂吧了几下嘴,“当初叫你带上老娘一起走,你偏不肯,现在又思前想后,给自己找麻烦。”

    “是老娘自己说死说活不肯走啊,”马圆融低垂着头,无奈地唉叹了一声,“总归是住了好几代人的家,谁又真的愿意离开呢……”

    “放心,他们不敢找我们家眷的麻烦。”马辉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异样,慢慢地坐起来,耳朵也朝着门口的方向支楞着,“你想啊,他们到处刁买人心,恨不能让全天下人都认为他们才最慈悲,他们还敢去杀无辜的老百姓?所以,咱们就放心大胆地开杀,杀光一切能见到的汉人,大不了也就搭上咱们自己的一条命,怕他何来,权当轰轰烈烈地玩耍一场。”

    马辉说这话跳下大炕,冲着窑口吼了一嗓子,“他妈的是什么人在外面折腾呢?”

    但愿如此吧!马圆融没有动,念着古兰经的人都可以瞬间变成野兽,难道太平红军就会是圣人?他不敢相信,却又盼望着是这样,真主啊,如果你能有真神在,就千万不要把太平红军变成也会一报还一报的俗人吧。要是为了一个根本就不知道哪里是头尾的所谓穆斯林王国,吧自己杀成了无家无业的孑然一身,那又是何苦来哉?

    “统领大人,是马占鳌大帅的兵马在向翟家所开。”

    “他妈的,他们的脚倒快。”马辉恨恨地咕噜了一句,刚刚返回到大炕边,却又愣了一下,“嗯……”他总感觉着似乎哪里不对劲。

    “马占鳌?他他妈的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积极过?”马辉一拉还在跟个泥胎似的马圆融,“走,老哥,咱们去看看,马占鳌这个老东西在搞什么名堂?”

    天色还是漆黑,又夹杂着白天苦盼的凉意,十几丈外的谷口处传来的那呼呼隆隆的脚步声,在已经出了窑洞的马辉和马圆融听来格外清晰,在这不断的掉打地面的声音之中,有数条没头没尾的白练在宽阔的谷口起伏游动。

    那一定是由系在一个个兵士腰间的白布带连成的白练,一想到这里,马圆融脑子里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他的眼睛开始发直,腰系白布,这是在给人戴孝啊!

    “马统领啊,真是好辛苦,这个时候了还不休息?”那条由谷口折进来的有头无尾的白练,在穿越遍地横卧的人堆同时,传来一声温馨的问候。

    “他妈的,有你们折腾老子想睡也睡不好。”马辉恶狠狠地把手里的大刀插进地里,顺势踢了个在面前碍事的“烂肉”一脚,“烂肉”捂着生疼的屁股,从地上窜起,闪到一边。

    “老祁,你们他妈的不老老实实等着会攻会宁城,跑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干什么?”马辉鱼泡似的两只鼓鼓眼毫无善意地瞪着越来越近的祁宝相,“不会是来看我们热闹的吧?”

    “怎么会,天下回回是一家,你们遭难,我们哪有坐视不管的道理,您说是吧?”离着马辉还有几步远,祁宝相停下了脚步,随即扭头看了看身边一个看上去精干,但绝对说不上魁梧,却是怀抱着一把格外引人注目的厚重大刀的小个子一眼,后面说的那四个字,似乎既是对马辉所说,又是在征求这个人的意见。

    “你们他妈的就会耍嘴。”马辉大嘴一撇。

    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马圆融从祁宝相身边同样是腰系白布,抱着大刀的小个子眼里,看到了绝对不想看到的一种目光。那是什么?是仇恨。

    “王八蛋,现在就叫你看看动手的厉害!”

    小个子发出的声音,像是一声霹雳,随着这声霹雳,小个子猿臂一展,轻松地舞起怀里的大刀,带着凄厉的寒风,闪电般扑向马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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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章“信仰?”祁宝相哈哈地大笑起来

    “爹,我走了。”

    在临撤离狄道州的临洮之前,祁宝相依依不舍地告别鳏居多年,一把屎一把尿地把自己拉扯成人的老父的时候,却看到了当初从乡下同样死活不肯不肯抛弃家园进入临洮,如今更不肯随着他出走宁夏的老父眼里流露出的的那种无奈和哀伤。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唉……”老父尽管由原本还算凑合着过的乡下,短短的时间里就由于自己的“造反发迹”而一步登天,最终违拗不过总算也迁进了以前也许还是羡慕异常的临洮城里,可老父似乎并没有真正的高兴过哪怕就是一刻。老父担心的是什么呢?祁宝相当然不会不明白。

    “早晚都是这么一天的。”老夫手里的烟袋锅子开始闪动着星点的火光,祁宝相看到一缕烟雾顺着老父过早松弛的嘴角,慢慢流淌出来。

    祁宝相默然了。是啊,老父亲大字不识一个,对生活从来没有任何过高的奢望,只是把自己近大半辈子的美好时光都用在了围着家里的几亩薄田,辛勤的劳作上,“不做亏心事才不怕鬼叫门”更是他毕生的信念,他当然不会是先知,可他却有着先知的感觉。

    在包括景寿、穆荫在内的任武、白彦虎等匪类掀起的陕西回回大暴乱的消息传到河州、临洮,引起两地大批回回蠢蠢欲动的时候,老父望着磨刀霍霍的自己当初说的那番话,令祁宝相永远难忘。

    “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祁宝相还记得,老父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似乎竟流露出来一种哀求的目光,“更不要说汉家兄弟们给了我们多少的帮助了,人要知道报恩!没事的时候只要静静地坐下来想想,他们比我们更艰辛、更能忍受,也太善良了。如果谁要向他们动邪念,早晚你就会知道,更别人过意不去,其实就是和自己为难。人哪,不是畜生,要有良心……”

    仅仅才几个月的时间,祁宝相果然领略到了老父那番话所拥有的深刻内涵。河州起兵,尽管河州回暴军还摆脱不了与太平天**队为敌的回乱总体目标,但是,他们没有像陕西白彦虎、任武之流一样,虽然也有少数例外,可更多的人却没有对与自己曾经兄弟般相处的汉民乡里痛下过毒手。

    是不敢吗?显然不是,只是他们还有着或多或少的一点良心。因为,杀人,尤其残暴别人,这或许还是件很快乐的事情。

    “无论做什么事情,总要对得起良心,老人爱说这话。其实,是个人就应当这样。”几十年以后,当某些“知名学者”非要把当年陕甘平叛闹个究竟,试图把里面他们认为必定存在的不知有多少的黑幕大白于天下的时候,祁宝相刚巧是坐在故去许多年的老父的墓前,接受了一些别有用心者的采访。

    “的确,在我的这多半生中,我曾经说过一些不太合适的话语,也就是牢骚话,否则,估计你们也不会上门来找到我。不过,我下面的说法可能会使你们太过于失望,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祁宝相抚mo着老父的墓碑,叫老伴和儿媳在老父的面前摆好四样精致的点心,再指点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子,给爷爷斟上一杯陕西的名产,在上海万国博览会荣获银奖的西凤老酒,然后看看身后的几位“学者”,“这不是因为我是一个退役的红军战士,也并不因为正像诸位都在心里十分清楚的那样,现在的天朝红军天下无敌我才这样说,历史就是历史。河州,是马占鳌大帅当年起事的总部所在地,红军也是先来到的河州,我们以为河州坚如磐石,拒绝了红军要求我们必须撤离河州的建议,可仅仅一眨眼之间,河州南城就被红军控制。”

    祁宝相笑着扫了眼几位已经开始明显面露不悦的“学者”,顧自地端起酒杯,与长眠的老父亲共饮,“看样子就知道,你们都不知道真正的军队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告诉你们,当年的回暴军,除去自以为是的骄狂之外,无论什么方面都无法与红军相比较。你们知道我们当初用的都是什么家伙?呵呵,说起来太丢人,我们的武器很原始,主要是菜刀、镰刀、铡刀等家具和农具,再就是用竹竿削制出来的竹竿枪。象抬枪、火炮之类的火器,简直就是奢望,更不要说红军手里的武器了。没想到的是,南城一破,红军却停止了应当的更猛烈的攻击,只是限令我们退出河州。我们得以全身而退,也包括后来的临洮之战,都是一样,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们尽管暴乱,尽管给红军消灭陕甘清妖,光复西北制造了一个又一个的麻烦,手上也许还有红军战士的鲜血,但红军依然念及我们毕竟没有像陕西暴回那样丧心病狂,还是给了我们一个出路。攻城容易吗?那是要死人的。放在你们身上的话,谁肯?”

    “清妖口口声声支持我们,可当我们撤进临洮,无论安定还是兰州府的清妖,却并不像对待陕西回回那样的爱理会我们,道理其实我不说,你们也应当明白。”祁宝相放下手里的空酒杯,亲手摇起了一架留声机,留声机里传出来的,就是天朝上下无人不晓的林海丰的声音。

    “……中华民族是一个最伟大的民族,千百年来,为了民族的统一和安宁,一代又一代的仁人志士英勇的奋斗过,他们有名,或者无名,都是我们民族的英雄。在此,谨向一切致力于民族统一,领土完整的逝者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哀思!不能忘记过去,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这是在庆祝太平天国取得光复全国胜利四十周年的一**八年的八月一日,在天京忠烈园,林海丰的讲话。

    “安王说了,老人家也算是个英雄。”祁宝相凝视着老父亲的墓碑,“马占鳌大帅,还有当年甘肃*军中的不少的大帅们都是,是他们顺应了历史,及时的幡然悔悟,最终使我们中华民族这个大家庭里直到今天还有的*这个字号,也保存了甘肃*的生活区域,否则……你们都看到了,陕西现在已经没有*了吧,这就是报应。不要瞎猜瞎想了,告诉你们,平叛中杀人最多的,就是我们甘肃回军,马占鳌大帅,董福祥将军,当然,也有我。”

    “爷爷,爷爷,我还要听您讲那个能舞动五十斤大环刀的爷爷的故事。”一身鲜艳、英姿的天朝红军学员军装,年龄不过才十岁的小孙子,过来搂住爷爷的脖子,轻轻揪着爷爷灰白的胡须,撒着娇。

    “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不是什么所谓的纯种*,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们,你们这不是在做什么高尚的事情,更不是为了*的复兴。”祁宝相搂起小孙子,亲了一口,冷漠地看了看几个“学者”,“报纸上又在闹腾着应该给参加大学应试的少数民族孩子们加分,以显示民族的平等,这是平等吗?汉族怎么了?人多就该死?这不是平等,而是根本上自己看不起自己。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才知道,靠别人施舍能行?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我早不是*了,我是个军人啊,为了人民的利益,多少人性命都可以不要,难道我还不能舍弃什么?我不能像被照顾特殊动物一样,叫多数人让着我自己,他们能吃的我就能吃,草根、树皮、老鼠、蛇,何况猪肉。”

    “站着说话不腰疼,您得到了恩惠,荣誉,没有忧愁,当然什么都可以抛弃,也包括你的信仰。”“学者们”终于失去了伪装的那些文雅。

    “信仰?亏你们还说得出这两个字来。”祁宝相哈哈地大笑起来,“我的信仰是天下大同、**,永远都不会丢!”

    一位“学者”鄙弃地撇了撇嘴,目光扫向祁宝相的小孙子。

    “我知道,你们是在说他。告诉你们,我还没资格为我的孙子安排这条路。”祁宝相在小孙子的额头上弹了下,很轻,“我孙子很争气,获得了陈玉成元帅推荐,你们谁要不服,也可以去战场上滚爬几十年。”

    祁宝相不再搭理那些“学者”,“乖孙子,今天咱们还要讲讲你的孟爷爷,那是与爷爷第一个并肩作战的红军英雄。呵呵,还是说说他的历史吧,那是在咱们天朝红军将帅录上有一号的人物,孟文悦,广西矮子,是金田团营的老天军,又是咱们天朝工农红军第一支红军部队,教导旅的首批红军战士,红军大学陆军学院的骑兵科第三期毕业。历任连长、营长、团长……那家伙,身材短小精悍,矫捷善战,每每冲阵之时惯用一柄五十斤重的大刀。嘿嘿,都说关云长如何如何厉害,什么青龙偃月刀之类,咱是没见过,说书而已。可你孟爷爷的大环刀那是真真实实的,马上舞之,如猛兽搏人,当者皆死,在早期军中没有人不知道“孟五十”的美誉的。当然,那些敌人恨死了他,给他起了个恶毒的绰号,“野兽”……”

    (注释:太平天国政府在光复全国,建设富强国家的日子里,为了保持军队的纯洁性、正规化,采用了许多管理手段。其中,选拔儿童进入军事学校,由小学、中学到大学的一条龙学习是手段之一。并且规定,作为天朝红军上将以上军阶的退休军队元老,每十年可以免试推荐一位优秀儿童进入军事院校参加这种学习。当然,这种名额不占用每年固定的招生人数。不要以为这是一种优惠,元老所指定的儿童一旦不能完成其学业,推荐人将按照相关惩罚条令担当自身的应付责任。也不要以为这只是一种冠冕堂皇的说辞,第一位遭到惩罚的,就是天朝红军退休上将李秀成,原因是他推荐的学生在就学三年后,被学校定为不适合作为职业军人继续培养下去,浪费了国家的资源,李秀成为此丢失了自己退休上将的荣誉,成为退休中将。而且,凡是能够有幸参加这种培养的儿童,无一是元老的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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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章为了民族的利益 一

    正是由于亲眼看到张遂谋等一个个天朝和平使者所流撒的满腔热血,再看到任武、白彦虎等人那一颗颗根本见不得阳光的丑恶心灵,马占鳌感到了搞这种所谓的回回创国恶潮,不过就是像眼下自己和部属们被迫远离故土家乡一样,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不管信仰什么,一个人不能没有良心,更不能没有信义,他决定了临阵倒戈,要用实际的行动来洗刷由于那些败类们而给本民族在中华大家庭中所留下的耻辱烙印。

    一万多原卫教军重新恢复了河州义军的称号,在天朝红军南路平叛总指挥秦日纲的统一号令下,作为各路天朝红军平叛部队的先驱,不仅杀向马德元前营、孙玉宝右营的留守军兵,马占鳌还一马当先,引领着为解救七十二师特务营而亲自出马的红十九军军长李鸿藻,抄向被阻挡在翟家所西口的马德元后背。

    祁宝相说的一点不错,陕甘平叛一开始,马占鳌河州回军的幡然悔悟功不可没。它的意义还远远不在于河州回军协助天朝红军镇压了多少的叛军,更为重要的是,它叫所有那些曾经自以为陕甘回回就是铁板一块,为了他们梦想中的“绿洲”可以横扫一切的疯子们,明白了他们所面对的现实到底是什么。

    先是火光和爆炸声来自翟家所一个方向,接着除了身后就到处都是,和炸了窝的卫教军兵丁们一样,身处于防护整个大军后路安全位置的余彦禄,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下了向主帅大营靠拢的命令。哪知道,这个命令一下,他的整个后营就立即陷入了灭顶之灾。队伍乱哄哄的聚成一片,还没理出个个数来,所有人的脚下开始感到震颤,在他们的身后,传来了无数马蹄敲击大地所掀起的巨大声浪。

    要怪只能怪他的时气太差,就像总是感觉自己蛮不赖的马辉,还有至死都在“埋怨”人家不事先讲清楚道理的马圆融,遇上了“凶神恶煞”的孟文悦就只能哀叹自己才真正狗屁不是一样,余彦禄遇到的更是叫“以搏击见长”的回回们永远感到汗颜的一幕。

    “刘昌林,广西人,金田入营,从征至天京,后因避北王韦昌辉讳,曾更名刘瑲琳。昌林善思考,喜筹划,淡漠名利却意志坚定,从征之始即以悍勇而闻名天军,故得以首批入选红军教导旅加以锤炼。转至红一方面军后,任方面军直属骑兵团团长,转战两广、云贵川数省,战功显赫。其所率扩编后的方面军独立骑兵师荣获‘成都师’嘉奖……”以上摘自太平天国工农红军红一方面军军史。

    能成为红一方面军中唯一一支骑兵师的师长,可见刘昌林绝对不会是一个一般的人。而此次他率队隶属红十八军,尾追余彦禄一路到此,那当然也就注定了余彦禄和他的部下们,一定会死的更惨。

    耀武扬威的骑兵师杀开卫教军的哨口,冲上卫教军正在放弃的高地,放眼望去,下面还算广阔的谷地里,黑压压一片,都是正在等待着他们去宰割的仇人。

    “为了天朝,前进!”随着刘昌林的一声怒吼,雄壮的、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红色军队的冲锋号,在黄土高坡上回荡。

    “为了天朝,前进!”两千多铁骑,像一个大扇面,从上而下,如同数道倾泻的洪流,犹如数把锋利的尖刀。两千多个喉咙吼出憋闷在心里久矣的经久不息的意志,伴随着久违了的伟大天朝的召唤,催动利箭般奔驰的战马,铁蹄铮铮,敲响祖国母亲的大地,大地都在欢唱。两千多把闪动着耀眼光芒的战刀,刺破黑暗的天空,永远觉得自己博大的苍天,也不得不为之开颜。

    我们是人民的子弟,我们代表了人民的意愿,还有比这个更无畏的意志吗?

    刘昌林麾下的三个骑兵团,就像三道钢铁铸就的纵队,战旗猎猎而军号凄厉,每一个纵队的每一个骑士,行动宛如同一个人,标准、一致,顷刻间割裂充满着罪孽的卫教军的肮脏浊流。正在集队混乱不堪的卫教军们,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开水的巨大蚂蚁窝,顿时鬼哭狼嚎、四处奔突。

    奔腾的红色铁流,随即再演变成一个个吞噬邪恶的正义的光环。光环内,是那些为了偿还对中华民族欠下孽债的卫教军兵将们的丢下的头颅、肢体,还有喷溅和流淌着的一股股污浊的血……

    “不是吓唬谁,至少三十年内,凡是胆敢谋求当年陕甘回回暴动那样的阴谋家们,及一切幻想着要与天朝为敌的杂种们,都会震慑于我们天朝红军的钢铁拳头,夹着尾巴,老老实实的给我做人。”刘昌林不管是抡动战刀,带着将士们纵横在横扫陕甘回暴军的战场上,还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率军参与扫荡邪恶轴心国之一的沙俄广袤的原野,据说直打得连后来的俄国人还在史书中恭敬地称之为“昌翁”的时候,还是后来带着令全世界胆寒的红色钢铁之师,为了保卫天朝的国家领土完整与安全,似乎是无声无息地在脚踏实地的实践着“安王殿下”所提出的“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军队练兵宗旨,在太平天国蒙古省辽阔的大地上永远厉兵秣马的时候,都会伸出一个指头,发出一种军人特有的自豪的笑,“谁也别惹我,否则,你就绝对受不了。”

    “他妈的,谁也不许再拦老子,老子要是不亲手砍了任武那个狗杂种,寝食不安!”会宁城头,望着已经渐渐发亮的天空,看着狼烟四起的战场,秦日纲忍不住手心发痒。这是一个特殊的年代,这也是太平天国与霉烂的满清王朝所根本不同的年代,尽管还称不上是严谨的天朝红军条例已经出台,也在应用,可一个个红军的高级将领,还是禁不住冷兵器战场上存在着的那种独有的诱惑。

    “秦总,没有必要啊,各军军长都亲临一线了,您是整个南线战场的主心骨,要拿大主意的,至于杀个任武之流的东西,哪里还需要您动手。”平叛开始前才被调到红一方面军的平叛南路军参谋长赖汉英递给秦日纲一只香烟,轻松地笑着,“任武一军的完蛋只是旦夕间的事情,只要秦总喜欢,放心,前面的弟兄们一定会把个活任武给您拉到这里来。

    “妈的,老子一定要活剐了他!”秦日纲没有接烟,只是不再面对栏成一排的卫士们,忽地转回身,两只紧紧攥在一起、出着汗的大手,狠狠地砸在垛墙上,眼角也有些湿润了。

    赖汉英知道,秦日纲又是想起了那位在固原英勇殉难的老朋友张遂谋。“他跑不了。”赖汉英望着酣战之中的战场,脸色坚毅,“只要我们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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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章为了民族的利益 二

    又是一个炎阳灼烈,大地翻腾着炽人的热浪的天气,直到即将西沉坠入高高的黄土坡的另一面,日头依然却也不肯有半点儿的松懈,竭力向它所面对的世界,展示着自己的那无与伦比的巨大威力。

    一直叫嚣着一定要剿灭像把尖刀一般插在他心肝上的红十九军七十二师特务营残部(只能这么说,赵喜来的特务营战后仅存不足八十人,而且,无一完好),给无知的太平红军一个血的教训的任武,艰苦鏖战了接近大半天,却不得不抱着也许是无限的遗恨逃离了翟家所。

    现在,他所面临的已经不是简单的失去了什么各路屏障的问题,而是随着太平店的余彦禄残部,被雄壮的太平红军铁骑撵鸭子似的一路追到翟家所,来路都被封堵死了。不仅如此,五六千残兵败将向东北奔逃了小二十里,宁肯丢掉一切负担,妄图翻山越岭绕路也要窜回固原老巢的唯一一线摆脱困境的梦想,也叫邵家湾至八里湾一线迎面出现的天朝红军大批武装给打得粉碎。

    与天朝红军耍了不知多少次游击把戏的任武,终于领略到了红军的真正厉害。这次,与以往任何的时候都不一样,前面不仅有以逸待劳坐等堵截他们的人马,背后,更是有无数漫山遍野的天朝红军咬住他们不放口,不会再给他们一丝一毫的机会。

    密集的卫教军残余被压缩在了方圆仅仅不过数里的窄小区域内,在这里,任武终于见到了只能说是暂时还活着的他的几员大将。有由于行动的快,几乎等于是有意向天朝红军拱手让出了八里湾,才得以唯独没有多少损失的孙玉宝。有见势不妙,丢下本部人马拔腿先溜之大吉,才侥幸逃到此地的殿后大将余彦禄。当然,也有被阻挡在五里店,又遭遇来自背后的天朝红军狠狠一刀,只好甩头巾、扔衣服,半裸着徒步混在乱兵中翻山滚沟才终于团圆在一起的马德元。

    庞大的战场出现了一个暂时的平静。

    令人眩目的烈日,此时开始用金黄色的晚霞凝视着眼前这片土地,及上面一切的生灵。

    围绕着一座土丘的任武等人,还算平坦的地势上,是像一个个蠕动的蛆虫粘连在一起的卫教军那黑压压的一团人粥。

    在他们的周围,原本被晚霞映衬的更加金灿灿的黄土地,此时就像是由天空落下的皑皑白雪覆盖着,形成了一个宽大的白色环带,环带之上,是繁星一般点缀着的血红。

    叱诧风云了数个月,曾经在关中、陕北大地上纵横驰骋,直至这里都留下过一路数不清的血腥的任武,望着周围这几十个垂头丧气的大小统领们,放眼再看看那些被汗液、血渍和泥土滚裹的泥人似的灰头土脸的回勇们,黄土高坡上的暴尘虽然像是重重的浓彩,涂抹的他几乎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面部表情,可透过那一双双充满恐怖的眼睛,他还是看到了每一个人的内心。完了。

    他很有些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看,并不遥远的宁夏,那是新生的穆斯林王国的圣地,可如今对他来说,那仿佛就是一场梦。就像是流淌在不远处的那条看似清澈的“小甘河”,当五六千嘴唇干裂、嗓子冒烟、肺管几乎干燥的就要爆裂的回教军如同发疯似的扑向它的怀抱的时候,才突然发现,那是苦涩的,根本无法下咽,真好比是一个绝美透了顶的娇媚娘子,看得,就是碰不得。再没有什么也许能比遇上这样的事情更难受的了。

    “弟兄们,看到了吧,他们这是为那些苦主复仇来了。这些汉人,都是嗜血的畜生,是贪得无厌的杂种,只要有他们存在一天,就没有我们回回的生存之路。”任武用有些微微抖动的手,一指远处正为了最后的冲击养精蓄锐的对手,舔了舔干裂得在渗血的嘴唇,然后看着周围这些俨然已经失去了平素光彩的大小统领们,“马占鳌这个王八蛋,背弃了我们真主神圣的意志,甘当汉人的走狗……咳……”

    由于过于激动,任武一阵剧咳,剧咳又一下牵动了他破烂的嘴唇,禁不住地脸上也在抽搐,他赶紧用手捂了捂嘴,“唉……”一声长叹之后,他竭力地挺了挺酸麻的腰背,活动活动两条软绵绵的腿,抬头仰望着昏黄的天空,“只有我们才是整个族群的希望。”

    说到这里,他揉了揉两个眼角儿。不能就这么完了,他实在是不甘心。略微停顿了一刻,任武轻轻拍了拍身边儿的马德元,又看了看孙玉宝、余彦禄等人,“今天,我们是身处绝境了,难道就这样认输了吗?不能啊,我们回回从来没有屈膝的习惯。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我们要用每一个卫教军回勇的鲜血,告诉我们的族人,我们的后代,我们才是真正的勇士。为了族人的利益,为了我们新生的穆斯林王国,我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和汉人们死战到底!”

    “大帅说的对,是回回的,就是他妈的死,也要站着去死!”马德元一拍**着的胸膛,嘶哑着嗓子吼叫到,“回汉势不两立,从现在开始,谁他妈的只要敢退后半步,不用汉人过来,老子就先砍了他的狗娘养的!”

    “什么都不说了,他们能挂着孝列阵,为了什么大家都心里明白,终究都是一死,想躲恐怕也躲不过去。”任武看了看丝毫没有半点儿的兴奋,依旧是默然无语的孙玉宝、余彦禄等人,缓缓抽出腰下的佩刀,一只手在上面十分爱惜地轻轻擦拭,“老人讲,置之于死地而后生!”

    置之于死地而后生,当任武嘟囔着这番话的时候,那一个个腰系白布带,眼睛血红,与黄土高原浑然一色的土黄色的军装被汗碱凝渍的天朝红军将士们,又何尝不是这样想?

    两股水火势不相容的力量,开始慢慢地接近,最后的战斗开始了,不管是哪一方,目的似乎都只有一个,为了民族的利益。

    双手捧着大刀的马德元走在了孙玉宝一军的最前面,尽管他的散兵游勇已经集结不起来了,可为了他的大帅,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样。

    孟文悦还是没有战马,五十斤的大环刀一手倒提着,走在全团的最前面。随着他每向前走一步,脚下就是一股暴起的黄尘。在他的身边,他的兄弟孟文容双手紧握着一杆火红的军旗,军旗银色的枪头早已被血渍涂满,枪尖的下面,是一缕雪白的飘带。在他们的身后,是大片的同样紧绷着双唇、眼睛里喷射着火焰的刀手。

    一步、两步……没有任何呐喊,双方在靠近,在力量和技艺的搏斗之前,是意志的较量。

    不想离去的日头,在山尖上挣扎着跳动了两下,终于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是不忍,还是羞涩?

    “为了天朝,前进!”就在距离对手不到十步的时候,孟文悦突然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叫,五十斤的大环刀骤然一翻,脚下一个虎窜,大环刀带着凄厉的呼啸,直奔对面半裸着的对手。

    一直死盯着孟文悦的马德元被这一声大吼震得一哆嗦。他本来早有打算,盘算着只要再靠近两步,就先发制人,向倒提着大刀的孟文悦虚晃一刀,然后全力扑向他身边的那个旗手。凭借自己的功底,他相信,只要他一出手,那杆大旗就会颓然倒地。

    可惜,就在他心里面默默地倒计时的时候,对手竟然先他一步动了手。行家一伸手,就只有没有,不用交手,单凭眼力,马德元就知道了对手的刀该有多沉。面对斜肩带背劈来的大刀,他稍一侧身,双手托起自己那口足有二十斤沉重的劈风刀,不敢硬碰,而是斜着使劲儿向外就是一磕,“滚你娘的吧!”

    马德元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就在与孟文悦两刀想碰的一瞬间,他的眼睛余光还是窥视着那个同样已经冲上来了的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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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章为了民族的利益 三

    不过,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当孟文悦暴吼一声,煞神一般扑向马德元的时候,紧跟在兄长身边、身为一营之长,却硬要自己手擎团队大旗的孟文容同样没有丝毫的怠慢。他没有呼喊,只是嗖地向前飞跨两步,趁着马德元忙于招架兄长那口重刀的功夫,手里的旗杆熟练地一收一伸。

    “当!”随着这声刀口相碰的震耳响亮,“扑!”锋利的旗枪尖几乎是同时,闪电般扎进了马德元的软肋,孟文容两手就势一拧,双膀猛地一叫力,牙缝里挤出一声吼,“去死吧!”。

    “啊!”马德元顿时仰头发出一声岔了音的哀嚎,整个人也立即被挑得顺着旗枪的劲头向上一跳,不等他的双脚着地,孟文悦的大环刀早又翻卷回来,“喀嚓”一声,马德元那颗充满邪恶的头颅,永远离开了他的躯体。

    孟文容手中的大旗呼啦啦重新舞动起来,“为了天朝,前进!”大旗飞扬,旗枪上流淌下来的血,染红了那条雪白的飘带。

    在一面面血色旗帜的引导下,红色将士如同势不可挡的怒潮,呼啸着拍向卫教军所组成的这最后的堤坝。

    “之前打了那么久的仗,可剿灭任武暴军的那次,才算得上是一场真正残酷的战斗。尤其是最后阶段。”就连以悍勇著称的刘昌林事后都有着这样的感慨,当然,也还有着一些说不出的遗憾。

    “其实,那场战役先开始的顺利,只是因为我们打得突然,打得巧妙,不能说是回暴军没有战斗力。想想看,当回暴军位于庙湾的左营已经被红十八军的几个师打垮,而我们也在随后赶到的红十八军六十九师的配合下,基本消灭掉了余彦禄的后营,可就这样,红十八军军部在向翟家所行进的途中,还是遭遇到了溃散回暴军的伏击,李军长身受两处箭伤,回暴军里亡命徒不少。正是由于李军长的受伤,对任武余匪最后总攻的前线指挥临时改成了红十九军军长李鸿藻。”

    彝族雇农出身的红十八军军长李,是在红一方面军挺进云南之前,与王泰阶、李学东等人一起在云南哀牢山区的弥渡天生营,以“彝汉庶民,共襄义举”,“驱逐满贼,铲尽脏官,杀绝庄主”的主张和口号,领导彝族农民举行大起义。其后,被推举为“彝家兵马大元帅”的李,配合杜文秀义军,积极响应入滇的天朝红军,为太平天国政权光复云南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家境贫寒,没有进过一天学堂的李,仅仅是依靠平日里的留心和毅力,粗略地认识了些字,可在他的身上,就像他那根本说不上是魁梧的身躯一样,却少有终日里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穷哥们的那种粗旷。尤其经过在云南入川前的整军,李变得头脑更加清晰,也更加善于思考,对天军中各种各样的宣传小册子,更是整天捧在手上,爱不释手,以至于不少的老朋友总是会以“李大概是想考状元了”来说笑。

    勤于学习,总有勤于学习的好处。在光复四川战役中,由以前的彝族暴动军为基础新组建的红十八军作为中路军的前卫,不孚众望,一路过关斩将,不仅引领着主力先是拿下宁远府(府治西昌),顺利通过大片的彝族聚集区,沿途传播和带动了广大贫苦彝民的反抗精神,而且,在之后的强渡大渡河、攻取雅州(今雅安)等战役中,更是打出了红十八军的威名。一个在红一方面军以前还只能算是个小弟弟红十八军,在李的带领下,由此变成了一等一的主力。

    遗憾的是,几十个“散兵游勇”的一次误打误撞的伏击,却叫李不得不在剿灭任武的最关键时刻,饮恨退出了战场。而更遗憾的是,他所身中的两箭,其中一支深深地射进了他的左胸,虽然他依然顽强地生存了下来,却导致了身体的长期虚弱。当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红色天朝开始进入稳定和平的繁荣大发展期的时候,这位红色天朝十大少数民族上将之一的红军优秀将领,化作了“忠烈园”中的一块永远不朽的丰碑。

    正像后来刘昌林所说的那样,“所有参战部队,除去北面打阻击的红十三军的部队稍好些,红十九军还有我们所属的红十八军各部,都是在战斗、追击、再战斗中度过了整整的一天,再加上天气的那种酷热,大家的疲惫程度可想而知。当然,我们疲惫,那些回暴军也是同样,现在打的就是意志。”

    可这种意志用什么才能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来呢?

    狠打,往死里打!这是接替李担负前线指挥的红十九军军长李鸿藻脑子里唯一的念头。由于秦日纲、赖汉英已经转而全力开始谋划对付尚在安定城内做着春秋大梦的穆图善,原本将委之于李的前线清剿总指挥一职,临时委任给了李鸿藻。

    前面的仗打得实在是太顺畅了,自然而然就滋生出了轻敌的情绪,这种轻敌,在一线的红军官兵中蔓延开来。而前卫部队由于轻敌产生的麻痹大意,也是直接导致了红十八军军部在行进中遭偷袭的主要原因之一。能征惯战的李鸿藻,同样也在犯着这样的错误。

    总攻开始了,西、南两个方向,红十九军三个主力师全线压上,而北面的红十三军一个完整的由洋枪装备起来的以逸待劳的精锐师,却得到了固守原阵地的命令。东面,红十八军上来的两个师也已展开,只是刘昌林的骑兵师,只有登高瞭望的份儿。

    五个步兵师,一万余人,去砍猬集一团,慌乱不堪的五六千残兵败将,怎么说也够了。其实,这还不是李鸿藻完全的想法。作为一员驰骋疆场的战将,没有一个会愿意把眼看着就到嘴里的肥肉去与别人去共享的,李鸿藻更是如此。红十九军在汉中当了不短时间的“搬运工”,为了这个,从上到下,无不是怨气冲天。“咱现在不是主力了,就得挨这个累,彩头都是别人的”像这类的无奈之语,李鸿藻没少从嘴里溜出来过。

    这次出汉中赶到会宁参战,尽管只来了三个师,还有一个师远远丢在了汉中,用李鸿藻的话来说,是“做看家护院”的了,可能有这个机会,就已经叫李鸿藻和他的官兵们高兴不已了。甚至,李鸿藻还暗暗为陕西回暴军的出现而感到“侥幸和感谢”,如果没有这些狗杂种,老子怕是一直当“搬运工头”了。

    “李鸿藻将军私心太重。”刘昌林提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一脸的无奈表情,“不叫我们骑兵师参战,说是由于地势局限,这片最后的战场上不利于大队骑兵的展开。不能说这话一点道理都没有,可是,谁都明白,红十九军明显是想自己把最后的功劳全抢占了。可大家都低估了重围之中的那些回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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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章为了民族的利益 四

    一路着急忙活地抢奔到这里,却只能作为二线预备队,与相隔数里外脸色苍白的任武一样,站在高处搓手跺脚干着急的刘昌林看到,随着山崩地裂的呐喊声,四面八方的天朝红军将士冲下一座座山丘,突出一道道峡谷,冲向密集的卫教军人群。很快,内外两圈儿的人潮交碰在一起,开始相互裹缠、挤压。战场上,到处卷起漫漫黄尘,覆盖住了双方的刀光剑影,只有喊杀声、兵刃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夜幕完全笼罩了战场。在天朝红军一浪接着一浪的猛烈冲击下,卫教军的防御圈已经被压缩的越来越小,然而,随着防御圈的缩小,卫教军最后的抵抗程度却也是越来越顽强和疯狂。战场四周燃起了连片的各式各样的火把,火光之中,除去一个个军号手还在竭力地保持着冲锋号角的不间断,给前面正在奋力搏杀的兄弟们送去由此而带来的心里振奋,再少有高呼和呐喊。呛人的黄尘里,双方将士只是在闷着头,把各自最后的一份力量都用在了刀口边,枪尖上。能够听到的只有临死前的绝望,还有受伤后的哀唤……

    “能跟着任武坚持跑到这里来的这些回暴军,几乎各个都是死硬份子,很少情愿投降。明明看着任武就在什么地方,可围攻的部队都是在剥笋皮似的一层层消除回暴军的外围,就是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能直接突进去。我看到孟文悦团开始像楔子似的冲了进去,可由于两翼配合不及时,孟文悦团突进去的人马很快陷入包围,最后锐气渐失,伤亡惨重。这是典型的拼消耗,如果不是依仗我们人多,这仗这么打下去,恐怕很难说谁还能坚持到最后。尤其是十九军方向,他的三个师全部投入了战场,后面没有充裕的预备力量,一旦出现万一,后果不堪设想。”

    任武也同样看到了这点。这一天下来,兵败如山倒的局面,叫他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以往凶悍的族群精神都哪里去了?直到现在,看到四周一座座小山头、小土丘上,一处处陷于低洼谷底的回勇们一批接着一批、前赴后继地迎向席卷而来的太平红军狂潮,他似乎悟出了什么,不由得心里升腾起一阵阵的酸楚。

    真是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啊!

    两军相逢,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僵持的战场局面,极度疲劳的军队,还有来自南路军指挥部凌晨之前必须彻底扫清战场的严令,使得尽管自己忍不住亲自身先士卒,却也不得不渐渐停止了前进脚步的李鸿藻,在火冒三丈之余,又不得不有些哀叹自己时运的不济。

    “这些该死的混蛋,真是他妈的茅屎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看着周围虽然各个眼珠子血红,却早已经透支了全身的体力和水分,时不时就会有一个个自己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跌倒在黄土地上的将士们,李鸿藻手中一舞还滴淌着血的大刀,狠狠地在地上跺了两脚。

    满脸晦气,怀里面更是一直如同揣着十五个上下乱蹦的小兔子,强烈的求生yu望却迫使他不错眼珠子的紧盯着战场上所发生的一切瞬息间变化的任武,此时眼睛突然一亮。他发觉曾经是那么嚣张无比的太平红军攻势顿减,而己方那已经被压缩了近乎一半的立足区域,居然还随着这太平红军的劲头一缓,倒向外扩张了那么一点儿。霎时间,原本感觉深陷绝地、只等一死却又是那么不甘心的他,这个时候似乎又看到了一线生存的绝佳机会。

    “看到了吧,该死的汉人刀钝了,喇叭也不再吹得那么整齐了,这是我们唯一的一次能够摆脱绝境的机会。”任武望着急急赶到面前的牛二河,声音不高地一指还在厮杀的战场,“汉人们能够动起来的军队都在我们的四周,只要杀出一个缺口,外面就不会再有任何的阻挡。”

    说到这里,任武停顿了一下,脸色变得异常的凝重,两只眼睛里放射着的利光,似乎要穿透牛二河那颗带着伤的脑袋,声音也愈发变得低沉,“别的本帅就不多说了,现在是机会难得,失不再来,不能坐在这里等死了。你防御的北面一直没有大接敌,这一个多时辰,刚好养足了弟兄们的精神。现在,你立即带一队得力的人马,悄悄转向东,由余彦禄那里向外杀他个回马枪,给本帅开路。汉人们是根本想不到我们会来这一手的,只要你杀得狠,破围定能成功。记住,一出重围后,不要去太平店走老路,而是即刻走小路奔向老君坡,只要到了那里,我们就自由了。”

    已经听惯了的太平红军阵里整齐的冲锋号声音,一下变成他根本听不懂的此起彼伏地一阵阵杂乱无章的调军号声,牛二河原本受了伤的内心,此刻多少又有了点儿豪情。

    “不过……”牛二河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大帅的话,而是把目光扫向了正在西、南两个方向顽强抵抗的孙玉宝等部,他有点儿犹豫。表面上看,他似乎是在顾忌一旦东面杀透重围,孙玉宝等部也许就成了被遗弃在太平红军嘴边的肉,只能任由太平红军的宰割。其实,他是在担心自己,担心自己手下的那些兄弟们是不是还有这个破围的力量。唉,战事一开始打得太仓皇了,跑到这里之后,更是上上下下除了手里的兵刃,其他啥也没有剩下。没吃的,饿着肚子还好说,关键是没有喝的,人抗不住啊。

    别的营里怎么样他不管,单单他的营里,虽然靠近“小甘河”,虽然“小甘河”苦涩难咽,平日里畜生都不会去碰一下,可今天,就是为了得到一点儿那畜生都不理的苦河水,他的弟兄们倒下的何止是一个两个。河对岸,万恶的太平红军居然用洋枪封锁了河道,谁也别想靠近。营里唯有的几匹战马被宰杀了,顷刻间马血就被乱兵哄抢一空,更叫人胆战心惊的是,那些为了抢水死去的回勇的尸首,都成了哄抢的宝贝。只要有人倒下去,尸体旁边立即苍蝇似的就会围起一个人堆,一张张干裂的嘴,抢着去吸允同类的血液。

    “不要去管他们,更不能泄露突围的消息,否则……”任武左右看了看,轻轻一拍牛二河的肩膀,“军心一乱,谁也出不去。咱们要为我们这个族群保留下优秀的种子啊!唉,可惜啊……”说着,他轻轻抚mo了两下牛二河的头上的伤口。

    望着有些哽咽的任武,牛二河知道大帅是可惜什么,是啊,大帅唯独能够真正依赖的马德元和他这两个左膀右臂,现在就剩下自己了。

    “大帅……”牛二河低下头,又猛地抬起来,“只要小人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为大帅杀开一条血路!”

    望着小跑而去的牛二河的背影儿,任武突然下意识地转头向西、南两个方向看了看,为什么非要回固原呢?如果杀向西面,或者南面岂不是更出乎汉人们的意料?不行,任武轻轻摇了摇头,秦日纲那个阎王并没有出现在战场上,显然就在坐镇会宁城等待佳音,即使能够从那两个方向上破围出去,一旦中途遇到拦截,就彻底完了!

    刘昌林的骑兵师终于等到了出击的命令。

    除去师部特务连和警通连,其他骑兵师全体将士都成了步兵。刘昌林瞄准了任武滞留的地方,更早已物色好了适合骑兵出击的地域,他要把特务连和警通连当成两把锋利的刀子,都一齐直直地捅在这些回暴军的心口窝上。

    东路十八军打得疲惫不堪的两个师按照与即将投入作战的骑兵师会商后的意图,除去两翼继续巩固当前局势,放慢攻势节奏外,位于中间谷地的部队不仅不再向前进攻,反而做出了边打边后撤的样子。就在这时,按道理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机会,他们对面的卫教军本应当就势赶紧休整以备再战,可出乎他们意料,卫教军居然追着屁股杀了出来。

    冲杀出来的这股卫教军凶悍异常,远非与他们恶斗了一个多时辰的那些对手可比,本来是边打边撤,这一下,竟然成了抵抗不住不得不撤了。不仅如此,由于根本没有这种心理准备,负责殿后的部队瞬间即被冲散,撤退中的大队人马随即陷入了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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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章为了民族的利益 五

    两军相持,胶着不下,为了打破僵局,在恰当的位置,接敌之我部可以选择适时的机会,作出适度的退让,故意示弱于敌,造成难以再战的假象,诱使敌人急躁间选择主动追击。然后,退让的我军再重新翻身杀回头去,同时实施两翼包抄,全歼敢于前出之敌,这种灵活机动的战术就叫“回马枪”。

    在当年天京安王殿下举办的红军短训讲习班上,对安王殿下总结并讲述的诸如“回马枪”等种种战略战术,刘昌林可以说是熟记在心,当然,在战场上也更是运用自如。已经酣战了一个多时辰的十八军七十师三团,就是按照刘昌林的设想,在两翼各部继续抗住当面之敌的同时,主动开始后撤。刘昌林是想以七十师三团作诱饵,吸引当面急于扩大自己的防御圈的回暴军乘胜追出来。之后,骑兵师两千嗷嗷叫的有生力量由三团中间迎面扑上去,而三团及七十一师一部则对出来的回暴军进行局部的两翼包抄,完成一个漂亮的回马枪。这样一来,不仅可以震慑敌军心魄,还能够达到以一点撼动敌人全线的目的,不仅如此,他还有更加凶狠的一个招数,那就是他要利用已经调集在三团背后那道峡谷里的二百精骑冲开回暴军的军阵,目标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直杀任武的指挥位置,再来个中心开花。

    战争就是这样,敌我双方都是各有各的算盘。

    说实在的,不要说是身为前线指挥的李鸿藻及一线的所有将领们,打到了现在,就是刘昌林也没有想到明摆着已经成为一条死狗的卫教军还有突围的勇气。眼看着前面的七十一师由诱敌几乎要变成了溃散,刘昌林惊诧之余,心里不免暗暗一声痛骂。他不再多想,顺手扯过一匹战马,左脚嗖地踏上马镫,紧跟着右腿一飞,“吹号!”

    “师长!”就在刘昌林还没来得及坐上马背的当口,随着一声低沉的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后面拦腰把他抱住,顺手一甩。

    刘昌林被甩离战马,差点儿摔倒。

    “这不是你做的事情,应该我来。”田四浪笑着看看一脸怒容的师长,两脚一磕战马,“起!”两百铁骑飞出峡口。

    “为了天朝,前进!”

    “田四浪那家伙,是跟着李将军云南暴动出来的一条真正的彝族汉子,他爱说爱笑,平日里总是一口唧唧喳喳的不仔细听就听不懂的云南话。他是四川光复后大军休整期间才来到骑兵师任副师长的,本来按照计划我军收复关中后,他就可以随黄再兴参谋长等人一起回天京,方面军推荐进入红军大学深造的人员中有他一个。对他来说,那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那些日子里,他总是一有空就缠着我,听我讲我所知道的安王、宁王殿下的一切,盼望着能够早一天亲眼见到并聆听两位殿下的教诲。每当看着他那副甜美中又夹带着焦急的神情时,我曾经不止一次地笑话过,‘就你这一口麻雀似的话,哈哈,只怕见到了殿下们,你一张口,他们也会不知你所云的’。”

    “唉……”刘昌林每每回想到这里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一声长叹,“这老兄啊,还真把我的玩笑话当了真,再以后说话总是慢声细语的,没少下力气纠正自己的方言。可惜了……如果没有回暴,他怎么也得是个我们天朝红军的中将啊。为了天朝,前进!那是他最后留在我耳边的一句话,声音尖利,口齿清晰……”

    冲锋号再次在黄土地上高奏,风驰电掣的红军铁骑穿过散开的三团人马,迎向决堤似的汹涌而出的卫教军。

    牛二河没有想到突围一开始竟会这么顺利,前面一撕开当面红军的口子,他即刻一面吼叫着前队追着红军的屁股后面砍杀,一面传任武的号令,命令余彦禄指挥人马抗住打开的缺口两翼,自己则带着三百精锐护卫裹着经过伪装的任武等人,在一阵阵“反击、反击”的狂呼声中,潮水似的前涌。

    如果不是选择了东路的这个方向,如果任武能够坚信自己当初的一闪念,也许打到了这一步,任武的突围战至少可以说是已经成功了一半还多。黑灯瞎火,到处的沟壑,一旦冲出了红军的包围圈,把大队一甩下,带上个把心腹逃回固原也许并不是很难。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更何况人算的也不准呢。

    震人心魄的红军号角一响,甩开两脚混在回勇们中间,只管低头猛跑的任武心就是一阵巨跳,差点儿两腿一软坐在地上。完了,前面是陷阱!尽管他不是什么军事家,但是,对面“咚咚咚……”的战鼓似的马蹄声和震天撼地的呼啸声告诉他,看上去混乱不堪接近溃散的红军,在这种时刻还会有组织地回头来个二次冲锋,连傻子都知道,摆明了就是在等着他走这一步,这不是关武帝的拖刀计吗!

    田四浪一马当先,两百红色骑士马刀高扬,像一阵旋风刮进冲出包围圈的卫教军队伍里,刀砍、马踏,荡开一条血路,直奔卫教军的大阵中间杀过去,队伍的后面,随着火光闪亮,是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这是飞驰在队伍后面的骑士们,把一颗颗手榴弹甩给了慌乱间的暴徒们。

    眼看着就要突出重围,深深感受到了再生的希望就在脚下的卫教军回勇们斗志正旺,这一突如其来的铁拳,打得他们顿时陷入了慌乱、茫然。继续向前冲,还是反回头追杀?片刻的犹豫之后,几乎每一个人都选择了前进。是啊,坐等就是死路一条,只有前进也许还有生存的一线希望。

    就是一阵短暂的犹豫,刘昌林的近两千“步骑兵”围裹了上来,七十师三团混乱的局势也由此得到稳定。很快,任武、牛二河这股回暴徒冲开的所谓缺口,在他们的身后被封闭,突出来的七八百回暴徒们成了孤苦伶仃的弃儿,不仅被数千红军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且,连余彦禄都只图自保,舍不得出尽全力打通与他们之间的联系。当然,一是因为任武玩的实在是太阴毒,连余彦禄都不知道前面叫嚣着“反击”的人潮里居然还有他的大帅,另外,即使就是他有救援前面被孤立的那些同类们的这个心,怕也没有这个力,田四浪的那两百铁骑所形成的利刃,早已叫他们肝胆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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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一章为了民族的利益 六

    在骑兵师的序列里,师属特务连及其警卫连那都是头等响当当的队伍。谁都知道,大队的骑兵在一般情况下是很少分散行动的,但作为实质上就是侦察兵或者说是斥候兵的特务连就不同了,他们可是经常三五成群,或是单枪匹马地在外面游荡。特务连的骑兵们活动空间巨大,一出了营地就如同是放了羊,可想而知,如果士兵的战斗素质尤其是思想素质哪怕稍微差上那么一丁点儿,也都是不得了的事情。

    因此,特务连的士兵们不仅各个身强体壮、胆大心细,而且马术精良,武艺超群,思想意志更是出类拔萃。至于警卫连,那就更不要提了,如果说特务连是师部的眼珠子,那么,警卫连则是师部的护身符,人选当然也不是轻易就选定的。尽管技战术也许比特务连的兄弟们略有逊色,思想素质却绝对不会输于他们,还有一点那是特务连都赶不上的,警卫连几乎清一色的都是英俊后生。真是马上人水灵、坐下马高大,与长期灰头土脸的特务连相比,威武整齐、干净利落,走到哪里,都会引来一片的赞叹,尤其是那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雄壮的士兵们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目光里更会多上一种难以描述的异样。

    骑兵师三个团建制齐全,虽然经过了太平店的大战及后来的追歼战都有程度不同的损失,但还没有到失去攻坚的能力。在这种时刻,刘昌林却把这样的两支平日里爱惜还爱惜不过来的连队投入到很可能就是飞蛾扑火的战场里,无论是作为决策者的刘昌林等骑兵师的指挥官们,还是纷纷争抢获得这一荣耀的各团,还是特务连、警卫连的官兵们自身,都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除了骑兵师从上至下那一战必胜的坚强意志之外,在这两个连队的官兵们中间,天朝共盟会的会员都占据了一半还要多,危难之际,死神面前,由他们率先挥刀跃马奔驰上第一线,那不仅仅是一种军人所期盼得到的荣耀,更是他们的义务。

    田四浪带领着他的勇士们,尽管不时地会有一个个骑士带着痛楚还有遗憾摔落马下,在最后的顽强中成为永恒。但是,他们就像是热切盼望美好生活的人们在神话中构想的神圣,一招仙人指路,在密集的卫教军人海里用战刀划开了一条通途,铁流滚滚,如入无人之境。

    “我们杀到了预想中的那个不是很大的山包,上面的人还是密密压压。肮脏的回暴军大旗被砍倒了,可惜,天太黑了,由于回暴军不敢、也没有照明的东西,任武那个混蛋死没死,没有人知道,我们甚至都没有时间抓个活口问问。”当年的英雄都不会忘记那段光荣的历史和悲壮,“后来我们才知道,任武根本不在那里,而是在我们的后面,就是先前奋力突围的那堆王八蛋中间。唉,要是早点让我们上,战果会更大,伤亡也许不会是后来这样。”

    像是滔天巨浪拍向山崖,田四浪带着这些铁骑在山包上只打了一个盘旋,不过,他没有回头,而是一纵马就直接奔西面杀了下去。

    “没有人认为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应该翻身向回杀。副师长还有紧跟在他身后的引导旗一动,大家立刻就都明白了,接下来,我们开始的就是要在回暴军的人浪里往来的杀。”

    “在这里,和在太平店遇到的那些回暴军的表现还不一样。前面的回暴军被杀散,可在后面,他们还会尾随着我们又紧紧地围裹了上来,非要致我们于死地。冲上山包,跑在我前面的排长掉下了他的‘大红枣’,我看的清楚,排长当时几乎是一个滚翻就在地上跃了起来七八个回暴军大喜过望,立即疯了似的把排长团团围了起来。排长手里已经没有了马刀,赤手空拳,我一纵马砍翻一个回暴军,想搭救排长。可惜,大队没做停留,继续在向前冲,我扭头看了下敌群里的排长,却没有机会再带马杀回去。”

    “身后,传来排长的一声痛呼,然后是一句恶狠狠的骂人脏话,显然,他是在骂敢向他动刀子的回暴徒。这一切,我想可我却没有时间去顾及了。我心里清楚,也许我也会是排长第二,仗打得多了,不用任何吩咐,一看引导旗的动向就会知道,我们要在这些回暴军的人海里来回不停的杀了,直到眼前的回暴军彻底完蛋。”

    所有马上的红色骑士,正像他们活下来的勇士所说的那样,紧紧跟在他们的引导旗之下,催动坐骑的四蹄,扬起手中的马刀,无怨无悔地一直向前。

    东西杀透卫教军的人海,田四浪浑身是血,哪些是回暴徒的,哪些是自己的,连他也分辨不清楚。看到又粘合在一起的回暴军的防御圈子,他想都没想,接着又杀了回来。不过,这次和前面不一样,奔驰中,他右手的马刀上下翻飞,左手里却高举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嘴里在大声地高喝,“任武已经伏法,降者免死!”

    “任武已经伏法,降者免死!”

    原本四面团团维护在阵中的卫教军大旗倒了,大帅真死假死,谁也说不清楚,不过,任武的“死讯”一蔓延,“铁打的硬盘”顿时变成一盘散沙。

    不管卫教军信什么教,生长在这块土地上,他就必然或多或少地要受到这块土地的熏陶。一个没有真正人生理想的人,他活着就是为了能获得把自己指挥的团团的首领,这个首领可以是王朝,可以是官府,唯独不是他自己。首领没了,不要说信仰还哪里去得到,就是东南西北他也再寻找不到。

    更令已经开始混乱的卫教军雪上加霜的是,北面“小甘河”对岸及邵家湾,一直也没有接到出击命令,准备精良的十三军四十九师终于从驰骋卫教军阵中的红军马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责任。再好的武器都是打仗的,哪里有怀抱火枪一直守在这里看戏的道理?

    “娘的,全线出击!”赖培英放下举着望远镜已经举得酸麻异常两只胳膊,狠狠一跺脚,“还让我们看,再他妈的看下去,不要说是肉,连骨头汤都没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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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二章为了民族的利益 七

    随着军号及气吞山河的怒吼声响起,枪声大作,四十九师涉渡过“小甘河”,冲出邵家湾一线的防御阵地,任武所率卫教军最后的残余,终于感到了末日的来临。

    能在人数上绝对多于自己,又有孟文悦等一班猛将的红十九军面前支撑到现在,孙玉宝可以说是已经用尽了吐血的气力。然而,当他看到旋风一般杀进阵里的红军铁骑就从自己身后的不远处飘然经过,再听到“大帅被斩”的“噩耗”,继之又突闻北面密集的暴豆一般响亮的枪声的时候,从心底里,他已经开始完全丧失了斗志。

    虽然在此之前,他一直张牙舞爪地就没有停止过片刻对手下进行着“杀一个够本儿,杀两个赚一个,与太平红军血战到底”的拼命叫嚣,可真正事到临头了,他自己却不想那样做了。血战到底,那是他手下回勇们应该做的事情,尽管以前他不过就是一个宰羊的屠户,可现在他是卫教军的高级将领,族群中的精英,脑袋上已经拥有了贵族的光环,两个肩膀上更是挑着族群伟大复兴的重任,哪里能像那些满头草壳子的人一样,就葬身在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沟子里。

    孙玉宝离开指挥位置,丢下混乱不堪的本队,在拥挤的人海里拼着命挤到了东面,却又一次遇到了席卷而过的红军铁骑。在被冲的七零八落的阵容里,惊魂未定的孙玉宝、余彦禄终于相逢的时候,大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之势。

    “大帅呢?”

    望着满眼凄凉的孙玉宝,同样凄凉的余彦禄摇摇头。

    “没了?”

    余彦禄还是摇摇头。

    孙玉宝瞅瞅前面那支突出重围,却又陷入进新的更严密的包围圈里的人马,忽然心里一动,“那是牛二河的人马?”

    望着他的指向,余彦禄这回点了点头。

    王八蛋,真是他妈的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啊!孙玉宝扭回头看着愚钝的余彦禄,差点儿落下泪来。

    “不能再打下去了,”孙玉宝凄然地一松手,丢下那把不知道曾经沾有多少鲜血,被当作命根子似的家传宝刀,“听到了吧,他们在喊降者免死。人要是都他妈的这么死绝了,还谈什么明天?”

    一阵下意识的痉挛的余彦禄看看孙玉宝,看看周围杀声、哭叫声连天的血腥战场,又仰头望了望星光灿烂的天空,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尽管浑浊,却又是让人那么割舍不开的气息……

    被“回马枪”包围起来的这些人马,在骑兵师砍瓜切菜的锐利打击下,很快陷于完全的被动。牛二河先是还在抱着硬起头皮冲出去的幻想,一看冲不出去,又想杀回原路,当明白了再也退不回去的时候了,他又就地再次把人马猬缩一团,做着最后的挣扎和顽抗,也许他的心里还在指望余彦禄在关键时刻能伸出手来拉他一把。

    刘昌林与这股敌人一交手,就感觉到这些回暴军绝对非同一般。眼前的这些紧紧猬缩一起的回暴军,比起他所见到过的任何回暴徒们都更加凶悍,也更加顽固。即便是被砍翻在地上的回暴徒,只要你不把他们砍得一点气息都不存在,他们就会不放弃任何一丝一毫的机会与你纠缠。

    夜幕里,脚底下罗叠的“尸体”中,像是诈尸,会不时地闪动起一把一把带着绝望的利刃,狠狠刺向那些已经在跨越他们向前的红军士兵。

    “这种袭击带给我们的伤亡,似乎比起明刀明枪来更大,防不胜防。”对当时这股顽强的回暴军的表现,很多参战的官兵事后提起来都还是有些无奈。

    当然,这次平叛战役,带给一方面军红军将士们的除了伤亡,还有宝贵的借鉴。战后,这些回暴军的顽强表现,红一方面军中的各级将领们没有搞什么隐晦莫深地不愿提及,而是经常挂在嘴边儿,在一定程度上,还把他们当成是一种练兵的榜样,用来打造自己的精锐之师。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顽强的回暴军,刚硬的近乎歇斯底里的作战风格,叫借助月光一直在仔细观察着战场上的每一个瞬息变化的刘昌林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亡命徒之所以这么做,那一定是在拥护着他们中间的什么人。

    任武,在这种时刻,能够被身处绝望中的回暴军如此的拱卫,除了任武这个贼首,还能会有什么其他的人?

    “陇四!”刘昌林冲着一直在身边儿握拳瞪眼的侍卫队长叫了一声,手向正杀得最激烈的方向一指,“带上你的所有弟兄,从那里杀进去,把那个最狂妄的狗崽子去给我宰了。另外告诉二团长,任武就在他的对面,能不能按照秦老总的意愿活捉到任武,就全看他的本事了。”

    “得令!”跃跃欲试的陇四顿时一声欢叫,刚散开腿跑了一步,却又转身停了下来,“师长,这里……”他犹豫地看了看师长身边儿仅剩下的几个副官,又看了看四周。

    “有毛病,回子们都在你前面呢,这里有什么事?”刘昌林放下刚刚举起的望远镜,狠狠呸了一口之后,转而又笑了,“去吧,没看后面还有看马桩子(骑兵步战时,后面留有专门照看各部战马的部队,叫看马桩)的,真要有事,大不了老子跑到他们堆里去躲躲。”

    “是!”陇四回头看了看他所有的十个弟兄,“跟我上!”

    困兽犹斗的牛二河杀红了眼,像个狡猾的猴子,他时而突出回勇之前,舞动大刀偷袭对面的红军官兵,时而又龟缩回战阵,避开红军的锋芒。尽管身前的回勇们倒毙了不少,他却仅仅受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划伤。每每缩回去喘口气的时刻,他总要回头去看看黑暗中的大帅,虽然看不到大帅的表情,他却可以想象的出,大帅此刻一定是满脸的怒火,也许还有阴晦。直到现在,他还在为了不能顺利地将大帅带出包围圈,感到万分的辛酸。他不甘心啊!

    刚刚娶上一个娇妻,当初却跟着大帅抛家舍业地出来闯荡,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亲眼看到,亲身享受到那个大帅曾经多次勾画给他们的穆斯林的天堂吗?当然,这个穆斯林的天堂,在他和他的那些同类们心里,可不是甘肃回回的穆斯林乐园。他们的天堂,没有了他们的大帅,就等于是没有了一切的美好希望。为了给大家寻找到去天堂的路,大帅起事之处,即已经杀光了自己的所有亲属,现在只有自己孑然一身。大帅这一切的做法,都是为了他们这些陕西回回,如果不能维护好大帅的神灵,真主都会怪罪。

    杀,要杀出去,为了族群,为了穆斯林的天堂,一定要杀出去!

    牛二河又攒足了精神,看到对面的红军士兵正突然纷纷向两边避让,牛二河嗷地一声大叫,“弟兄们,冲啊,杀散这些汉鬼,前面就是我们的天堂!”绝对是充满悲壮的话音还未落,他就分开身前的回勇,噌地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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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三章为了民族的利益 八

    狭路相逢勇者胜,其实,这句话对于任何一个在战场上称得上是战士的人,简直可以说是俗气到家了。尽管他们可能说不出这么明白的话,或者他们说不上这么精炼的七个字,可其中蕴含的道理,他们谁都十分清楚。

    此时的牛二河,肩负包围和拯救陕回天堂的大任,当然他也就更明白。

    牛二河再次耍起几次三番的行径,还是突然的窜出,一个与对手酣战的红军士兵猝不及防,骤然间一声痛呼。牛二河脚下停都没停,紧跟着向正朝一边闪让的又一个红军士兵再次翻手飞快地出刀。

    从进入到这个包围圈里,他这一手曾经得逞多次了,这一次他也绝对认为自己是一击必中。他的眼睛甚至同时早已喵好了分开的红军队列中正飞奔而来那队人马,只等一击得手后,就要立即猛扑上来的这些人。这个时候胆敢冲上来的家伙,那一定都是太平红军中精锐的精锐,只要能打退他们,就可以威慑凭借人多势众才占据优势的太平红军,冲杀出去的最后希望就不是没有。

    红军士兵在后退中马刀一个斜劈,牛二河电闪般的一击落空。

    咦?牛二河似乎有些奇异,走空的鬼头大刀忽地飞起,一个力劈华山,奔着对手的脖颈狠狠地斜砍而下。不能不说,自小习练武术,打遍当地周围村镇无对手的牛二河,刀法上的确更高一筹。遭遇突袭的红军士兵显然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又是立足未稳?他想翻手用马刀上挡,可牛二河的刀势更猛更快。

    眼看鬼头大刀即将落在这个红军士兵的肩头,就在这电闪雷鸣的霎那,“砰!”一声清脆的枪响,随即一道身影儿飘落到正在摇晃中的牛二河粗壮的躯体。当的一声,一把闪亮的马刀架开紧挨那个红军士兵肩旁的鬼头大刀,跟着刀光一闪,狠狠地切开了牛二河的小腹,一挂热乎乎的肠子流落下来……

    此前即已被击碎了半个头盖骨的牛二河,就这样,在莫名其妙之间,带着疑问,带着罪恶,也带着遗恨,还会带着……魂归他的穆斯林天堂。

    “杀!”趁着失去牛二河引起的回暴军一阵混乱,趁着陇四继续一连气儿的五枪,打空六轮枪弹膛里的全部子弹带给回暴军的惊愕,骑兵师二团预备队钢刀一样切开猬集的回暴军的外围圈,直向里面猛杀。

    “后来一说起那场平叛,大家都埋怨李鸿藻军长,由于他的贪功和尤其不擅长使用发挥完全火枪装备起来的十三军四十九师的优势,而且还不大力宣传战场政策,迫使回暴军缴械投降,才造成了那一战我军巨大的伤亡。为此,南线总指挥秦日纲在事后的检讨会上,还曾经拍着桌子当面大骂了李军长。秦老总当时脾气发的很大,在会议室外面,我们这些侍卫们不仅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耳朵都震得嗡嗡作响,指挥部大院的房屋也在摇晃,听得我们大家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陇四,陇家禾,由于亲手擒拿到任武而名噪一时的英雄,刘昌林的侍卫长,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还是止不住的时时微笑。

    “其实,那天就是在任武被活捉之后,虽然不少的回暴军丧失了斗志缴械投降,可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的回暴军几十人、十几个人、甚至是三五个人成群相互依托,继续跟我们顽抗。回暴军的确很有战斗力,这个战斗力来源于哪儿呢?好多人说,他们是受到了上层回回的愚弄,当然,有这方面的问题。不过,仔细想想,他们中的很多人其实也和我们一样,都是为了一种理想在战斗。人能把生死置之度外,离开这种解释,好像怎么说都不会恰如其分。只是可惜,他们的这种幻想用错了地方,更是碰错了对手。”

    “要说起不善用火器,从我的角度看,其实那是误会了李军长。后来,据说当时方面军将战报报到北方行营的时候,安王殿下看了,虽然眉头紧皱,叹息不止,可也就没在追究什么李军长的责任。谁都知道,安王殿下太珍惜我们天朝红军了,可是,安王殿下看来还深刻体会到了我们前线红军将士的心理。”

    “别的不说,就是那天我一回到师长身边儿,谁都想象不到,我第一句话从师长那里得到的也不是什么称赞,而是臭骂。呵呵,当时师长用马鞭子指着我骂我没骨头,不屑我用枪打倒牛二河。当然了,当时师长叫我去收拾他的时候,我们不知道他就是这对人马的统领,只是因为他猖狂了,要不干嘛我打碎了他的头盖骨,还要狠狠地剖开他的肚子?按照师长的意思,派我去就是要用马刀来收拾掉他。那个时候,红军自上而下对陕西回暴军恨得真是牙根儿都疼,一心想的都是怎么用最原始、最残酷的方法来整治他们,叫他们几辈子刻骨铭心的永远也忘不掉背叛的下场,似乎不这样,我们根本就无法对成千上万死于这些混蛋的,无辜百姓们的在天之灵有个交代。”

    “起先我也是没打算用枪。”陇家禾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那张已经满是书写着岁月的沧桑的皱纹的脸上,还真是泛起了年轻人的红晕,让人情不自禁地会回想起当年,回想起他的英姿飒爽,“没有办法,只要当时我晚出枪一刻,就会又有一个兄弟……”

    “不管怎么说,还是枪好用啊。呵呵,我们师长一开始可也不是这么认为的。知道吗?当时我用的那把六轮枪,本来还是我们在四川整训时,师长的老朋友、老上司、红三方面军的总指挥陈玉成将军,托人千里迢迢送给我们师长的。那个时候,为了这么一把枪,不知道能眼馋死多少人,可是,自打收到枪之后,面对这么珍贵的礼物,他虽然心花怒放地把玩了几天,随后却是一直叫我挎着,即便是几年后师长成了第二骑兵军的军长,而且全军都开始装备了新式的枪械,也没见师长带过枪。‘骑兵嘛,除去战马,依仗的就是你手里的马刀’师长常挂在嘴边的就是这话,而且,师长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儿的那种说是轻蔑也好,说是豪气也罢,在我看起来都是是那么的潇洒,用眼下的一句时髦词来讲,就是霸气!”

    “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们师长在战场上就不会使用和注重火器、火力的配合,这方面师长同样突出。东有陈廷香,西有刘昌林,南有陈桂堂,呵呵,翻翻书看看,天朝红军三大虎将,哦,现在喜欢说是闪击战专家,就有我们师长一个,想想看,如果我们师长没有真才实学,会有这种彪炳天朝史的战绩?军长不带枪,这习惯一直持续了好些年,记得听说他开始带枪的时候,那都成了一道新闻了,那年的红星报上为此还特意写了篇文章说这事。啧啧,羡慕的人多啊,师长带上的枪这次是安王殿下亲手赠给他的。据说为此陈玉成将军还开玩笑地挤兑过我们师长,说我们师长眼睛朝上看,不拿他这个豆包当是干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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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七章穷途末路 一

    逃出安定,奔走兰州,对于现在的穆图善来讲,那绝对应该算得上是个上上之策。一个始终不愿、也不肯放弃自己以往对回回们的种种不良印象,更不屑于与其为伍的人,难道他能和这些回回们坐在安定城这同一条破船上去和衷共济?当然不会。

    在他的心里,眼下也只有那不足三百的满洲旗兵,才是他和他的大清朝的希望。尽管人数不多,可这都是宝贵的种子,哪怕是多保留下来一个,就多了一个传承满洲香火的指靠。至于包括傅先宗在内的什么绿营兵、练勇,那都是大清的炮灰,既然是炮灰,那就应当在最关键的时刻,去旅行他们当炮灰的职责。

    傅先宗、闵殿臣,还是你们在一起裹吧,裹的好,能多守几日,那算是你们的运气,本大爷可是不会再回头的。

    穆图善走了,与此同时,傅先宗把闵殿臣的那群叫花子兵迎进了城。随着穆图善的离去,面对大敌的威胁,傅先宗似乎还并不是十分的悲观,反倒心情一下子舒畅了许多。因此,对闵殿臣和率回军一拥而进城来的马彦龙等人来说,傅先宗显得是那么的兴高采烈。

    也难怪,有穆图善在,他傅先宗就没有伸头露脸的机会。如今好了,整个安定城里就唯他独大,跺一脚全城都要晃悠上好几天。在傅先宗身上,体现出来的其实就是汉人最大的诟病,只要能顶上个“大帽子”,够威风够派,哪管他危急不危急,哪管他船是漏了底还是破了帮,得舒服之时且自舒服。

    至于对迎进城来的闵殿臣回军,傅先宗更是不像穆图善那样,虽然他对闵殿臣这样的回回也是心存芥蒂,甚至是一肚子的看不起,不过,大敌当前,精诚团结似乎更为重要,如果能够妥善地安抚这些暂时的同盟者,保不齐就会在安定城创造出一个大大的奇迹,一旦因此得到了紫禁城里的太后赏识,前途岂不是一片的光明而又灿烂?要说起回回杀汉人?尽管他也是汉人,可在他的心里,那些事情根本就与他丝毫也不不相干,反正又没杀自己的老子、娘。

    傅先宗把闵殿臣、马彦龙等几个回军的头目带进了现在已经属于他自己的原来穆图善享受的帅府,又招来自己手下的官佐、练首,共同会聚一堂。帅府内,灯火通明,酒香四溢,傅先宗一来要给闵殿臣等人解乏压惊,二来借此机会给各方打打气,更主要的是想完善完善安定城的防务。为了表示亲近与重视,他还特意地把闵殿臣安排在了自己的左手位置。

    酒至半酣,菜过五味,席上,各家将官脸色飘红,额鬓带汗,相互吹捧之余,胸脯子拍得山响,豪言壮语更是此起彼伏,几乎可以冲破帅府的顶梁,破空而去,以至于外面院子里偶尔出现的一些异常响动,都被压的无声无息。

    “来……来,闵……老兄……”精神焕发的傅先宗,舌头有些不听使唤,端着酒碗的手也在晃,“再干……干一碗,咱这安……安定城的……安……安危……呃……,就……就仰……仰仗你……闵……闵老兄了……”

    “多谢总兵大人,保卫安定城,那是俺的职责所在。”闵殿臣笑嘻嘻地站起身,举着的酒碗在席上晃了一圈儿,最后,举在了傅先宗的面前,“要是没有大人你的大力栽培,俺闵殿臣就是想立这场大功也还要费些周折哩。”

    话音未落,闵殿臣托着酒碗的手腕子突然一翻,连酒带碗狠狠地扣砸在傅先宗光彩十足的脸上。跟着,他右腿嗖地抬起,一脚把傅先宗连椅子一起踹翻在地的同时,顺靴子里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牛耳尖刀,身子向前一扑,闪眼之间,冰凉锋利的尖刀抵上了已经被摔得五迷三道的傅先宗的咽喉。

    “都他妈的给我老老实实的站好!”将傅先宗死死压在身子底下的闵殿臣扭头冲着堂内登时大乱的众人一声大吼,手上一使劲,尖刀压得傅先宗的脖子在渗血。

    一见闵殿臣发难,早已准备好的马彦龙等几个回军将领立即各自拔出随身藏带的家伙。坐在门口的马彦龙,用手里的钢刺狠狠捅穿身边正瞪着一双大眼,满目惊异的安定练首的胸膛,头也没会地冲着身后大叫一声,“都给我拿下!”

    门口,呼啦啦涌进来一堆回军。

    “下令,叫你的人马校军场集中缴械!”闵殿臣恶狠狠地瞪着被自己一条膝盖顶压得几乎背过气去的傅先宗,不容置疑地又是一声厉吼。

    “本官……本官一切……听……听命。”都已经感觉不出浑身到底哪里是真疼的傅先宗,一直只觉得自己兴许就要与阎王见面,此时一听这话,马上又祭出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祖宗法宝。

    安定城内这么快就会爆发一场巨变,穆图善既想不到,也根本看不到。就是老天爷给他个透视眼的机会叫他看到了,他现在也是无暇顾及了。

    离开安定城,三百掀起弥漫尘埃的马队傍着关川河一口气就跑过了上西二十里铺,在接下来渺无人烟的丘壑之中,一直领着头打马扬鞭火急奔驰的穆图善,轻松了不少。本来他是不太相信闵殿臣的话,心里总是有个提防,提防着上西二十里铺会被一支太平军的人马事先占据。原因很简单,一是闵殿臣这类人的话就不该相信;二是这一阵以来,作为他的对手的太平军太狡猾了,总是战术诡秘、飘忽不定,根本就搞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或者是在干什么。

    因此,进入上西二十里铺的时候,他可是没有跑在最前面,而是先以一小队人马试探着进镇,做好了硬拼上一场也要夺条血路的心理准备。结果呢,虚惊了一场。

    现在好了,前面就是岭口了,过了岭口再一加把子力,就到了金县(今榆中),距离兰州府那就是咫尺之遥了。

    “大人,进了岭口先找个地方歇息片刻吧?”一个戈什哈用马鞭子朝前一甩,“天色也就要快放亮了,找个地方歇歇脚,顺便给大人弄些果腹的东西来,正好等着他们安排好过渡的船只。”

    “救兵如救火,不能耽搁片刻,要抓紧一切时间,干什么都得要快。”穆图善这个戈什哈一眼,点点头。

    岭口,正想它的名字叫的一样,两座山丘夹裹着官道,远远的看去,像是个马鞍子,也有人说像两座驼峰。不过,在夜色中飞奔的穆图善看来,它怎么看都更像是个正大张着的血盆大嘴。

    一贯很相信自己直觉的穆图善,面对着越来越近的山口放缓了马蹄,不知道怎么的,随着迎面的一股子凉风侵袭,忽然身上一阵不由自主的寒栗。他下意识地看了下紧跟在身后的戈什哈们。

    也许穆图善想说什么,可惜,还没等他把什么说出口,山口处突然闪起一片炫目的光亮,紧接着是一阵砰砰的炸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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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八章穷途末路 二

    不好,穆图善刚刚扭转过去的头猛的一回,在这一刻,尽管被仅仅几十步外突起的暴闪弄得眼睛已经花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可他第一个想到的仍然是要去摸刀。只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碰上肋下的刀柄,就觉得脑袋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擂了一下,身上一阵的刺痛,跟着是天旋地转。

    在红十三军特务团几十条枪口爆发出的第一排枪声中,被打成了筛子网似的穆图善和他的十几个戈什哈,就连同身后那杆一直卷着不敢打开的旗帜一起,首先摔落马下。山口处,打出第一排子弹的红军士兵迅速接过后面递上来的火yao满膛的枪支,随即,对着人惊马跳的满洲兵,排子枪又起。

    伴随着第二排枪响,滴滴哒哒的军号声紧跟着刺破夜空。

    “杀……”官道两侧原本毫无声息的土丘与路沟中,陡然间立起一排排的红军将士,挥舞着闪亮的大刀、锋利的长矛,扑向茫然不知所措的满洲残兵……

    天朝红军兵不血刃进入了安定城。

    秦日纲、赖汉英在傅先宗还没坐热乎的帅府内,提审了这位心里大概还有一百个不服气,却又只能弯腰“认栽”的总兵大人没多久,红十三军的快马就送来了最新的战报。

    “韦以德这家伙,杀个鸡也用上了宰牛的刀,哈哈,好,好,我就喜欢这种痛快的打法,不给对手任何丁点儿的机会。”秦日纲抖抖手中的战报,笑得开心。

    “是啊,战场上越是心细的人总会越有良好的回报。”赖汉英接过战报看了看,微微地笑着,“赶了好几十的路,在还不能准确得到穆图善这个蠢货一定会逃离安定的消息时,还会那么有耐性的以最强之队伍提前设伏,韦军长好样的。当然,秦总的事先关照更是居功至首。”

    “得了,你就别再捧我老秦啦。”秦日纲一摆手,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唉,就是这个李鸿藻,简直是给我添堵,等他来了,看老子怎么……”

    说到这里,他无奈地连连挥了几下手,转身开始看桌案上摊着的地图,凝神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我说汉英啊,对韦以德能不能借助捉获的满妖赚开金县,咱们暂且做个两手准备。不过,红十三军与马占鳌还各有一部驻守甘沟驿,总计也有三千多人马,再加上红四十九师,趁着马占鳌反水的消息还没有过分张扬开,不管是硬打,还是智取,西去夺取靖远应当不成问题。靖远一下,即使韦以德那赚不开金县,有他的牵制,兰州这个府城就成了死地。景寿这个混蛋不是愿意瞎闹吗,怎么样,他都没有料想到闹得现在西宁、凉州、甘州各地回军四起,恩麟那个妖头政令不出一个兰州。呵呵,这个时候我们再把赖培英往靖远一放,不仅叫恩麟妖头守在兰州那个活棺材里面伤心悲痛,东西两面的回回就会被彻底隔绝开来。”

    “我看可以。”赖汉英看着地图点点头,“以红四十九师的实力即使强攻靖远,也不在话下,毕竟靖远的守军还想象不到我们会把手伸的那么长。另外,我这个兄弟有个犟性子,心也细,接下来防守靖远也不会出什么意外。现在的问题是,原本打算交给红十九军东取隆德及北上会攻固原的任务,如今只能由红十八军来接替了……”

    “他娘的,老子窝火就窝在这里,好好的一个军给老子打成了一个残废。李也真是的,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受了伤。”秦日纲眉头又拧成了一团。突然,他把头从地图上抬起来,看了看赖汉英,“怎么样,干脆老子直接带红十八军去固原、隆德,你坐守这里,主持后面的一切。”

    “这怎么可以。”赖汉英连连摇头,“马军初降,各地都还需要一个安抚期,你秦总当甩手掌柜的那怎么行。还是我去红十八军。”

    秦日纲笑了,“好,我不和你争了。”

    他扯了把椅子坐下,顺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朝门口看了看,然后转向赖汉英,“都说回回抱团,呵呵,其实言过其实。单单马占鳌这万多人马,帮派就不下四五个,是要好好处理好个中的关系哦。”

    赖汉英笑了,双手抱在胸前,摸了摸光光的下颌,“应当先马上委任马占鳌为河州督管,也给甘肃的*们做个样子看看,叫他们知道,只有跟着天朝走,才有他们的幸福,远远比去搞什么独立王国要合适的多。”

    “我看行。”秦日纲点点头,“按照方面军赋予咱们的权限,先委任,然后再报天京另行安排。不过,委任是委任了,可马老兄还暂时不能赴任,回军也要重新调整一下。这样,我打算请他带他的嫡系祁宝相部,嗯……还有闵殿臣、马彦龙部,随你一起去固原,暂留马海晏协助我处理河州等地*事务。马永琳、马永瑞正好随赖培英老弟去静宁,而马悟真、马万有就归韦以德指挥。说句私下话,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能单独成立一支回回的武装,要把他们融汇到我们天军之中。”

    “好,那我马上回会宁,抓紧休整部队,安排出兵事宜。”赖汉英正了正头上的军帽。

    “呵呵,穆图善这个蠢材,折腾的我们跑了不少冤枉路。”秦日纲站起身,一拱手,“老弟多多辛苦了。”

    “为天朝服务!”赖汉英哈哈一笑,转身要走。

    “等等……”秦日纲举起手,上下看看赖汉英,“老弟啊,有样东西可别忘记替哥哥我带到固原城下去。”

    “什么?”赖汉英似乎有些糊涂的样子。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秦日纲哼了一声,手向东一指,“会宁城里正在反省的那个王八蛋。”

    “秦总的意思是……”赖汉英顺着他的指向看了看,“是要把任武带去?”

    “不然老子不活埋了他,还留着他多吃老子几顿饭干什么?”秦日纲牙齿一咬,“再多的我就不多说了,如何处置他最叫咱们的对手胆战心惊,最叫老子解气,老弟你不会不知道。”

    “这……”赖汉英有些迟疑,“处死他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

    秦日纲哈哈一笑,摆手打住了赖汉英的话头,“殿下真是给我老秦派来了个好帮手啊,什么事情都是心照不宣。没有什么不过,就像马占鳌说的那样,他们就缺这个。天军向来不用酷刑处置俘虏,但是这次不一样,不能有妇人之仁,就是要狠,狠到他们想起来都后怕,教教他们该怎么做人!也叫他们知道,什么是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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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九章穷途末路 三

    环县,已经连续几天遭受到了来自天朝红军的三面猛烈围攻,可白彦虎却还没有感到自己正处于穷途末路。

    开始的时候,白彦虎还真是和城内的手下们一样,被太平红军那种凶悍的打击搞得是风声鹤唳。城外,本以为可以用来与县城互为犄角的马正和、马四元扎下的两座连营,仅仅是一夜间,就在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被平地里突然冒出来的无数太平红军双双击破,两万多回勇死伤狼藉不说,就连马正和、马四元两人也没有能再度返回环县城,而直接奔赴了黄泉。

    随后,太平红军三面包围并猛攻环县,他们使用强大的炮火对环县城进行突袭,打得城内回军惊慌一片,谈虎色变。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和听说过这种落地还会自己开花的炮弹,更没有尝到过如此狡猾的对手的战术。那一排排的密集炮火犹如雨点儿,先是打得城头上根本站不住人,直到炮火一停,听到城外太平红军惯用的尖利号角声与震天动地的呐喊声开始响起的时候,那些被炮火打蒙了头、四处觅地藏身的卫教军回勇们,这才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回勇们怕炮火,可是不怕凭借着城墙作为依托与红军短兵相接,更何况白彦虎自进驻环县以后,就把这里当成了老家,加固城墙、部署防御,而且还准备下了大批的用来作为防御武器的砖瓦石块等等材料。现在,令人生畏的炮火终于停了,终于等到了可以一出满腹怨气的时刻,回勇们真是红着眼睛,操刀抡枪不说,还抬起一锅锅给攻城者早已准备好了的开水、搅拌了粪便的滚油,蜂拥扑上城头。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那一队队扛着云梯,立起刀从枪林,呐喊和号角声震得山摇地动,看上去大有前赴后继、不拿下环县绝不收兵之势的太平红军,居然眼看着奔近城墙,又戛然停下了脚步。就在已经周身热血沸腾、手心出汗的回勇们被眼前情形闹得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的当口,那铺天盖地的排炮,带着令人胆寒的呼啸,却又如冰雹一般顷刻间砸在了他们的头顶。

    这一下,城头上所有的卫教军官兵再也来不及做任何的躲闪和藏匿,霎那间,伴随着那种极度叫人发毛的惨叫和哀嚎声,残肢断臂夹杂着污和血烂肉漫天的横飞。城头上,那些原本打算留给攻城者的石块、灰瓶、开水、滚油,一股脑都成了防御一方独自享受的慰劳品。在满城头上不堪入目的惨状之中,白彦虎又损失了他的另外一个得力帮凶禹得彦。

    可怜的禹得彦还不是直接丧命在天朝红军的炮火之下,而是因为一口盛满滚油、被炮弹的巨大气浪掀飞的大锅,兜头一下完完整整地扣在了他的身上,夹杂着粪便的滚油烫得他皮脱肉烂,眨眼的功夫,就走进了阿鼻地狱。

    非止一回的着了太平红军的道儿,卫教军损失的如何惨重自然是不说自明。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情形,让一向似乎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的这个初生牛犊子白彦虎也有些毛了。要知道,几个月来,他东揽西拉整起来的这号称是二十万的人马,其中仅仅是随军而行的老少妇孺们就占去了一多半,真正的能战之兵,即使是再加上在环县强拉的青壮,满打满算也不过七八万人,哪里能承受得住这种的消磨法?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很快,正思考着是不是又该放弃环县,向固原靠拢的白彦虎,渐渐看出了城外红军的端倪。他发觉,太平红军除去玩弄使用炮火诱杀他的有生力量之外,攻城的架势只是做的足,却没有多少真实劲儿。这个重大的发现,使得“聪明的”白彦虎一扫前面的惊恐,既然是这样也好,你打你的,我打完的,只要汉人们不扑城,老子干脆修心养性。

    果然,几天过去了,环县依旧是固若金汤,而城外那没完没了用着假招子的太平红军,却是一天比一天的萎顿。

    这些天来,白彦虎除去四处督促手下利用一切空隙时间抓紧抢修被损坏的城墙,继续准备防御用品,再做的就是火急给宁夏的马化龙去信,请求支援。尽管看上去围城的太平红军接近筋疲力尽,不过,既然那些汉人们选择了公开的对立,就不会这么样的善罢甘休。要想有个宁静的生存环境,就只有集结大军与他们来上个决一死战,彻底把汉人们赶出八百里秦川。

    可白彦虎哪里知道,当他的卫教军回勇们为了保卫那个所谓的宁夏穆斯林王国,吃不香、睡不好,甚至是无数的官兵流尽了他们最后一滴血的时候,宁夏城内却是一派的歌舞升平,他们的“卫教王”马化龙可没时间和闲心搭理他这里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有了这个钦封的“卫教王”的美丽花冠,马化龙还仅仅是过去的那个大阿訇、回军领袖,那么,除去要应付眼前应该也是必须要应对的各种战争局面之外,至少他暂时还不会有多少更多其它的想法,创业阶段嘛,吃点儿苦、寒酸点儿总是应当的,这点儿道理马化龙还是想得通的。然而,现在却是不一样了,他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王”、“宁夏穆斯林王国”的堂堂正正的“卫教王”,基业已经创成了,而且,比起当初在个永安小城就敢称王,仅仅只有一个天京城就敢去抢夺人家大清整个天下来的太平天国,他现在的优势要强大的多了。八百里秦川,浩瀚的西北大地,到处都是他的子民在扯旗奋斗。

    既然是王,就不能随随便便地再和以前一样的稀里糊涂行事,王要有王的样子。于是,自打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接到大清封诏的那一刻起,宁夏府城最大的基本建设项目——白宫,就紧锣密鼓地开始了筹划和建设。

    按照马化龙的意思,西藏早已不是什么藩王之地,却还有了个布达拉宫搁在那里摆大,装他妈的大尾巴鹰。甚至一个屁大点儿的西宁府,也他娘的有个臭喇嘛教的塔尔寺在那充门面,难道就只有他这个新兴的,正在茁壮成长的穆斯林王国活该寒酸不成?马化龙着实是想在宁夏府城玩儿上个大的,至少不能不能比布达拉宫逊色,虽然暂时不能把王宫建造的那么大,但是要用白璧无瑕的纯汉白玉打造出来他的穆斯林王国的王宫,因为,他不仅仅是“卫教王”,还要当一统整个穆斯林,做个大大的教主,即使是那个什么*也要见他矮三分。

    遗憾的是,宁夏府城的府库里没有真金白银。府库早在穆图善那个抠门儿把府城交给他之前,就搬了个精光净,毛儿都没给他剩下半根。怎么办?管他呢,有钱要干,没有钱找钱也得干。于是,“卫教王”的一声令下,宁夏府城,连同周边各府县,顿时开展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捐款创造穆斯林伟大辉煌的热潮”。这场“捐款”大潮,直涉及到每一家、每一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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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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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介绍:
在遍地贪官污吏,及苛政猛于虎的满清侵略者腐朽政权残暴压榨下,在以英国为首的西方列强为加速对中国的经济侵略,借机发动鸦片战争以取得五口通商权利,进而大量输入祸国殃民的鸦片毒品的无情掠夺下,中华大地哀鸿遍野,炎黄的子孙在生死线上、在泛滥的鸦片中做着垂死的挣扎,古老的中华民族面临着一场空前的大毁灭、大灾难。
1851年1月11日,在一个永远光辉的日子,以广西金田村洪秀全为首的拜上帝会领袖,以建立天下大同之天堂为目标,聚集起了一大批优秀的中华儿女,引导饱受压迫的人民揭竿而起,在不到两年半的时间内即席卷了整条长江流域,进而定都南京。无数的天朝英雄用他们一腔的热血,谱写、展开了一曲反抗、驱逐入侵者,为民族独立、自由而战的“太平天国”伟大壮阔史诗。
可曾记得,伴随着天国史诗的是杨秀清、冯云山、肖超贵、石达开、陈玉成等一个个不朽的民族英雄闪亮的名字,还有那一幕幕令人扼腕,为之流泪、叹息的悲剧,还有天国都城最后沦陷的人间惨剧,那是一场灭绝人性的大屠杀,又是中华民族的真正精英们向后人们展现出的最后辉煌……
纯属偶然,也许是必然,两个年轻的红色军人来到了一百二十二年前的这个世界,来到了他们崇敬的英雄们中间。凭着他们对中华民族和人民无限的爱、对共产主义事业的无比忠诚,他们和无数的天国英雄一起,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在永不停息的“为了天朝,前进!”那惊天地、撼山岳、泣鬼神的呼啸声中,终于扭转了历史,造就了一个全新的社会,演绎着人世间的真爱。
这是一个真正的太平天国,一个你、我、他都会无比向往的红色天国......
(本书并非政治教材,只是想和大家一起探讨,怎样去为自己的民族奋斗!)太平天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平天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平天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